[科幻靈異] 一半是人 作者：八爪 (連載中)

第一章 後巷

　　再華麗光鮮的大廈都會有一條陰暗的後巷，兩者就如同黑夜與白天一樣不離不棄。華麗和高尚的旁邊總能看到醜陋和低俗，似乎他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在這座城市中最黑暗的地方永遠都是華麗燈光的背後。

　　昏黃的燈光無力的驅趕著街道上的黑暗。端木機械的邁著步子，絲毫沒有發覺他已經偏離了喧囂的大街走入了一條寂靜的街巷。如果端木在這裡有朋友的話，一定會鄭重的警告他不要在夜晚一個人走入偏僻的街巷。這裡有很多人對單身走入他們地盤的人並不友好，尤其是一個看起來並不強壯的黃種人。

　　可惜，端木在這裡並沒有一個朋友。

　　即便是有，端木也不會在乎。懷著最後一絲絲希望，他飛躍半個地球隻身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國家，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當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之後，他最後一根精神支柱也轟然倒塌。

　　腦瘤晚期，他最多還有半個月。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撕裂了夜晚的平靜，端木茫然的抬起頭，下意識的尋找聲音的來源。黑暗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臉驚恐的跑入了端木的視線，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隨著她的奔跑正在失去原本的作用。

　　女人看到了端木，就如同看到了救星，很難想像她是如何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跑出百米的速度。渾渾噩噩中端木被突然出現的女人驚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女人已經跑到了端木的身後，一雙小手緊緊的抓住了端木的衣袖。

　　「Help me! Help me! Please!」

　　正如無數老套的情節一般，伴隨著一串凌亂的腳步和呼喝聲，大反派登場。三個青年白人男子，體格最單薄的一個都能夠把端木裝進去。

　　蝴蝶刀在端木的眼前絢爛的飛舞，毫無疑問這是打劫或者說是將要打劫。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果然也和無數狗血小說中描寫的一般，三分鐘之後三個體重100公斤以上的雄性人類全部倒在地上哀號。路燈下還能站立的只剩下端木一人，至於那名漂亮的金髮美女，竟然很有義氣的沒有趁機跑開，只是躲到了一旁的路燈後，看著端木的眼神就如同看上帝一般。

　　六歲習武，端木習練詠春整整二十個年頭。雖然十二歲離開孤兒院開始就沒有再和人動過手，但打樁二十年的功力早就讓詠春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正是因為他剛才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才讓他將一身功夫發揮出了百分之一百二。最後就連他自己都驚訝這樣的結果，看著地上躺著的幾個人發愣。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然而喜悅的心情僅僅維持了一瞬間。身體再好又有什麼用，他最多還有半個月。

　　看著端木放鬆了身體，美女小心的靠了過來，美麗的臉上還帶著驚恐，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端木的背後。

　　彭‧‧‧

　　端木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後，金髮女人的手中穩穩的握著一支銀色的手槍。她握槍的手很穩，槍口指著端木沒有一絲晃動，另一隻手熟練的摸遍了端木的全身。

　　別誤會，她取走了端木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一邊咒罵，一邊用她漂亮的高跟鞋狠狠的踹向地上還在哀號的人體。

　　「蠢貨，笨豬！一個黃皮猴子還需要我幫你們收尾。都給我起來，趕緊離開。聽到槍聲，警察很快就會來，一群蠢貨！」

　　生命正隨著血液一點點的流出體外，端木卻意外的十分平靜，唯獨只有一點怨念。

　　上帝果然是老外的神，就連最後的十五天也不願意給我。

　　警笛聲斷斷續續的傳來，端木的意識也漸漸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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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很幸運！從他醒來就有人不斷的告訴他，他很幸運。

　　他很幸運，一輛巡邏車就在附近。

　　他很幸運，劫匪很專業。金髮美女的手槍是為了那些穿著防彈衣的警察準備的。所以槍膛裡裝的是少見的鋼芯穿甲彈。

　　他很幸運，開槍的距離很近，子彈直接射穿了身體，沒有在體內造成大的傷害。

　　他還很幸運，劫匪拿走了端木所有的身份證明，而他的口袋裡卻還有一份體檢報告，讓大家知道他是中國人。

　　最後他很幸運，雖然他身無分文，這裡卻有一家華裔夫婦開辦的醫療研究機構願意收留他。

　　最最後他很幸運，子彈打穿了肩胛骨時彈道向上發生偏移，神奇般的繞過了主要血管，從鎖骨下穿過，更加沒有傷到心肺。

　　於是，第二天的午後，溫暖的陽光中，幸運的端木醒了過來。

　　真的幸運嗎？在人生的最後幾天中，平生第一次見義勇為就被人在身上開出一個洞。

　　堅持鍛煉二十年，連感冒都沒得過的他，到頭來卻在腦袋里長了一個腫瘤，這也能叫幸運？

　　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這所醫院並不是一般的公共醫院，實際上是一家研究機構。負責人是一對夫婦，都是華裔。正是他們同意收留了端木這個沒有身份，也沒有半塊美元的中國人。

　　可能是常年從事研究工作的原因，兩人都很平和。研究的好像和什麼遺傳、胚胎之類有關。端木並沒有記住，因為他很快又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腦瘤晚期。醫生給他的最後期限是半個月，但大腦是人身體上最複雜而神秘的器官，半個月這個時限並不絕對。也許這一睡就再也不會醒來。端木昏迷前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鐘，起碼要讓自己知道自己死在什麼時候。

　　2012年12月21日14點23分

第二章 甦醒

　　端木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目一片模糊的蒼白。似乎天已經亮了，周圍十分安靜，端木的視線有些模糊，估計這應該和腦袋裡的東西有關。

　　過了足有十分鐘，端木的眼睛才重新找到了焦距。活動了一下手腳，比昨天要好很多，起碼自己醒過來了。端木慢慢的坐了起來。隨後便感到一陣難耐的口渴，環顧病房卻沒有找到什麼可以喝的東西。

　　四周圍十分安靜，難道是休息日？頻繁的昏迷已經讓端木對時間的概念已經完全模糊。

　　打開房門走廊盡頭一台飲水機吸引了端木的視線。放下了疑惑靠著牆慢慢的走了過去。端木感覺自己就是一棵生長在沙漠的植物，對水擁有無比的渴望。

　　直到再也喝不下去，端木才放下紙杯，似乎肚子都已經大了兩圈。

　　彭‧‧‧

　　突兀的響聲在寂靜的走廊中迴盪，隱約間似乎還有人聲。端木循著聲音找了過去，聲音似乎是從樓下傳上來的，端木走到電梯前停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走樓梯。說不出原因，端木就是感覺似乎不應該發出太大的聲音。

　　順著樓梯來到了一樓，端木可以清晰的聽到人聲從左側傳出。門牌上寫著一串單詞大概是和藥有關的地方。聲音來自屋內，似乎是一個女人在翻找著什麼東西，時不時的還會罵上幾句髒話。

　　輕輕的靠近敞開的房門，一個女人正埋頭在櫃子中翻找著。金髮長腿，竟然是一端木認識的人。端木不由得不感歎，人生何處不相逢。

　　美人很專注，沒有發現門口此時已經多了一個人。桌子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女士皮包，皮包的口敞著露出裡面屬於女人的零碎物品，其中最顯眼的是一支擁有銀色手柄的女士手槍。

　　端木的目光掃過地上的一個旅行背包最終停留在了美人的身上。白色的緊身短T恤，加上一條緊身牛仔褲。將她挺拔的上圍和線條優美腰臀勾勒出無比誘惑的曲線。端木很滿意，他喜歡她穿緊身衣服的樣子，對美人身體完美曲線很滿意，更滿意的是她並沒有隨身帶槍。

　　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輕易放過曾經在自己身體上開洞的人，而且還是當這個人背對著你，並且沒有帶槍在身上的時候。確定她的幾個同夥並沒有在周圍後，端木徑直走向了放著皮包的桌子。

　　毫不掩飾的腳步聲立刻驚醒了美人。她第一反應就是立刻躥向放著皮包的桌子，早有準備的端木怎麼會讓她得逞。一腳將身旁的椅子踢到了美人身前。被椅子一擋的功夫端木已經拿起了那支手槍。第一次拿槍端木感覺很新奇，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照貓畫虎的扳開擊錘，打開保險，指向了金髮美女。

　　「又見面了！也許你還記得我？」

　　有個哲人說過，美麗的女性都是天生的演員。這話沒有錯，從發現有人進入房間，到翻身試圖取槍，再到被曾經屬於她的那支手槍指著。她臉上的表情足足變了四五次之多。驚慌，驚懼，驚恐，害怕，楚楚可憐，泫然欲泣。每一次變化都層次分明，然而轉換間卻自然流暢毫無煙火氣。端木不由得在心中大讚，好演員！

　　「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請不要開槍好嗎？你瞧，我只是一個女人，我只是想偷一點東西。」如果沒有身上那個對穿的窟窿，端木相信自己肯定會相信這個可以在一句話裡加上十幾個鼻音、顫音，還能把每個單詞咬的十分清晰的女人。

　　端木歪著頭看著她，並沒有回答，在美女看來就如同那些獵手在戲耍獵物一般。事實上端木只能歪著頭，他的左半個身體連同手臂都被一個支架固定著。

　　長筒靴很乾淨，沒有任何會發出聲音的金屬物件，於是它們的主人總會悄無聲息的挪動著腳步。在西方人眼裡中國人本就區別不大，而端木受傷失血加上幾天沒有刮鬍子，看起來起碼老了十幾歲，所以這位金髮美女並沒有認出端木。

　　如果她認出端木，就絕對不會做下面的動作。

　　提膝，進步，高鞭腿，修長的美腿帶著風聲掃向端木的脖頸。這個女人並不是花瓶，這一腿很有些火候。以端木看來在截拳道上還是下過幾年功夫的。起碼對付一個看起來病怏怏的男人應該毫無問題。

　　當然更重要的是，端木手裡拿的是她的手槍，這支槍的保險是特別改過的，開和鎖是相反的，意思也就說端木把保險扳到擊發狀態時實際上手槍已經無法擊發了。

　　正常人在扣動扳機，槍卻沒有響的這一瞬間都會產生停頓，這一次停頓足夠她擊倒這個看起來並不算太棘手的男人。

　　然而對面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沒有開槍的打算。從第一天學功夫開始，師傅就告訴所有的徒弟，所有超過腰部的腿法都要慎用，特別是高鞭腿。

　　小小的一個進步，端木的身體只向前挪了三十公分的距離。右手抬起，就等在高鞭腿的路線上，手槍槍口穩穩的點在美女的膝蓋上，鞭腿立刻就變成了真正鞭子腿，軟了下來。上半身姿勢不變，右腳再進一步，右腿幾乎貼在美女的左腿上，以腰做軸自右向左，右手手肘狠狠的砸中美女的頸側。

　　於是，金髮美女就被半殘的端木華麗的推倒。

　　肉體的疼痛終於讓金髮美女回憶起了一些東西，就在前幾天一個中國男人只用了一小會就讓她的幾個搭檔全部躺在了地上。最後還是自己冒險開槍才解決麻煩，現在那幾個傢伙還躺在醫院的骨傷科裡。而那個中國男人的身影似乎和眼前的這個有些相似。

　　「Oh，NO!」她終於認出了端木。

第三章 紅顏

　　端木很滿意現在的對話方式，一個站著一個躺著角度剛剛好。

　　「你拿了我的東西，還記得嗎？啊~~躺著不要動。離你的包遠一點，對，這樣很好。」端木語氣像極了那些猥瑣的怪蜀黍。

　　雖然只是稍稍動了兩下，但端木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受傷後，詠春功力有了不小的進步。放在以前也可以擊倒她，但不會做的像今天一樣，如此輕鬆寫意。

　　畢竟是第一次碰真槍，端木謹慎的關上了保險。

　　卡~彭~

　　房間裡的兩個人都愣住了。因為，槍走火了！

　　明明是扳倒了鎖定狀態？端木心中滿是疑惑，眼睛掃過地上躺著的女人，端木又扳了一次保險，扣動扳機。果然，卡~什麼也沒有發生。端木已經開始佩服這個女人了，不光有演技，還有心機，更有手段。

　　端木剛要說話，女人已經搶先一步：「你的手錶在包裡。」

　　端木在心裡又加上一條，還很識時務。

　　就在這時，走廊裡傳來了一連串玻璃破碎的聲音。瞬間兩人都緊張了起來，金髮美女的眼中更是充滿了恐懼。

　　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會發現這個寂靜的早上很不正常，端木已經隱隱感到了不尋常。玻璃破碎的聲音並沒有結束，而且似乎有蔓延的趨勢。端木好像還在其中聽到了某種嘶吼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美女一臉驚恐：「他們來了，該死！一定是槍聲把他們引來了？」

　　「他們？他們是誰？」

　　就像是在回應端木的提問，藥局的玻璃窗也彭的一聲變成一地碎片。幾支手從金屬護欄的縫隙裡穿了出來，把百葉窗絞成一堆破布條。

　　不大的窗口擠進來四五個腦袋，頭手上滿是被玻璃和百葉窗劃破的傷口，可他們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端木愣住了，可有人沒有愣住。前一刻還躺在地上的美女，已經像一頭受驚的小鹿一樣，撈起地上大小兩個皮包竄到了門口。

　　端木完全是下意識的跟上了女人的腳步。跑出藥局，走廊中不停的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外面「他們」數量應該有很多。沒幾步路金髮美女就把端木甩開了，端木此時也回過神來順著原路返回了自己的病房。

　　在房間的一角他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只有褲子和鞋，衣服應該是被丟掉了。從窗口看下去外面人頭攢動，放眼望去起碼上百人正向著醫院聚集。

　　踉蹌僵硬的腳步，低沉的嘶吼，黑紫的指甲，鉛灰色的，沒有一點血色的皮膚。一連串特徵都指向了一種傳說中的生物---喪屍。

　　「靠！上帝難道您老人家就不能讓我人生最後一點點時間，活的安生一點嗎？」端木心中充滿了怨念。

　　收拾妥當端木決定向樓上轉移，然而樓道裡的大樓平面圖讓端木改變的主意。這家醫院是一家研究性質的醫院，它擁有三層地下建築，主要實驗室都在地下。但凡地下的實驗室密封性都不會太差，應該要比樓頂更加安全。

　　樓梯不能走了，只能冒險坐電梯了。一支手槍實在不能帶給端木足夠的安全感，手邊又實在沒有一件可以防身的東西，最後端木拖了一張金屬骨架的椅子走向了電梯。

　　叮~電梯門開了，裡面竟然有人。

　　一個女人，漂亮的女人，剛剛還躺在他面前的女人。雖然形容起來很曖昧，但事實卻絕對沒有一點曖昧。在美女警惕的眼神下，端木走進了電梯。狹小的空間裡，兩個男女相互警惕的注視著，絲毫沒有孤男寡女的覺悟。

　　電梯順利通過1層，兩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B1，B2，叮，兩個人的心瞬間都提了起來，端木腳下的椅子已經準備好隨時飛出去。幸好，地下二層很安靜，沒有什麼礙眼的東西。端木擋在門口卻並沒有馬上出去的意思。把椅子放在電梯門口，自己坐上了去。

　　「外面那些都是什麼東西？還有，那個今天是多少號？」

　　金髮美女很清楚沒有槍她不是端木的對手，索性背包一丟，就直接坐倒了地上：「今天是2012年12月24日，明天是聖誕節，哦該死的聖誕節！外面那些東西就是喪屍，起碼和傳說中的喪屍沒什麼區別。你還想知道什麼？」

　　一邊說美女一邊將金色的長髮盤了起來，露出了修長的頸部曲線和小巧耳朵。

　　「我叫露娜，你呢，中國猛男？」美人梳頭本就風情萬種，加上故意挑逗。端木的心很不爭氣的停跳了兩拍。這是一個美女，毫無疑問的大美女。

　　一個大美女使用這樣一個不設防的姿勢，讓坐在椅子上的端木居高臨下的，擁有完全的視角可以飽覽山川峽谷的秀美風光。於是端木的心又很不爭氣的停跳了一拍。

　　「端木，中國人。外面這些東西是從那來的？」

　　似乎知道端木喜歡有高度差的聊天方式，露娜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就坐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背包。

　　「我也不知道，昨天開始到處都是這些東西。全都亂了，全都亂了。」

　　端木挪了挪身體，讓自己舒服點。固定左臂的支架很緊勒得他很不舒服。「你來這裡做什麼？」

　　露娜從包裡拿出一個不大的小盒，上面寫著「Insulin」

　　「中性魚精蛋白鋅胰島素，有效期24到36個小時。要知道有很多富人都有糖尿病，這東西有的時候比黃金還值錢。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比黃金輕許多。」美女只是小小的炫耀了一下之後，就立刻把小盒再次小心的收藏起來。

　　「可惜特效哮喘藥沒找到。」說罷無比怨念的瞟了端木一眼。

　　端木可以說差一點就死在了她的手上，兩人的關係可以說是生死仇敵。仇人見面還能用出如此看似幽怨實則勾引的眼神，女人啊！果然是極難猜透的生物。端木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別處，問道：「美金不是更好，一張薄薄的紙。」

　　露娜的眼神帶著鄙視，但不可否認即使鄙視也很誘惑：「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光我來的路上就看到三個銀行被搶了。這些該死的東西蔓延的太快了！我打賭將來美元不過就是一張廢紙，連衛生巾都不如。你知道的，美元的紙太硬了。」

　　典型的美式幽默，它也成功的消減了端木的敵意。

　　美女在交際方面具有天生的優勢，一來二去兩人就聊了起來。露娜原本是個醫學院的高材生，但對奢侈品太過癡迷於是做起了無本買賣。

　　根據露娜所說喪屍擴散的速度很快，兩天時間周圍已經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憑藉著超出水平線的智商和敏銳的觀察力還有一點女人的第六感，露娜早一步離開了城市來到郊區。可惜端木耽誤了她的行程，要不然此時她應該坐在一輛飛馳在洲際高速的汽車中，而不是醫院地下二層的電梯裡。

第四章 禍水

　　已經暫時放下敵意的兩人小心的走出電梯。端木把椅子留在電梯口，讓電梯門不能合攏。

　　然而兩人進入地下二層沒多久，便遇到了大問題，這裡的門是需要身份識別的，就是那種工作人員佩戴的磁卡，很顯然他們沒有。而另一個更嚴重問題是，通過透明的玻璃門他們看到了屍體。

　　誰也不能保證，地上躺著的那幾具屍體下一刻是否會爬起來咬你一口。他們必須趕緊做決定，樓道裡已經能夠聽到大門「吱嘎吱嘎」的呻吟聲。這裡和地下一層之間只是普通的樓梯門，即使上鎖也堅持不了多久。

　　「你有什麼辦法？」端木轉頭看向露娜。

　　「回到一層，順著通風管道到達停車場。我的車就停在通風口的下面，沒有熄火。」露娜稍一考慮就說出了她的想法。

　　端木皺眉道：「一層現在有很多喪屍。」

　　「我猜測喪屍應該對聲音和振動很敏感，這些喪屍就是被槍聲吸引來的。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我們只要在這裡製造一些噪音那就可以吸引大部分喪屍。」

　　「有多少把握？」

　　露娜很肯定的回答：「我曾經打死幾頭喪屍，它們的眼睛是灰白色的，可以肯定視力很差。應該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灰白色，視力就不好？」端木疑惑的說道。

　　「相信我，我以前可是醫學院高材生。」

　　沒有其他辦，法端木只能同意露娜的方案。聲音很好辦，這裡是地下沒有窗戶，槍聲在這裡會產生很大的回聲。彭彭彭‧‧‧端木對著垃圾桶連開了三槍，卻只打中一槍。不過效果還是達到了，兩人迅速躲進電梯裡觀察。

　　果然槍聲過後樓道裡的聲音變得更加雜亂，沒幾下功夫就聽到了大門倒地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被聲音吸引的喪屍。

　　眼看著喪屍出現在樓道拐角里，兩人這才按動了電梯。

　　一層還有小部分喪屍在遊蕩。端木用一張椅子左封右擋總算完整的躲進了一間屋子。這裡應該是一間處置室，有一張病床，桌子上則是各種常用器械。端木找到一支手術刀，把身上固定左手的支架割開。一會帶著這個可爬不了通風道。

　　露娜一邊用雜物擋門一邊喊道：「快，把床挪過來，你手不方便，你先上去。」端木愣了一下，直到露娜再次催促才跑過去挪床。

　　「也許這個女人還不壞。」

　　床上再加一張桌子，高度就足夠了。可通風口的擋板是有螺絲的。端木從沒有想過擰螺絲是件這麼有壓力的事情。

　　喪屍的力量顯然比預計的大很多，沒幾下大門就已經搖搖欲墜。露娜死要錢的性格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當她爬上通風口時，喪屍都已經摸到了她的腳踝。

　　好在最終她安全的被拖了上來。端木在前，露娜在後一路爬向通風口。在通風口下方果然有一輛沒有熄火的汽車，竟然是輛造型囂張的明黃色的悍馬。

　　車周圍的喪屍數量和露娜猜測的差距很大，近處就有十幾喪屍在悠閒的散步。而通風口的螺絲是在外面，出去一定會發不小的聲音。

　　端木剛想回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噼啪噼啪」聲音，緊接著劇烈的痙攣伴隨著劇痛席捲端木的全身。五秒鐘之後端木只剩了抽搐的本能。

　　但顯然這還能讓露娜放心。

　　噼啪噼啪‧‧‧終於本能戰勝了意識，端木的褲子濕了。感受到端木憤怒的眼神，露娜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

　　「別誤會，我只是想試驗一下喪屍對氣味的敏感程度。你是在為全人類做貢獻！」

　　從端木懷裡取出手槍，熟練的檢查了一遍。露娜歪頭想了想，取下了端木的手錶，拿在手裡搖了搖之後滿意的收好。

　　露娜歪著頭甜甜的對端木說：「還是機械表靠得住，謝謝你。」

　　她很仔細的整理背包和隨身物品。這期間，還不忘記每隔兩分鐘給端木輕輕的補上一次電擊。

　　半個小之後，充分休息並補充了水和巧克力的露娜開始行動。將端木拖到通風口邊，計劃很簡單。首先踹開通風口擋板，之後把端木丟下去吸引喪屍的注意。然後她就趁著喪屍享受午餐的機會跑到車裡，逃出升天。

　　然而計劃在實施的時候，有了一點點小小的變化。露娜在把端木推出去之前，突然偷襲了端木。一個長達三十秒的法國式窒息濕吻，讓端木立刻進入了大腦缺氧狀態。

　　這算什麼？端木的腦子徹底亂了，兩隻眼睛瞪得滾圓，下意識的咂了咂嘴，是甜的，有巧克力的香味。

　　「我會記住你，中國男人。」

　　那張漂亮的臉蛋越來越遠，端木被從兩米多高的地方推了下來。這差一點就讓端木昏死過去。這兩米多高就是天堂到地獄的距離。不過也得益於這種疼痛，讓端木麻痺的身體找回了一點知覺。

　　當然這主要還是要歸功於露娜在最後十分鐘只電擊了端木一次。因為只有反抗才能對喪屍產生更多、更久的吸引力。這對她出逃計劃更加有利。

　　就如同參加聚餐的食客一般，對躺在地上的端木，喪屍們產生了極大興趣。眼看著端木在怒吼和慘叫聲中被淹沒在喪屍堆中，露娜小心翼翼的從通風口跳下跑入車中。雖然也引起了幾頭喪屍的注意，但不構成威脅。

　　「對不起，中國男人。如果能在地獄再見，我會還你。」

　　悍馬那特有的轟鳴聲漸漸遠去，車尾玻璃上掛著的巫毒玩偶左右搖晃，臉上帶著無限的嘲諷。

　　聚餐中的喪屍堆裡突然飛出一個人，砸倒了一旁幾頭喪屍，緊接著一個人跟著滾了出來。端木此時一身血污，衣服更是變成非主流的條條裝。而早先飛出的那具人形就要淒慘的多了，胸腹都已經被撕開，四肢也都露出了骨頭。

　　他就是那頭距離端木最近的喪屍。在他咬上端木肩膀的同時也被恢復了知覺的端木扭斷了脖子。端木就是躲在這具體格壯碩的喪屍身體下才逃過了被分屍的下場。

　　帶這一身的傷口，端木奮力的朝著醫院正門跑去。端木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隻烤雞翅，還是一隻被人吃兩口就丟掉的那種。

　　沒走幾步端木就感到了異樣。他左肩的傷本就沒好，又差點被當成了點心，一身的傷口加上失血，正常人早就動不了了。可現在端木還能活動，並且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失去痛感。傷口不疼這可不是好兆頭，端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被感染了。

　　也許不久之後，自己就要變得像那些喪屍一樣，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第五章 喪屍

　　死亡，對端木來說並不怕。從知道自己腦瘤晚期的那天起，他就有了心理準備。在被頭痛折磨的日子裡，他也曾想過也許有一天自己實在忍不住了，可能會去跳樓，會吃安眠藥，極端一點也許割脈上吊。

　　但被咬死，並且之後還要變成喪屍。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絕對不在備選方案之中，那些喪屍實在是太醜了！

　　隨著感染的加重，端木已經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甚至還有點舒服。似乎因失血而流失的力量也跟著回來了，而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股難以抑制的飢餓感。

　　喪屍其實並不可怕，這是端木進入醫院正門時的感覺。如果可以不顧忌被感染的情況，喪屍不過就是一個不怕疼，力氣稍微大點但反應很遲鈍的人而已。詠春本就是為了讓柔弱女子可以戰勝強壯男人的拳法。

　　對端木來說，這些喪屍和平時打樁用的木人沒有區別。從大門口一路走到電梯，端木在沿途倒下了二十多具扭曲的屍體，是真正的屍體！

　　端木打的很暢快，二十年的積累在今天終於得產生了質變，化繭成蝶。動作招式套路全都忘在一邊，手腳膝肘，所有關節彷彿都有了自己的大腦，反應更要快過思維。不停的擊倒，擊倒，擊倒，越來越快，越來越隨意，越來越無跡可尋，端木完全沉浸在技擊的世界中。

　　當端木從技擊的世界中醒過來，一樓大廳內已經再也找不到一具能動的喪屍。完全放開的詠春是一種很可怕的技擊術。地上就有一小半的喪屍並沒有死亡，卻因被扭斷一身關節只能想蚯蚓一樣蠕動。

　　端木的老師在一次酒後曾經這樣描述過詠春的核心思想：「詠春是女人創的拳法，要想打好詠春就要像女人一樣。斤斤計較，寸厘不讓，無理爭三分，得理不饒人。用文言文講叫，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通俗的說就是，要做一個修養的潑婦。」

　　對此事的端木來說，做潑婦是有代價的。他對身體掌控力越來越低，強烈飢餓感衝擊著他的神經，讓他對肉產生無比強烈的慾望。端木猜測這應該是感染加劇的症狀，屬於「他」的時間不多了。

　　喪屍已經對端木沒有了威脅，他可以達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房間。那接下來擺在端木面前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那就如何自殺。普通的自殺手段，如服毒，割腕，上吊，跳樓，觸電等等都已經不適用端木現在的情況。他需要的是死無全屍，他不想死後再站起來到處溜躂，從中國到美國他走了半個地球，已經夠遠了，他不想再走下去了。

　　端木的心中很鄙視頭頂的那個所謂上帝。難道就因為自己中國人就差別對待嗎？先是被人在身上開出一個透明窟窿，之後又遇到喪屍爆發這種百年不遇的傳說中的事兒，然後被一個女人電到尿褲子，還要被她強吻，之後還差點被當成午餐吃掉，到最後還要想辦法讓自己死無全屍。

　　端木感歎：「我人生的最後幾天，比我之前二十幾年生命全部加起來都要精彩。真***精彩」

　　思來想去火葬應該是最環保安全的方法，可以找遍醫院能夠引火的也只有酒精。可數量太少，估計就是全用上，到時候也只能烤個半熟。外面停車場到是可以弄到汽油，但端木估計自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在地上的一具屍體旁端木找到了一張實驗室的門卡。現在只能去實驗室碰碰運氣了。

　　在實驗室關門的一瞬間，端木把磁卡丟了出去。這樣一來即便是自己沒有死無全屍也可以放心的死在這裡。起碼這裡，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雖然不能按中國人的傳統入土為安，但不管怎麼樣這裡也是地下不是。

　　實驗室裡都是真正的屍體，全部是吞搶自殺，死到不能再死。而同時頭頂起碼比樓上密集一倍的噴淋系統徹底的斷絕了端木火葬的計劃。

　　地上的手槍裡竟然一顆子彈都沒有留下，端木不由得再次對天上的那位發出無比的怨念。隨後翻看了幾頁桌子上的資料，全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專業詞彙。

　　猛然間端木想起，這裡好先更是研究遺傳基因之類的研究室，那一定就有那種低溫冷藏室，至少也應該有液體氮。要知道被速凍的人體幾乎和玻璃一樣脆弱易碎。

　　就在端木打起精神尋找液氮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地下會議室中凝重的氣氛無聲的蔓延著。圓桌旁圍坐著十幾位年齡各異的男女。年輕的看起來剛過而立之年，而年老的都已經滿頭白髮。

　　他們都是站在世界權利巔峰的上位者，他們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大腦，他們掌握是全世界最多的資源，最強大的軍隊。重要的是擁有世界上最多的核武器，他們組成的集體被稱為「內閣」。

　　巨大的屏幕上播放著一段從高空拍攝的畫面。繁華的城市已經一片狼藉，到處是廢棄的汽車，無數喪屍在街道上遊蕩。整個市區除了喪屍再看不到任何其他生物。

　　隨著鏡頭拉高，圖像被一座巨大的虛擬城市模型代替，紅色的小點代表著喪屍，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向城市的各個角落蔓延。

　　「根據衛星檢測，喪屍的擴散速度在過去24小時內增加了五倍。A市為中心方圓五十公里全部為喪屍活動區，預計一周內擴散全州，一月內覆蓋全美。」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的敘述著恐怖的事實，大廳中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坐在總統旁的國家安全顧問緊盯著虛擬模型問道：「控`制的幾率有多大？」

　　三秒後冰冷的合成音回答：「使用一枚核彈。幾率79%；兩枚核彈90%；三枚以上100%。」

　　不要懷疑，這就是人工智能。作為第一擁有計算機的國家，作為第一擁有網絡的國家，第一個擁有人工智能也很合理邏輯。而且她還有自己的名字，海倫阿姨。

第六章 核爆

　　「核彈」這個詞有多重的份量，沒有人會比這個屋子裡的人更加清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眉頭緊鎖的中年人身上。因為，他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這個國家中唯能夠決定是否可以使用核彈的人。

　　一直沒有出聲的總統終於打破沉默，沉聲說道：「放棄使用核彈。我以總統的身份授權威爾斯將軍使用所有非核武器。重新演算！」

　　「是否包括試驗型武器？」

　　「是」

　　「授權碼」

　　「IE2就J5KH5重LAIE6JFH9IE0紅FER」

　　「掌紋確認」

　　「虹膜確認」

　　「授權確認」

　　「演算開始，估計用時四十九秒」嘀嘀嘀．．．

　　這一分鐘對很多人來說比一年還難熬。所有人都盯著大廳中央的三位虛擬沙盤，代表了喪屍的紅點就像一頭猙獰的魔鬼慢慢的吞噬著城市。

　　直到冰冷的合成音再次響起。

　　「使用非核武器清除成功幾率52.13759%，每43分鐘下降一個百分點。成本是核彈1908倍，每23分鐘增加一倍。」

　　顯然這個結果無法紓解總統緊皺的眉頭：「國家安全顧問，我需要你的意見。」

　　「總統閣下，我認為使用核彈是更好選擇。常規武裝耗時太長，安全係數太低，同時成本太高。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對這種喪屍並沒有更深度的瞭解，核彈是最安全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讓我按下電鈕，然後在美利堅合眾國的版圖上抹去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整整一百年？」

　　總統幾乎是在咆哮：「我將成為整個國家的罪人，你懂嗎！我們都將美國成為罪人！」

　　國家安全顧問鮑勃和防務部長上將威爾斯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作為曾經的陸軍上將和現任的海軍上將兩人現在都明白總統無論如何都不會按下那個按鈕。哪怕是將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使用常規武器，哪怕付出幾千倍的代價。

　　這就是政治，人民是不會選一個往自己國家扔核彈的人做總統，無論他是否曾拯救這個國家。他們只會看見美國的新版地圖上有一塊灰色的空白，他們會遷怒這個總統，總統的政黨，還有他背後的集團甚至可能是他的種族。

　　這個代價太過沉重！

　　正當美國的大腦內幾十個參謀到處奔走的時。同一塊大陸上，同樣也是在地下，也進行著內容相近的對話。一張巨大的圓桌圍坐著13個人。他們膚色年紀各不相同，幾乎涵蓋了世界上所有主要民族。和另一邊喧鬧的會議室相比，這裡要安靜有序的多。

　　同樣的虛擬沙盤卻要比總統面前的更加清晰細緻，更重要的是這裡的沙盤不光包括地面上的地形和建築，還清晰的顯示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築群。

　　「擴散等級到達B級，二十四小時內將升級到A級。」

　　「實驗體採集進度如何？」

　　「一小時內完成最後工作。」

　　「提議A級清洗。」

　　「附議」

　　「同意」

　　「附議」

　　．．．．．．

　　「批准一小時後實行A級清洗。散會」

　　隨著主位上的男人宣佈散會，圍坐桌旁的人影一個個消失，最後就連圓桌也消失不見。竟然是全部是全息影響，極度逼真的全息影像。這是連美利堅總頭都還沒有享受到的高端技術，這裡的科技水平絲毫不遜於美國國家的作戰指揮室，甚至還要稍高。

　　空蕩蕩的房間內置剩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得體卻沒有品牌的西裝，同樣看不出品牌的無框眼鏡說明此人的身份地位絕非一般富豪可比。

　　「A級清洗計劃，一小時倒計時。資料上傳服務器，安排直升機，三分鐘之後離開。通知所有北美地區實驗室開始蟄伏等待命令。」

　　邦德集團，是一家以醫藥開發為主的企業集團。在這座城市裡算是一家中等偏上的公司。光是這塊靠近海岸的廠址土地就已經直逼九位數。當然這都是喪屍將這裡包圍之前。

　　大樓正門前的巨大音樂噴水花壇早已經變成一灘臭水，魚屍和人屍在其中沉沉浮浮。突然，從水池中升起了二十根銀色的金屬柱，肉眼可見的電流在金屬柱上匯聚。緊接著一片耀眼的藍光爆發，強大電流將花壇周圍十米內所有喪屍都變成了焦黑的屍體。

　　幾乎蒸乾的水池中央凹了下去，裂開了一個直徑兩米的洞口。於此同時在底下四十米處，一座銅製雕像的基座也同時打開，並彈出了一塊屏幕。59:59．．59:58．．59:57．．．．

　　五十分鐘前端木終於在一間密封實驗室中找到了儲存液氮的高壓容器。為了保證自殺效果，端木決定將液氮冰封的重點集中到身體的上半部分。

　　抱著液氮罐，端木不自覺的開始緬懷短暫的一生。從小是孤兒，不過還好並沒有太多的坎坷，日子過的很平淡。記憶中小時候大部時間都用在練拳上，而之所以選擇習武，並非端木從小就有一顆俠義的心，而是為了能少生病，能夠在孤兒院本就不多經費中省下藥費。

　　平淡的小學，平淡的初中，平淡的高中，他甚至沒有打過一次架。18歲他終於走出了孤兒院。

　　相比同齡孩子而言，孤兒院出來的端木有著天生的危機感。可能是因為常年習武的原因，端木的心志很堅定，並沒有被大學中各色的誘惑俘虜。一如既往的勤奮努力，於是在所有大學畢業生都叫喊著就業難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然而，好日子就在他剛開始時就結束了。此時的端木將要做的是抱著一罐液氮準備自殺，還是死無全屍的那種。端木很想留點遺言，可想了想卻不知道留給誰。

　　猛然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背影，一個邪笑的巫毒娃娃和淡淡的巧克力味。

　　「好吧，既然想起了你，那如果有來世我會去找你！」說到這裡端木停住了，去找她幹什麼？

　　報仇？應該是吧！

　　手上的皮膚開始變得灰白，端木知道自己還是「人」的時間不多了。

　　在幾十公里外的那座銅像下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倒計時00:15一枚導彈從水池下點火升空。

　　倒計時00:10端木拖著一張椅子走到了牆角。

　　倒計時00:05放在閥門上的右手開始用力。

　　倒計時00:01城市的上空升起了一朵蘑菇雲。

　　倒計時00:00大地之下潛藏的怪獸開始了咆哮。

　　身處地下室的端木剛剛扭開閥門，就在巨大的衝擊波中失去了意識。

第七章 一月

　　「兩顆標準當量的核彈在A市爆炸。核對之後確認不是我方核彈。」

　　爆炸發生十分鐘後，報告就已經擺到了總統的面前。這無異於狠狠的抽在他臉上的耳光。在他剛剛否決使用的核彈之後一個小時，就有兩顆核彈在那裡爆炸。而這兩顆核彈是如何進入美國領土，又是如何爆炸的？竟然一點預兆都沒有。理論上將能夠進入美國本土，就有可能達到美國人和一個地方。如果這兩顆核彈是在華盛頓爆炸那後果將如何！

　　這樣猜測並不誇張，所以CIA，FBI，NSA，DHS的頭頭們毫無疑問的要承受總統充滿怒火的目光。幾位大佬一臉鐵青的帶著隨從離開了。可以想像，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類，四個部門十幾萬僱員都會十分繁忙。

　　核彈之所以可怕，除了巨大的瞬間巨大的衝擊波，瞬間極度高溫之外，最令人生畏的是核爆之後留下的可怕輻射。理論上一片紐約大小的輻射區需要37年才能重新長出植被。實際上因為一些環境因素影響，這個時間會短一些，但是恢復植被並代表人類能夠適應生活。

　　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核洩漏之後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雖然那裡已經重新長滿了植物，但仍舊是一片人類禁區。那裡的動植物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曾經有人發現了近半米長的蚯蚓和體長四公分的巨型蚊子。

　　醫院的地面建築已經全部化作廢墟，而地下一層也被嚴重的破壞。而端木所在的是一件全密封實驗室，埋在牆壁中的金屬框架雖然嚴重變形並且多處破損，卻奇跡般的沒有完全坍塌。牆角一處空間一個人蜷縮著，在他身旁一罐液氮正在斷斷續續的噴吐著。周圍的一切都已被白色的霜花覆蓋。

　　A級清洗並沒有能夠阻止喪屍的蔓延，或者說A級清洗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阻止喪屍的蔓延，而僅僅是附帶。超級電腦的計算並不準確，核彈並沒有能完全阻止喪屍的蔓延，僅僅延緩連這個過程。就在2012年的聖誕節，有史以來最強烈太陽風暴衝擊地球，所有無線通信和網絡全部癱瘓，三分之一的衛星失去聯繫。

　　突然變成瞎子和聾子的人類，對喪屍的降臨絲毫沒有準備。抵抗只持續了一個月各地就開始相繼淪陷，2012並非地球的末日，而是人類的末日。

　　核爆後一個月。

　　經過了喪屍和核彈的洗禮之後，這片土地徹底成為了生命禁區。已經看不出原貌的廢墟，到處都是扭曲變形的鋼筋。放射性塵埃隨著風四處遊蕩。除了風聲，這裡一片死寂。

　　直到，一隻手，一隻右手，一隻從瓦礫中伸了出來的右手，打破了這裡的死寂。鉛灰色的皮膚，紫黑的指甲，這是喪屍的標誌。這裡曾經有成千上萬和他一樣的手，但現在這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強烈的輻射即使是喪屍也無法承受，說到底他們也是生物，是異常狀態下的人類。

　　喪屍的本能讓那些沒有在爆炸中死亡的喪屍都遠離了輻射區，沒有能力離開的都變成乾癟的屍體。這裡根本不應該出現「活」的喪屍。

　　手的主人一點點的從地裡長了出來，所有阻礙生長的東西統統都被蠻橫的丟到了一邊。二十分鐘後，手的主人終於艱難的完成了生長的過程。灰白的頭髮，鉛灰色的皮膚，紫黑的指甲，乾癟的身體就如同一具剛剛出土的人體標本。身上與其說是衣服，到不如說是掛滿了布條。赤著雙腳，看起來鞋子並沒有和他一起從下面長出來。

　　喪屍直愣愣的站著，死死的盯著自己的雙手。

　　過了很久喪屍終於忍不住狠狠的噴出一個字：「靠！」

　　端木很幸運！這點毋庸置疑！端木現在也這麼想，不過幸運之前還有一個前綴，該死的幸運！

　　幸運一，醫院距離爆炸中心有將近二十公里，而端木最後坐在了牆角，全金屬骨架支撐最牢固的地方。所以他沒有被壓死。

　　幸運二，液氮罐雖然打開卻沒有正對端木的身體，而這間屋子裡又不止一罐液氮，於是極短的時間裡這間屋子，或者說這間屋子的廢墟降到了極低的溫度。端木身體的喪屍進程無限接近停止。

　　幸運三，人體對喪屍病毒就如同平民與武裝到牙齒的戰士一樣，毫無抵抗之力。如果光是暫停沒有用，解凍了之後還會繼續喪屍化。於是幸運三降臨，核爆之後的輻射到了，這些輻射能夠導致細胞乃至基因產生變異，本來能夠殺人的輻射變異，此時卻讓端木身體內的細胞產生了變異，從而擁有了抵抗了能力。

　　冷凍狀態下讓病毒和變異細胞質之間的戰鬥被無限放慢，從而才讓作為戰場的端木的身體沒有崩潰。最終，端木在一個月後醒了過來。

　　這就是那該死的幸運！

　　披著一身的布條，端木行走在曾經的公路上，一路向北。

　　身體雖有明顯的喪屍症狀，但意識清楚思維清晰，這明顯和那些傻乎乎的喪屍不同。身上的做人的時候留下的傷口基本都已經癒合。就連肩胛骨上的洞都已經閉合了。頭髮變成了灰白，亂糟糟的頂在頭上，最長的都已經過肩，指甲也足足長長了將近一寸。

　　手腳的掌控力明顯下降，就是一個瘸子都比他現在走的快。似乎失去了痛覺和大部分觸覺。力氣卻沒有變小，還有了不小的提升，變化的還不止是膚色這外形，指甲的硬度已經達到可以在水泥表面留下痕跡的程度，而腳掌更是可以在鋼筋水泥的廢墟中穿行無阻毫髮無傷。

　　再失去了大多數感覺之後，唯有一種感覺被無限強化，飢餓。在無比強烈的飢餓感的驅使下，端木不由自主的開始緩慢的移動。

　　頭頂是低沉的陰雲，腳下滿是廢墟，端木一時有些茫然。不過這個時候喪屍的本能起了作用，跟著身體的感覺端木開始朝著核爆中心的反方向移動。

第八章 玩偶

　　馬薩諸塞州，位於美國東北部，比鄰大西洋。受球變暖影響，這裡的一月本應該是穿暖花開的時候，現今卻陰沉沉的毫無生氣。到處都是枯死的樹木，徒步走到天黑，端木依然沒有看到一個活著的生物。喪屍的身體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感覺不到疲憊這一點就適合長途徒步旅行。

　　周圍倒塌損毀的建築物越來越少，汽車越來越多，端木猜測自己已經遠離的爆炸的中心。什麼樣的爆炸能夠影響這麼大的範圍，端木心裡隱約已經有了答案，雖然內心一直提醒他，這不可能。但答案似乎只有一個。

　　核彈！

　　強大的衝擊波，高溫，還有最恐怖的核輻射。按照醫院的損毀程度，距離核爆中心一定不遠，自己100%已經感染了恐怖核輻射。

　　沮喪過後，端木就將輻射的事丟到腦後。以他現在的狀況，還能糟糕到那裡去。

　　藉著最後一縷陽光，端木看到路邊的一塊傾倒的指示牌上寫著：「劍橋，距離124公里」。

　　路旁有一個加油站，雖然沒有疲憊感但出於曾經做人的習慣，端木還是決定在這裡休息一個晚上。沒有電源，一團漆黑。藉著時有時無的月光端木四處查找，結果沒有找到一點能夠緩解飢餓的東西。看痕跡在他之前已經有許多人光顧過這裡，什麼都沒有剩下。

　　加油站後有一間員工休息室，在這裡端木意外的找到了一件連體的深藍色帆布工作服，雖然有些油污，可不管怎麼說也一件衣服。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水。端木自嘲的想到，可能自己是唯一一個因為沒水洗澡而遺憾的喪屍。

　　付出了極大的努力端木終於在天亮前讓自己睡了一會兒。這一睡噩夢連連，醒來時一腦袋的冷汗，精神反倒不如睡前時好。不過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起碼端木知道了，喪屍也是可以流汗的。

　　末日中，如果不能苦中作樂，那也許明天自己就會把自己逼瘋。

　　再說這點發現真的很重要，這說明一點起碼喪屍的身體不是沒有新陳代謝的，也並非「屍」的那種完全停止，只能等待氧化腐爛。也就是說端木現在還活著的不止是意識，他的身體也是活的。

　　想通了這一層，端木整個人突然輕鬆了許多，腳步似乎都輕快了許多。心情好，似乎運氣也會跟著好起來，四處溜躂的端木在加油站的後方找到了一個自助洗車房。沒電當然是不能用了，不過這裡有水，在美國自助洗車用的都是循環水，這樣節水又環保，關鍵是有一個獨立的蓄水池。

　　反正左右無人，端木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露天的冷水澡。

　　三十分鐘之後，端木鼓足了勇氣，站到了鏡子前面。

　　鏡子裡出現的這個人看著有那麼點陌生。首先看到的是一頭蓋過下巴的灰白色頭髮，撥開頭髮露出了一張精瘦的臉，膚色鉛灰看起來好像很結實，瞳孔的顏色變得很淡，總體來說除了膚色和眼睛之外端木的變化不大，就是比之前瘦了幾大圈，皮下脂肪通通消失不見了，留下了一副骷髏一樣的身體。

　　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端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前在醫院裡，死在他手上的喪屍也有幾十，憑良心說這些喪屍真的太難看了。如果真的變成他們的樣子，端木今後也就只能遠離所有可以反光的東西了。

　　雖然已經習慣了飢餓，可看著自己單薄的完全可以被風吹飛的身體，端木還是決定繼續前進尋找食物。飢餓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神經。

　　經過再次仔細的搜索，端木還發現了意外收穫，一頂帽子和一個只有一邊能用的望遠鏡。把一頭灰白的頭髮塞進帽子，端木爬上了加油站房頂。

　　透過望遠鏡的鏡片，端木看到了遠處公路上的情景。這一瞬間，端木被震驚了。汽車，無數的汽車，塞滿了端木的視野，看不到盡頭。

　　到處可見烏黑的血漬，殘破的骸骨。端木的耳邊似乎能夠聽到驚恐的呼救和淒厲慘叫。這裡有人被感染變成的喪屍，它們開始殺人，有人點燃了汽車阻擋喪屍，大火開始蔓延，人群驚慌的移動。驚慌，推搡，踩踏，慘叫，這裡變成了地獄。

　　四車道的公路成了汽車的墳場，公路兩側滿是枯死的植物。末日！這就是真正的末日。相比鋼筋水泥的廢墟，這裡才是真的末日景象，嗚嗚的風中似乎有無數的靈魂在哀嚎。這一刻，端木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

　　端木呆呆的坐在屋頂，直到望遠鏡從手中滑落，摔成一地碎片。

　　端木從心裡不願意靠近那些殘骸，但視野中只有這一條路，端木別無選擇，留下來等死或者走上這條地獄般的公路。最終端木選擇了後者。

　　在殘骸中逆流而上，端木從最初的震驚開始變得麻木，看的太多了自然就麻木，人類本來就是容易麻木的生物。就如同一縷遊蕩在地獄之中的孤魂。

　　漸漸地他開始注意路邊的各種殘骸。這其中只有極少數的屍體是完整的，都是在車內自殺的人。一路走來端木找到了幾支手槍，但能用的只有一支左輪手槍。端木是在一輛警車裡找到了它，它的主人只剩下了一隻右手。幾個月沒有保養，讓那些自動手槍都變成了廢鐵，只有這支左輪手槍還能正常使用。簡單的有的時候才是最靠得住的。

　　突然一抹囂張黃色吸引了端木的注意。一輛明黃色的悍馬，它沒有停在公路上，而是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樹林。那一抹囂張的明黃勾起了端木一些非常愉快的回憶。

　　不自覺的被黃色悍馬吸引，端木磕磕絆絆的走向了樹林。破碎的玻璃，烏黑的血漬，還有地上倒著的三具屍體。這是端木已經麻木的場景。然而後車窗玻璃上掛著的一個巫毒玩偶讓端木陡然精神一振。

　　難道真的是她？

第九章 第一餐

　　打開，或者說拆開汽車的後門，在一堆碎玻璃下，端木看到了一個十分眼熟的雙肩包，更加證實了端木的猜測。果然，在背包中端木找到了一條十分熟悉的東西。

　　他那塊機械表帶了十幾年只換過一次表帶，最後一次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端木一眼就認出了這條表帶。雖然遍了車內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表。但端木還是可以肯定，這就是當初露娜開走的那輛悍馬。

　　端木仔細翻看了三具屍體，都是腦袋中槍死亡。卻沒有一具和露娜相似，骨架很大應該三個男人。對於這個結果，端木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無奈。

　　檢查三具屍體的時候，端木偶然發現了其中一具屍體手上竟然也帶著機械表。不過這塊勞力士可比端木的那塊強多了。機械表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一月。端木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在那座醫院的地下睡了一個月。

　　回想來到美國這些日子，有一個人始終一直影響著端木的命運。如果沒有露娜也許自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可如果自己沒有遇到露娜，被醫生判了死刑的自己，恐怕也已經死了。

　　恨嗎？當然有恨，槍傷、電擊還有關乎男人尊嚴的電擊副作用，最重要的竟然被女人偷襲。但發覺沒有她的屍體時，端木內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的。

　　他還記得自殺前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還有來世，我一定會去找你！報仇！」端木取下了那只永遠掛著嘲諷笑容的巫毒玩偶。這一刻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露娜沒死，那他們一定會再見的。

　　隨著時間推移端木漸漸發現喪屍的身體有很多好處。雖然飢餓感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端木的神經。卻沒有讓端木產生的無力感。這兩天走了很多路卻沒有一點疲憊，而且身體很結實，赤腳走了一路，即使踩在碎玻璃上也沒有讓腳底受一點傷。指甲雖然難看了點，卻很好用，硬度完全可以當螺絲刀用。

　　慢慢的端木開始嘗試轉身，之後增加動作幅度，到後來開始跑，跳。第二天開始嘗試前滾翻，後滾翻。第三天開始端木已經能夠完成空翻。公路上無數汽車的殘骸成了天然的訓練場，正當端木玩的開心的時候，一絲味道觸動了端木的嗅覺神經。

　　在這滿是汽油和腥臭的汽車墓地裡，突然出現的奶油香瞬間吸引了端木的全部注意力。不需要端木指揮，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循著氣味找了回去。

　　氣味的源頭是一輛箱式小貨車，車廂上模糊的寫著一些字已經看不太清。香味就是從破損的車廂裡飄出來的。拆下那扇已經變形的車門，終於看到了香味的來源。是幾個被擠破的包裝盒，正流出乳白色的液體，車廂內瀰漫著濃郁的奶油香味。強忍著直接撲上去衝動，端木撿起一個包裝盒。

　　「whippingcream，是淡奶油！」

　　粗暴撕開包裝直接灌進嘴裡，1000毫升的奶油幾下就全進了端木的肚子。丟下空包裝端木一頭扎進了車廂裡。風捲殘雲，長鯨吸水都不足以形容端木進食的場景。就連端木自己也驚訝於這幅身體竟然可以達到這樣的速度。

　　半個小時之後，端木躺在一輛雪佛蘭的發動機蓋上滿足的打著飽嗝。在他周圍散落著幾十個空的包裝盒。圓滾滾的肚子就如同一個即將分娩的女人。他只能側身躺著，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肚子就會像裝滿水的氣球一樣，彭~~的爆開。

　　看著自己如同懷孕8、9個月的肚子，端木終於完全確認了一個事實，自己絕對不是一個「人」了！一個正常人，就算被撐死，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肚子吃到這個程度。

　　午後的陽光難得的穿透鉛雲來到地面，端木就在這不算明媚的春光中昏昏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這一覺竟然睡了將近20個小時。醒來的端木感覺神清氣爽，自從自己被確診腦瘤晚期之後，還從來沒有睡的這麼沉過。充分的睡眠之後，人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這一點在端木身上仍然適用。

　　雙手一撐，腰腹用力，端木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翻下了車頭。

　　咦~~端木猛然發現，自己的大肚子竟然消失了。不光肚子消失了，經過端木的反覆確認，自己的好像還胖了少許。如果說以前的端木就像包了一層薄皮的骷髏，那現在就是包了厚皮的骷髏。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覺在端木的小腹匯聚。端木本能的走到了一輛車的後面，解開褲子。

　　嘩啦啦~~~沒錯，俗稱：上小號、撒尿、解手，小便。官方定義：排泄。

　　隨著褐紅濃稠的尿液排除體外，整個人都彷彿輕鬆了許多。

　　享受著午後溫暖的陽光，左手拿著淡奶油，右手抓著一大塊黃油。經過昨天的事情，有鑒於自身超強的消化能力，端木對這兩天的身體情況做了一下梳理。

　　首先運動系統完好，情況非常好。同樣消化系統也非常之好，從沒有這麼好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泌尿系統還擁有部分功能，具體情況待查。心肺功能應該也得到了加強，呼吸大概一分鐘二十次，心跳三十左右。

　　充分補充了食物的端木，感覺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這絕對不是幻覺，那輛扶正的小貨車就是證明，看著自己從骷髏變成雞爪的右手，端木猛然間冒出一個念頭：「難道病毒把我變成的超人？可問題是，人家美國的超人是能夠生小孩地，自己呢」

　　忍不住掀起褲子瞄了一眼，「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不知道那個功能還能不能用？」鬱悶端木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的黃油。

　　嗯？

　　端木突然注意到自己的牙印似乎有點奇怪？隨手拆了一個後視鏡一照：「犬齒似乎太長了一點，我的牙什麼時候這麼白了？咦~我那兩顆蟲牙那去了？」掀起衣服，仔細查看了全身，發現身上的傷痕無論大小都消失了，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猛然間端木想到了腦瘤！

　　「那這是不是說自己腦袋裡的那個東西也好了？醫生說我還有半個月，現在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也許‧‧‧自己已經好了！」

　　過去做夢都在期待的事情，現在竟絲毫不能讓端木高興起來。看著自己將近一寸長的紫黑指甲，端木歎了口氣：「我人生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人了。」

第十章 商場

　　貨車駕駛室裡有兩具屍體。值得慶幸的是，由於輻射的原因，這裡根本看不到一隻蒼蠅，所以屍體都是自然風乾的，就像曬的鹹魚一樣，雖然味道差一點，但實際上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噁心。

　　其中一個屍體上的身份牌吸引了端木的注意，「Wal-Mart」，車廂是也發現了類似的字跡，「Wal-Mart」應該就是沃爾瑪超市的標誌。這樣看來，這輛貨車很可能就是去沃爾瑪超市送貨的車，這裡本身就已經是郊區範圍，那距離超市一定不會太遠了。

　　超市真的不遠，端木只走了十分鐘就看到了超市。拐了一個大彎就看到了這棟巨大的建築。之前它完全被茂密的樹林所遮擋。五層建築，包括地下兩層的巨大的商場。

　　沃爾瑪是全美最大的零售商，在這裡你能找到幾乎所有你需要的東西。食物、水、衣服、藥、廚具、電腦、床，馬桶，手紙、錘子，鉗子，其中也包括槍械。

　　商場的大門敞開著，沒有一個人影。端木驚訝的發現，大廳正面是一座噴水雕塑還在噴著水，製造效果的霓虹燈也亮著這裡竟然還有電！

　　頭頂的燈光，和顯示器裡的雪花點看起來是如此親切。一切都是那麼的吸引人，端木此時就像是一個，第一次走進遊樂場的小男孩。直到他踩到了什麼東西。

　　一隻鞋，被丟棄的鞋，目光所及有十幾支，而且多數都配不成對。地上有很多血跡，大都是黑褐色，而端木並沒有注意到其中還有少數並不顯眼的暗紅。

　　電，人類現代文明的根基。現代人已經無法適應沒有電的生活，端木也是一個現代人。冰冷，黑暗的廢墟中生活了幾天，突然回到了有電的文明世界讓端木有些恍惚和激動。即便身體已經不再是人，但他的意識仍舊還是一個人。

　　無處不在的指示牌的清楚的顯示著商場的結構：一樓前半部分門市各種專賣店，後一半則是倉儲式的建材超市；二樓是綜合娛樂區，遊戲廳，電影院，照相館等等等；三樓是食品、日用品超市；四樓是電器；五樓是家居用品。

　　一個敞開著大門，滿是各種商品的，無人的商場。是多少人少年時的夢想之地，端木也曾是少年。仔細查看了商場平面圖，並確認自己不會迷路之後端木走上了電梯。

　　幾十萬平的巨大的商場，一個人第一次走進來，即使看了平面圖，端木還是差一點把自己繞丟了。端木現在最需要什麼？食物？NO；衣服？NO；武器？NO！端木現在最需要的是一把鉗子還有一把銼刀。二十幾年來端木還從沒有留過這麼長的指甲，太不舒服了。腳趾甲還好說，最多就是走路容易踢到東西，可手上將近一寸長的指甲讓他連握拳都做不到。

　　以現在端木指甲的硬度來說，普通指甲刀當然不能用。嘗試了鐵剪和手工銼之後，端木終於認識到他需要的是大傢伙。在尋找更大的工具的途中，端木無意間走上了三樓，這一上來就再也挪不動步子。

　　在末日裡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食物，毫無疑問是食物。這裡有端木一輩子都吃不完的食物。見過的沒見過的，吃過的沒吃過。這一刻端木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了。

　　端木在三樓遊蕩的同時，食品區後方的冷庫大門慢慢打開，一個肥碩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在末日中最受歡迎的食品是什麼？答案是垃圾食品。超高的熱量可以為身體提供更多的動力，濃重的調味料可以補充人體缺失的微量元素，過量的防腐劑正是保質期的保證，密封包裝更加易於保存和攜帶。

　　垃圾食品，就是為了末日而生的。在末日中這些垃圾食品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那些天然的，環保的，有益身心健康的，都過期了。

　　相對於垃圾食品，端木對肉食更加感興趣。各種肉類、各種口味，真空包裝還有罐頭。

　　「牛肉，我喜歡！雞肉，我喜歡！豬肉，我喜歡，沙丁魚，I like!」

　　每一種都揀出一個扔進購物車裡，端木已經完全忘記了最初的目的。

　　不知不覺端木走到了冷藏食品區，拖電力供應正常的福，除了幾種保質期短的奶類製品之外，大部分都還看得過去。冰激凌！端木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從小到大冰激凌一直就是端木的最愛，他的冰箱裡常年都會備著各種口味的冰激凌，即使冬天也不例外。

　　就在端木撲向冰激凌的同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雙灰白中帶著一絲淡綠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將近兩米高的白人胖子，目測體重至少三百磅以上，挺著巨大的肚子，以它的尺寸來說，低頭的時候絕對無法看到自己的雙腳。。

　　胖子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身上不住的滴水，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水跡。

　　已經看不出本色的大背心，套著一個屠夫專用的塑膠大圍裙，手裡拎著一把最大號的斬骨刀。粗壯的胳膊比許多女性的腰還粗，左臂上面紋著猙獰的海怪纏繞的船錨。光頭，死魚眼，酒糟鼻，厚嘴唇，大嘴巴，三層下巴還有一口雪亮的，如同剃刀一般的牙齒。

　　看起來就像一頭走上岸的大白鯊。

　　一雙死魚眼中帶著疑惑，他已經觀察端木許久了。明明是喪屍的氣味，卻做著人類才會做的事。已經被病毒侵蝕的差不多的大腦弄不懂，對面的東西到底是人，還是喪屍。他很苦惱，因為這涉及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對面的傢伙能不能吃！

　　這個胸口掛著湯米名牌的胖子脾氣並不好，對待那些想不通的問題，他通常都會用一種方式解決，暴力！

　　吼．．．

　　隨著吼聲，胖子把手裡的斬骨刀甩向毫無防備的端木。事實證明，斬骨刀果然是一種不適合當暗器的刀具，大號斬骨刀劃著弧線，最終砸進了端木左側兩米之外的一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