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劍氣驚鴻 作者︰當年也混過 (已完成)

 
loko1234 2011-4-13 12:03: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103493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18
劍氣驚鴻 第392章 哪裡有敵人就往哪裡追

    六月二十一,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縱覽天劍大陸的歷史,在過往同樣的這一天,你很難找出什麼可以津津樂道的大事出來說教一番。

    但是當日曆翻到天劍歷171年,翻到這一年的六月二十一,有人在這一天的歷史上添加了曠古絕今的一筆。

    天劍大陸傳聞:天劍歷171年六月二十一,慈渡神宗首徒狄雲辰統帥百萬東北域軍士及六萬神宗門人,在黑山前線永安城周圍,將來犯的盡兩百萬東南域軍士及超過十五萬東南域劍修擊敗,創造了又一個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

    當這道消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傳播開時,飽受戰亂之苦的東北域民眾舉國歡慶….

    當這道消息傳播開時,很多坐等東北域慈渡神宗戰敗後,好分一杯羹的有心人在震驚之餘難掩他們臉上的失望….

    其時,裝載著盡兩萬海外劍修的船隻在剛剛駛離衡帆島,當這道消息流經到船隊中後,這些在前一刻祝垣主持的誓師大會上還叫囂著“要打到長寧山,直搗慈寧宮”的海外劍修們,在幾位流霞島弟子高呼:“狄雲辰暗中答應我們,打到焚陽宗就分地盤”的邀喊聲中,紛紛調轉船頭順潮南下,只剩祝垣那一支在哪裡徒呼無奈。

    正如狄雲辰所說,只要他們在主戰場取勝,海外劍修這群聞風逐利的烏合之眾,只要許以蠅頭小利就不足為患。

    其時,戰爭遠沒有結束。

    永安城周圍,差不多八十萬東南軍士跪地投降,看著比自己所屬軍士還要多的降軍,趙老將軍揮手狠聲道:“全殺了!”

    這一刻,趙老將軍那雙因為兩萬趙氏男兒的犧牲而飽含淒傷的雙眼,淒傷更甚….“我已經為這場戰爭付出了近乎滅族的代價,也該讓東南域的人付出足夠的代價,戰爭,沒有憐憫!”

    沒有人能聽見,趙老將軍心中的低語。

    其時,東北域的軍士已經追到了金水橋,正在重新列隊趟過金水橋殺進東南域,其時,絕大部分神宗劍修已經乘勝追擊,揮劍馳騁在東南域的大地上。

    但是,這樣問題就來了,在狄雲辰申蕞長風子等一眾慈渡神宗的統帥級人物追殺著以澹台新月為首那股東南域劍修殘存的核心力量而急速突進後,後續跟進的數万神宗劍修們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已經沒有了領導者,別說丁慕蔣坤這樣的統領,就連魏湘亭畢寧這樣的掌教親傳都見不到一個,面對這些從主戰場一路敗退後泅水回到東南域,滿山遍野數以萬記逃竄的東南域劍修,沒有人指揮的神宗劍修一時有點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全力去追那一路。

    最終十幾位執事長老找上了洪常青,理由是,你洪常青是大帥狄雲辰面前的紅人,現在他不在,你不來指揮誰來指揮。

    這些個執事長老看似在抬舉剛混上執事長老沒多久的洪常青,其實每個人都賊精的很,狄雲辰在他們心中是個好統帥不假,但是同樣,狄雲辰刻薄的一面讓他們心有餘悸,蔣坤不就是遲到了兩天麼,縱然他跑的直喘氣屁都沒時間放,照樣被狄雲辰扒了統兵的權利。

    狄雲辰已經開創瞭如此大好局面,如果他們各自為戰不能盡可能多的消滅逃竄的東南域劍修,到時候等這些東南域劍修緩過氣來再一會合,對她們又是一大阻力,狄雲辰怪罪下來他們每個人都跑不脫,所以說,他們每個人都沒想到戰爭會進行的這麼快,進行的這麼亂,與其因為殲敵不利被狄雲辰責罰,不如臨時找個人來領導他們,就算事後狄雲辰有什麼說法,也有人頂缸不是嗎?

    所以,從哪方面看,洪常青最合適不過。

    但是洪常青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麼?他比誰都了解狄雲辰,所以他不干,但是他沒有拒絕,而是從人群中把雲容嚴加看護的禍精雲靜請了出來。

    “我的小姑奶奶,現在你的心辰哥不在,我們群龍無首,你說怎麼打,我們就怎麼打。”洪常青說的忒真誠,他多聰明啊,他知道如果此時此刻有一個人不管率領他們做出了什麼舉動狄雲辰都不會怪罪他們,那麼這個人只能是她狄雲靜。

    看著聚在江南沿岸的差不多四萬餘神宗劍修,狄雲靜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統帥的大位,還有輪到她這個“禍精”來當的一天,頓時不顧云容的拉拽以及花紅的阻攔,激動的滿臉通紅,擼起袖子小胳膊用力向前一掄:

    “還猶豫什麼,哪裡有敵人就往哪裡追,殺一個少一個!”

    “得令!”洪常青等一眾執事長老立刻領命飛奔而去,其實,他們想的多了,面對一哄而散不顧章法逃竄的敵人,貌似只有云靜這個魯莽的法子有效。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雲靜急的只跌腳,“凡是繳獲的地級以上劍器,必須上繳到我這裡來,誰敢私藏,我就跟我心辰哥說他不聽指揮,他有的時陰招對付你!”

    雲靜的“恐嚇”,在漫山遍野飛縱追攆的神宗劍修們的應“好”聲中消散。

    “我心辰哥去了哪裡?”過了把統帥癮的狄雲靜,又一臉苦相的問向了身邊的一眾雲城宗門人,到此云靜算是明白了,她最終還是被她心辰哥給算計了,雲容她們來,那是來歷練了,就算在戰場上渾水摸魚囊取戰利品也是其次,雲辰是怕一兩個人看不住她狄雲靜,乾脆從雲城宗弄來一窩,弄的她狄雲靜現在是寸步難動。

    雲容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她們一直處在戰場的最後,如何能知道狄雲辰去了哪裡,看到最後,幾十雙眼睛又直直的看住了雲靜,她們都知道自己來這裡的主要職責是:看住雲靜的同時,順便囊取戰利品….

    狄雲辰就是雲城宗的一切,這個道理每個雲城宗的門人都懂,這裡每個人還知道,狄雲靜就是狄雲辰的一切!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做著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時,狄雲辰領著一眾數十位神宗精銳及其支援而來的盟友,已經向南縱深追擊了兩百餘里,遠遠的脫離了後方的大部隊。比起江北出了黑山之外,都是廣袤的平原,江南則是成片的大山和丘陵,特別是在進入玄陰宗所在的雲楓國後,一座座群山峰嵐疊嶂,如同狄雲辰昔日在蠻荒殺擎天鶴一樣,逃竄的東南域劍修利用地理的落差,殺了十幾隻搜尋她們的龍鶴後,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失,狄雲辰乾脆讓騎乘龍鶴的神宗門人回去找大隊會合,他領著申蕞等幾十人,在崇山峻嶺之間追殺著澹台新月一行,這群東南域最後的絕對中堅力量。

    但是在半夜的時候,一場遭遇戰擊殺了兩名東南域的劍帝帶領的百十位東南域劍修的隊伍後,受此一阻,等到天亮,狄雲辰發現,自己這一群人竟然把敵人跟丟了。

    “這裡是太陰山,距離玄陰宗所在的極陰山還有差不多六百里的路,我想,澹台新月不大可能直接逃回極陰山,那等於提前把戰事引回到玄陰宗,那等於她們將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長風子怕狄雲辰顧及霓裳的安危而不管不顧直撲玄陰宗而去,而讓這股東南域的中堅力量逃脫,為戰後留下後患,而提醒道。

    狄雲辰靠在半山腰的一顆蒼鬆上,遙望著裹著朦朦晨霧的南方,沒有說話,虹兒已經被他放飛到空中,尋找著敵人的下落,只是讓虹兒抓飛在空中的鴿子還可以,讓它找藉著密林山嵐黑夜以及晨霧逃竄的敵人,顯然有點勉為其難。

    畢寧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閉嘴。這裡每一個包括魔宗的斑嘉一行及其天界寺的有聞大師一行,或多或少都聽聞了一些狄雲辰與霓裳之間的曠世奇戀,他們也都理解狄雲辰此刻恨不得插翅飛到霓裳身邊佑護他安全的心情,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兒,盡殲東南域劍修這股絕對力量畢竟要排在兒女情長之前。

    “怎麼找?”在整個戰事中一直沉默不出聲的孟雪兒,少見的開口了,黑色面巾下那雙冰冷的眸子,配合著她疑問的語氣掃過周圍的一眾劍帝高僧,最後落在狄雲辰佈滿血絲而顯得萬分焦慮的眼睛上,或許想到了昔日霓裳的好,又或許因為點兒別的什麼,她堅硬如鐵的心似乎軟了一點點,“不如,先把霓裳….”

    “不用擔心霓裳。”狄雲辰收回目光扭頭向著孟雪兒點了點頭,“澹台靖罡如果做出什麼狗急跳牆脅迫霓裳的事兒出來,那麼他就不陪來號令整個東南域劍修。”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至少在狄雲辰陰死了澹台永俊後,以及在灰一刺殺了澹台永函後,狄雲辰所擔心的玄陰宗遷怒到他俗世的養父養母甚至雲城門人的事兒並沒有發生,玄陰宗的報復也僅僅只是針對他狄雲辰個人,恪守著修士之間的恩怨,絕不遷怒其俗世及家人這一慣例。

    “我只是有點不明白,玄陰宗及其整個東南域劍修的實力,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強大,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用這種類似自殺的進攻,來挑釁我慈渡神宗?”狄雲辰說著面色凝重的看向了身邊的一眾人等。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19
劍氣驚鴻 第393章 他為陰謀而生

    狄雲辰這一問,把所有人都問住了,有些人如魏湘亭甚至想避而不談,來反問狄雲辰此刻談論這些有何意義。

    但是這裡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東南域劍修的實力差的實在是遠低於他們的預計,敵人強不強,打了才知道。這一仗一打,固然有狄雲辰妙計連環的緣故,但是被丁慕以兩萬神宗門人把最精銳的五萬東南域劍修堵在金水橋口動彈不得,這場真刀真槍的硬仗就足於說明東南域劍修的實力差到何種地步。

    玄陰宗以這樣的實力,來挑釁神宗權威,甚至妄想把有著四名真身之境的劍神坐鎮的神宗顛覆,這其中固然有著慈渡神宗自身及眾多外部有利的條件,但不管怎麼說,無數的歷史證明以卵擊石這個做法不是一般的蠢,但是玄陰宗偏偏作出了這樣的蠢事。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暗中給玄陰宗撐腰?”長風子就是長風子,當狄雲辰說出第一步,他總能舉一反三想到後面的第二步。

    “其實,不管澹台新月一行怎麼躲,我都能輕易找到,現在我們把人家打的這麼慘,給他撐腰的人也該出現了吧!”狄雲辰嘴角微微上揚,顯露出一個明顯嘲諷的笑意。

    “誰給她們撐腰?誰又夠資格給玄陰宗撐腰?宵陽神宗,還是神劍宗?”蔣坤有點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待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狄雲辰卻揮了揮手示意不再談論這個問題,就好像他突然頓悟了此刻確實不該討論這樣的事,“不管有沒有人給她們撐腰壯膽,找到了澹台新月就知道了,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清楚,這關乎著一個人的清白。”狄雲辰說完,向著畢寧點了點頭,當畢寧剛才准備張嘴時,狄雲辰就知道該怎麼找澹台新月了。

    畢寧一臉屈辱不甘的當著眾人的面解開身上的劍袍,待解開潔白的內衣後,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胸口上,有一個拳頭大的黑痣。

    “血蝠!”有聞大師和斑嘉吃驚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們吃驚的不是畢寧擁有一隻血蝠,而是,他們都知道用心血來供養一隻血蝠,畢寧要承受多大旁人無法想像的痛苦。

    狄雲辰點了點頭,“首先,我要聲明一件事,神宗內部懷疑畢寧被玄陰宗買通而留了一條命,我想說的是,這件事又對又不對,對是因為,畢寧確實是奸細,不對是因為,畢寧是在我的授意下去當的奸細。”

    相對於有聞斑嘉這群天界寺和魔宗的人一副看好戲的心態等著聽狄雲辰下一步解釋,神宗門人連同申蕞在內都一臉驚疑的看著狄雲辰。

    “昔日我在黒木城與畢寧一見如故,於是被著所有人作出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計劃,這個計劃就是故意放出風聲說我在黒木城,引得玄陰宗劍脩大肆來襲,而後讓畢寧被俘充當奸細,留待關鍵時刻,反陰玄陰宗一把大的。”狄雲辰說著看著申蕞道:“比如,這次調動五萬東南域精銳脫離主戰場去惡鯊海峽殺了那兩萬假劍修就是。”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狄雲辰陰沉奸詐,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那時沒有進慈渡神宗的大門,就為將來也就是現在埋下瞭如此重大關乎著整個戰役成敗的一筆,而且還把他與畢寧之間的仇怨演的如此逼真,連長老閣都瞞過了。

    畢寧臉上的屈辱在這一刻無疑代表著他心中的冤屈,至於狄雲辰所說,自然是沒有的事兒,但是就像狄雲辰向他承諾的那樣,我會替你洗刷冤屈,完美的,一戰過後,我要你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站在雙子峰上,接受神宗門人的仰視而非現在的鄙視,現在他也做到了,完美的。

    現在,狄雲辰編撰的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兒,無疑將他畢寧的冤屈洗刷的一干二淨,而且可以想像的到,狄雲辰這個瞎話,將來必將為畢寧的前途及其在神宗內部以後的人望上,抬高到何種地步。

    此刻就連長風子看向畢寧的目光,也充滿了欽佩,還有什麼比不顧自身名節,在不被任何神宗重量級人物知曉的情況下,冒著隨時有可能被神宗清理,去自當奸細關鍵時刻卻心向神宗的人更偉大的麼?

    “我們錯看你了,我會親自為你正名!”申蕞上前親手合上畢寧的衣裳,他這一席話,無疑將畢寧的功績蓋棺定論。

    “一切為了神宗!”畢寧說的大義凌然。

    至始至終,畢寧沒有給狄雲辰哪怕一絲感激的眼神,沒有人為此責怪畢寧,在他們看來,狄雲辰只是整個事件的謀劃者,而畢寧則是施行者,他受的苦受的非議委屈遠比狄雲辰要多的多,來成全了狄雲辰今日幾乎已經到手的無上功績,應該是狄雲辰感激他畢寧才對,所以沒有人懷疑。

    如同過往兩人不期而至的冷眼相向一樣,完美的掩飾,完美的演戲。

    更沒有人懷疑狄雲辰在編瞎話,在他們看來刻薄的狄雲辰絕不會為了自己的仇人來編瞎話,而且,他的謀略以及眼光已經無需累述,天璇令諭不是說了麼,他算無餘慮。

    在這群神宗的絕對精銳心中,狄雲辰就是為陰謀而生的。

    “那麼,現在…”長風子指著已經被畢寧從胸口取下,拿在手中的血蝠,似乎已經猜到了狄雲辰怎麼來找澹台新月。

    “所以,要找澹台新月,我們只需要寫封信,跟著血蝠就能找到了….”一直有傳聞狄雲辰是個有辦法的人,此刻就連魔宗斑嘉包括有聞大師都一臉嘉許的看著狄雲辰。

    但是,有人就是不服氣,“可是血蝠的速度之快,怕是申大閣老都難以跟上,如若澹台新月離我們太遠,我們如何跟的上?”魏湘亭問道。

    他這話問的,問的讓一向平和示人的有聞,把嘉許留給狄雲辰後,再看魏湘亭時,眼神中多少充斥的一絲微妙的不屑。

    狄雲辰則毫不為意,“我們的速度確實跟不上血蝠,但是不要忘了我那隻死鳥,藏在地上的虹兒找不到,但是飛在空中的,虹兒一定不會跟丟,所以…”

    雲辰向著空中盤旋的虹兒招了招手,待虹兒落下來後指著畢寧手中的血蝠說道:“這個,雲靜不愛吃,所以,你只要在空中吊著它,看它落在哪裡,回來報個信兒,火桐子大大的有。”

    虹兒扭動的腦袋半信半疑的看著狄雲辰,顯然,在它看來,雲辰的話遠沒有云靜靠譜,但是狄雲辰就是個挨千刀的專門找人軟肋下刀的,那句“火桐子大大的有”對視火桐子為山珍海味連過年也不見得能嚐一會的虹兒而言,誘惑力太大了,大的它忽略了狄雲辰如何從一隻神獸鳳凰嘴裡去幫牠搶食,立刻飛到空中,鼓大了眼睛七條尾巴全部散開,聚精會神就準備好了玩“老鷹攆小雞”的遊戲。

    信是狄雲辰親自寫的,只有五個字,他寫信時並沒有刻意避開,所以有幸看到這五個字的人,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還是憋了一肚子的笑意。狄雲辰把信交給畢寧,畢寧小心的把信筏捲成小紙筒綁在血蝠腿上後,直接放飛。

    血蝠騰飛而起,在旭日下的晨霧中,如同一團陰影貼著樹梢急速的向西飛去,空中的虹兒尾巴一搖,落後千米在千米高的雲層中緊緊跟著,正如狄雲辰所說,會飛的,它一定不至於跟丟,不管它大還是小。

    令下方跟著血蝠飛去的方向急速追攆的人驚詫的是,血蝠竟然飛向了西方,那是與玄陰宗背道而馳的方向,這一點讓狄雲辰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看向了身邊的斑嘉,在得到斑嘉的再次點頭後,狄雲辰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在東南域境內,有三座大山,一名極陰,一名太陰,一名少陰。三座大山如同一個“川”字橫成在東南域大地上,從西向東分別是少陰、太陰和極陰,這三座山南段與西南域的秦嶺相連,北端至黎江也就是金水江而止。

    太陰山橫陳於東南域中部,少陰山與中域接壤,極陰則是整個東南域劍修的聖地,這裡不止有處於整個東南域絕對領袖地位的玄陰宗,還有天劍大陸唯一的土屬性極宗渾天宗,在山陽處焚陽宗也臨海而建。

    東南域大軍兵潰永安城,再接連兵敗金水橋的消息,以比那些潰逃的東南域劍修更快的速度,早已傳得東南域境內哀聲一片,當時間滑到午時,相比於山下小鎮一片人心惶惶,玄陰宗內卻一片沉寂。

    但是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麼?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發。

    於是,數百名留守玄陰宗的弟子們爆發了,他們一擁而起,將霓裳外公那座處在玄陰宗山門邊緣處的小院團團圍住,高呼:

    “殺了這妖孽,為戰死的同門報仇!”

    “都是這妖精害的永函和永俊兩位少主身死,殺了他以慰少主英魂!”

    “…..”

    此刻,玄陰宗內有點身份實力的***多還在漫山遍野的躲避神宗門人的追殺,沒有誰能真正的鎮的住這群氣急敗壞的玄陰門人,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有怒罵演變成了拔劍一湧而起攻向小院。

    小院中,霓裳把最後一爐丹藥起鍋,細心的裝入瓷瓶,做完這一切時已經有人一劍轟開了小院的木門,霓裳不慌不忙的順了順額前的劉海,看著賴在她腳邊睡懶覺的白貓說道:“大靈兒,你怕嘛?”

    “吼!”小貓立刻變身為大白貓,探出半個腦袋朝著門外吼了一嗓子,頓時方圓十里鳥獸飛絕。

    霓裳蓮步輕移,出了丹房站在院子中,不知何時,腰中已經多了一柄劍,看著被大靈兒一嗓子嚇傻在門口的一個劍修,莞爾一笑傾倒眾生,一字一句的說道:“師兄,你們只聽過我的歌,並一輩子記得,沒見過我姬霓裳的劍,現在,讓你們一輩子都記得我姬霓裳的劍!”

    話音落,披著一身淡粉輕紗的霓裳如同一個仙女般,凌飛於空中,“彬”的一聲犀利的劍鳴中,一團劍光密集的如同一束黃色的煙花在她手中爆射開來。

    傾城已起!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0
劍氣驚鴻 第394章 各種淚各種思念

    如果說極陰山是幽,太陰山是秀,那麼與中域接壤的少陰山則是險。

    巍峨龐大綿延數千里的少陰山遠觀看似連成一體,進了你才知道這座龐大的山脈,是有無數拔地而起的孤峰,或天然形成的絕壁以及穿行其間的激流組成的,這些山峰或傲然獨立,或兩相依附扶搖直上,或峰上有峰,直上雲霄,一顆顆蒼鬆在堅硬的岩石上屹立迎風,一隻只猛獸跳躍其間。

    所以少陰山路之難,僅次於秦嶺那一道天然的天塹。

    在少陰山中部,有一道直徑大約百餘米的孤峰,如同一根擎天柱般直插雲霄,更絕的是,在這座山峰的頂端,在無霧少雲的時候,你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一座更粗大的山峰,如同天將巨石般壓在上面,就好像給這座山峰帶了個帽子。

    於是,這個地方就有了這樣一個名字:帽兒峰!

    在帽兒峰山下一條奔騰不息的山澗側,逃來這裡的澹台新月一行二十餘人魂不守舍在等待著什麼,能在一天一夜之間橫跨兩域之地跋山涉水討來這裡的,不消說,都是一群東南域各宗劍帝境界的修士。

    “大帥,不止您作何安排要我們來這裡集合,如果不能盡快拿出定計,不如讓我們就此分開各自尋個藏身之地再圖後計,免得被慈渡神宗尋來一網打盡。”說這話是一個留著一瞥白須的精瘦老者,作為渾天宗的掌教,天蒼一席話立刻贏得了除玄陰宗以外所有劍帝的點頭認可。

    如果說在場還有可以成為鎮定之人的話,那麼這個人就非澹台新月莫屬,至從來到這里後,在戰敗逃離永安城時就隱現於眼簾中的沮喪和驚悸已經不復,自信又重新回到了這位曾經執掌百萬大軍統帥的身上,縱然她無法感染到其他人。

    一道金紅在天空一劃而逝,就在其他人如同驚弓之鳥般下意識的躲避時,澹台新月卻屹立不動,甚至把伸出去的手玩了個蘭花指,接住瞭如同一道陽光下的魅影般飛來的血蝠。

    “我找到你了。”這就是狄雲辰通過血蝠遞給澹台新月的信。澹台新月看到後沒有絲毫驚慌,反而在臉上隱現了與狄雲辰開戰之初,始終掛在臉上的那種類似冷嘲的笑意。

    看完信後她直接放飛了手中的血蝠,她的目光越過一眾躲在崖壁下的劍帝,看向了山林深處,眼中有莫名的淚花閃爍。

    “諸位,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你們準備好了嗎?”說這話的不是澹台新月,而是一個洪亮的男聲,那飽滿自信的聲音,讓這群剛剛還如驚弓之鳥的喪家之犬們,似乎瞬間讓他們找到了丟失的自負與自信,紛紛起身望向了聲音的來處。

    山陰處,走出來一個魁梧的男人,澹台靖罡!在他的身後,空間似乎無序的波動著,下一刻,一個個人影隨著澹台靖罡的足跡憑空顯現,足足五十餘個,隱身劍聖。

    …..

    天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其時,雖未見日落西山,卻已到晚間。

    在遙遠的地方,雲靜依然指揮著數万神宗門人攆殺著殘寇,雖然她一隻手始終被雲容緊緊的拽著,但這並不妨礙這個生性好動的女子用另外一隻手來做點什麼。

    不知雲靜從哪裡找來了一本空白的冊子,被她美其名曰功勳薄,你有沒有盡職盡責的去追殺敵人,你殺了多少敵人這不重要,只要你把繳獲的地級以上的劍器上繳,雲靜一定會盡職盡責的給你畫上一筆功勳,當然,你別指望她會寫出多麼感慨人心的褒獎,但是在姓張的還是姓劉的執事長老名下,橫著豎著畫兩個正字她還是會的。

    每畫上一筆,雲靜就會對前來領功人如是說道:“請你放心,我心辰哥一定會認賬的,你們就等著***行賞晉升區域統領和閣老吧! ”

    有人信有人不信,就算不信的人也或多或少的上繳了幾把劍器,萬一是真的這點功績也聊勝於無,也有人上繳了一半私藏了一半留待觀望的,真正全部上繳的,只有洪常青施簡施洋他們三人,在旁人看來雲靜的功績薄太胡鬧,但是他們三個人絕對相信雲辰一定會按照這個功績薄來***行賞,沒有如果。

    “呀呀呀,施洋你又來了。”看著施洋拎著一把深紫色的劍器飛奔而來,雲靜歡喜的剛邁出一步,立刻就被雲容拉回來兩步,作為一個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的統帥,雲靜沒有絲毫的慚愧,她接過施洋呈上的長劍,學著雲辰的樣子輕輕一彈劍身,有點失望道:“火屬性的….”說著丟給了身後的花紅。

    花紅接過一看,臉上隱現了一絲喜色,“天級低階的。”說完後一點都沒有想把這把劍歸公的意思,直接插到了背後。

    眾神宗門人看到敢怒不敢言,“一群女強盜!”

    “雲靜…”施洋躬身馬上改口:“雲大帥,現在大股的東南域劍修或被剿滅或已經散開退向了極陰山,您看接下來….”

    “嗯?這麼快?”現在撈到手的劍器離雲靜心中理想的數目顯然還有距離,她哪管神宗門人累的筋疲力盡犧牲了多少,她只想這仗永遠打下去。

    “不如….”施洋循循誘導的雲靜該作出下一步安排了。

    無數事實證明,雲靜從來不是一個笨蛋,只是有云辰在身邊的時候,她懶的動腦子罷了,而且她還跟雲辰一根筋,唯利是圖。“還猶豫什麼,直接殺去玄陰宗的老窩,去抄家!”雲靜握著拳頭就像吆喝著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

    “七日七夜,殺破玄陰宗!”漫山遍野響起了神宗門人的口號,現在看來,這時間足夠寬敞。

    有誰看到,這個意氣風發的女子,在低頭的一瞬間眼中滑落的淚…

    “心辰哥,你找到霓裳了嘛?你不要靜兒了嗎?”

    …..

    在更遠的地方,極陰山,玄陰宗山門內,一群留下來的玄陰宗弟子,幾乎人人帶傷面露恐懼的圍著一個小院,那倔強的面子,讓他們縱然遭受了屈辱也不甘離去。將屈辱施加於他們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這個往日在他們心中,只會玩貓,唱歌,偶爾練點能把活人醫死藥的女子,這個弱不禁風看起來一根手指就能戳倒的女子,應付他們這百餘人竟然只出了一劍,一劍讓他們只傷不死,面對困獸猶鬥的他們,她竟然抱劍矗立在門口,絲毫沒有趁機逃走的意思。

    在見識了霓裳的歌,霓裳的劍之後,他們又見識到了霓裳的驕傲。

    如此的執著。

    “他就要來了哩,他會親自接我下山哩!”霓裳說著就流出了淚,為了這一天,她等了五年,其間縱然心焦縱然思念,但是從未迷茫和放棄,因為快要等到了,才讓她的淚看起也充滿了驕傲。

    怎麼堅持過來的?把他給予的一天當一輩子就夠了,想著他就夠了。

    霓裳又想起了在天汢後山的初遇,那是的他被她這個庸醫用眼睛看的活了過來,雖然這個說法令人啼笑是非,但是在花間受重傷昏迷的時候,他分明說過,只要她能把花間救過來,哪怕用眼睛看也行,是的他信任她,哪怕那是的他根本不了解她,把實力遠超他的她看成了一個弱女子,於是才有了面對三尾鳶的利爪,雲辰挺身而上捅屁眼的典故。

    再然後了,霓裳知道了壞蛋叫雲辰,在坊市上陰死了她的小靈兒,還吃了它的肉,那一刻霓裳恨死她了,真是個壞蛋呢,每次想到這裡霓裳都恨的牙癢癢的。當她知道他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叫雲靜的女子,並被他百般呵護時,霓裳心裡就不好受了,哪一點好感瞬間被激發成了愛意,雖然那時她不懂愛是什麼東西,但是她想黏著他,被他罵著禍水,而後處著各種鬼主意,慫恿雲靜闖禍氣他。

    於是,騎著白馬唱著歌離家出走了,來到了雲城山找他,但是他卻逼著她吹著寒風吃草根,完事了還弄了一大捆草根挎在他的脖子上把她送下了山。

    霓裳很慶幸自己那一刻走曲線留在了雲城宗,這一留,才讓她得到了根雲靜同等的待遇——可以跟在他的身邊,在然後,西化論劍,澹台永俊,那是霓裳心中的殤,不是因為昔日的發小死在了雲辰的手上,而是拖累了雲辰樹了一大強敵。

    當她背著雲辰提前來到了開陽關,讓這裡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了,有著菩薩心腸的她,來這裡竟然只是為了跟她同上險路,於是還未抵達開陽關的雲辰就這樣急速的成名了,再然後呢,剛進開陽關的他,擁著她在旋轉飛逝間完成了一個不可能的壯舉,在萬眾矚目中殺死了一隻擎天鶴。

    這是雲辰第一次,維護了她姬霓裳的驕傲,讓她變得更驕傲….

    思念一個人,是在分別後即將重逢前的一刻,於是在霓裳一眾敵人的環伺下,響起了她與他的所有…

    哪管,從東北域敗退回來,並第一時間向這邊靠近的玄陰宗門人。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2
劍氣驚鴻 第395章 誰陰謀了誰

    密集的小雨被迴盪在山間的山風一刮,就成了一道道白色的雨霧,一層層分明的就好像一道道輕薄的劍罡把這個世界切割開來。

    雲辰一行二十餘人在天空虹兒的指引下,一路飛縱著向少陰山趕去,每一個人都把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在得知澹台新月一行向少陰山逃逸後,這裡每一個人臉上都不輕鬆,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澹台新月一行一旦逃進中域,他們將再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在這次戰爭中死傷慘重的慈渡神宗,根本沒有絲毫底氣去跟毫髮無損的神劍宗叫板。

    “只怕,趕不上了吧!”當先領路的蔣坤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向了緊隨在他身後的長風子。長風子沉默著越過蔣坤,向著前方,飄逸的一縱百米,用行動恪守著雲辰的命令。

    虹兒在遙遠的帽兒峰頂一閃而逝,路上一直沉默的雲辰突然叫停了眾人,然後掏出一粒回元丹服下閉目調息,眾人立刻有樣學樣,雖然他們不知道敵人在那樣。

    山風突然停歇了,雨卻更大了,在山間匯聚成一道道奔流,撞擊於山石上發出“轟隆”的迴響,約莫半刻鐘後,申蕞最先從調息中睜開了眼,額上含著一絲凝重,眼中帶著一絲興奮,望向了前方黑暗中的某處。

    他用一生嘆息提醒了身邊毫無察覺的其他人,有客來訪。申蕞起身抖開身上的蓑衣,黑布包裹的神劍天璇已經被他綁在了身後,他腰間的佩劍已經在輕輕的跳躍。

    能讓一代劍神如此正式,所有人都明白,來的人不是一般的強,所有人都起身,一一站到申蕞的身後,望向了對面的山梁。

    下一刻山風又起,山風捲起了更大的雨,沖刷著先前小雨洗滌過的山石,在風雨中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對面的山樑上,一個又一個,轉眼間以聚了盡百人。

    下一刻,每一縷風每一滴雨似乎都被這凝重的氣氛凝滯不動,就連時間也流逝的緩慢起來,

    “阿彌陀佛!”有聞大師低聲宣了一聲佛號,似乎想從佛主哪裡借來一點自信緩解眾人心中那不可壓抑的緊張。

    場面的局勢已經一目了然,圍捕的他們頃刻間變成了被圍的,雖然對方人數不能說明問題,但是,申蕞已經用態度告訴了他們,對方很強。

    在這樣的時刻,出了申蕞外,其他人都看向了狄雲辰,是他堅持向北追擊敵人的,是他說一定能追上敵人的,只是他沒有告訴過他們,追上敵人的那一刻,他們這群獵人會變成獵物。

    令他們這群佔滿泥水的劍帝們自嘆弗如的是,狄雲辰身上纖毫未染,他身邊的雨比任何人身邊的都要密集,也更透亮,因為雨一到他身邊一尺的範圍,相互被什麼吸引變得擁有了生命,它們圍繞著狄雲辰旋轉飛舞,如同一粒粒晶芒般緩慢向上翻飛。

    “我喜歡這雨!”直到此刻,狄雲辰才睜眼看向了對面,眼神陰沉犀利。什麼是狄雲辰最強的時候?是他施展傾城四層一劍九州寒的那個瞬間嗎?

    不是!

    最強的狄雲辰,是在雨中。

    “諸位,正如我先前所說,東南域的餘孽不足為懼,準備迎接神劍宗的強敵吧!”雲辰說著,已經站到最前列,哪怕面對未知不可撼動的強大,他依然恪守著自己的若言——我將永遠衝鋒在前。

    “神劍宗?”所有人沉默著把疑問看向了申蕞,回答他們的,是長風子,他用一種酸澀的口吻吐出四個字。

    “神劍肖遙!”

    話音落,對面山樑上三個人影凌空飄飛而來,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陰鬱的聲音:“長風兄,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一身淺黃色儒衫,一頭隨風雨搖曳的長發,一把三尺長劍,還有那雙精光流轉的眼,這就是神劍肖遙,天劍大陸最年輕的劍神,曾幾何時,他還與長風子齊名,此刻已然真神之境的他,已然讓長風子知道了什麼叫做往事不堪回首。

    “以前很好,現在遇上了你,看起來應該不會很好。”長風子依然保持著他的那份灑脫。

    對方來的三個人,分別是神劍肖遙,澹台靖罡,澹台新月,三人距離雲辰他們百米外凌空而立,有聞那雙慧目在澹台靖罡身上一掃,低聲道:“阿彌陀佛,沒想到澹台施主竟然是真神。”

    曾幾何時,世間皆傳言澹台靖罡晉升的是偽神,只是澹台靖罡一向深藏不露,就算偶有被人看到,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分辨出他是真神還是偽神呢,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實力上卻有著天壤之別。沒有人懷疑有聞的眼光,如果他看不透,那麼在場的就沒有人能看透,包括申蕞。

    眾慈渡聯盟的人聞言再次動容,心中一陣發苦,對方兩大真神亮相,而這邊真神只有一個申蕞,實力的天平在肖遙現身時已經傾斜,在有聞道明澹台靖罡真神的實力後,天平已經傾斜的徹底。而且玄陰宗把這裡作為最後一戰,必然有了周密的安排和準備,他們千里迢迢的追來,竟然落了一個自投羅網的結局。

    “神劍宗…真的要趟這趟渾水嗎?”長風子的問責更像是在求饒,你可以想像,一生不曾低頭名滿天下的慈渡長風,說出這話該有多麼的艱難,但是此時此刻,長風子不得不說,如果申蕞和八名灰衣長老在此戰出了意外,如果神劍天璇出了意外,那麼在主戰場取得的勝利就變得微不足道,有了神劍宗暗中支持的玄陰宗就可以捲土重來,在申蕞不在灰一重傷難戰的情況下,在神宗門人為此戰已經付出了傷筋動骨的代價後,慈渡神宗就真的危急了。

    “哈哈….長風,你錯了,我肖遙不是代表神劍宗來的,我僅僅是私人身份受邀助拳。”肖遙說著撇了身側的澹台新月,公然將她的愛意展露無遺。

    但是這話長風能信麼?慈渡神宗聯合魔宗及天下佛門滅了玄陰宗,接下來就該慈渡神宗履行承諾協同魔宗向中域進軍,先不說慈渡神宗最終是否會履行與魔宗的盟約,神劍宗決然不願看到這一天的到來,他們有著足夠的理由來馳援玄陰宗,玄陰宗不倒,就能把慈渡神宗的主力牢牢拖住,這樣神劍宗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

    澹台新月一直看著矗立在最前端卻始終不說話的狄雲辰,臉上始終帶著淺淺冷諷的笑意,並把這股冷諷傳遞給了狄雲辰,視乎要竭力的證明,自己才是這場陰謀的最終勝利者。

    但是她從狄雲辰的眼神中只讀懂了兩個字,不屑。這讓她隱隱動氣,她揮手遙指狄雲辰:“你不是狂妄麼,你不是算無餘慮麼?怎麼不說話了,看看你的身後,他們已經膽怯了,實力擺在這裡,你已經喪失了指揮權。再也調不動一個人了吧!”

    狄雲辰看了澹台新月一眼,依舊是那種冷冷的,可憐的眼神,“你就贏定了麼?”

    “哈哈, ”澹台新月愈發動氣,這更像啊是一種被苦苦壓制後的一場歇斯底里的爆發,“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叫板,一個劍神,八個灰衣,六個魔宗劍帝,五個禿驢,加上長風蔣坤霍慶忠三個特使,哦,還有你們四個小屁孩兒,這就是你全部的底牌了嗎?”

    澹台新月說完,揚手向前一揮,對面山樑上的人立刻分成了兩股,一群當即消失了身影,一群人直接凌空飄飛呈半圓形向他們飄飛過來,讓狄雲辰他們看到,這裡不止有從主戰場上退下來的二十餘位東南域劍帝,更是有 五六個神劍宗的摻雜其中。

    拋開三位劍神不說,此時此刻,在神劍宗的高手加入後,光是雙方的次等力量對比,慈渡神宗這邊就落在絕對下風,要知道對方還有五十餘名隱身劍聖,在山林這種狹窄的地方,劍帝的劍罡威力將被大大削弱,卻有利於隱身劍聖的隱身偷襲,不客氣的說,就算他們十個換一個,對這場戰事而言,也是勝了。

    “諸位。”澹台靖罡終於說話了,“慈渡老君昏庸自私,逼迫的玄陰宗不得不反,但是諸位大多是方正之人,與老君並無太多瓜葛,只要諸位願意立字宣告脫離慈渡神宗,我等決不為難,天界寺的高僧可即可返回西方,我等絕不阻攔,但是,魔宗的人不行!”

    “還有狄雲辰,我多少東南男兒死在他的詭計下,此人決不能留!”澹台新月跟著咆哮道。是啊,他怎麼能活,澹台永俊,澹台永安都因他而死。

    申蕞向著狄雲辰靠近了一步,長風子向著狄雲辰靠近了一步,八名灰衣長老向著狄雲辰靠近,就連魏湘亭畢寧孟雪兒都向著狄雲辰靠近,普通的神宗門人弟子都如此的驕傲,更何況他們這群神宗棟樑,在他們看來,這場戰事的成敗在此刻已經無關緊要,但是狄雲辰必須活下來,他是神宗翻身的最後希望。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2
劍氣驚鴻 第396章 在雨中

    “阿彌陀佛!”五位天界寺的高僧沒有通過絲毫的眼神交流,齊齊上前一步,臨陣背信棄義,佛主也不會寬恕他們的。

    沒動的是魔宗的六人,但是至始至終最鎮定的,也是這六個人。不過在狄雲辰回頭看向這六個魔宗高手時,他分明有一種錯覺,他看到是七個人,當他眨了眨眼睛再看時,分明就是六個。

    “廢話真多,戰吧!”狄雲辰臉上毫無懼色,彷若在說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話音落,人已經化作九道飄忽的影子向著兩道山梁之間的山谷中急速飄落。

    與此同時,狄雲辰身邊的人都迅速散開,申蕞當仁不讓的迎向了澹台靖罡與逍遙,他已經做好了以一敵二的準備,縱身而起前他甚至把背後的神劍天璇交給了一位灰衣長老,他可以死,但是神劍天璇不能丟。

    但是兩道影子幾乎跟他同時迎向了逍遙,是有聞和斑嘉,這裡有資格接下一代劍神一招半式的,也只有他們二人,在申蕞側臉一瞥中,這個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慈渡神宗大閣老,一劍揮向澹台靖罡時,竟然充滿了某種莫名的信念。

    頃刻間,剛剛還寂靜的山谷變得喧囂,變得驚天動地,變得….支離破碎。

    “誰都可以跑,務必給我留下狄雲辰的命。”在澹台新月看來,申蕞斑嘉有聞上前纏住澹台靖罡和肖遙後,也不過是慈渡聯盟的權宜之計,為的就是讓剩下的人趁亂而逃。

    但是澹台新月錯了,錯的離譜。其他人是否向苟且偷生沒人知道,但是狄雲辰絕不是。

    他一馬當先縱下山谷後,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持劍迎著飛來的敵方劍帝縱去,緊跟在他身後的,不是長風子,而是孟雪兒,當一道道劍罡向著他們傾瀉而來時,魏湘亭從身後拉住了孟雪兒:

    “師妹你瘋了,我們怎麼能向他一樣去戰鬥。”

    孟雪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忘了,她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去追尋過去的那種感覺,那種在他背後的感覺。

    面對至少四道從對面切來的劍罡,雲辰急停側移避過兩記,左手一伸指劍展開破開一面,身體不可思議的瞬時旋轉加速,從面型劍罡那個剛破開就稍縱即逝的口子中一躍而過,一片雪花從他的頭頂飛過,長風子及時趕來擊潰了敵方第四記劍罡。

    狄雲辰身體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側向縱飛,直到此刻他才像是有點逃跑的跡象。

    “截住他!”澹台新月大急,她可是知道天上還有一隻鳳鶴呢,萬一給了狄雲辰上鳳鶴的機會,那麼就是一代劍神也鞭長莫及。

    十幾把長劍從虛無中顯現,其偶然性和隱蔽性,彷如被雲辰無意中觸動了某個箭弩機關,蘊含著元氣的劍器如同急勁的弩箭般向著狄雲辰飛射而來,狄雲辰旋轉直上,對身下追射而來屬於隱身劍聖施展的劍器視而不見,“鏘”的一聲,寒澈已然出鞘的同時,他的身體已經翻轉過來頭下腳上,其時,最近的飛劍距離他的腦袋已經不足十米,這是可以隔空禦使飛劍發射劍芒的距離。

    就在躲在某處石峰中的畢寧以為狄雲辰會施展指劍,擊散近在咫尺的飛劍時,彬的一聲劍鳴中,三十二道劍芒從寒澈上閃現間,周圍的雨水瞬間受其所吸引,構置了一道透明的水幕。

    下一刻,隱身劍聖射來的十幾隻飛劍先後擊散了水幕,那構成水幕的雨水化作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水珠,一絲絲如同水汽般的星芒在每粒水珠周身閃爍,隨著那三十二道向下飛散的劍芒,劃出優美的弧線,如同一束束潔白的花瓣般,緩慢的飄落。

    如此美幻的一幕,幾乎是瞬間吸引了戰場上所有人剎那間的關注。

    “小心啊!”眼看著向上射來的飛劍距離狄雲辰的頭部不足一米,而狄雲辰依然全神貫注的超控著向下飛射的劍芒,以及那片凝聚的越來越大的水球,早已躲在某個石縫裡的畢寧急的大喊。

    就連長風子甚至與澹台靖罡獨鬥的申蕞都驚出了一身汗。但是他們好像忘了,那些隱身劍神禦使的長劍,如果能夠射殺狄雲辰,根本就無需飛的這麼近,在十幾米外就可以直接驅使飛劍上蘊含的元力化作劍芒來射殺狄雲辰了,但是他們沒有,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辦不到。

    每一柄飛劍,都在雨中,而當狄雲辰手中劍鳴響起的時候,以他身體為中心,方圓一里範圍內凡是沾上水的東西,上面都開始飄飛起一絲如同水霧般的星芒,只是根據距離遠近有強有弱的問題。

    沒有誰知道這一絲如同水霧般的星芒有何玄機,除了控制那十幾把飛劍的隱身劍聖,因為當狄雲辰的劍鳴響起時,他們真切並絕望的發現,那十幾把劍剛剛禦使飛射向狄雲辰的劍,已經跟他們毫無關係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完全壓制住了他們依附在劍器上的劍元力以及劍神力。

    下一個瞬間,十幾把飛劍已經觸及到了狄雲辰的護體元氣,上面依附的那一層如同水霧般的星芒頃刻間被雲辰的護體元氣吸收,而後散亂的下墜。幾乎同時,正苦於與飛劍失去聯繫的隱身劍聖們,突然看到,就像是看到了某個失而復得的物品般,他們第一反應是,收回去。

    如他們所想的那樣,長劍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只是在經過下方那群飄落的水球時,又被悄然附上了一絲微弱的水霧星芒。

    長劍終於失而復得的十幾個隱身劍聖們,還來不及重新灌注元力向狄雲辰發難,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劍體傳入了他們的經脈中。

    再然後,他們看到了,那一片水球終於落地,碎散成一粒粒更小的水珠,而後順著山谷滾落,所過之處都留下了一絲絲水霧般的星芒,微弱的幾乎讓人無可察覺。

    所有這一切,從狄雲辰施展劍芒到劍芒與水珠消散,不超過五息。第六息,狄雲辰手中寒澈彬的一聲劍鳴再起,八道劍芒劃出美麗的內弧線向著左側飛逝而去,看的哪離狄雲辰最近,被寒氣侵入經脈行動有所不便的十幾個隱身劍聖暗鬆了一口氣,不是射向他們的就好,那意味著他們的藏身處還沒有被暴露。

    八聲痛呼,八道人影從左側的虛無中顯現,無一例外的是這八個人胸前都有一個令人怵目驚心的血洞,沒有流血是因為血已經被凍住了。

    “彬!”的一聲寒澈劍鳴再起,這一次是六道劍芒飛向了右側,頃刻間六名隱身劍聖就重蹈了先前八名同伴的覆轍。

    劍鳴又起….讓每一個藏身於狄雲辰周圍的隱身劍聖聽的都不寒而栗,他們倒死都不明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自己,是如何被狄雲辰發現,並精準射殺的。

    澹台新月看的苦澀的吐出兩句話:完美的與外物溝通,在雨中,他是掌控者。

    看著一個個隱身劍聖就這樣被狄雲辰用可以拐彎的劍芒群殺,她突然發現自己有點作繭自縛,如果不是她還未開戰就一而再的強調要求射殺狄雲辰,開戰後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湧向狄雲辰,當能看見的人被長風子,被灰衣,被天界寺魔宗的人阻攔後,那麼這些對方看不見的隱身劍聖無疑是最接近狄雲辰的人。

    而狄雲辰,在融魂丹的幫助下,當他第一母元與子午陰寒潮的融匯度達到五成時,在雨水中,他就擁有了掌控一小方天地的能力,這裡所謂的掌控,並不是說他能夠幻化或者改變某個空間的物種和排列,而僅僅只是指,這個空間中存在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任何小於和接近他實力的攻擊,都將化於無形。

    那一絲絲如同水霧般飄飛的星芒,就是他掌控的界限和標誌。

    掌控,是一代劍神才能觸及的領域,而他狄雲辰,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劍聖。

    轉瞬間,三十餘名隱身劍聖就被狄雲辰射殺,面對狄雲辰精準凌厲的劍芒,被無處不在的寒氣侵入經脈進而影響了速度的他們,只剩下了死亡。

    “離開那裡,離開他身邊一里之外。”澹台新月的提醒稍晚了一點,排除開高空激鬥的三位劍神不說,在實力上剛剛佔據了一點兒優勢的東南域劍修,因為這雨,因為狄雲辰,瞬間把爭取到的那點優勢喪失的一干二淨,只有勢均力敵的戰鬥,才更激烈不是嗎?

    “老夫來會你!”澹台新月一個眼色,天蒼立刻撇下了與他對戰的一個天界寺高僧,直接殺向了狄雲辰,或許天蒼也想知道,狄雲辰當日耍的什麼花招,破開了羅蒙身上的護體元氣。

    看對飛射而來的天蒼那一身土黃色護體元氣,狄雲辰滿嘴發苦,直接一頭扎向了足下幾百米奔騰著山洪的山澗中。

    就像,要逃跑。

    澹台新月再不關注狄雲辰一眼,有劍帝境界圓滿的天蒼盯著,累就能把狄雲辰累死。她抬頭看向了幾百米的高空,只要哥哥澹台靖罡和肖遙聯手重創了申蕞,那麼就是有十個狄雲辰也改變不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4
劍氣驚鴻 第397章 潛伏

    傾盆的大雨依舊下個不停,如同水霧般飄飛的星芒已然消失,那灑落的血水,瞬間被沖刷,被稀釋,流向不知明處。一具具屍體砰然落地,飄飛的靈魂邁向不歸處。

    戰鬥,已經不死不休。

    魏湘亭,孟雪兒,畢寧站在最低處,他們一路跟來了這裡,作為掌教親傳她們急需證明自己的忠誠,來到這里後她們卻只能作為一個觀眾,劍帝劍神之間的戰鬥他們根本插不了手,他們孱弱的甚至連敵方的隱身劍聖都不屑一顧。他們抬頭望向高空,哪裡有血花飄飛,有屍首落下,那最高處翻飛苦戰的五個人,才是這場戰鬥勝敗的關鍵。

    還會有奇蹟嗎?

    下面的每一個人,不管戰鬥的多麼凶險,如果有那麼一絲空閒,如果能爭取那麼一絲空閒,他們都會抬頭遙望最高處,如果有多一點選擇,沒有谁愿意參加這種以命搏命的戰鬥,對東南域的劍修來說,多活下一個人,就意味著多留下一份崛起的本錢,他們不擔心自己會失敗,己方坐擁兩大劍神,怎麼會失敗?

    勝利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而慈渡聯盟的劍修,一面揮霍著自己的生命,一面期盼著奇蹟,他們只剩下期盼奇蹟。

    澹台新月是離那五人戰場最近的人,或許身為女子,並沒有慈渡聯盟的劍修主動纏上來,這就讓她能夠清晰的看到這五人戰鬥時發生的點滴,哪怕肆虐的劍罡帶動的氣流擊打的她搖搖晃晃,她也想清楚的看到,申蕞是怎麼死的,在灰一重傷,申蕞死後,她很想知道慈渡神宗還有什麼能力來阻止玄陰宗晉升神宗。

    高空,究竟有多高?只能說這是個既能讓下方對戰的劍修們看到,卻又不影響下方戰鬥的高度。

    劍神與劍神的對決,在元力特性已經得到最顯著彰顯的情況下,任何技能與招式已經顯得多餘,於是只剩下了一記記如同開天闢地般威力無匹的劍罡,或還擊或躲避或硬抗,施展技能已經成為奢侈,那意味著你要多耗一到兩息的時間,那意味著對手有足夠的時間打斷你的攻擊,並多承受一到兩次他的攻擊。

    所以,上方的戰鬥進行的很簡單,很粗野。

    申蕞與澹台靖罡的戰鬥可謂半斤八兩,作為一個新晉劍神,比起申蕞,澹台靖罡年輕氣盛,招招勢大力沉;而申蕞經驗遠比澹台靖罡要豐富,所以他應付的游刃有餘,還偶爾向不遠處的肖遙揮去一劍,減少斑嘉與有聞的壓力。

    最辛苦的就是斑嘉和有聞,雖然他們都是劍帝境界圓滿,但是攻擊頻率和攻擊威力都遠遜於肖遙,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有聞憑藉的是護體元氣深厚的防禦,縱然這樣,在承受了肖遙兩記攻擊後,那穿透的起勁已然讓他口鼻流血,也許斑嘉只要再擊中他一次,他就會身首異處。

    而斑嘉雖然不如有聞那麼不堪,但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說有聞依仗的是防禦的話,那麼他依仗的就是身法,斑嘉一化為三,三道黑色的身影帶出一串虛無的殘像,圍著肖遙上下翻飛,偶爾趁機遞出一劍,但是面對肖遙那如同剪刀般的劍罡,他化出的魔影分身沾上即破,但是只要肖遙沒有傷到他的真身,就給他造不成致命的傷害,現在的情況是,肖遙每次只能擊破斑嘉的兩個分身,而唯一倖存的那個,卻注定是斑嘉的真身,化出的兩個分身一破,斑嘉馬上又能幻化出兩個。

    誠然,這樣不停的幻化分身,所消耗的元力甚至比肖遙施展劍罡消耗的還要大,但是,面對一代劍神,斑嘉唯有如此保命。

    局勢,有一種微妙的僵持。也許再有一刻鐘,有聞就堅持不住了,肖遙有耐心等,澹台靖罡卻等不下去了,他等不起,下方雖然他的人數依然佔優,但是不管是跟魔宗的人還是慈渡神宗那些灰一長老比起來,這些人的實力都此一些,雖然也有神劍宗的六名劍帝襄助,但是這一戰過後呢,你總不能指望神劍宗派人來給你打天下吧。

    所以澹台靖罡急需要結束上面的戰鬥,他沒有能力短時間內擊敗申蕞,這個想都不用想,但是,他卻有能力幫肖遙一把,不管是斑嘉還是有聞,絕承受不起他跟肖遙的聯手一擊,讓肖遙儘早脫身出來。

    金色的劍罡化作一把巨大的剪刀,一面把躲閃不及的有聞遠遠彈開,一面斬碎了了斑嘉的兩個分身,就在斑嘉還來不及重新施展出分身的瞬間,相距五十米外與申蕞戰鬥的澹台靖罡,仗著護體元氣硬受了申蕞的一記劍罡,被借助強大的衝撞力,一個閃現出現在斑嘉的身邊,手中長劍帶著兩尺余長的鋒芒,向著滿臉驚悸的斑嘉胸腔刺下。

    時間在一顆定格,申蕞萬沒想到已經真身之境的澹台靖罡還會行偷襲這等卑鄙下流的行徑,但是此刻他鞭長莫及,所能做的就是再狠狠給澹台靖罡一記劍罡,就是這樣他也只能最多破開澹台靖罡的護體元氣。一片片手掌大的雪花漫天飛舞,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刀型劍罡,帶著落潮時那摧枯拉朽的氣勢,向著澹台靖罡的背心斬落。

    時間緩慢流逝,斑嘉驚悸的臉上在澹台靖罡的長劍入胸的瞬間,突然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意。

    下一個瞬間,兩道黝黑的身影以斑嘉不可能施展出魔影分身的速度,在澹台靖罡的身側憑空顯現,而本該血濺當場的斑嘉在澹台靖罡的長劍下卻片片消失。

    “小心….”肖遙顧不得攆殺有聞,揮劍向著澹台靖罡身側的兩道人影斬來。

    但是更快的,卻是申蕞的落潮,申蕞為救人而全力出手的一記落潮,在兩道黑影剛在澹台靖罡身側現身之際,帶著無匹的威勢一擊破開了澹台靖罡的護體元氣,澹台靖罡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飄飛。

    而此刻,那兩道黑影同時動了,同時化作三道分身,不同是,三道身影急速下墜,躲避肖遙劈來的劍罡,而另外三道黑影,則如影隨形般貼著澹台靖罡的身影飄飛,在澹台靖罡重新撐起護體元氣前,一把黝黑的厚劍,刺進了澹台靖罡的胸腔,一道道烏金色的劍芒,如同黑暗中的太陽,在這一瞬間從澹台靖罡的胸前鑽出,耀化了所有人的眼。

    “魔師…斑厄…”澹台靖罡看著胸前透出的烏黑劍尖,全身經脈被劍身上濺射的劍芒,肆虐盡碎的他,面朝下急速的墜落,這個剛剛還意氣風發,渴望帶領玄陰宗晉升神宗的漢子,吐出了生命中的最後四個字,被劍神的劍器切如內府,沒有絲毫僥倖。

    “哥!”澹台新月想要看清敵人是怎麼死的,結果卻連她哥哥是怎麼死的都沒有看清,她向下飄飛哭喊著企望接住哥哥的身體。

    “想我的師父出手?你還差的遠呢!”直到此刻,一劍斬殺了澹台靖罡的黑衣人,才伸手召回了插在澹台靖罡身體上的劍器,身體旋轉直上,拉下頭上的兜帽,看向了不知該戰還是該逃的肖遙。

    “魔師次徒斑銘!”肖遙滿嘴苦澀的吐出幾個字。

    提起魔宗幾乎能讓人立刻想到魔師斑厄,作為魔宗的常青樹,魔宗的精神領袖,魔宗的第一高手,魔師斑厄的光輝幾乎蓋住了魔宗其他人的影子。如果把魔師這個影子撥開,來求評魔宗第一高手,這個人不是當代魔宗掌教斑碩,而是魔師二徒斑銘,這已經是天下共知的秘密,斑銘用他真神之境的實力,再次論證了實力最強的那個人往往得不到掌教大位這個怪圈。

    “我早該想到的,魔宗魔影分身練到極致後,最大的特性就是可以完全屏蔽所有氣息藏在其他人的影子中,你竟然一直躲在斑嘉的影子中。”後面的話肖遙已經不想說了,如果不是澹台靖罡急功近利,想來偷襲斑嘉,卻反被申蕞破開了護體元氣而被斑銘瞅到一個絕佳的機會偷襲致死,就算斑銘現身出來,這一戰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聽說你對我們魔宗好像意見很大,放過誰也不肯放過我們!”斑銘說完朝著趕至身邊的申蕞點了點頭,現在他們可以考慮怎麼把肖遙玩死了。

    肖遙很乾脆,直接長嘯一聲,向著西方急速飛縱而去,他很明智的逃了,臨走前猶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抱著澹台靖罡屍首悲戚出聲的澹台新月,但他最終還是一個人逃了,也許,他對澹台新月只是欽慕,而不是愛。

    申蕞和斑銘一點想要追的意思都沒有,一個真神之境的劍修如果鐵了心的要逃,兩個劍神是難截住的,申蕞之所以在開始沒有逃走,是因為他有著太多的理由只能死戰而無法逃,而且路途遙遠,他也沒有信心在兩大劍神的夾擊下,能夠完好無損的逃回慈渡神宗,但是肖遙不一樣,這裡距離中域只有一線之隔,只要進了中域,哪怕申蕞與斑銘練手,也很難留下他的命。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4
劍氣驚鴻 第398章 就這樣吧

    少陰山,帽兒峰下的無名山谷。

    在這漆黑的夜,大雨依舊磅礴不停。

    一代新晉劍神澹台靖罡突然身亡,其死亡的偶然性和突然性不止東南域劍修沒有想到,就連慈渡聯盟的劍修也感到不可思議,或者說本已抱著拼死決心的他們,對突然而至的勝利有點茫然無措。

    肖遙敗走了,連同一起支援來的幾位神劍宗劍帝也狼狽的逃走了,僅存的十餘位東南域劍帝並沒有逃走,他們緊緊的護衛在澹台靖罡的屍體周圍,他們以為勝利已經觸手可及,結果是他們內心的精神支柱率先砰然倒塌,所以他們眼神是一種屈辱不甘的悲哀。

    慈渡聯盟的劍帝們也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戰鬥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們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八名灰衣長老作為主力戰死四人,其餘也是人人帶傷,五名魔宗劍帝戰死二人,五名天界寺高僧戰死一人,長風重傷,霍慶忠戰死。

    還有,在天蒼追擊下跳入山澗洪流中生死不知的狄雲辰。

    看起來慈渡聯盟的損失要大過東南域劍修,但是他們卻是勝利者,因為高空還有兩位劍神,在他們的虎視下,心神皆乏東南域劍修甚至連逃跑的心思都沒有。

    下面依舊劍拔弩張,上面的兩大劍神卻在談笑風生。

    “早知道你來了,怎麼也要請你喝兩杯!”申蕞向著斑銘笑道。他並沒有太過於擔心狄雲辰的生死,因為他親自看見狄雲辰跳進了水中,在水中,擁有湧潮的狄雲辰面對劍帝以下境界的劍修,近乎無敵。哪怕是劍帝,他也相信狄雲辰有足夠自保的本事。

    直到此刻,申蕞才明白一開始自己為什麼沒有帶著神劍天璇逃走,因為他相信了狄雲辰,狄雲辰來這里之前就意料到可能有隱蔽的勢力來援助玄陰宗,加上澹台新月一行又是朝西逃的,這股隱蔽的勢力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但是狄雲辰依然來了,面對對方兩大劍神的威嚇,他毅然拔劍沖鋒在前。

    那是因為他比誰都有底氣,他的底氣就是一直隱藏在斑嘉影子裡的斑銘,結果是斑銘沒有辜負魔師的苦心栽培,一直忍看著斑嘉被打的狼狽不堪,而後在最恰當的時機,把握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

    想著斑嘉那驚採絕豔的一刺,申蕞又想起了深受重創藏起來養傷的灰一,他們都是當今世上最好的刺客,只是一個風華正茂,一個已經垂垂老矣….

    “現在也不遲!”斑嘉笑著向申蕞伸出了手,“慕名已久!”

    “哈哈哈….”兩大劍神把手狂笑,笑聲中飽含著太多的艱辛。

    “哈哈…”斑嘉扶著深受重創的有聞也跟著一起狂笑,如果說有誰知道斑銘存在的話,只有他和有聞,他是因為一開始就知道,有聞是因為自身修為的特性——洞悉。所以他們聯手迎上了肖遙,他們要給斑銘製造“刺”的機會。

    下方慈渡聯盟的劍修也跟著狂笑,看著身死的同伴,笑得像哭,磅礴的大雨沖刷掉了連同他們的笑聲一起湧出的熱淚,只剩下瘋癲的笑。

    在對方肆無忌憚近乎嘲諷的笑聲中,東南域劍修憤怒了,他們的自尊在對方的狂笑中被揉虐的一干二淨,笑聲,更像是壓迫,他們只剩下了垂死掙扎。

    “拼了,為宗主報仇!”

    “男子漢頂天立地,情願站著死也不躺著活!”

    劍罡又起,絕地的反擊剛剛展開,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流星,從南方急速劃落到山谷,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住手!”

    與此同時,天空落下一道烏金色的劍罡,帶著一股感覺夢幻的霸氣,將交戰雙方的劍罡全部絞碎,並在地面堅硬的岩石上切開了一道寬四十餘米長達百米的深坑。

    斑嘉用一記劍罡證明,自己不止是一個合格的刺客,就是正面遇上任何一個劍神,他也有足夠的實力來應戰。

    一記劍罡,將東南域劍修心中憤恨的怒火徹底斬滅,雖然他們還有十數之多,但是他們不是斑嘉和有聞,不是每個劍帝都有資本和自信來迎戰劍神的,而且上面還有兩個處在巔峰期的劍神,身邊還有一群虎視眈眈實力不弱於他們的對手。

    “住手!”飛奔而來的人,是一位老者,在這場戰役中本不該消失,卻至始至終不見身影的人——玄陰宗首席大長老閔長天。

    閔長天來晚了一步,他是在遠方看著澹台靖罡從空中墜落的,他飛縱到澹台靖罡的屍首邊,摸著他的臉看著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悲慟的喚了一聲“宗主!”

    “宗主!”所有的東南域劍修直到此刻,在齊齊的跪忘澹台靖罡的屍首,行使著自己的追掉禮,澹台靖罡不論是為人還是自身實力,都是令他們欽佩的,現在澹台靖罡撒手人寰,他們就像一群沒有大人看顧的孩子徬徨無助。

    閔長天把澹台靖罡的雙眼撫上,站起來一一掃過周圍慈渡聯盟的劍修,似乎在尋找什麼人,最終,目光卻落在了身邊一眾東南域劍修的身上,蠕動的唇角久久沒有吐出一個字,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多麼的難於啟齒。

    山谷的最低處,是一條深達百米山洪滾滾的山澗,孟雪兒魏湘亭畢寧三人,在戰鬥一停下來,就第一時間奔向了這裡,默不作聲的望著下方,看著“轟隆”巨響奔騰不息的山洪似乎在期待什麼?

    也許是在期待狄雲辰再也回不來了,現在東南域劍修戰敗,慈渡神宗形式一片大好,少了功勳卓著人望滔天的神宗首徒狄雲辰,他們才有上位的機會不是嗎?

    所以當狄雲辰手裡提著一把土屬性的天級劍器,從山澗下游無聲無息的飛縱到他們身邊時說道:“很抱歉我還活著!”

    畢寧笑得很開心,魏湘亭笑得很無奈,孟雪兒那張蒙著面巾的臉,笑著就溜了淚。

    至於天蒼的死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狄雲辰把他的佩劍帶回來了,這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狄雲辰緩步走向戰場中心,一路跨過敵人的屍首,繞過自己人的屍首,他看到了渾身血跡再不復飄逸而多了一份血性的長風子,他看到了臉色岔白的有聞向著他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還看在到了一個陌生的老人,老人正望著他,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閔長天,所以他不認識。

    但是,閔長天卻認識他,或者說從他手中那把本該屬於天蒼的劍器上認出了,放眼當今大陸,有能力從天蒼手中奪下劍器的年輕人,也只有傳的神乎其神的狄雲辰。

    閔長天一直在等狄雲辰,直到此刻,一直徘徊在閔長天心中的話才說出口:“宗主臨來前有令:若我戰死,所有東南域劍修,向慈渡神宗投降!”

    修士界內戰有這樣一個傳統,那就是臨死不降,這無關氣節,而是與生俱來的那份高傲。

    就在其他東南域的劍修還在質疑這樣一個命令時,閔長天帶頭向著狄雲辰跪下:“看在霓裳的面上,看在澹台宗主一直善待霓裳的面上,懇求你放過這裡所有人,給玄陰宗一條生路。”

    狄雲辰沉默著,長風子走到他身邊提醒道:“他是霓裳的外公,閔長天。”

    這時澹台新月突然站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不要,我就是身死,也不願受如此屈辱!”說完手中劍一亮,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一道黑影閃過,“鏘”的一聲澹台新月的劍被蕩開!

    斑嘉如閣幽靈般在二十米外收劍而立,能夠跟劍神肖遙游斗,就足於看出斑嘉在身法上的成就。“現在你的生死,不是你說了算。”

    “哈哈….”澹台新月放聲大笑,似乎在臨死前不甘遭受這番恥辱,就欲自爆經脈。

    “等一等!”狄雲辰終於說話,抬腳邁入敵陣,一點兒也不擔心被他們挾持,在澹台新月身邊站定:“有一個人說你必須活著!”

    “誰?”澹台新月僅僅是詫異了一下。

    狄雲辰湊到澹台新月耳邊,輕聲吐出三個字:“冷花翎!”

    澹台新月像是見了鬼一樣,睜大著眼睛一臉驚悸駭然的望著狄雲辰,渾身顫栗不停。

    直到此刻,狄雲辰才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閔長天,冷漠的吐出一句話:“那就這樣吧!”

    那就這樣吧!

    一句話讓所有人呆立當場,這話什麼意思?很顯然,狄雲辰答應了閔長天的請求。這在所有熟悉狄雲辰性格的人看來不可思議,一聲在磨難中九死一生前進的他,從來就是一個抱有憐憫而心慈手軟的人。

    但是如果對狄雲辰了解到骨子裡的人,一定會覺得狄雲辰這個決定理所當然,比如雲靜,既然狄雲辰知道是霓裳的外公開口求情,那麼以狄雲辰對她們無條件寵愛的脾性,那麼任何匪夷所思的命令也就在情理當中了。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東南域劍修,齊刷刷的在眼中流露出那麼一點狂喜的神色,慈渡聯盟的劍修則正好相反,他們想勸導狄雲辰不要心慈手軟,告訴他斬草要除根,以免後患無窮。

    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偏偏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張嘴來勸說。因為他是狄雲辰,他是慈渡神宗的老祖宗玖韋親口認定,神劍天璇的繼承者,在打贏這場戰役之前,他已經隻手遮天,在打贏這場關乎著神宗生死存亡的戰役之後,他的威望,他的權柄,將會高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沒有人能夠想像。

    他們有理由相信,憑藉這次功勳,只要在他不背叛神宗的前提下,以後狄雲辰在神宗下的每一個決定,做的每一件事,必將成為神宗準則。

    長風子看向了空中的申蕞,申蕞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事就是告到老祖宗玖韋大閣老面前,他能想像到玖韋一定會護短的罵他們多事兒。而且,以後的慈渡神宗,是狄雲辰的慈渡神宗,留有後患,那是他要解決的事兒,狄雲辰的心機謀略,已經表明了他有能力解決任何棘手的事情,連一代劍神澹台靖罡都被他陰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能難倒他?

    申蕞的沉默,無疑代表著整個慈渡聯盟認可了閔長天投降的意願。

    “交出澹台靖罡修煉至劍神的功法,東南域所有劍修宗門貶降一級!”長風子補充道。

    狄雲辰點頭認可,“你跟閔長老起草一個對外拿的出手的戰敗投降協議,怎麼也要說的過去。”狄雲辰說的堂而皇之,就好像在這一刻把這群殘存的東南域劍修看成了自己人。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5
劍氣驚鴻 第399章 一劍九州寒(上)

    傾盆的大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淅瀝的小雨,在這漆黑的夜,如絲如織瀰漫在江南的大地上,落在依舊嫩綠的芭蕉葉子上匯聚成一顆顆晶瑩的水珠滴落,宛若情人思念的淚。

    或許先前經歷過狂風驟雨的洗禮,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顯得無精打采,低垂著樹枝捲曲著葉子,忐忑的就像一個等待懲罰的孩子,無助的等待著上天的餘怒,無力掙扎,無從掙扎。

    這裡,是極陰山。

    這裡,是玄陰宗。

    喊殺聲漸行漸近,逃回到玄陰宗山門的東南域劍修更多,五天,有誰想到,短短的只有五天時間,昔日高呼殺到長寧山鑄就神宗偉業的東南域大軍,已經一敗塗地,反被慈渡神宗劍修打到了山門下。

    也許這就是世事無常。

    這一戰,一代劍神,東南域劍修心中的絕對精神領袖澹台靖罡隕落;一個統帥慈渡大軍打敗東南域大軍,陰死澹台靖罡的年輕人聲望一時無二。

    他叫狄雲辰。

    天劍大陸傳聞:天劍歷171年六月二十六,慈渡聯盟劍修在少陰山帽兒峰下擊殺玄陰宗掌教,一代劍神澹台靖罡,東南域僅存劍修在玄陰宗首席大長老閔長天的帶領下,謹遵澹台靖罡餘命,盡數向慈渡神宗投降。

    天劍大陸傳聞:玄陰宗長老代表全體東南域劍修宣告天下,我玄陰宗自不量力以卵擊石妄圖成就神宗大業,乃至功敗垂成美夢落空,現遵照澹台掌教餘命向慈渡神宗投降,凡我東南域所屬劍修宗門,一律自降一級,我東南域所屬江川大地,盡歸慈渡神宗掌控劃分,並每年向慈渡神宗上貢天級靈藥若干,天級元晶若干,以示懲戒,因此拖累東南域各劍修同道,我玄陰宗萬分愧疚!

    以上兩道傳聞一經傳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傳至整個天劍大陸乃至海外,天下嘩然。

    曾幾何時,狄雲辰被玄陰宗攆的不得不自貶出雲城宗,投到慈渡神宗門下求庇護;曾幾何時,在東南域劍修的步步緊逼下,慈渡神宗被認為倒下只是時間問題,但是現在,慈渡神宗終於揮出了自己的拳頭,一個年輕人帶領這只拳頭,證明了什麼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消息傳回長寧山雙子峰,留守慈渡神宗山門的劍修齊聚慈寧宮下的廣場上,萬餘名神宗劍修舉劍高呼:

    “狄雲辰!“

    “狄雲辰…”

    聖姑打開慈寧宮的大門高舉雙手加入歡呼的行列,迎接著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不經意間,濕潤的眼角已經落下了不止是辛酸還是驕傲的淚水。

    後山緊鎖的長老閣內,凌青子一臉恨色對薄鑫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一端他回來也許不會馬上就任掌教大位,只要有玖韋偏袒,有天璇護駕,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我們絕對死路一條,不要懷疑他的心機!”

    一名長伺玖韋大閣老身邊的灰衣長老,飛奔著縱進玖韋大閣老幽居的獨峰石室,眼中帶著一絲顫栗的激動,跪下虔誠的把一封申蕞加急的信函遞向了閉目打坐的玖韋。

    玖韋張開眼睛接過細細瀏覽一遍,上面對於勝利只是一筆帶過,主要是懇請他這位大閣老,是否有必要出言提醒一下狄雲辰,不要太過自大而放過的實力仍不可小覷的東南域劍修,以免為將來種下後患。

    玖韋看著就笑了,依然是那種不急不緩的老朽語調:“小孩子嗎,當然要寵著養。”說道這裡,聲音再次變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回複申蕞長風,以後,不論我在與不在,狄雲辰就是我神宗準則!”

    灰衣長老領命剛要離去,又被玖韋叫住:“十三,這道命令,你知會一聲給灰一。”

    這位編號為十三的灰衣長老一愣,遲疑道:“灰一長老受傷後一直不知行踪,那麼老君那邊要不要也知會一聲…..”

    玖韋沉默,半晌後直到灰十三離開後才嘆道:“聽天由命吧!”

    相比於整個天劍大陸因為這兩道消息而震驚,雲城宗要相對平靜許多,對於屢屢化腐朽為神奇的狄雲辰,在他為帥時,雲城宗內沒有人質疑他是最終的勝利者。

    一群望月峰女弟子聚集在清風鎮上雲金雲曦那奢華的大宅內嬉笑玩鬧,當桂千月閉關修煉,當云容下山,這群往日被嚴加看管的女弟子們如同脫籠的嬌兔,圍著挺著大肚子的雲曦,聽著激動地滿臉紅透的雲金,訴說著雲辰得勝的消息,當她們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在雲曦那頗具規模的小腹上時,眼中無一不流露出羨慕的神色,這個還未出世就被雲辰欽定為弟子的孩子,已經註定了要聚萬千寵愛於一身。

    你不用懷疑,連雲曦也不會相信雲辰將來會嚴加管教這個孩子,雲辰對身邊的人,對親近的人,從來都是放寵的不講道理。

    極陰山,玄陰宗。

    當戰敗的消息傳回山門時,退守到這裡的數万名東南域劍修抱頭痛哭,曾經幻想的榮耀在這一刻徹底破滅,他們縱然在主戰場退敗也未完全放棄的鬥志,在這一刻徹底消弭殆盡,玄陰宗山門內外,一片哀嚎,玄陰宗門人已經自發的帶上白綾,追掉著澹台靖罡的亡魂。

    “霓裳姐姐,看在我父我兄,我玄陰宗上下一直待你不薄的份上,我澹台永安懇請你離開這裡,為我玄陰宗,也為你外公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在太陰山就與澹台新月分開,先行趕回玄陰宗的澹台永安跪在霓裳面前哀求道,可以想像,如果狄雲辰以勝利者的姿態,踏進玄陰宗迎走霓裳,對澹台家族而言,那是遠比戰敗更大的恥辱。

    霓裳倔強的搖了搖頭,“永安師弟你不知道呢,雲辰曾經說過,認輸就要認的徹底,如果他事後知道是你們逼著我離開的這裡…”霓裳接下來的話不說,澹台永安心裡也清楚,他更清楚的是,姑姑澹台新月先行打發他趕回來,就是預防一端她們戰敗,霓裳被氣急敗壞的門人所殺,那樣玄陰宗乃至整個東南域劍修,必將陷入狄雲辰的瘋狂報復而萬劫不復。

    雨到清晨就停了,似乎刻意為了洗刷沾污在大地上的血污,當一輪紅日以紅霞做錦躍於東方,晝夜兼程四處圍剿而來的慈渡大軍終於匯聚到玄陰宗的山門外。

    一路上一直意氣風發的狄雲靜,走到這裡,看著百米外那高懸著“玄陰宗”三個大字的牌坊顯得有點兒裹足不前。

    是因為舉目玄陰宗山門內一片飄飛的白綾嗎?還是因為那密密麻麻跪於山門兩側雙手高舉佩劍,眼含屈辱不甘迎接賜降的東南域劍修?

    “靜兒,打家劫舍的最好時機呢!”宏興嬉笑著在一邊慫恿道。

    “現在統帥大人您已經不用等我們上繳佩劍了,不客氣的說,您一路走去看上那把劍器,直接取了就是,誰敢說個'不'字?”因為勝利了,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洪常青也恢復了一點詼諧的本性。

    面對巨大的誘惑,雲靜緊了緊拳頭,狠狠的剮了宏興一眼,低頭低聲道:“這樣的時間,這樣的機會,是屬於我心辰哥的呢!”

    眾人不解?

    雲秀跟著道:“女人,需要仰視男人而活!”

    其時,七道金虹劃過天際,彷若與旭日朝霞爭輝。

    “大帥!大帥….”數万神宗門人振劍高呼,這是屬於他們的驕傲,因為騎著鳳鶴的那個男人,維護了他們作為一個神宗門人的驕傲。

    如果說以前的狄雲辰僅僅只是讓他們敬仰,那麼現在,當狄雲辰率領他們打敗不可一世的數倍於己的東南域劍修,他已經成為了神宗門人心中不可或缺的那股精神力量。

    雖然狄雲辰跟他們大多數人沒有交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從他入門至今,他所做的一切無不是力挽狂瀾令人蕩氣迴腸之舉,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神宗上下。

    前一刻還安靜的雲靜蹦跳著伸手揮舞,“心辰哥,心辰哥,我在這裡,靜兒在這裡!”

    她是在害怕,雲辰置她不顧,直接去迎接霓裳嗎?

    是的,看著虹兒直接飛向了玄陰宗山門,雲靜伸在空中的手僵直,就連她呼喊的聲音也凝滯在空中。

    下一刻,虹兒拖拽著金虹尾焰騷包的繞著玄陰宗山門飛了一圈迴轉,老遠就衝著雲靜“靜兒靜兒”的叫著,由此可見,這不過是這只頗通人性的死鳥跟雲靜開的一個玩笑。

    “心辰哥…“雲靜喜出望外的飛奔向剛縱下鳳鶴的雲辰,撲進他的懷抱。

    面對始終伴隨左右不離不棄一路走到今天的雲靜,雲辰臉上沒有絲毫屬於一個戰勝者的自負,他臉上帶著一抹感傷,嘴角隱現毫不做作的羞澀笑意,親呢的撫著雲靜的秀發,緩緩將她推開,從頭到腳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復又抬頭看向了雲靜身後的雲容。

    “看起來有云容師姐在,靜兒你確實能讓我放心不少。”

    面對雲辰這句算不得恭維的恭維,雲容“切”了一聲毫不領情,現在整個雲城宗上下,敢對雲辰蹬鼻子上臉的,也只有她雲容。

    雲靜則毫不為意,拿著一直緊拽在左手中的小冊子,小心的問道:“心辰哥,這是我一路上記載的神宗門人功勳的冊子,你會認賬的吧!”

    雲辰掃了一眼,一點兒都沒有接過來細細查看的意思,復又抬頭看向了周圍密密麻麻關注這裡一舉一動的神宗門人,回頭專注的看著雲靜,微微提高聲調道:“做得好,我會轉告長風閣老,回去就按這上面記錄的***行賞!”

    眾神宗門人一臉驚詫,這不是胡鬧麼,但是….但是,誰敢說不行?

    “咯咯….”雲靜笑得很囂張,好不容易忍住了,又輕聲問道:“心辰哥,我們是不是太囂張了….”

    “從現在起,在我沒有倒下前,靜兒你還可以更囂張一點。”

    “咯咯….”雲靜笑得肆無忌憚,歡快的笑聲迴盪開來,沖淡了那股從玄陰宗山門內瀰漫出來的,令人壓抑的悲涼氣氛。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8 20:26
劍氣驚鴻 第400章 一劍九州寒(下)

    笑聲中,雲辰轉身回頭,眼中帶著一絲忐忑,望向了玄陰宗山門內最深處….

    那個情願啃著草根吹著寒風也要呆在他身邊的愛人啊,你還好嗎?她的笑,她的歌聲還是那麼傾倒眾生麼?

    “心辰哥,你快進去接霓裳吧….”雲靜小聲催促道,縱然,這樣的時刻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心酸不捨,但是雲靜還是說了,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來麻醉自己——你接出了霓裳,我們才好進去抄家!

    “當然,要不然我吃飽了撐著,會耍盡心機打到這裡,還欠了魔師一個天大的人情!”

    看著雲辰一步步邁向了玄陰宗山門,雲靜又想笑,他心辰哥的理由,總是充滿了自私的晦暗色調。

    前一刻還稍顯喧鬧的神宗大陣,這一刻靜寂的落針可聞,狄雲辰與霓裳的故事,雖然不是那麼膾炙人口,傳的天下人盡皆知,但是在狄雲辰入門後,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點。

    有這樣一個女人,為了守護心愛的人,不惜背著他提前趕在生死難測的開陽關等他;有這樣一個女人,為了給愛人爭取一絲活命的機會,甘願自入敵營五年… .

    圈禁難,敵營恨,抵不過心裡你淺淺的笑。

    可是有誰知道,這個一步步走向玄陰宗山門內的男人,為了堂而皇之的迎出心愛的女人,不惜掐滅了親生父親族人復仇的最後一點可以依仗的力量….

    這就是愛啊!

    …….

    狄雲辰終於邁進了玄陰宗,腳踏上了滿地雪白的冥紙上,心雖忐忑,走的卻坦然自若。

    一眾跪倒在他身邊,高舉佩劍等候賜降的東南域劍修,雖心懷屈辱,眼露憤恨,面對這個能夠一劍冰封數里方圓的男人,面對這個在千軍萬馬中孤絕直進一劍傾城的男人,再無拔劍的勇氣。

    眾神宗門人也沒有跟進,在狄雲辰邁進玄陰宗的那一刻,幾十名執事長老領著下屬圍著雲靜,哭著喊著要上繳劍器,雲辰說過,***行賞就按雲靜手中的冊子上記錄的來,對雲辰說一不二脾性已經逐漸了解的他們已經明白,這事兒沒有如果。

    或許不用神宗的那位老祖宗發話,神宗門人已經自發的把狄雲辰的一言一行當成了神宗準則。

    在雲辰一腳踏進玄陰宗山門的時刻,大靈兒就迎了上來,先“嗚呼”著繞著雲辰歡快的跑了一圈,然後無聲的在前方充當著引路者的角色。

    閔長天的小院外,霓裳換上了一件淡粉的輕紗,在這漫天飄飛著雪白冥紙的世界,宛若大雪中傲然綻放的一束寒梅,清純靚麗一如當初,歲月對這個女孩兒似乎格外恩賜。

    她遙望著雲辰一步步從山下走來,不急不緩,每一步都落在她的心尖兒上。這個男人,從相遇那天就一直被她裝在心裡,可是直到今天,才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能想像這一路走的多麼辛苦….一滴眼淚,不經然間已經掛上霓裳的眼角。

    那是夙願得嚐的淚,是幸福的淚。

    曲長幽深的小道上鋪著整潔的山石,直到走到盡頭,雲辰才鬆開一直緊握在劍柄上的右手,在霓裳的面前,他可以不設防。一直低著頭走路的他,直到此刻,才抬頭望向霓裳……這個縱然在他沉入修煉時,也會時常感到揪心的愧疚和想念的女人。

    “壞人….”霓裳看著漸行漸近的雲辰,哽咽的喚出兩個字,他的眼神縱然努力保持著平和,也難掩其中的滄桑,他的個子又長高了一點,他的胸膛也更寬了一點,他…突然讓霓裳變得陌生起來。

    霓裳的一聲叫喚,讓雲辰一愣,似乎對“壞人”這個稱謂有一種久違的陌生,這讓他一直勻速前進的步伐慢了下來,他嘴角蠕動了一下,最終沒有吐出一個字,卻不多見的在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羞澀笑意。

    然後,那隻殺人無數的右手,向著霓裳伸了出去。

    “你真是個壞人。”霓裳說的咬牙切齒,她很不滿意一聲不吱的雲辰,她“鏘”的一聲拔出了劍,劍鋒遙指雲辰,晶瑩的淚花在睫毛上閃爍。

    “你怎麼可以狠心把我丟在這裡這麼多年不管呢,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有沒有想過我?”

    雲辰這次沒有猶豫,依然向前虛張著右手,向著霓裳的劍鋒走去,當他的胸口快要抵觸到劍尖時,霓裳的心軟了,連跟著她的劍也軟了向下垂落,“嗯呢”一聲撲進了雲辰的懷抱,將朝思暮想的他緊緊的抱著,再也不想分開。

    “你有沒有想過我,嗚嗚…”五年來因為等待而積蓄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滾燙的淚水,在雲辰胸腔上滾落。

    雲辰低頭,輕輕吻了一下霓裳的耳垂,低語道:“每時每刻!”

    ….

    ….

    玄陰宗山門外,數万神宗門人並沒有急著進去把玄陰宗抄個底兒朝天,他們是神宗門人,他們是驕傲的。他們做的僅僅是把玄陰宗上下緊緊圍住,以勝利者的姿態。

    雖然玄陰宗已經代表整個東南域劍修向外宣布戰敗投降,但是還差一個正式的受降儀式,而且看起來狄雲辰不大會理會這種瑣事,所以他們只能等申蕞長風子趕來了,於是這個時候,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洪常青施簡施洋三人的身邊了,數十跟狄雲辰不熟的神宗執事長老們不敢去拍狄雲辰的馬屁,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曲線的去討好狄雲辰身邊的三大紅人。

    再驕傲的人,也需要拍馬屁。

    直到,雲辰牽著霓裳走出來。

    如果說云靜跟霓裳最大的不同在哪裡,那就是雲靜跟雲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習慣的走在雲辰的前面,而霓裳,縱然被雲辰牽著,也稍稍落後雲辰一個身位。

    “霓裳!”在雲靜一聲歇斯底里的咋呼下,雲秀、雲容、花紅、花情等一眾跟霓裳相熟的女子,一陣風的跑去將霓裳抱在中間,抱著又笑又哭。

    雲辰則走回了雲城宗門人所在的陣列中,看著數以千記的低級劍器,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欣慰笑意,對著在仔細清點記錄的雲良和宏笙道:“不錯,辛苦了。”

    雲良和宏笙立刻不敢動了,不客氣的說,他們情願被雲辰罵,也不願聽到雲辰表揚。

    宏興湊過來提醒道:“我們就這麼公然的帶回雲城宗?”

    雲辰理所當然的反問:“為什麼不行?”

    宏興望瞭望周圍的神宗門人低聲道:“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太好吧?”

    “呵..”雲辰冷笑一聲,“你見過我什麼時候在乎過名聲?”

    眾雲城門人啞然,確實,狄雲辰不管是卑鄙也好,自私也好,從來就是正大光明的面對,這麼多年這樣一路走來,他毫不掩飾自己刻薄卑劣的脾性,卻成了雲辰宗絕對的精神支柱,現在看起來,他很快又要成為慈渡神宗的精神領袖。

    那邊幾女鬧完了,霓裳從身後的包裹中抽出一把連劍鞘都閃爍著虹光的劍器出來,還未說話,雲靜已經伸出了手,“呀,好漂亮的劍。”

    “這是一把用珊瑚之精煉製的土屬性劍器,是我特意在坊市換來,送給靜兒你的禮物。”霓裳說著把劍遞向了雲靜。

    前一刻還滿臉欣喜的雲靜聽到這裡徹底傻眼了,哭喪著一張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霓裳怎麼能送她劍呢,她好不容易把五彩劍送出去了,與此逼迫雲辰給自己找一把像“焰鳳”那般拉風的劍,現在霓裳見面就送她一把劍,雲靜有理由相信,壓根就沒指望她認真練劍的雲辰,一定會把幫她尋劍的事兒拋到腦後。

    “死丫頭,想什麼呢?”雲容見雲靜傻愣在哪裡,一把接過霓裳遞來的劍放到雲靜手裡,對雲靜心思再清楚不過的她,很樂意見到雲靜這幅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霓裳,這是我們準備的送給你的。”雲秀拿出一串火狐串接起來的項鍊,一顆顆玫紅色的火狐元晶在陽光的耀射下如同一朵朵火紅的玫瑰,一個個暗紫色的火狐圖案在元晶中央栩栩如生,整一個美輪美奐了得。

    這一下,不止雲靜看直了眼睛,就連雲容花紅她們也帶著一抹憤慨的眼神看著雲秀,顯然,這竄奢華的火狐項鍊雲秀連她們都瞞住了….

    “呀,真的很漂亮呢,這火狐的元晶,是雲秀師姐你們去雲澤獵殺到的麼?”霓裳語氣中的羨慕壓過了得到項鍊的那份喜悅,她羨慕雲秀能夠跟著雲辰一起同赴凶險難測的蠻荒。

    雲秀點了點頭,她們獵殺到的火狐元晶並不足於讓她們每人擁有一竄火狐項鍊,總共雲秀按照初佞教的方法也就串了兩串,但是雲秀知道,霓裳比任何人都該擁有一串,還有一串該留給誰呢?

    一個影子在雲秀的腦海中悄然隱現,她有著阿羅曼妙的身材,有著絕世的容顏,再清晰一點,那就是一張比冰峰還要冷傲的容顏,眼中流露是淡淡的淒傷。

    “雲雪師姐的事,我聽說了…”摸著脖子上的火狐項鍊,霓裳當然知道,這裡面還有云雪的一份功勞。

    雲容雲靜雲秀花紅一起沉默,一份遠比玄陰宗山門內飄蕩出來的,更亢沉的悲傷在她們中間流轉,雲容忍住盈滿眼眶的淚水,不經意回頭看向身後微微一愣,哪裡,一眾在帽兒峰大戰過後的神宗聯盟及其東南域劍帝們已經趕了回來,飛縱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身潔白滾金邊劍袍卻面掛黑紗的女子,當她遠遠遙望到平安的眾女後,已經悄然的收住了腳步落在眾人之中。

    雲容淒傷道:“她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9 01:17
劍氣驚鴻 第401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一)-神劍月夢之迪勒   

    如果有這樣一個地方,沒有歡笑,沒有歌聲,甚至沒有希望,連陽光也稀缺,那麼天劍大陸的劍修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開陽關。

    之所以是開陽關,那是因為開陽關緊鄰蠻荒,那么生活在蠻荒的劍巫又是個什麼樣子呢?

    對劍修而言,蠻荒是一個神秘而骯髒的地方,生活著一群卑微的劍巫。對劍巫而言,蠻荒三澤之地,就是水深火熱的地方,所以他們才無數次的遙望東方,眼神帶著無盡想念與憂傷,遙望著祖輩故鄉的地方。

    天劍歷171年六月二十六,當一場席捲東南東北兩域之地,雙方出動了數百萬軍士及數十萬劍修的大戰剛剛落下塵埃之際,西南域的開陽關下,卻並不平靜,或者說,這種不平靜,在中原劍修內戰開始之前,就已經有了苗頭,劍巫一直不停的向菏澤增兵,當東南域與東北域內戰不休吸引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時,劍巫們卻藉此機會化解了彼此之間的分歧並達成了一個初步的意向——先打通進入中原的通道。

    菏澤剿巫,在東南域向東北域進軍之初,就已經成為了歷史,當東北域及其中域以各種藉口悉數調回了常駐開陽關的劍修後,開陽關,這個扼守著劍巫百年來妄圖復辟中原大地唯一通道的開陽關,其實已經成了宵陽神宗一家獨撐的開陽關。

    於是,昔日搖展在城頭的三色滾金旗,如今只剩下了火焰旗,那遍布在開陽關城頭的火紋旗子,如同一片隨風搖曳的火焰,但是這難得純粹的火焰,卻沒有燒開終年瀰漫在開陽關上空的陰雲,反而讓它更加低沉厚重,站在城牆最高處遙望菏澤,卻是驕陽萬里。

    神宗門人都是驕傲的,宵陽神宗也不例外,縱然菏澤的劍巫與日劇增,縱然騎乘著擎天鶴襲擊查看開陽關的劍巫每天絡繹不絕,開陽關的西大門,仍然向著蠻荒敞開著…..或許只有這樣,在已經風聲鶴唳的開陽關駐守的宵陽門人,才會找尋到在他們心中慢慢喪失的自信。

    天劍歷171年六月二十六日,這是一個注定要被史書濃重描繪的日子,很多人以為這部史書中的第一主角當仁不讓的應該是慈渡神宗首徒狄雲辰,但是有人不同意,所以這個人,從夢澤趟過了雲澤,又趟過了遍布巨榕與幽冥蓮的菏澤,走到了開陽關下。

    “站住,你是什麼人?”一聲厲喝,從城門上方的洞口中傳出,西城門兩側立刻湧現數十身著紫色火紋圖案服飾的宵陽神宗門人,一面持劍警惕的注視著漸行漸近的陌生人,一面側身於大門兩側,準備稍有不對就關上大門。

    “我叫迪勒!”男子在距離城門三十米外停住了步伐,他有著超過五尺的身高,俊朗的面孔上有著讀書人才有的謙遜笑意,全身上下一身簡單的山民麻布裝束的他,如同一顆孤獨成長的樹苗那般自然,這種灑脫的氣質與面孔,很難讓人把他與矮小奸詐的劍巫連接起來。

    看到他腰中無劍,而在他的身側卻有一抹窄窄的熒光如影隨形,就好像屬於菏澤天空的陽光,穿透下方密集的枝葉耀射在他麻布衣裳上再未褪去,被他帶到了陰氣沉沉的開陽關。城上城下的神宗門人慢慢放鬆了警惕,招手示意他上前。

    “你叫什麼?從哪裡來?”

    男子想了想,如實道:“我叫迪勒,從夢澤過來。”

    “嗯?”剛剛鬆懈的神宗門人立刻又握緊了手中劍,“你是被劍巫抓過去的,可是你一個人是怎麼又逃回來的呢?”不得不說,這個負責問話的神宗門人,此刻心中依然被劍巫那矮小的形象所迷惑。

    “不是。”迪勒邊向前邊搖了搖頭,“我出生於夢澤,我的父親也出生於夢澤,但是我的祖輩…”迪勒突然向前伸手遙指開陽關,“我的祖祖輩輩都出生於哪裡….”

    其時,一顆雷火已經悄然在迪勒伸出去的手心展現,這顆雷火,不再是藍色,而是如同月亮水中倒影那種偏暗的銀色。

    “快關門,是冰雷,快…”

    劍巫與劍修的區別,除了法術與劍技的區別之外,還有就是劍巫都可以修習兩門乃至兩門以上不同屬性的法力,要想施展雷火,必須是修煉金屬性法術的劍巫,但是要想施展出火雷或者冰雷,則只能單一的修煉一種屬性的法術,只有對自身法力的掌控與凝聚達到一個很高的門檻,才能凝聚施展出具有莫大威力的冰雷或者火雷,所以說,從古自今很少有人為了單純的追求一門法術的巨大殺傷效果,來單一的只修煉一種屬性的法力。

    因為就算你單一的修煉了火屬性或者水屬性的法力,絕大部分人也很難凝聚出火雷或者冰雷,反不如修習多種屬性的法力來配合施展提升殺傷力。

    在所有雷火中,最令人恐懼的,也是最難於修成的,就是水屬性的冰雷。

    城門上方洞口中的神宗門人警告聲剛出,迪勒手中的冰雷已經急速的飛落到城門洞中,化作一片片如同雪花般的冰屑無聲的炸散,一片極寒的氣息瀰漫開來,城門內外上下方圓百米內所有的神宗門人,在這一瞬間保持著前一刻的姿態僵直不動,他們的臉色依舊紅潤,他們的衣袍依然完整,就連姿態也是那般自然,只有那喪失了生機的眼中,才能看到一絲冰雪瀰漫。

    無聲無息,深寒極凍,殺人於無形,這就是冰雷的威力!

    與此同時,隨著空中一聲擎天鶴淒厲的鳴叫,開陽關兩側綿延數十里的秦嶺絕壁下密密麻麻的隱現了身著黑色法袍臉繪斑斕油墨頭戴兜帽的劍巫,驚天動地的法術轟鳴在沉寂了百年的秦嶺上響徹不停。劍巫,在蓄積了大半年的實力後,終於向中原發起了雷霆般的反攻。

    開陽關高大西城牆上的劍修,剛發現下面有點不對還來不及發話詢問,立刻被傾穴而出的劍巫如潮的攻勢轉移了視線,雖然他們很詫異劍巫為何沒有攻打開陽關這個捷徑,轉而去劈山開路,但是來之祖輩的告誡以及書文的傳承,讓這裡的每一個神宗門人都知道,劍巫的法術,是足於劈山開路的。

    “快,傳書火蒼山,告知羅斂門主劍巫全面進攻卻唯獨略過我開陽關。”

    “快關西城門,所有劍修到西城牆上下警戒!”

    一聲聲命令井然有序的下達,不管是輪值的還是輪休的劍巫第一時間趕向西城門,縱然心中此刻忐忑甚至有那麼一絲膽怯,臉上也是帶著激動,他們從一加入宵陽神宗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使命不就是阻止劍巫回歸中原麼。

    此刻,迪勒已經悄然入城,沒有人來詢問他的身份,甚至都沒有人來關注哪些已經魂歸渺渺依然僵直站立的同門,他們所有的心神都被從開陽關兩側秦嶺上劈山開路的劍巫所吸引,他們唯一的疑問只剩下了劍巫為什麼不攻打開陽關。

    陰沉的開陽關上空,飄來了朵朵白雲。當開陽關的劍修還在以為那些騎乘擎天鶴飛來的劍巫是為了配合那些劈山開路的劍巫時,一個神宗門人無意中碰倒了一名凍住的同門,屍體到底,在清脆的砰然聲中,如同炸碎的巨石般摔成了一片片,沒有血流,卻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血紅的肌肉與森白的骨頭之間的經脈。

    “這…”看到這一幕的神宗門人驚悸駭然,還來不及呼叫,陰沉的開陽關中,突然灑下一片的熒光,如同月華那般皎潔,讓他們沒一個人的影子,如同樹影般婆娑,似有飄渺的星光灑落下來,給人一種置身於月朗星稀黑夜中的錯覺,那是一種每一個駐留在開陽關的人,都一直渴望得到的,美好而寧靜的錯覺。

    他們下意識的望向高空,高空的朵朵白雲已經化身為潔白的擎天鶴,並急速向著開陽光飛落。

    他們望向四周,看到一個長相俊朗臉上卻帶著不屬於山民能展現出來的那種自信與淡定謙虛笑容的男人,他手中握著一抹熒光,當這抹熒光延展開來,就成了無盡的月色,點點星辰在熒光上閃爍,並急速的在熒光的前端化作一顆顆密集的冰雷…

    下一刻,冰雷在密集的神宗門人中炸散。

    “神劍月夢!”高大的城牆上,一名宵陽神宗長老目睹了迪勒施展冰雷的這一幕,一臉驚怵的叫出了那抹如同熒光般存在的劍器名字。

    神劍如夢,是一把水屬性的神劍,一端施展,能數十倍的提升劍氣與水屬性法術的威力,還能讓與之對戰的人,不停的產生置身於黑闇月色中的錯覺,這種錯覺並不能給人造成任何實質傷害,但是卻能讓人反應遲緩。

    更關鍵的是,要想能夠駕馭神劍如夢,至少是要法帝境界的修為,而迪勒,卻是如此年輕….

    “快散開,那個山民打扮的劍巫,是個法帝!”這位主持開陽關的長老大聲的呵斥完,立刻覺得不妥,面對劍巫要近身襲殺才對啊,拉開距離不是等於送死麼?

    就在他準備重新命令的時候,一串碗口大的藍色雷火從天而降,藍色的雷火拖拽出金色的尾芒,向著宵陽長老所在的位置傾瀉而下。

    “又是法帝….怎麼來了這裡…”這位宵陽長老剛撐起護體元氣,護體元氣立刻被磅礴的雷火炸散,他的身體頃刻間被炸飛,當他半死不活落地後,恐怕才會明白,劍巫的狡詐之名,從來不是說說的。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擺出雷霆陣仗強行劈山開路是假象,為的,只是引開火蒼山宵陽神宗的注意力,掩護突襲開陽關。

    與此同時,城中的迪勒已經翩然而起,身上水藍色的護體循光流轉間,將劍修慌忙中射來的幾道劍氣劍芒傷害轉移,月夢又起….

    城中盡悲色。

    大半個時辰後,駐守開陽關的盡萬名宵陽神宗門人盡滅,消滅他們的,是騎乘擎天鶴從空而降的八百劍巫精英,還有,手持月夢殺敵三千餘的迪勒。

    “迪勒!”

    “迪勒…”

    “迪勒…”

    依舊騎乘在擎天鶴上倖存的劍巫,向著已經成為一座死城的開陽關舉劍高呼英雄的名號,全身法力消耗殆盡的迪勒疲憊的登上開陽關高大的西城牆,從懷裡掏出油膏盒,臉上帶著卑微的敬畏,用手指蘸著五彩的油膏,在臉上畫出了一個猙獰可怖的臉譜。

    然後,抬頭….

    向西看,殘陽如血!

    向東看,江山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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