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9612
carolgoo731121 發表於 2012-3-30 01:04
第二百五十九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上)
  
  「談得怎麼樣了,格裡菲因?」一襲淡銀色禮服長裙的公主殿下在侍從的攙扶下踏上馬車的時候,在車廂中久等了的修女公主瑪格達爾出聲問道。
  
  「不怎麼樣,安列克那老狐貍想要讓哈魯澤一起前往安列克」,格裡菲因淡淡地答道,天氣還有些冷,一旁侍女為她披上一條襲皮披肩。她挽了挽披肩,繼續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絕不會將哈魯澤交給他,想必利伍茲老師與馬卡羅卿也不會同意。」
  
  「那怎麼辦昵?」柔弱動人的修女公主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我聽說你哥哥的人已經找上安列克了。」
  
  「沒關系」,格裡菲因絲毫沒有半點緊張:「我們的公爵大人獅子大開口罷了,他知道我們不可能在這個條件上妥協,只是他也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底牌交代出來,同時更想要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裡。」說到這裡,半精靈少女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安培瑟爾的天空。
  
  雖已近劍之年的復蘇之月,但目前這座大都市的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鉛灰色,仿佛隨時會飄下雪花似的。
  
  格裡菲因嘆了口氣:「還有得談呢,幕妮。」
  
  在克魯茲,探險家們管埃魯因西面,克魯茲南面的內海叫做閃光之海。從格裡斯渣港向西出發,就進入了這片波光粼粼、淡藍色的洋面,再折向北而行,就進入了安培瑟爾的幾條主要航道之一。
  
  而今天氣正睛朗,一條漂亮輕快的三桅帆船正破浪而行,由於還近陸地,桅桿上還有海鷗環繞。這艘船上裝滿了莎草紙與水晶飾品,偽裝威一條來自南方盧比克王國的商船一一盧比克是閃光之海最南端的沙漠國度,充滿了異國風情,從盧比克有一條陸上商道通向九鳳,不過布蘭多也沒去過那邊幾次,畢竟是太遙遠了一一而眼下這條正來風破浪的帆船叫做「遠地號」,航齡正短,是在安培瑟爾也能查到登記過的正兒八經的商船,卡格利斯能弄到這樣一條船還是托了布蘭多所代表的冷朽領集團現下與安培瑟爾的商人們關系還算不錯的緣故。
  
  這是一條快船,按照現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的說法,是一艘「最棒的小伙子」。
  
  遠地號的船長頗為年輕,只有三十來歲,別的人像他這個年紀大多還在當大副,但著另一方面也預示著這位船長富有能力。年輕的船長在船上就好比是一位國王,並不怎麼服從於貴族們的權威,恰好布蘭多也沒什麼貴族的架子,兩人相處得倒還算融洽。
  
  這位船長叫做詹姆斯,不像其他的航海家,他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無論是鬍子還是著裝,這大約是年輕人的通病。不過這也算不上是個壞毛病,船長喜歡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帶著船形帽,把船長的佩劍掛在腰間,托著一支煙鬥一一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嗜好,布蘭多曾經見過爛醉如泥指揮船隊的船長,與之相比眼下這位船長簡直是這一行列中的楷模了。
  
  事實上他從這位船長身上嗅到了一絲軍人的氣息,嚴格律己,一絲不芶。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位船長原來是名門之後,祖上都在王國的海軍中任職,到了他這一代雖然已經轉而經商,但那種從小耳熟目染的氣質卻是改變不了的。
  
  兩人站在船舷邊,看著海水逐漸變得愈發湛藍漸漸透出一絲深紫色,進入閃光之海已經有一天,漸漸看不到大陸架的影子,再航行那麼一兩天,就徹底進入了深海。到晚上之後,就再也看不到陸地的海鷗了。
  
  這些都是詹姆斯司空見慣的景色,他雖然只有三十來歲,但在這條航線上已經跑了二十年,從水手到大副,最近才當上船長,論起經驗,這條船上也沒幾個人比得上他。而布蘭多也不顯得驚訝,他見多識廣,更深的大洋他都見過,要講起海上的神怪故事來他能比最老練的水手還要講得更多。
  
  布蘭多身邊俏生生地立著貴族小姐,安蒂緹娜幾乎是面色發白地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她從小出生在埃魯因最南方的山區,只在父親的筆記中聽說過大海的存在,第一次在格裡斯渣港見過大海時這位大小姐還能保持矜持,但按照常年在海上的人的話說一一你在陸地上見過的大海,和在海上見過的大海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旦到了海上,你就將自己的命運徹底交給了這位時而溫柔,時而冷峻的女神。然而即使在她最溫柔的時候,海上的波浪依舊,日像是上下起伏的峰巒,在港口停泊時看起來又大又結實的三桅帆船在汪洋之中簡直像是一葉扁舟,少有航海經歷的人第一次上船時往往會嚇得腿軟了,安蒂緹娜如今的表現已經說得上勇敢了。
  
  像是羅曼,一開始精神十足對船上什麼都好奇的樣子,現在已經頭暈腦脹、渾身無力跑到自己的房間中去躺著了一一以至於商人大小姐一度大聲抱怨布蘭多坑害她,上了這條『賊船』,不過布蘭多告訴這小可愛,要想成為大商人,不習慣海上的風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後這位大小姐也只有埋在枕頭裡哼哼唧唧兩聲算了。
  
  「我想我開始有點理解我的父親了,領主大人……」安蒂緹娜站在船舷邊,低頭看著帆船在碧藍色的海面上留下的白色航跡,十分吃力地說道。其實她也並不好受,只是一想到領主大人還在甲板上,自己作為幕僚又怎麼好獨自退下,才在這裡咬牙堅持。
  
  「恩?」布蘭多回過頭看了看自己這位文靜的幕僚小姐。安蒂緹娜像是埃魯因所有有出身的貴族千金一樣知書達理,充滿一種知性的嫻靜,但與她們所有人都不同的是她的堅強。
  
  「在沒有和領主大人一起出來之前,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廣闊美麗、令人心動。我雖看過父親那些筆記中描述的風景,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如果不是身臨其境,你很難想像這一方天地有多麼吸引著你去探索她。」
  
  「就像現在我站在這裡,看著遠方天與海的交界處,就忍不住不由自主地去想,海的那一頭,究竟有著什麼。」安蒂堤娜忍不住按住自己被海風吹得四散飛揚的髮絲,這個動作更加賦予了她少女柔弱、青澀的魅力:「我想,父親也是這麼想的吧。」
  
  布蘭多聽安蒂緹娜的語氣有些幽幽的,心知她是想起了已經亡故的父母和遠在戈蘭一埃爾森的家鄉,一時間自己也有些癡了,是啊,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漂泊不定。布蘭多在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的家人,可那畢竟不屬於蘇菲的一半,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做好準備究竟要不要回去那裡,他一時也還不知該如何面對。
  
  安蒂徒娜的自怨自憐是因為無家可歸,但他卻是有家不能回。
  
  想到這裡,布蘭多忍不住問道:「你怪他嗎?」
  
  安蒂緹娜搖搖頭:「我不知道,母親大人偶爾會埋怨。但我覺得我應該理解他,因為我覺得自己出身貴族,應該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更加懂事。不過怎麼想是一回事,後來我發現內心還是怨恨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管這個世界的風景多麼美麗,難道還比不上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麼。我多羨慕鄰居家的孩子呀,雖然她們的家境還遠遠比不上我。」
  
  布蘭多看著少女的側臉,問道:「你的父親知道你在制造魔導傳輸核心上的天賦麼?」
  
  「我想他知道,他雖然很少回家,但常常帶回給我一些殘缺不全的文獻。我覺得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女兒的,只是可能方向不太對。」
  
  布蘭多摸了摸包裡那顆灰褐色的石子,自從在地下大廳中見過那些魔法石英砂之後,他總覺得這東西可能有點關系。
  
  「我想你猜得沒錯,他是在意你的,只是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布蘭多輕聲說道。
  
  安蒂緹娜微微抬起頭,她黑沉沉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布蘭多。
  
  這個時候卡格利斯帶著一個白獅衛隊的年輕士官從甲板下走了上來,這個年輕人雖然從沒坐過海船,但他好像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新奇的東西,才過了半天,竟然就可以在甲板上行走得和最老練的水手一樣好了,連船長詹姆斯都驚奇地稱贊他是天生的海員。
  
  當然詹姆斯同樣對布蘭多的見識感到驚奇,布蘭多不好意思說自己過去有過幾年出海的經歷一一他才多大啊,經歷也未免太多了一些一一只能扯謊說自己在法師的文獻上有些見聞。書上得來的東西與實際的經驗截然不同,這一點絕對逃不過年輕船長的眼睛,只是法師的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向來是個框,什麼都可以往裡面裝,再加上布蘭多的法師侍從明顯是個貨真價實的高地巫師,因此才勉強打消了他的懷疑。
  
  不過至於卡格利斯身邊那個年輕士官,臉色就不大好了,就是之前在格裡斯河畔打了一場大仗之後布蘭多也從未見過這些年輕人臉上出現這樣沮喪的神色。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可以戰勝那怕最可怕的敵人,但在大自然面前,就要退縮了。
  
  「您的手下素質真不錯,我在安培瑟爾,在卡拉蘇見過許多軍人,但都沒有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但這個時候船長忽然轉過身,一隻手托著煙斗指了指卡格利斯和他身邊的年輕士官,贊許道。
  
  的確如此,雖然年輕人們都戰戰兢兢的樣子,但相較起第一次出海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太優秀了。
  
  「還差得遠呢。」布蘭多搖搖頭。他這一次出海前往安培瑟爾,帶得最多的人就是未來白獅步兵的士官團,全部四十個年輕人,幾乎占了隨行人員的三分之二。布蘭多對這些年輕人寄托了很高的期望,他希望他們可以和他一起經歷將來的一些磨練,最後留下來的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未來埃魯因的骨幹、優秀的將才。
  
  當然,這些年輕人或許目前還理解不了這一點,不過沒有人會懷疑領主大人帶上自己是一件壞事,年輕正是富有熱血與沖勁的時代,那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與困難也敢嘗試挑戰,這就是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故事。
  
  「不過托了船長的福,這一次我帶的人不少,再加上偽裝的貨物和必要的糧食與淡水,連累船長的貨物也裝得少了許多。」布蘭多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他帶上的人確實不少,因為安培瑟爾方面要涉及到商業方面的事物,因此羅曼必須同行,布蘭多對她一個人不放心,又帶上了安蒂緹娜。何況幕僚小姐可說是他身邊最熟悉埃魯因貴族的一個人,頭腦又好月,有她存在對於他此行的目的也有很大幫助。
  
  然後是盧比斯雇傭兵,這是一語成讖,布蘭多曾經開玩笑說要帶蒂娜、莢羅一行人去安培瑟爾見識見識,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他作為領主和表率自然不會率先食言。再說盧比斯雇傭兵富有經驗,又不存在傷亡的可能,正好可以在行動之中給白獅步兵士官團的年輕人們作指導。
  
  再下來是夏爾,夏爾是他的法師侍從,他是高地騎士身份的掩飾,也是不得不去。剩下的還有羅帕爾、墨德菲斯、安德麗格、梅蒂莎幾個主要戰力。此行安培瑟爾的破壞聯姻的活動在布蘭多看來是充滿兇險一一雖然他在暗敵人在明,不過布蘭多就是用膝蓋去思考也知道除了他之外肯定還有其他人不願意格裡菲因與安列克聯姻成功一一王黨與大公方面不可能不做防範,所以戰力方面布蘭多只嫌少不會嫌多。
  
  最後是茜,這個少女目前幾乎已經像是布蘭多的影子一樣,平時很少發言,但卻從不離布蘭多左右,雖然神之血的後遺癥在吸收了黃金蘋果與龍族血脈之後幾乎已經沒有復發的可能,但她看樣子還是暫時離不開布蘭多的。布蘭多以前曾說過等治好她的傷,就任由她離開,但看茜現在這個樣子,也只有閉口不談。
  
  同時此行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灰劍聖梅菲斯特在聽說了布蘭多將要進行的計劃之後,竟然沒有通知任何人主動上船。據他自己的說法為了保證自己的契約人和半個學生不至於死在安培瑟爾,不過就算是灰劍聖說自己是去旅遊觀光的,布蘭多估計在場也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畢竟人家的實力在哪裡擺著呢。
  
  倒是老劍士庫蘭因為讓德內爾伯爵的緣故,暫時並不願意那麼主動參與到他的事務中來,否則黃金方面還能再添一位強手。而就是這些人,就已經擠滿了這艘三桅帆船,這還是布蘭多已經把火爪矛手、風精蜘蛛、火巨靈、聖潔天使幾張比較顯眼的卡收了起來的結果。
  
  要知道一般的商船往往只有必要的水手,不可能像是軍艦還要裝滿水兵,但事實上,此刻的「遠地號」雖然表面上還是一條商船,但其實已經算是一條軍艦了一一除了沒有火炮之外。
  
  對於布蘭多的話,年輕的船長笑了笑,答道:「您言重了,大人,只是生意而己。」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現在托尼格爾也沒什麼特產,雖然這位領主大人曾許諾給他們開辟一條新商路,不過這個保證至少就現在的詹姆斯看來,是不大相信的。
  
  他們的商船隊到這裡來,無非是這裡有買賣,商人可不管對方是強盜還是叛軍,只要對方做生意講規矩,錢貨清算不拖拖拉拉,那就是最好的客人。何況詹姆斯對布蘭多的印象不錯,旁人說這些人是土匪、叛亂者,但他卻看得出來布蘭多是個彬彬有禮的貴族,雖然為人處事的方法有些古怪,但卻意外地令人好感頓生。
  
  對於布蘭多的部下,詹姆斯也是充滿了贊許的,他見過許多貴族的手下以及私軍,但他不得不說一句,在托尼格爾他所看到的這些軍人的氣質與精神面貌,其實是並不下於王國的正規軍的。
  
  甚至還要更甚之,年輕的船長想了想,大概也只有他曾經見過屬於王室的騎士們才有這樣的精神面貌。
  
  他來時只是一個船長,一個普通的商人,但此刻回安培瑟爾時,這位年輕的船長卻已經開始對布蘭多以及他手下的人感到有些好奇了。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或許並不如他表面上的身份那麼簡單,他忍不住想,說不定大家日後還有進一步交往的可能呢。
  
  想到這裡,船長就放下煙斗在船舷邊敲了敲。
  
  這個時候卡格利斯與他手下的士官正好來到布蘭多身邊。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29 11:21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4-8 14:45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中)
  
  「……領主大人,好像有問題。」在卡格利斯和那個年輕的士官走近時,與布蘭多附耳說道。
  
  「嗯?」布蘭多轉過身,卡格利斯和今天執勤的白獅士官負責在船艙下巡邏,主要是確保『貨物』的安全。這一次行動布蘭多帶上了第一批由柏魯大師與塔瑪聯合製造的白獅鎧甲,這些鎧甲並不同於埃魯因王室今天所使用的輕甲劍士白獅劍手的制式胸甲,在加入了布蘭多與奧塔萊絲的設計意見之後,類似於先君埃克曾經改良過的原版白獅鎧甲。
  
  白獅鎧甲傳自於風精靈的白翼騎士的制式鎧甲風后半身甲,不過使用人類的鍛造工藝之後技術遠遠不如後者。先君埃克曾經改良白獅鎧甲與白獅戰術,在早近的年代中,白獅劍手還曾經被稱之為白獅衛隊,埃魯因有大量的文獻記載「王率騎士統一南境」這裡的「王」就是先君埃克,而「騎士」說的就是白獅衛隊。白獅衛隊和銀精靈神殿衛士曾經是埃魯因的兩大核心實力,傳說白獅衛隊是真正的近四階兵種,與白翼騎士相比也不過稍遜。然而早在西法赫王朝覆滅時,埃克改良的白獅戰術就已經失傳,白獅鎧甲的鍛造方法也遺失了相當多的資料。
  
  這些遺失的資料就算是布蘭多與奧塔萊絲亦無法補全,不過俗話說每個戰士都是半個鐵匠,兩人雖然對原版的白獅鎧甲一無所知但卻對白獅鎧甲的仿製對象風后半身甲瞭若指掌——風后半身甲在過去遊戲中在埃魯因是一種相當普及的鎧甲,因為防護度高又輕便靈活,關鍵是歷史上曾經有相當一批風后半身甲流入王國,因此也不算罕有——布蘭多就有幸入手過這樣一套鎧甲。至於奧塔萊絲不消說,她是風后的騎士,風精靈的高層,對於風精靈的一些秘辛瞭若指掌兩人就算拿不出風后半身甲完整的設計圖來,但敲敲打打仿製一套應該說毫無問題。
  
  製成的白獅鎧甲就是在風后半身甲上進一步脫胎而成的,鎧甲的制式脫離了原本的胸甲形式,類似於半身甲。不過得益於風精靈獨特法陣的加持,靈巧與輕便上絲毫不遜色於原版,防護還有進一步加強。鎧甲上附著的風之壁法術可以在一百米距離上防禦箭矢,對於刀劍劈砍的效果也有很大程度的抵消,黑鐵中游之下不使用全力連劈開這套鎧甲都顯得困難,在如今的埃魯因,至少稍有實力的戰士穿上這套鎧甲以一敵十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而且鎧甲上還附有輕靈術與除濕的法陣,使穿戴的人即使長時間穿著這套鎧甲行軍也不會輕易感到疲勞。當然,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玩家的壞習慣就是在鍛造一件裝備時習慣性地投入所有手頭好的東西,結果一下來經過結算布蘭多目瞪口呆。整套鎧甲的造價高達數萬托爾,就是以布蘭多現在的財力也不可能為整個白獅軍團裝備這麼貴得離譜的奢侈品。
  
  最後經過妥協之後,他決定先為自己的軍官團配齊這套鎧甲,並且將這套鎧甲定為士官的制式裝備。至於普通的步兵,則使用簡化版的鎧甲。至於簡化版目前柏魯正在想辦法拆掉一些上面的東西,主要是昂貴的魔法水晶與法陣的部分,根據老人的估算估計布蘭多從安培瑟爾返回,他也就能拿出成果了。
  
  布蘭多心知肚明這位鍛造大師打的小算盤,估計是想看看他這一次前往安培瑟爾究竟要怎麼表明自己的立場,是站在公主殿下一邊還是相反。柏魯是想看他是否言行一致。對此布蘭多到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妥,畢竟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相信他人,何況柏魯的期望與他的期望並不衝突。
  
  布蘭多其實心中並不認為放在船艙下面的白獅鎧甲會出什麼問題,命人巡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聽對方這麼說時他反倒先微微怔了一下。
  
  但聽那年輕的士官繼續說道:「傑度爾在底艙下面聽到古怪的聲音,似乎是從船艙外面傳來的。」布蘭多心想果然不是白獅鎧甲出了問題,他回過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詹姆斯。『遠地號』的底艙全是貨物與壓倉物,能在那裡聽到古怪的聲音除了老鼠之外十有八九是來自船艙以外的。
  
  如果是老鼠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如果是來自船艙外的那就有問題了。聲音在水中傳播並不如在空氣中,再加上隔了一層船板,能聽到聲音要不是外面的東西靠得很近,要麼就是來的是個龐然大物。
  
  「哪邊?」年輕的船長立刻問到。
  
  布蘭多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手下,卡格利斯立刻答道:「應該是左舷。」年輕的船長反應很快,立刻回頭一招手:「丟晶鏈,左舷!」不遠處一個水手看他手勢,跑過去從一卷纜索中翻出一條繩一頭繫著一枚水晶一樣的東西,撲通一聲將它丟到『遠地號』左側的海水中。布蘭多認得那個東西,那是一種特殊的聲敏魔法水晶,如果有聲音源靠近就會振動,外海之下魔物眾多,海員們常常用這個東西來判斷船下是否有海獸潛伏,據說經驗老練的水手僅憑晶鏈的振動頻率就能判斷靠近的是什麼生物。
  
  不過那個水手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他只是把晶鏈一丟下去就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下面有東西,好多!」
  
  「敲警鐘,準備戰鬥!」年輕的船長臉色一肅,海面上風平浪靜,船下竟已經被不知名的生物包圍,顯然來者具備一定程度的智慧,而且不懷好意。但在場還是布蘭多反應最快,詹姆斯話還沒出口,他就已經衝過去一劍斬斷了那水手手上的繩索,那水手微微一愣,就看到海下有什麼東西拽著那繩索『嗖』一聲拖了下去。海面下那東西力量驚人,若不是布蘭多出手,他只要放手稍慢就被連人帶繩索一起給拽了下去。
  
  水手嚇得面色發白,一時甚至忘了道謝。但布蘭多在船舷邊一看,就回頭說道:「是人形生物。」
  
  閃光之海外海眾多魔物中,具有人形生物這一特徵的不過區區幾種,除了幾個魚人部族,就是人魚和娜迦,除此之外還有蜥蜴人海盜。
  
  不過蜥蜴人海盜不會泡在水裡,人魚甚少攻擊人類,這麼不聲不響就靠近的,不是魚人就是納加。
  
  詹姆斯一時還不相信這位年輕的領主只看一眼就能確定海中的敵人是什麼,但海面下有敵人卻是事實,對方已經表現出了攻擊的傾向。
  
  一個水手跑到主桅附近敲響了警鐘,甲板下面的水手很就全副武裝衝了上來。『遠地號』是一艘大船,船上共有四十名水手,再加上大副、二副和水兵長、領航員,布蘭多也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官將白獅步兵團的軍官團叫了上來,如此一來甲板上就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布蘭多此刻表現得比年輕的船長鎮定得多,因為他清楚自己手上的實力,如今的『遠地號』堪比比王國三級以下的主力戰艦,什麼海盜團惹上了這樣一艘船才是自找沒趣呢。布蘭多盯著海面下,心中卻莫名想起了另一段歷史上英國人著名的獵潛艇,他不知道現在的『遠地號』算不算是當年偽裝成運煤船的軍艦。
  
  不過性質稍有些不同吧。
  
  這個時候海面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條黑影,三角形的鰭破開水面形成一條條白色浪跡,布蘭多一看就知道那是鯊魚。閃光之海的海面上至少有十六七個部族驅使鯊魚狩獵,海民馴服鯊魚就像是陸地的居民馴服狼一樣普通,單單看到鯊魚,也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詹姆斯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將煙斗揣到包裡,拔出劍來到船舷邊。
  
  但正是這個時候,海中竟響起了悠揚的歌聲。
  
  「是塞壬!」白獅步兵團的年輕士官們還好,然而水手們一聽到這個歌聲就臉色狂變尖叫起來。塞壬是神話之中的生物,傳說她們在外海上以勾魂的歌聲吸引船隻們誤入歧途,在克魯茲人的史詩中塞壬被描述成人面鳥身的女妖,但布蘭多知道她們和喬根底岡地下的鷹身女妖完全沒有任何聯繫。
  
  真正的塞壬是貨真價實的神話生物,上半身是女性的形象,膝蓋以下是鳥爪,她們比凡世之間的任何一個女人還要動人,不要說她們的美妙歌喉可以讓所有聽過她們歌聲的人都失去靈魂。神話故事中描述種種,無一不是說被塞壬勾去了靈魂之後,船隻就會終日在海上飄蕩,直到變成一艘鬼氣森森的幽靈船,生長在海邊的海民大多聽著這樣的故事長大,因此水手們一聽到這歌聲就嚇的魂不附體,倒是布蘭多手下的『鄉巴佬』們顯得還要鎮定一些。
  
  「帶上耳塞!」詹姆斯立刻命令道,海員大多是很迷信的,雖然塞壬幾百年之間從沒有任何人見過,但僅僅是傳說就足以讓以海上維生的人準備周全,他馬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
  
  水手們有樣學樣,倒是白獅步兵團的軍官們竟然也有準備,也紛紛拿出耳寒。
  
  布蘭多過去也有數年出海的經歷,並且深入過外海,對於海上有些什麼自然只會比詹姆斯清楚。不過此刻他卻沒出言阻止這位年輕船長的命令,美妙的歌聲好像極具穿透力一樣穿過他的大腦,使他微微一恍神,但馬上就清醒過來——這不是海妖的歌聲,他回過頭,將自己的耳塞遞給安蒂緹娜。貴族小姐嬌嗔地瞪著他,誰都害怕塞壬勾魂的歌聲,可自己這個領主大人偏偏不信邪,她就是不喜歡他這種不在意自己安危的舉動。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年輕的領主沒有塞耳塞,但卻在歌聲中不為所動的樣子,一時間忍不住人人驚訝。他們知道布蘭多是高地騎士,一致以為那是屬於巫師的神秘莫測,但卻不知道布蘭多的意志屬性高得嚇人,別說眼下還不是塞壬的歌聲,布蘭多想就是真正的塞壬到了這裡也不一定能勾引得到他。
  
  他回頭對船長說道:「不是塞壬,是人魚。」
  
  「什麼?」船長帶著耳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人魚。」布蘭多斬釘截鐵地說道:「海下面是納加一族,我知道閃光之海的人魚族常常和他們一起行動。」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29 14:53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4-9 10:43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一幕 閃光之海,通往安培瑟爾的海上航路(下)
  
  閃光之洋外海的納加一族是相當有名的,它們常常在安培瑟爾通向灰風港以至盧比克的航線上襲擊過往商船。不過深海之中的納加魚人也不是團結一致,具體分為大大小小十數個族群,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寇濤魚人與閃鱗納加,寇濤魚人並不止在閃光之洋,它們的身影遍及沃恩德七海,是大洋之上最臭名昭著的強盜,而相比起來閃鱗納加擁有自己的文化、語言與傳統更近似於王國。
  
  深海之中的民族大多都是劫掠為生,納加依舊不例外,數十個族群互相攻伐,不過是強盜之間的齷齪,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天因為它們打得不可開交這條航線上的商船就沒有遭殃的。
  
  對於海盜,水手們可不像對神話中的塞壬那麼敬畏,布蘭多一聲提醒,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不過真是奇怪,人魚族很少和納加一起出來劫掠商船的。」饒是如此,船長詹姆斯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一邊將煙斗拔下來,拍了拍摁熄掉之後塞到大衣的荷包裡,右手抽出長劍,回頭命令水手們將船舷邊的擋箭牌立起來。
  
  「小心標槍!」他加了一句。
  
  在琥珀之劍中人魚族群依附於納加,常常參與它們之間的戰爭,用充滿魔力的歌喉來為自己的盟友贏得戰爭。說白了,就好像是戰場上的吟遊詩人,不過這裡的戰場要從陸地上搬到深海之中罷了。但人魚是典型的善良生物,她們通常拒絕與娜迦一起劫掠人類或者是矮人的商船(1),不過一個龐大的族群之中出現一兩個異類,也不足為奇。
  
  (注1),通常來說,沃恩德只有人類與矮人這兩個種族會熱衷於商業貿易,在海上最常見的商船也是這兩個種族的商船。
  
  這個時候海中的生物浮出了水面,這些生物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只是皮膚是青藍色的,肩頭、手臂還有背脊上長滿了豎起的鱗鰭,從臉頰下脖子的部位一直到胸前生了腮片,它們也有鼻腔,既可以用肺呼吸,也可以用腮過濾空氣,只不過對於納加來說,陸地的空氣過於乾燥,它們非常不習慣離開水面的生活。
  
  納加沒有頭髮,一束束漂亮的天藍色神經束代替了頭髮的位置,初看有些詭異,但習慣了會覺得很漂亮。浮出水面的納加大多是男性,男性納加有兩對手臂,沒有明顯的哺乳器官,面部棱角分明,用特殊的不浸水的染料在臉上塗滿了戰紋,肌肉虯結,看起來像是剛猛的人類男性。
  
  不過布蘭多知道那是因為他們的下半身隱藏於水下的緣故,傳說中納加是天蛇的後代,都是半人半蛇的怪物。納加的男性比女性少一對手臂,因為神話中納加的神要讓女性比男性更加心靈手巧,而男性只需要上戰場,因此他們需要更加剛猛有力。
  
  不過這些都是神話傳說,現實中的納加和魚人都善於擲矛,男性納加有兩對手臂,一對手臂手持它們擅用的三叉戟,而另一對會使用短劍與盾牌。海下礦產資源豐富,並不愁鐵與銅兩種常用來做武器與甲冑的金屬,納加們懂得用海底火山來熔煉鍛造武器,也有特殊的方法在水下保護他們的武器,因此它們在戰具上並不比陸地上的人類遜色多少。不過納加一族的武器與防具與人類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梭狀的盾牌,這是納加一族的特產,為的是在水下減小阻力。
  
  見人魚誘惑人心的歌喉沒有奏效,納加們一浮出水面,就使用最常用的戰術,像是下雨一樣將長矛擲向遠地號的甲板,可惜船長詹姆斯經驗豐富,早已命人豎起擋箭牌——船用擋箭牌其實就是沃恩德戰場上常見的雙層塔盾,平時掛起倒懸在船舷外,需要用的時候用繩索將它們拉直起來就行了——精鋼長矛撲撲撲像是雨點一樣打在厚實的盾牌上,可惜無濟於事,船上的擋箭牌都是專門用來對付這些海上常見的強盜的,遠地號是一艘大船,準備更是周全,納加們的長矛要麼是鑲入在盾牌上,要麼就是無力地滑落水中。
  
  過了一會,灰劍聖梅菲斯特,夏爾,安德麗格,茜,墨德菲斯,羅帕爾,銀精靈公主也來到甲板上,看到這些人,詹姆斯總算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知道身邊這位年輕領主的全部實力,但也知道這幾個人中起碼梅蒂莎與夏爾具有黃金階的實力,有兩個黃金階實力的高手坐鎮,就算是埃魯因一支艦隊之中的旗艦也不過如此。
  
  「怎麼回事?」梅菲斯特一走出船艙就看到海面上那些怪物,平靜地開口問道,船長詹姆斯並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地中年人才是布蘭多此行帶的最大的保險,不過僅僅是這份鎮定的功夫,就足以讓他多看兩眼了。
  
  灰劍聖的鎮定不是沒有理由,畢竟這還是劍之年的開端,不像石板戰爭之後路上遇到個強盜打劫都有可能是開化了要素的。在這個時節,不要說在埃魯因,就算梅菲斯特所在的公國還從屬於克魯茲時,他在帝國內也是排名靠前的高手。像他這個級數的高手,只要稍微小心,整個沃恩德能將他們至於死地的存在幾乎都很難找得出來。
  
  而幾頭納加,更是不在話下。
  
  「是納加,」布蘭多答道,他手按長劍,並沒有立刻出手。他看著海面上那些納加族的戰士,覺得有些眼熟——雖然納加一族在人類看來都長得差不多,不過不同部族之間還是有區別,像是閃鱗就因為擁有多彩的鱗片而得名。布蘭多眼下看到的這個部族,有點像是灰鰭納加,他看到對方微微泛白的鱗鰭時,忍不住微微一怔,心想沒這麼巧吧?
  
  「這個就是納加?」灰劍聖聽說過納加這種怪物。但他生於帝國內陸,一輩子都在和帝國作對,從來沒乘船出過海,對於納加這種怪物也只是只有耳聞不曾目睹而已。他看著這些怪物,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回頭說道:「你怎麼跑到哪裡都能遇上麻煩?」
  
  「我……」布蘭多做夢都沒想到這個一本正經的傢伙竟然會一本正經地吐槽,不過也只有他才會在這種時候有這種閒情逸致罷。只是沒想到奧塔萊絲也忍不住贊同地點點頭,「我覺得這傢伙說得沒錯,你真是跑到哪裡都能惹上麻煩。」
  
  「瑪莎在上,我也是無辜的好嗎!」布蘭多心中默默無語,他過去在琥珀之劍中的時候求遇上劇情任務而不得,但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還真是步步驚心,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找上他來。
  
  不過奧塔萊絲也就是調侃一句罷了,在海上遇上海盜是很常見的事情。不止是海盜,陸地上還有強盜與山賊,領主們對於自己領地的管理其實大多只限於核心的一塊而已,離開經濟交流繁榮的地區,越是偏遠,治安也就越混亂,在外海這種誰都管不到的地區,更是非法勢力的樂園。
  
  這個時候水手們開始了反擊,在這條航線上航行的船大多是武裝商船,船上不會少了武器。水手們用弓弩回擊,只是他們的反擊實在是沒什麼準頭,與其說是要消滅對方,不如說是僅僅能將對方逼開。反倒是一片混亂之中,詹姆斯手下的水手們吃了不小的虧,幾支長矛穿過盾牌的間隙射入人群中,傷了好幾個人,更有兩個倒霉蛋被釘在了甲板上,船上兼職醫生的二副看了一眼就說不能活了。
  
  不過布蘭多從次元洞中拿出幾瓶最低級的聖水,讓梅蒂莎遞了過去。他從安曼哪裡得來的次元洞裡這個級別的聖水數目多得驚人,何況低級聖水對他用處也不大,正好用來賣個人情,布蘭多知道,和這些安培瑟爾的商人們打好交道對他未來的發展是很有利的,更不用說詹姆斯本人也背景深厚。
  
  聖水是這個世界上最靈驗的藥物,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止血和修復身體破損,而戰爭中的外傷基本就是這兩類。只要沒失血過多而死,聖水就能起到生死人而肉白骨的作用。不過這東西實在是不常見,當年聖戰時聖殿也只能供給給最精銳的部隊而已。
  
  兩個本來死定了的水手一灌下聖水,可怖的外傷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那一刻不要說是負責治傷的二副,就連詹姆斯都驚呆了,他手下的水手雖然說不上有多重要,常年在海上跑生活的人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看淡生死的,不過能將將死之人活活從死神手上拖回來,這不蒂於奇蹟了。
  
  船長詹姆斯出身貴族,見多識廣,立刻意識到布蘭多給的藥水是什麼東西。他吃驚的不是布蘭多的能耐,而是布蘭多的慷慨,聖水這種東西隨意用在一個素不相識的水手身上,若不是太過仁慈,就是胸襟廣闊了。
  
  看到這一幕詹姆斯猶豫了一下,第一次開始以貴族與商人的身份考慮要不要和冷杉領這個新興的勢力加深交往。他看了布蘭多一眼,心想或許真如傳言所說,對方是出身於一個擁有深厚底蘊的大家族,不過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托尼格爾與讓德內爾伯爵作對?
  
  他以貴族特有的敏銳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北方的內戰上,王黨?還是公主的私人騎士?難道說卡拉蘇的高地騎士開始轉而支持公主一派了?年輕的船長心中一瞬間如同閃電般閃過數個念頭。
  
  與船長的心思複雜相比,兩名被從死神手上救回來的水手就只剩下感恩戴德了。這些水手其實也只是窮苦人家出身,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又會去當海員?這個時代的航海可是一件需要冒極大風險的事情,水手的死亡率相當之高,據布蘭多瞭解,也就比另一個歷史上十五十六世紀的大航海時代稍好一些,他救了這兩個水手,基本上等於救了對方一家人的命,不過即使如此,布蘭多也還是沒接受兩名水手要親吻他的靴子來表達感謝的要求。
  
  作為一個現代人,這對他來說真是無比彆扭。
  
  不過這落到其他人眼中,反而更襯托出這位年輕領主的胸襟廣闊,布蘭多並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行為在水員之中贏得了極高的聲望,因為這個時候未來白獅軍團的士官們已經從船艙下面取出了一批重弩,這些弩不是普通的四臂十字弓,畢竟對於黑鐵階實力的戰士來說,四臂十字弓已經不能滿足要求了,布蘭多命柏魯大師專門為白獅軍團的士官生打造了一批以附魔增強力量的十字弓,這些武器貴得驚人,每一把都幾乎等同於等重的黃金,好在布蘭多也只需要五十張而已。
  
  布蘭多打算未來的白獅步兵使用魔導弓而不是魔法弓,魔導弓需要小型化的魔法導力裝置,這是安蒂緹娜所擅長的領域,雖然技術複雜,但價格卻便宜了幾倍不止。當然,那還是一個遙遠的夢想,在那之前,白獅步兵也只能用普通的白板弓充數而已,布蘭多還沒有錢到可以給每個士兵準備一把魔法弓,何況他覺得他真要那麼做的話小小羅曼一定會把他鬧得頭大。
  
  白獅軍團的士官們一加入戰鬥,戰場上的形勢就立刻改變了。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在整個埃魯因,恐怕還沒有那一家領主像布蘭多這樣在訓練士兵上投入如此多的錢,布蘭多的見識來自於現代,明白軍隊是養出來的,在他的制訂的訓練項目當中,嚴格要求士兵、士官的實戰訓練在日常訓練中所佔的比例——就此柏魯與安蒂緹娜不止一次抱怨領地在這上面花費的資金多得不可想像——補充箭矢,修繕武器與破損的鎧甲,這筆開支是埃魯因其他領主的幾十倍甚至更多。
  
  對此那位來自宮廷的大師曾無不憤怒地表示,這筆錢如果省下來為公主置辦軍隊,起碼能招募一支與布蘭多手下同等規模的軍隊。但對此布蘭多一意孤行,而這種堅持終於在今天見到了成效。
  
  白獅軍團的士官們就像是無數次投入戰場的老練戰士一樣,甚至連唯一沒見過血的缺陷也在狼潮時被彌補了,他們此刻表現出來的精悍就算是埃魯因最精銳的騎士見了也要自愧弗如。他們雖然可能在戰陣經驗上更為老練,但比起訓練有素與配合默契來,那就是遠遠不如了。
  
  而白獅軍團的士官們的箭簡直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精確,這都是靠無數次的射擊訓練堆積出來的,每個人光是用壞的箭矢換算成金幣估計都有上萬托爾。但這些金幣如今都在納加身上被找回來了,船長詹姆斯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獅軍團的士官們一箭一敵,短短數息就有十多個納加戰士被射死從海面上沉了下去。
  
  海軍中的神射手也不過如此。
  
  對面的納加也感到壓力巨大,它們做夢都沒想到一艘商船會有如此火力,這擺明了就是一艘軍艦,甚至王國的三級主力艦都沒有這個火力密度。唯一差的就是這艘商船上沒有火炮或者是弩砲,否則它們真要以為自己撞上的是一艘王國的正牌軍艦了。
  
  兩邊交了一會手,白獅軍團方面只有一個士官因為絞弦時拉壞了十字弓傷到了自己的手成為了這場戰鬥布蘭多一方唯一的傷員,而納加那邊已經丟下了十幾具屍體。海上的納加戰士已經從初時的震驚變成了恐懼,它們發出一聲尖叫,竟然一掉頭紛紛退了下去。
  
  「這就撤退了?」
  
  船長和布蘭多都是一愣,在他們的印象中納加一族極為驍勇善戰,即使短時間內受挫也會悍不畏死地繼續作戰,還從來沒見過進攻一受阻,就立刻掉頭就跑的。這還是納加嗎?這不會是魚人偽裝的吧?布蘭多和詹姆斯一時間都有點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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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son 發表於 2012-4-10 21:23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二幕 『老熟人』
  
  陽光在海面上灑下一片金輝,片刻之前的戰場轉眼之間恢復成風平浪靜的景象,最後一頭納加族潛入深海之後,海面之上就只剩下粼粼波光,先前所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個幻象,若不是遠地號傷痕纍纍的船舷還提醒在著眾人,恐怕每個人都要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但納加族的退卻不是撤退的先兆。
  
  「看啊!」一個水手忽然發出驚叫。
  
  布蘭多抬起頭,忽然看到遠方深藍的海平面之下,不知什麼時候竟浮現出一片巨大的黑影。潛伏在水下的陰影遠比遠地號還要來得巨大,與之相比起來這條小小的三桅帆船簡直像是一片樹葉,陰影以極快的速度穿過遠地號下方,所有人都感到這艘船的船體發出一陣可怕的震顫,桅杆與船板上的鉚釘掙紮著,像是要從木頭中跳出來,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布蘭多的目光迅速從帆船的這一側移動到另一側,他緊抿嘴唇,一言不發,海面之下的陰影昭示一個令人不安的信息:著在七海之上擁有這樣體積的生物,也只有那些傳說中才存在的可怕海怪而已。
  
  那片巨大的陰影游向遠方,然後開始加速上浮,巨影拱起海面,海水沿著一道巨大的背脊向兩側奔湧,然後一道銳利的尖角刺破水面,形成一條白色的浪跡。
  
  「天啊!」
  
  「那是什麼東西!」水手們慌亂起來,任何凡人看到一座小山從海面下升起也會嚇得手腳發軟,何況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那不過是冰山一角。船長詹姆斯手握長劍,一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讓他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那是海魔鯨!成年的海魔鯨!」布蘭多已先一步地答道。
  
  「你沒弄錯吧,布蘭多先生。」詹姆斯倒吸一口冷氣。
  
  「我倒是想弄錯。」布蘭多忍不住如此答道。
  
  「瑪莎在上啊。」船長忍不住默默念了一句。
  
  不是他太膽小,只因為海魔鯨是存於海民口口相傳之中最恐怖的傳說,傳說之中七海之上最可怕的怪物之一——就算是在千城之邦白港的大圖書館之中,也只有在那些年限最久遠的文獻上可以找到它們的身影。年長的水手一代代將這種怪物的可怕傳聞傳遞下來,傳聞只有最不幸或者說最幸運的人能夠得以目睹它的真正面目,然而遇到海魔鯨之後還能倖存的,只能說是為幸運女神所垂青的人。
  
  沃恩德克魯茲人一系的神話之中海魔鯨是大海龍大袞的後代,它們生來就是海上的王者,漁夫說它們可以駕馭風暴,但同時也是漁業豐收的象徵。在十城地區,港口常常就用海魔鯨作為常用的雕飾,人們希望以此為寄託來平息風暴,帶來魚群與豐收。
  
  不過真正在海面上遇到這樣的怪物,就是最大的不幸了,就算是人類最強大的軍艦在它們面前也不過是玩具,成年海魔鯨純粹肉體的力量甚至超過真正的巨龍,凡人的法術與武器無法傷它們分毫,而相反,它們血脈之中繼承的魔法力量可以讓最強大的巫師都黯然失色,至少布蘭多就知道,有幾次海魔鯨引來風暴的力量徹底摧毀一個港口的事蹟。
  
  不過看到這頭巨獸出現,布蘭多心中卻反而有了底。
  
  「這頭海魔鯨顯然和那些納加是一路的,我們的火力太強,看來它們是不敢自己上來進攻了。」他回頭說道:「劍聖先生,現在就靠你了。」
  
  一位劍聖?!船長與布蘭多身邊的幾位水手聽清楚了兩人的對話,一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現下這個時節其實在整個埃魯因王國有五位稱得上是劍豪的人物,他們分別是十字布加,雄鷹德賈爾與白銀騎士希維婭,這三個人都是出身於安列克行省,群山之中的安列克民風彪悍,歷史上呈誕生過數位聲名赫赫的劍豪甚至劍聖,例如三十年前的雅布利人劍聖古雷凱斯就是其中之一;而這三位出身於安列克的劍豪之中,十字手布加效命於蘭托尼蘭公爵,德賈爾與希維婭則從上一代安列克公爵開始就一直追隨於這個豪門之下,除這三人之外,西法赫王室與科爾科瓦王室還各有一位劍豪。至於劍聖,自從達魯斯與古雷凱斯之後,埃魯因已經多年沒有人再取得劍聖之位了。
  
  可就在現在,這位年輕的領主卻對他身邊一位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尊稱劍聖,一時間縱使傳說中的巨獸就在眼前,可船上的水手也忍不住人人側目。
  
  眾多目光聚焦在梅菲斯特身上,這位年少就成名劍聖依舊沉穩如初,他回頭問道:「我?」
  
  「雖然納加一族放出了海魔鯨,不過從它們的舉動來看,它們似乎並不願意為了一次劫掠付出太大代價,我只需要您讓他們知難而退就行了。」布蘭多盯著遠處的海面上,心中仔細計算著自己這話究竟有幾分把握,其實他對納加還是非常瞭解的,不過比起來,他更瞭解眼下這一支納加。
  
  梅菲斯特略一思考,覺得布蘭多這話有幾分道理,這會兒船長詹姆斯也反應了過來,他趕忙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海盜雖說是亡命之徒,但如果搶劫所得還及不上損失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
  
  說完他忍不住有幾分疑惑地看著梅菲斯特,心中默默搜索著可以對得上號的人,可這注定徒勞無功,無論是達魯斯還是凱雷古斯,成名都遠比梅菲斯特更早,與他們相比,梅菲斯特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年輕的後輩了。
  
  「埃魯因什麼時候又出了一位劍聖?」年輕的船長心中疑惑得無以復加。
  
  而這個時候灰劍聖點了點頭,「我試試看罷。」說罷,他一隻手放在劍柄上,忽然之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壓從這具單薄的身體之中爆發出來,那種威壓有若實質,就好像形成了一股風壓,連遠地號的船帆都齊齊鼓動了一下——在場的每個人,甚至包括梅蒂莎、茜這樣頂級黃金領域的存在也忍不住感到微微一窒,至於那些普通的水手,差點雙腳一軟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天啊,真的是一位劍聖!」
  
  「瑪莎在上啊,埃魯因什麼時候又有劍聖了!?」除了布蘭多的部下之外,所有的水手那一刻心中的驚訝都達到了最高點。但他們驚訝的不只有梅菲斯特的身份,還有布蘭多的來歷,這些佔據托尼格爾的叛軍,究竟是何方神聖?
  
  人群之中中只有布蘭多完全無視了灰劍聖的氣勢威壓,他的意志力早已堅韌到超越了要素最巔峰的境界,不要說區區劍聖的威壓,就算是巨龍根植於血脈之中的天生威壓,他也完全可以視而不見。他看著梅菲斯特毫無保留的釋放出自己的氣息,緊接著一圈灰色的光芒以這位劍聖的身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出,瞬間就波及附近整個海面,一時間好像整艘帆船都被染上了一層灰濛蒙的顏色一樣。
  
  灰領域。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嘴了,就算是詹姆斯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也不認識,但他至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要素之力。
  
  開化要素。
  
  先不說劍術,單從實力上來說,這就已經是一位真正的劍聖。
  
  安靜下來的不只有船上的人,剛剛浮出水面的巨獸海魔鯨忽然之間也平息下來,靜靜地停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這是對於強者的敬畏,海魔鯨雖然是神話之中的海怪,但面對一位開化了要素的真正強者,它們也一樣不敢輕啟戰斷。這是一種生活在海洋之中古老的生物,它們的智慧並不亞於擁有靈智的人類。
  
  於是海面上一時之間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渺小的遠地號三桅帆船與龐然大物如山般的海魔鯨之間,一時間竟出現了短暫的平靜,雙方都不敢貿然進攻,只有船上作為普通人的水手與白獅軍團的年輕士官們忍不住抬起頭、張大嘴看著這一幕難得的奇觀,或許他們中有人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有幸重見今天這一幕,這將是他們大多數人這一生中最傳奇、最輝煌的一刻。
  
  尤其是對常年在海面上討生活的水手來說,更是如此。
  
  過了一小會。
  
  布蘭多終於看到幾道身影從海面下鑽了出來,一下子竄出了海面,露出男男女女幾個人來。當然,這些人都是納加,它們仰起頭也看著船上的人,眼中同樣也是疑惑,明明是打劫一艘普通的人類商船,可誰知道這商船上不但武裝堪比軍艦,甚至還有一位開化了要素的強者存在,要不是這些人類還沒有主動開始發起進攻,它們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專門針對它們的圈套。
  
  而如今看起來,更像是衝撞了一位微服出遊的某個國家的王儲。
  
  雖然這說起來有些可笑,可這幾個納加族的領頭者這會兒腦袋裡卻確實有著這樣的考慮,要不然這也太離譜了一些。它們緩緩靠近了遠地號的船舷,看清了船上的布蘭多之後,心中的確信又加深了一層,忍不住抬頭問道:「船上是那一家的王子殿下?」
  
  「王子?」布蘭多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邊的安蒂緹娜就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布蘭多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安蒂緹娜一眼,因為這位幕僚小姐在他心中一直是比較穩重、氣質清冷的形象,再說他也不知道這句話有哪裡值得好笑的,難道說他在她心目中離王子的形象就差這麼遠麼?好像沃恩德各個王國的王子公主中間,雖然不乏帥哥美女,但歪瓜裂棗的也大有人在吧,以他現在的勢力,COS一個悲催點的小國的王子,其實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實。
  
  貴族小姐被布蘭多一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立刻就紅了小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馬上將頭別到一邊去了。
  
  布蘭多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名堂,也沒有多想,回過頭看著船舷下面那些納加——這會兒就算是船上那些水手也看出來了,這些納加是來求和的,布蘭多並沒有料錯,就算是強盜,也不願意為了一次劫掠活動搞得元氣大傷。在這片海面上,畢竟有些人是他們惹得起,而有些人是他們注定動不得的。
  
  一個擁有開化要素的實力的強者作為護衛的勢力,就起碼擁有這樣的實力。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布蘭多看著下面的幾隻納加,心中閃過的念頭卻是:
  
  「果然是你們——」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29 15:47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4-12 11:25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三幕 再認識一次

  事實上,常年在閃光之海海面上活躍除了閃鱗納加之外,還有灰鰭、迦羅、海蛇納加等其他六個族群,其中布蘭多對灰鰭納加瞭解最深——深海之中的納加族群之間的區別其實與陸地上國家之間的區別很大,倒不如說更像是人種之間的劃分;不同的納加來自於不同的種群,灰鰭納加是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的後代,在克魯茲神話中災禍之龍蒼藍與凡人誕下後代,生下人身蛇形、協生十二翼的怪物,這隻怪物就是神話之中的羽蛇,亦正亦邪,象徵著秩序的極致,至今各個國家的法院、仲裁庭外的屋簷下還雕刻著這種怪物的形狀。羽蛇有十二個後代,天蛇馬爾納斯就是其中之一,傳說中天蛇馬爾納斯渾身灰白,守護著整個北海——北海就是如今法恩贊外海,因此天蛇馬爾納斯也一直被視為今天十城地區的守護神。

  灰鰭納加作為馬爾納斯的後代,繼承了它那種灰白色的鱗鰭,當然佈滿灰塵的古書上的傳說是真是假,如今已無從考據。但布蘭多認識這些人身蛇形的怪物,卻是因為琥珀之劍中的經歷,他站在船舷邊上看著下面的男男女女幾頭納加並未答話,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並不是這些納加真正的領頭者,他在等正主出來。

  其他人,包括船長詹姆斯在內,得了布蘭多的暗中示意,也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搭話。水手們也很好奇這位年輕的領主想要做什麼,從灰劍聖梅菲斯特表現出的實力來看,他也有能力這麼做,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停留在布蘭多身上。

  海中的納加們看船上的人類沒有表態,有些騷動起來,但過了一會,海水果然從中分開,從下面游出一男一女兩頭納加。

  男性的納加高大威猛,它的眼珠與其他納加的銀紫色不同,而是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琥珀色。他身披深藍色的魚鱗甲,武器是一柄奇形的長刀,有點像是反曲刀,但一般的反曲刀顯然沒有這麼大。這頭男性納加臉上的戰紋也比其他納加細緻得多,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野性的美感。

  布蘭多一看到這頭納加,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頭納加是這一帶海面上的一個遊蕩的BOSS,以前玩家們稱它為『黃眼』,不過布蘭多卻知道這傢伙的真正名字。『撒尼珥』,在納加語中意即『較大的』的意思,據說它生下來時遠比一般的納加個頭要大,因此才被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這個故事在人類中絕對是一個笑柄,但在納加的族群與文化之中,卻是值得誇耀的一件事。體格更大,就意味著更強壯,撒尼珥生來就是勇士,成年之後成為灰鰭納加一族的指揮官,玩家眼中的BOSS,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人類,你們來自何方?」撒尼珥仰頭看了這艘三桅帆船一眼,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它要穩重得多,並未有早下結論。

  船長詹姆斯正要答話,布蘭多卻在他旁邊搶先一步說道:「撒尼珥,七海之上皆是行瑪莎旨意的自由之地,你們納加一族受女神大人恩惠,卻不知悔改,一意孤行劫掠過往船隻,傷人性命,難道不怕受到懲罰麼?」

  他這一番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雖說有劍聖作靠山,但也不用這麼得罪對方吧,海魔鯨也是傳說之中的海怪啊。布蘭多這番話純粹就是調侃對方了,連梅菲斯特都不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傢伙,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反倒是在布蘭多戒指中的奧塔萊絲比較瞭解布蘭多,知道他不會亂來,立刻如此問道。

  「看我的。」布蘭多暗自答道。

  撒尼珥臉色也變了變,他當然聽出了對方口中的調侃之意,但更令它驚疑不定的是對方竟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灰鰭一族最近遭遇了一些變故,他也是最近才接任已故的上任軍團長的職位,成為灰鰭納加軍隊的新任指揮官,要說在七海上有什麼名氣,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你是誰,你怎麼認得我?」撒尼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反倒是越覺得這幫人類神秘可疑,不過是對手越是神秘他就越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皺起眉頭來如此問道。

  「領主大人,你認識這些納加?」船長詹姆斯都忍不住開口問道。

  「嘿嘿。」布蘭多忍不住得意地一笑。

  陸地上的居民向來自高自大,文明之外只剩蠻荒,納加雖然常常襲擊商船甚至港口,但沒有誰會去瞭解一群強盜的詳細。或許像是在灰風港、安培瑟爾這種地方的海軍指揮官,還能知道一些詳細的情報,然而在陸地上的領主和貴族,誰會關心這些?

  但偏偏他就是知道。

  布蘭多心中偷樂,與此刻船上其他人相比,此前以為遇到襲擊而產生的緊張感也都煙消雲散。他當然認識對方,非但知道對方的名字,他還知道這傢伙就是一根筋,呆頭鵝,除了英勇善戰,滿腦子肌肉之外就一無是處,甚至還有個綽號叫做『呆頭魚』。他與這傢伙認識還是在遊戲中第一次探索卡蘭加山脈的時候,算是不打不相識,同樣是被灰鰭納加襲擊,不過學姐帶領的團隊可不是吃素的,輕鬆就擊退了對方的襲擊——納加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帶著海魔鯨、人魚去當強盜的,否則估計早就被周圍幾個國家的海軍聯合剿滅了。

  隨後發生的事是當時埃魯因的玩家很慷慨地釋放了對方的俘虜,因此贏得了對方的友誼。這份友誼看起來並不那麼牢固,但灰鰭納加卻一直謹守著這份人情,甚至到最後埃魯因覆滅時,當時已經坐上王位的撒尼珥就呈率領灰鰭納加支援過埃魯因的海軍。

  這僅僅是因為布蘭多所在的那個公會站在埃魯因一方而已。

  這份情誼在琥珀之劍中一直維持了很久,布蘭多在北上加入騎士團國格雷修斯之前,就曾經在閃光之海呆過一段時間,那個時節許多埃魯因玩家以此為基地在埃魯因境內打游擊,雖然最終沒能挽回王國的命運,但對於灰鰭納加的人情,所有人都記在心裡。

  布蘭多自然也不例外。

  他此刻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雖然納加的臉看起來有些古怪——不過心中還是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就像是當日見到還是村姑的女武神一樣,那種重回故地,歷史上的一切重新展現在面前的感覺油然而生。布蘭多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只有在看到這些過往熟悉的人時,他覺得自己才有一種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不過他當然知道這種熟悉只是一種錯覺,因為此刻對方並不認識他,他也應該不認識對方。遠地號也並未釋放過灰鰭納加的俘虜,他們也沒有接受過灰鰭納加任何恩惠,雙方都互無關係,而且若是他下一句話沒答好,恐怕雙方就是兵戎相見的局面。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一個回答。

  布蘭多認真想了想,答道:「想必你父親應該記得二十年前經過此地的那艘商船吧?」

  撒尼珥一聽到二十年前,就忍不住眉頭跳了跳。他最先想到的也是這個可能,這其實是關係到他一個人的隱私,他的父親二十年前在這片海面上被一個人類商人所救,若不是有這件事,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他撒尼珥還是個未知數——灰鰭納加重信譽,知恩圖報,他父親當然將這件事跟他講過,希望他有機會能再遇到那位商人或者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可以報答對方的恩情,這件事撒尼珥沒有對任何講起過,他當然不會懷疑布蘭多是在騙他。

  但可惜的是,布蘭多還真就是在騙他。因為撒尼珥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日後與布蘭多幾個人講起過這件事,那時候他們私下的交情已經非常深,撒尼珥是希望布蘭多等人能前往陸地上去幫它尋找那個商人,當然那是琥珀之劍中的另一個任務,最後也不了了之,但布蘭多也沒想到此刻竟會派上用場。

  而且巧合的是,那個商人是聖奧索爾南方霍克人,哪裡與卡拉蘇相當近,只有一道海峽相隔,而且也有高地巫師的遺蹟,布蘭多謊稱是對方的後人或者與對方有關係,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我父親三年前已經去世了,」撒尼珥如此答道:「不過閣下說的那件事,在下不敢相忘,你是……?」

  「我不是那位商人的後人,只是與他有些關係,聽他說起過這件事。我是高地巫師的後人,你知道像我們這類人喜歡尋根究底,因此我專門調查過這件事是真是假,因此由此才知道了你父親以及你的一些情況,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布蘭多笑了笑如此回答,他並不想要挾恩圖報,在過去遊戲中他和撒尼珥交情極深,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事實上他提這件事其實只是想要找一個拉近自己和對方的關係的由頭而已,布蘭多相信自己可以贏得對方的好感,就像過去在遊戲中一樣。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有過去學姐團隊之中那些一直為埃魯因的命運而奮戰的玩家,他們其實是一類人。

  撒尼珥沉默了一會。

  最後他點點頭,仰頭答道:「原來如此,那麼先前的攻擊是我們冒犯了,還好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既然是故人的朋友,那麼我保證今後各位的船可以從這片海域上自由通行而不會受到任何襲擊,灰鰭納加決不食言!」

  它這番話說得彆扭無比,布蘭多忍不住暗笑。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笨,他知道撒尼珥絕不會因為私人的友誼而作出對灰鰭納加不利的事情來,若他真是故人之後,撒尼珥一定會先稟報女王——想來現在灰鰭納加應該還是寒露女王執政,布蘭多記得灰鰭納加的『明珠』是在三年後病故的,那之後撒尼珥才步步高陞,成為灰鰭一族之王,但現在,應該還是那位灰鰭一族歷史上最強勢、最美貌的女王在位。

  雖然布蘭多知道撒尼珥肯定能說服那位女王,但它絕不會跳過這個步驟,這傢伙就是這麼死腦筋的人。而他現在這麼說,其實無非是布蘭多表現出的實力贏得了對方的尊敬,納加不願意和一艘有劍聖坐鎮的『軍艦』交手,迫於面子,找個藉口罷了。

  這樣的藉口布蘭多見得多了,不過能說得像是撒尼珥這麼生硬的,整個閃光之海上獨此一家而已。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反問道:「非常感謝,不過我還有個疑問。」

  所有人都是一愣。

  本來聽到納加放行,船長詹姆斯和眾水手都鬆了一口氣。畢竟任誰在旁邊游弋著一頭史前巨獸的情況下也不會感到好受,聽到可以逃過一劫,自然是如逢大赦,可沒想到布蘭多不但不走,竟然還主動攀了過去。

  有什麼問題好和強盜討論的?趕快離開豈不更妙?

  所有人心中此刻都忍不住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5:54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4-13 11:27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四幕 付得起的價格

  「我很少聽聞人魚與納加一起出現,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布蘭多站在船舷邊問道。

  「與你無關,人類!」撒尼珥還沒來得及答話,他身邊那個少女立刻橫眉豎眼地冷冷斥道。布蘭多這才注意到這位少女只有一對玉臂,身材曼妙,形似人類女子,不是納加,卻正是一隻貨真價實的人魚少女,看她的樣子,已經有些近乎惱羞成怒了。

  人魚一族天性善良,從不參與劫掠商船,若不是灰鰭一族正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出現在這裡。讓珍妮生氣的是,這個年輕人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問『我很少聽聞人魚與納加一起出現,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簡直呆死了,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只怕此間傳言流傳出去,世人皆認為人魚一族也是強盜。

  「看來你們也有些麻煩。」布蘭多敏銳地答道。

  「你想說什麼?」撒尼珥皺皺眉頭。

  「我只是想問問有什麼地方我們能幫上忙的?」布蘭多試探性地問道。

  撒尼珥猶豫了一下,似於有些意動,但他臉色一變,布蘭多就猜到灰鰭納加肯定遇上了真正的大麻煩,否則以對方的堅定怎麼會如此猶豫不定。他搜索記憶此段時期閃光之海發生的大事,隱約之中記起傳說中的「西海戰爭」,不過「西海戰爭」開始的時間比黑玫瑰戰爭還早,從遊戲開始之前一直持續到第一幕結束,論壇上只有寥寥幾筆介紹。

  這只是一場發生在埃魯因邊境,文明之外,幾乎沒有玩家參與的戰爭。

  布蘭多想了想,先對方一步說道:「不如這樣,我們其實也是商人,船上多是貨物,如果各位有什麼需要,我們可以就地談生意,做生意不必拘泥於形式。」他是想交好灰鰭納加,這會兒連船長詹姆斯都看出來了,不過這位年輕的船長對此有些疑問:對方是出名的海盜,講不講信譽還未可而知,何況灰鰭納加也不是閃光之海上最強的一支。

  「說得好聽,」那人魚少女又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在唱歌一樣,不過卻刁鑽得很:「你不是說我們是強盜麼,假若我們開口說要你們船上的財貨,你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說完她盯著布蘭多,如果這個偽商人說不答應,那她肯定要嘲諷對方言而無信。如果答應的話,看她眼中閃閃發光的樣子,想必是要順著竿子往上爬了。不過人魚少女知道人類商人向來吝嗇貪婪,多半會找個藉口。

  沒想到布蘭多想都不想,直接答道:「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人魚少女驚訝地瞪大眼睛:「喂,人類,你不是要做生意麼,哪有人像你這麼做生意的?」她認定了布蘭多是在消遣她們,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我聽聞納加各族之間的戰爭已經白熱化,陸地上的國家之間有代理人的戰爭這樣一說,我出錢投資你們的戰爭,假如你們從中勝出,我說不定也可以從中分得紅利。即使失敗,我損失的不過是一船貨物而已,但同樣可以買一個人情,如此兩利的生意。我為什麼不做?」布蘭多反問道。

  他這麼一說,人魚少女一下就警惕起來,忍不住豎起眉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正在打仗?」

  「他詐你的。」撒尼珥嘆了口氣,他雖然死板,但並不笨。所謂「呆頭魚」只不過是布蘭多等人給他的綽號,說他不知變通而已,他伸手將人魚少女拉到自己身後,生怕這一根筋的女巫大人一口氣把他們的老底全漏光了,沒聽說過這麼做生意的,豈不虧死。

  人魚少女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再一次咬牙切齒地瞪著布蘭多,她還沒見過這麼可惡的人呢,難怪族裡的老人都說人類奸詐狡猾,果然如此。

  布蘭多身後的眾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尤其是卡格利斯,年輕人現在愈發覺得自己的領主大人真是狡猾無比,聽聞領主大人的未婚妻善於理財,是第一等的商人,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家門之風的緣故。只有安蒂緹娜忍不住提醒道:「領主大人……」

  布蘭多對她點點頭示意不用擔心,他知道這位貴族小姐是怕自己吃虧。說是虧一船貨物沒什麼大礙,但如果布蘭多真的投資一場戰爭的話,托尼格爾的財政是肯定支撐不起的。當然,其實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因為他知道歷史未來的走向,灰鰭納加不說一統閃光之海,但至少在幾十年後還是存在的,說明這一場戰爭就算它們沒勝,但至少也沒敗得太離譜。

  何況就算布蘭多有心投資,撒尼珥和那位傳說中納加一族最英明的女王也不一定會接受,任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施捨。

  「好吧。」撒尼珥這會兒終於想通了,問道:「人類,你們船上有沒有藥材。」

  「藥材?你們有人受傷麼?」布蘭多敏銳地捕捉到問題的關鍵,海中並不缺乏藥材,但納加一族缺乏的是煉金術,它們肯定是有某個大人物受了重傷,普通族人不至於動用到海魔鯨與人魚。他立刻聯想到三年之後那位納加女王的病故,心想可能根本不是病故,而是因為傷勢太過嚴重而死。

  納加女王具有開化要素的實力,嚴重的傷勢拖上三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布蘭多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就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個。

  「你問太多了。」撒尼珥不滿地答道。

  「好吧,讓我猜一猜,我聽聞深海之下奇珍藥材甚多,普通的傷病肯定難不倒你們。而遠地號上雖然只有一些常備的藥材,不過我聽說陸地上的醫術遠比深海下的王國更加高明,而我這裡正好有一些神奇的替代品,說不定對你們有用。」布蘭多答道。

  「那是什麼?」撒尼珥問。

  布蘭多已經拿出一個小小的,半透明的水晶瓶子來。這是安曼『贈與』他最貴重的禮物,一號聖水,一號聖水從一開始本來就沒製造出幾瓶,這是炎之聖殿最頂級的大主祭與煉金術大師都要傾注全部的心力也要數月才能完成的作品,他手上這兩瓶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僅存的樣本。布蘭多決定賭一把,如果對方受傷的真的如他所猜想是那位傳奇的女王的話,那麼他送出的這瓶藥水完全可以值回票價,如果不是,那麼肯定就要虧得血本無歸了。

  不過他既然拿出來了,就不會顯得小家子氣,直接將那枚價值萬金的瓶子丟了下去。撒尼珥接過一號聖水,有些疑惑,他當然認出這是生命之水,不過納加常年打劫埃魯因商船也有不少聖水存貨,他們不是沒使用過這些聖水,可是都沒什麼作用。而手上這瓶聖水比一般的聖水還小那麼一號,恐怕作用更小。

  他抬起頭正要質問,沒想到身後的人魚少女已經變了臉色,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一號聖水,小心翼翼地撥開塞子嗅了一下,好像被電了一下一樣,馬上又把瓶塞塞了回去。撒尼珥看到跟隨自己過來的女巫大人身子都哆嗦了起來。心知有異,對方雖然有些單純,但擁有的知識卻是繼承了女巫一系的淵博,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問道。

  「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號聖水。」人魚少女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小聲說道。

  「一號聖水?那是什麼?」撒尼珥不解。

  「這麼說吧……撒尼珥大人,如果閃光之海有主人的話,僅僅憑這瓶聖水,就能買下半個閃光之海。」珍妮臉色古怪地答道。

  「啊?」這下撒尼珥也呆了,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接住的不是一瓶藥水,而是一個重磅炸彈。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參加劫掠了,但卻從來沒見過貴重到這個級數的貨物,納加們劫掠商船也是有選擇的,通常會避開那些真正的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否則閃光之海周邊各國的海軍也不是吃素的。

  「它能不能治好……?」撒尼珥忍不住有些結巴地問道。

  「夠了!完全夠了,根本不需要那麼多,只要一點就好了!」人魚少女有些欣喜地答道。

  撒尼珥一時有些沉默下來,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布蘭多:「人類,你真的把這東西交給我們?你知道,我們不可能付得起這個價!」

  「沒關係,」布蘭多好像不在乎一樣答道:「就像我之前說的,付不起的部分,我可以入股。」

  一場戰爭怎麼入股?撒尼珥覺得這個人類簡直是越發神秘起來了,從沒見過這麼做生意的,不過他想了一下,嚴肅地問道:「那麼,請問先生的名字是?」

  「叫我布蘭多就好,因為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太方便公開自己的姓氏。」布蘭多半真半假地答道。

  「我明白了,那好,我在這裡再說一次,我撒尼珥以灰鰭一族的名義宣佈,從今天開始航行在這片海面之上的商船,只要是打著閣下的旗號,就處於我們灰鰭納加的保護之下,任何向這些商船發起攻擊的行為,都視為對我們灰鰭納加的挑釁,我們將以戰爭回擊。」

  撒尼珥斬釘截鐵的聲音迴蕩在海面上,此言一出,就輪到船長詹姆斯臉上變色,撒尼珥看似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但所包含的意義卻完全不一樣。撒尼珥這一次承諾明顯更加正式,內容也更加詳細,而且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就意味著未來布蘭多旗下的所有商船在閃光之海上幾乎就沒有了被劫掠的可能。而且只要灰鰭納加存在一日,這個事實就會延續一日。

  作為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年輕的船長當然明白這裡面包含的意思,要知道除開大商隊與王室的船隊之外,普通的商船在閃光之海上遭到劫掠的幾率高達5成,小商人隨時可能面臨血本無歸的境遇。然而有了撒尼珥的這個承諾,幾乎就注定了布蘭多屬下的商船隊未來可以與安培瑟爾那些有名的大商團相媲美的事實。

  如果布蘭多有意行商的話——不過撒尼珥深深地看了布蘭多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非但如此,假如閣下的『貨物』真的如你所說那麼靈驗,那麼我保證,只要閣下未來沒有作出與灰鰭納加敵對的事情,閣下將來永遠都會是我們一族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布蘭多在聖水上撤了謊,那麼之前的協議肯定也就不作數了。撒尼珥沒有把話說死,他畢竟還是不相信一個陌生的人類會平白無故許下這麼這麼大的好處,既然巫女大人說這瓶藥水價值半個閃光之海,那麼這瓶藥水的真實價值就值半個閃光之海,撒尼珥不相信有哪個人類會捨得將如此財富拱手送人。

  不過等到試驗過之後,一切自有定數,他向其他納加打了個手勢,然後與人魚少女一起掉頭潛入海中,只在海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浪跡。

  剩下的納加等到兩人徹底消失,才對布蘭多等人說道:「人類朋友,撒尼珥大人命令我們護送各位一程。」

  布蘭多點點頭,說是護送其實也有監視的意味,不過只要撒尼珥證明他給的一號聖水是真的,這些納加就會真的死心塌地地護送他們到安培瑟爾。平白無故得些護衛,他自然沒有不樂意的,不過比起這個來,他其實之前一直在觀察撒尼珥的左肩。他記得日後第一次與對方見面時,那裡有一條可怕的疤痕而現在還看不到,想必是在這場戰爭中留下的,布蘭多本來想提醒一下對方,不過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對每一個戰士來說,生死邊緣的經歷還是很珍貴的。

  他回過頭,自己賣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與納加的友誼算是結下了,這倒是這一行的意外之喜。想到這裡布蘭多抬起頭來,看到水手們正在張帆,準備重新起航,而船長詹姆斯站在一旁有些無不豔羨地說道:「領主大人真是做的好生意。」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5:58 編輯

leeson 發表於 2012-4-14 14:36
第三卷   王權與薔薇  第二百六十五幕 抵達安培瑟爾

  作為埃魯因,乃至整個克魯茲南方最繁忙的商業港口、貨物集散地,從燈柱上懸掛著搖搖晃晃、清冷的燈光的凌晨開始,一直到海上如月初升,港口整日不休。商人、碼頭工人們終日忙碌,為這座巨港積累下數目驚人的財富,只在每年之中風暴光顧閃光之海的季節裡,這條黃金航線會冷清下來,讓城中居民停下來休息一段時日。

  伍德主祭穿著白色鑲紅邊的長袍站在白石燈塔下,像他這種人物,被聖殿遣往此地擔任安培瑟爾教區的教長,同時也是整個埃魯因炎之聖殿的精神領袖,只要再在這個位置上待夠十五年,就有進入聖殿的權力核心的資歷,成為十一位大神官之一,到了那一步,就算是聖殿的大祭司一職,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到了他這樣的地位還要追求些什麼——伍德臉型消瘦,臉頰下陷,雖然不到八十歲的年紀,但看起來就像是久經風雨的老人,只有一對深陷眼眶的眼睛炯炯有神,威嚴得讓普通人一見之下就會忍不住心生膽怯——主祭抿著嘴唇,表面上一片鎮定,但心中卻並不比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埃魯因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平靜多少。

  「托奎寧的獅人蠢蠢欲動,背後必定有大地聖殿支持。」伍德站在山坡上,看著港口內大小帆船進進出出,在碧藍的水灣中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航跡。如雲的出船帆構成棧橋水域內的一道奇景,每一條水道上都候滿了等待出入的資深領航員,這川流不息之間所蘊含的財富,一時間令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忍不住有些感嘆,「埃魯因是對抗大地聖殿的前線,絕不能容忍這場內亂持續太久,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身邊,他的好友伊坎祭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兩人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搭檔多年,雖然兩人都不是埃魯因本地人,不過卻對這個古老的王國瞭若指掌。「不過獅人蠢蠢欲動,真的要犯境估計也要等到明年,尤其是今年秋天的糧食沒收上來,大地聖殿也不敢貿然出手。」

  伍德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你知道這座白石燈塔有多少年歷史麼,伊坎?」

  祭祀伊坎看了一眼兩人身邊這座燈塔,這座燈塔曾經是安培瑟爾的象徵。當年先君埃克在這裡建立港口時,安培瑟爾還遠沒有如今規模,而且也不是所謂的貿易港,這座燈塔曾經一度指引先君埃克的海軍與炎之聖殿的海軍在附近的海面上交戰,白石燈塔一直以來都被視為埃魯因的象徵,象徵著黑暗之中的堅守。

  「可惜燈塔在五十年前毀於一場火災,它的歷史價值也付之一炬,新的燈塔雖然重建立起來,不過畢竟不是原來那一座了。」伊坎明白自己同伴的意思,他欣賞王黨和那位公主殿下,因為他們有和自己一樣的對於榮耀的堅守,可歷史就是歷史,伍德顯然在提醒他要公正看待這一切。

  「這個王國也是一樣,不管它有多少年的歷史,可它堅持的榮耀已經被它的後人放棄了,剩下的不過是一個軀殼。比起來,被賦予一個新的使命,就和這座燈塔一樣,才是它應有的價值。」

  「我明白,主祭大人。」伊坎謙遜地答道。

  伍德主祭點點頭,聖殿歷來公正,不會輕易插手下屬各國的內政,因此才能保證權威。他和自己的助手搭檔多年。非常欣賞對方對於正義與榮耀的堅持,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他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助手在埃魯因的內政上插手,偏向公主一方。

  想到這裡,這位主祭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城中方向。安培瑟爾是南方數一數二的巨型城市,港口向後連接成片的屋頂遠遠如同蟻穴一樣延伸至天邊,城中最高大的建築無疑是炎之聖殿的神廟,神廟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他忍不住想起瑪格達爾那小姑娘向自己提起的事情,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事,聖殿無論如何也不會倒向哪一方,大神官那邊不可能如此操之過急。

  而正是這個時候,白色燈塔上的鐘聲又一次響起,青銅大鐘的鐘聲使附近的地面都顫慄起來,沙石聳動,遠遠傳出數十里,甚至半個城市都能清晰聽見。這鐘聲昭示著有船入港,伍德與伊坎抬起頭,看到一艘掛著三面大帆的帆船入港。

  「是從盧比克回來的船。」伊坎一看那船上打的旗號,立刻認了出來。

  「這個時節暴風封鎖南面的航道,這應該是這個月最後一艘從盧比克回來的船了,都稍微晚了一些,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亡命至斯。」伍德看了一眼那船,忍不住嘆了口氣。

  「世人皆被金錢迷了眼睛,財富雖然重要,但畢竟不若生命可貴。」伊坎也搖搖頭。

  但這一次主祭卻沒有贊同,只是用埃魯因歷史上被譏諷為『大路王』的黑森的一世一句著名的戲言來嘆道:「沒有財富,又哪來生命?」

  ……

  兩位祭祀大人在燈塔山上感嘆世事,然而安培瑟爾港務局的大小官員們卻沒那麼好閒心,確切的說,這些平日裡就忙得不可開交的小人物們現在幾乎是亂作了一團。

  裘諾安-奧帕裡斯是安培瑟爾城內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貴族家庭的子嗣,依仗父親的關係,好不容易坐上了港務局副局長的位置,可上任還沒半周,這天一個消息就差點讓他立刻丟掉戴在頭上的尖頂盔,落荒而逃。

  「你說什麼?帕連,你這混球,昨天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如果你再喝多或者是跟我開玩笑,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去,我才不管你的老頭子是誰!」這個倒霉的年輕人幾乎是衝著手上的傳訊晶石怒吼道,只差沒把這價值千金的玩意兒給砸出去:「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不,我是說真的!」傳訊晶石那一頭,是裘諾安的好友。用埃魯因的俗話來說,算是一同穿開襠褲玩大的好兄弟,同樣是貴族之後,雖然為人有些不太靠譜,酗酒,在執勤時間玩女人,打架,幾乎碼頭上能犯的事情他都犯過了,不過裘諾安將他留在這裡無非是因為兩人的關係的確說得上一個鐵字。但此刻,這個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好像受了極大的驚嚇一樣,帶著哭喪的語調說道:「老兄,我以瑪莎大人的名義起誓,我沒騙你,我真的看到了一頭海魔鯨——當然,如果上次那個自稱當過女海盜的女人沒騙我的話,你聽我說,那玩意兒和她在左邊屁股上的紋身一模一樣……不不,我要說現在海上那玩意兒要可怕多了……」

  「去你媽的屁股,你別跟我提那個女人,」裘諾安此刻連貴族最後的矜持也顧不得了,當然,他們這一代貴族子嗣也沒啥矜持可言,尤其是在安培瑟爾這個魚龍混雜的環境下長大的年輕人,更是如此。他有些窮凶極惡地扯了扯領子,不過聽到對方用瑪莎的名義起誓,心中也是一陣沒底,雖然他也明白,如果有可能的話,那個無法無天的傢伙可能連瑪莎大人都敢上——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裘諾安如今已經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了。

  一頭海魔鯨準備攻擊港口?

  天啊,難道他生活在某個神話時代嗎?裘諾安坐在自己名貴的紅木辦公桌邊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整理出如下三條周全的計劃:捲款潛逃,捲款潛逃以及捲款潛逃。

  但他馬上把頭髮揉成一團,如果他那麼幹的話,他老頭子一定第一個殺了他。裘諾安生來就和自己好兄弟一樣無法無天,連埃魯因的國王都不見得害怕半分,但在自己老頭子面前就立刻現了原形,他一想到自己的老頭子發火的樣,腿就先軟了三分,好不容易抓起傳訊晶石,嚥了半天唾沫,一句『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一步』脫口而出卻變成了:「你給我等等,老子馬上就來!」

  港口上水兵們亂成一團,但海上某人此刻與近在眼前的安培瑟爾遙遙相望,心中卻無奈得很。

  「安培瑟爾這座港口都市及周邊地區、城鎮擁有三十一萬人口,龐大的魔法系統維持著城市的運作,排污、照明、供水以及生活垃圾的處理,在埃魯因南方的鄉野難得一見的神秘魔法在這裡隨處可見,商人們花費重金僱傭巫師來為他們服務,這些巫師有些人在這裡工作了數十年之久,地位根深蒂固,巫師們自己組建了一個公會,叫做『安培瑟爾之眼』。

  「這個巫師組織不僅僅維持城市的日常運作,還插手港口的治安,阻止冒險者爭鬥,設置城市迷鎖禁止外來巫師在城內施展法術,並且他們還在安培瑟爾內城佈置了超大型的禁空法陣,防止港口受到來自天上的襲擊。」

  布蘭多站在船舷邊,為其他人介紹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他回過頭,眼中帶著一種無奈得近乎絕望的眼神,終於看到那頭傳說中的怪物、海獸中的王者,巨大得如同山川一樣的海魔鯨像個頑皮的小孩子一樣向他們搖了搖魚鰭,然後慢慢潛入深海之中。

  「我家老人說海魔鯨的智力不下於成年人類,現在看來果然如此。」船長詹姆斯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嘆道。

  但安蒂緹娜卻疑惑地看著布蘭多,忍不住問道:「領主大人,你給那些納加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看它們看你的目光怎麼好像在看他們的國王一樣,它們竟讓海魔鯨一直送我們入港,這下我們還怎麼隱藏身份?」

  「可我聽說納加的國王是女人呢。」羅曼經過一週的鍛鍊,現在已經能在甲板上自由出現,她眼珠一轉,直接就把布蘭多給娘化了。

  布蘭多抹了一把汗,他也沒想到納加們竟然如此『熱情好客』,不過能幹出讓海魔鯨送他們進港這種事情來,布蘭多覺得除了撒尼珥那呆頭魚之外,一般人還真沒辦法做出這麼有創意的事情。

  他咳嗽了一聲,自己都不信地說道:「看情況再說吧,反正港口裡的人又不知道這大傢伙是跟著我們的,只要我們不承認就行了。」

  說罷,他看向年輕的船長。詹姆斯聳聳肩,答道:「領主大人不願意出名,在下自然也不會越俎代庖,我船上的人領主大人儘管放心,」說到這裡年輕的船長竟也有些無奈:「說實在話,現在大人你在他們中的聲望可比我高得多,就算我不說,他們也會對此守口如瓶。」他所說的,自然是布蘭多那兩瓶聖水發揮了奇效,可以說現在整艘船上的水手都對布蘭多這位擁有劍聖作為導師、又仁慈親切的貴族老爺敬若神明。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6:0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2-4-16 00:29
第二百六十六幕 貴族會議

  海魔鯨龐大有如山影的身影從海平面上消失時,安培瑟爾港務局的衛兵們幾乎要放禮炮慶祝了。遠地號靠岸時,布蘭多等人倒沒受到什麼盤查,因為我們的裘諾安大人正在醞釀怎麼在報告上寫自己是如何英勇擊退傳說之中的海怪而無暇他顧,何況當時進出港的船並不只有一艘,任誰也不會想到一頭海魔鯨是來護送遠地號這艘剛進港的三桅帆船的。有時候真話反而更近謊言,但若有人敢這麼跟裘諾安這麼說,這位港務局的頭頭一定把他丟到海裡去餵鯊魚,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屬下把自己當傻子。

  遠地號在十四號碼頭靠岸,布蘭多一下船,就看到了前來迎接的蘇。蘇是在他的命令,她父親的要求之下先一步抵達安培瑟爾的,這位皮膚呈杏仁色,扎著滿頭麻花辮的少女如今在外管理著托尼格爾與外界的貿易,享有的獨立權相當大。她在布拉格斯時盡忠職守地完成任務,布蘭多對她很信任,委任給她重托,如今蘇手上掌握著幾乎整個托尼格爾外流的資金,但這個女孩前來迎接他們時還是穿著與當初差不多的格子長裙。

  蘇看到布蘭多時略有些驚訝,雖然在與父親的書信來往之中,她早已得知了一年以來的變化,以及布蘭多的身份,手上掌握的資金證明這一切的真實性,不過重新看到布蘭多本人時,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布蘭多對她微微一笑,看到里登堡的老熟人,他心情不錯。

  少女板著臉視而不見,她當然還沒忘記自己和對方的關係。聽說領主大人身邊又多了幾個女孩子,她絕對不會放心把芙雷婭交到這種花心大蘿蔔手上,她肯為布蘭多服務,純粹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蘇!」羅曼從跳板上幾步小跳下來,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雙眼發光:「這幾個月以來太感謝你了呢!你還好嗎?我聽雷託大叔說你常常工作到很晚,他很擔心你呢!」小羅曼現在掌管著托尼格爾的商業與經濟,從某種意義上來蘇算是她的直屬屬下——當然某人沒這個自覺,蘇卻不能忽視這一點。

  少女看了布蘭多一眼,微微低頭道:「羅曼小姐。」

  「不要那樣嘛,你看到羅曼不想說什麼嗎?我可以幫你傳話喲!」

  蘇被商人大小姐搞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維持了自己的嚴肅問道:「父親大人還好吧?」

  「他很好,」布蘭多終於找到機會插口道:「如你在信中所得知的,領地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戰爭也告一段落了。雖然我不太贊成,不過你父親現在已經正式轉職為農夫了,他為敏泰地區的墾荒愁掉了不少頭髮,像個真正的老農夫一樣,把我的軍隊訓練計劃丟到一邊了。」

  「他以前種過地的。」蘇答道。

  「好吧,那就是重操舊業。」布蘭多略有些俏皮地答道。

  蘇想到父親的樣子,嘴唇翹起微微的弧度。不過她不滿於布蘭多的語氣瞪了他一眼,生硬地問道:「接下來領主大人想先做什麼?」

  「當然是先休息一下。」布蘭多答道,這是句大實話,雖然他久經風浪,不過在船上一周下來感覺地面好像都在搖晃一樣。他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幾個白獅軍團的年輕人在船上還沒什麼,腳踏上了堅實的陸地反而跑到一邊哇哇大吐起來。小羅曼在一旁身子晃來晃去,自己卻毫不自知的樣子。

  「我已經安排好落腳點了,在城內的紫荊花旅店。不過大人帶來的人多了點,全住進一家旅店太過顯眼,因此我租下了對面的公寓,這樣既安全也不容易引起注意。此外我還買下了一間農舍,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用來容身。」蘇看了他一眼,答道。

  布蘭多微微有些驚喜,他沒想到這位少女這麼能幹,她這幾個月以來完成任務中規中矩,布蘭多看中的是她的誠實可靠,不過沒想到對方也有這種機智,知道他們此行可能遇到麻煩,已經事先未他們安排好了狡兔三窟。

  「那我們出發吧,」布蘭多忽然覺得有個能幹的手下真是太輕鬆了,「有馬車嗎?」

  蘇點了點頭。

  不但有馬車,而且蘇準備了十輛馬車。不過這十輛馬車並不是停在一起的,而是分幾批陸續出發,布蘭多先讓自己手下的小伙子們乘馬車進入城內,他並不是第一次到安培瑟爾,不過他知道白獅軍團來自托尼格爾鄉下的年輕人們一定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座埃魯因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了。

  馬車從碼頭的城門轉入內城,因為有運輸水產的貨車常年經過,這一帶的道路都是濕漉漉的,散發著腥鹹的海腥味。道路兩旁的建築大多是各類交易所,從皮草到原木,從寶石到金屬礦物,以及藝術品,金銀器皿,來自天南地北的貨物,在此匯聚,在安培瑟爾以南任何一個地方你都看不到如此多的人流在一個地方聚集。這些人來自北方,南方,甚至異國他鄉,安蒂緹娜甚至看到一些九鳳商人,商人、傭兵、冒險者與旅人著裝各異,五光十色,車上的眾人一時都看呆了。

  馬車經過一些高大的建築,商人們大多將交易所修得雄偉壯觀,以顯示自己商團的實力。貴族小姐與商人大小姐從未看過這麼雄偉壯觀的建築,忍不住感嘆道:「真厲害,布拉格斯的市政廳也不過如此。」

  布蘭多對安蒂緹娜的話不置可否,聖殿的第十四任安培瑟爾主教安卓拉曾言'這裡遍布黃金與機遇',這句道話盡了世人對於這座巨港的嚮往,但也有無數人在這裡傾家蕩血本無歸,人們往往只看到表面的光鮮,卻忽視了機遇往往與風險同在。馬車此刻經過第二道城門,這裡是一座雄偉的要塞,遊戲中布蘭多第一次來這裡時可坐不起城內昂貴的馬車,他至今還記得步行穿過那座要塞時的震撼。

  這裡是安培瑟爾的門戶,安培瑟爾不但是貿易良港,而且曾經也是先君埃克的海軍要塞。安培瑟爾兩面臨山,從陸上進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唯一的通路是從海上進攻,因此防守這座門戶的要塞也修得極為離譜,這座'海燕要塞'從外面看如同一座聳立的大山,處於特殊的建築要求,它的望樓可以觀察海面上數十海裡範圍內的任何一隻船隻,因此要塞就顯得特別高大——尤其是第二次重建時,聖殿在上面加了一座炎之王的巨型雕塑,整個看起來就像是雲中的神殿一樣。

  穿過這座要塞,後面就是安培瑟爾著名的廣場大道,這裡旅店雲集,豪華程度不下皇宮,而且遍布各種豪華的公寓,許多外來的旅人、商人就常年居住在這裡,本地人叫這裡黃金廣場,這裡雖然還只是這座龐大的城市的前半段一小片範圍,但卻是這座港口最紙醉金迷的地方。

  布蘭多看著廣場大道上精緻的人物雕塑與園藝植物從馬車邊徐徐後退,忍不住生出一種故地重遊的錯覺來,布蘭多看著廣場大道上精緻的人物雕塑與園藝植物從馬車邊徐徐後退,忍不住生出一種故地重遊的錯覺來,不過事實上也是故地重遊,只是略微有些差別罷了。現在有些以後的景色布蘭多還看不到,他第一次來這裡時是安培瑟爾的鮮花節,那時候這裡熱鬧多了,更不要說還有玩家。

  「真漂亮啊。」羅曼整個人都趴在馬車的窗戶上,下巴抵在窗櫺上喃喃自語,叫人擔心她不要把馬車一邊側壁給靠倒了。

  「未來瓦爾哈拉更漂亮。」布蘭多答道。

  「真的嗎?」羅曼轉過頭——真的是轉過頭,這位大小姐好像懶得沒有骨頭一樣,連身子都懶得動一下,以下巴為支點側過小腦袋——完成了這個高難度的動作。因為沒辦法把腦袋完全側過來,所以她斜著眼睛看著布蘭多,看起來可愛極了。

  「當然。」

  布蘭多肯定地答道,他見過信風之環內那棵世界之樹,對於自己的領地的未來沒有懷疑。何況那可是他的城市,怎麼會差呢?不過正交談之間,忽然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出現了些衛兵。

  布蘭多微微一怔,還以為港務局那些衛兵終於反應過來前來緝拿真兇了,卻看到坐在他對面的蘇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用緊張。

  「怎麼回事?」

  「沒什麼,聽說北方​​的托奎寧獅人蠢蠢欲動,聖殿讓人加緊了戒備而已。安培瑟爾龍蛇混雜,這麼做是為了排除奸細偽裝成商人從這裡混入埃魯因。」蘇淡淡地說道。

  布蘭多這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歷史上托奎寧獅人自從黑玫瑰戰爭後就開始不安分,不過大平原上的部族自己也有一大堆麻煩要解決,所以直到拖過了劍之年後,到第二年開春它們才侵入埃魯因。那場戰爭開始時埃魯因還沒從內戰之中恢復過來,不過很快剛剛執政的攝政王公主殿下就穩住了局勢,隨後玩家加入戰爭,那場戰爭也是奠定公主殿下威望的一場戰爭。

  不過還早,還有一年呢,布蘭多聽了之後就放下心來,反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忍不住問道:「貴族們談得怎麼樣了。」

  「普通人不太清楚,不過據說第一次是談崩了,下一次要到一周之後。」蘇看了布蘭多一眼:「公主殿下和安列克大公的談判倒是有進展,她的大臣們這一周和安列克大公的使節會面了三次,不過還沒聽說他們已經結盟了。現下南北貴族們已經齊聚安培瑟爾,我估計她們下一次會面要等到貴族們的會議之後了。」

  布蘭多點點頭,這和他預計差不多,現在的一切和歷史上的時間線基本符合,他還有點時間。不過他看了看蘇,忍不住有點感嘆,初時那個里登堡小小的酒吧侍女如今已經飛速成長起來,成為獨當一面的人才了,任誰看到現在的蘇,也不會將她和之前的那個少女聯繫起來。

  這麼想著,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那麼我想要參加貴族們的會議,有什麼辦法嗎?」

  「不好辦。」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6:0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2-4-17 00:57
第二百六十七幕 聖堂騎士轉職(上)

  的確不太容易,布蘭多也清楚,這場貴族會議與其說是議和不如說是兩邊爭取籌碼的最後手段,參與者無一不是埃魯因權力的巔峰。

  安列克、西法赫、科爾科瓦、維埃羅、卡拉蘇、格蘭埃爾森六位公爵,兩位侯爵──劍堡領主,白獅軍團長巴爾塔侯爵以及國王的堂兄尤熙侯爵,以及五位特權伯爵,外加上聖殿的兩位主祭和安培瑟爾眾多商團的頭面人物,要想混入到這些人中去,沒有通天的手腕恐怕很難成功。

  不過好在這不是一時的事情,貴族們要拖到下個禮拜才開始新一輪的談判,因為布蘭多才有時間。他將這件事委託給蘇,因此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他將白獅軍團的年輕人們安頓好後,輕車從簡,帶上安蒂緹娜和茜,租了一輛馬車直徑向內城而去。

  馬車駛向的終點是城內的安德浮勒大聖殿,這座聖殿始建於第一紀227年,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歷史,聖殿由城中的商人們出資建造,完成自建築大師羅格寧之手,是安培瑟爾最著名的藝術瑰寶。大殿整體呈橢圓形,側壁外延伸出無數支柱,正面的尖拱狀大門象徵神權的威嚴與至高無上,朝聖者在一百二十級階梯上徐徐而行,前方就是巨大的噴泉廣場,氣勢巍峨自然而成。

  聖殿前的廣場上是禁止馬車通行的,安蒂緹娜和茜三人踏下馬車時看到這座雄偉的聖殿不禁失語──任何從南方來的被安培瑟爾當地人稱之為鄉巴佬的那些人看到這座聖殿沒有不目瞪口呆的──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也好。這裡就是埃魯因唯一一個可以轉職為聖堂騎士的地方,埃魯因的炎之聖殿有兩個騎士位階,神殿騎士是一個封號,給予那些跨越了要素之牆的強者的殊榮,而聖堂騎士就是一個真正的職業了。

  早先聖堂騎士是聖殿的僧兵,不過後來也向貴族子弟開放,玩家要晉階這個職業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出身清白,二是要對炎之王的精神象徵金色之火充滿崇敬,後者很簡單,只要宗教知識(克魯茲)達到了10級就可以了,而前者就麻煩一些,需要弄到一封貴族中的頭面人物的介紹信。

  而布蘭多手中的信是以埃魯因的學術大師圖拉曼的名義發出的,經過狼禍一役之後,布蘭多要求對方幫自己寫一封介紹信還是很簡單的事情,何況他早就有兼職聖堂騎士的意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說起來這已經是圖拉曼給他寫的第二封介紹信了,老人笑稱布蘭多這狡猾的小狐狸一找他準沒好事,顯然是在提醒他自己還沒忘記上一次被他騙的那件小事呢。

  對此布蘭多也只有付之一笑,當時他也是沒有辦法,何況認真來說,其實他不算說了謊。只不過布蘭多不想過早引發石板戰爭擾亂歷史,因此這件事也不好細說。

  布蘭多將介紹信交給聖殿守門的衛兵──能在安德浮勒大聖殿正門外擔任儀仗騎士的人沒一個是簡單了的,這些人大多本身就出身貴族,擁有一定底蘊,因此那衛兵一眼就認出自己手中這封銀色的信籤來歷非凡,他不敢怠慢,在詢問了布蘭多的來意之後立刻將布蘭多引入後殿,祭司們休息的地方。

  若是普通人,這名聖殿衛兵自然不止於此,不過布蘭多帶著一身戎裝的紅髮馬尾少女茜與穿著黑色禮服長裙的貴族少女安蒂緹娜,前者身上的高階戰士氣息是偽裝不出來的,而後者一看氣質就是那些大貴族才篡養得起的高級幕僚,何況本身布蘭多如今的精神面貌也不差,再加上黃金階的氣息一襯托,自然而然給人一種高位者的錯覺。

  這就是布蘭多單單帶茜與安蒂緹娜前往的的原因,聖殿衛兵第一眼就將布蘭多錯認為大貴族的後代,心理上就已經信了三分,再加上那封銀色信籤上刺眼的私人標誌,自是不敢懷疑。

  安德浮勒大聖殿分為前後兩個部分,一般人進入這座聖殿朝拜,最多止步於前面的大殿。不過布蘭多對這座聖殿的後半部分其實也很熟,比如現在他所處的這個地方,其實是聖殿內的騎士們的訓練區域,分為宿區,訓練用的三個大廳以及冥想室,他現在就處於專職用的冥想室之內。

  聖堂騎士的轉職步驟其實很簡單,只需要經由一個有經驗的神官為受職者用聖水施禮就行了。不過特殊的是,聖堂騎士在轉職之初可以獲得幾個受祝福的等級。一般來說,施禮的神官的職階越高,獲得的受祝福的等級也就越高,受祝福的等級其實就是免費等級,對於原住民來說等同於一轉職就擁有了高低不等的力量。

  這一點對於普通人來說誘惑很大,因此許多貴族都花重金賄賂聖殿,希望自己的子嗣得到身份較高的主祭施禮。當然,一般施禮的一般是次一級的神官,安培瑟爾教區的主副兩個主祭地位尊崇,雖然明知自己手下收受賄賂,一般不會參與其中同流合污。

  衛兵為布蘭多找來的是一個年長的祭司,布蘭多一看那祭司白色長袍邊上的紅邊兒就忍不住眼皮跳了跳,這老頭也是個高階神官,地位僅次於安曼、伍德這樣的地區主祭,不過也是地位尊崇的存在,圖拉曼的面子果然夠大,連聖殿都要賣他的人情。

  他看到那衛兵在年長的祭司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猜想大概也是交代自己的身份與來歷一類的,那位年長的祭司眼中流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布蘭多很清楚這裡面的步驟,趕忙將自己的介紹信交上去,年長的祭司檢查完信筏之後,眼中就只剩下小心了。

  事實上圖拉曼本身的光芒太過顯眼,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經擔任過利伍茲現在的職位,這位居住在布拉格斯的圖拉曼雖然自從離開皇家圖書館館長一職並將首席宮廷法師之位交出後雖然甚少在埃魯因的貴族圈子裡出沒,但他的名字在這個圈子裡絕對是響噹噹的。

  圖拉曼雖然出生在埃魯因,但他其實是布加人,任誰都知道這一點。

  當年四位賢者都受過布加人的恩惠,布加的巫師如今可以地位超然,不只是他們是白銀之民實力斐然的緣故,還有一點就是因為他們從不介入四大聖殿的爭端,四大聖殿都對這個中立的組織懷有敬畏。

  「敢問閣下和圖拉曼大師有什麼關係?」年長的祭司畢竟比較穩重,圖拉曼已經隱居多年,現在忽然有人拿著他的信來要轉職為聖堂騎士,當然他檢查過了,信本身也沒什麼問題,不過細節還是要問問的。

  「我和大師沒什麼關係,不過大師早年與我的家族有一點關係。」布蘭多盡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反正他知道也沒人會去找圖拉曼求證,就算有,圖拉曼恐怕也會幫著他扯謊。

  年長的祭司點點頭,貴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很多人的不願意說得太清楚,布蘭多說到這裡其實就差不多了。只要信不是假的,那就夠了,反正這個年輕人只是要轉職聖堂騎士又不是要加入聖殿。

  他將信收起來,答道:「本來是圖拉曼大師的要求,應該讓主祭大人親自為你施禮的,不過你來得不巧,主祭大人正好外出了,要不你等過一陣子再來? 」

  年長的祭司一開口,布蘭多就看到他旁邊那個聖殿衛兵頓時變得臉色古怪起來。瑪莎在上,安培瑟爾無數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要為自己的子嗣求得主祭施禮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但任何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不僅僅是獲得的力量問題,而是一種殊榮,主祭大人十年來只為一個人施過禮,那還是應了奧伯古七世的要求,當時是為了改善聖殿與埃魯因的關係的緣故,而那個被施禮的人如今已經是堂堂一地的領主,白獅軍團的軍團長。

  想到這裡,那個聖殿衛兵就忍不住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布蘭多,好像是要看看這個年輕人身上究竟有什麼不同。

  不過布蘭多心裡卻暗叫不妙,他來這裡僅僅是想要轉職聖堂騎士而已,可不是搞什麼其他的名堂,在他看來其間的風波越小越好,反正他也不在乎那幾個免費等級,最好隨便找個三流神官來給他施禮就可以了。布蘭多現在有點後悔找圖拉曼寫這封介紹信了,若真是讓伍德來給他施禮的話,估計明天早上之前他就會成為安培瑟爾貴族圈子裡的頭版頭條,而很快就會有人尋根究底地查到他究竟是誰。

  布蘭多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真正守得住的秘密,他現在的優勢就是敵明我暗,要是聖殿真這麼來一齣,明天他估計就可以逃回托尼格爾了。聖殿堂堂一個地區主祭為一個叛軍頭頭施禮,不只是他,就連整個炎之聖殿與圖拉曼本人都會名聲掃地,布蘭多完全不敢想像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還好,托瑪莎大人庇佑,伍德竟然不在,這是唯一讓布蘭多可以鬆一口氣的事情。他趕忙搖搖頭答道:「不必了,我只是心嚮往金炎之道(1),至於誰為我施禮,這並不重要。」

  布蘭多將這句話說得大義凜然,那年長的祭司竟然聽得眼中一亮,忍不住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現在像你怎麼想的年輕人很少了,那些貴族,哎,不說也罷,那麼就這樣吧,由我親自為你主持施禮。」

  說到這裡,老人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安蒂緹娜和茜,然後問道:「不過你的侍從不能跟你一起進去,讓她們在這裡等等如何?」

  「當然。」布蘭多答道。

  ……

  (注1,炎之聖殿的核心教意)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6:11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2-4-18 21:12
第二百六十八幕 聖堂騎士轉職(中)

  迴廊上有一排金紅色的廊柱,螺旋狀的紋理像是一道火焰,修女公主從這些柱子之間經過,她有些急促,不得不提起白色修女服的下擺,單純得好像一位天使。穿過安德浮勒大聖殿的內側迴廊,瑪格達爾在一個小庭院內見到了等待已久的貝格寧爵士。
  
  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心中對這位年輕人都有些好感。一個能夠拋棄自己的顯赫的出身站在心中認定的愛情與正義一邊的男人,懂得這樣堅持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是容易贏得好感的,何況貝格寧正好符合了她心中對於抗爭命運期望而又不敢幻想的願景。
  
  她看到那個年輕人,忍不住有些緊張,又有些少女的羞怯輕聲問道:「貝格寧爵士,為何這個時候來找我?」
  
  「公主殿下想知道聖殿的態度。」
  
  明知是理所當然地回答,但瑪格達爾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還是那樣,主祭大人希望聖殿能維持中立的態度,伊坎大人雖然對你們有好感,但他一定會維護伍德主祭的決定。」
  
  「聖殿沒有偏向,對我們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貝格寧答道,只有在公主面前,他才露出百依百順的一面,在他人面前這位年輕人也是一位精明的貴族。
  
  「怎麼了?」
  
  「托奎寧獅人在邊境蠢蠢欲動,公主擔心聖殿會想提前結束這場內戰。」修女公主皺了皺好看的眉,柔聲地答道:「不會的,伍德主祭不可能支持這種做法。不過……總殿那邊可能會有一些變故,我今天得到了一些消息。」
  
  「嗯?」
  
  「伍德主祭的任期已經快滿了,聖殿派來了繼任者,和繼任者同來的還有聖殿的特使,我總有不好的預感,貝格寧先生。」
  
  「繼任者叫什麼?」貝格寧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只是如此問道。
  
  「不知道,貝格寧先生,這是聖殿的最高機密,其實我不應該和你討論這個的,」瑪格達爾有些擔憂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幽幽地說道:「您和格里菲因都是優秀的人,可是這個世道太不公平,對不起……連我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一路小跑過來的瑪格達爾臉上滲出紅暈,美態得驚人,連貝格寧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年輕人笑了下,搖搖頭道:「沒什麼,仍舊非常感謝你了,瑪格達爾公主殿下。對了,你好像是很急著趕過來的,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年輕人指的是內殿,那是聖殿編內人士才能踏足的區域,他雖然出身顯赫,而今又擔任著公主特使的身份,但依舊不能踏足。瑪格達爾聽他這麼問,臉紅了紅,點點頭道:「有貴族子弟前來就職聖堂騎士,作為聖殿內的女神官,本來理論上我要旁觀的。」
  
  「哦?」貝格寧揚了揚眉頭,他聽出這位修女公主言下之意是因為他的緣故,她竟小小地違背了聖殿的規矩——這對於這位自小知書達理、文靜溫順的公主來說,已經是一件極為了不得的事情了。任哪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也會忍不住得意的,不過年輕的爵士並未將這種得意表現出來,而是問道:「選在這個時節來就職,哪一家的後裔?」
  
  「不清楚,聽說介紹他來的是個大人物,原本要主祭大人幫他主持施禮的——」

  「主祭?」貝格寧變了臉色,他忍不住打斷道:「可是伍德主祭麼?」
  
  「嗯,可惜主祭大人不在。不過那個年輕人也很厲害呢,竟然就拒絕了卓亞大人的提議。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在乎這份殊榮,現在能這麼想的貴族很少了,尤其是在埃魯因。」修女公主有些感嘆地說道。
  
  「我想他或許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麼大的榮耀,」貝格寧自己都不相信地說道,他心中略有些嫉妒——竟然拒絕了主祭的施禮,這是多麼大的殊榮。當然他更寧願相信布蘭多是個鄉巴佬,根本不清楚主祭的施禮意味著什麼,年輕的爵士吸了一口氣,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搖搖頭道:「那麼我就告辭了,公主殿下。」
  
  貝格寧的失態在瑪格達爾眼中並未留下什麼壞印象,哪個年輕人聽到這樣的事情還能保持鎮定呢,連這位修女公主自己都不相信,何況對於對方的好感在心中放大之後,一點點缺點反而成了優點了。
  
  不過她還是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疑惑地問道:「貝格寧先生,我聽說你和其他人一起來的?」
  
  貝格寧正要告退,聽到瑪格達爾如此問,忍不住一怔:「嗯,我和尤熙侯爵一起來的。在路上碰到了這位大人,沒想到他竟一眼認出了我來,他名義上是公主殿下的叔叔,我也不好拒絕他。」
  
  「嗯,」瑪格達爾輕輕點點頭,猶豫著勸道:「尤熙……侯爵大人他,風評有些不好,而且他和留科親王走得很近……如果可以的話,貝格寧先生你還是盡量和他保持距離,免得被人背地裡惡意中傷。」
  
  尤熙侯爵名義上是奧伯古七世的堂兄,不過他是上一代國王的私生子,沒有繼承王位的權利。好像是為了反抗這種命運,這位侯爵大人生來放蕩不羈,他在貴族​​圈子裡的風評極差,甚至對自己唯一的侄女都不懷好意,最近又和留科親王既公主殿下的兄長混在一起,世人皆知他與西法赫家族的大小姐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瑪格達爾生性柔弱,但對這種人極為厭惡,她正是聽聞貝格寧爵士和這種人走在一起,才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我明白,」年輕人對她微微一笑,「謝謝你,公主殿下。」
  
  「不用。」修女公主搖搖頭,她看著年輕的爵士告退,身影從偏殿中消失,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偷偷從自己的崗位上離開,還不知道是喜是憂,她在世人眼中都是一位安靜聽話的公主,這個頭一開,聖殿的老古板們可能會狠狠地斥責她一頓。
  
  不過瑪格達爾心中既失望又有些隱隱的興奮,這還是她第一次抗爭自己的本分,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也忍不住讓她胸腔中小心臟有一種怦怦直跳的刺激。
  
  修女公主轉過身,像是面對刑場一樣帶著一種毅然的氣質走了回去。而在另一邊,年輕的貝格寧爵士一出門,就忍不住對等在一旁的自己的侍從問道:「尤熙侯爵呢?」
  
  那侍從有些膽戰心驚地答道:「不知道,大人,尤熙侯爵他說他還沒來過安德浮勒大聖殿,所以先一個人進去逛了。」
  
  「那個該死的浪蕩子!」貝格寧臉色一黑,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大人,我們要等他嗎?」侍從小心地問道。
  
  「等他幹嘛?」貝格寧反問道:「他愛幹嘛幹嘛好了,但願他別惹出太大的禍事來。我們回莊園,公主殿下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是的,大人。」
  
  侍從趕忙躬身答道。
  
  ……
  
  安德浮勒的靜室內——
  
  轉職聖堂騎士的儀式比大多數人預想中簡單得多,四大聖殿中炎之聖殿繼承炎之王吉爾特的風格,以簡樸務實為美德。聖堂騎士的轉職儀式一般是先由施禮者向受職者詢問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可以是受職者加入聖堂騎士這個行列的原因,也可以是一些教義相關的知識,布蘭多準備周全,早早把宗教知識(埃魯因)點到了10級,此刻老祭司一提問,心中答案自然浮現,自然是對答如流。
  
  年長的祭司越問越滿意,自從第一次聖戰結束後,穴獸之年以來,貴族們對於金色之炎的敬意越來越浮於表面,雖然聖殿依舊權威,但人心中已無古老的美德存在。對於權力與金錢的爭鬥愈演愈烈,貴族​​們追求手段多於信仰,能在炎之聖殿的教義上有如此見地的年輕人不要說是埃魯因,就是克魯茲人中也很少見了。
  
  他忍不住點點頭,對布蘭多說道:「若不是閣下不願意,我實在希望讓你加入聖殿,我認為你一定會成為真正的聖騎士。閣下頭腦清醒,潔身自好,我遊歷過許多地區,閣下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年輕人。」
  
  布蘭多忍不住有點臉紅,沒想到對方竟看高他至此,聖騎士在炎之聖殿中是個比神殿騎士還要高的稱號,地位幾乎與地區主祭的地位等同。布蘭多知道只要自己點頭同意,很可能對方就會推薦自己走到那一步,一位聖騎士在埃魯因享有的權利與地位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就像是伍德主祭,可以說身份超然,與國王等同。
  
  布蘭多要說自己沒一瞬間的心動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意不在此,如果他加入炎之聖殿,就不得不接受總殿的安排,不可能再插手埃魯因的事務。何況炎之聖殿本身也不是表面上那麼乾淨,布蘭多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因此他還是搖搖頭表示拒絕。
  
  「可惜。」年長的祭司嘆了口氣,不過他也就是看到優秀的年輕人見獵心喜而已,他拿起沾了聖水的卵石,放到布蘭多身上,一手按在炎之聖殿的教義上,就準備宣誓讓布蘭多就職。
  
  可就是這個時候,內殿中忽然走出一個人來,開口就阻止年長的祭司道:
  
  「且慢。」
  
  布蘭多與祭司回過頭,發現來人正是伍德主祭。
  
  ……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8-8-30 16: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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