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9512
leeson 發表於 2012-1-23 13:25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一十八幕 河岸之戰(二)
  
  森林中的斥候們陸續過了河,關於帕拉斯騎士的軍隊方方面面的消息也傳了回來。布蘭多年輕的法師侍從夏爾此刻身披長袍、手持法杖站在哨塔上,一邊向北方極目遠望,然後回頭對身後說道:「減員比想像之中還嚴重,遣往北方的斥候戰損率都在四到五成以上。這些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三天之內,我們起碼損失了五十人,還有三倍于此的傷員。」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若我是領主大人的話,這樣下去就直接捲鋪蓋跑路了。」
  
  「所以你不是領主大人。」身披一身銀甲的精靈公主看了他一眼,淡然地答道。梅蒂莎戴著銀精靈特有的尖頂頭盔,將小臉包裹在內,嘴唇抿得緊緊的,看起來英氣逼人。
  
  「他們清理我們的斥候,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可能沒有,純粹是因為帕拉斯知道我們手上有穴居人,他不想在戰鬥的時候側翼受到攻擊而已。他不想重蹈敏泰爵士的覆轍。」梅蒂莎答道。
  
  「真難對付啊。」夏爾搖了搖頭,眉頭都快皺到一塊兒了:「不知道能不能拖上三天。」
  
  讓德內爾大軍已至——
  
  「森林中有人!」
  
  森林中出現了第一道反光,一名身披甲冑的騎士出現在了河對岸的森林中,隨後,他身後出現了更多軍隊。那名騎士將手中的旗杆狠狠插入腳下河岸鬆軟的泥土中,一面天藍底色的紋章旗迎風展開。
  
  帕拉斯的獵犬家徽。
  
  「北邊,東邊也有……!」
  
  「好多。」
  
  森林中穿著紅藍相間戰袍的士兵魚貫而出,數目不下千人。「他們準備攻城?」夏爾看到有個弓箭手向著格里斯河這邊遠遠地射了一箭,箭矢距離土牆大約還有五十多步無力地落在河灘上,回過頭問道。
  
  梅蒂莎搖了搖頭,對方在測算距離而已。他們可能會試探性地攻擊一次,不過在那之前應該先觀察一會。
  
  作為銀精靈年齡最小的公主梅蒂莎經歷的戰爭其實並不比其他的族人少多少。大戰來臨前的氣氛非但未使她感到緊張,反而有一種熟悉的親切,只是敵人太少了。
  
  敵人太少了,銀精靈少女搖搖頭。
  
  梅蒂莎並未料錯,此刻遠在千米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之上,帕拉斯如同利劍一般挺立在馬背上。這位格魯丁最信任的家臣身邊騎士環繞,他手按劍柄,深陷的眼眶中在遠處河岸之上巡視的目光彷彿鷹隼一般銳利。
  
  帕拉斯的年紀是格魯丁所有家臣之中最為年長的,雖然和敏泰爵士有私交,但兩人的年紀卻相差甚遠,敏泰爵士正值壯年,但帕拉斯已經兩鬢斑白。這位老騎士可說身經百戰,他的名氣雖然傳不到安培瑟爾、布契這麼遠的方,但在托尼格爾的蠻族山民之中卻是可以讓小孩止啼的角色。
  
  格里斯河渡口就近在眼前,帕拉斯以前也曾來過一兩次。他記得河對岸是一片平坦的草地,但現在看到的景色卻讓他疑似自己已經老眼昏花——鬱鬱蔥蔥的森林將渡口完全遮掩,只有從對岸樹林之間延伸向河口的淺灘證明他們沒來錯地方,這個時節正是格里斯河水位最低的季節,即使是步兵也能涉過冰冷的河水從格里斯渡口的淺灘渡河。遠處的森林中似乎建有工事,林立于樹冠層的哨塔可以證明這一點——只是這裡何時多了一片森林,帕拉斯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裡也不過是兩三年前,但對岸的森林卻不像是兩三年之間可以長得起來的。
  
  這些參天古木至少要兩三人才能合抱,高達十米以上,別說兩三年,二三十年也未必能長成這樣。
  
  「河對岸有堡壘哨兵說看到了土製牆壁。這片森林,至少說明有德魯伊為叛軍效力的傳言是真的了。」帕拉斯身邊有副官說道。
  
  「德魯伊有辦法讓樹林在短短時間內變成這樣?這些究竟是幻術還是從別處移植過來的樹林?」帕拉斯看到眼前那片森林,那分明是一片原始的茂林,易守不易攻,若是德魯伊有這樣的能力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一些;這片森林就算從別處移植過來,但要在短時間內栽活也不容易。他雖然不是沒見過魔法,可是大多數巫師施展的法術都是轉瞬即逝,雖然強大,但並非不可接受。
  
  只是這片森林卻就在眼前,面積起碼綿延十數里,實實在在地呈現在他們眼前。既不是幻術,也不是錯覺。
  
  身邊的眾騎士緘口不言,德魯伊是個神秘的族群,誰也說不好他們究竟會些什麼。甚至在大多數傳說之中連德魯伊究竟會不會施展法術都還兩說,一種說法表示德魯伊擅長馴養動物為他們戰鬥,另一種說法表示德魯伊們會變成強大的動物戰鬥,就像是獸化人一樣。
  
  不過帕拉斯很快叫來了隨軍的法師為他們解釋清楚了這個問題,那個年長的巫師在聽說眼前這片森林是憑空出現之後也大吃了一驚,德魯伊是可以加速植物生長,但絕對沒有這麼強大。
  
  對面能在短短時間內營造出這麼大一片森林,要麼說明對方擁有的德魯伊數目驚人。要麼說明為對方效力的德魯伊至少是天空之環的德魯伊大師那個級別的。德魯伊大師和銀色聯盟的法師領袖差不多,要說布蘭多手下有這樣的人存在,帕拉斯不相信,因此他問道:「如果要在幾個月內造出這樣一片森林,需要多少德魯伊?」
  
  「幾個月!?」巫師尖叫了一聲,差點沒掉頭就走:「幾個月能營造出這樣一片森林,起碼要好幾千人共同施法才行。」
  
  「幾千人?這不可能,叛軍總共都沒有幾千人。」有騎士反駁道。
  
  「那就說明對方手上有德魯伊大師存在了,或者說有三十名大德魯伊組成的一個環,環是德魯伊們使用的單位,三十名大德魯伊組成的環已經不遜色于一支真正的軍隊了。」巫師陰沉地答道。
  
  「這也不對,對方要有這麼強,他們還用在這裡坐以待斃?」
  
  「這片森林可不可能是幻術?」帕拉斯打斷爭執,用自己僅有的些許魔法知識問道。那巫師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副官就搖了搖頭。
  
  「我們的士兵已經試過了,至少前面這些全部都是真的。」
  
  「沿河十數里,僅僅是前面這些已經不簡單了。」巫師聽了之後,搖了搖頭。
  
  「能用火攻嗎?」有人問道。
  
  「對方有這麼多德魯伊,即使用火攻也能輕易撲滅,不要忘了,他們是森林的守護者,在對付火上比你們熟練得多。」巫師答道。
  
  「總之,不管怎麼說先試試……」,帕拉斯不動聲色地作了決定:「讓士兵準備好火箭,作一次試探進攻。不管成不成功,都在原地紮營,讓灰熊領的騎士準備開始砍樹吧。
  
  ……
  
  讓德內爾大軍已動。
  
  一排士兵從森林中顯出身形,身穿灰綠色的戰袍,手持盾牌,長劍別再腰間。後面三排舉著長戟,矛尖掛著長長的灰色三角旗。
  
  托尼格爾以北有三個相連的騎士領,帕拉斯的家徽是獵犬,羅利的家徽是灰熊,而克魯士的家徽是銀色的圓月,所以此刻對面那些士兵們立起的旗幟上就是一面面圓月。
  
  「我還以為後面這麼大片森林會嚇住他們。」夏爾搖搖頭,雖然德魯伊們貢獻出了寶貴的魔法種子,幾乎是日夜不休地完成了這道防線,但時間上畢竟還是來不及。這片森林其實只有到堡壘則一段距離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後面的都是他一個人用幻術製造出來的。
  
  來自克魯士領的士兵徐徐向前,他們兩翼跟上的是一大群衣衫襤褸,披著厚實的皮甲,手持利斧與圓盾的蠻族山民,婁支軍隊從淺灘緩緩涉過河水,眼看就逼近了格里斯渡口。
  
  「領主大人怎麼說?」夏爾舉起手,正準備下令。
  
  「不過是些連1階兵種都不到的貴族持盾步兵與長戟手,隨便解決掉就好了,用得著向我請示嗎?蠢!」,梅蒂莎模仿布蘭多的口氣答道。
  
  「1階兵種?那是什麼玩意兒?」夏爾眉毛都快皺到一塊兒去了,自己這位領主大人好像一直喜歡說些奇怪的話,上次在裡登堡時那套什麼心Lv UP的理論他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現在這個,1階兵種又是什麼東西?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了,因為克魯士的步兵後排,讓德內爾的弓箭手一排排走了出來,這些經過專業之練的長弓手無一不是帕拉斯手下的精銳。他們手持長弓,用箭矢在地上劃了一條土溝,順手解開腰間的皮囊將裡面的液體倒在土溝中。
  
  「是油,火箭!」銀精靈公主面色一變。
  
  一條火龍在森林中燃起,人類士兵已經此刻已經紛紛舉起了長弓,長弓上駕著燃燒著的長箭。隨著森林中一聲號令,弓弦齊齊顫鳴——下一刻,森林中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一片火雲飛上了天空,將半空映成一片血紅,然後火雲在最高處一停,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火箭!」
  
  伴隨著一聲尖叫,火箭呼呼作響,砰砰乓乓地砸進了森林,所幸樹木極為茂密、大部分箭矢都被樹冠枝椏所阻擋,只有少部分透過縫隙落入僱傭兵的營地之中。
  
  火箭造成的直接殺傷幾乎沒有,但遠處觀戰的帕拉斯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表情,他等的是後續效果,並且很快就要看得到了。
  
  長弓手們正舉起長弓,第二波火箭也已箭在弦上了。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5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6 13:47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一十九幕 河岸之戰(三)
  
  火箭一沾著樹木就燃燒起來,樹木中的水分蒸發後立刻形成滾滾濃煙,身披灰綠戰袍的格魯士步兵與山民戰士乘機掩進,眼看就要涉過淺灘進入這邊的森林之中。
  
  進攻順利得不可思議,連遠處監督戰場的帕拉斯都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揚。
  
  但正是這個時候,遠處的森林中竟然傳出一陣悶雷聲,一大片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樹冠層之上匯聚起來,然後伴隨著一道金色的閃電,突如其來的大雨瓢潑而下,幾乎是瞬間就將才剛剛燃起的大火澆了個通透。
  
  火勢一熄滅,雷雨就繼續向前延伸,幾道閃電落在森林邊緣的灘頭上,正好在聚集在那裡的格魯士步兵與山民戰士之中炸開,轟隆幾聲巨響,人群中頓時血肉橫飛。金色的雷球在地上開了幾個大坑,被炸得亂飛的石頭像是冰雹一樣落在周圍的人的頭上,一時間慘叫連成一片。
  
  格魯士步兵瞬間士氣崩潰,也不管身後是不是還有弓箭手,他們掉頭就跑,速度比來時快上了十倍。這些貴族私兵本身就沒有什麼戰鬥意志,隨行的山民戰士本身雖然彪悍,但可惜這場戰爭對于他們來說沒有意義,格魯士步兵一退,他們自然也跟著掉頭就走。不過與已經被嚇破膽一盤散沙的格魯士步兵相比,山民們即便是撤退,也聚集在一起顯得井然有序。
  
  遠處與帕拉斯隨行的兩位騎士領主看到這一幕,都回頭看了看這一次讓德內爾大軍的真正指揮者,山民的戰鬥素養讓他們吃了一驚,隨之想到常年率領軍隊在與這些山民的戰爭中取勝並逼迫其歸附的帕拉斯,兩人就沉默下去。他們當然不甘于屈居帕拉斯之下,但看看自己手下軍隊的表現,也只能悶不做聲。
  
  這個時候烏雲已經越過格魯士步兵的頭頂,來到在河岸另一邊的弓箭手的陣列之上。一種大難臨頭預感頓時在此刻弓箭手隊列的指揮者維金斯爵士心中蔓延開來,「退!快退!」他立刻尖叫道,可還是慢了一步,只見一片金色的電網從天而降,瞬間就在三行弓箭手之中炸開,幾乎是轉眼之間兩個多小隊的、經過長時間培養的貴族弓箭手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維金斯爵士自己也被閃電擊中,但全身上下披覆戰甲的他被電籠效應救了一命,只是他身邊的副官就沒那麼好運了,直接被打成了焦炭。灰頭土臉的維金斯從地上爬起來,忍不住悲從中來,整整一個中隊的弓箭手,就這麼在一輪攻擊之中廢了,雖然真正損失的不過十之二三,但剩下的人早已被嚇傻了,短時間內根本別想再投入戰鬥。
  
  更別說這個時候頭頂孕育雷電的烏雲還在湧動,眼看就要降下第二輪閃電來。弓箭手們頓時和前面的步兵一樣徹底崩潰,發出尖叫轉身就跑,凡人在如此強大的自然力量面前根本沒有抵禦的能力,帕拉斯手下那些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騎士可能還稍好一些,但絕不會是這些貴族私兵。
  
  可正是這個時候,森林中忽然傳出大段大段的吟唱聲,抑揚頓挫的咒語彷彿在空氣中聚集起一股無形的力量,連氣壓一時間都降低了幾分。半空中的烏雲忽然一頓,然後片片消散,轉眼之間就撥雲見日,消弭于無形了。
  
  森林中先是一靜,然後格里斯河北岸頓時響起了一片歡呼。
  
  「是解除魔法,至少有三個吟唱點。」布蘭多一方,一個全身上下都披著草皮的德魯伊在側耳傾聽之後回頭說道。
  
  「不,是四個。」夏爾聽了之後搖搖頭。
  
  「四個?」其他人不敢反駁,第一批被派到冷杉領的德魯伊中沒有大德魯伊存在,夏爾可以說是這裡施法者的第一人。而且高級施法者本來就稀少難得,據說讓德內爾身邊有兩個黃金階的巫師,但這一次隨軍的未必能有一個。
  
  「這裡有四個巫師的話,不能說明只有四個。可惜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情報上說帕拉斯的法師團可能超過三十個人,其中還包括白銀階的施法者,如此看來,就很有可能了。」一旁的克倫希亞答道。
  
  他是這裡僱傭兵名義上的指揮官,而更可靠的弗恩被指派去協助指揮那八百穴居人的軍隊。除此之外布蘭多還命令『赤銅龍』雷托等人代替尤塔的傭兵團在銀礦山駐紮,因為讓德內爾伯爵應該還不知道銀礦山已經失陷,因此布蘭多寄希望于雷托在那裡可以給他帶來一些預料之外的驚喜,這是一個危險的任務,而雷托等人作為十一月戰爭的老兵顯然比尤塔手下的僱傭兵更勝任這一任務。
  
  至于尤塔,已經被調回了對抗讓德內爾大軍的第一線。
  
  對于這個安排她也很滿意,這位紅髮碧眼的漂亮女傭兵頭子此刻正站在梅蒂莎身邊提出自己的質疑:「一個帕拉斯領哪來那麼多法師?即使是帕拉斯常年處千戰爭的第一線也不可能。」
  
  「別忘了還有格魯士領與灰熊領,不過我想讓德內爾伯爵也從自己的法師團中抽調出了一部分人,不然不可能有白銀階的巫師的。」克倫希亞答道。
  
  「三十人,說到超過三十人的法師團,自從十一月戰爭以來埃魯因還沒有過,讓德內爾伯爵為了震懾『宵小』還真是不遺餘力啊!」從裡登堡開始就追隨布蘭多的巡查騎兵隊長尤利爾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作為半個貴族,他倒是很清楚埃魯因過去的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戰爭。
  
  尤利爾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笑了笑,他們這邊的施法者光是德魯伊就超過一百了,更不要說眼前這位那今年輕的領主的法師侍從就是貨真價實的黃金階巫師。
  
  說起來,那個年輕的領主手上的軍隊並不多,可質量高得不可思議——普通的士兵不是身經百戰的僱傭兵就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最少也是原本與瑪達拉交過手的埃魯因軍團士兵。這些人中很少有是黑鐵以下實力的,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在黑鐵中游以上——除此之外還有一支由穴居人組成的部隊,這支部隊的個體實力起碼也在黑鐵上游,黑鐵數峰也不在少數。
  
  兩支軍隊加起來就接近了三千人,而其中法師的比例更是佔到了這支軍隊的十分之一還多,這在整個埃魯因的戰爭史中都是極為罕見的,簡直是不可思議了。這些消息若是傳出去,估計外界會是一片嘩然,對于這位托尼格爾的新領主的實力也不得不重新評估。不過布蘭多刻意壓制住了這些消息,因為他知道有時候一個驚喜往往比一個既定事實讓人來的印象深刻。
  
  年輕人這一次就是要讓整個埃魯因都記住他的名字,以及誰才是托尼格爾名正言順的領主。
  
  尤利爾的話讓籠罩在眾人心中的陰翳都消散了不少,彷彿森林中讓德內爾的大軍也變得不是那麼可怕。不過夏爾還是得給他們打預防針,他擺擺手:「話雖是如此說,但對方在絕對實力上還是勝過我們不少,讓德內爾方面號稱三位騎士領主領軍,兩萬人的大軍,而山民差不多也有一萬人,就是說在我們正面這片森林中隱藏著的大軍——」
  
  夏爾嚴肅地指著前方,格里斯河以北:「可能超過我們三十倍。」
  
  眾人又重新凝重起來,這一點是他們早就知道的。
  
  「另外,三位騎士手下,都有精銳的騎士,加起來起碼上百,甚至可能更多。這些騎士至少也有白銀階的實力,而我們正好缺少這樣一支力量。穴居人倒是可以和他們打一下,可是領主大人說得很清楚,只要瑪達拉不在戰場上出現,穴居人就不能出現。所以在白銀階的戰鬥力上,對面也是全面佔優。」
  
  「除此之外,除了帕拉斯之外,對方的灰熊領騎士領主與格魯士騎士都是讓德內爾手下的黃金戰力,而且難保對方沒有隱藏的殺手鐧——退一萬步說就算只有兩個黃金階,對上我和梅蒂莎,也只能說是打平而已,如果有第三個,我們還是站在劣勢。」
  
  「那我們怎麼辦?」夏爾這麼一說,馬倫斯就忍不住有點傻眼。
  
  「沒關係,按照領主大人的話辦就走了。」夏爾看了在場的諸人一眼。
  
  「領主大人的話?」
  
  布蘭多是曾說過讓他們在這裡儘量拖延讓德內爾大軍過河的時間,但那個時候讓德內爾的大軍可沒有現在這麼恐怖。那是整整三個騎士領主,加上山民接近三萬人的大軍,更別說還有瑪達拉的亡靈在一旁虎視眈眈。
  
  布蘭多曾經許諾過他們勝利,但那畢竟是曾經,現在還能贏嗎?
  
  雖然大多數追隨過年輕人的人都對布蘭多的話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那個年輕的領主許諾的勝利幾乎還沒有落空過,只要他向前,那麼他的劍所指的方向必然通向勝利之路。那個年輕的領主就像是古代那些最傳奇的英雄,他驕傲地宣稱他會取得勝利時,那麼勝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還是忍不住有些靜默。
  
  他們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可以在最險惡的環境之下談笑風生,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少根筋,在他們原本的自信中,最大限度拖到讓德內爾大軍糧食耗盡而退兵才是唯一取勝的可能。但那必須要雙方都付出慘烈的代價。
  
  作為一個戰士,這並不是不可接受的,因為他們已經向那個年輕的領主宣誓效忠,每個人都做好了流血的準備。
  
  可布蘭多給予他們的許諾,似乎是從正面徹底擊敗讓德內爾的大軍。
  
  這又怎麼可能?
  
  德魯伊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夏爾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而一旁見識過布蘭多神奇的尤塔和支倫希亞卻有些頭痛,兩人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來布蘭多要依靠什麼來取得這個勝利。
  
  但面對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夏爾只是和梅蒂莎相視微笑。的確,因為信風之環內的劇變很快就要傳遍整個埃魯因、乃至整個沃恩德了。
  
  所有人都會記住這一戰。
  
  年輕的法師抬起頭,目光落在格里斯河以北黑沉沉的森林中,只是可惜,此刻帕拉斯並沒有感受到這穿過了遙遠距離的目光。這位年邁的騎士領主正在清點傷亡情況,格魯士人其實並沒有損失多少,前面衝鋒的步兵大約才丟下來十多具屍體,不過連敵人的面前還沒有見著就有整整一個中隊的弓箭手退出戰鬥卻讓他有些心痛。
  
  這次他調集的大軍雖然有兩萬有餘,但專業的士兵卻不多,像是這種貴族弓箭手也只有一個半縱隊一千餘而已,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還是從讓德內爾領來的伯爵的私兵,如果損失太多的話他也不好交差。
  
  想到這裡,他忍不位回過頭問道:「剛才那種雷電就是德魯伊的法術?黑鐵階的德魯伊就能施展這麼可怕的法術麼?」
  
  他身邊的法師點了點頭:「那是召雷術,不過一兩個德魯伊施展出來沒那麼可怕的聲勢,剛才的法術至少也是十人以上聯合施展才行。而且以黑鐵階的實力施展之後起碼要休息一天才行。不過如果是德魯伊大師,那又另說了……」
  
  老騎士打斷巫師的話,他還是堅信叛軍中不可能有德魯伊天師:「也就是說,對方也並不能連續不斷地施展那種法術咯?」
  
  「領主大人,即使是連續不斷地施展其實也不用害怕,比起他們聯合施展那個法術需要十個人,但我們解除魔法卻也只需要兩三個人而已。而且那個法術對于黑鐵階來說消耗極大,但解除魔法對于我們來說消耗卻只是一般般,魔法用在防守上其實比用在進攻上有用得多,如果我是對方的話,恐怕就不會再施展那種法術了,之前他們也應該只是用以威懾而已。」巫師低頭恭敬地答道。
  
  帕拉斯點點頭,只要不是那種大範圍的法術他倒不需多擔心。雙方軍力相差太大,他根本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計策,何況兩萬大軍的開銷太大,帕拉斯不想浪費時間,他一開始就打算用直截了當的方式結束戰爭。
  
  只要跨過格里斯河,那麼拿下冷杉領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一週之內結束戰爭,倒是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叛軍,埃魯因……」帕拉斯腦子裡盤旋著這兩個詞,但最後一切的沉思都化為臉上自信淡然的淺笑。作為一個接受了無數次勝利的將軍,他根本沒有絲毫理由相信自己會在絕對的優勢下失敗。
  
  老騎士淡淡地一笑,這一笑中代表了對于敵人的憐憫與對于這個王國的嘆息,一百年之前,從來沒聽說埃魯因有什麼地方的叛亂會鬧到如此之大。他的領主讓德內爾伯爵雖然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但這並不能改變這個王國正在變得陳朽、搖搖欲墜的事實。
  
  別說一百年前,就算是五十年前,哪怕是最邊遠的地方也不會有貴族的生命受到威脅的事情發生。
  
  帕拉斯嘆了口氣,念了聲:「布蘭多,布蘭多是嗎,就讓我這老傢伙來為這個王國站好最後一班崗吧……」
  
  他將短劍丟到桌子上的地圖中央,正好插在冷杉城的位置,勝利彷彿已經唾手可得了。
  
  這位格魯丁的家臣、身經百戰的騎士已經不再猶豫,讓德內爾的大軍在這一天傍晚收兵紮營,準備的是一夜的休息之後最後的總攻,一鼓作氣拿下敵人的防線。帕拉斯絲毫不怕『叛軍』會乘夜前來偷襲的,以他的經驗根本不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如果敵人真的那麼愚蠢的話,他倒是不介意早一些結束戰爭。
  
  可惜的是,對面的領導者就和他預想之中一樣精明——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真正的攻勢開始了。
  
  天色才濛濛亮,夏爾與梅蒂莎就在哨塔上就看到對岸森林中數不清的士兵影影重重的身影,「他們在伐木架橋,吃定了我們人手不夠。」夏爾回頭說道。
  
  梅蒂莎點了點頭。
  
  考驗開始了。
  
  兩人心中都閃過同樣一句話。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5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7 11:01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幕 對抗命運的劍(上)
  
  喊殺聲震徹天地。
  
  彷彿黑色的羽箭遮天蔽日,赤紅的大地之上無法計數的亡靈從自己身邊湧過,身後傳來說不清是人類悲慘、絕望或者是憤怒的吶喊,芙雷婭想要盡力回頭,卻一動也不能動彈。然後少女看到一個渾身上下包裹著白磷火焰的騎士坐在骸骨戰馬之上向自己走來,對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神這周以來每天晚上她都要重溫一次。
  
  但這個夢境是如此真實,芙雷婭緊張得無法開口,瞪大眼睛看著對方。
  
  「你本來不該醒過來,瓦爾基裡的後裔背負的命運過于沉重,」騎士沙啞漏風的聲音說道:「不要為了不切實際的信念,而搭上自己的一切。」
  
  騎士舉起手中的長劍:「後退,否則你將無路可退!」這個聲音像是嚴厲的警告,它的手向前一送,冰冷的劍鋒刺入她的心臟。
  
  「啊——」芙雷婭嚇得大叫起來,冷汗淋漓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忍不住摀住胸口輕輕喘息,這個每天以來都要折磨她的夢魘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纏上了她,芙雷婭不知道究竟是某種預兆還是最近以來的之練壓力太大導致的。
  
  她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只是外面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壓過了這個聲音。昏暗的燈光讓芙雷婭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外面的腳步聲應該是那些傳遞消息的騎士——自從南方開戰以來似乎每天傳遞情報的人員就多了好幾倍,大大小小的勢力暫且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吸引過去了目光,甚至忘記了王國本身也正處于內戰的邊緣上,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北方的眾位公爵至少要等冰雪消融之後才會開過安培瑟爾南下,比較起來讓德內爾的戰爭更像是歐弗韋爾所戲稱的『正餐之前的開胃菜』。
  
  這種開胃菜對于埃魯因貴族本身來說未免不是一種極大的諷刺,但貴族們卻似乎不以為意,樂呵呵地等著看讓德內爾這頭老虎還剩幾顆牙。這個問題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停留在讓德內爾伯爵究竟還剩幾顆牙上,當然,在王立騎士學院不是沒有人相信布蘭多能取勝。至少芙雷婭每天都會緊張地等待前線的消息。
  
  信使穿過長長的走廊,經過宿舍後面的庭院,有關戰事的消息會首先被送到格里菲因公主手上。半精靈公主冷淡地看完了手上這張薄薄的羊皮紙上的幾行字,然後放下——帕拉斯的大軍與『叛軍』交上手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只是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還有一兩天。」格里菲因心想,她對信使說道:「複寫幾份,拿去給其他幾位大人吧。」
  
  「需要讓其他大人過來嗎?」
  
  「不必了,待會有冬琴之月的競技大賽,還有冬暮的狩獵活動,幫我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看一看。」
  
  信使躬身而出。
  
  ……
  
  『狡狐』馬卡羅看完手上的情報,忍不住搖頭輕笑。他順手想把情報放到身邊辦公桌上高高一摞的文件的最上面,但想了想,又停了下來收回原本的動作,拿著那張薄薄的羊皮紙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拿著手上的情報馬卡羅徑直來到紫羅蘭伯爵的住處,卻被下人攔了下來,告知自己的好友已經前往競技大賽的賽場參觀,馬卡羅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這才忙而不迭地借了一輛馬車前往數里之外的競技大賽的賽場。
  
  冬琴之月的競技大賽在埃魯因乃至整個克魯茲南方都有悠久的歷史,比賽的項目有騎術、槍術和劍術,這樣的比賽主要是為了給各個地區的騎士證明自己的榮耀,年輕人們熱衷于這樣的活動,民眾也可以在這樣的比賽中滿足自己的英雄情結。而在王立騎士學院,這樣的活動更是意義非凡,學院生們往往為了證明自己才是這一年中最優秀的騎士,激烈地競爭那頂由冬青樹葉編織的桂冠。
  
  競技大賽從凌晨開始準備,到了上午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不過馬卡羅不愧是巴力的好友,他沒用多久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對方。這位同樣來自蘭托尼蘭的紫羅蘭伯爵一絲不芶地穿著與自己身份相配的紫色鑲銀邊大衣,大衣的袖口處有三枚銀葉代表了他的身份,他沒帶帽子,不過手上拿著一支高腳杯,一個人站在才搭好的木製看台的最高處,在那裡吹冷風。
  
  巴力看到自己的好友向自己走過來,舉起酒杯笑道:「五七年的托爾多酒,我知道你不愛喝。」
  
  「事實上我什麼酒都不愛喝。」馬卡羅沒好氣地答道。
  
  「我知道,酒精彩響判斷力嘛,反正我又不作判斷。」紫羅蘭你爵攤攤手。
  
  「托尼格爾的消息你收到了?」馬卡羅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
  
  「你是說那個關于老狗也有幾顆牙的笑話?」巴力輕描淡寫地問。
  
  「我是想問你覺得『叛軍』還能支持多久?」
  
  「你認為呢,你不認為那個年輕人有取勝的可能嗎?」巴力把玩著酒杯:「他背後有銀精靈,有龍族。」
  
  「銀精靈不過走路過罷了。」
  
  「龍族呢?」
  
  「龍族不會想不到它們貿然插手人類的事務會引起聖殿的反彈,沒人想挑起聖戰,就是王國裡那些最無法無天的大公們也不想。」
  
  「那倒也是,不過那個年輕人本身也不是那些蒙家族蔭庇的廢物,以帕拉斯的性格,說不定會在他手上吃大虧。」
  
  馬卡羅冷笑:「是嗎,我倒覺得他蠢得可笑。」
  
  「此話怎講?」巴力故意問。
  
  「我以為他會拆整為零,把帕拉斯拖在托尼格爾,三萬大軍的消耗是一個天文數字,再加上人類與瑪達拉本來就互不信任,時間一長,帕拉斯必敗無疑。」
  
  「但那個年輕人卻在原地築起了一條防線,準備和帕拉斯堂堂正正的一戰,讓我們的『狡狐』先生大失所望對嗎?的確,少個人牽制讓德內爾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不過我聽說他把托尼格爾經營得不錯,這麼做或許是為了保證來年的糧食產量,你想過如果他撐過這一戰那麼很快就會穩固下來成為讓德內爾真正的心腹大患麼?」紫羅蘭伯爵眉毛微微一揚,問道。
  
  馬卡羅看著自己的好友。
  
  巴力啞然一笑:「的確,我也認為他撐不過,不過說不定會有奇蹟呢,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奇蹟總是會在人希望的時候出現的。現在我們正需要這個奇蹟,所以我虔心虔意地祈禱了,說不定瑪莎大人會看在我的面子上給我一個奇蹟呢。」
  
  只是把希望寄託在奇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未免太不可靠了一些,因此馬卡羅也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不過是在說笑而已,對方的性格一貫如此。不過兩位站在埃魯因最上層的人物估計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自己無心的交談,竟然被木製看台下面一個正在為接下來的比賽作準備的小姑娘無意之間聽了去。
  
  「芙雷婭,你怎麼了?」一個女學院生推了推茫然失措的少女,後者像是剛剛才回過神來似的:「唉?啊?」
  
  「咦,怎麼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是想男人了?」那個女孩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芙雷婭的臉一下紅了起來,說到男女之間的事情,那些貴族少女可比她膽子大多了。雖然大家都還停留在口頭上,但這個來自布契鄉下的少女還是大感吃不消。
  
  不過比起這個來,她還是更在意之前聽到的那些東西。她忍不住問道:「蒂紗,剛手上面說話的是什麼人?」
  
  她問的是身邊的少女,是她同寢室的同伴,名叫蒂紗,就像她自己說的,是個出身小貴族家庭的女孩,因為在魔法上有天賦才被選到這裡。
  
  「上面好像是貴族的看台吧,那邊都是些大人物。」女孩答道:「像我們這種出身的小貴族與上面那些真正的大貴族比起來,就好比平民和貴族的差別差不多。如果沒有得到允許,我們甚至不能貿然上去和他們搭話,這是極不禮貌的行為。」
  
  她好像才想起芙雷婭的出身,忍不住啊了一聲:「啊,對不起啊,芙雷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再說了,你從這裡出去之後,至少也算是半個貴族了。」少女有些施施然地說道。
  
  芙雷婭只是對她笑了笑,不過心中卻是一片慌亂。她不知道布蘭多那邊的情況究竟如何,可如今連那些掌握著王國命運的大人物都不看好他,是不是說明那邊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芙雷婭畢竟還是埃魯因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對于權威的敬畏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扭轉的,她此刻只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飛到布蘭多身邊去與那個年輕人一起度過這危難,或者最差也要死在一起——
  
  芙雷婭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和布蘭多相識的點點滴滴,當然也不全都是好的回憶,她忍不住想起在黃金樹那時候,自己好心好意去找他和羅曼,他他他竟然還凶她,而且還經常佔她和羅曼的便宜。
  
  一想到這一點,芙雷婭就滿臉通紅,可不知怎麼的,心中卻有一點小小的甜蜜。只是這種小小的甜蜜轉眼之間又化為了恐懼與壓抑,甚至連外面叫她名字的聲音一時間都沒聽到。
  
  「到你了,芙雷婭!」一旁的少女終于看不過去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芙雷婭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參加競技大賽的,她有些慌亂地拿起長槍,卻立刻被白了一眼:「這是劍術比賽……」少女沒好氣地說道。
  
  「啊!」芙雷婭這一刻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算了,不過你可不要強撐著啊。」少女嘆了口氣,有點擔憂地看著她:「記得拿個好成績啊,哎,要不是我熟悉你的話,我都要以為你想哪個男人想到花痴了呢……」
  
  芙雷婭剛走到看台外面,聽到這句話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當然打死她都不會承認她之前是在想布蘭多。不過說到要拿一個好點的成績這又談何容易,她槍術和騎術的名次都是不入流的層次,劍術雖然稍好一些,但在這些整個埃魯因全境選拔來的優秀年輕人中也是一樣不夠看的。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5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7 11:06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一幕 對抗命運的劍(下)
  
  芙雷婭吸了一口氣走到比賽的檯子上,這個10×10見方的石台是為了今天的比賽而特別搭建的,離地高一米半,無論是跌出檯子還是主動認輸都宣佈告負。此前芙雷婭已經贏了兩場,不過越到後面的對手越厲害,說實在話她都沒信心能繼續前進下去。
  
  想到這裡芙雷婭就忍不住有點懊惱,布蘭多送她來這裡,是為了讓她變強好能保護村子裡的大家。但現在她根本不能說做到了這一點,甚至和那些怪物一樣的天才比起來,連她原本的信心都被磨平了許多。
  
  芙雷婭舉起劍,這一次她的對手是一個高年級的學院生。尼玫西絲一如既往地在旁邊看著,不過她看到芙雷婭的狀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心不在焉地可不能取勝。」那個高年級的學院生也看出了這一點,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芙雷婭一凜,頓時收回了心神。她抬起頭,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看到的一切竟然和夢境之中重疊了,紅色的大地在腳下無盡地延伸,而對手也變成了那個渾身燃著鑄火的騎士。
  
  她忍不住心慌地搖搖頭,想要從這種幻境之中擺脫出來。但對手已經拔出長劍向她而來,芙雷婭嚇了一跳,忍不住想到夢中那一幕——此刻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劍術的要義,只想到下意識地要後退躲避。
  
  看台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哄笑,在場的除了那些貴族就是學院的學院生,他們還沒從見過有人在比賽場上狼狽逃竄的。
  
  「芙雷婭,你在幹什麼!」尼玫西絲也忍不住皺著眉頭低喊道。
  
  但正是這個時候,芙雷婭額頭上卻忽然閃出一道白光,一對光翼從她身後伸展而出『叮』一聲撞開了那個學院生手中的長劍。
  
  「那是什麼!」
  
  公主身邊,數位重臣齊齊起身,之前賽場上的一幕恰好落在他們眼中,只見白光一閃那高年級學院生手中的長劍就脫手飛出,而且這還不算完,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彷彿共鳴一般學院遠處忽然一道白光升起。
  
  「那是于松河的方向!」貴族中立刻有人認了出來。
  
  他話音未落,所有人只見那道升起的白光忽然在半空之中偏轉,劃過一條長長的弧線直奔學院而來。
  
  「這……這是……」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白光竟然垂直落在比賽的賽場上,落在芙雷婭面前。然後白光盡消,露出一柄插在地面上的石製長劍的真身來。
  
  這一刻不要說其他人,就連當事人自己都嚇呆了。芙雷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覺得眼前這把劍似乎是在呼喚著自己,那個聲音如此親切,就像是布蘭多的溫言鼓勵一樣。
  
  但芙雷婭此刻心中卻怦怦直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賽場上一時間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芙、芙雷婭,你、你額頭上有個奇怪的花紋——!」只是芙雷婭忽然聽到蒂紗在下面叫自己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摸一下自己的額頭,竟然有一種刺痛感,放下手一看,竟然全是血。
  
  受傷了?怎麼會?少女明明記得之前自己身上好像白光一閃就打飛了那把長劍,根本沒有被近身才是,又怎麼會受傷。她忍不住舉起手中明晃晃的長劍照了照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竟然有一個漂亮的天青色徽記。
  
  「這……這是什麼?」
  
  芙雷婭當然不知道,這個花紋在布蘭多過去的遊戲世界中有一個響噹噹的稱號——女武神戰紋。
  
  這是瑪莎給予她一生榮耀的見證,所有埃魯因玩家心中信仰的標記,埃魯因的燈塔與旗幟。
  
  但她此刻毫無察覺,只覺得茫然失措。她有些害怕地抬起頭,卻正對上尼玫西絲一對黑幽幽無比冷靜的眸子:「拿起那把劍,它是屬于你的,芙雷婭。」
  
  尼玫西絲此刻的神色之間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不過她的第一句話,卻是如此堅定地說道。
  
  芙雷婭一怔。
  
  尼玫西絲再對她點了點頭,少女吸了一口氣,她抬起頭來環視四周,所有彷彿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她下面的舉動,她猶豫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走近那把石劍。
  
  她將手握在劍柄上,入手處一片冰涼,然後輕輕向上一提。
  
  然後奇蹟發生了
  
  所有人都看到那把石劍內裡射出無數道金光,然後覆蓋在劍身上的岩石片片掉落,裡面竟然露出一把金色的長劍。劍長三尺有餘,護手處猶如張開的雙翼,獅心徽記加護其上,整把劍猶如金子打造一般輝煌燦爛。
  
  「獅心劍!」公主身邊,她的老師,那個埃魯因人人都要尊敬三分的老人也忍不住驚訝地喊了出來。
  
  「不,不是真正的獅心劍,與描述中並不一樣,好像,好像某些規則改變了。」半精靈公主顯得冷靜得多,不過她看著芙雷婭手中的那柄劍,眼中也閃動著難以言喻的光芒。
  
  「之前的動靜,似乎是血脈覺醒,對嗎?」她馬上回過頭,向身後的歐弗韋爾問道。
  
  「似乎如此。」
  
  「埃弗頓家族的血統果然沒那麼簡單,多多關注她一下吧。」
  
  「僅僅是憑藉獅心劍,也足夠了。」歐弗韋爾答道:「話說回來,獅心劍在南方現世並認主,這下那些北方佬該慌了吧。」
  
  「不過要先確認那個小姑娘和我們站在一邊才行吧。」一個貴族有些擔憂地問道:「若是獅心劍落在外人手裡……」
  
  「不必擔心,芙雷婭是個樸質的女孩子,我相信她會站在我們一邊的。」格里菲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答道。
  
  「是。 」
  
  歐弗韋爾卻看著這位公主殿下,眼中彷彿有著某種看透一切的睿智,就好像是在問:真的是站在『我們』一邊嗎,公主殿下?
  
  這位半精靈公主慢慢冷靜下來,也只能在心中苦笑。她想到了那個故事之中年輕的騎士的身影,的確埃魯因未來的命運究竟掌握在誰手中,就連她也看不清楚——
  
  格里菲因看著芙雷婭手中的劍,忍不住心想,這是不是就是瑪莎大人給予所有人違背誓言的懲罰?
  
  但憑什麼他又可以倖免?
  
  「尼玫西絲大人……」
  
  面無表情的女騎士回過頭,看著主動叫住自己的芙雷婭。她偏了偏頭,好像是在問:有什麼事?
  
  「這、這把劍……?」芙雷婭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手上這把劍絕對不是凡兵,可為什麼這把劍會主動找上她她至今還有些忐忑不安。
  
  「這是你的東西。」尼玫西絲答道。
  
  「可……這未免也……」芙雷婭一想到獅心劍的傳說心中就怦怦直跳起來,她是個純正的埃魯因人,從小聽著那些故事長大,而一想到那些傳奇故事中發生的一切竟然和自己聯繫在了一起,無論是先君埃克還是獅心劍,都讓她感到未免太不真實了一些。
  
  「芙雷婭我以前認識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她和你一樣倔強、堅強,也有自己的理想,」尼玫西絲看著少女忽然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小,我一直很崇拜她,我記得她有一把劍,和你這一把差不多。」
  
  「嗯?」芙雷婭一愣。
  
  「那把劍比這把劍更鋒利,但卻沒有這把劍如此堅定,」尼玫西絲說道:「我覺得這把劍更適合你芙雷婭,說不定有一天它能改變一切。」
  
  「什、什麼意思,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太明白,尼玫西絲大人……」
  
  「我是說你不給它取個名字?」
  
  「可它是獅心劍啊。」
  
  「那是埃克的獅心劍,但現在不是了。」
  
  「那你認為它應該叫什麼更好一些呢我、我是沒什麼取名字的天賦啦。」芙雷婭忍不住有點為難地說道。
  
  有那麼一瞬間,尼玫西絲覺得少女手上的獅心劍應該是在哭泣。不過她搖搖頭,嘆了口氣答道:「就叫琥珀吧。」
  
  「琥珀?嗎?」
  
  「嗯,琥珀,琥珀之劍。克魯茲人的蒼之詩中有這樣一把劍,它是傳說中的聖劍,也是所有聖劍中唯一一把能讓持有者與命運抗爭的劍,」尼玫西絲認真地答道:「琥珀之劍的上一任主人是傳說中天青色的騎士,那個擊穿了天空,引得群星墜地而開闢了第二紀元的人……」
  
  芙雷婭捧著手中的長劍,點點頭有些瞭然:「我明白了,琥珀,真好聽。」
  
  面無表情的女騎士忽然覺得芙雷婭說她沒有取名字的天賦是所言非虛,不過她搖了搖頭,說完之後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就走。
  
  「等等,尼玫西絲大人,」芙雷婭卻再一次葉住她:「那個,後來呢……?」
  
  「後來?」
  
  「對不起,我是說那個你說與我很像的女孩子,後來呢?」
  
  「後來?」尼玫西絲看了芙雷婭一眼,竟微微一笑:「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怎麼可能!」芙雷婭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過的確是沒有後來了——
  
  行走在叢林之中的布蘭多忽然感到有些心悸,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懷中的那塊石板,石板正以輕微的頻率震動著。
  
  「怎麼了?」樹精靈奎尼爾察覺了他的異常,回頭問道。
  
  「沒什麼。」布蘭多搖搖頭。
  
  是獅心劍,不過獅心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向他發出感應,自從上次以來已經相隔了好幾個月之久。剛才的感覺有些奇怪,倒像是某種締結契約的信息,布蘭多從另一邊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甚至有點親切。
  
  這樣的感覺太奇怪了,不要說現在,就算是在遊戲之中他也聞所未聞。
  
  不過現在他只能壓下這些想法,因為前面開路的半人馬,嘩啦,一聲斬斷一片荊棘,然後一片開闊的丘陵地帶就在眼前展現開來——
  
  「到了。」布蘭多深吸了一口氣。
  
  他舉起手,讓身後所有的精靈與僱傭兵都停下來——眼前這片土地,就是這個傳奇的年輕人的領土,每個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布蘭多身上。
  
  這場發生在托尼格爾的鬧劇,這一刻開始就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50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8 10:55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二幕 遙望的勝利
  
  艱難推進的陣線已經變得犬牙交錯,雖然有好幾次來自灰熊領與格魯士的士兵都登上了土牆,但僱傭兵們的抵抗意志之強超出了每一個在場觀戰的埃魯因貴族的想像:進攻數度在最後關頭被化解,讓德內爾的大軍整整兩日一夜以來毫無寸進,戰鬥進行得極為慘烈,鮮血甚至飄紅了格里斯河。
  
  帕拉斯不為所動,這位騎士將軍手按長劍,像是一個陰冷的死神一樣守著整個戰場,固執地維持著推進的步伐。戰爭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計較投入了多少人命,因為耗子藥再進一步就是勝利。
  
  經驗豐富的將軍在尋找著最後一擊的機會——一天以來叛軍的地利優勢也已經被消磨地差不多了,而相反輪換進攻的大軍卻一直保持著高昂的士氣——忽然他眼中微微一亮。
  
  帕拉斯舉起手指向某個方向:「讓魏德爵士上去,不要問我的命令,他會看出自己應該進攻哪裡——!」
  
  傳令官一時失語。『有這麼傳達命令的麼?』這個不具名的小人物一時甚至懷疑這位領主大人是不是一夜沒闔眼有些暈了頭,但他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對堅定,矍鑠的眼睛。
  
  那是自信——
  
  「我明白了,大人。」傳令官躬身。
  
  虎雀吹了一聲口哨,將周圍的人聚集了起來。「看到那邊了麼!」他指著河對岸森林的一角問道,是所有人都看到那個方向上出現了一面火紅的燕尾旗,數支長槍越過樹冠層,接下來一整隊全身覆蓋赤色鎧甲的騎兵出現在了森林邊緣。
  
  「赤幟騎兵,那是讓德內爾的私軍。」一個僱傭兵立刻就認出來。
  
  「還真是大方!」另外一個僱傭兵恨恨地啐了一口,痰中帶血。
  
  「戰鬥力有多高。」虎雀問道。
  
  「一階兵種,坐騎是凶暴馬,輕騎兵,平均實力在黑鐵上游——」他身邊,一個瘦高個,皮膚呈青灰色的長耳朵精靈答道,與其他人不同,他也是布蘭多召喚的僱傭兵中的一個。
  
  「哼,全身覆甲的『輕騎兵』!」虎雀嘖嘖兩聲。
  
  「馬沒帶甲,從負重狀態和機動性來說的確算是輕騎兵,他們配有哈澤爾人的三眼銃,在一定距離內還是具備相當遠程攻擊能力,讓德內爾在這支軍隊上下了大價錢。」那精靈答道。
  
  「領主大人說的?」虎雀小聲問。
  
  後者點了點頭
  
  「他們想要進攻我們的左翼,左翼是克倫希亞手下的僱傭兵,已經顯出疲態了。對方的眼光很毒嘛,」虎雀回過頭,伸出手指向其他人那邊,點了點頭:「可惜沒理由讓我們的老騎士先生這麼好過,我們去解決掉這些騎兵,你們呢?」
  
  除了自己人之外,他看了看在場的其他傭兵,這些傭兵都害死從各個團選拔出的精銳,至少也有黑鐵巔峰的實力,人數不多,只有四五十個。這個中隊在一天以前還有足足一百人,戰鬥的激烈可見一斑。
  
  「殺一個夠本嘛。」所有人都嘿嘿地笑了起來。
  
  河對岸森林中湧出的騎兵越來越多,很快就達到了兩三百的數目,魏德坐在馬背上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手下——這就是埃魯因最精銳軍隊的楷模,即使比起王室的白獅軍團來也毫不遜色——雖然這一次戰爭中隨行的不過兩個中隊,但他卻有信心帶領這些人擊潰一切擋在前面的敵人。
  
  騎兵們在急促的口哨聲中開始渡河,他們的突然出現當然引起了梅蒂莎的注意,銀精靈公主一個戰場的至高點,隨著她的目光,箭雨彷彿是她一直的延伸一樣如期而至。
  
  箭矢落在河水之中激起激烈的水花,但弓箭很難真正對這些赤甲騎兵造成致命的傷害,錐形箭簇往往穿過板甲之後就失去了衝擊力,有些騎手身上帶著三,四支箭還能保持隊列:對于這一點魏德爵士毫不意外,裝備是衡量一支軍隊戰鬥力的重要標準,赤幟騎兵都配備有辟矢胸甲,能極大的減弱遠程攻擊的威力——在他看來,這是彌補了輕騎兵最大的缺陷。
  
  不過這位貴族騎士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敵人是如此的五花八門,僱傭兵本來就成分複雜,冒險者更是來自天南地北。魏德才剛剛感到有些驕傲,卻不知道森林中的數個精靈射手早就鎖定了這支醒目的騎兵。
  
  「漢諾,你左,我右。」大約距離一兩百米的樹椏上,一個全身披覆這草葉的精靈手持長弓,將一支綠色的箭遞給身後的人類遊俠。
  
  「那兩個?」
  
  「那兩個。」
  
  森林中響起兩聲弦響,赤幟騎兵才剛剛進入南岸的森林,為首兩人就如同一根木頭一樣翻身落馬。魏德爵士大吃一驚,回頭才發現自己的兩個部下竟然都是咽喉出鎧甲的活動部中箭,當場就斷了氣。他只感到一陣汗毛直立,回頭叫道:「有神射手,小心!」
  
  真正的神射手是所有重甲單位的噩夢,因為厚重的裝甲在對方看來就和沒有差不多,他的穿甲箭永遠都能擊中最薄弱,最致命的部位:只是在一般的軍隊中專業的弓箭手本來就寶貴,更不要說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對于這種人領主們往往會花大價錢來僱傭,但魏德知道真正厲害的神射手幾乎都出身于精靈與遊俠之中,而這些人更加熱愛自由。
  
  想到這裡這位爵士先生就忍不住心中大罵起來,這哪裡來的活見鬼的叛軍,又是德魯伊又是遊俠,還有精靈,這尼瑪是森令同盟嗎?還是說他們其實是在打一場聖戰?一想到十一月戰爭,他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在那邊!」赤幟騎兵在森林中依舊保持著勻速前進,在神射手的攻擊範圍之內運動就是生命,這些騎兵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自然明白這一點,而很快,他們就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不遠處,藤蔓糾結加固深褐色的土牆上一道身影正在快速移動。
  
  青灰色皮膚,身材修長的精靈埋著頭在牆垛後面保持著位移,他很快就接近了與那群騎士的近點。精靈停下來觀察,狹長的瞳孔中帶著冷靜的光芒,然後他一邊保持移動,一邊從牆後探出半個身子,舉起長弓。
  
  「是精靈射手!」騎兵們一看到對方那射箭的姿勢就尖叫起來,他們立刻從馬鞍上解下圓盾高高舉起來擋住自己的咽喉部位,對于孩童來說,精靈射手是童話之中的神射手,而對于戰場上的士兵來說,精靈射手作為敵人就是噩夢。
  
  尤其是青灰色的皮膚,風精靈,荒野奔跑者。
  
  不遠處一條隱蔽得很好的戰壕內,早已潛伏至此的虎雀探出頭去看了遠處一眼,然後又縮回來,他對其他人打了個手勢:「都是老兵。」
  
  「可惜沒用,嘿嘿。」僱傭兵們似乎因為常年廝殺而變得灰暗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他們也真的嘿嘿笑了起來。
  
  的確沒用。
  
  一道背光,箭矢竟然直接貫穿了當首那名騎兵手中的圓盾中心部位,順勢穿透了這個倒霉蛋的脖子,再帶著飛散的血花擊中了後面一個騎兵的胸甲。砰一聲巨響,第二個騎兵竟然直接從馬上飛了下去。
  
  然後第一個騎兵才一聲不吭的翻身落馬。
  
  「白銀射手!」
  
  魏德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城牆上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已經停了下來,現在他化身為一個砲臺——但對我們的爵士先生來說更像一個死神——每一次那個青灰色皮膚的精靈舉起長弓時,在森林中保持突擊的赤幟騎兵就至少有一人落馬。
  
  魏德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但他畢竟還算是個優秀的指揮官,立刻拔出佩劍向前一揮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靠過去,用手銃壓制那傢伙!」
  
  白銀階的神射手的殺傷力實在太可怕了,一秒兩箭的速度等他射完,估計自己這邊的士氣也就先崩潰了。
  
  森林中颼颼作響的利箭一時間成為了催命的神符,但這一刻赤幟騎兵也表現出了他們作為精銳的實力,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支騎兵竟然依然保持著高昂的士氣突擊,並且眼看就要進入手銃的射擊範圍。
  
  魏德爵士鬆了一口氣。
  
  他讓騎兵們高高舉起長槍,好讓赤紅的旗幟在森林中飄揚,勝利似乎就在眼前,只要繞過防線,他們就能從側後方給予這些叛軍決定性的一擊。
  
  只是可惜,咫尺天涯,勝利只能遙望-
  
  虎雀向所有人打了個響指:「輪到我們表現了。」
  
  森林看起來凹凸不平的地面積滿了秋季以來的枯葉,上面點綴著積雪,然而就是這個時候,忽然從枯葉之中站起來一排『草人』。
  
  當然,那並不是草人,而是偽裝的惟妙惟肖的僱傭兵。
  
  魏德心中一跳,只覺得心一直往下沉。「是騎士!」赤幟騎兵們忽然慌亂起來。虎雀舔了舔嘴唇,向前一步已經丟出了一柄在半空中飛速旋轉的手斧。
  
  時間彷彿定格。
  
  他看著一名騎兵應聲仰面而倒,而另一名騎兵正端著長槍掠過他身側,虎雀微微一避,左手重劍向上一抬就在那倒霉鬼的腰側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玫瑰色的血液帶著溫熱的白霧在半空中灑出一串晶瑩的珍珠。
  
  那騎兵慘叫一聲藉著馬的慣性向前衝出幾步也側身倒地。魏德爵士驚恐萬狀地看著這一幕,的確是騎士,至少最前面這幾個人都有白銀的實力。
  
  希望就像是脆弱的水晶雕像摔在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去他媽的叛軍!」這位貴族騎士忽然感到有點悲哀,但他並沒有後退,而是舉起了長劍。爵士先生眼中露出了決絕的光彩,他向虎雀衝了過去:「死吧!」
  
  一支長箭穿過了他的咽喉。
  
  土牆上,精靈收起了長弓。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9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8 11:10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三幕 垂暮還是破曉
  
  赤幟騎兵在森林中分崩離析。一面面赤紅色的燕尾旗就此轟然倒下。
  
  帕拉斯身邊一片寂靜,這位經驗豐富的將軍抓住劍柄的指節也白了幾分一一就是情報上那群盧比斯的僱傭兵,對方竟然隱忍至此。
  
  老騎士閉上眼睛,滿臉的皺紋之中竟然透出一種深深的疲憊來,魏德爵士是他所欣賞的年輕人,不過戰爭容不得後悔,埃魯因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他再睜開眼睛時,昏暗的眼神之中就剩下冷漠的堅持了。
  
  既然叛軍亮出了底牌,那麼勝負已然揭曉。
  
  「讓德內爾的騎士們,上吧,去為你們的榮耀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揮了揮手,彷彿將勝負完全交給了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們。
  
  一片歡呼,所有來自讓德內爾領的騎士們,那些白銀階的戰士們齊聲發出了歡呼。
  
  但這種歡呼並不能激起帕拉斯心中絲毫喜悅。
  
  因為埃魯因已經睡著了,就和他一樣,老人的目光透過天邊的垂幕,彷彿已經看到了濃濃的黑暗。幾曾何時連勝利也無法帶來希望的色彩,眼中看到的只有濃濃的鮮血的顏色而已。
  
  究竟是哪裡出了偏差呢?
  
  「騎士團動了。」尤塔耳邊傳來冷漠的聲音,這位女傭兵團長回過頭,看到梅蒂莎一成不變的臉,小小的精靈少女繃著臉還是蠻可愛的,而且有那麼點精靈王族、公主將軍的味道。
  
  尤塔點了點頭。
  
  勝負就在一念之間了,縱使是她也看得出來。只是她還看不到勝利的契機,之前的戰鬥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即使是在這位精靈公主面前,她也難保持儀態有些氣喘了。
  
  就像是這條防線一樣,任誰都看得出來已經搖搖欲墜了。
  
  但尤塔忍不住有些不理解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梅蒂莎,她在想究竟是精靈的驕傲、還是某種不具名的自信支持著這個小姑娘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也能面不改色。
  
  但她的自信又從何而來。
  
  這位女傭兵團長微微喘息著,竟第一次絲毫不顧及後面『自己人』傳遞過來焦急眼神,回過頭虔心虔意地問道:「我們怎麼應對?」
  
  一種女人的驕傲迫使她不能低頭,她倒要看看,對方這種將軍一般的自信是從何而來。明明是一個孩子,怎麼能瞭解戰場上的一切,這個精靈少女真的明白她面對的是什麼嗎?
  
  尤塔很懷疑——
  
  但梅蒂莎卻很清醒。
  
  「吹號。」她說。
  
  尤塔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位精靈公主,那怕她全身披覆著銀色的戰甲,但此刻依舊看起來像是個孩子氣般的將軍。
  
  「瑪達拉怎麼辦?」
  
  吹號是調動穴居人的信號,可穴居人牽制瑪達拉的最後力量,這並非是秘密,戰場的雙方都清楚這一點。這是戰場雙方最後的預備隊,而誰先投入了預備隊,誰就輸掉了戰爭。
  
  梅蒂莎看了她一眼,用平淡地動作抓起了身邊的長槍,答道:「給我備馬,我要親自率領它們。」
  
  「我……」尤塔忽然有點說不出話來,她一把抓住梅蒂莎的肩膀:「我的人不能陪你們去死……」
  
  「你呢?」梅蒂莎歪過頭問她。
  
  「我……」尤塔深吸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頭:「我陪你,小妹妹。」
  
  梅蒂莎笑了笑。
  
  悠長的號角聲在森林中響起時,就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謠,交戰的雙方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種來自于遠古莽林之中的蒼茫。
  
  龍角長號,帕拉斯忽然覺得時間倒轉,又回到了那個戎馬征戰的歲月。
  
  聖戰的戰場之上只剩下以血償血的廝殺,昔日同盟不在,那是一場沒有榮耀的戰爭,但卻是老兵的勛章。
  
  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
  
  「是穴居人。」
  
  「穴居人出現了。」
  
  「要拚死一搏了嗎。」
  
  「這些叛軍……還真是令人尊敬的敵人啊。」
  
  「他們究竟從何而來?」
  
  是啊,這些人究竟從何而來?老騎士忽然感到自己有些疑惑,這絕非是一般的叛軍,這些都是最優秀的埃魯因的戰士。可優秀的埃魯因人為什麼一直都在流著自己的血?老騎士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見見那個叫做布蘭多的年輕人的想法。
  
  他忍不住想,或許有一天,埃魯因人可以重新團結起來。但實現這一切的人會是誰?是北方那些公爵們,還是那位孤立無援的公主殿下?
  
  帕拉斯覺得自己或許看不到那一天了,他閉上眼睛,就像是想要在夢中尋找先君埃克的足跡。
  
  「大人?」周圍的騎士們遲疑著問道。
  
  「通知瑪達拉方面吧。」帕拉斯合上的眼睛再未睜開過,這位老騎士有些疲憊地答道。騎士點點頭退去,但正是這個時候,森林中忽然傳來一片歡呼。
  
  「怎麼了?」
  
  帕拉斯眯起眼睛看過去,他的近衛騎士也同時回過頭。歡呼傳來的方向竟是法師團所在的營地,那些神神叨叨的傢伙似乎是在慶祝什麼。
  
  老騎士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好像巫師大人們發現對面營造的森林不全是真的,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幻境,他們之前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幻境,剛才終于找到了辦法。」一個傳令兵立刻回答道。
  
  帕拉斯輕輕哼了一聲,堂堂三十人的法師團在之前的戰鬥中幾乎完全沒發揮出什麼作用,讓他手下優秀的年輕人多損失了不知多少;雖然那些穿袍子的傢伙曾解釋說這是因為他們一直在與對方陣營之中一個強大遠超過他們的巫師對抗,不過老騎士一直認為這不過是個託詞,比他們更強大的巫師那豈不是黃金階的巫師?叛軍之中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才存在?
  
  果然那些神神叨叨的傢伙都不可信,他忍不住這樣想到。不過對方這個時候對方畢竟還是在干正事,雖然有分功勞的嫌疑。他倒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沒想到巫師們的動作還挺快,下面森林中很快就響起了齊聲吟唱的聲音,接著一股龐大的魔力波動甚至讓森林中的普通士兵都感到汗毛直立起來。
  
  連普通人都可以感應到的魔力波動,自然更逃不過真正專業的施法者的眼睛。事實上讓德內爾一方的巫師一施法,夏爾就感應到了對面的動靜。不過這位年輕的法師侍從看了看前來請示自己的學徒只是搖了搖頭:
  
  「不用去管它,讓他們拆好了。」
  
  「讓它們拆?」那學徒有些不解。
  
  「廢話,那東西本來就是嚇人用的,戰爭進行到現在還有什麼作用?那些蠢貨喜歡浪費魔力,你就由他們去好了,你智力要低到什麼水平才會和那些蠢貨一起去發瘋?」夏爾頓時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點了點對方的腦門:「巫師之間的交鋒,要多用腦袋明白了?」
  
  學徒被罵得狗血淋頭,趕忙點頭。事實上作為導師來說,夏爾絕對不是個最好的選擇,至少在耐心一項上,這位年輕的法師侍從連他的主人都不如。
  
  他又看了看下面所有穿著長袍的巫師與巫師學徒,搖了搖頭:「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們,多保留點魔力,好為最後一戰做準備,我帶你們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交代在這裡。」
  
  「當然,」夏爾聳了聳肩:「如果一個人非要笨死,那我也只有無可奈何了。」
  
  他話音剛落森林中又響起了一片大得多的歡呼聲。所有人都回過頭向格里斯河北岸望過去,這一次發出歡呼的是來自讓德內爾、帕拉斯、灰熊領以及格魯士的所有普通士兵,甚至包括山民也都歡呼起來。
  
  因為森林的幻境正在消融。
  
  這對讓德內爾大軍之內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這彷彿預示著最後勝利的到來,他們的敵人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
  
  塔古斯和他的黑騎士近衛像是一道陰影一樣立在森林中,血裔特有的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冷漠的光彩,彷彿這場戰爭的勝負、或者說戰爭本身都與他們無關似的。在他們身後,是成千上萬的亡靈大軍,由于不需要呼吸,整支軍隊沉默得像是一面鋼鐵之牆。
  
  這位獨眼將軍的目光落在那些全身披覆著厚厚戰甲的穴居人軍隊身上。
  
  「穴居人衝鋒隊。」他說道,一邊放下鐵手套,回過頭:「這就是那些人類的底牌了,走吧,我要瑪達拉式的勝利——為了皇帝陛下!」
  
  黑騎士們拔出雪亮的彎刀,用低沉的聲音應和道:「以水銀杖的意志。」但正是這個時候,森林中又響起了一聲號角聲。
  
  悠長的、縈繞在樹林之間的聲音。
  
  塔古斯停了下來。
  
  他彷彿在側耳傾聽。
  
  「是進攻號。」
  
  他們竟然還敢進攻?帕拉斯感到自己忽然之間閉上了嘴,所有正在歡呼之中的讓德內爾士兵都閉上了嘴。因為在消融的森林背後,他們竟然看到了一些原本不應該屬于那裡的東西。
  
  「全軍注意!左翼出現了一支陌生的軍隊!」
  
  「對方沒有回應旗語,可能是敵人!」
  
  傳令兵此起彼伏的喊聲迴蕩著。
  
  ……
  
  布蘭多分開眼前層層疊疊樹木的枝椏時,看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幕。一排排騎著飛馬的精靈射手也從他兩邊出現了,他回過頭,看了本尼爾一眼:
  
  「你猜他們的大酋長在什麼方位?」
  
  「你們人類應該是叫將軍吧,我想是在那座山頭上。」
  
  「我這麼說是為了入鄉隨俗啊。」布蘭多驚訝地看著這位樹精靈首領。
  
  「我們也沒有大酋長這個說法,你說的那是獸人……」本尼爾忍不住呲了呲牙。
  
  「差不多吧,」布蘭多聳聳肩,他看著前面綿延起伏的森林與其中那條幾乎被染成紅色的格里斯河:「不過我想帕拉斯還沒蠢到把自己暴露到這麼明顯的地方,那裡可能是他手下一個騎士領主的陣地,嗯……」
  
  他想了一下:「不過也差不多,作為驚喜的話,我想是夠了。」
  
  布蘭多再側過頭:「斥候,把敵人的哨子清理乾淨了嗎?」
  
  「已經清理過了,」一個半人馬立刻答道:「不過大人……」
  
  「不過?」
  
  「發現了一個獵人小屋……」
  
  「獵人小屋?」
  
  ……
  
  (PS:感冒還沒好,昨天還流了幾次鼻血,悲劇。話說又是兩更哦,同學們,繼續票票,繼續給力明天繼續兩更喲~
  
  另外這裡回答幾個問題:評區有同學說背景和設定難懂的問題,怎麼說呢,作為一個自創的世界,肯定有很多關于人文和世界的背景,這些東西如果我寫成設定集,恐怕也是幾十上百萬字,首先你們也不一定有那個閒心去看完,其次我肯定也吃不消。與其如此,不如一點點鋪開,有些設定如果你覺得看不懂,你可以先選擇跳過,你把他當成背景就可以了,真正重要的設定,我也會詳細描述,反覆提及,有可能你一次不明白,但多了之後就瞭解了。
  
  第二,芙雷婭手中的不是真正的琥珀之劍,只是命名而已,尼玫西絲希望取這把劍的意來對抗埃魯因垂暮的命運。此外昨天在貼吧有人問道尼玫西絲是不是穿越,這個問題我當時在貼吧沒回答,是因為想到肯定有很多人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事關劇情的我不多說,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她不是穿越過來的。)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9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29 10:43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四幕 揍他們
  
  像是在托尼格爾、干松這此偏遠的地區,大多數居民其實並不是居住在城市旁邊,即使是在沃恩德,越繁華的地區。城市化的程度就越高。大概是因為商業貿易等等原因。城市中聚居著大量的手工業從業者,僧侶,藝人還有市政人員以及他們的親屬,和依託著這些人生活的人。
  
  但在托尼格爾。這樣的情況就反過來。野外有許多零星的聚居點,農莊分佈在森林的邊緣。丘陵中有獵人小屋,半人馬們發現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屋子裡還住這一家人,他們怕那是讓德內爾的斥候,所以一併帶了過來。
  
  樹木葉子發出嘩啦啦一陣輕響,半人馬戰士身高體壯、肌肉褐紅、一道道紫白戰紋塗滿臉頰與肩膀,他們帶著瑟瑟發抖的男人和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衣衫襤褸,烏黑的頭髮油膩虯結,像是逃民。
  
  布蘭多看了山下一眼。森林漆黑如墨,不同顏色的旗幟在其中交錯。但喊殺聲一時靜止,整個戰場因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停滯。他發現離得最近的格魯士人正在偷偷調整陣形,灰綠色的貴族私兵在森林中若隱若現。
  
  不過他並不在意,回過頭:「他們不是斥候,只是逃民而已。」
  
  「大人,我們……」那個男人眼中閃過驚恐。逃民被貴族抓住,多半是要砍頭的,從「道林」到「索麥爾」大道邊有許多無頭屍體。大部分是逃民,小部分是強盜。
  
  「你們是誰!」那個小孩卻從母親蒼白的雙手之間掙脫出來。大聲問道。
  
  ……
  
  突然出現在側翼的軍隊讓帕拉斯感到如芒在背,但聽到說對方只有數百人又鬆了一口氣,他的食指敲打著光滑的劍柄,回頭問道:「斥候有回應嗎?」
  
  「沒有。」
  
  帕拉斯點了點頭。
  
  區區數百人也敢出現,老騎士聽到自己身邊的騎士們都在用一种放鬆的語調討論著。士兵們似乎是在嘲笑敵人的自不量力,雖然驕兵必敗,但沒有將軍會不喜歡自信的軍隊。他很滿意自己屬下的士氣狀況,敵人的援軍一時間似乎成為了一個笑柄。
  
  「那些『援軍』正在駐足不前!」
  
  「哈哈。大概是在考慮是要撤退還是落荒而逃吧。」
  
  「膽小鬼,如果是在才出現的時候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或許還能出其不意,白白浪費了時機。」
  
  「能繞到我們側翼,也算是他們能耐了。」
  
  「那是格魯士人太無能。」
  
  帕拉斯忍不住又搖了搖頭。哪有為敵人考慮的?自己手下這些小夥子們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一些,他吸了口氣,答道:「沒有回應就是敵人。讓格魯士人攔住他們,他們丟臉已經丟夠了。」
  
  軍心可用。
  
  「那就出發吧。」老騎士將面罩拉了下來,從岩石上站起來。早有侍從將他的戰馬牽來,他左右,騎士們早就整裝待發。
  
  戰場上的一丁點變數並不能改變他的決定,帕拉斯雖然謹慎,但卻擁有作為一位將軍的決斷。他向侍從點點頭,金屬環甲摩擦時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身穿皮甲的侍從拿起掛在腰際的號角,鼓腮一吹,一聲清越地戰號穿透森林——
  
  然後無數士兵從森林中走了出來,身披紅藍戰袍,頭戴鐵盔。腰佩長劍,一手持鷲盾,鐵護足踩斷枯木發出的咔嚓卡擦的聲音響成一片。
  
  小隊士兵匯聚成洪流,如同填滿了樹林之間的所有空隙,漫山遍野地出現了。貴族私軍排成了幾個巨大的方陣。如同徐徐漫過陣地的水流一般,零零散散的箭矢投向其中,即使偶爾有個人倒下了,後面的士兵也會立刻填補上空位。眼前的敵人好像無窮無盡。讓人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大軍迫近。
  
  森林中還在抵抗的僱傭兵們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弓,上萬人的大軍同時出現時那種氣勢足以讓大地都顫慄起來。
  
  每個人都嚥了口唾沫。
  
  梅蒂莎身披銀甲,端坐在自己的獨角獸上。她的面甲已經封閉起來。只露出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精靈公主抿著唇,抓著自己的長梭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身後是尤塔、弗恩和近千穴居人,穴居人佝僂著腰,籠罩在黑沉沉、帶刺的金屬甲之下,手持巨矛,像是戰爭怪獸。
  
  但這樣一支軍隊並沒有擋在讓德內爾大軍的正前方。
  
  梅蒂莎在默默地觀戰。
  
  對此尤塔很不理解:「我們不上嗎?」
  
  「那不是我們的敵人,尤塔,我從沒說過我們的目標不是瑪達拉。」梅蒂莎看著遠處山上,答道。
  
  「這……可他們擋不住!」女傭兵團長略有些緊張地看著逼近的大軍。
  
  「領主大人自有安排。」梅蒂莎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冷靜的眼神裡是毫不質疑的信任:「你太緊張了。」
  
  「領主大人手上也沒多少人。」尤塔奇怪地看著梅蒂莎。
  
  「夠了。」梅蒂莎說:「我是這支預備隊的主將,首先要服從戰術安排,領主大人說他能行,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的判斷。而我們的目標是瑪達拉,」
  
  「我覺得我真是瘋了。」尤塔搖搖頭,嘀咕道。
  
  梅蒂莎卻笑子笑:「謝謝你來陪我,尤塔。」
  
  「你只是個小姑娘而已。」尤塔嘆了口氣,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摸了摸自己的佩劍,忽然覺得自己手有點發冷。
  
  ……
  
  布蘭多看著那個瘦小的男孩。母親跑過來有些驚恐的護住自己的孩子,抬起頭一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領主老爺,敵人動了。」傭兵中這個時候有人說道。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回過頭:「我是你們合法的領主,不管你們是逃民還是我的領民,只要生活在托尼格爾,我就會保護你們。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說完。他扯了扯馬韁正準備離開,但這時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那個孩子卻大聲反駁道:「騙人。你們都是壞人!」
  
  「嗯?」布蘭多一怔,忍不住停了下來。
  
  「爸爸說,如果不是你們在這裡的話,就不會打仗了。」
  
  「領主大人……」那個男人一把拉過自己的兒子,神色不安:「他……他……」
  
  布蘭多卻搖了搖頭。他回過頭看著自己從黑森林中帶出來的所有人。所有人也都看著他,樹精靈、半人馬、德魯伊以及那些人類僱傭兵。布蘭多向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下馬。錚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出長劍。
  
  那個可憐的女人頓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但布蘭多卻走到她身邊。按住她骨瘦如柴的手,溫和地對她搖了搖頭,安撫道:「不要緊的,不用擔心。」
  
  女人和男人都緊張地看著他,他回過頭,又拍了拍小男孩的臉蛋:「你是個小男子漢。我問你一個問題。」
  
  小男駭瞪著他。
  
  「假如有一天,有人要從你身邊奪走你的爸爸媽媽,你會怎麼做?」
  
  「他們敢,我打他們!」小男孩理直氣壯地答道。
  
  「說得好。」布蘭多讚許道:「那我問你。小男子漢。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從我身邊奪走你們,奪走這個國家,你猜我會怎麼辦?。」
  
  小男孩不解地看著他。
  
  「我也揍他們。」布蘭多微微一笑。他起身上馬。手中長劍向前一指——森林之中。讓德內爾大軍湧動,但兩支軍隊始終遙遙相望,托尼格爾、乃至整個埃魯因數月以來的局勢風雲湧動,此刻似乎都匯聚為這最後的交鋒,究竟誰才能改變王國的命運——布蘭多目視前方,卻側過頭:「所以你們都聽到了?」
  
  「揍他們!」僱傭兵們轟然應諾。
  
  「揍他們!」半人馬們熱血沸騰,這才是他們所追求的生活,追逐著一場場被賦予了榮耀的戰鬥,直至流盡了最後一滴血。或許戰爭本身毫無意義,但守護信念與希望之間那些最珍貴的東西卻永遠值得尊敬。
  
  樹精靈們將弓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齊聲唱起了那些早年之間在人類和精靈之間流傳甚廣的戰歌。
  
  雄鷹張羽,弓弩高揚,光明戰勝黑暗,希望守護信念——
  
  那是流傳在聖者之戰以前年代的古老的歌謠,那個時候大地上的智慧生靈還能聯合在一起對抗黑暗之龍,簽下神聖而莊嚴的誓約。但轉眼千年,誰又還記得這一切?
  
  布蘭多與本尼爾相視而笑。
  
  「怎麼打。」樹精靈首領問道。
  
  「你們去攔住讓德內爾的大軍,」布蘭多輕描淡寫地答道:「既然帕拉斯想讓格魯士人攔住我,我就去擊潰他的左翼給他看看,這些貴族老爺總是喜歡小瞧人,從今往後我希望他們記住這個教訓。 」
  
  「你一個人?」本尼爾吃驚地看著他。
  
  「我一個人?」布蘭多微笑著搖搖頭,他回過頭,將食指與拇指放到唇邊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口哨聲在漆黑的針葉林地之中傳出很遠很遠,讓交戰雙方的每一個人都聽到。
  
  森林之中驟然一靜。
  
  忽然之間,遠遠地傳來一聲狼嚎。然後片刻之後,此起彼伏應和的嚎叫響徹山林,悠遠的狼嚎聲似乎正以某種驚人的速度在向這邊靠近。只不過是片刻,嚎叫聲就清晰地彷彿在耳邊了。
  
  大地開始顫慄,如同萬馬奔騰。
  
  帕拉斯一下勒住戰馬的韁繩停了下來,這位老騎士的臉色在鐵面罩之下微微一變,他身邊所有的騎士都同時停下,齊齊往狼嚎傳出的方向回過頭。
  
  狼群,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狼群。
  
  生活在黑森林邊緣的住民,當然最清楚那嚎叫聲來自于什麼生物。
  
  「黑狼!」最先亂起來的是山民,這些世世代代居住在蠻荒之中的人,神話之中就有無數關于這些恐怖生物的傳說。
  
  他們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狼潮。
  
  「狼潮來了!」
  
  老騎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而奎尼爾看著彷彿一柄刀子一樣立在馬背上,隻身立于奔騰的群狼之間的布蘭多,彷彿看到神話之中的牧狼者。
  
  布蘭多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夠了嗎?」
  
  奎尼爾不說話。只是一隻手向他舉起弓,作了一個樹精靈出擊的手勢。
  
  剎那之間,無數飛馬從森林之中騰空而起。
  
  (PS:感冒稍微好些了,但待會要出個門去拿點藥,所以今天先到這裡。明天布蘭多就開始大殺特殺。你們懂的。說不定我會給個小爆發。
  
  另外,書評區那什麼「我來合體組成胸部」什麼的,你們自重啊,敢更猥瑣點嗎。布蘭多感受到的確實是神器反應,獅心劍也確實是幻想級武器,至于原因是什麼自己去猜。
  
  還有,影媽你在書評區偷偷說我壞話被我發現了哦,夜杖什麼的,本身就是BUG麼嘛……)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9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30 10:13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五幕 你劍永遠閃耀,埃魯因(上)
  
  黑狼領主跑在最前面,毛髮漆黑。硬如鋼刺,眼中宛如燃燒著一團綠火。彷彿地獄之中初生的惡魔;奔跑時四足落地,銳利的爪牙寒光四射,嚓、嚓在林間枯葉地上發足狂奔,士兵們的目光追不上它的速度,只能看著它從另一座山頭到山谷,再從山谷到對面的樹林,所有的羽箭都落在它身後,眼睜睜地看著它逼近。
  
  傳令官戰戰兢兢地下達了放平長矛的命令,格魯士的貴族士兵們卻一波波後退,陣地上好像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漣漪。格魯士爵士和他的騎士們手持長劍本應督戰,但狼禍是托尼格爾以及林中之民世世代代的夢魘——森林中黑影遁行,正是神話之中吞噬一切的末日之兆——騎士們也臉色蒼白。
  
  「怎麼會遇上這鬼東西!」格魯士咒罵不已。
  
  格魯士人還穩定得住陣腳,山民對于狼禍的恐懼更甚,後隊早有幾個部族偷偷散離,前面的部族也亂作一團,這是從小聽到大,根植在心中的恐懼,一旦蔓延開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災禍,再勇敢的戰士也要肝膽俱裂、丟盔棄甲。
  
  黑狼群眼看看到了陣前,不足百步,弓箭手投射對它們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格魯士爵士黃金實力,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到軟綿綿的射擊連黑狼的毛髮都穿不透。身後大軍正在向前,灰熊領主老奸巨猾、搖擺不定,不可依靠,他只有命令自己的士兵上前,人是跑不過黑狼的,馬也不行,格魯士爵士在南境生活了三十年,很清楚這一點。
  
  林中寒氣逼人,但更冷的是心中的寒意。黑狼只有數百頭,看起來像馬駒,速度太快,好像無窮無盡。手心中出了汗,就凝結在劍柄上,好像呼吸也凝結了。
  
  但森林中卻首先跑出一個年輕的騎士。
  
  布蘭多抬起頭。格魯士首先以為是自己的斥候,但隨後發現不是。那個年輕人抬起頭看著他,兩人遙遙相對,卻讓他感覺被徹底看穿。
  
  「你是誰?」格魯士升起不好的預感。
  
  「格魯士爵士,你現在做夢的時候是不是還想得起在康德納爾戰場上那個決絕的回頭,你把榮譽遺失在戰場上,現在我給你帶回來了。」
  
  布蘭多一開口就讓他大叫一聲,臉色慘白,猶如陷入了最深的夢魘。格魯士爵士哆嗦著指著布蘭多:「你……你……」二十年前戰場上他丟下戰友逃跑的事情,他以為無人知曉,可而今一個年輕人卻一口戳穿。
  
  布蘭多收口不言,他其實並無意嘲諷對方,就像他所說的,他只是為對方帶回來那失落的榮譽而已。
  
  他身後黑狼群已如同潮水一湧而出,馬與狼是對立的生物,但布蘭多騎在馬上卻可以屹立在狼潮之中紋絲不動,那詭異的一幕讓人心中恐懼更甚。然後黑狼與格魯士的貴族士兵們撞在了一起。
  
  彷彿黑色的顏料融入了灰綠色的陣線之中。
  
  那一刻時間放慢,平放的長矛一齊刺在馬駒大小的黑狼身上,但金屬的矛尖也穿不透黑狼堅硬的毛髮,更遑論下面的岩石甲板。長矛紛紛彎折,順著紋理開裂,啪嚓啪嚓,斷裂的木屑使陣地的第一線升騰起一片煙霧。
  
  格魯士的貴族士兵們大部分還只是白位,步兵中的下級士官往往才有黑鐵階的實力,怎麼可能是白銀中位的黑狼的對手;上千步兵構成的第一條防線幾乎是瞬間就被剩穿,成了個千瘡百孔的篩子。
  
  人類士兵開始連連後退,混雜著一片哭喊聲與尖叫。
  
  格魯士爵士好像這時候才從自己的噩夢之中反應過來,他馬上命令自己的騎士去穩住第二道防線。
  
  騎士們皆有白銀之戰力,他們一進入陣地就接過指揮權,試圖在普通士兵的協助下穩住軍心。
  
  但格魯士人的陣地已經開始習慣性地向中心坍塌,狼群撕出一個巨大的口子,這個口子的正中正好指向山頂的格魯士爵士。只是彷彿是因為之前布蘭多說的那番話,這位讓德內爾的騎士竟然始終不退,手持長劍默默地看著下面戰局地發展。
  
  騎士們像是得到了授意進入兩翼,受到黑狼攻擊最少的兩翼很快穩定下來,格魯士人漸漸發現了黑狼數目實際上並不多,一陣騷動之後,士兵們開始試圖從後面包抄上來。
  
  放棄了主陣嗎?
  
  真個大膽的決定。
  
  布蘭多在狼群之中抬起頭,他與格魯士爵士遙遙相望,相隔不過千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在沃恩德的戰場上不近不遠,可謂考驗雙方指揮者的勇氣與智慧。
  
  這位爵士大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他,竟是要以自己為賭注。想要包圍這他和支狼群。
  
  這樣的膽識,卻並不讓布蘭多感到吃驚,因為他早料到如此。
  
  就這麼一片刻,狼群已經徹底陷入了包圍之中。兩百頭黑狼,還有一百多頭黑鐵中位的陰影岩石獸助陣,面對的是數十倍于此的人類士兵。後退已經是不可能,雙方比較的就是誰先一步抵達勝利。
  
  布蘭多舉起了大地之劍。
  
  狼群自動為他分開出一條路來,坐下的飛馬彷彿感受到了主人的督促,開始加速。他的坐騎並不是普通的飛馬,而是樹精靈一族送他的禮物——這頭飛馬是流淌著白銀之血的自然之靈,聖馬卡蘭納爾的後代,是銀之種,和獨角獸一個等級的幻想生物,它比一般飛馬更加強壯、快速,而且還擁有操縱植物與風的能力——布蘭多此刻就乘上了風的翅膀,御風而行。
  
  猶如一道拉長了的白線,他眼前已經沒有了狼群,而是臉色蒼白、手持長矛的人類士兵。
  
  布蘭多手中長劍劃出一條弧線,猶如同時出現了七把長劍,噹噹噹當數聲,十多柄長矛同時被他挑飛。
  
  布蘭多左手向前平伸,喝道:「狂風,賜我予權柄。」
  
  這是元素使的兩環風系法術,束流。
  
  爆裂的氣流散射狀噴發出去,布蘭多身後猶如產生了一道颶風,他向前,風牆亦向前,擋在他面前的士兵被推飛形成一道半球狀的人牆,人牆在半空散開,這些倒霉的傢伙遠遠地落入了人群中。
  
  背脊高聳猶如巨獸的黑狼領主與自己的主人並肩而行,它天生就有白銀巔峰的實力,岩石化之後肩甲、額頭與背脊處都生出帶狀岩石甲板,力量與防禦力大幅提高,此刻已逼近黃金初階,普通士兵根本無法近它身,它一聲狼嘯,光憑氣勢就能將一片人嚇到腿軟。
  
  一人一狼,瞬間就在人群之中開闢出一條近五十米長的無人帶。他們身後,黑狼群隨即尾隨而上,將這條通道擴寬擴大。
  
  但兩名騎士斜裡殺出,一左一右想要擋住布蘭多去路。布蘭多手中大地之劍一平,一道劍光,衣甲平過,連人帶馬,兩名騎士的上半身與戰馬的頭顱一齊高高飛了起來。
  
  秒殺白銀階。
  
  所有正湧上來的格魯士貴族士兵這一刻都膽寒了,齊刷刷停住了腳步,黃金領域,這已經不是他們這種凡人可以插足的戰鬥了。
  
  布蘭多再縱馬向前,敵人的士兵們竟然連連後退為他開闢出一條路來,這樣的奇景,猶如戰場上倒戈相迎一般。格魯士爵士也變得了臉色。如此年輕的黃金級,這絕對是埃魯因數得出數來的天才。
  
  而且這還不是黃金初階,看到布蘭多劍上瑩瑩發光閃爍著要素的領域,格魯士就覺得心中的希望已經化為冰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叛軍……」
  
  但布蘭多看到格魯士依舊沒有動作的意思,心中就已經瞭然。他環視四周,人群之中已經連續爆發出兩個黃金級的波動,「果然有埋伏,不止兩個黃金階。」他看著那兩個殺向自己的劍士,都是黃金初階,生面孔,不是暗中培養就是受僱傭的,大貴族的家底固然豐厚。
  
  布蘭多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他依舊向前,舉起劍就劈向第一個衝向他的黃金劍士。這一劍連人帶馬的衝刺之力絲毫不帶半點保留,一劍直劈,有若流星飛馳,一往無前。
  
  那讓德內爾家族的黃金劍士差點沒嚇崩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狂的,明知道是以一對二還完全放棄防守,這一劍分明就是『我拼著命不要也要給你一刀』——毫無半點技術含量,但卻足以把人嚇到抓狂。
  
  但他當然不願意和布蘭多同歸于盡。只是這一劍來得實在太快,閃避已是不及,只能舉起劍去招架。
  
  他心中已是鬱悶至極,本來是自己先一步搶攻,卻被對方瘋子一般的打法給反壓了一頭。他現在只能指望自己的同伴能抓住布蘭多孤注一擲的機會,他們兩人已經合作多年,想必不會漏過這麼明顯的機會。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有點始料未及。只見布蘭多『當』一劍砍在他的劍刃上,巨大的力道差點沒把他的手崩斷,這傢伙『蹬蹬蹬』連連後退一邊咬牙暗罵一邊努力尋找平衡,但他一抬起頭,卻發現布蘭多似乎不需要重新尋找重心一般已經又是完美的一劍劈了過來。
  
  這一驚當真是魂飛天外。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8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30 10:23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六幕 你劍永遠閃耀,埃魯因(中)

  這怎麼可能!
  
  讓德內爾家族的黃金劍士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子給瞪出去,布蘭多剛才那一劍人借馬力完完全全是用盡全身力量最完美的一劍,正常人這樣一劍沒砍中,都會處于一種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狀態,俗稱僵直——但布蘭多幾乎是一劍砍完,幾乎沒有收劍的動作又是一劍劈來。
  
  而且這一劍怎麼看怎麼完美,怎麼看都又是用盡了全身力量的一劍,和之前一劍幾乎沒有半點差別。
  
  這簡直顛覆了力學原理。
  
  簡直像是先後兩個人分別劈出的一劍——
  
  讓德內爾家族的黃金劍士已經理解不能了,而且他也不需要理解了,如果他還不舉起劍去格擋,估計肯定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但他完全可以想像,自己去擋這一劍的話肯定會被對方直接一劍抽到地下去。
  
  因為他現在連平衡都還沒來得及找回來。
  
  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這位讓德內爾家族的黃金劍士欲哭無淚,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的只能舉起劍。然後『砰』一聲巨響直接讓布蘭多連人帶連劍給拍飛了出去,簡直像是拍一隻死蒼蠅一樣給拍到了地上。
  
  這一前一後兩劍幾乎是瞬間完成,在旁人看來布蘭多好像幻化出兩個身影直接『啪啪』把那劍士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樣給拍到了地上,而正是這個時候,他的同伴才堪堪趕到。
  
  其實這個時候才趕上來的第二個劍士也是有點抓狂了。
  
  若是平時,這一前一後零點幾秒鐘的差距根本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這一次,這第二個劍士才剛剛趕到,就發現布蘭多的第三劍已經向自己倒地的同伴刺了出去——那簡直像是第二劍拍下去還沒收回來,第三劍就已經在路上了——那種感覺別提有多彆扭了,如果可以的話,這位讓德內爾的家族劍士簡直想要以頭搶地、嚎啕大哭:這貨開外掛!
  
  但他現在沒時間幹這種多餘的動作,因為他發現自己要再不出手,那麼自己的同伴就真要死翹翹了。可明明同樣是黃金級的實力,竟然三招之間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要退場了,這實在是讓人有點接受不能。
  
  他立刻出了劍。
  
  理論上來說,布蘭多連續三劍,幾乎放棄了一切防禦全力向他的同伴出手。他這個時候出手,不說搶到先機抓住對方的漏洞,至少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是沒有問題的。
  
  可就是這個時候,讓這個讓德內爾的家族劍士吐血的是,他明明看到布蘭多根本沒管他一劍刺入了那個倒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劍士心臟之中——那傢伙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說,你有那麼恨我嗎?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同時也是這個時候,他又看到布蘭多一劍向自己劈了過來。
  
  完美的,用盡全身力量的一劍。
  
  「這不可能!」個讓德內爾的家族劍士差點沒直接手一抖把劍一丟,抓住腦袋尖叫了。
  
  可不管可不可能,布蘭多的劍精確地擊中了他的劍刃。然後後面發生的事情是前面的翻版,先後六劍,堂堂兩個黃金階的劍士就這麼在幾秒鐘之內被布蘭多簡簡單單地刺死在戰場上。
  
  事實上普通人殺條狗都未必顯得有這麼輕鬆。
  
  一時間整個左翼戰場上竟是鴉雀無聲。
  
  布蘭多從第二個劍士的屍體上抽回長劍,在對方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抬起頭來環顧四周。他目光所及之處。格魯士人的貴族士兵們竟嚇得如同潮水一般紛紛退卻,這種退卻彷彿帶著一種可以傳染的恐懼一般四散傳播,很快就化為了一種崩潰的信息。
  
  布蘭多向前,數千士兵像是見到鬼一樣尖叫起來,前面的人終于徹底無法忍受了,他們嘩啦啦丟下一片武器,掉頭就跑,一開始只是布蘭多面前的少部分人,但這卻瓦解掉了格魯士人最後的信心,士兵們開始大片大片的潰散了。
  
  以一個人為中心的潰散。
  
  戰場上海堅守著的是格魯士爵士的親衛團,還有他的騎士們。
  
  布蘭多依舊是與對方遙遙相望,但距離已經不過百米。但雙方似乎已經沒有了再交戰的意思,布蘭多站在狼群的環繞之下,他看到前面的人類騎士分開出一道路來。
  
  那後面是戎裝上馬的格魯士爵士。
  
  其實格魯士明白,他已經敗了,但他並未認輸。
  
  這位曾經在康德納爾的戰場上丟下戰友們逃跑的騎士,而今卻坐在馬上,手持長劍,他命令所有人留下,但自己卻要與布蘭多單獨一戰。他右手持長劍,坐在馬背上,遙遙向布蘭多平伸出左手
  
  布蘭多看著他,心中瞭然對方的意思:這是挑戰。
  
  他點了點頭。
  
  然後格魯士爵士舉起了長劍,高喊道:「埃魯因,你的劍永遠閃耀!」
  
  狼群也分開了。
  
  布蘭多縱馬向前,他的速度並不快。
  
  格魯士由山上衝向山下,布蘭多從山下緩緩奔向山上,兩人交錯而過。布蘭多直接將右手的長劍交到左手,用巴哈姆特之爪抓住了個格魯士的長劍,毫無花巧,左手一劍刺入對方的胸膛。
  
  砰的一聲,巨大的推力將格魯士撞下了戰馬。這位經歷過十一月戰爭的老兵就那麼滾了幾圈,灰頭土臉地躺在地上,用盡最後的力氣仰頭看著馬背上的年輕人。
  
  「你帶回來的榮耀,咳咳……」面罩下的甕聲甕氣的聲音說道:「我收下了。」
  
  布蘭多低頭看著這傢伙,說道:「其實我是來告訴你,他們並沒有怪你。那場戰爭,不是你的錯。」
  
  格魯士爵士一僵:「怎麼……可能,咳咳,你沒騙我?」
  
  「德科塔家鄉的那棵橡樹,你應該知道吧,他委託我讓你幫忙照料。那是他小時候,他父親栽下去的。」布蘭多低聲答道。
  
  「真的是他…………嗚嗚嗚…………」騎士竟然像是個小骸子一樣哭了起來:「我對不起他們……」
  
  布蘭多沒有說話。
  
  十一月戰爭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他知道關于格魯士的故事,是來源于遊戲之中的任務。格魯士爵士對于自己的過錯充滿了悔恨,在十年後,他會向所有他認可的玩家發佈這個任務——既南境玩家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著名任務。任務的名字是『贖罪』,布蘭多心中對于這位老騎士其實是敬佩的,因為一個人至少肯為自己的行為而懺悔,而事實上當年在康德納爾的戰場上,他並沒有犯下多大的錯誤。
  
  他只是為了執行命令而已。
  
  格魯士爵士就在哭泣中失去了聲息,布蘭多嘆了口氣,戰場上流的是埃魯因人的血。他卻不得不以這種行為來終止王國的戰爭。或許只有經歷血與火的洗禮,這個國家才能重獲新生。
  
  他抬起頭,看著戰場上僅存的那些格魯丁的騎士們。
  
  「離開吧,」他說:「這裡已經不是你們的戰場了」
  
  但騎士們搖了搖頭。
  
  「我們不知道你知道什麼,先生,但你給我們的領主大人帶回了榮耀,這是高尚的行為,謝謝你,」一個領頭的騎士答道:「但這是我們戰死的地方。」
  
  一片拔劍的聲音。
  
  布蘭多搖了搖頭,他回過頭,黑狼一擁而上。
  
  ………
  
  山民因為恐懼而潰逃,格魯士爵士身死,格魯士人的聯軍也分崩離析。灰熊領主始終猶豫不定,不肯上前。瑪達拉至今沒有動靜,不過也罷,死人本來就不可信任。
  
  戰場之上的形勢,好像轉眼之間就被逆轉。明明是那麼堅實的優勢,片刻就當然無存。山林之間竟然開始有了一種寂寥的氣息。
  
  身在前線的帕拉斯忽然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疲憊,他環碩四周,身邊騎士們眼中求勝的期冀依舊堅定。但戰場上士兵的屍體彼此枕籍,到處都是斷裂的長矛與破碎的甲冑,殘破的旗幟彷彿血一般印染著夕陽的色彩。
  
  其實已經失敗了。
  
  不過他還可以退回帕拉斯,這些叛軍留不住他。只要他還在,他就可以再組織聯軍,瑪達拉雖然蛇鼠兩端,但依舊是可以依靠的助力。
  
  只是……
  
  勝利如此接近,彷彿唾手可得,明明已經近在眼前了,可為什麼轉眼之間就化為泡影,還是原本就是不切實際的期望?埃魯因啊,究竟是怎麼了?
  
  一切熟悉的都已經遠去,只留下過去回憶中的味道而已。年長的騎士們帶著年輕的騎士出征,出征前告訴年輕人埃魯因的信念,這種信念一代代流傳下去。帕拉斯也曾年經過,他至今還記得那些騎士的歌謠。
  
  但那些歌謠已經不再被傳唱了——
  
  陳朽的王國就像是一堵破敗的牆一樣,遮住了所有的光。老騎士好像看到新生的光刺穿漆黑的牆壁,一道道刺破,他多想看看那牆壁之後的希望,但在那之前,他卻注定要被壓在那轟然倒塌的牆下了。
  
  兩邊戰場上的消息傳來後,他就對大軍失去了約束力。大部分的外來領地的士兵都逃跑了,大小領主們帶著他們的軍隊退到了戰場後方,帕拉斯不想去嘲諷這些膽小鬼,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他帶著屬于帕拉斯領地的三千人繼續向前,老騎士的面罩上染著夕陽的血色,現在他要為這場戰爭畫上最後的句號。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8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1-30 10:35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二十七幕 你劍永遠閃耀,埃魯因(下)
  
  瑪達拉驕傲的、令人畏懼的大軍始終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因為這支亡靈大軍面前始終立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個精靈,驕傲冷靜得彷彿天上的星辰的光芒,她小小的年紀似乎還無法表現出這樣陣定自若的風采,但卻絲毫不妨礙她作為統帥的氣質。
  
  梅蒂莎手特銀色長槍,橫槍立馬,靜靜地攔在塔古斯不足百步遠之外。她眼中,瑪達拉的大軍彷彿早已蕩然無存。
  
  而男的,是個中年劍士。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看過瑪達拉的大軍一眼,但瑪達拉的數萬亡靈卻不敢無視他的存在。
  
  因為他是梅菲斯特,灰之劍聖。
  
  「帕拉斯已經發起衝鋒了。」一個黑騎士在塔古斯耳邊低語道。
  
  塔古斯點點頭。
  
  「因斯塔龍大人怎麼說?」
  
  「大人說,埃魯因……也從來不乏英雄,這是一個軍人的選擇,我們要尊重戰場之上的榮耀。」黑騎士低聲答道。
  
  塔古斯點點頭。
  
  「那我們撤退吧,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這位吸血鬼統帥看了梅蒂莎一眼,再看了梅菲斯特一眼,如此答道。
  
  「我們已經死了,大人。」黑騎士低聲答道。
  
  塔古斯想了下,點點頭。
  
  亡靈的身影從森林之中一點點隱去了。
  
  ………
  
  戰場上最後的兩千人,他們的敵人不過是區區數百名僱傭兵與樹精靈、半人馬組成的聯軍而己。
  
  但結果早已注定。
  
  兩千不過黑鐵初階的士兵,不到一百名白銀階的騎士,他們的敵人是數百名真正的白銀中位、甚至白銀巔峰,才從狼禍之中倖存,身經百戰的戰士。
  
  飛馬騰空而起,樹精靈的長弓箭無虛發。戰場上只是一面倒的屠殺,帕拉斯聽著自己身邊年輕人的慘叫,心痛如刀絞。這些曾經是他所看好屬于埃魯因的未來——是的啊,這樣一代一代,埃魯因年長的騎士帶領著年輕的騎士走向戰場,吟唱著騎士的戰歌,帶給他們至高無上的榮耀——但老騎士發現自己卻無能為力了。
  
  突擊早就被阻攔了下來,僅僅是在這一面上的戰場上,帕拉斯就至少看到4個黃金階的戰鬥力。
  
  一個用槍的紅髮馬尾少女,一個樹精靈,一頭半人馬,還有一個短髮、著男裝的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女孩子。
  
  這就是所謂的叛軍。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戰場上金色閃耀的旗幟,早已經被染上了鮮血的顏色。老騎士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孔從自己的面前消失,忽然覺得這個鬧劇該結束了。
  
  是的,該結束了。
  
  茜手中的長槍已並非是最早的雷之槍,因為雷之槍已在黑森林之中遺失,加上後來也沒能找得回來。現在她拿的,不過是一把普通的魔法長槍,布蘭多當初曾經許諾她在離開黑森林之後要幫她尋找一把稱手的武器,不過少女潛意識並不希望用這件事去麻煩領主大人。
  
  她現在生怕布蘭多覺得她麻煩,那天會不會也像馬卡羅一樣嫌棄她。
  
  不過沒有武器也不行,她的實力現在布蘭多的陣營之中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雖然與梅菲斯特相比還相差甚遠,但梅菲斯特認真說來其實也並不算是布蘭多的自己人,頂多算是個盟友罷了。至于布蘭多的實際戰鬥力雖高,但論起來也不過才黃金中游而已。而茜卻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巔峰,只差一個腳印就可以踏入要素之境的存在。
  
  這樣的實力僅僅用一把普通的魔法槍其實已經侷限了她的戰鬥力,不過少女現在有點患得患失,她就那麼握著長槍,抿著嘴,在讓德內爾的殘軍之中殺了個幾進幾出。
  
  讓德內爾剩下這些殘兵不過是帕拉斯自己的軍隊,從其他地方補充來的騎士、黃金劍士早就已經逃走了,剩下的,根本不可能對她構成威脅。
  
  她和偽娘吸血鬼墨德菲斯一起在對方的陣形之中穿插,試圖將對方徹底分割、擊潰。其實這個時候連茜自己都感覺得出來,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個時候,她手上的長槍一震,忽然感到前面遇到了阻攔。少女微微一怔抬起頭來,火焰一樣的眸子裡映出幾個人來。
  
  確切的說,是一小隊騎士。
  
  『帕拉斯的騎士團』茜心中一振,她很清楚,白銀階的騎士是一支軍隊中的骨幹,如果,她可以先瓦解他們,那麼這場戰爭也就可以提前結束了。想到這裡,她馬上就向那邊殺了過去。
  
  出乎她預料的是,對方的反應很迅速,幾乎是立刻就察覺了她的意圖。四五個騎士立刻圍了上來。
  
  「不知死活。」茜皺了皺眉,心中暗想。這些騎士應該已經很清楚她的實力了,黃金巔峰,和這些白銀初階、下游的騎士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可這些騎士向她衝過來時依舊沒有半點猶豫,她從他們眼中只看到決然。
  
  全部都是年輕人——
  
  茜看到那一張張年輕的、有些緊張的臉,忽然有些不忍,她一時之間想起了自己那些逝去的同伴,手上也微微一慢,原本殺意騰騰的槍順勢一變,啪啪啪將這些騎士全部都打下了馬去。
  
  她再向前,然後人群之中出現了一個全身籠罩在鎧甲之下的騎士。
  
  「咦?」
  
  茜注意到那個騎士也不過是白銀水準,但經驗卻豐富得不可思議,竟然躲過了她的一槍。少女沒想太多,直接再一槍追了上去,卻沒想到那騎士竟然又一劍格開了她的長槍,同時還一劍向她劈過來。
  
  茜稍微緊張了些,她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個隱藏實力的黃金戰力,馬上收回長槍,手上不再留力,一槍虛招騙過對方的重心,然後再一槍格開對方的劍,最後一槍刺出刺中對方的胸甲。
  
  連續三槍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餘地,只聽嘩啦一片脆響,長槍瞬間擊穿那件鎧甲,帶著一道白色的流光將對方刺了個對穿。
  
  「高級魔法甲冑!?」茜一刺穿對方的甲冑,立刻就感到了不對,對方身上穿的魔法甲冑並非是一般騎士的魔法甲冑,而是更高級的將領級甲冑。
  
  而在這支軍隊中。
  
  能穿這樣的騎士甲的人,也不過只有一個人而已。
  
  她心中一驚,但卻忽然感到身邊靜了下來。所有正在廝殺的讓德內爾的騎士、士兵,這一刻似乎都停了下來,一開始只有她身邊的人,但這種悸動很快就像是波紋一樣傳開去,整個戰場竟然奇蹟一般地停滯了下來。
  
  「帕拉斯大人!」一個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年輕人立刻撲向了那個從茜槍下倒下的騎士。
  
  倒在血泊之中的老騎士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但他的第一個動作卻是揭開自己的面罩。
  
  那是一張屬于老人的臉——
  
  滿是皺紋,雪白的眉毛之間彷彿蘊含著屬于這個王國的風霜,他昏暗、灰淡的眸子裡似乎看過了太多的風風雨雨,他看過高歌出戰的騎士們,看過年長的騎士帶領著年輕的騎士走向那個一去無回的戰場,看過屬于埃魯因的光輝與凱旋,也看過失敗,落幕,以及這個王國最後的垂暮。
  
  然而這樣的光彩,此刻彷彿融入了這樣一對正在逝去生命光芒的眼睛裡,閃動著,彷彿往昔的一切,都重新回歸了。
  
  帕拉斯笑了笑。
  
  他先無力地對身邊的騎士們搖了搖手,然後抬起頭對苗問道:「小姑娘,你們到底是哪裡的人?我不相信你們只是普通的……叛軍……」
  
  茜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所措,理論上來說,面前這個老人是他們這一戰最大的敵人,可此時此刻,她卻發現自己有點無法拒絕對方的問題。
  
  「我是埃魯因人。」她答道。
  
  「不可能,黃金巔峰……黃金巔峰……埃魯因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年輕的天才……真正的……天才……」老人虛弱地搖搖頭。
  
  「我真是埃魯因人,我是讓德內爾境內的山民,我以前是個僱傭兵,是領主大人收留了我。」茜認真地說道。
  
  「這樣的倔強,埃魯因人的倔強,我倒是相信你是埃魯因人了……」老人笑了笑,但這笑容之中彷彿已經是用盡了最後的光數一般:「不過像是你這樣的天才,又怎麼會屈居于叛軍之中……」
  
  「不,沒有什麼屈居,領主大人比我厲害。但即使如此,他對大家都很好,與那個格魯丁相比,我覺得他才是最好的領主。」茜認真地答道。
  
  「是嗎?你們的領主大人叫什麼……咳咳,名字?」
  
  「他叫布蘭多。」
  
  「布蘭多……布蘭多……」
  
  帕拉斯閉上眼睛,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感到自己的手腳逐漸冰冷,失去意識,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但老人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他看著戰場,森林中鮮血橫流,那些都是埃魯因的血。
  
  「你們,在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不知道,但領主大人說過,他是為了拯救埃魯因。」
  
  「拯救埃魯因?」帕拉斯眼中好像放出全部的光彩來,他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茜:「怎麼拯救呢……?」
  
  茜直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領主大人能做到。就像沒有人相信,你們貴族能做到這一點一樣。」
  
  「我們貴族……我們貴族……哈哈,咳咳咳……」老騎士忽然大笑起來,他用盡最後的力量搖了搖頭:「說得好——聽我命令,我的騎士們……你們投降吧。」
  
  這句話簡直像是滾滾驚雷,周圍所有年輕的騎士都驚呆了:「這不可能,大人,你死在這裡,我們也要死在這裡,這是我們的榮耀!」
  
  「不。」老人虛弱地合上了眼睛。
  
  他一字一頓,彷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如此輕聲說道:「你們必須投降,這是為了……埃魯因的榮耀。」
  
  為了埃魯因無上的榮光。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9-6 11:48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