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老子是癩蛤蟆 作者:烽火戲諸侯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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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4 16:42: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1 421078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3
第11章 憑自己

下午在體育館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去體育館的路上李峰一直在跟趙甲第說沒去上英語課是如何不明智,而那位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是如何明艷動人,從傾國傾城到禍國殃民再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基本上把一切美好詞語都給抖摟出來,說得這廝唾沫四濺口乾舌燥,趙甲第沒什麼反應,只是在想那個老校長是不是會在開學典禮上說點什麼,開學第一天就將逃課進行到底的馬小跳則一臉懷疑,這一次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都與李峰分道揚鑣的沈漢也破例附和,一下子勾起馬小跳的興趣,決定下一次英語課一定要去一睹芳容,在去體育館的人潮中,趙甲第很眼尖地看到老校長的孤單身影,依然是彎著腰,負著手,腳步很慢,身邊沒有一位校領導隨行,這給趙甲第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笑瞇瞇的老彌勒佛在單獨會面的時候沒什麼風範氣度,背影蕭索地行走在人海中,反而有點蒼涼壯烈的意境。

「那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趙甲第指了指遠處的老人。

「啥?就那駝背老頭?」李峰瞪大眼睛,他沒有跟趙甲第一樣面對面接觸過老人,自然也就沒什麼特殊感受,畢竟這世上,甭管是身居高位的省部級高干,還是掌握億萬財富的商業巨頭,丟進人堆,大多數還是跟趙甲第一樣,不起眼,不扎人。

老校長因為走得慢,一直被興奮前湧的學生給磕磕碰碰,老人也不以為意,慢騰騰前行,沈漢立即一馬當先衝殺過去,試圖攙扶在這所學校咳嗽一聲便能讓一大堆副校長副書記出一身冷汗的一把手,老校長瞇起眼睛轉頭看了一眼沈漢,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繼續獨自前行。

沈漢撓撓頭小心翼翼跟在老人身後。

「這馬屁精。」李峰嘀咕道。

馬小跳則戴著mp4耳塞,不聞不問。

每個班級男女生各一排,趙甲第再次選擇坐在最後一位,很多人都帶著mp3甚至是psp,最起碼也都有一兩本雜誌報紙,生怕打瞌睡,從第一天踏入學校就經歷過無數場了無生趣的枯燥典禮聚會,誰都不期待能在這種場合聽到新鮮東西,現在恐怕連幼兒園小屁孩都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果然,很刻板的領導講話,很無聊的新生發言,兩千多號人渾渾噩噩昏昏欲睡,帶了那本《通往奴役之路》參加典禮的趙甲第抽空觀察了下敵情,發現輔導員沒空理睬心不在焉的學生,然後蛋疼地發現自己班級是美女資源最稀缺的悲壯存在,他特地打量了一下周小蠻所在的班級,果然一比較就襯托得美女如雲,趙甲第唉聲歎氣地低頭繼續看書,暗示自己書中自有顏如玉,他沒有看到並沒有坐上主席台發言的老校長很低調地在所有學院班級尾巴上轉了一圈。

在開學典禮接近尾聲的時候,終於不急不緩走向主席台,把幾位原先被通知校長不上台的校領導給驚嚇得猛然站起來,急急忙忙讓座,台下兩千多票青年男女終於有一些人抬起頭,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看到一個像門衛的老頭踏著一雙布鞋自顧自拿了一個話筒,就走到演講台,沒有發言稿,沒有主持人預報,咳嗽了兩聲,不溫不火道:「各位同仁,各位同學,我今天不想代表誰發言,只是以一個已經在本校扎根足足50年、並即將離開這所學校的老人這麼個身份,跟2000多名新生說幾句話。」

老人嗓音並不大,但清晰傳到體育館內每一個人耳朵裡去。

台下一下子議論紛紛,都在竊竊私語。

老人一隻手拿話筒,另一隻手依然背負身後,厚重的老學究眼鏡,踩著一雙廉價橡膠底布鞋,一身土老帽的裝扮,不理睬台下的喧鬧,繼續道:「我們身處的學區有個不太準確的叫法,楊浦大學城,這塊土地上有復旦,有同濟,有二軍大,還有財大,還有呢?我不太記得住了,相信你們也一定不太清楚,這就是說,如果有人問起我們這所學校,他好不容易聽清楚你的解釋後,會恍然大悟,哦,就是在同濟和二軍大邊上那所大學啊。或者等有一天你去上海市區逛街,等不到公交車,坐出租車來楊浦大學城,司機一定也一樣不知道這麼個地兒,所以你還得說,師傅,你乾脆先把我送到同濟大學吧。」

全場哄然大笑。

老校長也笑了,只是原先談笑風生的主席台卻鴉雀無聲,一個個噤若寒蟬。老人輕輕摘下眼鏡,用襯衫擦了擦,戴上後繼續說道:「所以坦白說,這不是一所能讓你說出去就可以贏得喝彩和羨慕的大學,我不知道2000多名學子中有多少是得意洋洋而來,覺得已經九九八十一難過後,可以逍遙快活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垂頭喪氣而來,只是混個文憑,然後就走上社會,給復旦學子北大清華學子們打雜做下手,跑跑腿端茶送水之類的。對此,我這個20歲那年就進入本校,然後就沒有再離開的老頭子還是想說點心裡話,人的一生只有一個終點,卻有很多個起點,從娘胎出生起是第一個大起點,這個誰都無法更改,接下來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然後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學提前看作人生的終點了,這都是一種不負責任,18歲以後,你可以不必對你父母負責,但起碼你得學會開始對自己負責,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是你們某位學長一次醉酒後跟我說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灘爛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來。如果我沒有記錯,他來自一個貧困縣,每年學費都是欠著,然後都是靠他在學校拿獎學金和兩個假期各做四份雜工和家教一塊錢一塊錢攢出來的,到畢業那天他跟我說這句話,那頓酒還是我付的錢。現在,這個大學四年期間從圖書館破本校紀錄借了512本書的傢伙,可能再過十來年等他走出國家發改委,再來上海,就是我的領導了。」

這一次笑聲已經稀疏很多。

老校長笑了笑,環視台下2000多張稚嫩面孔,道:「我不要求你們跟那位學長一樣每年借一百多本書,我覺得一年大概30多本就差不多了,當然必須是教材之外的書籍,說實話,大學拚命要你們讀的書,反而是不太有用的東西,你們自己願意去閱讀去咀嚼去反思的作品,才是影響你們一生的精神財富。我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子弟,20歲艱辛考上大學,26歲開始做老師,教書育人到今日,就只證明了一件事情,哪怕是一隻癩蛤蟆,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充實自己,遲早都有跳出池塘吃上天鵝肉的一天,這個天鵝肉可以是桃李滿天下,可以是抱得美人歸,也可以是功成名就光耀門楣,還可以是做一名偉大的金融家,我問心無愧了,沒有遺憾了,也一直在等你們自認沒有對自己愧疚的那一天。也許聽到這裡,很多同學會問,憑什麼你這麼所不起眼的學校就要求我們奮發圖強,是啊,這所學校既沒有中國大學氾濫成災的大樓,也沒有幾位中國學府集體漠視很多年的大師,憑什麼?」

老校長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全場,「憑自己。」

全場沉默。

老人恢復輕鬆笑臉道:「好了,耽誤大家那麼多聽歌看報紙的時間,很抱歉。散會。」

趙甲第在老校長講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合上那本經濟學名著,一字不差地全部聽完。

他知道老校長嘴裡的那位學長,是趙三金極少數能交心交肺的朋友,8年前進入國家發改委,起起落落,最終平步青雲。趙甲第不懂期間坎坷起伏,更不清楚那個男人背後的波瀾壯闊,但確定那樣一個男人,飛黃騰達是情理之中,起身拿上塑料椅子離開體育館,望著大多數一驚一乍過後恢復輕佻本色的新校友,趙甲第沉默不語,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每個人都按照慣性進步或者滑落,更多是在煮沸溫水中逐漸死去的青蛙,愚昧無知到連跳出去的慾望都欠奉。

老校長依然是與大批校領導分開離場,不過這一次有一位辦公室OL裝扮的漂亮女人陪伴,那約莫30歲左右的女人很良家很典雅,趙甲第只依稀看到一個驚艷側面和窈窕背影。

那一刻趙甲第小心肝砰砰亂跳,丫終於撞上80+的女神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4
第12章 妖嬈啊嫵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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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寢室參加晚自習的依然只有趙甲第李峰和沈漢,馬小跳據說出去跟那幫杭州哥們去市區泡吧歡樂,他起先象徵性招呼過他們幾個,看沒反應就自己開著那輛紅色寶馬一騎絕塵。大一公共課並不少,不過趙甲第所在的金融系理工科出身佔絕大多數,語文這類就不存在了,他在兩節自習課上把剩餘半本微積分習題全部搞定,順便把《貨幣銀行學》和《基礎會計學》大致看完。

期間受到幾條問候短信,都是在京津圈子打秋風的死黨,境遇都不一樣,有在父輩蔭庇下進入家族企業「催熟」的有志青年,也有跨省市四處流竄的叛逆子,家境大多不差,錢可能都不少,但沒什麼前些年炒得沸沸揚揚的太子黨,說實話趙甲第活到今天也沒見識過像樣的紅色子弟,要麼是一些打著七大姑八大姨幌子想要騙趙三金的京津油子,也許親戚的確頭銜上挺嚇唬人,但多半是清水衙門,辦不了實事,再就是一些個看上去比老百姓還要老百姓的男人,大概都是三四十來歲之間,跟趙三金交情不菲,經常一起釣魚喝茶什麼的,要不是能跟趙三金一起打屁,趙甲第根本瞧不出他們是某某將軍的後代或者省部級高干的子孫,偶爾見到趙甲第也是一副無良大叔的姿態,一般都不太講究牌子,最喜歡唆使純情小屁孩趙甲第一起去北京外圍一些私人會所找樂子,把趙甲第嚇得退避三舍,說到底,趙甲第還是覺得王半斤勉強能算有點北京范兒的皇親國戚,跋扈起來天王老子也不認。

下課後回寢室路上跟虎子發短信聊天,那傢伙發來一條自嘲短信:楊萍萍考上了北京大學,麻雀進了復旦,連你英語吃鴨蛋的傢伙都上了本科,而黃華在秦皇島給富婆做小白臉,老子在世貿天階賣化妝品,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趙甲第拖著自行車在馬路上哈哈大笑,回復一條:那你也學黃華勾搭一個富太太。

虎子很快回復:爺就算吃軟飯,這輩子也只吃半斤姐的軟飯。

趙甲第按著諾基亞的破舊鍵盤:那你就別指望了,王半斤30歲就要去做尼姑,你有把握在這幾年賺十幾個億給她做嫁妝的話,還是有渺茫希望的。要不就乾脆等她做尼姑了,你就去隔壁當和尚。

虎子長久的沉默,最後回復了一連串點點點。

趙甲第很不厚道地落井下石: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半斤這輩子最恨什麼白手起家,結婚對象就兩種,好歹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是省部級的高幹子弟,再就是能呆在福布斯幾年還可以不進局子的年輕款爺。

虎子感慨:半斤姐是天下最大的實誠人啊,我一直佩服她這一點。

趙甲第大怒:王半斤就是被你們給寵的,要不然她能這麼瘋癲?每次觸霉頭遭殃,老子都是第一條犧牲的好漢。

虎子回了一條:誰讓你是唯一跟半斤姐上過床的牲口。

趙甲第徹底無語,幾近崩潰:都是十多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了,那時候我一個小屁孩,不懂事,而且王半斤發育早,個頭那會兒也比我高很多,力氣也比我大,我有啥法子。

虎子無限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

趙甲第敗退:不跟你廢話,我要回宿舍把今天的新聞聯播補上,然後養精神為王半斤的夜半驚魂做好準備。

虎子迅速回復:所謂痛快,就是痛並快樂著啊,去吧,性福的小八兩。

趙甲第罵了句:性福你大爺,回頭就把你妹妹給糟蹋了。

虎子回罵:草,連八九歲的小蘿莉都不放過,太畜生了,哥不認識你,滾。

被虎子這麼一鬧,趙甲第心情明快許多,這傢伙全名李虎,半個ts人,當然不是真在世貿天階賣化妝品,他家代理了很多一線化妝品牌,很多北京店都有連鎖,所以他也是趙甲第圈子裡最多接觸二三線明星或者模特空姐的牲口,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塊塊到嘴的肥肉吃歸歸,還是對王半斤死心塌地,可問題是喜歡上神經病王半斤的牲口有哪一頭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趙甲第也勸過,不過勸不動,久而久之也就懶得去管。

那一晚馬小跳沒有返校,趙甲第依舊喝著鐵觀音看書看資料,李峰用馬小跳的psp玩《北歐女神》,沈漢一如既往地勤奮學習,估計微積分已經讓他精神緊繃,現在的他跟高考前衝刺貌似沒啥區別,讓李峰好生敬佩一番,至於老校長那番話的餘波也逐漸淡去,估計最多就是跟以前同學在qq或者短信上聊天的時候,會沾沾自喜有一個說話比較有趣的校長。

生活多的是平淡無奇,少的是跌宕起伏,每個既定圈子的舞台總共就那麼大,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擠上去翩翩起舞。

接下來趙甲第英語課照舊沒有去上,哪怕那位美女英語老師的小課據說已經差不多有大課的恐怖規模,趙甲第還是沒有心動,專業課他一堂都沒有逃,甚至每次都會很認真地做筆記,他的目標是一個月內把所有專業課都消化乾淨,爭取做到可以保證期中和期末考試都能拿到一個中上成績,至於公共課他則不去浪費時間,都呆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看他感興趣的東西。

馬小跳在寢室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為晚上的花天酒地補覺,李峰正跟班上一棵相對出彩的小白菜卿卿我我,躲在陽台上打電話動輒一兩個鐘頭,口渴了就隨手拿趙甲第放在桌上的鐵觀音泡杯茶,潤潤嗓子,打電話完畢心情好就教沈漢微積分,心情糟糕就玩psp遊戲,或者用馬小跳的筆記本看男女戰爭片,那個時候趙甲第和沈漢當然也是都會一致放下手頭工作擠在屏幕前,一起探討精彩人生,其中李峰喜歡狂野的歐美風藝術品,沈漢鍾情島國的情趣遊戲,而達到宗師境界的趙甲第則更喜歡含蓄的古裝片一點。馬小跳雖說從不刻意與他們三個窮人套近乎,但絕不吝嗇,也不難說話,像李峰用他東西就跟使喚自家物品一樣,馬小跳也沒一點牢騷,甚至偶爾見寢室抽煙水準下降得厲害了,就故意放幾包中華在書桌上,先故意拆開抽掉一兩根,剩下的大多就讓李峰和沈漢銷魂了。

差不多兩個星期後,學院迎新晚會姍姍來遲。

因為聽說系裡幾朵花都有出場,在外頭玩膩了的馬小跳就留在學校準備跟室友一起去捧場。

那是一場後期視頻被傳上網絡後點擊瘋漲的精彩晚會,連趙甲第都被震懾住。

一出場讓人大吃一驚外加捧腹大笑,一個打扮很無敵的偽娘唱了一首趙甲第第一次聽到的《絕世小攻》,什麼「一朝離了課堂為勾引大叔裝純良」,什麼「我是可愛小攻我怕誰,邪惡腹黑假善良,臉蛋夠清純手段夠yd」,或者天雷陣陣的「欺負從沒有盡頭,手銬皮鞭暖炕頭」,把趙八兩同學給震驚得醍醐灌頂,差點就要當場羽化飛昇,那一刻,連一些為人師表的院領導也是忍俊不禁,面面相覷後都是會心微笑。

偽娘翹著蘭花指在歡呼中退場。

也許是覺得觀眾心臟受刺激太大不妥當,接下來是一場古箏表演,那位美眉雖說不如古箏古色古香,但古箏水平沒得說,很有功底,這方面趙甲第有發言權,因為齊冬草姐姐古箏古琴都拿手,加上趙三金最喜歡附庸風雅,有事沒事都喜歡讓「兒媳婦」齊冬草給他泡壺茶,再順便彈一曲《四段錦》或者《林沖夜奔》,台上美眉現在彈的是難度不大的《寒鴉戲水》,勝在那一曲《絕世小攻》驚人風騷結束後,立即呈現出古典雅致的巨大落差,還有美眉彈奏古箏時綻放的秀氣,都讓人耳目一新。

「隔壁班的大才女,是我女人的高中同學,趙甲第,沈漢,肥水不流外人田,說吧,你們兩個誰上?」李峰得意道。

「我!」魁梧漢子沈漢立即舉手,他就喜歡能夠在他寬敞胸膛小鳥依人的清秀美眉。

「支持沈大元帥提槍上陣。」趙甲第當然有成人之美的思想覺悟。

不過晚會沒給沈漢要手機號碼和三圍信息的機會,很快就迎來第二波尖叫聲,李峰很不義氣地死死盯住舞台,根本不搭理沈漢。只見台上出現金融學院精心挑選出來的五朵花兒,她們穿著統一的精緻小西裝,清一色的性感黑絲襪,黑高跟鞋,一首撩人的《nobody》,出場後就是無比誇張地一個整齊動作——將西裝全部拋掉,露出將曲線完全展現出來的緊身T恤,小蠻腰和小翹臀搖晃得讓台下牲口個個鼻血直流。

也許僅是一個身材火爆的美眉當眾妖嬈熱舞不算太誇張,可當五位凹凸有致的美眉長腿上都是黑絲,並且極盡挑逗地拋媚眼、扭蠻腰,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引誘,隨著五個美女花枝招展,台下絕大部分雄性生物都是口乾舌燥兩眼發直,就連一些中年院領導都由衷感歎這屆新生尤其是女生素質真是好啊。

「尤物啊。」李峰抹了抹口水感慨道。

「中間那個不錯。」馬小跳瞇起眼睛笑道,像一名獵人在欣賞獵物。他挑中的美眉是台上動作最專業的一位,赤腳在172公分左右,估計有芭蕾舞的底子,動作嫻熟而誘惑,大有艷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意思,恐怕場下很多爺們晚上都要在床上輾轉反側回味許久。

趙甲第認識台上兩位,是兩位周小蠻的室友,胡淑雅和張沙沙,不過馬小跳看上眼的尤物還要更勝一籌,可惜不是趙甲第的菜,對他來說,一切狐狸精式尤物在萬惡的王半斤女王面前,就都是浮雲了。

有那麼一兩秒鐘的瞬間,趙甲第想像「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同志從天而降,像一隻最驕傲的波斯貓站在舞台上,勾一勾手指,那一定會全場爆棚的!

趙甲第心中忍不住感慨,天字號狐狸精王半斤一旦風騷起來,得多少牲口癲狂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5
第13章 孩子和燈火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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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喧囂的宴會,空氣中飄蕩著年輕的荷爾蒙,熱血沸騰,可作為落幕的演出卻是一場清清淡淡的個人演出,那是一個精靈一樣的女孩,抱著吉他上台後,輕輕淺淺坐在一張椅子上,空蕩蕩的舞台就只有一個氣質很文青、注定是在學生生涯留給太多校園學子思念的獨特女孩,她調了下弦,輕聲吐露開場白道:「一個孩子呱呱墜地,學會說話,學會跌倒,學會走路,學會戴紅領巾,學會懷念兒時同桌的那個人,學會畢業,學會拚搏,學會受傷,學會在堅強後不再哭泣,這首《孩子》,謹獻給一切長大了的孩子。」

全場寂靜無聲。

只有一個清疏寂寥的嗓音,抱著吉他,輕輕吟唱她自己填詞自己編曲的一首歌。

「如果他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就讓他傻傻一輩子。

如果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就讓他慈悲一輩子。

不要教他太多故事,不要給他成人的呵斥。

如果他是一個癡情的孩子,就讓他堅持一輩子。

如果他是一個快樂的孩子,就讓他幸福一輩子。

不要在他心中埋下刺,不要讓他有太多的相思。

……」

唱完後,那朵不知名的校花就安靜離場,將手中吉他交給一位眼神狂熱的女生,微笑著消失於眾人視野。主持人呆滯片刻後快步走到抱吉他的女生身前,錯愕問道:「燕子,怎麼是她上台演出,是我們學院的人嗎?」

女生搖頭道:「她是我高中時候的學姐,今天來學校看她弟弟,被我撞見,就求她代替我彈吉他,使出渾身解數,就差沒毛遂自薦跟對她弟弟以身相許了,要不然她才不會彈奏這首《孩子》。」

經歷過很多場晚會的主持頭疼道:「那就只能當做友情演出了。」

女生雀躍道:「悅姐,她在上海外國語大學很有名氣的,精通英法俄德四門外語,據說是出自外交官世家,以前在高中裡就經常能在週末的學校公園裡聽她彈吉他,不過那時候她還有男朋友,人也燦爛很多,聽說現在分了,不過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出眾啊,愛死她了。」

女主持笑道:「你個小八婆。」

女生理直氣壯笑道:「八卦萬歲,我要是男生,一定對她死纏難打屢敗屢戰。」

313寢室的變態戰鬥力一下子爆發出來,在眾多牲口只能在腦海中yy花朵們的時候,馬小跳已經第一時間向看中的獵物出手,當著那個輕熟尤物發出邀請,那位就讀金融系大二的學姐似乎並沒有因為馬小跳的一身名牌而心動,委婉拒絕,馬小跳則瀟灑轉身,頗像一名中世紀「我愛你,夫人,但我同時也誓死捍衛你拒絕我愛意」的優雅騎士,讓那棵鮮艷大白菜身邊的一些個閨蜜都刮目相看。

除了馬小跳已經出手,沈漢也開始根據李峰的情報,對那個彈古箏的清秀美眉展開短信攻勢,別被沈漢粗壯的外貌迷惑,這是一個喜歡明媚憂傷文字的准文藝青年,也會一點吉他基礎曲目,平時沒事就會在陽台上彈一下老派情歌,扯著沙啞嗓子。這就跟趙甲第上操場搜尋美女是一個道理,追求的都是守株待兔的大智若愚,他的進展相對比馬小跳順利,畢竟那位才女起碼還給他禮節性回復了短信,只不過就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少慕名而去的牲口在進行短信轟炸。

最隱秘卻也是最無所畏懼的勇士當屬趙八兩同學,他直接在唱《孩子》的女人離場後就跑了過去,憑借熟悉地形和跑路速度的優勢將她硬生生堵在一條林蔭小路上,當之無愧的悍不畏死,他直勾勾盯著神色平靜的女孩,直截了當道:「我叫趙甲第,想跟你交往。」

「為什麼?」女孩愣了一下,似乎見趙甲第既不像無聊的紈褲子弟,也太不像披著羊皮的惡人,有些忍俊不禁。

「我能給你幸福。」趙甲第不假思索道。

「那是你能給我的東西,我能給你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麼要給我幸福,如果沒有例外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是一見鍾情嗎?」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破天荒跟一個傻愣愣的追求者正兒八經去聊一個很空中閣樓的話題,這太神奇了,她終於開始打量眼前的男生,樸素,再加上一點憨厚,沒有一眼看穿的致命毛病,但就對女人很重要的第一感覺來說,這個自稱趙甲第的男生頂多就是不惹人厭而已,做普通朋友都未必足夠,何況是涉及給予幸福的戀人?

沐紅鯉發現沒有被他嚇到,反而被自己逗樂了。

趙甲第搖搖頭,老實回答道:「我就是想能繼續聽你唱《孩子》這樣的歌。」

「那是我給我男朋友寫的。你覺得我還會接受你的幸福嗎?」沐紅鯉禮貌笑道,算是含蓄回應眼前傢伙的荒唐告白了。

「我高中裡有一年給同一個女孩寫了365封情書。」趙甲第認真道,「所以我不覺得有了初戀後就不能找到另外的幸福。」

「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沐紅鯉頭疼道,她不知道應該跟一個看上去比較執拗的陌生男人去探討愛情,那實在太形而上了,吃力不討好,最重要的是她對一切膽敢對她一見鍾情的男生都會第一時間判死刑,因為每個女人年輕的時候再美貌,都終究會逐漸老去,她的家庭教育和個人性格都決定她不是那種為了愛情而愛情的女孩,一切都必須為婚姻為前提,雖說這個傢伙也歪打正著切中正題,直接涉及很抽像也很實在的「幸福」,但沐紅鯉當然沒頭腦發熱到要繼續在陌生學校跟一個奇怪男生繼續討論下去。

「理解。」

趙甲第點頭道,試探性問道:「如果我追求你,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困擾嗎?」

「這個倒不會,不過結果還是只有一個。」沐紅鯉笑道,鬆了口氣。她從幼兒園起到現在,被困擾得已經麻木了。

得到滿意答案的趙甲第讓出道路,沒問名字,沒要電話號碼,就這樣與有點莫名其妙的沐浴擦肩而過。等她走到林蔭小徑盡頭,鬼使神差地輕輕回首,發現那個勇氣可嘉卻貌似虎頭蛇尾的傢伙竟然站在遠處,恰好他是在一盞路燈之下,那一刻,沐紅鯉猛地有一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錯覺,不過這種微妙感覺稍縱即逝,驚不起太多漣漪。

沐紅鯉離開學校之前,那個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弟弟沐青魚還算有點良心,加上姐姐在迎新晚會上大放光彩,終於知道請她喝了一杯奶茶,沐青魚身上絲毫沒有沐紅鯉出身書香門第的清雅書卷氣息,反而很痞,很潮很花哨的穿著,吊兒郎當,十足一個口袋錢不多卻要打腫臉充胖子的末流紈褲,沐紅鯉在等出租車的時候叮囑道:「到了新學校就別再打架了,爸媽為你不知道多了多少白頭髮。」

「這個你放心,不踩點絕不做出頭鳥,這是我的原則,我保證大一上半學期不給你惹半點麻煩,再說我們班都是一幫死讀書的書獃子,我也懶得跟他們玩。」沐青魚嬉皮笑臉道,「姐,到時候我沒錢了一定要江湖救急。」

沐紅鯉歎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個沐青魚幾乎就是家裡的大異端,也許是父母老來得子把他給寵壞了,從小叛逆到今天,沐紅鯉也實在拿他沒轍,只能祈禱他有成熟的一天。

「姐,你也在外國語幫我介紹個女朋友,否則生活太無趣了。」沐青魚恬著臉道。

「我不會把好女孩往火坑裡推。」沐紅鯉不客氣道。

「得,你不仗義,我可跟你不一樣,我爭取在學校裡給你找個像樣一點的男人,早點讓你過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沐青魚笑道。

沐紅鯉無言以對,真不知道將來誰能降伏這頭「孽畜」。

至於趙甲第,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後就不再懷念的無足輕重角色。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6
第14章 趙家老佛爺

在沐紅鯉差不多已經完全把某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忘記的時候,趙甲第已經在寢室泡上一杯數量驟減的鐵觀音,然後給奶奶報了個平安,這是每週一次的重要功課,講電話的時候都是趙家老佛爺在表達她的寵溺,生怕上海這座城市把她寶貝孫子給熱壞了,一聽趙甲第描繪寢室住宿情況就愈發心疼,非要讓趙甲第搬出去住,這位老佛爺不認錢,認為那些都是虛的,只認準一樣東西,房子,所以沿海省份基本上都有掛在她或者直接是趙甲第名下的房產,唯獨上海例外,因為趙八兩那個已經逝世多年的爺爺曾經有個上海二房,所以老佛爺對上海印象極其糟糕,在電話裡老人讓趙甲第等會兒,然後趙甲第就聽到奶奶召喚趙三金的凌厲聲音,一句話差點讓趙甲第冒出一身冷汗,「三金,把你那套黃浦江邊上湯臣一品的私藏房拿出來,交給八兩。」

趙甲第頓時慌了,趕緊說他在學校住著挺好,不生痱子也餓不著,老佛爺哪裡管那麼多,不容拒絕地跟兒子趙三金簡單磋商後就告訴趙甲第,鑰匙第二天就派人送去學校,還說湯臣一品那房子最大優點就是丟了鑰匙也沒關係,門上有指紋認證,到時候讓那邊搞好後就讓趙甲第每個週末去睡兩天,還特地叮囑道八兩啊,現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精明得很,你週末去湯臣一品那邊,把看你不順眼的同學都捎上,以後在學校也就不需要在人際關係上花心思了,你是有大出息的孩子,精力都應該用在正事上,雞毛蒜皮的瑣碎,交給奶奶和冬草就行了。

趙甲第喝著鐵觀音,怎麼都不是個滋味,這個一把屎一把尿養出大奸商趙三金的奶奶什麼都好,就是太寵他了,經常讓他以為自己是太子爺。他聽說小時候趙三金沒少挨板子,到現在一見到雞毛撣還頭皮發麻,怎麼到了他這一代就完全改變了。趙甲第執著,可他奶奶更執著,所以趙甲第只能接受老人的好意,卻沒真紈褲到要帶同學去那棟一平米就要十來萬的金窩擺闊,尋思著還是把鑰匙留著,等以後有機會再還給割肉的趙三金。

寢室裡馬小跳在跟李峰討價還價,沈漢在喝著他的鐵觀音跟新勾搭上的才女發短信聊文學,趙甲第靠著椅子,笑道,奶奶,趙三金現在肯定哭喪著臉吧,別人可是從他嘴裡摳出一點肉渣都難啊。趙奶奶笑道,他的東西還不就是你的東西,不是你的,難道還是那個狐狸精和那隻小白眼狼的?趙甲第一陣無語,趙奶奶慈祥道,八兩啊,你是奶奶一手帶大的,你爺爺要走那會兒,就跟我說很早以前就有算命先生說了,趙家還得靠八兩撐著,否則過不了四代安穩日子,奶奶這輩子最信命,也知道八兩最孝順,不可勁兒疼你,奶奶不安心啊,所以等你畢業了,就讓趙三金退休,你接班,你要覺得累,不願意也行,娶了冬草,再找一兩個讓奶奶瞧著舒服的孫媳婦,讓奶奶過上一段天倫之樂的日子,也就甘心閉眼躺進棺材了,要不然你爺爺一個人在下面也苦命。

趙甲第傷感道奶奶一定長命百歲,老人在電話那頭開心笑道好好好,奶奶一定長命百歲,一定要給八兩帶小孩。

掛掉電話,趙甲第起身去給飲水機給茶杯添熱水,馬小跳已經和李峰談妥,只要給他拿到手目標女孩的詳細資料,就往psp裡添加全部李峰感興趣的遊戲,順便包下他一個月的伙食,其實那只psp早就差不多等於是李峰的私人物品,可見李峰同志還算沒有獅子大開口,是給了友情價的。

沈漢終於第一次不是整個晚上都在與專業課本作戰,與那名才女聊得火熱,已經與班內一棵白菜成功敲定戀人關係的李峰調笑道:「沈漢,你們到時候出去開房的時候是不是在幹活前也要談一下泰戈爾或者普希金,或者吟誦一下高爾基的『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下吧』?」

「死遠點。」沈漢躺在床上對著手機屏幕傻笑,「我和丁妹妹之間的純潔友誼,以你們被污染無數次的心靈是絕對無法理解的。」

「純潔還能一口氣報出幾十票島國女藝人的名字?我純潔你一臉。」李峰笑罵道,「再說了,你可別過河拆橋,這是我牽的線,到時候成功上壘後,一定要請我去食堂吃頓好的。」

「到時候再說。」沈漢使用了慣用的拖字訣。

「到時候你要是敢賴賬,我非削死你。」李峰充滿王八之氣,這個削字最初是趙甲第的專利,李峰聽著覺得賊有氣勢,很快就現學現用。

「誰削誰都不知道。」沈漢不屑道。

李峰氣勢驟降,確實,兩個他都挑不過差不多有180斤的魁梧沈漢。他很明智地轉移話題,「甲第,明天的英語課還是不去?」

「不去。」趙甲第點頭道。

「這樣送上門的艷福都不享受,你小子小心出門被雷劈。」李峰恨鐵不成鋼道。

「甲第,有時間還是去一次吧,那個老師確實素質不錯,很熟-女,風情萬種,關鍵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還是一個沒有被男人糟蹋過的絕品女人,可惜我沒有腳踏三隻船的習慣,只喜歡玩雙線操作。」馬小跳也慫恿道,他的正牌女友在浙江寧波萬里讀書,在寢室跟他經常視頻,挺妖艷。

「聽說她是老校長的孫女,美國一所常春籐大學的高材生。」李峰興奮道,現在太多插班進來打旁聽旗號的牲口都跟他一樣,一上英語課就「性奮」。

「常春籐是啥玩意?」沈漢嘀咕道。

「沒文化的文學人,除了看片子,跟你沒共同語言。」李峰鄙視道。

「算了,我還是去圖書館吧。」趙甲第苦笑道,他已經大概猜出上次開學典禮後陪在老校長身邊的80+女神就是他的英語老師,作為一名有尊嚴的宅男,趙甲第並不想越級太多去挑戰高不可攀的存在,如果是學生,哪怕是像今天那樣的校花級花兒,他也能斗膽爆發,可學生泡老師,最要命的她還是那個老人的孫女,趙甲第還想多活幾天,不想被皮笑肉不笑的彌勒佛給塞麻袋丟進黃浦江餵魚。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7
第15章 情敵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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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紅鯉從進入上海外國語第一天起所有課程都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大學有個定律,你坐的位置決定你在大學的成績,這個定律未必適用所有人,但大體來說八九不離十。今天是俄語文學名著的口語訓練課,那位講師是在上外很有爭議性,一名鋒芒畢露的青年教師。

沐紅鯉今天依然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離上課還有五六分鐘,她翻開一小本17世紀宮廷詩人西密翁-波洛茨基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要想學好一門外語,不投注熱情就是件煎熬的苦差事。

俄語繫在上外一直是地位特殊的科系,因為上外的前身就是上海俄文專科學校,所以俄羅斯語言文學學科通常被稱作是上外奠基石。沐紅鯉考進上外俄語系後,就一直很有人氣,因為身為俄語系學生,她還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法語和德語,幾乎全部到達正規翻譯水準,加上她屬於潔身自好的類型,家教嚴格,一個淑女該有的氣質在她身上都不缺,大學三年一直形單影隻,沒有哪位幸運兒成為正牌的護花使者。

大學裡其實不存在什麼公認的校花,別說北大清華這類名牌學府,就是上戲中戲北影這類也極少有能服眾的美女能摘得頭魁,在一個咨詢爆炸幾乎可以讓一頭牲口褻瀆任何一位女明星臉孔的時代,大家都視覺疲勞了,口味也刁鑽許多,不過沐紅鯉不敢說上外校花,在俄語系內卻無人能撼動她頭號美女的地位,大學三年,加上原先的三屆學姐,加上後來的兩屆學妹,她就跟擂主一樣八風不動,沒有一位女俠可以將她打下擂台,在整個上外,沐紅鯉都有極高的人氣。

長有一張娃娃臉的講師羅鶴相貌很年輕,進入上外才兩年不到的時間,年輕到走在上外校園與普通大學生一般無二,但他卻是貨真價實的北京外國語博士生,講課激情昂揚,旁徵博引,一口流利的俄語,第一次登上講壇,便是朗誦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抑揚頓挫,讓台下一大幫美眉驚為天人,尖叫連連,當時沐紅鯉就坐在第一排,那恰好也是她第一次上羅鶴的課,她對這位緋聞不斷的男老師沒什麼感覺,清清楚楚劃出一條界線。

羅鶴在有沐紅鯉出現的課堂上總能夠迸發格外的熱情,望向沐紅鯉的眼神也含蓄中孕育著掩飾巧妙的炙熱,他在學院辦公室裡旁敲側擊過俄語系紅人沐紅鯉的背景,北京人,父母都是外交部官員,家族成員也多半獻身與外交事業,雖並不顯赫,卻是當之無愧的傳統書香門第,羅鶴認為沐紅鯉就是她生命裡的真命天女,可他並不是愣頭青,知道循序漸進,在確定沐紅鯉周圍並沒有值得重視的競爭者後,愈發鎮定從容,今天他心情不錯,基本上能夠在沐紅鯉面前表現深厚俄語功底的日子裡,羅鶴都有一種滿足感,唯一的瑕疵恐怕就是他看到教室後排有一張陌生臉孔,羅鶴敏銳察覺那個男學生眼光時不時會瞥向沐紅鯉那個方向,羅鶴第一時間確定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追求者,對待這一類蒼蠅,他有不失風度的方式讓他們知難而退。

羅鶴今天要拿托爾斯泰開刀,主講那位文學家的兩部作品,他先賣了一關子,用流暢的俄語說道:「一位俄國評論家說過,整個十九世紀還不曾有過這樣一部作品,它高於《悲慘世界》,因為在這裡沒有一點幻想的、虛構的、編造的東西,全都是生活本身。同學們,知道這部作品的請說出來。」

坐在最後面的陌生學生在白紙上寫下《復活》,幾乎同時,沐紅鯉自信道:「是托爾斯泰的《復活》。」

羅鶴滿意道:「不錯,就是《復活》。這部作品是托爾斯泰三部代表作中『最高的一峰』,它不同於《戰爭與和平》的史詩磅礡,也不同於《葉卡特琳娜》波瀾下的騷動,它是一種垂暮卻不腐朽的悲憫。我很早就閱讀《復仇》,感覺托爾斯泰確實很了不起,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筆下有一個女性角色,叫瑪絲洛娃,是一個妓女,卻給人一種聖潔之感,而太多小說精心雕琢的聖潔女性形象卻只能給人卑瑣之感,這就看出大師與普通作家之間的境界差距了。」

「讀《復仇》,必須有為不幸者撒一掬淚的覺悟。」

「至於《戰爭與和平》,一千多個人物,栩栩如生,那就是一部百科全書,讀懂了它,就等於讀懂了那個時代的俄國。」

……

羅鶴開始娓娓道來,將《復活》和《戰爭與和平》不斷拆開和重組,通過一些對比來闡述托爾斯泰的文字技巧和文學意境,一節課很快就不知不覺在羅鶴充滿渲染力的講解中飛快流過,黑板上只寫有零星幾個關鍵詞語。

下課期間羅鶴在教室略微走動了一下,與崇拜他的學生聊一些時下最流行的話題,顯得他並不迂腐刻板,一些個女生也很親暱地跟他套近乎,唯獨主角沐紅鯉有些漠不關心,繼續欣賞那本宮廷詩人的生僻文集,上課鈴響後,羅鶴瞥了眼堅守陣地的陌生學生,笑了笑,有毅力是好事,不過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賣力就越離題萬里,他接下來會教那個不在一個數量級上的「情敵」這個深刻道理。

羅鶴在黑板上流暢寫出一長串俄語,然後放下粉筆,拍了拍手,環視一圈,笑道:「我找一位同學來讀一遍,然後翻譯一下,這不困難吧?」

最終,羅鶴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發現」了後排角落的男生,指了指,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就由這位同學來朗讀一下。」

沐紅鯉敏銳察覺到一絲陰謀氣息,猛地轉頭,結果看到一張絕對意想不到的臉孔,那個傢伙憨憨厚厚地站起身,撓撓頭,欲言又止。

羅鶴用俄語「友善」笑道:「是有哪個單詞不熟悉?還是語法上有問題?」

外貌並不特殊的男生用並不怯弱也不理直氣壯的聲音道:「我不會口語。」

他當然是用中文解釋自己的窘境。

羅鶴毫不生氣,繼續用漂亮的俄語淡定說道:「那隨便說一個單詞也行,這應該不是一個太刁鑽的要求。我一直不排斥喜愛俄語的外班學生來旁聽,應該說是很歡迎,但如果只是試圖來找個地方打瞌睡,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說服自己的理由讓你繼續呆下去。」

沐紅鯉一臉錯愕,因為站在那裡的傢伙,就是她弟弟所在學校的「盲目」追求者,一個自稱趙甲第的男生。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上外的俄語系課堂,這讓她覺得很戲劇性,也很天方夜譚。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8
第16章 文盲的打臉

羅鶴望著無言以對的年輕人,心中冷笑,臉上還是平平靜靜,轉頭望向沐紅鯉,道:「沐紅鯉,在這位同學離開教室之前,就由你來解釋這段《戰爭與和平》的經典名句。」

沐紅鯉用俄語讀了一遍,翻譯道:「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很好。」羅鶴微笑點頭,再次轉頭望向趙甲第,面無表情道:「那麼,接下來請你離開教室,不要耽誤我們上課。」

這一次羅鶴用中文,因為他怕這個弱小的情敵聽不懂俄語。

趙甲第沒有立即理睬大戰告捷的羅鶴,而是望向神情複雜的沐紅鯉,猶豫了一下道:「我來是想知道沐紅鯉在學什麼俄語體系,會安安靜靜聽課,沒有要打斷課堂進度的意思。」

羅鶴挑了下眉頭,半信半疑道:「你認識沐紅鯉?」

趙甲第點了點頭。

現自己問了個很白癡問題的羅鶴轉望向沐紅鯉,胸有成竹道:「沐紅鯉,你認識這位同學?」

果然,沐紅鯉搖了搖頭。

趙甲第一陣苦笑,看來是被響亮的打臉了啊,依然沒有理會羅鶴,看著沐紅鯉,希望她能夠說上一句話,不管最終結果是否淒慘,他都不想才拉開序幕的追求如此迅速而灰溜溜地落下帷幕,最滑稽的是從頭到尾都只是獨角戲,哪怕連女主角的冷嘲熱諷或者微小安慰都欠奉,這樣的結局就不止是悲壯,而是黑色幽默了,被狠狠玩耍了一把的趙甲第當時告訴自己這輩子再不會在同一個地點跌倒,所以他還是選擇繼續凝望沐紅鯉,可奇跡並沒有發生,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而轉頭埋首那本宮廷詩人的文集。

他不怪她的矜持,或者拒絕他的追求,只是他覺得一個女人,在某些時候,無傷大雅地慈悲一回,會很動人。

真失望啊。

趙甲第深呼吸一口,冷笑道:「我是不懂口語,一個單詞都不懂。」

他豁然起身,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卻不是徑直離開教室,而是走向由四塊小黑板組成的大黑板,將羅鶴寫的東西全部擦去,拿起一支粉筆,在整間教室的目瞪口呆中開始用俄文書寫,流暢程度遠勝已經與俄語接觸六七年的羅鶴,行雲流水,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有好事者開始慢慢翻譯:「自信得可以殉道的人,只有德國人才是這種人,正因為只有德國人的自信是根據一種抽像觀念——科學,就是絕對真理的虛假知識。法國人自信,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在智慧上和身體上,對於男人對於女人,是同樣不可抗拒地有魅力的。英國人自信,是根據他是世界上最有組織的國家的人民……德國人的自信,是最壞的,最固執的最令人討厭的,因為他以為他自己知道真理、科學,這種科學是他自己發明的,但在他自己看來是絕對的真理。」

洋洋灑灑,毫無凝滯,一氣呵成。

這一精彩段落恰巧就出自《戰爭與和平》,很多手頭有這本名著的學生都在狂翻書頁,試圖找出一點紕漏,卻遺憾發現,他的書寫毫無漏洞。

然後這位連一個單詞都讀不出的俄語門外漢八兩兄,根本不給場下「觀眾」一丁點兒喘息的機會,他瞥了眼課桌上放有一本《阿巴爾金經濟學文集》,那是原本羅鶴故意要推薦給沐紅鯉的讀物,他將寫滿俄文的黑板推上去,拉下第二塊黑板,左手直接拿了三根粉筆,唰唰唰,又開始新一輪視覺轟炸,「我想比較的兩位人物,這就是盧梭和拿破侖。比較一下,誰的一生對社會發展,對人類文明,乃至對整個19世紀的影響更為重大。我們傾向於生動地描述歷史事件和重大的戰役,所以比較一致地更加偏好後一位歷史人物。但是如果深入研究從法國大革命開始的所有19世紀歷史事件的發展進程,我們可能會徹底改變我們的看法……也許,像我們這樣一個有著複雜民族構成的大國,要想在各個共和國之間尋找同樣的經濟生活形式和管理方式,這甚至是很危險的。」

這一次字數遠勝第一個段落,大概字數在兩三千左右,剩下三塊黑板只留下一點空白,全部寫滿最標準也是極漂亮嫻熟的俄語文字,其中出現大量連俄語高材生都感到晦澀的專業術語,被打擊得無以復加的觀眾中,只有羅鶴勉強而吃力認出那是《阿爾巴金經濟學文集》中很經典的一段長篇幅文字。

沐紅鯉緊緊咬著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趙甲第手中只剩下半截粉筆,他瞥了眼再無傲氣的年輕講師,繼續用俄語寫下一句他的讀書心得,「任何一個好的作品,都只是作者在講一個故事。任何一部被後來者冠上偉大的作品,都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作者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羅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十分難堪。

這一樣是赤裸裸的打臉。

最後,趙甲第剛想要放下粉筆頭,瞥了眼沐紅鯉,冷笑更甚,繼續引用《戰爭與和平》一句一針見血的尖酸評語,「一個嫵媚聰明的婦人的名聲那種不可動搖地確定在葉侖那-發西莉葉芙娜-別素赫娃的身上,以致她能說出最俗氣最愚蠢的話,而大家仍然稱讚她的每一句話,在她的話裡面尋找深奧的意義,而這卻是她自己沒有想到的。」

整個牆壁的黑板剛好嚴嚴密密,沒有一絲「留白」,就像一個偏執狂,對自己和對敵人都一條後路,不留絲毫餘地。

將粉筆頭悉數放好,不去看那面足夠震撼任何一名資深俄語教授的黑板,趙甲第毫不留戀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這個不起眼的傢伙簡直就是傳說中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了。

而吃中趙八兩那兩刀的,一個是啞巴吃黃連自討苦吃的羅鶴,剩下的沐紅鯉,被刺得更深。

不見血的刀子,才痛。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6:59
第17章 鬼使神差

國仇家恨了還十年不晚的那是君子,肚子裡能撐船的那是宰相,趙甲第一個心眼不大度量狹窄的草民,歷來是一被打臉就立即打回去,所以當他噼裡啪啦打了兩傢伙響亮巴掌後,乾脆利落地走出俄語課教室,一棵白菜忍不住輕聲感慨這位來去匆匆不帶雲彩的帥鍋真瀟灑啊。趙甲第走出教室,覺得自己也挺有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俠風範,只不過想到好不容易碰上個順眼的妞,沒料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心有慼慼然,就蹲在洗手間外的走廊點燃一根煙,反正上課,也沒誰會打擾這位好漢吞雲吐霧,估計真被老師撞見,到了大學也不會遭白眼訓斥,他抽的是一種在雲南以外不太常見的玉溪,價格跟軟中華差不多,不過味道稍微重點,趙甲第一直對中華香湮沒好感,不過馬小跳同志倒是對此比較鍾情,也喜歡經常接濟寢室裡三桿偽煙槍,趙甲第偶爾去拿一根,多半是大家一起欣賞愛情動作片的時候湊個熱鬧,剛抽上第一口玉溪煙,趙八兩就瞅見鯉魚美眉衝了出來,那一臉幽怨看得人心疼吶,尤其當她發現趙八兩蹤跡,飄飄忽忽地衝向他,那神情就跟趙八兩坑蒙拐騙了黃花閨女的感情,莫名其妙的趙甲第繼續抽著煙,準備迎接一場暴風雨,他對那個有些真才實學的講師沒什麼意見,相反對沐紅鯉反而怨念不小,琢磨著好歹咱也是不辭辛苦千里迢迢追到你教室的有志青年,既沒給你添麻煩也沒給你丟臉,又沒讓她一起私奔,在落難的時候象徵性拉一把都不肯,也忒不仗義了,心有怨言的趙甲第也沒什麼好臉色,自顧自抽煙。

「趙嘉迪!」沐紅鯉輕輕喊了一聲,不知為何,頭腦發熱地衝出來,想要興師問罪,結果真看到罪魁禍首,卻沒了底氣,這讓她有些尷尬。她其實並不清楚趙甲第的真實姓名。

趙甲第沒理會。

沐紅鯉倔強地又喊了一聲。

趙甲第依然抽著煙,大牌的很。

沐紅鯉轉身就走。趙甲第沒反應,緩慢抽完煙,沐紅鯉已經走入轉角,拍拍屁股起身的趙甲第自言自語道:「浪費時間。」

菜還是那盤菜,依然色香味俱全,不過無形中已經不對趙八兩的口味了,趙八兩挑白菜一直看似不挑剔,只要臉蛋過得去,身材過得去,皮膚過得去,脾氣過得去,氣質過得去,這麼多「過得去」加起來可就不是馬馬虎虎將就著了,加上太金枝玉葉的不要,過於扎眼的不要,不解風情的不要,公主病的濃重的不要,一味花枝招展的不要,可憐胃口被王半斤和童養媳養刁鑽的趙八兩同學,至今還是肉體純潔到如假包換的處男。趙八兩對沐紅鯉其實沒有惡感,更多是一種自嘲,在這個無比實際市儈的社會,連許多老人都出來靠訛好人混飯吃,誰願意幫助一個不太想幹的陌生人呢,沐紅鯉在課堂上不搭理他,趙八兩就像掉進了一條湍急小溪流,她沒肯拉上岸,結果等到了大江大河,趙八兩還是游得很歡快,想狗刨就狗刨想蛙泳就蛙泳,說不定還能甩個白鶴亮翅之類姿勢,這不就靠一整面黑板工整漂亮的俄語段落逆襲了所有人,說到底,還是趙甲第自認城府不夠,趙三金花了450萬從某位世外高人買來的「制怒」兩個字,趙甲第覺得隱忍這方面,那個戴金項鏈的暴發戶確實比他的確要超出幾個層次,否認也沒用,打算與這棟教學樓和上海外國語、當然還有紅顏禍水的那一尾紅鯉說再見,結果等他走到教學樓門口,發現沐紅鯉蹲捂著肚子坐在階梯角落,如果不是趙甲第忙著找垃圾桶丟煙頭,還真發現不了她,看她背影輕輕顫抖,似乎情況不太妙,趙甲第小時候夢想做大俠的那會兒天天想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事沒事就出去壓馬路,專挑小巷,可惜愣是沒遇上一位需要英雄救美的美眉,猶豫了下,趙甲第還是走過去,站在沐紅鯉側面瞧了一眼,發現她一張臉蛋煞白,一頭汗水,趙甲第心眼小,不過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類的險惡伎倆那都是針對雄性牲口,所以立即蹲下來問道:「你怎麼回事?」

沐紅鯉艱難抬頭,見是趙甲第,擠出一個比哭還憔悴的笑臉,搖搖頭,逞強道:「沒事。」

「怎麼不去醫務室?」趙甲第皺眉道。

「我休息會兒就好了。」沐紅鯉低頭道,她已經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老毛病了,只是這次格外生猛一點,她倒是想去醫務室,可根本沒那個機會,小腹的刺痛就跟針扎一樣,不哭出來已經是她的極限,但女人的特殊問題,她怎麼好意思讓人幫忙,就蹲階梯上奢望能緩過來,或者等到一位女生經過,奈何天公不作美,疼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不可抗拒。

「上來,我背你。我跑,你別多說話,在岔路上只要說左還是右。」趙甲第在執行力環節上的爆發力一下子表現出來,蹲在低一級的階梯上,把後背讓給沐紅鯉。

鬼使神差,陰差陽錯,無緣無故,沐紅鯉沒有拒絕,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疼痛到近乎麻木,再不允許她矜持,或者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生相貌神情太純良。她身體前傾,自然而然地靠上趙甲第的後背,沒有太多的感覺,半昏厥狀態下的她只依稀感覺這是一個略微出乎意料寬闊溫暖的後背。

趙甲第二話不說奔跑起來,速度很快,但身體起伏卻很輕微,這需要體力支撐,也需要技巧輔助,像一隻深山老林裡的野貓。沐紅鯉病態蒼白的臉色上浮現一抹動人的嫣紅,就如雪茫茫大地上的一條紅鯉魚突然躍出了河流冰面,蹦蹦跳跳,不安而羞赧。有些孱弱女人的例假總會出現一些突如其來陣痛,遠不會致命,舒緩程度也因人而異,沐紅鯉趴在趙甲第結實卻不生硬的後背上,也許是因為小腹有了一個溫暖的貼靠,痛楚很神奇地舒緩許多,給趙甲第指路的聲音也不那麼倉皇無力,她把頭枕在這個只見了兩次面的傢伙肩膀上,不去胡思亂想,只覺得活著真好,不痛不苦真好,至於被誰執子之手,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趙甲第只顧拚命跑步,這種情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曹妃甸以外的學校讀了十來年的書,一個好學生該用功該得到果實的他都得到了,一個壞孩子輕狂浪蕩的惡果他也都嘗過,尤其在初中階段,為了膚淺的義氣和豪氣,經常跟麻雀和豹子一夥人跟高年級甚至是社會上的痞子大打出手,甚至是真刀真槍地幹架,西瓜刀,標準的32公分,刀片厚,通過特殊渠道購得後清一色自己開鋒,一刀砍下去,撕裂肌膚並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能見骨,他背過孔雀去醫院,豹子也背過他去醫院,像幾條喪家犬,那是一段青澀卻猩紅的衝動歲月,只不過這一次背上換成了「遭報應」的沐紅鯉。

到了醫務室,沐紅鯉並不需要轉診去學校外的大醫院,如釋重負的趙甲第坐在門外走廊上等消息,生怕萬一出狀態。拿出煙,沒敢抽,怕被攆出去,就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發呆,今天這一幕讓他想起的並不是與麻雀虎子他們一起的跋扈卻陽光燦爛的青春,而是當年那個大雪天晚上,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跟一群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小紈褲玩狠的,然後被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哭著背著走了差不多讓他以為是一輩子的時光,然後送進醫院急診室,那會兒昏昏迷迷,似乎還能聽到她在手術室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啊,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那會兒扎兩馬尾辮的她也由飛機場女大十八變得曲線玲瓏,如今都快可以禍國殃民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7:00
第18章 放長線釣大魚

趙甲第叼著煙,躺在在椅子上發呆,沒來由懷念起姐姐王半斤那段破天荒不瘋癲的日子,那件事情發生後,王半斤就去英國帝國理工吃喝玩樂了,不再沒事就糟蹋調戲良民趙八兩,而八兩兄也逐漸適應在趙家村早上沒人鑽被窩研究他命根子規模大小的日子,不再有娘們陪著他一起量身高看是高了一公分還是半厘米,現在趙甲第偶爾還是會想是不是應該在王半斤30歲去做尼姑的時候把她給打暈了,不知不覺就把手裡的玉溪煙給點著了,然後又不知不覺被燒到頭的香煙燙了一下,一下子將煙頭甩在地上,起碼公德心還是不缺的趙甲第馬上起身想要去撿起煙頭,發現已經有人蹲下去幫他拾起來,是沒有大礙後走出醫護室的沐紅鯉,臉色紅潤許多,因為她身上有一股很濃郁的女文青氣息,難免有點拒人千里的潛在意味,這抹不符常規的紅潤就顯得異常動人,趙甲第此刻對沐紅鯉既沒有覬覦也沒有教室裡要針鋒相對一番的偏執心思,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去扔了。」

沐紅鯉欲言又止,還是將煙頭還給她認為是叫「趙嘉迪」的青年,不打算等待一個虛無縹緲「謝謝」的趙甲第和氣道:「那我先走了。」

將煙頭丟進過道的垃圾箱,趙甲第走得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只是當他數到10的時候,沐紅鯉已經跟上他的腳步,卻也不說話,趙甲第根據記憶按照原路折返,在經過一棟教學樓的時候下課鈴聲也響起,本來打算一直深沉滄桑下去趙甲第也忍不住問道:「你跟我順路?」

沐紅鯉微笑搖頭。

「感激涕零了,打算以身相許?」趙甲第雙手捧在腦後,說了句只在特定場景特定人物面前才會說的話,既不正經也大逆不道。

「感激是真的,不過不準備以身相許。」沐紅鯉步伐輕靈,估計是心情不錯,她凝視距離她不遠的男性臉龐,很年輕,卻不稚嫩,至於是成熟或者城府,沐紅鯉沒有火眼金睛,也不獨具慧眼,既然沒對趙甲第一見鍾情,自然也就看不出,她終究只是一個家教優秀卻一樣生活在象牙塔和溫室內的傳統意義好孩子,她略微愧疚地誠懇道,「不管是誰,今天出現在你的座位上,被俄語講師當負面典型揪出來,我都不會替他說話,所以,這跟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學識都無關。」

「你是想讓我收回那段評語?」趙甲第笑道。

「不是,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給出我自己的解釋,我從不試圖說服誰辯駁誰,佔據道德制高點的事情,太吃力不討好。」沐紅鯉搖頭道。

「嗯,問心無愧就好。」趙甲第點頭道,沐紅鯉這個解釋比較合情合理,估計這妞也是膩煩了太多在她身邊翩翩起舞的狂蜂亂蝶,一朝被蛇咬了自然也就習慣對這個群體敬而遠之。趙甲第在這方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越級跨段位追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開始被劃入癩蛤蟆大軍陣營是情理之中的待遇。

「理解萬歲。」沐紅鯉笑道,對趙甲第所謂的問心無愧很是認同。

趙甲第停下腳步,將沐紅鯉狠狠打量了一番,然後咧開嘴,白燦燦的整齊牙齒,笑道:「就這樣吧,沒有再見。最後糾正一下,我叫趙甲第,江南甲第的甲第。」

沒有再見?

沐紅鯉愣了一下。

望著那個背影,沐紅鯉悄悄皺了皺精緻鼻子,自言自語道:「真是比我還驕傲。」

這次她並不打算追上去,因為第一次衝出教室是想要給一個簡單明瞭的解釋,第二次追出醫務室是想說一聲謝謝,再跟上那個男生,味道就變質了,那已經不是沐紅鯉能夠承受的意味,她不想誤導誰暗示誰。只是沐紅鯉突然瞥見趙甲第濕透的T恤後背,頭頂的太陽太毒辣,稍微行走幾步就是汗水淋漓的,這讓沐紅鯉想到這個男生背著她穿梭校園的奔跑場景,心想那時候他一定很累吧,模糊記憶中即便到了醫務室,他也沒有擦過一次汗水。

這種人,再壞也不會壞到骨子裡吧?

於是在錯誤時間錯誤地點對一位牲口感性了一把的沐紅鯉喊道:「趙甲第,我請你吃午飯。」

唰,下課後湧出教學樓以及趕去教學樓上課的男男女女們一下子死死盯住堅決不戀愛金身不破了三年的俄語系花,就跟白天見了鬼一樣,不認識沐紅鯉的雄性牲口都遺憾一朵好花插糞坑了,一些個聽聞或者見識過沐紅鯉風采的傢伙則更加目瞪口呆,太破天荒了,視男人如螻蟻的沐紅鯉竟然主動朝異性伸出橄欖枝?

「有酒有肉嗎?」趙甲第轉身傻乎乎樂呵呵問道,一點不理睬附近當他白癡的海茫茫多眼神視線。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沐紅鯉掩嘴笑道,這傢伙太可愛了。

趙甲第和沐紅鯉順理成章地結伴而行,時間雖然才十點多,但稍微磨蹭一下大概也勉強可以踩到吃午飯的點,沐紅鯉雖然還是不太適應身邊校友們異樣的「審視」,不過久而久之見趙甲第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也樂壞了,覺得這傢伙果然不是凡人,在課堂上硬是裝傻扮癡扛著忍著讓講師先牛掰了半天,然後在高-潮處給予致命一擊,最後牛-逼烘烘地離開戰場,其實如果不是最後一段話太針對自己,沐紅鯉覺得那就是一場完美的個人秀,畢竟在外國語,沒幾個學生能在學術領域力壓導師氣勢,見趙甲第突然偷笑,沐紅鯉好奇問道:「怎麼了?」

趙甲第老實坦白,「剛覺得咱們有點像神雕俠侶,不過一琢磨,我就覺得旁邊那些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的傢伙肯定認為,你是小龍女沒錯,我頂多就是那只死跑龍套的雕啊。」

沐紅鯉差點不顧形象地捧腹大笑,壓低聲音道:「不許說冷笑話,我肚子還疼著。」

「一般來說,大當歸切片用水煎服,或者苦參研磨調醋吞服都是可以的,這些中藥方子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比去醫務室靠譜,女孩子的身體需要自己用心調養,要不然後遺症很多的。」趙甲第柔聲道。

沐紅鯉臉嫩,兩頰緋紅,不敢回應,畢竟痛經在同性之間可以暢所欲言,跟一個男生深入探討實在沒那個臉皮厚度。許久,沐紅鯉輕聲問道:「你怎麼懂這個?」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土郎中,後來那點小學問也肯沒落下,我小時候總跟他進山採草藥。」趙甲第輕描淡寫道,「你那是冷痛,如果信得過我,我給你開個偏方,就是材料有點複雜,我得跑趟藥店。」

「這樣好嗎?」沐紅鯉猶豫道,似乎覺得太麻煩趙甲第,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懷疑趙甲第是否三腳貓的蹩腳醫術。

「怕我給你下砒霜?還是蒙汗藥?」趙甲第打趣道。

「我還以為你要學大俠一騎絕塵而去了呢,怎麼,還惦念著我這種弱女子的死活?」沐紅鯉哼哼道,顯然還對趙甲第三次決然而去耿耿於懷。

「大俠總得有大俠的風範不是,要不然還不得被你當成批發販賣葵花寶典或者九陰真經的江湖販子?這叫放長線釣大魚。」趙甲第哈哈笑道。

玩笑調侃點到即止,趙甲第沒拿到手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人家沐紅鯉給了些陽光太燦爛了只會扎眼,趙甲第嘴上的放長線釣大魚不是假的,理科出眾給趙甲第帶來一種附加優勢,就是對距離感的把握極其清晰,這並簡單是一條線上a到b的長度,也包括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之間身體和精神上的距離。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7:01
第19章 二胡男

沐紅鯉先拉趙甲第在學校書店淘書,她本以為能夠在挑書的時候旁敲側擊出什麼,奈何趙甲第在課堂上給出驚艷表現後就偃旗息鼓一般,重新恢復那個默默無聞的角色扮演,其實這倒不是趙甲第有意在沐紅鯉面前隱藏實力,只是單純論閱讀的廣度,他怎麼都比不上出身書香門第的沐紅鯉,他在接觸書籍第一天起就沒要做學識龐雜的文人,只挑感興趣的鑽研,鑽牛角尖一樣進去就不出來,他記憶力相當不錯,但終究還不是過目不忘或者一目十行,不幸又幸運的是當初他那個土郎中兼風水師的爺爺丟給他兩本線裝訂泛黃古書,一本《本草綱目》,一本《青囊經》,趙甲第陷進去後根本就出不來,尤其是風水堪輿一途,不管是形勢、理氣還是命理,三脈都極其講究演算推衍,趙甲第爺爺自稱年少得遇高人,一生勤勉,靠勤能補拙四個字終於勉強登堂入室,學問可算不深不淺,趙甲第對此當然是一直嗤之以鼻,不過頭疼的是趙甲第爺爺有事沒事就丟給他一本《穴罰》或者《尋龍入式歌》,那時候趙甲第才多大的屁孩,但還是看得有滋有味,也虧得有這麼個「揠苗助長」的爺爺,否則趙甲第的腦筋長大後也不會在理科方面如此靈光,所以在一些趙甲第熟悉擅長的領域,他的自信近乎自負,但沐紅鯉跟他談古典音樂或者詩歌文學之類的玩意,就有些對牛彈琴了,而且趙甲第厚道啊,不懂的東西他從不裝神弄鬼,乾脆閉嘴,所以沐紅鯉挑書他沒給任何建議,終於等到食堂開張,本來沐紅鯉想要請他吃專門點菜的雅間,趙甲第沒同意,點了份9塊錢的午餐,酒沒有,就用兩份葷菜補償了,這方面一點沒客氣,沐紅鯉飲食清淡,加上來了例假,更不敢亂吃東西,趙甲第一口氣要了5量飯,沐紅鯉只要了一兩,兩人形成鮮明對比,坐下後趙甲第就開始對付跟小山一樣的米飯,沐紅鯉見多了在她面前竭力展露華麗一面的公雞公鴨公孔雀,趙甲第太異類,最重要的是他一點都不做作,難得的是狼吞虎嚥也不至於太過粗野,坐在趙甲第對面的沐紅鯉笑道:「就不知道再堅持一下,留個美好印象?」

「都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有缺點就早點暴露,省得以後像一些夫妻躺在一張床上了才猛然發覺互相不熟悉。」趙甲第笑道,今天其實沒什麼運動量,沐紅鯉體重估摸著也就90斤出頭一點,背她就是跑外國語一圈也不至於讓趙甲第飢餓到要吃半斤米飯,只是被勾起對王半斤的思念,這種時候,趙甲第都會撐半斤米飯下肚子,這也是當年王半斤給的提議,還非得跟趙八兩拉鉤上吊。

「一輩子?」

沐紅鯉笑道,使勁瞪著趙甲第,「上次見面,你就說給我幸福,趙甲第,你說話可以不要這麼不按常理嗎?」

「我也沒劍走偏鋒啊,這真是我心裡話。」趙甲第笑道。

「不是早跟你說過《孩子》是我寫給我男朋友的嗎?」沐紅鯉哭笑不得。

「結婚了還離婚,談戀愛了能說明個啥。」趙甲第笑道,沒心眼沒心機的憨傻模樣。

「精神可嘉,但是在做無用功。」沐紅鯉一臉無可奈何。

「初中物理課本上明確定義無實用價值又不得不做的功,叫額外功,而額外功就是尋常所謂的無用功,由此可見,無用功是有用功的必要條件,說到底,我還是在做有用功。」趙甲第笑瞇瞇道,吃掉3兩飯後,剩下的2兩飯吃得細嚼慢咽,像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了,其實這也是他的習慣,習慣了做事開頭部分勢如破竹,然後再貓玩老鼠一般慢慢享受,跟沐紅鯉相處何嘗不是這個陰險道理。

「狡辯。」一點一點掉進陷阱的沐紅鯉笑道。

「我初中那會可是物理課代表,還兼著化學課代表,牛不牛?」趙甲第半真半假道,現在他無形中是這所學校唯一能夠面對面觀察沐紅鯉容顏俏臉的猛人了。

「牛。」沐紅鯉笑道,沒往深處想,因為她弟弟什麼分數線考上大學最清楚不過,勉強擠上二本線的末班車,所以在她印象中趙甲第成績方面不會太彪悍,她對這個也沒偏見,甚至正是這種「弱勢」襯托出趙甲第在俄語領域的出奇強悍。所以真不曉得沐紅鯉知道眼前傢伙能夠把物理化每個細節定義都背誦出來後的真相後將是何等吃驚。

「說說看我情敵,我好早點研究制定戰術戰略。」趙甲第眨眨眼睛。

「比你高一點,比你帥一點,比你成績好一點,沒了。」沐紅鯉也眨了眨眼睛。

「個子已經沒辦法再拔高了,臉蛋一出生就決定了,至於成績,我也努力了,看來是沒什麼希望打敗那位情敵。」趙甲第一本正經道。

「你比他俄語好。」沐紅鯉笑道,她發自肺腑喜歡趙甲第從一而終的「坦誠憨厚」。

「俄語好又不能當軟飯吃。」趙甲第苦笑道。

沐紅鯉瞪了他一眼。

「以後可能不太能常來外國語。」趙甲第遺憾道。

沐紅鯉就這個話題保持沉默。

「大概三天才能抽出一次吧。」趙甲第拋出一顆大地雷,差點沒讓沐紅鯉崩潰,她放下筷子,無奈道:「趙甲第,我們可以做朋友,絕對不是那種敷衍性質的朋友,這樣不好嗎?」

「挺好,但不是最好。」趙甲第也成功解決掉最好一點米飯。

「一根筋的傢伙!」沐紅鯉恨恨道,卻沒什麼殺傷力,只是平添風情韻味罷了。

——————————

沐紅鯉今天下午去俄語口語訓練課的時候手中多了些與俄語無關的書籍,是某人讓她托關係從復旦交大等學府數學專業購得的數學教科書,離散數學和數學物理方程之類的,雜七雜八一共五六本,進入教室後她天人交戰一番,最終選擇坐在那傢伙身邊,這是她大學以來第一次不是坐在第一排,簡直就是破天荒的壯舉,能夠在入學沒多久就開始啃空間解析和復變函數的瘋子當然只有趙甲第,八兩兄接過沐紅鯉幫他找的書本,離上課還有七八分鐘,就開始隨手翻閱一本《抽像代數基礎》,沐紅鯉見桌上角落擺放有一本筆記本,兩三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她拿過來,剛翻開就一陣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數據,數學是高中生涯短板的沐紅鯉瞠目結舌,愣是沒看明白哪怕一小段資料,趙甲第的字很漂亮,行書,筆鋒異常雄健,卻不刻意追求力透紙背的意境,看似輕輕淡淡,儼然有兩三分她爺爺所謂運轉如意後即有平地起驚雷的味道,到最後對公式一竅不通的她就退而求其次,開始專心研究趙甲第的字,竟有點愛不釋手,趙甲第則安心咀嚼那本《抽像》末尾的伽羅瓦擴張,上課鈴響起後,沐紅鯉翻遍二十幾頁都繁密細緻氣勢如黑雲壓城的筆記本,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第7頁開始都是上午的聽課記錄,前面是一些奇異積分算子的加權估計,在復旦一堂學術報告免費聽來的,還有一些極小子流形與調和映照的公式資料,是同濟大學某個老教授講解的,私貨很多,受益匪淺,今天早上在復旦聽的那個也不錯,沒浪費時間。」趙甲第耐心解釋道,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沐紅鯉無私貢獻出這麼多本教材,趙甲第也樂意給她說點專業性的東西,省得她誤認為自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玩什麼曲線救國的弱智把戲。

「沙牆消波吸能效應兩相流計算模型的算法?」沐紅鯉特地翻到第7頁,好不容易報出一個很拗口的術語,這本筆記薄對她來說無異於天書。

「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趙甲第輕笑道,繼續研究他的伽羅瓦擴張。表情沒流露出什麼不屑鄙視,不過他嘴角掛著的笑意,絕對能讓人抓狂。

「那你用最簡潔易懂的詞語給我解釋一遍,否則別想請你吃晚飯。」被踩到軟肋的沐紅鯉輕聲威脅道。

「真要我解釋?」趙甲第放下手中的《抽像代數基礎》,微微側身凝視沐紅鯉,這孩子自從被他「勾搭」上後,就開始不由自主地墮落,現在連上課都敢不聚精會神了,實在太讓男老師和男生痛心疾首。

「你說!」沐紅鯉大無畏道,其實很心虛。

「真要說?」趙甲第笑道。

「廢話。」沐紅鯉恨恨道。

「簡單來說,就是研究一個包含強源項兩相流方程的求解算法,你可以通過分裂法和R變換,把問題轉化為一個守恆律問題和一個常微分方程問題,對於守恆律,採用有限體積格式離散求解;而對於常微分方程問題,則針對問題能量級很高的特殊性,從問題的物理背景出發,將其右端項分成動能和內能兩部分處理,而動能部分則通過動能方程將它解析求解出來,因此取得了良好的整體數值計算效果,好了,解釋完畢,我相信每個詞語你都認識,至於聽沒聽明白,我就不知道啦。」趙甲第一本正經給出深入淺出的解釋,不過根本不掩飾他眼中的促狹意味,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小美眉,在叔叔面前,不要班門弄斧哦。

「聽明白了。」沐紅鯉合上筆記薄,笑瞇瞇道,似乎感染了趙甲第的厚臉皮。

「孺子可教。」趙甲第也不揭穿雙方心知肚明的謊言,安靜地陪沐紅鯉上完兩堂口語訓練課,講師很和藹,私下也將沐紅鯉視作得意門生,所以對趙甲第也愛屋及烏,任由這廝躲在角落與世無爭地聽聽俄語看看數學。

下課後,按照慣例和兩人培養出來的默契,走向食堂,沐紅鯉掏飯卡請他吃飯,現在上外已經開始流傳晉陞為神秘人物的趙甲第,學院論壇或者一些小圈子裡,八卦火焰熊熊燃燒,沐紅鯉對此不甚在意,也許是過於鶴立雞群的緣故,加上性子比較冷,寢室三位女生對她也只是羨慕嫉妒多過親暱,輿論導向逐漸偏向沐紅鯉在跟一位扮豬吃老虎的公子哥式富二代交往,也有極少數牲口酸溜溜嘀咕說那廝每次跟沐紅鯉吃飯都不掏錢,怎麼可能是富二代,那要還是公子哥,也太遭雷劈了。對於這些沸沸揚揚,沐紅鯉依然安靜自如,她是一個習慣堅守底線的女孩,一開始就打算跟趙甲第做朋友,再多,不太可能,再少,也絕不會。

對現在的沐紅鯉來說,最大的期待是聽趙八兩拉二胡,因為他玩笑著說過他拉了十多年二胡,以後落魄了就去大街上扛二胡拉《秦腔牌子曲》混飯吃,說不定還能被某位慧眼如炬的富太太包養。

寢室熄燈後,沐紅鯉躺在床鋪上,摘掉耳塞,關閉播放俄語朗誦的耳機,撇撇嘴,拉二胡可比她彈吉他拉風多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7:02
正文第20章 二愣子


趙甲第依然是那個平凡普通的趙甲第,早晚兩次的操場十圈,逃英語課,逃公共課,與其他好漢大俠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那些人用這些時間來睡覺打遊戲看a片泡美眉,趙甲第則是看趙三金讓齊東草定期傳來的公司財報,去圖書館呆著閱讀感興趣的經濟類和哲學類名著,去復旦交大和同濟等名牌學府聽講座,如果還有剩餘就去上海外國語“騷擾”單身貴族沐紅鯉。

最近幾天他又從仲介那裏撈到一份還不確定靠譜與否的家教,說是讓他每個週末去兩次,每次都是6個鐘頭,保底月薪600,額外酬勞與學生成績提升幅度掛鈎,趙甲第喜歡一件可以清晰量化到百分數的事情,就毫不猶豫接下。

在這之後大學-運動會開始進入報名階段,金融學院是他們學校的“長子”,相對來說人才濟濟,一向在辯論賽和各大運動項目上都佔據絕對優勢,可在5000米和 10000米環節卻出現嚴重脫節,學院體育部心急如焚,部長幾乎下了死命令,強硬要求部員不擇手段地去挖掘出幾個黃牛型人才,

任務層層下達,到趙甲第班級後,沈漢就將吃飽了撐著每天都要去操場守株待兔的八兩兄出賣了,一開始趙甲第沒肯答應,熬不過沈漢和班長聯合學生會幹部軟磨硬泡,就答應去參加運動會前的選拔和培訓,因為報名人數屈指可數,趙甲第就很榮幸地直接跳過選拔一欄,不過變化也不大,無非是由每天的20圈變成40圈,不過已經足夠將他推入火坑的沈漢看著都於心不忍。

每次趙甲第汗流浹背回到寢室,習慣無聊了就去泡杯鐵觀音的沈大元帥都會湧起愧疚感,終於捨得拿出藏在櫃子深處的燒酒,給趙甲第盛滿一杯,反正寢室就只有他和趙甲第喝高烈度的白酒。今天沈漢給趙甲第端上白酒後,瞥了眼茶罐子,隨口說道:“甲第,茶葉沒多少了,還有沒有?”

“我讓奶奶再寄一點過來。”趙甲第一口喝光白酒,燒透腸子的感覺真他娘舒暢。

“最好弄點濃一點,這罐子茶葉太淡了。”沈漢漫不經心道。

“那換普洱。”趙甲第笑道,奶奶最喜歡收藏稀奇古怪五花八門的稀罕玩意,除了最大頭的房子,還有一些羊脂玉、翡翠、鼻煙壺等眾多散件,不過這些在老太太心目中都無足輕重,全是留給寶貝孫子小八兩的東西。老人家收集茶葉只有普洱和鐵觀音和一些不知來處的老青茶,據說趙家老佛爺捂得很嚴實的私貨中就有一餅將近90 歷史的宋聘號普洱,至於安溪鐵觀音,反正每年就那麼點,大部分都給趙甲第和不知深淺的沈漢給糟蹋了。

不過在房地產領域,趙甲第奶奶幾乎對一二線品牌和它們的拳頭產品如數家珍,托兒子趙三金的福,她跟很多大房地產商老一輩成精的人物都有聯繫,逢年過節什麼的都要互相熱絡送禮一番,到今天為止,連趙三金都不知道這位母親購買了多少房產,20年前她就開始在全國各地收購老宅,10年前開始投資別墅,只要沒錢了就找趙三金要,金海集團的現金流一向很變態,所以趙三金即便起初不想給,也熬不住老太太故作姿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的辛酸史,每次結局都是他反抗無效後的悲壯投降,忍痛割肉,繼續砸錢,不過現在回想,這二三十年來老太太小農意識極重的執拗投資確實給家族帶來一筆潛在的巨大收益。

護犢子,認死理,言語尖酸刻薄,精明世故。

奶奶這些脾氣其實趙甲第都一清二楚,不過他沒那本事讓奶奶做個慈悲觀音,一輩子光陰積攢下來的古怪脾性,趙甲第就只能順著由著了,只能盡力做一些看到小保姆被無端責駡就四兩撥千斤一下。

“我聽說前兩年普洱炒得很熱,現在貴不貴啊?”沈漢問道,對於這傢伙來說,普洱炒作啊,房地產內幕啊,山西煤礦事故啊,都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霧裏看花,他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參與其中,不再做個旁觀者。

“也看牌子和年數,一般的都不貴,老百姓也能每天喝。”趙甲第解釋道。

“下個月初我生日,一起出去玩玩?”坐在椅子上的馬小跳笑道,叼著一根利群香煙,雙腳放在書桌上,浙江一帶都喜歡抽這種。

“有年輕貌美的妹妹嗎?”本來沉浸在《北歐女神》裏的李峰耳朵立即豎起,問了一個沈漢也一樣好奇的關鍵性問題。

“一抓一大把。”馬小跳笑道,胸有成竹。

“去哪玩?”李峰好奇道。

“先吃飯k歌再泡吧,babyface或者蘇荷88都行,官邸也可以,我有朋友在那裏駐唱,有精力就別回學校了,我幫你們安排住宿。”

馬小跳笑道,心裏默默盤算是給他們安排三間4星級單人房還是乾脆訂一間5星級套房,最後決定還是將這群土包子室友丟進上海香里拉酒店,畢竟他對他們印象不錯,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們見識見識上檔次一點的酒店。

“能順便一起安排陪聊到天明的美眉嗎?”李峰樂呵呵道。

“這個不安排,靠你們自己本事,誰能帶女孩子回酒店我就給單獨開房間,咋樣,哥義氣吧?”馬小跳笑容燦爛,他的確是一個很難讓女孩子反感的男性,一身生人勿近的紈絝氣息,骨子裏其實並不盲目地眼高於頂,對趙甲第三個也是照顧有加,雖說在寢室時間還比不上在酒吧酒店泡著的時間,但得知李峰成為寢室的“管家婆” 後,就特地將一張充了兩三千塊錢的學生卡交給寢室長,讓大權在握的李峰負責交全寢室的水電費,雖說有一定程度的虛榮心作祟,但不管如何都算二世祖裏的厚道牲口了。

“夠哥們。”

沈漢大手一揮,豪氣幹雲道:“到時候沈大元帥一出場,保准美眉們全部一見鍾情,然後對咱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又開始意淫了吧,沈大元帥,你怎麼不千里之外奪人貞操?”李峰潑冷水道,他現在最大的樂趣除了將寢室收拾得纖塵不染和玩psp遊戲外,就是陪沈漢鬥嘴。

“意淫?”

沈漢哼哼道,“今天洒家就給你們上上課,《紅樓夢》警幻仙姑對賈寶玉說過,如爾則天分中生成一段癡情,吾輩推之為‘意淫’二字。惟‘意淫’二字,可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懂嗎?這才是意淫的精髓!李峰你個大文盲。”

“真的假的?”李峰被糊弄得一驚一乍,沒敢反駁,沈漢已經申請加入文學社,在刻骨鑽研微積分之餘就會去給校報投稿,文學功底還是有一些的。

“真的。”趙甲第點頭道,四大名著,他喜歡《三國》和《水滸》,猛將虎人多啊,對《紅樓夢》並不清楚,不過王半斤曾說過“意淫”這個橋段,他記憶力一向很好。

“草,這也行,曹雪芹爺爺太生猛,我服了。”李峰心如死灰地繼續埋頭遊戲。

“甲第,你真打算去跑五千米和一萬米?”馬小跳正收回二郎腿和一位在某藝術學院混日子的浙江籍美眉視頻,突然想起趙甲第要上運動會賣命這一茬。

“跑啊,都答應了。”趙甲第點頭道。

馬小跳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明顯在他眼中,傻不啦唧去跑一萬米的牲口不是瘋子就是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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