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驚鴻 第401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二)--神劍焰鳳之熏兒
宵陽神宗位於開陽關西北一百五十餘里的火蒼山上,開陽關破,宵陽神宗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是宵陽神宗沒有做任何有關重新奪取開陽關的舉動,反而發令將四散於秦嶺上防禦監視劍巫的門人,收縮於山門所在的火蒼山及其通往中原腹地的山谷龍陽谷周圍。
硝煙在秦嶺山瀰漫,瀰漫至火蒼山,那帶著門人血腥味的硝煙,將火照大殿頂端矗立的一個老人緊緊包裹。老人此刻平靜如一粒塵埃,用近乎麻木的眼神望著開陽關的方向。
他叫宋念,在宵陽神宗的權柄類似於慈渡神宗玖韋的大閣老。萬餘神宗門人在開陽關戰死,宋念眼中沒有任何悲慟的色彩,是因為他冷血麼?
不是。
而是,如同他麻木的眼神一樣,經歷過太多這樣悲慟的宋念,心已經悲傷的麻木了。
世人皆知開陽關是扼守劍巫反攻中原的第一關口,可是誰又知道,這些年來,有多少慘烈的戰鬥都是在開陽關兩側的秦嶺上展開的。對於有著擎天鶴可騎乘,有著威力莫大的法術可以劈山開路的劍巫,這些年來,如若不是宵陽神宗的門人拼死阻擊,中原豈能這麼安寧。
那些戰鬥有多慘烈?
打個比方說,不管是慈渡神宗還是神劍宗乃至魔宗,都有百歲以上的老古董坐鎮,但是宵陽神宗只剩下了宋念,宋念今年七十餘,歲數甚至比凌青子申蕞都要小,不是因為心法的關係宵陽神宗的人活不到百歲,而是,沒有人能夠在劍巫的頻繁襲擊下活過百歲。
三個男人飛縱上火照大殿,齊齊跪在宋念的身後喚道:
“師父!”
“父親!”
“岳父!”
這三個分別是宋念的得意弟子蒙仲,宋念的兒子宋恁,宋念的女婿宵陽神宗掌教羅斂。
“父親,我實在搞不懂您老人家的心思,劍巫耍計攻占了開陽關,我們當乘其立足未穩,一鼓作氣奪回來才是,您倒好,反而讓所有門人撤離了秦嶺收縮至火蒼山周圍,這是等著挨打呀!”
在宵陽神宗內,敢跟宋念直來直去的,只有宋念的兒子宋恁。
蒙仲與羅斂聞言只是輕微的點頭,與此表達宋恁每次被他們拉著在宋念面前當槍使的。
宋念回頭,眼中隱現一抹苦澀看著身後的三人,搖了搖頭,“我不想做了,我們宵陽神宗做的夠多了,為了守護中原安寧,這百年來,我們付出了足夠的犧牲,換來了什麼呢?”
羅斂三人似有所思,卻又心有不甘,你不能質疑他們迂腐,宵陽神宗的男兒從一生下來,灌輸的只有一個信念,阻止劍巫反撲中原。
“我來告訴你們,換來了中原百姓的百年安寧,也換來了其他劍修宗門相互攻伐,我們的犧牲有多大他們都知道,可是他們為了一己之私,連開陽關這個做樣子的形式都不屑了,既然他們都不在乎劍巫是否會反撲中原,我們為什麼要在乎!”宋念說的斬釘截鐵,只是為何,一滴渾濁的眼淚已經悄然間垂下眼簾。
宋念的悲,不是為這些年來在劍巫手中死傷的門人,而是為自己,在先祖手中守護了百年的開陽關,卻在自己手中,被他以一種放任不管的形式丟了。
他丟失的,是一種宵陽神宗傳承了百年的榮耀,是宵陽門人掙扎不屈的信念。
可是不丟怎麼辦,三大神宗中,歷年與劍巫的廝殺暗戰,讓宵陽神宗成了名副其實的空架子,放眼其他神宗,不敢是神劍還是慈渡,都有三四名劍神,就連魔宗也有兩位,而他宵陽,就只有他一個,不是他監督不力門人不精,而是那些有望成神的門人,還來不及成神就在與劍巫的廝殺中殞命了。
所以,此刻如若再跟劍巫死磕在開陽關秦嶺周圍,等待宋念的,等待宵陽神宗的,只有滅門,放任劍巫進關,宋念已經成了千古罪人,如若再讓宵陽神宗滅門,宋念就會遺臭萬年。
宋念的話,出了一根筋的宋恁不懂外,蒙仲和羅斂都懂了,他們再望向宋念背影時,是滿懷尊敬。
有的時候,退縮也是一種勇敢!
“岳父,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做,安排一部分人手,在龍陽谷兩側,借助密林群山這些地利的掩護,向龍陽谷內向中原進軍的劍巫經行襲擾,盡可能的拖延劍巫前進的速度,以後,也好對其他劍修宗門有個交代。”說這話的,是蒙仲,這點就可以看出他的遠見。
不等宋念回答,羅斂跟著道:“我們對這一帶地形熟悉是不假,但是劍巫也必定騎著擎天鶴把進軍路線偵查的熟悉了,恐怕這樣一來我們的傷亡也很大,蒙仲兄,我們這樣改一改,不如有我傳書發令我西南域所有劍修宗門來援,然後我們派出少量的門人引導他們襲擾劍巫。”
如果蒙仲是遠見的話,那麼羅斂則是動用了心機,這點說明羅斂能被選為門主,著實有著可取之處,這點,從宋念微微點頭認可就可以看出。
就在羅蒙羅斂準備離開火照大殿房頂著手安排的時候,一名信使飛奔至火照大殿下方報導:“禀告大閣老羅掌教,小姐羅熏兒與公子宋梟,不顧諸位長老阻止,帶領資源追隨的千餘門人去攻打開陽關了。”
“啊!”四人臉色齊齊一變,宋恁當即大喝道:“狗日的宋梟,陽葵的毒還沒好利索,就帶著熏兒惹是生非,這次我非要打斷他的腿!”
看著一馬當選飛縱而去的宋恁,隨後跟上的蒙仲與羅斂相視苦笑,這哪是宋梟的主意啊,那次不是羅熏兒惹禍,羅梟屁顛儿的跟著攬禍上身替熏兒擋著,在他們看來,宋恁的毒真的是好利索了,要不然為何脾性還跟幾年前沒中毒時一樣呢?
開陽關。
暮色中的開陽關再不復以前的齊整,雖然東西兩道城牆仍在,但是在劍氣與法術的肆虐下,城內成片的房屋倒塌,就連寬厚高大的城牆也顯得殘缺不整,萬餘名宵陽神宗弟子被焚燒的黑煙直沖天際,讓黑夜提前來臨。
喧囂過後,開陽關少有的短暫平靜,直到數千劍巫迅速擠進開陽關,並藉助城內四處散落的磚石,在相對於西城牆要矮的多的東城牆上構建簡易的法術台。
雖然對於有著擎天鶴可以騎乘,有著法術可以劈山開路的劍巫來說,開陽關從來不是阻擋他們回歸中原的天塹,但是開陽關卻有著重要的戰略意義和象徵意義,比如將來後續的補給需要通過開陽關向前線輸送吧,所以開陽關對他們而言,要么是不存在,存在就必須要佔據。
借助丹藥恢復了一半法力的迪勒剛準備走下主城牆,就听到天空騎乘在擎天鶴上的劍巫發出了警戒聲。
“敵襲,有敵來襲!”很諷刺,剛剛一個時辰前還被劍修喊著敵襲的劍巫們,因為開陽關的易主,現在喊敵襲的成了劍巫們。
身在西城牆上的迪勒舉目望去,東城牆外左側的山林中,當先縱出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孩兒,她,一雙紫裝如炎,向後飄飛的秀發下有一張白皙細嫩的吹彈可破的精緻臉龐,眼中帶著一種急迫的憤恨,嘴角卻帶著一抹慵懶的不屑,整個人如同一團飄飛的火焰,不管不顧直直向著西城牆縱來。
看的向來不知情為何物的迪勒心中猛然一緊,嘴角不經意間動了動,似乎想告訴來襲的劍修女孩,再前進一步,就到了劍巫的法術殺傷範圍。
下一刻,一隻有力的臂膀從背後從身後拽住了像火一樣奔放的女孩兒,“師妹,前面就是劍巫法術的施展範圍,你想尋死麼?”
剛剛還孤絕直進的女孩兒瞬間溫順的如一隻小貓,“哦,人家忘了嘛!”
看到這裡,聽到這裡,迪勒明亮的眼神,瞬間黯淡,然後,緊握身側月夢。
任何一個宗門中,從來不缺熱血少年,守護開陽關阻止劍巫東進中原這個信念在心中根深蒂固的宵陽門人中,最不缺乏的就是熱血少年。
所以,當羅熏兒被宋梟拉住後,跟在他們身後的千餘門人卻悍不畏死的撲向了開陽關。
法術轟隆的巨響聲響起,劍器的“彬彬”劍鳴聲顯得如此渺茫,剛一縱進法術施展範圍的宵陽門人,立刻被炸的血肉橫飛,而他們施展的劍氣劍芒連城牆都夠不到….
一滴濺飛的血液,落到羅熏兒潔白的臉上,如同潔白雪地上的一抹紅梅,說不出的淒艷,卻讓她這團火焰更加熾烈。
宋梟識趣的鬆開了緊拽住羅熏兒的手,比羅熏兒高半個頭的他拔劍擋在羅熏兒身前,為她支起一道血肉屏障,火紅色護體元氣流轉間,二人已經飛奔向前。
“噱”一聲鳳鳴的般的劍鳴聲中,趕在第二波法術落下之前,羅熏兒腰間“焰鳳”已經在握,三尺余長的劍身瞬間變得亮紅…紫紅,紅得看不見劍身,紅光無限外放,將她與宋梟的身影籠罩其中,一隻展翅欲飛的火焰鳳凰已經已然成型。
“噱”鳳鳴聲再起,巨大的火焰鳳凰突然碎散成三十二隻小巧的火焰鳳凰,沖散了落下來的法術,跨過了七十餘米的距離,狠狠的撞擊在西城牆上,下一刻,磚石與血肉橫飛。
“神劍焰鳳!”正急速向著西城牆飄飛的羅迪看到這裡心神一震,在劍修心中,用天級頂階元晶鑄造的焰鳳算不得一把神劍,但是在劍巫心中,能夠把“技”融於劍,並能增加火系劍氣法術威力與殺傷距離的焰鳳,從來就是一把頂階的神劍。
堅如磐石的西城牆,在焰鳳一擊之下,垮塌了一個二十餘米的口子,七十米的距離,對於身形如電的劍修而言,轉瞬及至。
“彬”的一聲劍鳴中,夜已更深,月華與星辰又起。
在劍巫中流傳了數百年的焰鳳與月夢的對決正式開始,揭示著開陽關攻防戰此刻才真正開始。水與火的對壘,孰強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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