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劍氣驚鴻 作者︰當年也混過 (已完成)

 
loko1234 2011-4-13 12:03: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103489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2
劍氣驚鴻 第382章 七夜(5)

    “我…我可以睡一會兒麼?”常夢的話,打斷了狄雲辰的思緒,他回神望著常夢歉意一笑:“當然,在這裡你想睡多久都可以,等雲靜回來,還可以讓她陪你喝酒吃肉!”

    “哦…”常夢聽完靠著馬車中的軟榻倒頭就睡,這一路上她是真累壞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任誰知道身懷的密函中有什麼,也會惴惴不安而身心皆累。

    狄雲辰轉身出了馬車,從守候在馬車外的雲秀手裡接過酣睡的大靈兒,回到前面一輛自己往日起居的馬車,片刻後馬車中傳出屬於大靈兒的一聲哀嚎,雲秀急忙趕過去看,當她掀開車簾時,狄雲辰把前爪還在滴血的大靈兒遞給雲秀包紮,又把一個裝滿了大靈兒血的瓷瓶遞給雲秀。

    “等常夢迴去的時候,把這瓶血交與她帶給聖姑!”狄雲辰終究不願白受聖姑的好,雖然一瓶三瞳九尾靈貓之血無法抵消聖姑給予他的所有,但是,對於已經拿到修煉指劍必須固化五指經脈所需藥方的慈渡神宗來說,這瓶血無疑就是他們,是聖姑最欠缺的,指劍的威力狄雲辰已經在戰場上用事實證明了,不管聖姑給予狄雲辰的,對他的現在以及未來有何重大的意義,但是狄雲辰回贈的這瓶血,是實實在在能夠讓聖姑的實力在短時間內再上一層樓,也是狄雲辰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贈禮。

    大靈兒還在雲秀懷裡嗚呼不停,它決定了,等腿傷一好,就跑到霓裳那裡去,在這裡它過的憋屈啊,戰場不能上,還老是被狄雲辰放它的血當禮物送….

    惡鯊島,顧名思義就是島嶼周圍有惡鯊出沒的地方。事實上惡鯊島並不是單獨的一座島嶼或者幾座相連的海島組成,而是有一片位於東海與南海交界處,綿延數百公里的數百島嶼和幾十萬個隱藏在海面下的暗礁組成的群島。

    這樣的惡鯊島,就形成了一個東海與南海的天然分界線,從東海進入南海只有兩條路,近的從距離海岸線四十公里遠的惡鯊島一處海峽中通過,所耗時間不過半個時辰,遠的則是走遠海,繞過密集的暗礁群與島嶼鏈,所需時間少則一周多則半月不等。

    在惡鯊群島中有一座面積超過十平方公里,山嵐起伏棕林密布的島嶼,這個島嶼是整個惡鯊群島最大的島嶼,也就是人們習慣稱謂的惡鯊島,在惡鯊島中央,一條天然的峽谷貫穿南北連接東海與南海,構成了東海與南海之間最近的通道。

    據傳說,這樣一條位於兩座島嶼之間的惡鯊海峽,是數百年前一個劍神的傑作,而非大自然鬼斧神工。

    當計時的沙漏漸漸滑向寅時,被藤蔓與闊葉的棕木遮掩住黑色礁石的惡鯊島上萬籟寂靜,在這表面沉寂的背後,則是整整五萬東南域精銳劍修埋伏在峽谷兩岸的密林中。

    “圊妃掌教,你說,要是東北域大軍故弄玄虛,虛晃一槍,永安城周圍的正面戰場上,我們恐怕抵擋不住啊!”在峽谷東端一出高聳的崖壁上,從東北域全宗反叛的洛水宗長老楊炎,顯得憂心忡忡。

    一身火紅服飾,天生一雙桃花眼的圊妃,聞言只是用那如絲媚眼瞟了楊炎一眼,跟她們同處一地的玄陰宗柳長老胡長老,聞言紛紛面露鄙夷,如同看白痴一般看著楊炎,這裡離永安城並不算遠,如若主戰場真有什麼意外,鷹鴿也就是半刻鐘的時間就能傳來,但是現在沒有,那意味著什麼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算到。

    不過這位背叛了東北域,背叛了慈渡神宗洛水宗長老,顯然被最近主戰場上,因為狄雲辰上位而瞬間強弱逆轉的局勢弄的焦慮不安,如若東南域大軍戰敗,東南域各宗至少還有與慈渡神宗祈和的餘地,但是作為背棄了慈渡神宗的洛水極宗來說,慈渡神宗絕不會對叛徒心慈手軟。

    “惡鯊島乃是兩海必經之地,慈渡劍修不可能不防,如若他們專程派人上來探路該怎麼辦?”楊炎又說出了心中另外一個擔憂,從這點來說,他並非一無是處。

    不過,他這話換來的依然是圊妃三人的冷笑,“揚長老,”圊靈一出聲,那種媚的令人骨子發酥的聲音,令三位實力不弱於她的三位長老一陣心神恍惚。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就算慈渡大軍現在到了這裡,可是想要藉著夜幕的掩護通過惡鯊海峽,再在天亮前駛離惡鯊島登陸達到奇襲的目的,這點時間未必夠,所以我認為,慈渡神宗不大可能派人來耗費時間細細搜索這裡,揚長老不用擔心了。”

    柳長老胡長老聞言齊齊點頭,若如慈渡劍修選擇白天登陸,必然在第一時間被東南域大軍察覺,足以讓澹台新月作出應對,所以,慈渡劍修要想達到奇襲的目的,起到期望的效果,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在天亮前通過惡鯊海峽登陸東南域大軍後方。

    就在揚長老猶不服氣的張嘴還要爭辯什麼的時候,圊靈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了….”

    “嘩嘩”浪聲不絕的海面上,遠方的黑暗中傳來了一竄飄忽的燈火,那是前船為後船指引方向的風燈….在這些風燈的耀射下,隱約能看到近二十艏龐然大物的影子,這些影子中就裝載著兩萬神宗劍修嗎?

    看著漸漸行來的大船,早一步潛伏來這裡的五萬東南域劍修,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緊握手中劍。

    …..

    惡鯊海峽是不是某位劍神一劍劈開的很難說清楚,不過此刻要是你能夠親眼目睹狐肷島上的情形,恐怕會認為這個傳說具有一定的說服力。

    曾經風景如畫的狐肷島,此刻已經不能稱之為島了,在一個劍帝兩個劍神晝夜不停的大戰下,狐肷島足以用四分五裂來形容,整塊的島嶼在劍罡的肆虐下,已經被分割成了十幾個小島,蔚藍的海水縱橫其間,昔日生機盎然的島嶼此刻像是被翻過來一般,入目一片焦黑的岩石,別說生機,連一絲綠意都看不到。

    戰事在距離狐肷島十里外的淺海中進行,或者說,灰一是被懂老與祝垣聯手逼到了海面上,三位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在自身不漏破綻的情況下,很難給予雙方什麼致命的傷害,所以他們鬥的,其實是體內元力的深厚度,誰的元力先耗光,誰敗!

    而兩個打一個顯然要節約不少的元力,同樣,凌空漂浮於海面上戰鬥比起陸地上無疑更耗元力,在董老的提示下,祝垣與董老聯手把灰一逼到了海面之上,所以,你不用懷疑,修習了雨花訣的人,該怎麼去戰鬥,換一種說法是,只有知道怎麼戰鬥的人,才有資格來完美的展現雨花訣的諸多特效。

    在連綿不絕的劍罡肆虐下,高大百丈的浪花此起彼伏,在這一團起落不停的浪花中,只見三個黑點在人為形成的驚濤駭浪中飛舞,如果說他們三人陸地上展現的威力是開天闢地,那麼在這裡,大海之上,只能用翻江倒海來形容。

    此處的戰鬥頻率之快,已經非肉眼所能捕捉,當啟明星在東方亮起時,砰砰不絕的巨大海浪聲為之一窒,那被三位強者攪起的滔天巨浪也盡數落下,廣袤的海面上,只剩下兩個人影。

    “他死了嘛?”祝垣捂著被灰一削斷的左臂,望著巨浪落下後微波蕩漾的大海,心神不定的問道。剛才他被元力所剩無幾的灰一,奮起一劍斬落了半截左臂,而灰一則整個人被董老一劍透腹而過。

    董老望著身下海面,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奇怪,灰一的實力比起幾十年前初次交手明顯退化不少,難道一入劍神百年,無法登仙造極,就真的會逐漸功力退化而亡嗎?”

    祝垣壓根就沒有留意董老說什麼,一見董老搖頭,連受傷的左臂都顧不上,一振手中劍道:“那還等什麼,他受了重創,一定還在周圍海域逃不遠,我們找出來一劍誅殺他!”祝垣滿臉亢奮的,整個身心已經被擊敗劍神的榮耀填滿。

    “追不了了,咳咳…”董老說著,整張臉突然變得絳紅,彎腰一陣咳嗽,吐出了幾口猩紅的淤血,顯然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傷害反彈,首先你要完全的接受對手的傷害,然後利用元力特效轉化為自身攻擊,反彈回去。但是這裡有一個量的問題,如若對方的攻擊強於你承受轉化的量,那麼無法轉化的反彈攻擊,將有你自身承受。

    灰一的實力高於董老,董老無法將灰一的每一次攻擊都完全的反彈回去,所以他只能自己承受,這種承受所受的傷害之大,遠不是他作戰是那種淡然自若的表象。

    董老不追,祝垣自然也沒有膽子來追。董老咳嗽了一陣,又吞下一顆丹藥微微調息一陣後,對祝垣到:“現在,按照既定計劃,你即可趕往衡帆島,向東北域發兵,你的族人,老夫已經妥善安置,至於灰一,就算他不死,兩年內也拔不了劍。”

    董老說完長身而起,奔向茫茫大海。祝垣望著董老的背影緊了緊手中劍,最終還是沒敢跟去,他剛把族人從灰一的恐嚇下解救出來,卻又落到了凝劍宗的手裡,董老的意思很明顯,用祝垣全族的性命,逼迫祝垣趕回衡帆島向東北域大舉進攻。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3
劍氣驚鴻 第383章 七夜(6)

    惡鯊島。

    如同圊妃所祈望的那樣,滿載著二萬慈渡劍修的二十艘巨型帆船,為了趕時間在進入惡鯊海峽之前並沒有停下來,只是派了十幾名神宗劍修,沿著惡鯊海峽兩岸飛奔著簡略巡查了起來。

    只是這十幾名神宗劍修一如山林便如魚如大海,無聲無息的就被東南域的劍修生擒,片刻後就有穿扮著神宗服飾的東南域劍修出來,用手中的風燈向已經駛進海峽口的船隊做了個平安的信號後,然後一眾“神宗劍修”繼續沿著海峽兩岸向南巡視。

    一切,都掩飾的天衣無縫,二十艘滿載著神宗劍修的船隊,順利的被引進了峽谷中段東南域大軍的埋伏圈。

    寅時兩刻。

    一聲犀利的劍鳴,打碎了夜的沉靜,讓風與浪的合奏不再和諧。

    “敵襲!”海峽中領頭的大船上,第一時間響起了告警的聲音,只是這聲音,還是晚了太多。

    前一刻還沉寂無聲的海峽兩萬,在一聲劍鳴聲中,五萬東南域劍修從藏身處急速向著海峽近岸奔來,如同海峽兩岸那高聳的山峰岩石,猛然向中間一擠。

    “殺!”殺聲一起,是“彬彬…”不絕的劍鳴聲,無數的劍芒劍氣,密集的如同疾風驟雨,交織出一片或熾白或火紅的光幕,從兩岸向著海峽中間的船隊宣洩而去。

    惡鯊海峽最寬處不過百二十米,而東南域劍修埋伏的中段則只有不到七十米寬,東南域劍修從兩岸施射的劍氣劍芒,幾乎全部落入了船隊中,頃刻間,在“砰砰”的炸裂聲中,二十艘大船已經被射成了篩子。

    突然遭遇攻擊的慈渡劍修如夢初醒,丁慕從中間的船上,憑藉身上渾厚的元氣硬頂著對方的攻擊一飛沖天,剛向兩岸回敬了兩記劍罡,還來不及發號施令,就被玄陰宗胡柳二位長老聯手擊落墜入大海。在對方密集的攻擊下,加上己方被局限在船體中施展不開,每艏船上只有寥寥幾個或數十個神宗劍修奮起反擊。

    只是敵人來的太突然,太猛,他們連反應躲避的時間和空間都不存在,幾百道劍氣劍芒從船隊向著兩岸反擊了一波,不到千人的神宗劍修剛從船上縱起,就如同折翼的鳥兒般,被轟殺的一頭栽落。

    對兩萬神宗劍修而言,這是一個不存在反擊逃生的死局。

    火屬性的劍氣點燃了船隻,神宗劍修在絕望之下已經喪失了作為一個神宗門人的驕傲….要不為何兩岸伏擊突襲的東南域劍修為何聽到了哭喊聲?還如此強烈。

    在連綿不絕的劍氣劍芒密集的打擊下,大船開始散架,尚未被射殺的神宗門人鬼哭狼嚎的跳海逃生,這只是神宗門人以為跳海是撿到了一條生路,要知道,這裡是惡鯊海峽,血腥味一起,惡鯊島周圍數量龐大的地級低階元獸黑紋鯊就會被吸引而來,可以說,就算是一代劍聖落入了黑紋鯊的包圍,如若不及時上岸,也絕無活命的可能。

    隨著劍鳴聲逐漸稀落,再到消失,峽谷中的二十艘滿載著兩萬神宗門人的大船盡數沉沒,哭喊聲依然在海面上四溢,兩岸上的東南域劍修一面放聲大笑,一面再震長劍,射殺在黑紋鯊追攆下向岸邊游來的劍修。

    直到….東方泛起魚白,迎來了卯時。

    這一場戰事,順利的超乎東南域大軍的想像,卻也理所當然。整整兩萬神宗劍修,在半個時辰內盡數葬身惡鯊海峽,大鷹谷六萬神宗劍修已經去了三分之一,戰爭的主動權似乎因為這一戰,再次回到了東南域,回到了澹台新月的手中。

    想到這裡,數万東南域劍修振劍歡呼,圊妃與幾位長老更是激動的擊掌相慶。

    但是,偏偏有人不識趣兒。

    “諸位,你們不覺得可疑嘛?神宗劍修怎麼可能如此不堪一擊,反擊者寥寥,這裡面是不是…”楊炎每每扮作掃興先生,換來了諸人一致不快。

    “那麼,揚長老的意思是,應該下去撈幾個活著的上來拷問,問問他們是不是神宗劍修?”玄陰宗柳長老明顯帶有嘲笑的意味,非是他不謹慎,而是每艏只能裝幾百人的船卻裝了一千人,幾乎是人擠人,這邊東南域劍修突然發難,有心算無心,在柳長老看來,絕大部分神宗門人幾乎連劍都來不及拔,就已經被射殺,這與神宗門人的整體實力無關。

    楊炎自然不會下去撈幾個上來拷問,看著在火光的耀射下,密布碎亂劍袍木板與血水殘屍的海面,就是想撈也撈不了。神宗劍修的實力,在場的沒有比從東北域叛逃過來的楊炎更清楚,此刻他雖有心提醒,無奈人言輕微。

    “此處事一了,按照既定計劃,我們即可率眾回營,在主戰場上,狠狠重創東北域大軍一舉拿下大鷹谷蕩平東北域,圍攻長寧山!”圊妃說的意氣風發,彷若已經看到了東北域大軍,因為這一步失利而全盤崩潰。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圊妃見楊炎依然面露凝重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就說道:“為防備慈渡劍修再從海上做文章,我看不如讓揚長老帶領一千洛水門人暫時留守此島,諸位意下如何。”

    好大喜功的圊妃此意,無疑是想把縮手縮腳的楊炎撇開,胡柳二位長老聞言連忙附和道:“此來之前大帥就吩咐,一切皆有焚陽宗主做主,我等無異議。”

    在逐漸放亮的天色中,東南域劍修推出藏在山林中的船隻,一路劈波斬浪,帶著一場大勝的喜悅,向著四十里外的東南域海岸行去。

    望著遠去的船隻,再看看腳下海峽海面上深紅未退的海水,被留在惡鯊島上吹海風的楊炎,心里莫名的煩躁,他召集起一眾洛水門人密切關注海面的情況後,就看向了東方。

    一抹紅霞已經在東方遙遠的海平面泛起,但幾乎同時,海面上已經起了白霧,漫長的一夜過去,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當楊炎帶著一種辭舊迎新的心態,無意間看向北方時,駭然變色大呼道:

    “快…快發信,這是敵襲,這次來的才是真正的神宗劍修,剛才我們殺的不過是冒充神宗劍修的軍士,敵人使出了一招障眼法!”

    在淡淡白霧的縈繞下,二十艘滿載著神宗劍修的大船,似乎就在轉眼間,就已經呈現在這千名洛水宗門人的眼眶中。

    當一眾洛水門人還在為突然的變故發楞時,海峽中間的海面上“砰”的一聲炸響,本該被黑紋鯊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丁慕一飛沖天,渾身血蹟的他拔劍凌空向著楊炎所在的山峰飛渡而去,高呼道:“洛水叛逆楊炎,認得我丁慕否!”

    楊炎心神一震,硬著頭皮拔劍縱起應向丁慕的同時,還不忘對下面一眾慌亂的有些不知所措的門人呼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發信,快!”

    洛水門人這才回過神來,十幾個專職信使立刻掏出信筏書寫起來,當楊炎與丁慕第一記劍罡撞擊在一起時,已經有十幾隻鷹鴿帶著告急的信函,飛出了密林。

    其時,“鶴啊!”一聲震驚四野的鶴鳴響起,在雲靜“快點快點…”的催促聲中,虹兒挾著一抹金紅從高空的雲層中倒捲而下,將斑嘉及其五位天界寺高僧直接翻身丟向了丁慕與楊炎交戰的中心,而後,虹兒在雲靜“這裡…哪裡…還有哪兒一隻”亂叫聲中,在十幾個洛水信使疑惑的眼神中,看著虹兒追向了那已經上天在霧氣中快變成黑點的鷹鴿。

    鷹鴿速度很快,但是快的過尾巴一搖十幾里的虹兒麼?

    幾乎就在轉瞬間,虹兒已經帶著雲靜迴轉,不同的是,雲靜手裡多了十幾隻被虹兒流光火焰燒的漆黑的鷹鴿。於是,這些信使疑惑的眼神變成了絕望,絕望的甚至不再想放第二批鷹鴿傳信。

    與此同時,楊炎已經身首異處。很難說清楚他是死在誰的手中,如果讓雲靜說,她一定會說,這個洛水劍帝是被虹兒用人砸死的。事實上也絕非誇張,當與丁慕激戰的楊炎看到天空金紅一閃,下意思的抬頭時,就看大了一大片黃色的劍罡中,還夾雜著一片烏金色的劍罡….

    楊炎飄飛的頭顱落於山嵐至少,正好看向北方的海峽入海口,他可曾看到,哪裡有兩萬神情激昂,挺立於甲板上整裝待發的神宗門人,他可曾看到,當每一艘船靠近峽谷口時,這艘船上的神宗門人就會飛縱而起,起落於山林間,對四散奔逃的洛水門人圍剿射殺的同時,還急速向著峽谷的南岸口趕去。

    劍修,特別是整體實力出眾的神宗劍修,能有走陸路的條件,他們絕不會坐在船上走海路,而且,劍修棄船登岸,這樣船也能在海峽中走的快一些。楊炎先前一直覺得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在他死後,他看到了。

    多麼膚淺的破綻,怎麼就沒有人看透呢!

    或許,每個人都想的太多,而忽略了最基本的常識。

    “全殺了!”當最後一批神宗門人上岸後,滿臉血蹟的丁慕大手一揮吩咐道。還騎著虹兒在空中捉鴿子的雲靜,聽到後直接飄身而下,滿意的看著手裡的鷹鴿,她想吃鷹鴿肉已經很久了,只是以前,這個想法太奢侈。

    身上甚至還留有黑紋鯊牙齒的丁慕,顧不得處理傷勢,向著以防萬一而騎鶴在空中監視的斑嘉一行抱拳道:“後面的事情,還要仰望六位出力。”

    “怎麼就他們六位,還有我跟虹兒呢!”正在為是現在就把鷹鴿拔毛了烤了吃,還是回去交給雲容調理了大家一起吃的雲靜,聞言有些不服氣道。

    眾人聞言指著貪嘴的雲靜呵呵大笑,紛紛稱是。只有丁慕,爽朗的笑容里以及滿臉的血跡,都掩飾不住他眼角的淚——

    一萬八千五百趙氏男兒,加上一千五百名神宗劍修,已經長眠惡鯊海峽!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4
劍氣驚鴻 第384章 七夜(7)

    天劍歷171年六月二十一日,清晨卯時。

    當黑夜在晨曦的耀射下漸退,當旭日還在晨曦的包裹中沉睡,從海邊飄蕩來的濃霧趁機籠罩了主戰場這片大地。

    六月飄霧,這不是一個好兆頭——矗立在大鷹谷城頭一夜的狄雲辰,突然從心裡誕生了這樣一個念頭。

    濃霧阻隔了敵我雙方的視野,卻阻絕不了聲音,幾乎在濃霧完全籠罩戰場之時,東南域大軍中一名劍修,用挾夾著元力的聲音大聲宣佈道:“東北慈渡兩萬劍修,妄想藉大戰掩護繞我後路偷襲,被我方洞悉先機,於惡鯊島盡數殲滅,此戰,我東南域必勝!”

    “此戰必勝,此戰必勝!”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從對面傳來,一時間,東南域大軍士氣大振,整個大軍的隊列已經下意思的向前湧動。

    “不要聽東南叛逆妖言惑眾,我東北男兒雄起!”隨著神宗某位統領的一聲吆喝,東北域大軍齊齊向前三步,與敵相持!

    相比於戰場上絕大多數不知詳情的東北域軍士劍修,知道狄雲辰安排,而跟他一樣,一直等候這個消息一夜的諸人,聞聽到對方傳來的消息則紛紛駭然變色,兩萬神宗門人就真的全部葬身惡鯊海峽了嗎?那矗立在城頭的年輕統帥,不是號稱算無餘慮嘛?

    下方的人一陣惴惴不安,長風子見狀剛要派人請狄雲辰下來從新議定戰略,卻被身邊的申蕞搖頭拉住,看著申蕞懷裡的天璇,長風子只有搖頭嘆氣,狄雲辰有天璇護駕,他就有獨斷專權的權利。

    這兩萬人的犧牲,包括犧牲的方式,犧牲的地點,都在狄雲辰的算計中,所以他並不意外,他還在等,等那緊隨其後,真正的兩萬神宗大軍通過惡鯊海峽並最終登陸東南域大軍後方的消息。

    不過,先等來的,對狄雲辰,對東北域大軍來說,則是一個壞消息。

    三隻鷹鴿,先後落到長風子的面前,這是他與聖姑專用的鷹鴿,不通過信使。長風子解開信函一看,他雖努力保持著面不改色,但是懷抱天璇的申蕞則手一抖,手裡的天璇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回頭的狄雲辰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所以他直接飛下城頭,來到長風子身前問道:“什麼事?”

    長風子將三封一樣的信函遞給狄雲辰:“灰一大人在凝劍宗餘孽懂興與祝垣的夾擊下,身受重創退回陸地,祝垣連夜趕回衡帆島,現在整個衡帆島上盡兩萬海外劍修已經揚帆起航,只撲我東北域國土。”

    長風子並沒有隱瞞,而是當著數十神宗各級統帥長老的面,如實說了出來,這等大事,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而且瞞著也無益,不如說出來大家心裡都有數好。

    眾人面露苦澀皆沉默,大好的形勢,因為狄雲辰的等,在一夜之間葬送,現在東北域東方根本無兵可守,大光明寺也不敢完全指望…..那裡面還有凝劍宗的餘孽,對於在場歲數稍微大一點的人來說,如霍慶忠蔣坤等人,他們都參與過十幾年前對凝劍宗的那場圍剿,一個凝劍宗的長老配合偽劍神的祝垣,就能重創成神了百年的灰一,如若他們真的兵至長寧山,後果眾人都不敢想像。

    眾人此刻再看向狄雲辰時,雖然依舊帶著期盼,期盼他在此危局中再度化腐朽為神奇,但是這份期盼中,已經帶著一抹質疑與不信任。

    “知道了。”狄雲辰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僅僅只說了三個字,就把手中看都沒看的信函遞還給了長風子,而後一個人默默向著城牆的階梯走去。

    其實狄雲辰心中已經泛起了滔天巨浪,以至於他一時都分辨不出這道消息是好是壞,父親的族人終於有消息了,換做他是哪位有實力的懂興長老,碰到落單的灰一也會痛下殺手,當然,也變相的給他這個凝劍宗的少主拖了後腿,但是對狄雲辰而言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打探到花間的消息,花間,除了還未找到的親生母親外,是他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的親人了。

    至於衡帆島向東北域發兵…狄雲辰按捺住激動後又在臉上隱現了一抹冷笑,大光明寺能不能阻止海外劍修他不知道,但是只要大光明寺在海岸線把海外劍修拖住片刻,對他而言,就夠了。要知道數万之眾的海外劍修要想從衡帆島駕船過去,可不是從宏遠港到惡鯊島那麼近,至少也得兩日的功夫。

    狄雲辰走到城牆根上,又被守在這裡的花紅攔住了,“雲辰,有人在關外要見你….”花紅說著向雲辰使了使眼色。

    雲辰心中一突,他已經大概猜到是誰要來見他了,要知道對方通過的是花紅而不是雲容或其他別的什麼人,那隻有一個可能,花間,花紅之所以在這緊要時刻來告知狄雲辰,那是因為不管是她還是雲容雲秀等人,都沒有擅自帶人入關的資格。

    翹首以盼的親人近在咫尺,狄雲辰有些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裝束,對貼身跟隨的洪常青道:“以後,不管是誰要見我,只要花紅,宏興、雲容,雲秀任意一個認可,即可帶她入關。”

    “是!”洪常青應了一聲,立刻帶著花紅出去後關領人。

    依舊是在狄雲辰的馬車上,當花間褪去花紅臨時給他穿上的魔宗劍袍上的兜帽,看著一別四五年,已經由男孩兒長成五尺男人,看著一身滾金劍袍器宇軒昂的侄子,看著他雙眼中傳遞過來的牽掛與驚喜,花間這個冷漠漢子,眼角不禁濕潤。

    “叔!”狄雲辰規規矩矩跪下給花間行禮,無需解釋無需掩飾,他最親的人就在眼前。

    花間依舊冷漠,冷漠的撬動嘴角吐出兩個字:“起來。”

    狄雲辰站了起來,花間上上下下打量著狄雲辰,狄雲辰也在看花間,叔的臉上滄桑更甚,叔的兩鬢以添斑白….叔,漸漸的老了,不老是他冷漠的氣質,這不屬於憤世嫉俗而恨不得遺世獨立的冷漠,是被世事虧欠太多而遺恨未消的冷漠。

    “你的事,我都知道。”花間說話依舊簡單明了,“我的事,相信你也剛剛知道,不用我多提醒,雖然你現在添為神宗首徒,在慈渡神宗隻手遮天,但你是冷花翎的兒子,所以,你要考慮的不是怎麼來興盛它,而是毀滅它,現在,大好的機會就在你的眼前!”

    是的,狄雲辰就是曾經凝劍宗主冷花翎的兒子,他處心積慮在慈渡神宗累計人望,篡位奪權目的就是毀滅它,狄雲辰一直牢記著,可是,現在,當花間親口要求他這麼做時,他盡然心生不忍。

    現在他手握百萬大軍及數万神宗門人的性命,只需他稍微失誤一下,這百萬大軍頃刻間就能化為烏有,而大鷹谷破,長寧山跟著搖搖欲墜,可是,狄雲辰卻不忍這麼做,卻也不忍拒接花間的提議。

    “對慈渡神宗的恨,不止是你狄雲辰一個人的仇,那是我凝劍宗現存所有人,是我花家全族的恨,為了擊敗灰一,懂長老不惜以老朽之軀與其對戰而深受重傷,作為我花家後人,凝劍宗的少主,你還在猶豫什麼?還是說,這個慈渡神宗的殿下你當上癮了不捨得放棄?”花間見狄雲辰猶豫的久不回話,不由急了。

    狄雲辰搖了搖頭,他心裡絕不是這樣想的,卻又一時找不到說辭向花間解釋,無法解釋的時候,就反問:“我只是想弄清一些事情,誠如您所說,凝劍宗是在我母親的主導下一手毀滅的,可是,她為何留下了我….”

    “虎毒不食子,這也算她有點良知!”花間氣憤道。

    “那她又為何留下了這個,為我!”狄雲辰說著把裝著完整雨花訣的玉簡拿了出來,遞給了花間。

    這下輪到花間無話可說了,在花間及其其他餘存的凝劍宗門人看來,慈渡神宗主導,聯合其他兩大神宗毀滅凝劍宗的主要目的,除了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凝劍宗的威脅外,更主要的是慈渡神宗貪圖雨花訣,但是狄雲辰的母親荊瑤,卻並未把到手的雨花訣帶去慈渡神宗邀功領賞,而是留給了狄雲辰,這其中的用意,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會感到很玩味兒!

    花間走了,拿著完整的雨花訣,他沒有等狄雲辰拿出肯定的答复,看著狄雲辰自幼成長的他,知道狄雲辰從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現在狄雲辰實實在在在他面前,毫不掩飾的犯了難,花間不想為難狄雲辰,他更不想因為自己身份暴露,來拖累還未作出決定的狄雲辰,在花間看來,報仇雪恨的前提是,還有花家的後人活著。

    狄雲辰很糾結,這種糾結讓他從馬車上一直走到城頭之上還未消除,對慈渡神宗的仇與恨,他未親身體會而不如花間那般強烈,但是狄雲辰從花間的表情上感受到了這種恨不得生吞其肉的恨,這種恨意,促使著他的心開始偏移,他忽然升起了一種,把這百萬大軍帶入萬劫不復的衝動。

    殺父滅門之恨,還有比這更深的仇嗎?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5
劍氣驚鴻 第385章 七夜(8)

    可是….可是….

    他真的就硬的起心腸,把這百萬對他忠心耿耿,期以無比厚望的將士送進絕路嗎?

    想起了周圍滿腔熱血立誓跟著他直搗敵穴的將士,他就想起了慈渡神宗,想起了很多….

    他腦海中迴盪起玖韋大閣老那因為蒼老而更顯鏗鏘有力的聲音:以後,敵人插在你身上的劍,你自己拔,自己人插在你身上的劍,老夫替你拔!

    大閣老的聲音猶在耳邊迴盪,暗算他的熙魂就被貶的一文不值,澹台靖罡的兒子就死了一個,這是人情。

    在他融匯金丹舍利時,申蕞親自守護並一直提醒,那個時刻,狄雲辰能感受到,申蕞比他還要緊張。

    還有聖姑….雖然狄雲辰從未從心裡把她當成真正的師父,可是聖姑,卻為狄雲辰做了一個師父所有該做的,以及不該做的。

    這些,拋開狄雲辰是冷花翎的兒子不說,這就是天大的恩情,可是狄雲辰現在要做的是,恩將仇報,讓他們失望,讓他們為之守護的慈渡神宗走向毀滅。

    狄雲辰並不在乎名聲,他不在乎此戰失利後自己被貶甚至被揭穿後,一世背上叛徒的罵名,他狄雲辰從來不在乎個人的榮辱,他只在乎那些在乎她的人。

    狄雲辰臉上的難色,並沒有去掩飾,幾乎城牆上下所有關注他的人都看到了,他們以為狄雲辰是在為目前的戰局犯難,所以也都跟著一臉愁苦。

    雲秀也來了,這樣的難色,雲秀見過幾次,她很想在這個時候給他一次擁抱,安撫他因為躁動而不知所措的心,她慢慢走向了他,卻遲疑著不敢張開手。

    “雲秀!”

    雲辰突然張口,嚇得“欲行不軌”的雲秀一跳。

    “現在,假如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不論你走那一條都會後悔,但是必須選擇一條去走,你該怎麼辦?”雲辰…很不負責的把這個問題交給了雲秀。

    雲秀伸出了手,毫不避諱的握住了狄雲辰那隻冰涼的左手,因為固化了筋脈的緣故,她感覺很沉。“很簡單的問題,你只需要問問自己,目前最急需走那條路。”雲秀,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她驚人的睿智。

    狄雲辰似有所悟,他舉目看向城下,排列整齊的方正前列,趙老將軍手持令旗傲然於陣前,那挺拔的身軀中蘊藏的是盡兩萬趙氏男人犧牲的哀傷,他怎麼能辜負趙老將軍用近乎滅族的代價,換來的這個勝利契機。

    當他抬頭的時,他的目光似乎已經穿越千山萬水,落在了極陰山玄陰宗山門內,那是他此戰的終點,哪裡,有一個長的彷若月裡嫦娥下凡的女子,正一眼幽怨的祈望著他,她嘴角輕啟,親呢道:“壞人,快五年了呢,我快記不住你樣子了怎麼辦?”

    他低下了頭,心中已有乾坤,嘴角隱現自嘲的笑意。

    多麼無知的猶豫啊,他為什麼處心積慮,弄的天璇護駕,爬上這個統帥之位?

    ——那是為了你,霓裳!

    什麼人情什麼恩情,他狄雲辰可以一概負之,但是他不能負女人,負心!

    洪常青激動的按捺不住眉眼的喜色跑到狄雲辰跟前跪下,低聲道:“殿下,剛收到消息,丁慕一行安全通過惡鯊海峽,目前已經準備登岸!”

    此刻,旭日掙脫出雲霧的束縛躍於東方;此刻,在艷陽的耀射下籠罩戰場的濃霧開始消散,此刻,東南域的大軍已經慫兵向前,開始做試探性攻擊….

    “我會先擁有它,再毀滅它!”狄雲辰給早已離去的花間,一個遲到的答复。

    他驟然轉身遙望下方等待他發號施令的眾劍修統帥長老,他向上握緊了拳頭復又鬆開落在劍柄上,他眼中的冷光完全遮掩了金丹舍利帶來的那抹親和氣質,讓所有接觸他目光的人,都寒到靈魂深處。

    “諸位,從昨夜算起,我擬用七日七夜攻至玄陰宗結束戰事,如果不能,你們就陪我一起下地獄慰告忠良!”

    多麼豪氣的宣言,先不說戰場上謠傳過來的消息是否屬實,在場的都是神宗棟樑,在神宗底蘊的熏陶下,他們都無比驕傲,他們驕傲的認為——那兩萬神宗劍修沒有了又怎麼樣?我四萬神宗劍修照樣戰你十五萬烏合之眾!

    他們都喜歡並希望看到狄雲辰這種破釜沉舟不顧一切要奮戰到底的姿態,他們紛紛拔劍高呼:

    “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

    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一瞬間,這樣激昂熱血的口號,隨著飛奔去陣前的統領長老們傳遞至整個東北域大軍方陣,當東北域百萬大軍看著凌空牽手,宛若一對仙侶般飄飛向戰場中央的狄雲辰與雲秀時,此起彼伏的高呼起:“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蕩平東南域!”

    看著下方群群激憤的將士劍修,或許此刻狄雲辰才明白,當他為帥時,戰事就已經勝利了一半,而不是需要他來耍陰謀詭計!

    “殺….”殺聲一起便不絕,雙方大軍因為各種因素的原因,都熱血沸騰並堅信勝利屬於自己,被積蓄了多日的熱血與憤恨在這一刻完全釋放,由數百萬大軍組成的鋼鐵長龍,在漫天交織的劍氣劍芒飛射中,狠狠在撞在一起。

    狄雲辰與雲秀剛一飄至戰場前沿,就成為了對方重點照顧的對象,十餘名東南域劍聖從軍陣中齊齊縱起,數百道劍芒向著凌空飄飛的二人宣洩而去。

    雲辰趕在雲秀出手前,把牽著著他的左手換成右手,輕輕一帶,就將雲秀拉至身後,然後他再次展現了那令人恐怖絕望的左手,那摧枯拉朽的指劍…./那如同匹練般射出的淡金色劍芒,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片飄飛著粒粒金芒白霧的光幕,無論多少敵方的劍芒襲來,一接觸這片光幕,皆渙散。

    宏笙宏興見狀縱飛著躍出後方雲城宗門人的陣列,“咚..”的一聲如洪鐘的劍鳴聲中,位於雲辰身下五米,尚不等身體落地的他們齊齊振劍…

    一百二十八道金色的劍芒如同一層從下向上濺飛的光雨,飛逝過盡五十米的距離後,每一道光雨分化成五束劍芒組成一個鎮魔的“萬”字劍芒,向著襲擾雲辰與雲秀的十餘名敵方劍聖,鋪天蓋地的罩去。

    懲魔已起!

    他們是狄雲辰最親密的戰友,他們與狄雲辰之間有著無需言語眼神,就能了然一心的默契,所以他們出手了。

    此刻,受宏笙宏興聯手懲魔攻擊,敵方困擾狄雲辰的攻擊為之一滯,當狄雲辰把雲秀從新拉回身側,並握上劍柄時…..被雲辰嚴格勒令處在大軍後方的一眾雲城宗門人立刻知道他要幹什麼了,他們齊齊舉劍高呼:

    “雲城雲辰,一劍傾城!”

    雲城雲辰,那是屬於她們,屬於雲城宗的驕傲,不管他走到哪裡,不管身處何方,當他握住劍時,他就是她們心中的神——戰無不勝的神!

    幾乎在懲魔的劍鳴餘音未了時,雲秀率先出劍,她左手按住準備拔劍的雲辰右手,她身體向前微微下傾,雙腿成“弓”字行曲開,按住雲辰右手的左手收起上揚,“彬!”一聲犀利的劍鳴沖散了還在戰場上迴盪的懲魔劍鳴聲,六十四道熾白色的劍芒在她的劍尖迸射而起。

    傾城已起!

    後方懷抱神劍天璇的申蕞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雲秀的每一個動作,看著她施展出狄雲辰口中尚未創編完全的傾城劍技…這位神宗大閣老已經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所處的位置,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忘記了懷裡的神劍天璇,他眼裡只有云秀施展出的一劍,似乎這樣看著,就能洞悉這一劍的玄機。

    六十四道劍芒帶著近乎完美的外弧線向前飛逝了三十米的距離後收縮成四點,再次向前飛逝了十米距離後,已經收縮成一點,那刺目的令人背脊發寒的一點寒星劍芒。

    其時,宏笙宏興施展的劍技懲魔,在殺的一眾敵方劍聖慌忙躲避,在地上落下一地東南域軍士的屍體後剛剛消散….傾城已經來襲….

    那比星夜最寒的寒星還要耀眼的一粒寒星劍芒,並沒有針對某一個敵方劍修飛逝而去,它是向著狄雲辰身前六十米外,敵方劍修最密集的地面落去的。

    傾城自帶的穿透,讓它無聲無息的隱入….

    關注云秀完整動作的,還有她身邊的狄雲辰,從他臉上嘉許的笑意,足以看出追求極致的狄雲辰,對雲秀這一記傾城一層的滿意程度——可以說完美的複制了狄雲辰出劍時的動作,以及劍芒飛行的軌跡,包括收聚成寒星劍芒的距離。

    唯一的遺憾是…..

    “可惜了,天公不作美,今日無雨!”

    狄雲辰的嘆息,被一片從地底傳出的沉悶爆響聲掩蓋,寒星劍芒射入的哪一方百米米方圓的大地,猛然上下一個起伏後,在後方申蕞驟然放大的瞳孔中,伴隨著轟隆的巨響聲,一片塵土飛揚,攪的戰場中央前列這一方敵方的陣列大亂,一個深達盡十丈,方圓六十餘米的大坑,在塵土飛揚中呈現於敵我雙方眼前。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6
劍氣驚鴻 第386章 七夜(9)

    這一刻,戰場上的攻勢為之一滯,戰場中央這一帶,所有有幸感受到這一劍威力,有幸目睹到還在持續向上翻飛土石的敵我雙方軍士劍修,目光以極快的速率在大坑與雲秀之間來回看個不停,他們很難想像,這個如此嬌柔,見到生人就臉紅的女子,會有如此恐怖的能量。

    至此,再無人敢小覷雲城宗,就因為這一劍,因為雲秀!

    施展完這一劍的雲秀,回頭看向稍微落後一個身位的雲辰,此刻,他的身前百米方圓再無敵人能夠阻擾他拔劍,她知道,雲辰的第一劍,必定是如同傾破永安城那般,令敵人膽寒並喪失自信的一劍。

    雲辰的頭微微向下一點,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眼時,他的身體已經身化九影,九影歸一後,他以躍於深坑的中央上方並作出了微微下傾出劍的姿態。

    下一刻,一片比烈日還要耀眼的淡金色光芒,從他的腰間劍鞘上綻放,將他整個身軀淹沒。

    沒有人能夠數清楚狄雲辰在這一瞬間施展了分射出多少劍芒,人們只看到他的身軀在瞬間已經化作一輪淡金色的太陽,無數猶如實質的淡金色光線,從這輪太陽中向前綻放。

    光芒熾烈的….甚至掩飾住了那一聲響徹天地,足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的劍鳴聲。

    離雲辰最近的雲秀也不能,她唯一看清楚的是,雲辰在拔劍的瞬間,他腰間的劍鞘已經炸裂,當他向前持續的做拔劍動作時,劍芒就已經從他的劍身上開始綻放。

    “傾城第四層!”雲秀臉上帶著自豪與敬意,在心裡默誦道。

    令人無法直視的淡金色光芒稍顯即逝,當人們再次睜眼時,那片密集的劍芒已經消失,代之是百粒淡金色的,拖拽著淡金色薄霧尾焰,尾焰中有醒目的粒粒金色顆粒搖曳的,如同流星般向前急速飛逝的劍芒,如同下了一場淡金色的流星雨。

    這已經完全脫離了劍技的範疇,更像是天將奇景,但它就真實的展現在你的身邊,如果你有幸看到,你只能一邊看得心神搖曳,一邊讚美道——完美。

    這些流星劍芒,在狄雲辰刻意的控制下,在劃出優美的弧線向前飛逝的過程中,又按照狄雲辰預設的軌跡一一相碰,並沒有相互排斥而爆裂,而是融合,當最後融合的只剩一粒劍芒流星時,它已經距離狄雲辰九十米遠。

    下一個瞬間,整個天地為之一暗,天色變暗不是因為天上的陽光消失了,而是,地上耀眼的那粒劍芒流星消失了,一陣旋風捲起,而後這陣旋風又帶著一種極寒的,令人無法抵禦的寒氣,向前左右三方蔓延,旋風所過之處,大地一片冰晶,包括大地上的人。

    旋風還在蔓延,大地已經開始顫栗,顫栗的剛剛瀰漫上冰晶的大地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轟隆”一聲聲連綿不絕悶響在冰封的大地深處傳出,並不強烈,卻響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狄雲辰此刻已經收劍而立,看都不看身後一眼,他看的是己方百萬將士,很好,每個人的眼中都開始寫上震驚與崇拜。

    “轟隆”的巨響漸漸清晰,當達到震耳欲聾的程度時,狄雲辰身後九十米外的那一方盡一里方圓的大地猛然向上拱起了盡五十餘米的高度,這一方土地上,被凍成了冰雕的東南域軍士劍修,紛紛滾落,摔的四分五裂後,連血都流不出來。

    而後這塊拱起的土地完全與地面脫離,一塊塊被凍的極硬的土石,向著四周濺射紛飛….其間,夾雜著密集的雪花與冰晶顆粒….

    一劍之威,大地崩裂,六月飛雪,彷若讓這方空間與周圍的世界隔離。

    這就是狄雲辰的實力,一劍過後,整個戰場一片窒息,以那個深坑為中心,方圓三里內敵方所有人,不論是劍聖還是劍徒,還是普通軍士,全部化為冰雕。

    這一方白色的世界,就這樣不和諧的矗立在整個戰場的中央地帶,卻又那樣的自然,看的東北域將士蕩氣迴腸,看的東南域大軍心驚膽寒,這樣的人,這樣的劍,如何來戰勝?又有誰來阻止他?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一劍九州寒!

    狄雲辰沒有回頭去看他這一劍的傑作,在他看來,這一劍還不算完美,他心中完美的傾城,應該是在雨中施展….

    如同一個楔子,孤身插進敵陣中央六十米的他,在土石“轟隆”的炸裂聲中,高舉手中寒澈,面對正在與敵作戰的百萬東北域將士大聲宣告道:

    “諸位,從此刻開始,我等將不眠不休,直至殺破玄陰宗!”

    大戰的宣言來的毫無徵兆,於是,東北域的將士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位年輕的統帥恪守傳統,喜歡在大戰之前先搞熱身!要不,何來昨夜那莫名其妙的的一戰?

    “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當此刻借助狄雲辰那一劍之威,東北域將士群起喊起這樣的口號時,無疑更有信心和底氣,而更能讓敵人進一步喪失信心。

    “殺!”魏湘亭見孟雪兒不聲不響一個人已經帶頭縱起奔向敵陣,他連忙揮手帶著一眾神宗劍修,跟著躍進這片白色的冰晶世界,而後將這片冰晶大地上,十幾位被冰晶封住卻未死,依然在與侵入體內陰寒之氣奮鬥的敵方劍聖一人補上一劍,而後即可帶著數百位神宗門人,從狄雲辰開闢的這條深入敵陣中央的冰晶大地邊緣,切入敵陣。

    “殺!”戴罪立功的蔣坤,憑藉身上防衛嚴密的護體元氣,在遠離戰場中央的左側,硬頂的敵方密集的劍氣劍芒攻擊,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硬生生的插入敵陣,手中長劍一展,兩片月牙形的劍罡旋飛而去,所過之處留下一地的殘屍剩骸。不管狄雲辰找何種理由剝奪了他的兵權,施以了他何種天大的冤屈,但是看到他那如同天外飛仙的一劍,身處戰場的他再無跟狄雲辰叫板的心思,他此刻就是一個純粹的戰士,一個以個人榮辱為小,東北域、慈渡神宗榮辱為重的戰士。

    “殺!”畢寧帶著施洋在右側一同撲向敵陣,畢寧一直渴望著這樣,以神宗掌教親傳的身份,不被人質疑的堂堂正正的殺敵,現在,狄雲辰已經開始了為他正名的序幕,他如何能不拼命,哪怕為此戰死在戰場上。

    綿延幾十里的戰線,從戰場中央開始,在狄雲辰一劍之威的激勵下,神宗門人個個身先士卒,殺的敵陣已經開始步步後退,所有的東北域的將士都深信,此戰東南域大軍全盤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最近一段時間卯足了勁兒的東北域大軍,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狄雲辰已經發話了,“不眠不休,直至殺破玄陰宗!”

    後方的申蕞揮手,讓身邊的四位灰衣長老上前助陣,誠然,此刻戰場前沿只有寥寥幾個東南域的劍帝在主場大局,蔣坤霍慶忠他們完全有實力應付,但是申蕞也希望戰局能夠早一點清晰起來,畢竟,在他看來,東邊還有海外劍修等著狄雲辰來解決呢。

    “狄雲辰此子,有城府有心計,更關鍵的是有實力,還如此勤勉,假以時日,神宗由其執掌,將來君臨天下也未嘗不可!”看著前方哪一個寬達一里,到此刻依然覆蓋著厚厚白色冰晶的大坑及其大坑周圍的那些冰雕,申蕞借狄雲辰這一劍之威,已經展望的很遠了。

    “這一劍…”長風子緊鎖眉頭,始終對狄雲辰自創的說話抱懷疑態度,不管他的領悟力是否有天人資質,這絕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所能自創出來的劍技,這種能夠一劍傾城再到一劍九州寒,甚至將來一劍山河碎的劍技!

    “這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種恐怖的劍技存在於狄雲辰手中,重要的是,狄雲辰是我神宗首徒,他還是玖韋大閣老親自選定的天璇劍繼承者,這就夠了!”

    申蕞這話,有著極重的意義,等於變相的支持了玖韋大閣老的決定,長風子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有了申蕞與玖韋大閣老聯手支持的狄雲辰,將來在神宗內部,將再無人能夠扳倒。更主要的是,憑藉這一劍,狄雲辰將在神宗門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他始終衝鋒在前,他一劍破開胜利的契機,這樣的統帥,如何讓他們不生死效忠!

    同時,永安城頭,澹澹台新月及其十餘位東南域劍帝,也親眼目睹了狄雲辰一劍崩裂大地,冰封盡萬名東南域將士的殘酷一幕。

    “這…這還是劍技,還是他從哪裡尋來的仙技?”一位玄陰宗長老,看著那一團蓋住了陽光的劍芒,看著那數粒直至一粒比流星還要華麗迅疾的劍芒,震驚的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一劍並非無解,雖然威力驚人,但是施展的過程耗時太長,我們若有防備,定然讓他施展不出這一劍!”另一位東南域劍帝說道,這很明顯是在找安慰,傾城施展耗時過長這是事實,但是不論狄雲辰二次傾破永安城,還是此刻一劍冰封三里方圓,他的周圍都有人掩護他。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6
劍氣驚鴻 第387章 七夜(10)

    “傳聞中的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果如其然,有著傳說中一劍九州寒的威力!”澹台新月並沒有太在乎狄雲辰這一劍,她在乎的是戰場的局勢,東南域的大軍在東北域大軍的猛烈攻擊下,已經全線開始後退,這其中固然有慈渡神宗已經投入了全部高手的因素,而她,卻還在遲疑著要不要派身邊的這些劍帝加入戰場去扭轉戰局。

    “姑姑,您不用擔心,只要等圊妃掌教帶著五萬我東南域精銳趕回來加入戰場,戰局將頃刻扭轉,我就不信狄雲辰能連續施展這樣的劍技。”澹台永安似乎已經看透了姑姑在擔憂什麼,連忙出言安慰道。

    澹台新月微微一笑,還未說話,一隻鷹鴿飛到永安城頭,直接落到了她的手上,看到這一幕,她身邊眾人微微錯愕,為何這只鷹鴿不是落在信使的手上。

    澹台新月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這突如其來的一隻鷹鴿,當她解開鷹鴿腿上的信函看完後,臉色一片岔白:

    “我凝劍宗,已經決定全盤退出這場戰事,新月你好自為之!”

    凝劍宗的退出,似乎完全讓澹台新月喪失了對這場戰役獲勝的底氣,在澹台新月看來,黑山前線這一戰對玄陰宗晉升神宗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戰役,卻是在黑山大捷之後的長寧山雙子峰上,那個時候,面對慈渡神宗數位劍神,光靠東南域的這點高手是填不夠的,而那個時候,凝劍宗的高手突然回歸,並站在她的一方,可以讓她增添不少底氣,但是現在….隨著凝劍宗宣告退出,東南域…玄陰宗已經沒有了將來。

    “姑姑,姑姑….”在澹台永安連聲輕喚下,澹台新月才從失神中醒轉過來,她一一掃過身邊的十餘位東南域各宗劍帝,投以他們信任與期待,又把目光投向了戰場,哪裡,兩方對戰的大軍,如同兩方對沖的浪潮一般,激起一股股各色的浪潮,白色的是劍氣劍芒交織而起的氣浪,黑色的是人浪,還有在地上滾落的屍浪,以及屍體濺出的雪花。

    “各位,不顧一切,打贏這一戰,拜託了!”澹台新月前行三步至城垛邊回身,向著身前的十餘位東南域各宗高手微微欠身,這種姿態,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統帥的身份,而更像是一個弱女子在乞求幫助。

    “大帥,此戰不止關乎著玄陰宗的前程,更關乎著我整個東南域劍修宗門的榮辱,我等將竭力而…”先前懷疑狄雲辰施展的是仙技的長老,此刻“為”字尚未吐出口,就被天空從後方急速劃過永安城的一抹金紅,以及城下信使急迫的一聲“報”令聲打斷。

    “糟糕了,盡然讓一隻鴿子飛進了永安城!”虹兒背上的雲靜,一臉的懊惱,使勁啃了啃手上烤的金黃的鷹鴿肉,回首馬上又看見了呈現於戰場中央,那個覆蓋著厚厚冰凌的巨坑後,立刻把這茬忘的一干二淨,興奮的“呀”了一聲,手中啃了一半的鷹鴿肉向下一仍,油膩膩的小手向著下方的大坑一指,“哪裡!”

    金紅一卷,馬上消失於永安城高空。

    與此同時,永安城下響起了信使戰戰兢兢的聲音:“玄陰宗柳世茹長老瀝血飛報我東南域大軍統帥澹台新月:數万慈渡劍修,在敵寇丁慕及數位佛門高僧帶領下,避過我沿海諸多眼線,於卯時三刻在黎江入海口登陸,此刻以控制我大軍回歸東南域的必經之路金水橋,並向我大軍後方急速推進,我部五万精銳進退維谷,不知該馳援主戰場,還是該迎戰後方之敵,往大帥火速定奪!”

    “這怎麼可能?從惡鯊群島到黎江入海口,少說我們也布下了不下於千餘眼線,怎麼就能讓敵人抄了後路呢!”信使一說完,立刻迎來了城牆上的一片驚詫駭然聲。

    澹台新月沒有說話,或許知道自己這一次已經敗的徹底了,她反而一臉坦然,面對眾人的質疑,她只是瞟了一眼捲起華麗金紅尾焰,已經飛到戰場中央的鳳鶴,又看了一眼,十幾米外那穩穩落在城牆之上的,半只烤的金黃還冒著熱氣,上面有清晰的牙齒印,形似鴿子的東西。

    城牆上的十幾位劍帝,隨著澹台新月的目光來回看了一眼都明白了,不是沒有眼線給她們通風報信,而是報信的鷹鴿都變成了烤鴿子…..

    “不是說敵方偷襲的兩萬劍修都被全殲於惡鯊海峽了嗎?哪裡又來的數万劍修?黑山前線的慈渡劍修總共只有六萬,那戰場上的這些劍修又是從哪裡來的?”剛剛還自信滿滿的澹台永安,此刻面如死灰提出了異議。

    “很簡單,圊妃掌教他們全殲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劍修,而是軍士冒充的劍修。”澹台新月似乎已經完全看穿了狄雲辰假假真真的障眼法。

    “如果是假冒的,圊妃掌教,胡長老柳長老他們難道看不出來麼?”澹台永安依然不死心。

    “這才是狄雲辰高明的地方!”澹台新月看向戰場,長吐了一口氣,哪怕是在如此緊要時刻,她依然仔細的向澹台永安解釋道:“他先給我下套,然後算我所算,利用惡鯊峽谷的地理環境,夜色的掩護,同時派少量神宗劍修參夾其中,一旦一襲,很容易給人造成全部都是慈渡劍修的錯覺,而且屍體被黑紋鯊啃的面目全非,劍器沉於海,如果不用心根本就發現不了破綻。”

    “圊妃掌教,胡柳二位長老,這次真是大意了。”澹台新月最後用一種悲嗆的語調,陷入了思考。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到底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某位劍帝急忙催促道。

    這正是澹台新月此刻考慮的,如果她放任後方抄來的神宗劍修不理,讓圊妃五萬東南域劍修馳援主戰場,必然會遭遇前後夾擊;但是如果讓圊妃去應付後方包抄的敵軍….哪怕她有五萬之眾,也未必能打贏從後襲來的敵軍,而且主戰場在沒有了那五万精銳的支援,也扛不住對方的攻擊….

    所以不管考慮,都已經是一個敗局。

    “諸位,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逃!”澹台新月,給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吃驚的答案。

    與此同時,當一抹金紅劃過敵陣的高空,回到東北域的高空時,始終衝鋒在前,所過之處留下一地冰雕的狄雲辰,縱飛而起向著大軍中陣主持大局的長風子輕輕一彈手中劍。

    “叮!”的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不同於場上萬千道施展劍氣劍芒那“彬彬”的劍鳴聲,它更像是衝鋒的號角。

    長風子按捺不住眼中的喜色,與同樣看到虹兒歸來的申蕞對視一眼,二人同時點頭,長風子旋飛而起,仗劍大聲道:“諸位,我東北域數万神宗男兒,已經順利走海路抄襲敵軍後路,現在,全面攻擊!”

    “殺!”百萬東北域男兒齊聲吶喊,整個大軍的陣列不再局限於前方湧動,而是整個大軍開始向前,勝利的曙光在狄雲辰為帥時,他們就已經看到,現在又送來了勝利的契機,他們只需要奮勇向前。

    得到這個消息最興奮的,莫過於知道這個計劃的那些神宗統領長老們,他們已經驕傲的做好了用四萬神宗門人來擊敗對方十五萬劍修的決心,沒想到現在依然是六萬神宗門人並肩作戰,他們不懷疑敵方一開始在故弄玄虛鼓舞士氣,要不敵人知道有兩萬劍修抄襲後路如何能不防?他們只對狄雲辰的心機城府是徹底服氣,並開始有一種以後只需盲目追隨的衝動。

    這種謀略你能不頂禮膜拜嗎?

    ——他能讓敵人親手殺死的兩萬神宗男兒,又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殺!”空中一聲嬌喝,狄雲靜從虹兒背上身化九影旋飛而下,凌空於狄雲辰一劍傾破的那個巨大深坑的最前端,滿臉激動的紅彤彤,手中劍向前一指,就在下方周圍敵我攪合在一起的大軍以為她也要跟狄雲辰一樣,施展一記那能傾城的恐怖劍技,而慌忙避開時,卻見上面沒了動靜。

    事實上狄雲靜已經運氣了,只是運完氣她才發現,手中的不是劍,而是剛剛摸出來一隻還來不及啃的鴿子….

    雲靜毫不自愧,雖然她的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但這並不能讓她把啃都沒啃一口的鴿子丟棄——只見她麻利的把鴿子叼在口中,從背後撈起那把短劍,幾乎與雲秀先前施展傾城一摸一樣的姿態,一百二十八到熾白的劍芒,在一聲蓋過戰場上所有喧囂,陰柔中飽含犀利並響徹天地的劍鳴中爆發。

    她心辰哥走過的腳印她都要跟著踩一遍,狄雲辰留下了令敵人膽寒印記的地方,怎麼能少了她狄雲靜的呢?

    完美的軌跡,完美的收縮,最後,完美的巨響。

    完美的…以至於雲辰在亂戰中都抬頭向著雲靜嘉許的點頭——他知道云靜一定在看著他,並期望他做出這樣的姿態。

    “轟隆”的巨響還未結束,漫天濺飛的土石與血肉還未落盡,在虹兒“鶴啊”一聲淒厲的叫鳴聲中,一粒如燈苗般渺茫,鴿蛋大小的炎火落入正在成形的大坑中。

    於是,狄雲靜的一記傾城雖沒有狄雲辰的那種極凍特效,卻有令敵人感到更加殘酷的火浪。

    漫天的火浪….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7
劍氣驚鴻 第388章 一劍之寒

    在狄雲辰傾城一劍造就的那個大坑的最前端,狄雲靜在施展傾城一劍之後,沒有出現一劍九州寒的極凍特效,卻有著令敵人更加絕望的漫天火浪。

    漫天的火浪如同一個蘑菇雲般從大坑中升起,並於濺飛的土石一起向四周蔓延,席捲了整整盡兩裡的方圓,不止讓東南域的劍修與軍士墜入火海,更讓不少東北域的軍士與來不及避開的神宗劍修深受其害。

    此刻戰場上很少有人在第一時間來驚嘆狄雲靜這一劍的威力,沒有看清虹兒噴吐炎火的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原來這傾城劍技,不止有一劍九州寒的極凍特效,還可以有一劍烈焰焚天的特性…

    如果說狄雲辰雲秀的一劍只僅僅是讓敵方劍修忌憚的話,那麼狄雲靜的這一劍,徹底令敵人膽寒了——大範圍的冰火兩重天,她們要是連續來幾下,這仗還怎麼打?

    威力堪比焚天煮海的烈焰,在五息過後消失,烈焰過後,前左後三方除了幾個劍聖拼接護體元氣硬抗了下來外,再無一個活著的敵人,全部化為焦黑的屍碳倒了一地,至於後方…

    後方先前是一片被狄雲辰冰封的敵人,此刻在狄雲靜一擊傾城紛飛的土石與熱浪的席捲下,那些冰雕全部倒地——也僅僅只是倒地而已,經歷了烈焰洗禮的冰雕,依然是冰雕,連一絲熏黑的痕跡都沒有落下,在上午陽光的耀射下,散射出一片諷刺意味的七彩光暈!

    什麼是極凍?凍的連可以把土石瞬間燒紅的烈焰都化不開的冰,就是極凍!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敵人,再面對狄雲辰施展的劍芒時,都飛奔而逃。

    在雲辰雲秀雲靜三擊傾城之下,在這無可匹敵的冰寒與烈焰齊飛之後,固守大軍中路的東南域劍修,見己方始終沒有高手能阻擋狄雲辰,戰局在剛開始不久後,東南域的大軍就從中路開始崩潰了。

    東北域將士與神宗劍修,如何能放棄狄雲辰三人破開的這個契機,成群的神宗劍修縱飛而起直插敵陣心臟,他們起落間在哪依然覆蓋著冰晶的中間大坑邊沿,依然能感受到哪彷若能瞬間凍住全身血脈的寒氣…

    他們起落間在最前沿大坑的邊沿,依然能感受到還在空中沸騰的熱氣,彷若將他們的毛髮已經點燃,他們在回首或仰望那兩個女子時,心裡不禁疑問,昔日差點就淪為江湖門派的雲城宗,何以強大到如此地步?

    “殺,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東北域大軍士氣滔天,他們如同一股泛著點點潔白浪花,銳不可當的洪流,黑色的是身披鎧甲的軍士,白色的是身著潔白神宗劍袍的劍修,這股浪潮所到之處,敵人成片的被吞噬。

    “雲靜,與雲秀一起回去保護雲容她們!”漫天的殺喊聲中,響起了狄雲辰不容置疑的聲音,不管他身處何種局面,他也不希望看著自己的女人跟著冒險。

    正騎著虹兒衝鋒在最前沿的雲靜,聞言回首看著雲辰不情願的“哦”了一聲,然後騎著虹兒瞬間迴轉至雲辰上空,載起一飛沖天的雲秀,向著雲容所在的後方飛去。

    當云辰用這種口氣對雲靜說話的時候,就是雲靜不容反駁的時候,雲靜懂。所以,往日不管她如何惹禍如何胡鬧,雲辰總是縱容著她,雖然有點頭疼有點無奈但從未厭煩,因為,他有實力包容的下。

    當云靜雲秀回到大軍後方雲城宗門人的陣列上時,所有云城宗門人拔劍高呼:“雲秀雲靜,雲城驕傲,巾幗英豪!”

    於是,雲靜把被雲辰逼回來的那點不快拋到腦後,相比於雲秀的靦腆羞澀,她是以一種趾高氣昂的姿態從虹兒背上走下來的。

    “丟臉!”迎接雲靜的不是雲容的褒獎,而是橫眉怒臉。當云靜施展傾城的時候,幾乎後方所有的雲城門人都在關注她,自然也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那隻鴿子,只不過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被桂千月用雞腿才留住的這個禍精。

    對於雲容的這種臉色,雲靜早已習以為常,立刻饞著臉貼到雲容身上,“師姐,人家當時忘了嘛!”

    其實,雲容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看著雲靜雲秀連結在戰場上演繹的輝煌,作為大師姐的她,何嘗不是自豪的無以為加,曾幾何時,在大漠親眼見識到雲辰施展不完全的第一層傾城擊爆一匹馬匹時,雲靜就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告訴過雲容,她心辰哥施展的是神技,只不過當時的雲容當成了雲靜胡鬧的瞎話,其時再看傾城,雲容知道,雲靜說的,大概有點靠譜,至少雲靜雲秀依仗傾城,實力提升的何止一個檔次。

    “對了,雲辰讓你出去辦事,你那兒來的鴿子?”面對耍賴的雲靜,雲容一貫是心裡軟了,面子不軟。

    “嘻嘻,”雲靜結下背後的一個包裹,打開後裡面還有十餘隻烤的金黃的鴿子,“我心辰哥就是派我去抓鴿子的咯,我抓到鷹鴿後,就讓斑嘉那個大壞蛋給我烤鴿子….”

    眾人聞言紛紛惡寒,也只有你狄雲靜能使得動一代劍帝斑嘉,她們都知道,憑藉魔師對雲靜的喜愛,加上斑嘉在望月峰挖了大坑有點愧疚,確實有可能答應云靜的這個無理要求。

    “師姐,大軍都向前了,我們還呆在後方乾嘛,我心辰哥讓我們大夥兒來,可是來發戰爭財的,再不向前,好處可都讓別人撈走了。”雲靜慫恿道,她心辰哥是讓她來“保護”雲容的,可沒說在哪兒保護。

    “想都別想!”雲容警惕的一把拽緊了雲靜,同時,花紅、雲秀、雲晴、包括趕回來的宏興宏笙都過來,將雲靜緊緊的圍在中間,於是被保護的人成了雲靜。因為這裡所有的人都明白,在雲辰心中也許誰都能出意外,但禍精雲靜不行。

    在少了五萬東南域精銳劍修及時的馳援,在雲辰雲秀雲靜三擊傾城摧枯拉朽的打擊下,在東北域全體將士,憑藉高昂的戰意和奮不顧身的進攻下,東南域大軍由中間向四周崩潰,逐漸變成全面崩潰,並開始有軍士脫離陣列而潰逃。

    但這不屬於東南域的劍修,到此刻他們依然在堅信那五萬人正在回趕的路上,依然堅信,永安城的劍帝們不會坐視不管,依然堅信,已經帶領他們曾經打的東北域大軍毫無還手之力的澹台新月,依然會帶領他們創造奇蹟——此刻的頹勢,不過是澹台新月的計謀。

    正是這種劍修,讓已經處在戰場上的東南域劍修,少有逃離的。

    東北域這邊,四萬神宗劍修全面出擊,加上斑嘉帶來的六名魔宗劍帝以及百名魔宗劍聖,東南域劍修雖人數眾多,但整體實力位於劍師與劍宗之間的他們,面對精銳的神宗門人及身法飄忽的魔宗高手,毫無還手之力,於是戰場上此刻呈現出這樣一幅奇異的場景,人數多的反而被人數少的切割圍剿。

    而此刻,一直擔當殺戮機器衝鋒在前的狄雲辰才碰到了第一個高手,現階段能阻擋狄雲辰的人,只有劍帝。

    面對普通軍士及普遍實力位於劍師與劍宗之間的東南域劍修,狄雲辰連劍都不用,直接展開左手五指,用指劍禦敵。誠然,他指劍的威力有限,但是這個有限,只是相對有護體元氣的劍尊及劍尊以上修為的劍修而言,此刻面對成群實力在劍師與劍宗之間的敵人,先不管他的指劍殺傷如何,在元力極凍特效的支持下,凡是被他劍芒所觸碰到的人,無不化作冰雕,所以凡是他所到之處,完全被一片冷霧所包裹….

    要知道,此刻身處六月暑天,天空艷陽正烈。

    他一路所留下成片的人形冰雕,遠比把敵人碎屍萬段更能讓人恐懼,不止讓自己人看的怵目驚心,更是讓面對他的敵人完全喪失了鬥志。

    或許他太猖獗了,又或許有人認為他狄雲辰已經得意的忘乎所以了….

    只見狄雲辰飄飛於空中,左手一揮,夾雜在敵方軍陣中的幾個東南域劍修,被他精準的指劍化作了冰雕,就在他看都不看,凌空飄飛著去擊殺另一批敵方劍修時,他身後剛剛被化作的一個冰雕周身如水般渾實的元氣一閃,渾身的冰晶紛紛崩裂,一道土黃色如匹練般的劍罡從下向上襲向了渾然不覺的狄雲辰。

    “小心!”一直在身後追攆著狄雲辰的方向殺敵的長風子及其霍慶忠,見狀疾呼提醒。

    好一個狄雲辰,在劍罡及身的頃刻間,在偷襲的敵方劍帝幾欲以為必將得逞,而腥笑的眼神中,狄雲辰突然凌空消失了。

    絕對速度發動,一個閃現,狄雲辰再次現身時,已經憑空拔高二十米,剛好避過了襲來的劍罡,身體一旋,趕在敵方第二道劍罡襲來前,在一聲陰柔而犀利的劍鳴聲中,手中寒澈已經施展出三十二道劍芒,化作完美的軌跡反擊。

    “哈!”在一聲運氣聲中,敵方劍帝身上的護體元氣頃刻間凝實了兩倍餘,迎頂著狄雲辰施展來的劍芒,第二道劍罡已經出手,成一個巨刀狀,橫向拍向了狄雲辰。

    狄雲辰左手五指之間發動,切開面型的劍罡,脫身而出。與此同時,那三十二道劍芒一觸碰到敵方劍帝的護體元氣,就向著剛剛脫身而出的狄雲辰反捲而來。

    “傷害反彈….”驚呼聲中,狄雲辰已經身化九影。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7
劍氣驚鴻 第389章 慈渡長風

    這位扮豬吃老虎施展土屬性劍芒的劍帝,乃是東南域三大極宗之一的渾天極宗的長老羅蒙,此次東南域劍修兵犯東北域,依仗的就是以玄陰宗為中心的渾天、焚陽兩大極宗的支持,加上叛逃過來的東北域唯一的極宗洛水宗,這四大極宗的劍修,可以說組成了東南域劍修的絕對主力。

    而所謂的傷害反彈,並不僅僅局限於從哪裡來反彈至哪裡去,修為高深的劍修,可以依仗土屬性心法的傷害反彈特效,改變攻擊反彈的角度與方位,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而羅蒙則恰恰就是這樣的一個劍修。已經對狄雲辰的速度以及飄忽的身法有所防範的他,將狄雲辰施射來的劍芒,並沒有死板的反彈至原位,而是追著他化作的九道身影反彈而去。

    這次狄雲辰是真的嚇了一身冷汗,自己的劍芒有多霸道他比誰都清楚,也許這些反彈回來的劍芒並不能即可將他化作一記冰雕,但是減緩速度是肯定的,而在一個劍帝面前,自己有兔子突然變成烏龜,下場可想而知。

    就在他準備不惜耗費元力,再度施展絕對速度逃離時,斜向裡一群如雪花般碎散的劍罡,幾乎是擦著狄雲辰的後背,每一片雪花裝的劍芒,將羅蒙反彈向狄雲辰的劍芒悉數攔下。

    “我來應付!”這麼一會兒功夫,長風子已經殺到。

    “慈渡長風,我羅某早有心與你一戰!”羅蒙說的堂堂正正,全然忘了他剛剛偷襲狄雲辰的卑鄙行徑。但是他這話一出,讓有心與長風子夾攻羅蒙的不好下手了,長風子也許不會計較他幫自己一把,但霍慶忠必須顧及長風子這位閣老的名譽。

    長風子嘴角撇起一個笑意,驕傲而蔑視。手中長劍一展,在一聲犀利冰冷的劍鳴聲中,一片冷霧縈繞於他的劍尖,下一刻,冷霧已經化作一片片如巴掌大小,雪花狀六角形的劍芒,如若一片飛射星辰向著四十米外的羅蒙旋飛而去。

    落潮已起!

    羅蒙不甘示弱,仗著身上渾厚土屬性元氣的反彈特效不閃不避,手中長劍一振,斜斜向前插入地下,下一刻,“砰”的一聲炸響中,一道寬盡十丈的弧形劍罡,從凌空而立的長風子身下的土石中彈出,後發先至,從下向上向著長風子席捲而去。

    “這是什麼劍技?土屬性的湧潮?”狄雲辰看的一臉愕然,在他的映像裡,修煉土屬性心法的劍修,除了防禦渾厚點外,攻擊稀鬆平常毫無借鑒。而現在,羅蒙的這記攻擊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土屬性的攻擊可以藉土發力,不但既有很大隱蔽性,同時攻勢絲毫不弱。

    長風子似乎早有預見,在身下的那道劍罡剛剛出土前,他的身形急速的旋轉拔高十五米,讓這道劍罡幾乎是貼著他的腳底而散。

    與此同時,那些旋飛向羅蒙的雪花狀的劍芒並沒有傾瀉到羅蒙的身上,而是瞬間凝聚於羅蒙的頭上,頃刻間組成了一面寬近兩丈,長約五丈的巨刀形劍罡,而後,直接向著羅蒙砍下。

    潔白的巨刀形劍罡,一觸碰到羅蒙那身土黃色的護體元氣,護體元氣湧起一道道密集的如水紋般的波紋,而被劍罡落潮直面擊中,位於羅蒙額頭上方的那面護體元氣,似乎承受不住落潮劈山裂石的攻擊力,深深的向下凹下,在周圍有幸目睹這一幕敵我劍修的驚呼聲中,眼看就要貼上羅蒙的額頭….

    下一個瞬間,在羅蒙一聲力拔山河的怒喝聲中,身上土黃色的護體元氣變成深褐色,一陣灰褐色的霧氣從下至上,瞬間掩蓋住了整個巨刀形的落潮。

    此時,戰場上的人只看到那面巨刀形的落潮,破開灰褐色的霧氣,向著剛剛避開下方劍罡攻擊的長風子反捲而去,比來時更快更猛而顯得雷霆萬鈞。

    相比於狄雲辰面對羅蒙反彈回來的自己施展的劍芒時的慌張,長風子顯得處亂不驚,他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親和的雲潭風情笑意,將一個神宗閣老的驕傲展現的淋漓盡致,反捲而回的劍罡破開的空氣,已經吹開了長風子額前的長發,眼看再有半息,連護體元氣都沒有撐開的長風子就要被自己施展的落潮血濺當場,長風子只是抬起了手….

    當反捲而回的落潮劍罡一觸及長風子的指劍,立刻重新化為一片片巴掌大雪花狀的劍芒,屬於百計的劍芒如同一群迅疾的巨大雪花,在長風子麵前一分為二,與他擦身而過,在他身後偏偏消散。

    二十年前,神劍肖遙,慈渡長風,宵陽蒙仲,乃是天下劍修公認的三大俊傑,並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接手神宗掌教之位的人。歲月彈指間飛逝,昔日激情飛揚的三大俊傑,在無一繼承掌教大位後,逐漸沉寂無聲,甚至被很多劍修懷疑他們不過是浪得虛名。然後今日,在這十數万劍修的大戰中,他們再次見識到了慈渡長風迎敵時,舉手投足間化敵於無形淡然自若的風采。

    慈渡長風,豈非浪得虛名。

    長風子做完這個動作後,目光卻落到了狄雲辰的身上,意思彷彿在說,你看懂了嗎?

    二人這一回合的攻擊,就在短短三息時間之內結束,一個攻得精彩絕倫,避的是揮灑自如,一個守得滴水不漏攻的是排山倒海。二人就此你來我往的展開了攻防,周圍的敵我軍士劍修,在兩位劍帝攻擊的肆虐下,紛紛避開。

    這是狄雲辰第一次見識到完整版的落潮,曾幾何時因為劍技功訣多的學不過來的他,還對落潮不屑一顧,但是現在,看著長風子收發由心施展的威勢凌然的落潮,狄雲辰已經產生了想馬上學的衝動。

    更關鍵是,狄雲辰知道了,原來被土屬性心法反彈回來的攻擊,也可以這樣有自己掌控,第一次看到兩位劍帝直接交手的狄雲辰,可謂受益匪淺。

    當然,現在不是狄雲辰來花費心思弄清楚長風子是怎麼把羅蒙反彈回來的攻擊消散的時候,他見意料中敵方大群的劍帝始終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已經隱隱猜到澹台新月打算的狄雲辰,只想快點解決了戰場上的幾個敵方劍帝,好再做安排。

    所以,霍慶忠顧及長風子日後的聲譽不敢出手夾攻,不代表以陰沉著稱的狄雲辰不會。其時,長風子與羅蒙已經對戰了十幾個會合,他們這一塊,白色與黃色的劍罡交錯,擊打的土石與殘屍齊飛,滿地遍布溝塹,只是,狄雲辰怎麼看,羅蒙好像越戰越勇,身上承接傷害反彈的護體元氣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憑此足於看出渾天羅蒙的元力之深厚。

    狄雲辰不敢在施展劍芒攻擊了,他怕施展傾城,萬一傾城反彈回來,憑傾城最後收聚成一點寒星劍芒時飛逝的速度,狄雲辰很難相信自己憑藉絕對速度能過躲過,誠然傾城自帶一定程度的穿透特效,但那是特效,不是他心法自帶的特性,特效也是可以被反彈的。

    所以,當長風子與蒙仲激戰的時刻,唯一還能處在他們周圍不遠而安然無恙的,只有狄雲辰,他此刻把手已經伸進了腰間的須彌帶,既然劍芒被反彈,那自幼用劍了,神劍無影,無影無形,這個偷襲蒙仲再合適不過,但是在長風子的眼皮底下,狄雲辰不會讓自己絕對的底牌露陷,當他摸到一把漆黑的長劍時,頓時眼睛一亮。

    這是一把長兩尺八寸,周身漆黑無光的劍器,乃是雲秀在海底仙府摸出來的兩把劍之一,那把標註著“羅梟”的天級中介佛劍,此刻已經拿在了宏笙的手裡,雲辰手裡的這把,乃是沒有任何品階標註,卻在神劍無影的打擊下,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被雲秀雲辰一廂情願定為神劍的“鼻吡!”

    說實話,狄雲辰幾乎差點就遺忘了鼻吡的存在,當他成功融匯金丹舍利,並努力的把金丹舍利與第二母元的融匯度提升到三成,下山在清風鎮逮著雲靜準備去試試鼻吡的威力時,卻恰逢天璇現身,只好把這事落下跟常夢迴了雙子峰,這其後又是調兵遣將,又是開赴大鷹谷,加上他持續的編創完善心法,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響起鼻吡這檔子事兒。

    而現在,無疑是個絕佳的機會,連神劍無影都無法在劍身上落下一個痕蹟的鼻吡,是神劍還是凡兵,只需要拿蒙仲的護體元氣一試就知道。

    當狄雲辰拿出這把漆黑無光,形似燒火棍的鼻吡時,立刻讓所有還在關注他的人,一臉不解。狄雲辰習慣的先彈了一下劍身,在一聲“噗”的嘶啞回音中,他的手指被劍身上一股神秘力量反彈的生疼。

    他開始運轉元力灌注於鼻吡劍身之中,不同於上次在船上毫無反應,體內元力已經飽含佛屬性的元力一入劍體,如大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同時,鼻吡劍身上暗淡的黑色紛紛退卻,一絲絲如實質般的金芒從鼻吡劍身耀射而出,在“咚”的一聲如佛鐘般嘹亮,長鳴於戰場上的劍鳴聲響起時,正奮戰的雙方不論劍修還是軍士,都真實的從這聲劍鳴聲中感受到了一股寬恕之意。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00:48
劍氣驚鴻 第390章 追擊

    如佛鐘般的劍鳴聲中,似有焚音陣陣,似有萬僧齊唱…..這聲劍鳴,有一種洞穿靈魂的魔力。

    當交戰雙方還在找尋聲音的來處時,狄雲辰手中的鼻吡,在黑色盡退後,一層熾烈的金光縈繞出一片片金蓮圖案流轉於劍身之上,實質線狀的金光直沖天際,當所有人的視線投向這裡時,只看到一朵金色的佛蓮,帶著片片金光閃爍的蓮花花瓣尾焰,帶著威嚴而不失優雅的氣勢,向著還在與長風子激戰的羅蒙飛射而去。

    羅蒙雖然全身心的投入了與長風子的惡鬥,但是狄雲辰這邊的動作他依然留了一份心神關注著,要知道狄雲辰陰沉奸詐的個性,以及為達目的從不在乎名聲的作風,幾乎每一個劍修都熟知。

    不過當看到狄雲辰手中那把漆黑的劍,突然化作一朵金色的佛蓮向他射來,羅蒙雖沒有躲閃,但依然瞬時提升了護體元氣的渾厚度——那片土黃色的護體元氣,就像每次承受長風子施展的落潮攻擊時一樣,已然變成了深褐色。

    下一個瞬間,飛射而去的金蓮與蒙仲的護體元氣相撞,金色的佛蓮與深褐色的護體元氣向擊,當有幸注視這一幕的人感官還停留在佛蓮那華麗的金光中時,世界,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地動山搖的巨響,沒有光華四溢的勝景,金光與深褐色的護體元氣幾乎同時消散,羅蒙在一聲痛呼聲中,懵然回首,剛一張嘴鮮血如井噴般從他的嘴中濺出,他目光收回看向了胸口….

    哪裡,有一把漆黑的劍,貫胸而出,裸露在胸口前後的劍身漆黑如墨,沒有沾染半絲血跡。

    羅蒙死不瞑目的倒地了,到死也不明白,那花哨的金蓮,如何破開了他的護體元氣,又如何化作一柄黑劍要了他的命,羅蒙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相反,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倒下的,或許在倒下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這是一把殺了你,還能讓你感到快樂並讓你感激的劍。

    “殿下威武!”神宗門人見識此情此景,高聲吶喊,狄雲辰的實力,在他們心中又上了一個檔次,長風子十幾記落潮都未能破開的護體元氣,被殿下輕鬆的一劍,連護體元氣帶人命一次解決,狄雲辰的實力,在他們心中,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

    長風子在狄雲辰手中灌注滿元力,縈繞著佛蓮光芒的鼻吡飛射向羅蒙時,就已經收住了手中即將施展的落潮——哪怕是在戰場上,一生極重聲譽的長風子,也不願以多欺少而顯得勝之不武,至少他此刻顯得有點猶豫。

    但是結果卻讓長風子大吃一驚,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那把劍身成橢圓形,漆黑如墨形如燒火棍的劍器,會直接要了能夠承受他落潮全力一擊並反彈傷害的,羅蒙的命。

    當他看向剛剛趕至身側的申蕞時,這位神宗大閣老,摩擦著裹著厚厚黑布的神劍天璇,給出了答案,“不用想了,以狄雲辰的實力,能夠無視蒙仲護體元氣反彈特性,而一擊破開的,只有神劍。”

    “神劍…”與羅蒙惡鬥都能瀟灑自若的長風子,此刻是驚上加驚,縱然那把劍綻放的賣相很吸引眼球,但是長風子比親眼看見羅蒙被狄雲辰輕鬆的一劍射殺,還難於相信那根連劍鋒劍刃都沒有的“燒火棍”就是神劍。

    “這還不是灰一手中的那種低階神劍冷電,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傳說中佛主使用過的頂階佛屬性神劍鼻吡,看來我們的殿下,東海之行收穫頗豐啊!”申蕞說完,身影一閃,落到蒙仲屍體前,扶住了從屍首上拔出鼻吡後就搖搖欲墜的狄雲辰。

    此刻一劍擊殺了羅蒙的狄雲辰,遠沒有他施展鼻吡時那麼風采無限,他此刻面色蒼白,一臉虛汗,這是元力耗盡的象徵。從戰鬥一開始就全力出手殺敵的他,體內元力本就所剩不足三分之一,當他運氣入劍體時,一向對元力掌控頗有自信的他,結果卻不受控制的讓鼻吡把體內這最後三分之一元力吸納的一干二淨…..

    申蕞扶住狄雲辰時,狄雲辰已經吞下了一顆極品回元丹,“你這娃兒,神劍豈能擅自使用,先不說神劍有靈,如若不能得到劍靈認可,將會承受劍意反噬之苦,再者,哪怕是一把低階的神劍,最起碼也要劍帝圓滿才有能力施展開。”

    對於申蕞一眼就看出了鼻吡是神劍,狄雲辰是相當欣喜的,面對申蕞苦口婆心的告誡,前半段狄雲辰是認可的,後半段狄雲辰不敢苟同,神劍無影被他施展的又何止一次,怎麼就沒感覺到有關境界的限制?

    但是在施展神劍鼻吡的那一刻,他很真實的感受到了被神劍鼻吡反噬的痛苦。每把神劍的反噬效果是不一樣,有的是直接通過劍體承載的劍意來傷害你的元神經脈,這種劍如若不能得到他的認可,別說強行施展,就連握住它都不可能;而有的,就如同鼻吡這把殺了你還能讓你感受到快樂的神劍,它的反噬就是吸乾你體內的元力——這很符合佛門慈悲為懷的宗旨,一次吸乾你的元力,避免你依仗神劍之利大開殺戮。

    狄雲辰調息了片刻緩過一口氣來,才向第一時間趕來衛護他的申蕞點頭致謝,見申蕞實在望著他手中尚未收回去的鼻吡不肯移開目光,乾脆把鼻吡遞向了申蕞,“跟你換,神劍鼻吡換神劍天璇,怎麼看,鼻吡的品階也該比天璇高。”狄雲辰連天級劍器的品階都分不清,此刻完全是在瞎蒙。

    看著耍賴的狄雲辰,申蕞哭笑不得的抱著天璇側開身子,“你別瞎想了,神劍鼻吡,除了佛門中人,無人能讓其臣服,你還是想想,怎麼去跟天界寺方丈有聞討價還價吧。”

    給天界寺?

    這個問題,哪怕是現在申蕞一語否決他絕無讓鼻吡臣服的可能,狄雲辰也不會做此打算,他現在不能收服鼻吡為己用,但是並不代表他以後沒有辦法和機會,要知道神劍無影就是被他的劍技傾城收服的,這就給了狄雲辰一種提示,神劍是可以用“技”來讓其誠服的。也許傾城對佛性神劍鼻吡無效,但是不要忘了,狄雲辰手中還有一本跟佛屬性心法息息相關的劍技懲魔真經。

    戰場上領軍的五個東南域劍帝,在半個時辰之內,被四個灰衣長老,蔣坤,霍慶忠,長風子,加上魔宗的劍帝等一眾高手聯手圍殺一空,還在殊死反抗的東南域劍修,見到此都不見永安城中的東南域高手出來支援,有小批的潰逃,慢慢轉成了全盤崩潰。

    “事情不對,東南域的劍帝以上修為的高手,絕不是我們剛剛圍殺的這些,剩餘的去了哪裡?”長風子一臉憂心的問向了站著調息恢復元力的狄雲辰。

    “不用想了,澹台新月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帶著永安城的東南域劍修高手逃了,她們期望趕去與那還未趕來主戰場的五萬東南域精銳劍修匯合,再圖後計,因為把這群烏合之眾留下來阻擋我們。”狄雲辰睜眼說完,向著還在後方雲靜所處的上空盤旋的虹兒招手。

    虹兒腦袋一偏,假裝沒看見,它能服服帖帖的讓雲靜騎,那是雲靜對它好的不能再好,一起到處惹禍就不說了,雲靜還能硬生生的從鳳凰的眼皮底下給它弄來火桐子,想到這一茬虹兒就愛死靜兒了。至於雲辰,除了罵它死鳥,什麼都不管它。

    “快去快去,好虹兒你快去幫我心辰哥吧!”雲靜急的直跌腳,誠然,此刻她多麼想騎著虹兒飛到雲辰的身邊,可是不行,雲容像防賊一樣看著她,她除了跌腳,連走一步都要得到雲容的許可,雲容是有這個權力的,因為雲辰親口說過,雲靜跪她管。

    “咻…”虹兒不情願的叫了一聲,尾巴一搖,金紅一閃頃刻間已經飛到雲辰頭上,雲辰旋轉直上落到虹兒背上,放聲道:“澹台新月已經帶著一眾東南域高手逃離了永安城,凡我神宗及其神宗聯盟所屬,劍帝以上修為及騎乘龍鶴的神宗劍聖,隨我去追擊!”

    “殺….”

    “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

    東北域大軍聞言高聲吶喊,比起今日開戰之初,喊起這句純屬表決心的口號,現在,所有東北域大軍無疑已經看到了勝利觸手可得。

    戰場上殺聲直衝雲霄,不知何時烏雲已經籠罩這片天際,烏雲下白色的洪流領著黑色的洪流奔湧向西,所到之處吞噬著一切,只留下成河的血流和滿地的屍首。

    東南域大軍敗了,敗的潰不成軍,東南域的劍修再也顧不得身邊倒下的同盟甚至同門,急速向著西方奔去,面對士氣如虹的神宗門人,他們構置的夢想破滅了,他們必勝的信念已經化成了渴望一絲保命的機會。他們直想飛奔過黎江,回到東南域,到深山老林子中尋個旮旯躲起來。

    百餘隻龍鶴翱翔於高空,飛過垮塌的永安城向著黎江金水橋飛去,他們將在哪裡與丁慕一行,一起截擊先行逃跑的澹台新月一行。東北域大軍中的十餘位劍帝高手,也飛縱於人群之上,對於下方奔逃的敵人不屑一顧,向著金水橋的方向趕去。

    戰鬥,在此刻,已經標誌著,在東北域的國土上即將落下帷幕。

    戰鬥,不會停歇,將在東南域的大地上燃燒。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18
劍氣驚鴻 第391章 戰爭,讓女人走開

    黎江,發源於極北冰原,在西北域大黎國內聚流成江河,而後滾滾向東,一路貫穿中域,東南域與東北域,流經整個天劍大陸後注入大海。

    東北域與東南域的交界線,就是黎江為界劃分。黎江走到這裡,已經不復在上游的那種清洌透徹,因為下游兩岸多為沙土的緣故,江水略微發黃,因而下游兩岸民眾,為圖個好兆頭,稱黎江為金水江。

    在金水江上有唯一一座連接江北東北域與江南東南域兩岸的大橋,謂之金水橋。一座長達兩千餘米,寬兩丈的石拱大橋,以江面上十餘個江心島為基,跨連兩岸,屹立數百年而不倒,雖沒有蠻荒哀橋那種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妙,卻有著人類因地制宜,獨具匠心的大智慧。

    此刻在金水江北岸那一片廣袤的柳樹林中,劍氣與鮮血齊飛,劍鳴與哀嚎共響,丁慕摔領的兩萬慈渡神宗精銳之師,在這裡,牢牢的將圊妃率領的五萬東南域劍修阻擋在金水橋口。

    按照原計劃,丁慕一上岸當即可率領這兩萬之眾及一眾天界寺高僧,抄敵後方,與黑山前線的東北域大軍前後夾擊達到盡可能的全殲來犯之敵的目的。

    但是計劃趕不上計劃,因為花間突然發給澹台新月的原因,因為雲靜漏掉的那隻鴿子…讓澹台新月洞悉了狄雲辰的全盤計劃,因而果斷的做出了舍車保帥的策略——捨去已經攪入戰場上的百萬東南域普通軍士及其數万的劍修,以永安城的絕對核心力量,加上圊妃率領的那五萬東南域劍修精銳會合後,突入東南域再做打算。

    丁慕能接手長風子,成為慈渡神宗駐開陽關特使,自然也不是笨蛋,在北進遭遇前方五萬東南域劍修的反撲後,乾脆後退至金水橋沿岸,背靠金水江天險,背水一戰誓要將這股東南域的精銳阻擋在金水江以北,等候後方大軍趕來殲滅。

    其實,不論是金水大橋還是金水江天險,對於能飛縱能潛水的劍修來說都構不成太多的阻擾,但是如果這五萬餘人一哄而散強渡金水江,面對眾志成城整體實力在劍尊與劍聖之間的整整兩萬神宗精銳,一端亂了陣型少了彼此的掩護,面對神宗門人必定的尾隨襲殺,這五萬人能過去一半就很難。

    所以不管是圊妃還是隨後趕來的澹台新月,都是抱著一擊沖散神宗門人聚集在金水橋附近的陣列,盡肯能讓更多的東南域精銳劍修過江的打算,那最低限度意味著,一端敗退東南域境內,不管是戰還是和,她們都還保留著一絲底牌。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這種希望逐漸渺茫….

    丁慕一飛沖天,臉上遍布在惡鯊海峽被黑紋鯊咬傷的痕跡而顯得猙獰,連番惡鬥已經讓他體內元力不足而導致護體元氣逐漸稀薄,並被敵人很是偷襲了幾把,留下了幾道深逾見骨的傷口。縱然這樣,在捨去了部分防禦而把更多的元力集中在攻擊上的丁慕,依然獨鬥敵方兩大劍帝而不落下風。

    最令東南域劍修棘手的是,那五名天界寺的高僧,戰場,讓劍技懲魔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那一片片連綿不接,大範圍的萬字懲魔劍芒,雖然不是劍罡,雖然對撐著護體元氣的劍帝沒有太多威脅,但是,劍帝以下,不論是劍聖還是劍尊,只要沾著懲魔劍芒,幾乎是沾著即傷。

    五名天界寺的高僧,一直秉承著佛主慈悲為懷的宗旨,縱然在這緊要關頭,只傷人不殺人,但是就是這種之傷人不殺人,才更令敵人感到膽寒,看到那一出手就是籠罩方圓百米的金色劍芒,看著成群的戰友在懲魔中倒下而喪失戰鬥力….再看著魔宗斑嘉烏金色的劍罡一斬,就將這些還未來得及逃離的受傷劍修,埋葬於那劍罡展開的巨大深坑中。

    如果說五大高僧僅僅是讓東南域劍修頭疼的話,那麼展開魔影分身,哪裡需要就裡衝殺補漏的斑嘉,幾乎讓一眾東南域高手無可奈何,因為他身影快的,幾乎讓你撲捉鎖定不到。

    但是這種情況無法持續,每一個劍修從劍師到劍神,都要受體內元力的約束,在澹台新月帶著永安城的十餘個劍帝趕來加入戰團後,在東南域劍修不顧傷亡前仆後繼的衝擊下,慈渡神宗的防線已經逐漸鬆動,如若黑山前線的大軍不能盡快的趕來,這裡神宗門人在戰之力歇後,只能投江以身殉國。

    喊殺的聲音逐漸嘶啞乃至沉默,劍鳴聲依然轟鳴,那一片廣袤的翠柳林,已經被肆虐的千瘡百孔,潑灑的鮮血,匯聚成流,順著陡峭的江岸,染紅了半邊江水,映紅了江南江北兩邊天。

    這就是戰爭。

    “鶴啊!”

    鶴鳴,在神宗門人心中千呼萬喚中,空中傳來了鶴鳴。

    當空中那一抹金紅的芳華逐漸飛逝到視野中時,苦鬥了盡一個時辰所存不足一萬的神宗門人,齊齊振劍高呼:“大帥!”

    神宗門人是驕傲的,驕傲的他們縱然在此刻身處隨時都可能喪命的情況中,依然強行打斷自己的攻擊,來迎接狄雲辰到來。

    一聲大帥,飽含著誠服,更飽含著自豪。他們一路山路水路奔襲數百里,他們在惡鯊海峽趟過盡兩萬趙氏族人鮮血染紅的海水,他們在金水江岸以兩萬人硬是把敵人五萬之眾牢牢的拖住,他們是神宗最精銳的門人,他們是神宗的驕傲。

    看著完好無損的金水橋,狄雲辰落心了,他最怕的是丁慕頂不住一怒之下毀了金水橋,金水橋不止是東南域劍修退回東南域最快的通道,更是百萬東北域大軍殺入東南域的坦途。

    面對神宗男兒齊聲呼喊,狄雲辰站在虹兒背上,輕輕一彈手中寒澈,放聲道:“我為你們自豪!”

    就在下方神宗門人以為,接下來他們心中的旗幟,他們心中絕對的精神領袖,將要施展那一劍九州寒的傾城劍技來打擊敵人時,狄雲辰卻沒有了動靜。

    狄雲辰此刻所能做的,也就是口頭上勉勵他們,他元氣耗儘後在這短短一刻鐘恢復的不足兩成,連一記第四城的傾城都施展不開,他如何相助。

    但是他不能,並不代表別人不行。

    似乎就在轉眼間,一片黑點在遠方的天際隱現,當這一隻只麻雀般的黑點,變成了一隻只碩大的擎天鶴時,江邊的神宗門人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

    長風子一馬當先,手中長劍接連兩記落潮,逼退了纏著丁慕的兩個劍帝,而後飛縱著落下扶住了滿身是血卻屹立不倒的丁慕。八名灰衣長老來了,魔宗支援的高手來了,霍慶忠蔣坤也來了,他們給了丁慕一個欽佩的眼神後,大喝著殺入了敵陣。

    一個個神宗門人,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從龍鶴背上翻飛著落入敵陣中。雖然他們依然人數處於劣勢,但是這場戰鬥從一開始,驕傲的神宗門人從來不認為人數少就是劣勢,要不,他們如何打到了這裡。

    就能一直未出手的申蕞,看到這裡兩萬神宗門人,以血肉之軀把五萬之眾的東南域精銳劍修拖住了,心中也不禁泛起了,那被他已經遺忘的熱血,反手把神劍天璇背在背上,抽出腰中自己的佩劍——一把深藍如墨的劍器。

    “彬..”的一聲犀利的似乎已經撕裂這片空間的劍鳴聲中,劍神已出手。

    又見落潮。

    一片片紛飛的雪花,彷如從蒼穹落入這片空間,,你一時無法感受其中的寒,但你一定能感受其中無匹的威勢,當這無數的雪花劍芒瞬間在戰場中央聚集成一柄長達千米,寬約百米形如海潮般翻滾而下的劍罡時…

    直到此刻,狄雲辰算是見識到了完整版的天級劍技落潮,或者說,落潮在只有在申蕞手中施展開來,才讓他感受到了落潮時那種山崩地裂的氣勢。

    “轟隆”的巨響中,大地顫栗的連金水江的江水也在此刻泛起了滔天巨浪,一道長約兩裡,寬百米的深溝,呈現於敵陣中央,位於這個深坑中央以及兩岸十米內的東南域劍修,不論是劍聖還是劍師,全部被落潮的威力攪稱了碎肉,唯一僥倖的兩名東南域劍帝也是全身護體元氣不濟,眼看就剩下半條命。

    看著那附著一層薄薄冰晶,深不見底的深坑,看著滿城橫飛的殘屍碎肉,看著如天神般持劍凌空而立的一代劍神申蕞,敵我雙方都真實的看到了,什麼叫做一劍山河斷。

    此情此景,劍神已然出手,並有可能接連出手相助,讓澹台新月,讓東南域劍修徹底絕望了,看著士氣如虹的神宗門人,看著屹立在鳳鶴背上,隨時有肯能出手施展一劍九州寒傾城劍技的狄雲辰,這一次她已經敗得徹底,敗得連最後一絲底牌都保不住了。

    “諸位,吩咐下去,各安天命逃吧,若有命活著,按照原計劃老地方聚合。”澹台新月一聲令下,原本聚在一起的數万東南域劍修立刻沿著金水江北岸散開,不顧神宗門人的攆殺,縱至江邊,直接跳入江中游向對岸。

    狄雲辰的目光一直鎖定的澹台新月,看著數位玄陰宗長老護送下縱入江水中的澹台新月,狄雲辰並沒有依仗自己在水中近乎無敵的優勢,去攆殺,他看著手中寒澈,想著與父母相識的澹台新月,低語道:

    “戰爭,讓女人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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