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軍事]農夫三國 作者:蒼山虎 (連載中)

 
mk2257 2011-8-16 21:0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315390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4
110.立威

田豐肯出力,自家在這亂世中就有了一盞指路明燈,得他相助已解決目前難題,鄧季精神異常亢奮,又將數年來自己揉合能記得的中西方歷史、政治所得的一些東西拿出與其討論。   
這些東西自然是準備用來改革的了,只是鄧季前世所知、所記實在有限,這些從社會科學皮毛中領悟的想法並不成熟,但畢竟是來自兩千年後的知識積累,雖就只露出冰山一角,也足讓以為出自他本人奇思妙想的田元皓雷得不行,並再一次重新審視起這賊人弟子。   

田豐才高,又在賊眾中生活數年,多了絲對世情的領悟,自能明白其中可行程度,史上並不缺失敗的改革者,兩百年前的王莽就是前車之鑑,鄧季這些不成熟的想法有的根本就與這時代格格不入,有的荒誕不經,有的時機未到,大多被否決了,但靜下心來思考過後,田豐也不得不承認其中有一定道理,發人深省。   
剩下幾條若能稍加修改,再注意一些細節,確實開時代之先河,讓田豐興致大起,針對疑惑處一一發問,他問的都極為關鍵,逼得鄧季不斷苦思後世記憶,實在不知的老實告之,師徒倆再一起探究是否有解決之道。   
弟子得這時代最優秀的士人為師,心情激盪,彷若多年酸苦一時盡洩而光,言語連綿歡快;老師對弟子再有改觀,亦沉迷其所言的各種道理中去,不停地深思、提問。師徒倆各有所得,謝允送進餉食、夜宵數次,讓他們能一直持續談論下去,興之所至,直到天明、日出也不顧。   

通宵相互交流到次日朝食時分,兩人尚無一絲倦意,已敲定幾條能實行的細則,待進過吃食,鄧季讓謝允去知會昨日人等,到縣衙再次議事。   
時隔一日,車黍、太史慈、田疇等入縣衙大廳時,驚奇地發現田元皓的席位已移到鄧季側後去。   

兩人彷彿已達成某種默契,只是這時不好開口發問,只得俱忍住疑惑,尋位就座,待所有人等到齊,才得了鄧季解釋:“諸位,鄧季已拜元皓先生為師,得田師賜字慕安,即日起,田師便為我部之軍師!”     
即便田豐不是鄧季老師,其在涉侯國中地位也極特殊,身為這支山賊第一位夫子,教導過的學生可不少,這幾年來新入的勇卒、輜輔兵大多是其學生,又幾次在危難之際力挽狂瀾,谷中老賊亦都敬他,擁有的聲望、號召力不可小覷,聽鄧季這般說,無人有異議,俱都恭賀不斷,田豐面無異色,一一回禮。   

各人反應在意料中,待他們禮畢,鄧季才繼續道:“昨日所議未定,我與田師夜中議後,得一出路,今與諸位共商,試其可行否!”     
麾下二十萬人眾,來源極其龐雜,蛾賊、良民、官兵、大族、文吏盡有,各自利益不一,所見也就不一,這便是昨日各持說法、意見不同的緣故,聽鄧季再說起,這才是人人關心的,忙都集中註意,聽其所說為何。   

“漢室衰弱,群雄並起爭奪,我等賊眾夾雜其中,卻俱不得喜,生機漸消,若不脫去這賊名,終難得活!”     
現在不是活得挺好?昨夜並非只有鄧季與田豐互論,其餘人等亦都三五成群互探過,真要降哪路諸侯去?聽他這般說,車黍、田麻子等已將眉頭皺起,伍恭、焦和、田疇等則面有喜色。   

“然天下洶洶,蒼生俱苦,卻尚不得見明主,若輕降他人,恐只為其等鷹犬,進退需仰人鼻息,生死性命不由己也!性命不可輕托,盡皆不成,吾等又不如養兵民以自保!”     
“他人不可輕投,為縱橫之謀,吾等又需脫賊名以結諸侯,若兩相兼顧,不如去投天子!”     
天子?大漢天子勢弱,他自家生死盡在董卓掌中呢!這下,所有人都開始皺眉了,只是不等別人發言,鄧季又道:“涉侯國、壺關地窄,難活二十萬民,依田師所見,吾當向天子求雒陽令,遷民於河南地生息!”     

聽到這裡,焦觸終忍不住驚叫出來:“雒陽?四顧皆強敵也!如何能安?”     
從賊前便曾為郡吏,焦觸自認見識、學問在賊人中當屬上等,聞得這話,飄向田豐的目光已帶了一絲鄙夷,這便是鄧疙瘩軍師高見?這般名士,不過清談高論之徒爾,虛有其名,賊廝無見識,卻便胡亂重用!   
非只焦觸一個震驚,其餘又不如鄧季般知曉河南地確實數年無主,都已被這大膽想法嚇到。   

廳中初是一片抽氣聲,待焦觸說完,反駁聲又如昨日鄧季欲降曹操時此起彼伏,倒是田疇已知這位同姓老夫子不凡,不敢以平常待之,閉目認真思考過,方拍掌讚道:“雒陽大好,若無大變,群雄皆不敢輕進,若非如此,匈奴亦不敢南下擄掠!吾等能得數年修養,雖遭禍亂人煙稀少,然其地甚廣,待撐過來歲秋後,料再無糧憂!”     

田疇如今可是統管著涉侯國政務的角色,學識能力平日里有目共睹,眾人早不敢以年歲輕之,聽他出言贊,嘈雜聲才漸消減下來,一個個認真思考其中可行性。   
鄧季這才笑著再將諸侯各自投鼠忌器,又嫌河南、河內兩地荒蕪等各種因由分析一遍,廳中搖頭者便少了許多。   
這時候,焦和又大聲道:“言雖有理,然此地實凶險了些!”     “吾等作賊,何日無凶險?”     
想不到這次出言反駁的居然是車黍,昨日還道要去投張燕呢!鄧季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料大個子立馬翻白眼嚷道:“何奇焉?張燕受封平難中郎將,不一樣為黑山之主?只你不降何太守、將軍之輩,便水火裡我亦隨之!”     

“昨日言改投他人,今日咆哮廳堂、以下犯上!豈合勇卒七德?”種種計謀雖為自己所出,但田豐先前一直沉默不語,任鄧季發話,此時才冷斥了一聲車黍,又仰首衝門外大叫道:“謝元讓何在?”     
得田夫子賜字,謝允渾身興奮,一早便將此事告知同儕,要他們今後稱呼自己元讓,正盼不得人人都來喚過一遍才好呢,聽得田夫子呼喊,衝韓浩一笑,忙衝進去:“在在在!在此呢!”     

田豐冷著臉,手指車黍:“拉這廝下去,二十大板!”     賊眾中隨便慣了,上下關係並不如何嚴謹,見田豐突然如此作態,非但鄧季,其餘人等亦都不由吃驚。   
親衛屯外,勇卒六屯中車大個是唯一的力卒屯屯長,隨鄧季時間又久,乃是諸將中第一人,別說自己,就是那從未稱過一聲“父親”的懶顧見他亦得行禮呢,謝允張大嘴,哪裡敢聽田夫子的!   

見廳中人人都受田豐壓抑住不敢出聲,現在可正議事中呢,鄧季忙轉頭勸道:“田師......”     
不等他下面的話出口,田豐已冷冷打斷問道:“勇卒七德,俱為虛設麼?”     
鄧季不由一滯,連他亦圓不了場,別人更不好出聲,車黍卻已撓頭站起,嘟嘴笑道:“不過二十板,老子還需人拉?”     竟轉身推著謝允自出門去了!   

不理廳中鄧季等如何,推著謝允出門,一路行到廊下,車黍才開口道:“謝小子,還不速喚人去尋軍棍來,老子挨完尚得去議事呢! ”     謝允呆問道:“真打呀?”     
“呸!自然真打!”車黍眼睛一瞪:“虧你亦曾入學,尚沒我這老粗明白!”     

一直守在門外,廳裡話語早聽得明白,鼻中哼過一聲,謝允冷笑道:“不就田夫子殺雞儆猴麼,如何便不明白?不過怕打疼你,日後尋我不依不饒!”     
“啪!”地在他腦門上敲過一記,車黍怒道:“老子是那般人麼?”     
“那你等著,我給你尋棍子去!”被車黍敲得生疼,謝允捂頭轉身就跑,邊跑著,嘴裡小聲道:“非打得你後臀開花不可!”     

車黍皮粗肉厚倒不怕打,禦下甲胄老老實實挨完二十棍,再回廳中時,已能感覺到廳中多了一股肅穆。   
自他出門去,廳中議事便暫停下等著,車黍咬牙輕嘶著跪回原位,鄧季才示意繼續。   

“我等數年耕種,涉侯國之地盡肥,若俱遷雒陽,卻得再開荒!”     
這次說話的是常德老頭,有車黍挨軍棍這段時間緩衝過,廳中人已都自認同南遷之議,他說的只是其中難題罷了!   
鄧季笑笑:“再辛苦艱難,總好過留此送命!”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5
第三卷群雄起


111.民分四等


四下環顧一周,鄧季又問道:“南遷雒陽之事就此議定,諸位尚有疑問否?”     
除擔憂四面受敵外,如此做法倒能讓多數人接受,待無人再出聲,鄧季點頭道:“即如此,此事便定,只宜早行事!我等究該如何上表(注1)?遣何人為使?向朝廷獻何物為佳?”     
左右看看無人肯應答,田疇只得出聲道:“聞軍師曾在朝中為官,上表之事託他自是最佳;軍侯除踏雪、黃獅、赤驥三匹神駒外,另略次等駿馬尚有十餘匹,選一匹獻與天子,四匹獻董卓,當可成事!”     
踏雪與黃獅已有三歲,正堪騎乘時,只是鄧季還捨不得讓它們上戰場,雪藏至今。   
爆發力極強的黃獅鬃毛又長又茂,已都快拖到地下,鄧季已想著讓太史慈領走;赤驥卻才兩歲,滿身油亮紅棕,並無一絲雜色,除體格高大壯碩,行速亦快捷如風。
除去這三匹極難得的好馬外,選拔出略次一等的三歲雄駿好馬尚有十七匹。   
這些駿馬是幾年來心血所得,別說專管牧馬的老郭愛若性命,若送人鄧季也是極心疼的,只是不用的話,再好的馬也只能老死厩中!   
點點頭,鄧季同意道:“雙戟客且領黃獅去,其餘略次者,五位屯長、親衛屯五位隊率每人挑一匹,再送田師一匹,餘者選五匹進獻長安!”     
得不到黃獅那般神駒,這十餘匹亦屬難得駿馬,車黍、典韋等已眼饞得緊,若不是鄧季不肯,早就去馴服領走了,此時聞言自然歡喜,只田豐拒道:“衝陣踏營非我可為,恐良駒委屈,你自留賞武勇者便是!”     
鄧季忙道:“卻也是弟子一番心意,權充當年無禮謝罪之物,田師好歹收下,雖不用上陣,留送峑小弟也是好的!”     聽他這般說,想起次子田峑確實好武好馬,田豐也便點頭同意。   

當年自家一腳將田豐踹翻在地,又將其家眷等詐來賊從中,可謂甚是無禮,今得花心思好生賠罪,讓田師一家盡釋前嫌,與自己更親密才是!得田豐同意,鄧季才又問道:“若依子泰之見,何人可為使往長安?”     
除了自家與剛拜為軍師的田豐外,這滿屋只怕並無人可為使,略一沉吟後,田疇答道:“疇願往!”     

“涉侯國諸事豈能缺子泰主持?”鄧季吃了一驚:“此事不妥!”     
田疇卻正色道:“今袁本初力敵白馬公孫、匈奴暫遠遁,吾等欲脫身,正得其時也,到雒陽時又恰好備來歲春耕,長安之行萬不容有失,亦不能拖延,吾當親行!”     
解釋完此次出使的重要性,田疇環視一周,又道:“平日諸般雜事,便托軍師與焦公度暫管,可否?”   

田豐先前亦在思索何人可出使,聽他自薦,頓施禮拜道:“子泰忠義,吾敢不盡力?”     
焦觸亦在人群中應聲道:“觸必不負所託!”     能得此田子泰,實乃幸事!卻也怪自家人才缺乏,鄧季只得道:“子泰辛苦,如此,明日我等送子泰出關!”     
田豐又再開口出謀道:“子泰此去,若董卓動問,可言吾等入河南,願為其前驅擋關東群雄,只以討到官職為要!”     頷首微微一笑,田疇應道:“受教!”     
討要官職洗脫賊名之事已定,鄧季又對田豐道:“昨夜所議諸事本當託付子泰,今其出使,便要田師與公度費心了呢!”     
“子泰尚不避艱險,既應允出佐於你,我豈能再偷閒?”田豐正色道:“且這等行事前所未見,我亦奇之,正當見其效用!”     

臀上疼痛好了些,車黍忍不住又大聲問道:“尚有何事?”     與田豐對視過一眼,鄧季正色衝廳中文武們大聲道:“子泰前曾粗計過,連勇卒與輜輔兵在內,兩縣年十六至五十之精壯有四萬餘,婦人七萬五,年五十之上老者近三萬,幼者四萬餘!”     
這數字是田疇領所有手下士人十餘日來統計出的成果,廳中眾人都是知曉的,卻不知鄧季又再提起是何意。    “吾等新得十五萬民,除周子長領來之長子民眾外,多為逢難餘生,家人盡喪之婦孺老幼,若就此成戶,二十萬民當有十餘萬戶,這卻該如何安置?”     

略頓一頓,鄧季才道:“為此之故,我等已定策,四万精壯,每人合當養老一人,婦一二人,少者一人,成亂世之家以簡縮戶數!”     
“慕安,”嘴裡急叫過自家女婿新得的表字,伍恭忙道:“這般強組成戶,定要引民怨無數!”     
一直旁聽不做聲的李當之則怒道:“這般婦人方失家園,身心受創,如此強人,豈非桀紂所為?”     焦和、焦觸本也欲言勸之,見伍恭已搶先開口,就都止住。   

太史慈、韓齊、田疇等同樣張口結舌,這般強組成戶,婦人還罷了,卻如何讓精壯男子敬愛原先陌路的家中老幼?只是鄧季已與田豐探討過,料不會無的放矢,他等便也沒急著發言。   
倒是常德出身蛾賊,對這事全無別人反應激烈,思過一會後,道“事急從權,如此亦無不可!”     
各種聲音漸多,鄧季伸手往半空虛按一下,止住雜聲,繼續道:“此事必急行!老弱婦孺若有不願者,可拒之!

三日後,由勇卒先挑,最多許擇民婦三人,輜輔兵許二婦,精壯只一人,許少不許多;不論何等,老、少各一卻是必選,只許多不許少!每戶最少四人,父子同為精壯者許酌情少養老弱,務於田子泰歸來前造冊成戶!”     
新增的十五萬民眾中,最難安置的就是亡命逃奔來的七萬餘黃巾老少,加上兩縣賊眾原有老弱,要將他們全消化掉,只有將其等作為婦人附帶品,再誘之以利、戒之以刑才行!   

“待吾等入主雒陽,民戶定四等,為功民、良民、平民、罪民!功民之家,賜田五十畝;良民之家,賜田四十畝;平民二十畝!罪民之家無田無地!無論何等民眾,以田地收賦,每十畝地納糧兩石!”     
車黍、田麻子等尚在消化,伍、焦、田、楊等大姓人家卻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按漢制,其等一族亦只計一戶人口,部曲族人既不入戶數,亦不必納稅賦,正因如此,才有百姓願意依附其等,甘願為奴僕部曲的!鄧季這般做法,日後還有誰再願來依附?   

楊氏族長名昀,其資歷比不過伍恭,姻親比不過焦和,能力比不過田疇,之前一直不曾發言,此時終忍不住,開口問道:“軍侯,吾等全族該如何?”     
“只以精壯勇卒等計,”卻是田豐接過話頭:“入雒陽後,家中有勇卒者,戶為功民,有輜輔兵者為良民,其餘精壯戶為平民,士人、匠民按職不同可賜同勇卒、輜輔出身!”     
如今兩縣中大族人家可不少,以此法定能逼更多人出來效力,只是楊昀已滿臉苦笑,按此施行,全族人戶田地合一起並不算少,可缺了部曲依附,誰來替自家耕種?   

笑看過幾位大族之長表情,鄧季又補充道:“土地皆官府所有,各戶皆不許買賣,若有升拔,再補賜地;不善待所養老少、不納稅賦者,收回所賜田地,貶為罪民!罪民不許與上三等民通婚,二十年內男丁不許入選勇卒、輜輔兵;不願與精壯組家之老弱婦孺,不入四等民內,另造冊記之,為役民!你等可於罪民與役民中僱人耕種!”     

既說得這般明了,那想也知道,罪民與役民定然極少!楊昀嘆口氣,又聽他繼續道:“到雒陽後,功民、良民、平民三等混編,百戶人家為屯,可自選屯長,勇卒軍中原屯長改稱百人將;十屯為亭,設亭長、三老、薔夫、遊徼(注2)、吏員!除外敵入侵境內之戰需出兵役外,平民只納賦稅,徭役、兵役皆無,官府若欲使之,出錢糧僱請!”     

這麼大的改變,連田疇都已經反應不過來了,只聽鄧季又道:“功良平三等民每戶給牛一頭;勇卒之家再賜馬二匹、輜輔兵之家賜馬一匹,平日自練武藝、守護鄉里,若逢戰招之,當自備戰馬、甲胄、器械、一月乾糧限日內應召!若不應,貶為罪民! ”     
“以上言語,田師與公度當使吏員書寫,宣讀與涉侯國、壺關二縣民眾,三日內,務使人皆得知!”     

注1:表,兩漢時臣僚向帝王上奏疏有章、表、議、狀幾種,其中“表”是臣僚向皇帝陳情的文書,東漢以後凡議諫、勸請、陳乞、進獻、推薦、慶賀、慰安、訟理、彈劾等均用表;“議”是個別臣僚有不同意見向皇帝單獨上書,稱為駁議;“章”是向皇帝謝恩、陳述問題使用的文書;“狀”又稱奏狀或舉狀,是推舉五經博士用的文書。除此外還有“箋”,為臣僚上皇后、太子、諸王的文書。漢之後三國多了“啟”、宋增“劄子”、明清多“題本”、“奏本”、清康熙後多用“奏摺”。   

注2:亭長、三老、薔夫、遊徼皆為鄉官。三老由德望老者擔任,管教化、排解糾紛;薔夫管訴訟和賦稅徭役;遊徼管巡捕盜賊。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6
112.易死

“組戶到雒陽後,今歲吃食先分發下去,不足數吾等再計議,定不讓民眾無食,除勇卒、輜輔兵俸谷外,其餘隻算借與民眾,限三年內歸還!”     

任何改革都是對固有利益的重新分配,只能使一部分得利,同時觸動到另一部分人的利益,鄧季突然間報出的東西包含太多東西,田疇、車黍之下俱都開始皺眉思索得失,廳中一時沉寂無聲。   
這些就是鄧季結合後世所知花數年時間思考出來,再花一夜時間與田豐探討所得,被削弱的是大族,獲利者是一群被稱為“勇卒”的群體。   

幾家大族被脅裹從賊後,勢力本就大衰,河南尹更已荒無人煙,並無大族阻力,這些才有在目前施行下去的可能,此制若能堅持住數年,相信會引導更多人往鄧季需要的方向發展,勇卒兵源漸不成問題,為家族利益,麾下更多大族士子們也會開始考慮出仕的可能。   

右北平無終縣田氏、上黨潞縣伍氏都早已完全融入賊眾中,對此並無甚意見;壺關焦氏目 ​​前為鄧季姻親,亦不好多言;剩餘楊氏等雖有不滿,在賊眾中地位卻低,尚無資格反對。   
幾家大族都未開口,這事就此定下。   
先前提出的只是整體框架,不可能再像“勇卒七德”一般粗略,待眾人逐漸認可,回過神來之後,許多細節便要由大家共同來討論定制了。   

只是這時,太史慈突然插言道:“軍侯尚請恕罪,精壯人口強組成戶,未逢母命,吾不敢如此行事!”     
雙戟客可是勇卒中六位屯長之一,他居然不願組戶?若他反對,此事不定尚有轉機,眾皆愕然時,焦氏、楊氏等卻忍不住暗喜。   
鄧季面上一黯,只有他與田豐、車黍、韓齊知曉,太史慈這是還沒忘五年之約,不願成家呢。   
典韋早在谷中尋到婦人,去歲便已得子,取名為滿;太史慈卻很是自律,四年來從未近女色,至今一人獨居,贈神駒黃獅與他便是為了拉攏,此時他的話又猶如在方騰起的火勢上傾下一盆涼水,過了好一會,鄧季才勉強道:“我等曾有約在先,自不會強求足下!”     

說完這話,鄧季不由有些意興闌珊,商討各種細則他留下用處並不大,便開口道:“我等欲離太行南下,張平難處,車黍明日使人告之,另選百匹戰馬送上!得其庇護數年,虧欠卻甚多,吾心既敬且愧,請使者轉告張將軍,天下雖大,或有再會時,若有得用處,鄧季必不相負!”     
說完這句,他又扭頭沖田豐道:“其余明細處則請田師、子泰領諸位商定,此非一日之功,無需急迫,可緩為之;我一夜未眠,現下卻是困了,且去補睡,待明日早起送子泰出使!”     田豐等應下,他便起身出廳,行出老遠,方才長聲一嘆。   

得田豐出力自然歡喜不勝,然太史慈仍舊難留,未免讓人有美中不足之感,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呢!   
雖藉口補眠出來,但自家剛提出如此大變革,那裡有絲毫睡意了?行到後院,心念一動,轉身往另一間屋子走去。   

飲食等自會有人送來,除去入廁外,唐珞平日足不出戶,就安靜呆在這安置她的廂房中。   
大多數時候,她都在發呆。   
弘農王在她面前飲毒身亡,從那時開始,她便心如死灰,看淡天下之人!   
對大漢來說,此等冠帶綬印者無一不是賊!   
董卓固然是國賊,打著欲复弘農王帝位行事卻間接害死他的袁本初等何嘗又不是了?
所謂關東盟軍,有幾人是真為大漢出力?甚至……甚至自己的父親曾身為會稽太守,將自己獻與弘農王為姬妾,打的亦不過是結交顯貴的主意,待弘農王遇害,卻又恐因自己得罪董卓,急於將自己出嫁,如此行徑,亦讓人齒冷!   

相對這些高官貴人來說,草莽中山賊們不過只是小賊,可那日,一名小賊的話語竟讓自己覺得煩燥、憤怒了:    “山賊賤民朝不保夕,果腹無食,禦寒無衣,在我輩眼中,大漢天子、弘農王與你這等每日錦衣玉食不顧庶民的方是天下之賊,亡大漢者,並非他人!賊之大者,當數天子!”     
罵自己也就罷了,可弘農王尚未弱冠,未曾為害過何人,如何是這賊人能褻瀆的?   
言猶 ​​在耳,只是那賊首被抬出去時,看自己的眼神中赤裸裸的貪婪讓她明白,這廝定然不會如此放過自己,早晚一定還會再來!   

護身小剪已被其知曉,再不能起奇兵之效,自家一個弱女子,下次該拿什麼抵擋?   
要想避過他,似乎已只剩求死一途。    “螻蟻尚且偷生,這小剪你留著,生死自擇便是!”     
賊首臨走所說的話亦有道理,那小剪如今就放置在枕下,但對她來說,也只是做擺設而已,想死還不容易,何必定用到它?   
“卿王者妃,勢不復為吏民妻,幸自愛!”     這是弘農王臨死時所求之語,他身為王者,納自己之後,唯獨一次相求過吧?   
自家已答應了弘農王,定會做到,不讓那賊人用強沾身!   
要守住自己,在他再次靠近前了卻性命就成,如何死卻不難,用剪或撞牆,又或絕食都無不可!   
數日下來,各種死法在她腦海中不停閃過,本應在匈奴人虜獲自己時就該了結的,便是知道想死容易,待最後一刻到來前,總是來得急的。   

唐珞突然覺得,自家每日就這般想著,倒忘了臨死前再好生看下這世界,卻有些不值呢!   
臨死前總應有些記憶才是,昨夜曾聽別人說,賊人頭目們正在前廳議事,要不,自家出去四下游一遊?   
賊人們忙著議事,當不會遇到那人吧?    輕輕起身行到門邊,纖手剛搭在門閂上,她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若萬一在外間撞到那廝,他突然用強的話,說不定自家沒死的機會呢!   
她想就此作罷,可這世間的模樣難不成臨死都不能再看看?    生死猶如弘農王一樣了麼?   
要不,帶小剪在身再出去?    伸出袖口的一隻手白嫩修長,很美,只是主人猶豫搖擺不定,它便只能無意識地在門閂上滑來滑去。   

究竟該不該出去?要不,就當再去入廁,順道四下里看看?    當唐珞終拿定主意,想要撥動門閂時,外間卻突然有往這門邊的腳步聲傳來,讓她頓時如受驚小鹿一般,疾步奔回榻邊,端正坐好,就如她從未動過一般。   
腳步聲不輕也不重,她恰好能聽見,行到門口,竟然就止住了!    不是路過的?    時辰未到,也不是送吃食的,是那賊人麼?    只是一瞬間,她的心就提起、揪緊了!   
這可還是白晝呢,那賊首不是應在議事麼?不是他吧?    外間那人伸手輕推了一下門,還別著門閂,房門“吱”地往裡陷了一下,又迅速回復原樣。   
“喔!”她輕鬆了口氣,別著門的呢,那賊人進不來!    外間那人試著又推了推,自然只是徒勞,唐珞臉上都已浮起笑容來了。   

“砰!”     “啊!”     驟然間,房門受巨力竟彈開倒下來,嚇得唐珞驚叫出來,幸好未被砸到。   
門外果然又是那賊人,一條腿尚還維持著高抬的動作,房門是這粗胚踹開的!   
門閂很結實,當一聲跌落在地尚還好好的,只是另一側的轉軸卻年久已朽,受不住這一踹,兩榫頭都已斷裂掉。   
臉上笑容還未消去,便就此凝固住,彷彿她在笑面迎賊一般!   
那賊人卻已跨步入內,余光從他肩上看出去,深冬季節的陽光異常耀眼,隔得那麼遠,似乎也能感受到日頭下的溫度。   

這便是最後一眼見到的世間模樣了麼?    只是,該用小剪呢還是身旁的牆!    賊人已大步向著自己走過來,明知到了該下決定的最後時刻,唐珞卻還在糾結於該用哪種方法了結自己中。   
鄧季的步伐算不上快,可唐珞卻只覺才轉瞬間,就已行到自己面前了!   
來不及了!她這才驚醒回過神來,轉身去枕下摸那把剪刀。   
手還未夠到枕下,腰上一緊,接著身子就被男人攔腰抱起。   
“請勿如此!”     眼前女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軟弱神態來,鄧季哈哈一笑,這才開口道:“此間房門已毀,我雖無謂,卻也顧你顏面,吾等換屋恩愛去!”     
嘴裡說著,賊人抱起她就往屋外行去,那枕、那小剪竟離手越漸遠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7
113.臀腫


屋外院子 ​​裡、廊下,站著好些親衛和侍女,見鄧季雙臂平抱著不住掙扎的婦人出來,俱笑起來。   
唐珞拳打腳踢,奮力掙扎,只是這賊首兩手如鐵鉗一般,摟得死死的,她的舉動全然沒一絲效果,只是徒勞而已,不多時已被抱入他房中。   

婦人更慌亂不甘,眼光四下里巡遊,欲求得用趁手之物,卻那裡能有?壁上雖還掛著長短戟,離得可遠呢,被賊廝扔到榻上,剛爬起欲奔,后腰上已被按住,接著另一支賊手便撫在自家嬌臀上。   
得製造個機會!臀上肆虐的手讓人覺得異樣,唐珞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首嬌嗔道:“房門未閉呢!”     
對她的心思也有幾分明白,想騙自己回身掩房門,好脫離掌控麼?鄧季呵呵一笑,在那粉臀上作怪的手高高揚起,“啪!”地給了一巴掌!   

痛擊過後,鄧季心頭大暢,這才揚聲叫道:“屋外何人在?給老子將房門掩上!”     這賊廝!唐珞眼裡已快流出淚來,痛呼聲已到喉邊,又咬牙死死忍住,心頭不由大恨。   
他打這下的可不輕,後臀火辣辣的。   
受擊打的時候,唐珞能感受到臀上的厚肉在劇顫,又如同水中漣漪般迅速傳播開來,似乎全身都在隨之顫動。   

“啪!”     又是一下,這下感受更清晰,以後臀為起點,顫動再度傳遍全身,疼痛又讓婦人倒吸了口涼氣。   
“為何打我?”     已有人從外將房門掩上,可惡!唐珞終忍不住開口怒問出來,卻聽賊廝笑道:“你不該打麼?”     “啪!”     
“啊!”     嘴裡尚說著話,那惡手再次重擊了下,這下終沒能忍住,婦人輕呼了聲。   
惡賊,臀上定然紅了!    腦中剛閃過這般念頭,賊人卻已伸手來解自己腰帶,她忙又死命掙紮起來。   

“啪!”     後臀上又被重重擊一下,然後,腰帶就被解開了。   
彷彿在進行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後臀上“啪啪”聲不斷,糾纏中,兩人呼吸俱都有些重了,只是婦人完全處於下風,臀上吃疼不住,淚水早滾落下來,裙裳也一件件被剝落開,露出那嬌嫩似玉的大片肌膚來。   
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般不堪,傲人酥胸在賊人手中不住變形,無論如何也推不開他,而當賊人終於得逞,分開自己雙腿,猛然闖入自己體內時,唐珞扯著脖子長長淒呼了一聲:“惡賊啊!”     
胯在身上的男子絕非那柔弱的弘農王所能比擬,渾身散發著可怕的侵略氣息,肌膚、手、腿、胸腹、甚至……甚至進入自己體內的那東西,都充滿力量和強大!   

惡賊啊!    惡賊喘著粗氣在上面肆意地佔有自己,兩隻手到處作惡不說,腰胯才受他幾 ​​下碰撞,已經開始發酸,後臀處也還在隱隱發疼,只是再受得幾下,魂兒便如出竅了一般,痛楚彷彿再也感受不到了。   
“惡賊!”     “唔!臭賊!”     “饒了我吧!”     這賊首不知已多久未碰過女人,龍精虎猛得狠,唐珞身子早已輕飄飄的,神智一會迷糊一會清醒,似乎還被賊人換過幾種體位侵犯,嘴裡不時叫出的“惡賊”之類也根本分不清是咒罵、悲嘆還是囈語。   
陰陽交融中,鄧季只顧拼命求索著,身下這可是曾經天子的女人,老子睡過她,也不算白來兩千年前一遭!也能解解淤積多年的悶氣!   

婦人的身子很豐腴,讓他愛不釋手,很快就完全沉迷進去,這次持續的時間很長,過了很久方才 ​​盡數發洩出來,一身輕鬆,這才抵不住疲倦,扯被褥掩上,趴在她身上很快便睡過去。   
婦人渾身香汗淋漓,也被折騰得不成,伸手用力不住推他,卻是紋絲不動,只得無奈罷手。   
自覺終究還是失身,該想法殺了他在自盡麼?只是此時在自盡,尚有何面目去見弘農王?    胡思過一會,待兩隻眼皮漸沉,她也終入夢去。   

夢中,一會是弘農王不甘的面孔,一會是得逞後狂笑的賊人,一會是李儒抬毒酒冷笑的模樣,睡得併不安穩,又被身上賊人壓得難過,半夜時,唐珞醒過來,只是力小左右推不開,一時惱怒氣苦,張嘴便咬去。   
張嘴第一口叼在他咽喉上,只是終究沒下去口,想想後,改咬在他肩頭處。   
用力咬著,終將鄧季弄醒來,黑暗中聽他迷糊著問了聲:“為何咬我?”     
唐珞並不理他,賊首才漸清醒過來,想起壓在自己身下的嬌軀並非早甘願隨自己的伍氏或焦姬。   
想到身下是誰,頓時間,剛清醒過來的鄧季雄風又起,唐珞萬想不到自己一口下去又讓自己受難,本就勾股交纏中,被這廝摟住腰臀,用力擠入體內,又開始慢搖輕磨起來。   
黑夜裡看不到婦人面容,聽她嘴裡支吾了兩聲,開始輕喘,鄧季才開口道:“說起來,我只曉你為唐姬,尚未知名呢!”     

這賊廝萬般可惡,唐珞哪裡願回他話,只是突覺身上的動作驟然加大了幾分,他又在耳邊輕問:“你叫何名?”     婦人輕咬住嘴唇,忍受住身上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身體深處酥癢起來,只是仍舊一言不發。   
再弄幾下,賊人似乎惱了,突然起身脫離接觸,被中頓時就湧入寒風來,這讓她有些不捨,也有些害怕,剛欲吐露出來,身子已被賊人大手翻轉趴下,接著腰部一緊,後臀已高高拱起。   
“啪!”     “啊!痛!”     白晝時受的幾巴掌尚未消去,臀上還麻麻的,怎再受得這般重擊,唐珞出聲呼痛起來,又有些異樣:從小到大,自己可從未被人打過呢,更別說是那隱秘地,這一天下來,都被他打過多少次了?   
賊人的手很熱,打過後,又在上面替她揉了揉,再問起來:“你叫何名?”     
到底說不說?唐珞剛有些猶豫,臀上輕揉的手便突然離開,帶起些涼風再次重落在上面。    “啪!”     
嘶!疼!這廝好可惡!好丟人,我偏不說!   
被他幾巴掌下來,雪臀上疼得厲害,唐珞也委屈得發了狠般,銀牙咬住枕角,再不開口發言。   

“啪!”     
嗯!可惡,疼!   
“啪!”     喔!惡賊!   
“啪!”     唔!臭賊!羞人死了!   
婦人倔強起來,鄧季也拿她無法,連擊過三次,手又捂上替她揉揉,嘴裡問道:“真不願說?”     
不說!唐珞剛這般在腦中答了他一句,突覺臀上作怪的手已從股溝下繞過,滑到前面來,婦人驚呼一聲,忙用腿夾住,一時羞憤難擋,搖動腰肢欲逃出掌控,嘴裡已道:“不要!珞…..珞!唐珞!我叫唐珞”     
手上竟是濕濕的,鄧季這才醒悟過來,哈哈大笑中,挺身從後面再次進去。   
拼盡畢生羞怯,換一日之歡愉,趴在榻上,弘農王、大小賊人等已盡數忘得乾淨,直到再被賊人採摘一次,兩人交股而眠,這次便睡得極安穩。   
這一夜下來,鄧季神清氣爽,醒得卻比婦人還早些,天剛濛濛亮便已起身,卻又將她給搖起。   
自己終未能尋死,被這賊人上了身,今後還如何見得人?    婦人只覺嬌羞難擋,拉被褥擋住面容,竟不敢與他對視。   
“速起疏洗,陪我去送子泰!”     
“不去!”婦人不肯,在被中悶聲答過。   
數日未曾好生裝扮過,又剛被自己搞上,不願見人也屬正常,只是心意未明,怕她獨自一人留在屋中尋了短見,鄧季便不放過,扯開被褥,笑喝道:“速起!”     
半截身子、胸前兩團雪丘頓時裸露在外,婦人一聲嬌呼,忙伸手攬住前胸,瞪眼道:“你自去就是,何苦又作弄我?”     
鄧季嘻嘻笑著,只是不依不饒,唐珞無奈,只得勉強起身,在他貪婪的目光下拾揀散落四下的衣裙。   
兩股、胯下俱酸痛難耐,行走間很有些艱難,她正勉力著堅持,忽聽鄧季道:“你股上腫了!”     
一句話險些讓唐珞暴走,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待她著裝好,鄧季又讓人忙去探問田疇幾時起行,呼侍女們進來幫她裝扮梳洗。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8
114.拜母

鄧季領無限嬌羞的新婦出門送別田疇時,自引無數人關注。   

昨日鄧季走後,眾人商討下來,與田疇同去長安的還有懶顧、霍刀兒、艾蘭、夏侯盛等二十餘勇卒,此時俱已打點好行裝,領五匹作獻禮的駿馬等候上路。   
受鄧季吩咐,唐珞勉強沖他們行過禮,鄧季方道:“子泰當早去早歸,勿讓吾等掛懷心憂才是!”     
田疇躬身應了,田豐掃過眼唐珞,冷聲斥道:“前途未明,若只耽於淫樂,非成大事者!”     
田豐可謂嚴師,眾人面前也絲毫不給自己留顏面,鄧季頓時與唐珞一般,臉色也開始發紅起來,好在田豐只說過一句,便轉首沖田疇道:“子泰此去一路保重,河東雖多為西涼軍據守,四野中黃巾、白波卻也不少!且河內尚有張楊部在,若被阻路不得前行,自管歸來就是,吾等便沒官身,也可先佔了雒陽,日後再緩圖就是!”     
田疇點頭應下,除了田豐,剩餘人等又上前道別,昨日已盡交割來政務,焦觸亦開口道:“子泰放心,吾定蕭規曹隨,不會出差!”     
“河陽縣處當尚有渡船,”韓浩隨在鄧季身後,他是河內人,便出口指明道路:“先生等過河後,走平陰、谷城,到函谷關請官兵引路,當無變故!”     
田疇忙鄭重謝過,待眾人一一別後,放開城門,他等二十餘騎出了壺關,揚鞭放馬往西南而去。   

諸般變革要傳到下面民眾中去,留焦觸、苦蝤、太史慈在壺關主持,鄧季自與田豐等領軍回涉侯國去。   
才同眠一夜而已,這便要歸去見大婦,且以前躲在自己身後的周昭如今已是這男人嫂子,自己見了面還得尊稱一聲“夫人”,這讓唐珞情何以堪?心中自是百般不願,只是哪裡能拗得過男人,被強抱在馬上,隨他歸家。   
唐珞從未騎過馬,被男人抱在懷中,隨戰馬顛簸起伏前行,沒人注意時還要被他偷偷摸上兩把,謝允等又嗷嗷叫著,讓她一路紅潮不退。   

二十萬人口多數在這邊,剛入涉侯國土地,便可見四下里全是亂糟糟的臨時窩棚,能看見穿白袍的女醫匠不停穿梭其中施針藥救護難民。   
越往裡行,所見人便越多,新來的盡是老少人等,一個個衣衫破爛、面有菜色,尚無窩棚居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也不在少數,見到這些人,鄧季心下一痛,已忘了再佔懷中美婦的便宜。   
呆在谷口外等搭建窩棚的人更多,鄧季一路看過去,行到某地時,突然扯停戰馬,抱婦人跳下,領她便往難民群中走過去。   

田豐、謝允等也止住馬,視線隨他看過去。   
見大軍迴轉,到此地卻停住,領頭者步行過來,四周難民都有些驚懼,忙四下避讓。   
鄧季領唐珞行過去,在一名與周邊人群離得有些遠的老婦人面前站定,輕聲問道:“阿母,就你一人麼?”     
這老婦人已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一直低著頭,髮色銀灰,皮膚上盡是褶起的皺紋,露出的面 ​​角有不少老人斑,雙手上滿是凍瘡,還離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惡臭,唐珞忙用手捏住鼻子。   
很少有人會過來尋她說話,聽到鄧季的話,老婦人抬起頭來,這才看見她那乾裂的嘴唇和無神眼珠,臉上扯動一下,卻不知是哭是笑,只用一種干澀沙沙的聲音道:“小孫,小孫不動......”     
“小孫?你孫兒麼?”惡臭味道讓鄧季也有些難耐,不過他還是再靠近些,開口問道:“隨你逃奔過來了麼?在何處?”     

老婦人再看看鄧季,終慢慢伸手解開自己衣裳,取出裡面一個襁褓來。   
她剛拿出來,四周臭味又重了幾分,唐珞已忍不住往後退了步,周邊人群也散得更遠了些,鄧季皺眉取過,定睛看時,卻是個半歲左右的嬰孩,只不知死了已多久,小小屍體都有些乾癟了,還好現在是冬季,尚未腐爛,臭味卻是免不了的。   
“阿母,這是你孫兒麼?”屍體久留引發出瘟疫來就不妙了,鄧季只得強忍住嘔吐道:“他已遭不幸,我替你掩埋了可好麼?”     
老婦人兩側眼角有晶瑩之物漏出,仍舊用那乾澀聲音道:“小兒死活不知,媳婦兒被白馬擄去了,小孫,小孫......”     
看來又是個亂世中全家只剩獨身的,見她有些言不達意,不知腦子是否還正常,鄧季嘆口氣,招呼典韋、郭石等過來,就在老婦人身後坡上挖坑將這嬰屍掩埋了。   
待泥土掩埋上遮住坑,老婦人才終淒嚎起來,她聲音並不大,但那乾沙的淒嚎聲聽著更讓人煩躁。   
只怕世間又多了個生無所念的老媼,鄧季輕吐口氣,才想起自己下馬的目的,試探問道:“鄧季已無父母長輩在,阿母若只剩悲苦一人,此後可願為我母親麼?”     

讓精壯強組成戶消化這許多老弱人口,自家卻也不好例外,家中年幼者有鄧涉、鄧漳、鄧玭三個已能抵過,只是缺老人,先前便想領頭尋位來贍養,哪知引出這遭事情來。   
這本是出於政治上的需要,但此時再看這淒慘的老婦人,鄧季彷彿覺得某種心弦被撥動了。   
前世,自己的母親只是位普通農婦,大字不識一個,每日忙著下地、操持家務,十餘年未聽她抱怨過一句,自己穿越到這世,不知身體是失踪還是死亡,她應該會傷心欲絕吧?   
這一世的母親張氏則半世受病痛纏身,黃巾起後又隨大軍四處流浪,受盡顛沛苦楚,終於熬不住,病死於道途,當時,自己和二哥哭得很是傷心。   
兩位母親都談不上幸福,四下流浪時,沒能想過她們,可勉強安定下來,也會想到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婦人年紀很大,應該能做鄧季祖母了,可母親兩字他出口時很順暢,彷彿這老婦人真是自己哪不幸的母親一般。   
老婦人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過來。   

能聽懂,她神智完全正常!鄧季心中一喜,正色道:“你我皆為亂世中苦難人,鄧季失雙親,求阿母施慈恩庇護;阿母失子媳,我願承歡膝下,盡人子孝道!”     
說完,伸手一指唐珞,有道:“鄧季之婦,此後便是阿母兒媳;鄧季之子,便是阿母孫兒,可使得麼?”     
“兒孫盡喪,老婦乃不祥之人, ”鄧季的話太過意外,老婦人終磨動嘴皮開口道:“安敢害將軍遭禍端!”     
鄧季大笑道:“此乃天地不仁,使眾生受苦,關阿母何事,鄧季便遭何不幸,亦是天地不容所致!”     
說完,轉頭對唐珞道:“且來拜過母親,此後你亦當盡孝道才是!”     
怎知這賊人草率便定下拜這邋遢婦人為母?唐珞早驚得呆住了,聽他呼喊,更是苦臉,自家若當眾人面隨著拜下去,不是認了為其姬妾的身份麼?   
扭捏著移近過去,被鄧季一扯,便也隨之跪了下去。   
“母親大人在上,受孩兒鄧季一拜!”     
唐珞嘆口氣,跟著道:“大人在上,受唐姬一拜!”     
鄧季領唐姬拜了三拜,站起身時,卻見這老婦人已是雙眼通紅,嘴唇不住發抖,蒼老的兩隻手在身上胡亂摸著,只是一路逃難過來,又怎麼可能有東西在身。   
“一家人何須俗禮,”鄧季呵呵一笑,轉首喝道:“謝允,入谷喚伍氏來拜婆母,我那三個孩兒也報來見祖母,再推輛牛車出來接阿母!”     
看謝允縱馬去了,鄧季才又轉首問道:“尚不知母親哪里人氏?姓氏為何?今歲高壽?”     
老婦人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悲痛也減了幾分,諾諾答道:“老婦徐州東海人,姓龔,今七十有三!”     
在人群中一直看著鄧季領頭認母,還算有個首腦模樣,田豐不由點點頭,只是也被他舉動勾起對鉅鹿家中老夫的掛念來。   
子欲養而親不待,到賊眾中五年有餘,不知家中老父如何了?若有個萬一,自己可是不孝呢!   
自己可不像田疇那樣,鉅鹿田氏也不是能說動從賊的,老父暫時也還不能去接來!   
可既然出仕,連鄧季都這般模樣,也當自老弱中請位老人歸家去贍養才是,卻當好生想想,該如何行事,安排妥善才好。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2:59
115.一台戲


歸谷後,田豐果禀過鄧季,求遣長子田磊歸家,替自己盡孝。   
能留住田豐就是萬幸,他只是讓長子歸家,鄧季自無不允之理。   

田磊年已十六,比以前懂事許多,似乎早有預感,得知父親從賊後並未有多驚訝,他與謝允等賊中同齡者甚不對付,除了家人,在谷中並無朋友親近者,算得孤僻,每日就管讀書練箭,雖已習得一身好箭術在身,挑選勇卒、輜輔兵時卻也未去參加,受了父命,當下就打點行裝,出滏口陘往鉅鹿而去。   

按強組成戶之議,田豐與鄧季一樣,家中婦人、少者皆有,只缺老者,只是他卻不好胡亂認尊長,左右思量過後,讓一名姬妾尋名孤獨老翁為父,接回家中贍養。   
欲往河南,可自壺關出,經上黨、河內而下;亦可自滏口陘出,經魏郡、河內而下。

二十餘萬人的隊伍,一路上勇卒等定防護不周,上黨匈奴隨時可能來襲,冀州袁紹則尚忙應對白馬公孫,無心顧及他等,南下之路自然是捨上黨而走魏郡。
為準備南下,幾日後,苦蝤繼續留守壺關,焦觸、太史慈則領壺關願隨行民眾趕來涉侯國會齊。   
山賊若棄此地,此地定沒於匈奴手,壺關縣中民眾願隨行南下者很多,有其他出路的也會逃往別處去,此時鄧季倒巴不得少去幾個耗糧的,自不會再強行脅裹,反下令願去者隨意,之前被迫跟來的大戶倒去了不少。   

四等民之策宣傳開後,除太史慈外,又得鄧季、田豐、車黍、苦蝤、鄧仲、懶顧等賊中頭領帶頭,強組成戶之策得迅速推廣,精壯們每日穿梭難民中,尋自己合意的婦人與老少,再到田豐、焦觸處造冊,難民眾很快被消化,融入戶籍中。   

而這時候,鄧季家中三個女人正展開一場耗時長久的爭鬥,雖不如戰場慘烈,卻也別有一番凶險。   
鄧季開口認母,伍窕身為其婦自也免不得要有瓜葛,聽聞謝允報信,她立即趕到谷外將老人家接回。   
侍女們助老婦人洗浴疏扮之後,卻見龔氏雖蒼老,面相卻亦是位慈祥婦人,鄧季領妻妾孩兒們俱都大禮參拜,三個可愛孩兒輪番抱過,讓她又禁不住淚流滿面。   
風餐露宿得多了,龔氏精神並不大好,見禮過後,鄧季忙請她先去歇息,待餉食時再相請。   
龔氏入內,接著便輪到新人拜大婦了。   
許久才得歸家,可莫讓孩兒們與自己生分,這時候,鄧季懷裡抱著剛會“父…父”單音的鄧玭,看榻上兩小兄弟對坐彈石子耍。   

正值隆冬,二小身上衣物穿得都很厚實,在榻上笨拙地扭動身軀彈動著石子,鄧玭叫過幾聲,也想努力去參與兄長們的遊戲,父親卻只是不放,她不滿地踢著腿,卻也無濟於事,亦不哭鬧,只是靠在父親懷裡定定地看著。    鄧涉圓圓胖胖的,臉上肉嘟嘟,看著就憨態可掬;鄧漳比兄長瘦弱些,小臉長得更俊,倆兄弟都很認真,石子在他倆指下來回傳來傳去,每擊中一次目標都要引出歡叫,敗者乖乖獻上一顆圓石。   
這些圓石子是鄧季在壺關揀的,又教瞭如何遊戲,此時懷抱女兒觀戰,他亦興致勃勃,只是突然間竟發現,鄧涉鼻中兩股濃涕又淌了出來,忙開口叫道:“涉兒過來,鼻涕又出來了!”     
小鄧涉正沉醉其中,哪願被打斷,對父親話語聽若未聞,只顧繼續。   
這小子敢不聽老子的話!鄧季大怒,輕將女兒放下,伸手把鄧涉拉近,用手指揩去鼻涕,轉首看鄧漳時,那小子倒還乾淨。   

鄧玭終得逃脫父親魔掌,忙呀呀叫著爬往兄長鄧漳處,伸手便去搶奪石子。   
鄧漳可還不知什麼兄長風範,伸手一把攬過,鄧玭未能到手,直接張爪去他懷裡搶。   
“父親,不要!”     鄧涉鼻涕多,大人為他擦拭時已有些煩躁,又急於妹妹在搶奪石子,不滿地甩開頭,鄧季在他屁股上輕拍下,再看其面上已淨,這才起身去清洗手上鼻涕。   
“大兄,大兄!”     受母親叮囑過不能欺負妹妹,否則屁股得遭殃,鄧漳不敢還手,可鄧玭卻會欺負兄長,她小手已有些力氣,能抓人,被指尖刮到也甚疼,鄧漳只得呼喊兄長過來解圍。   

這邊三小玩鬧得歡,唐珞卻剛跪下給主婦行禮。   
“嘖嘖,可真是名美婦!”丈夫新納的美貌婦人跪伏在自己腳下,伍窕卻調頭對正往門外去洗手上鼻涕的鄧季道:“妾身尚未恭賀將軍得納佳人呢! ”     
她話中有股酸味,鄧季只是嘿嘿一笑,並不答話,伍窕亦未在意,轉頭又衝唐珞道:“可如何好,谷中清貧,我身無長物,並無禮贈你呢!”     

拜過龔老婦人後,唐珞已有了任命的覺悟,此時紅著臉跪拜大婦,聽她這般說,開口答道:“粗賤之人,亦不敢受夫人之禮!”     
伍窕點點頭,又道:“聽聞你是潁川人呢,家中還有人麼?”     
哪有不叫起人便開始拉家常的,唐珞隱隱覺得不妙了,可既大婦沒叫起,自己怎好起身,其問亦不好不答,只得乖乖禀過。   
伍窕只顧開口問東問西,唐珞跪地上忍氣一一作答,直到鄧季洗手歸來,才聽她笑道:“看我倒迷糊了,只顧與她家常,倒忘了叫起,快快請起,莫怪我失禮才好,焦姬也是,何不點醒我?”     
回首向焦姬嗔怪了一聲,焦姬卻只扯動嘴角笑笑,並不搭話。   

這下真是入賊窩了,唐珞心里大悔,又在心中將強要了自己的賊人罵上幾遍,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哪有回頭路走?又轉身來拜焦姬,這位卻面善親切,規規矩矩跪下回禮畢,一把拉起她,笑道:“今後一室為妾,我倆卻正好親近呢!”     
鄧季尚不知自己轉身一趟,唐姬已吃了個下馬威,待進門看見她眼中那抹幽怨,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夫妻亦有多日未見,此時少不得一番閒話,家長里短,孩兒趣事一一道來,只是唐珞才剛進門便遭大婦敵視,今後日子怕不好過,在旁如坐針氈,心裡發苦,卻如何說得出來?   
聽他們夫婦說著各種閒話,苦熬好一陣,突聽門外有道粗豪聲音響起:“小四歸家了麼?不知禮乎?新嫂進門,為何不去拜過?”     

二兄與自己打小嬉鬧慣了,向來不講禮的,這話多半是他得如花婦人後得意,隨口玩笑,並非刁難,鄧季忙笑應道:“方才歸家,正待去拜見兄嫂呢! ”     
“不敬兄嫂,小四確實可惡,”說著話,鄧仲已領周昭進了門:“只是你已成家,便不當弟媳面教訓了,還是我夫婦來見罷!”     不久前囚車中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來了?   
只是......只是如今她與自己地位卻已是天地之別,想起之前囚車中種種言語,唐珞羞得想找條地縫鑽下去,再不見人。   
不過想想,早晚亦得見面,大婦又可惡,她在此,總算能有個照應,自己也可稍安心些,待伍焦兩位行禮畢,她忍住羞意上前亦道:“週夫人在上,請受唐姬見禮!”     

周昭尚不知唐珞從了鄧季,進門時見便吃了一驚,只怔怔看著,伍焦二人早前便已見過,此時禮都沒顧上回,待唐姬上來欲跪行禮,她更大驚,忙一把扯住,卻犯了迷糊,開口問道:“貴......貴人為何在此?”     
被她一問,唐珞不由更臊,低了頭半天無語。   
“嘿嘿,隨了小四唄,否則焉能在此,有何奇?”     鄧仲在旁接了一句。   
周昭不過咋見唐珞受驚,並非有意怠慢弟媳,只是她之前與唐姬熟識,不回禮竟如同在為先前其所遭遇報復一般,伍窕臉紅了下,訕訕道:“還請二嫂上座!”     

兄弟倆粗枝大葉的,怎知婦人心事,進房後,鄧仲自去抱鄧玭來逗弄,鄧季則打量嫂子周昭,見其面上並無從賊的惱恨色,也就放心。   
待周昭回過神來,隨鄧仲坐了,伍窕接抱過鄧玭,又將鄧涉、鄧漳兄弟倆叫過來,一家人才正式拜禮。   
貴人唐珞隨在伍氏、焦姬身後向自己行禮,周昭只覺無比怪異,只是除去才嫁的男人外,她在這賊窩裡同樣是舉目無親,日後能有個熟識的相伴也好,也便再未多想,待小叔等拜過,上前拉了唐姬手與其輕聲細語。   
她倆如此親密,伍窕越發不自在,鄧季甚親近兄長的,若唐姬將自家先前舉動告知,妯娌間生出隔閡可如何好?   

只是鄧仲領新婦來除讓小弟見禮外,順便還要蹭飯的,一時無法挽回,她只得使喚侍女整治好酒席,再將龔老婦人請出,介紹過後,鄧仲夫妻亦見禮,開席用餐。   
這頓家宴,上座的自然是龔老婦人,鄧仲夫妻次位,有二嫂在,伍窕亦在鄧季下手坐了相陪,周昭卻見不得唐珞侍立一側,開口讓兩姬亦就席,不好拂二嫂面子,伍窕也只得讓她們也入席。   
用過餉食,又說過會話,聽聞強組成戶之策後,鄧仲也要去老弱中挑老幼歸家供養,這才攜新婦離去,臨走前,周昭又拉著唐珞好一陣不捨。   
唐姬紅了眼,說出一番日後定少不得多親近週夫人、尚請照拂的委屈話語來。   
什麼是告狀?這就是!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3:00
116.屋里人

周昭臨去時的目光中已有了幾分探究,伍窕理虧,又不好出言辯護,只得暗中多防了唐姬幾分。   

兄嫂離去,一家子陪阿母龔氏說話,順便逗弄兒女讓他們叫祖母,屋中似乎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只是三個女人各懷心事,俱都是強顏歡笑。   
待夜漸深,龔氏、孩兒們盡去就寢,終到該定何人侍寢時。   
唐珞方才新得,只上手一夜,正該多寵時,然而自家在壺關多日,不免冷落家中二婦,按鄧季本意,今夜二婦與自己大被同眠,一次解決需求多好,只是他提出後,焦姬已笑道:“卻是不巧,賤妾正逢月事,不能侍寢呢!將軍今夜且多陪夫人,賤妾與唐氏妹子正好親近,待日後與她同侍將軍可好?”     鄧季自無不可,伍窕鼻中卻輕哼了聲,唐珞不料這賊人居然如此荒淫的,瞠目結舌中,被焦沁拉著去了。   

是夜,床榻之上有伍窕委婉承歡,她放下身段努力討好男人,之前許多不肯的花樣也盡都得逞。   
此後日子,三婦各有手段爭寵,連鄧季都漸開始察覺端倪了。   
伍氏與焦姬本為姑嫂,感情向來善好,到賊窩中後共同面對種種不安,夜裡一起侍寢得多了,又少不得赤裸相見,朝夕相伴下來,更親密許多,只是當焦姬產下庶長子時,伍窕心里便開始有了一些不愉。   

婚姻本為結兩姓之好,這時代實行的其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伍窕獨為大婦,但夫君是賊人,她可不敢指望自己娘家能讓其多重視,若自家肚子不爭氣,或鄧季偏愛長子,廢掉她這正妻亦不是不可能的。   
多疑的並非只伍窕一個,《紅樓夢》中寶玉有過一番對女人的論述,言其等出嫁前清,出嫁後則變為濁,這其實是高見!倒不是男人的渾濁玷污了她們,不過女人出嫁後,被家族、兒女、婆媳等各種厲害關係影響到罷了,對女人來說,在這些厲害關係中,最重要的影響無疑是子女。   

焦姬產下庶長子,自己肚皮中懷的就算是男孩,嫡出,卻也只是次子,任何一個家庭中最先能藉力的都是長子,兩子將來會如何?   
萬一自己產下的不是男丁,數年後才有子,兩子年歲差距大,又該如何?   
焦姬年紀雖比自己大些,但並不見顯老,伍窕知道,與自己比較起來,她榻上榻下都肯放下身段,更懂得如何討好男人,其實......其實更得丈夫寵愛些,萬一憑這份寵愛為兒子謀取什麼,自己的孩兒該如何?   
夫君鄧季還只是一名小小的賊人,現在考慮這些或許是杞人憂天了,但只要身在局中,就由不得你不去想這種可能!   
所幸鄧季從未露出過什麼,焦姬也還算恭謹,這種不愉總算在她產下鄧漳後暫時壓制下了,可不久後,壺關焦氏一族竟也併入賊中來!   
之前焦姬外無助力,依靠自己處甚多,然焦氏全族到後,已改變了這種狀況,論能力,他的兄長焦觸、焦統還在自家小弟伍寧之上,更值得憂心的是,焦氏上下族人似乎對伍氏都有種莫名敵意在!   
這股敵意的起因或許是當初父親伍恭欲將焦姬送人,但她倒底有沒有在其中推波助瀾?   
伍窕有這般心事,焦姬自然有察覺,她也同樣不安!   
與前夫的感情說不上好壞,丈夫早逝她也曾傷心過好久,也知曉歸家之後,家族當遣自己再嫁,卻也不覺得如何,只在青春妙齡中守寡苦熬著歲月,等夫孝滿後歸家再嫁就是,然而賊人帶一身匪氣闖入自己房中,被他強行佔有之後,她就不可自拔地陷入那種歡娛中去了。   

賊人當時才十四歲,但比起前夫來說 ​​,更有力量和霸氣,男女之事上無師自通,對她這成熟飢渴的身體來說,根本就沒一絲抵抗力。   
被這份肉慾所征服,焦姬最終忘記了一切,不計身份、不顧羞恥地拜倒在他胯下,盡心地侍候著小男人,努力討曾經的小姑伍窕歡心,但這一切,終隨著孩子的降臨而改變了。   
之前只圖歡愉,覺得能被這賊人一次次將自己征服就夠了,其餘並不重要,然而當做了母親,生命中多出一份愛惜,才發現一切都變了。   
鄧涉呱呱墜地那天起,看著襁褓中的小小肉團,她就開始了憂心。   
始終伍窕才是大婦,自己的孩兒不幸,只是庶出,卻又身為長子,將來若被嫡出的弟弟們欺負該怎麼辦?   
在這賊窩裡,伍窕嫡出的孩兒有母家相助,自己的鄧涉呢?   
這種憂心只有一絲絲,只深埋心中,但始終還是存在的,得知鄧季欲取壺關尋眭固報仇,為了兒子,她便瘋魔一樣將自己家族給賣出了。   
若在以前,她定不會如此!   
待與母親等相見過後,焦姬亦自責了許久,然而為了孩兒,她終究還是不悔!   
兄長焦統自幼便疼愛自己,對伍氏的憤恨最強烈,根本就不可遏制,他到後,開始處處鼓動族人與伍氏為難,這些,她其實是知曉的,雖未去火上澆油,卻也從未阻止過。   
當伍焦二族開始越來越多地針鋒相對後,兩婦之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裂痕!   
裂痕出現之後,鄧季在家再召二婦同寢,兩人都會尋各種理由推脫開,單獨侍寢時,又會不遺餘力來討男人歡心,只為爭寵。   
作為神經粗大的男人,看兩婦都肯放下身段委婉承歡,自己提的非分要求全會含羞完成,雖不再得雙飛之趣,然而這種變化鄧季其實是歡喜的,只是他並不知道,他不在家時,兩婦之間已是相對無言,表面是因忙碌要照顧各自的孩兒,實際上,卻是相互已找不到話來說。   

而如今,兩婦中又突然插進來一個唐姬,變故自多出無數。   
別說賊人們,便是大家豪族,夫君新納姬妾也實屬正常,可納的是唐珞這般,大婦伍窕立馬就感受到了威脅。    論容貌,唐珞比自家容顏更美,沒生過孩兒,身材更好,臉上也無任何因懷孕而產生的細微的斑點,可說毫無瑕疵光亮照人;論出身家世,穎川唐氏不是伍焦這種小豪族能比擬的,她的父親唐瑁曾官至會稽太守!   
夫君已要去投奔官府了,潁川唐氏說不定何時又會成了他的助力!   

鄧季欲投奔曹操,不得行的主要原因是為主弱臣強,去了說不定死路一條,然並非只有人主之道如此,家世容貌都在自己之上的唐姬帶給大婦伍窕的也是主弱臣強之感!   
但對焦沁來說,唐姬還沒有孩兒,即便將來產子,比鄧涉也要小好些,同為庶子構不成威脅;大家身份一樣是姬妾,又都是寡婦改嫁來了,同病相憐正好籠絡,可藉其力共抵大婦伍氏,且男人喜新厭舊,她容貌身份俱上佳,近日得寵愛定多,若與其同侍寢,一可分其寵,二來知鄧季好這口,正好討歡心呢。   

弘農王死時尚未大婚,只得唐珞一名姬妾在,她雖身份早定,卻未經歷過妻妾爭寵之慘烈,感觸並不深,只是剛到此地就被波及到,被嚇了一跳。   
自盡者不畏死亡,因為其認定會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出現,重德重榮辱,這時代的人尤甚,為了自己所認定的忠、義、氣節等德行,可輕決生死,但即便如此,也無人可將死亡看做吃飯睡覺一般正常。   
自盡者第一次直面死亡時毫無畏懼,然而若沒能死成,因已經歷過,並不需別人過多開解,第二次再要輕生便已不是那麼容易。   
人要活著很難,想死卻簡單,任別人如何看顧總難得周全,自殺者很多,但被救下後還繼續如此,幾次自殺的人卻少!   
被匈奴人所擄獲時,唐珞在袖中藏了把小剪,打定主意是用來刺賊酋或自己的,擊殺鄧季不成,她第一時間也是那麼做的,反轉的剪尖帶著一抹寒光猛刺自己咽喉那一刻,她已想像到自己被小剪刺穿後的模樣。   
被賊人拍落小剪,與死亡擦肩而過,正因如此,鄧季再次來時,她才會開始猶豫,終錯失自盡之機,被其得手。   
就如魯迅筆下的祥林嫂,為守節自盡不成,又已失身,也只得認命,谷口勉強拜過老婦人龔氏,已算是定下命運。
身為姬妾,被大婦為難也屬正常,但對另一名姬妾遞來的橄欖枝,唐珞卻不知自己該不該接。   
這賊人家宅不睦,她初來咋到,可不想輕易涉入其中去,只是為自保,不得不求庇於周昭。   
伍窕再是家中大婦,面見周昭時也得尊稱聲二嫂,不敢拂逆太甚,而自己與她有之前交情在,正好求助。
只是周昭才剛及笄沒多久,半月前囚車之中,還是躲在唐珞身後口呼“貴人”徬徨的小姑娘,現在自己反而要托庇於她,可真是世事無常呢。   
各種心思詭計交雜,在南下前得這段日子,鄧季屋中三婦互不相讓,鬥法得可厲害。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3:01
117.變化


三婦開始明爭暗鬥,大婦伍窕頻頻挑起事端,焦姬、唐姬亦不甘示弱,針鋒相對你來我往,鄧季斥責過兩回,明面上俱都唯唯諾諾應了,然而最難扭回是人心,爭端既起,哪是那麼容易便平息下去的。   
伍氏佔大婦名義、焦姬善以退為進、唐姬新進得寵,又有伍焦二族、周昭等外援在,三婦人之爭鬥亦如三國之戰般,若有大能者在,憑此就可再寫一部演義來。   
鄧季萬般無奈,只得求教於軍師田豐,其卻只回了句家事非其所能決,便不顧而去。   
涉侯國中正為準備南下打點行裝、收割草料、維修車具,諸般忙碌,自己家中卻不安寧,鄧季煩不過她們,重重警告過幾句後,乾脆眼不見為淨,尋輛牛車載了鄧涉和鄧漳,自己胯上踏雪,領郭石、典韋、韓浩、謝允等外出巡遊一番。   

兩個兒子如今正是模仿學習最強的時候,家中婦人起戰火,若被其等將爭鬥延續下去,讓孩兒們受到影響,將來別想再兄友弟恭,這讓鄧季憂心忡忡,若非鄧玭尚未斷奶,離不開母親,連她都想一併帶出來。   
於路逗弄著兒子們,將兄友弟恭之類話語對他們提了又提,只是鄧涉、鄧漳還少得出谷來,注意力早被周邊各種新奇事物吸引去,他自己說乾口水,也不知兩小記住了多少。   

壺關民眾撤過來後,欲隨南下的人口便都密集在谷口附近,以便編制民屯、亭,選舉屯長、亭長、三老等,邊緣地帶已再無人,治下地盤又不大,不過小半日功夫,一行人又已迴轉來,將到谷口時,一名男子突然竄出來,揚聲高呼道:“軍侯大人!”     
“嗯?”鄧季輕輕勒住踏雪,詫問道:“何事?”     
郭石拉住老牛,也停了下來,這人之前並未見過,難民中來源又雜,謝允等親衛忙提戟阻他再前行。   
牛車上,鄧涉鄧漳好奇地探出小腦袋來。   

這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肌膚粗糙,身子亦精瘦得很,鄧季發問後,他忙施禮答道:“小人楊寬,本為河內匠人,因民分四等之事求告於軍侯!”     
“你是何類匠人?”     
“禀軍候,小人乃是名漆匠!”     
漆匠?如今老弱中各類匠民可不少,鄧季向來重視他們,莫說夫子、醫匠、弓匠、紙匠、甲匠、鐵匠等能與勇卒同等,木匠、篾匠、漆匠、糖匠等技術需求不高的,也能享受輜輔兵待遇的。   
“漆匠與輜輔兵同等,當為良民,可是軍師、焦公度等造冊時將你誤劃入平民類了麼?”     
“並非如此!小民已歸入良民類,”這位叫楊寬的漆匠搖搖頭,正色道:“只是尚嫌不足,欲入功民之列!”     
這人膽子倒不小,鄧季跳下馬來,揮開親衛行到他面前,好奇問道:“你有何能,尚不滿良民,敢稱欲入功民類?”     

漆匠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家父曾為考工令(注)轄下匠人,專為軍中製長兵之柄,小人亦曾得習!”     “咦?”戟卒們所用的長戟,木柄至今尚不佳,聽他這般說,果然不能以普通漆匠視之,鄧季頓時興致大起:“當如何製作?”     
為得功民之屬,楊寬只得仔細解釋道:“應取韌木剝成蔑片,以油浸年餘,再耗數月陰乾,用好膠粘合牢固,外纏麻線,生漆塗之,上裹葛布,漆幹再塗,再裹葛布,反復為之,直刀劈如遇金鐵,無斷裂顯,方成!所成者輕、韌、堅,乃長兵柄之上品!”     

聽起來不錯,可竟然這般費工夫的?鄧季倒抽口涼氣,驚問道:“如此,制一柄需耗時幾載?”     
“三年方成,”說起所需時日,楊寬亦有些黯然,如實道:“且每歲制百柄,能得成者亦不過三十餘,其餘皆不合所用!”     耗時這麼長時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多?未免也太不易了些,鄧季不由輕皺起眉頭。   
至於每年只能製百柄倒不成問題,從鐵匠打製戟頭時他就知曉,因技術保密、思維局限等緣故,匠人們並不懂分工協作提高產量,大多都選擇獨立完成,只要他能將這項技術貢獻出來,分解開每道工序,再多尋人手相助,產量便能大幅提升起來。   

大漢鐵匠們有領先世界的鼓風技術和淬炭法,戟卒使用的長戟月牙頭鋒利、結實,質量上佳,戟柄卻只是木匠們粗打磨過而已,易折斷。這制柄法耗時雖久,眼前這漆匠卻也不能放過,思索一陣,鄧季點頭道:“若按你所說,只歸良民類果然委屈,你當入功民才是,且隨我來!”     
將楊寬領入谷中尋焦觸改動戶籍,不過是件小事,可這件事也讓鄧季突然醒悟,民分四等之策確實能調動民眾積極性,這是好的,卻也有遺漏處,並不算盡善盡美!   
民分四等,第一為功民,入此類者已是最好的待遇,若自己已再無可賞,或許人們得功民後便再無所求,有人會開始消極怠工,非但匠民們,長久下去,出戰的勇卒亦會如此,漸滋生出弊端來;同一職業的人,如夫子、醫匠,技藝亦有高下之別,谷中這許多女醫匠盡享勇卒待遇,豈亦非不妥?   
一念及此,鄧季忙讓郭石將鄧涉、鄧漳小哥倆先送回家去,他自尋田豐、焦觸計議,花半日功夫,又在原先基礎上將四等民眾稍做改動。   

良民、平民不再變動,勇卒類功民卻再細分 ​​為三等,新入者俱為三等功民,賜田地五十畝,待其立功再往上加,二等功民田地七十畝,一等百畝。勇卒按戰功斬首記數,醫匠、夫子等待到雒陽後當有測試,過關並肯出力者方能享勇卒待遇,將不合格的盡數挑出去,這種測試應該長期堅持。   

除此外,匠民中亦當選有德才者每年考察本行業技藝,定出各行晉升之標準,恰好從匈奴手中救出的士子中,有一個名叫區鐵字落玄的,其父本是朝中考工右丞,董卓西遷時逃出,好讀書喜諸般雜藝,到谷內後整日只與匠民們廝混,田豐本就欲令其為管理匠民之吏,此時正好提出,讓他與李當之一起組建匠民行會。   
這般變動傳開後,勇卒等皆惱之前戰事未能記功,匠民們則多尋區鐵獻技,沒兩日,遠先隱瞞的一些匠民也被挖掘出來,最讓鄧季驚喜的是一個已列為功民的甲匠亦自薦出來,他會制魚鱗甲!   
鱗甲的防護功能在展開時和收縮時完全不一樣,展開時只有四片甲片疊加,在隨人體活動收縮時則高達八到十片疊加厚度,板甲是不能與之比擬的,除了收縮疊加增加裝甲的厚度的功能外,在正面錘擊下,同樣具有板甲的優點,春秋時就已出現,但一直少見。   

當然,打製鱗片、縫製橫豎麻線、內墊皮革等都很耗時,若按之前獨自製作的方法,一名甲匠要製造出一副全身魚鱗甲,亦得三四年時間。   
區鐵將這名叫羅昭字子奇的匠人報上來後,鄧季自然大喜,親口許諾待他領人將第一批甲具製作出來,定把他與楊寬一併列為一等功民。   
除匠民外,長子城裹回的民眾中還有位叫王瑋,字德亮的商者亦大膽來尋鄧季,重農抑商政策下,商人地位極低,他敢出頭已是不易,只是鄧季身為穿越者,自不會與他人一樣,反而更為重視。   
看王瑋談到經商時的自信模樣,鄧季亦為心動,只是想改變觀念絕非一時、一人之力可為之,在壺關師徒夜談時便知曉,田豐雖有大謀略、大智慧,但身上還是存在著士人的固有觀念,極力反對將商者提拔到高位,鄧季也想來若商者盈利過高不能顯出勇卒特殊,便作罷了。   
暫時只能將這王瑋提到良民之列,不過在鄧季堅持下,諸般細則中又多了一條:自家治下,非一等功民之家不許經商!   

注:考工令,秩俸六百石,管製作兵器,弓弩刀鎧。其下尚有考工左丞、考工右丞兩名輔官。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3:02
118.木棍


在外處理完雜事,到田豐家將餉食混過,四處遊逛一圈,再獨自到山坡上吹一會涼風,直到頂上已是漫天繁星,才慢慢往家裡走去。   

算著日子,田疇也快到長安了,這二十萬人口、六七萬牲畜南下,諸事繁雜瑣碎,掛心處不少,家裡卻還不得個安寧,若始終不能穩定,自己可沒好精力去做事。   
打定主意今晚要平息後院之火,進屋前,他就在柴禾堆裡尋了三根四五寸長的小木棍揣在懷中。   
天色已晚,孩兒們早都睡下,龔氏則仍與伍窕、二姬坐著閒聊。   
之前雖只是路人,難民眾中一老媼而已,但自鄧季認其為母后,龔氏老婦人畢竟有長輩名分在,她坐鎮在此,三婦總算有些顧忌,暫都未交鋒,老實陪著。   

鄧季進門,三婦俱忙立起相迎,龔氏猶豫了下,亦跟著站起。   
“阿母何需如此?”鄧季忙上前請龔氏复坐下,笑道:“夜已深,季只道阿母歇息下了!”     
“人老眠淺,”才得安頓下來,驟然間便多出這許多家人,龔氏老婦人自然尚有許多不自在,嘴裡應道:“將軍一日未歸,用過餉食否?”     
鄧季笑答道:“勞阿母掛心,已在田師家用過!”     
龔氏其實亦困頓了,嘴中輕打個呵欠,自家倒有些不好意思,在三婦面上掃過一眼,笑道:“既如此,老身自去歇息,將軍想必也乏了!”     
這老婦人並不糊塗,近日家中婦人爭鬥卻也都知道的。   
“熱水燈火一應皆已備下,”聽她要歇息,伍窕忙插嘴道:“妾身送阿母過去!”     
龔氏搖頭道:“顛沛流離皆能過,老婦身子尚結實,自可去安歇,不勞夫人費事呢!”     

有鄧季在旁看著呢,伍窕嘴裡說著不費事,到底與焦唐二姬將她送過去安歇下方回。   
待婦人們安置好龔氏回來,鄧季早擦洗好自家,掌燈看過已熟睡的孩兒們,一言不發徑往伍氏房內去了。   
看他往自己房裡去,伍窕心中歡喜,腳步輕快地跟在後面,焦沁、唐珞對視一眼,默默拿燈回屋去。   
跟進屋內,將房門插上,伍氏上前欲為他寬衣,手卻被撥開了。   
伍氏心一緊,卻見鄧季坐到床榻上,開口輕聲道:“你為新婦那日,我曾言道,定會憐惜你的,眨眼已是五年過,夫妻平日甚少起爭執,你教養孩兒、恭順持家,百般幸苦,我亦敬你!
然近日家宅不安,卻讓我心冷,身為大婦,若非你主動挑釁,二姬何敢起絆?
近日種種,可知其過多在你身?”     

這是要興師問罪了?男人最近煩躁模樣她亦有察覺,只是爭鬥一起,卻是欲罷不能,他這般問話卻是早有預感,伍窕紅了眼,顧及睡下的龔氏、孩兒,亦低聲應道:“焦氏猖獗與我全族為敵,唐姬本為貴人,將軍教我,妾身卻該如何自處才是?”     
“那也不當處處與之為難!”鄧季怒斥了一聲,又壓低聲音道: “家中本由你主持中饋,若遇為難處,自可禀我,焦氏冒犯你族,當以正理責焦姬;唐姬身貴,然進門亦你治下,若其以下犯上,問罪可也!今你自失公道,落口實於她等,卻是愚婦行徑!有你這般大婦麼?”     
“將軍欲如何處置妾身?”與上次夫妻兩起爭執不同,看得出鄧季是真惱怒,伍氏聲音已有些發顫,若因此連累到孩兒們,她悔之何及?   

鄧季冷哼一聲:“若因你等婦人之爭,使孩兒們亦不顧親情,將來禍起蕭牆,卻不可不防!今不得不罰你!”     
在出身大族的伍窕看來,這賊眾中娘家伍氏根本不能製衡夫君,換焦氏他或有些忌憚,聽到這話,只覺天旋地轉,徬徨問道:“你……你欲廢妻麼?”     
“廢妻?”鄧季一怔,想想後,又冷聲道:“你若真不知悔改,犯下大錯,廢妻亦無不可!”     
這是什麼意思?伍窕方自未轉過彎來,便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根小棍遞過來:“拿著!”     
伍氏接過,卻不知做何。   
“咬住,”鄧季輕聲道:“恐你叫喚出聲,嚇到阿母與孩兒們!”     
這賊廝做甚?是要打我麼?   

若是大族之家,怎會如此不顧斯文禮儀?夫妻生口角正常,卻鮮少會有動手的,不過男人出身賊眾,不知禮才屬正常。   
只是不廢妻便好,打便打罷!伍氏漸安心下來,略一猶豫,便將木棍咬在嘴中。   
之後,身子便被鄧季一把扯過,狠狠一大巴掌甩在她嬌臀上!   
“啪!”     與上次歡好時擊打唐珞後臀不同,當時帶著三分戲謔,並未盡力,這下只為施懲,卻是卯足勁的,鄧季力氣又大,巴掌重重落在後股上,頓讓伍氏吃疼不過,嘴中木棍都險些跌落出來。   
男人不依不饒,在她後臀上劈裡啪啦好一番施虐,伍氏已是兩個孩兒母親,吃了這般痛楚,仍舊眼淚鼻涕一齊淌出,全身汗流,每一下重擊都要引她重重悶哼,若不是嘴裡咬著東西,早不知慘叫成什麼樣子了。   
後股不知腫成何等,已是麻忽忽的失去知覺,待賊廝終於停下手,伸手取去她嘴中木棍,伍窕才抽泣著道:“非一人之過,為何只打我耶?”     
“她們兩個自也要受罰的!”鄧季亦有些輕喘,將懷中餘下兩根木棍取出給她看過,笑道:“只要你肯安份,我亦能替你出氣!”     

斷不能只是自家一個遭這般難堪,否則顏面何存?
又怕男人寵姬妾不下重手,伍氏咬牙道:“若打她們得輕了,可是不公!”     
鄧季已起身去撥門閂,聞言應道:“那是自然!你先歇下,明日去看她們後股就是!”     
待男人推門出去,伍氏才忿忿自語道:“誰稀罕看了?”     
股上如此,怎能入睡,稍動一下卻也要牽扯到傷處,待她抽著冷氣嘶聲輕褪盡下裳,費力扭頭去看時,燭火下不知是否紅紫,腫得老高卻是能見的,怕疼連被褥也不敢遮蓋上,若身下不是火炕,冬夜可夠熬呢。   
房內籠箱中就放有金創藥,身子卻動彈不得,哪裡還能夠起身去拿藥,只好趴在榻上,嘴裡唉聲嘆氣不已,由得慘遭虐待的雪臀裸露在外。   
龔氏與孩兒們住處離得稍遠,夜間自有侍女看顧,響動應未驚動他們。焦唐二姬住處卻就在伍氏隔壁,先前那

“啪啪”聲焦沁也能隱約聽見,以為是男女交合時的肉體撞擊聲,還道自家男人今夜凶猛了些,誰知過得一會,他已抱了唐姬,又來自家屋前叫門。   
男人今夜竟如此生猛?剛幸過伍氏,尚欲再禦二姬麼?焦沁有些吃驚,聽見響動,忙摸黑起身去引燃燈火,開門請他進來,這才見男人衣衫尚還整齊,不像交歡後又套上的模樣,心裡亦隱約有了些不安。   
鄧季已將唐姬扔到她榻上,又自懷中取出木棍,冷聲道:“咬上!”     
焦姬吃驚,卻未辯駁什麼,老實將木棍咬在嘴中,聽他又道:“你自傳語焦和,焦氏若不論是非,只顧再與伍氏為敵,便是不將我鄧季放在眼中,到時莫怪我無情!”     
唐珞膽顫心驚地看這賊廝又是好一陣“啪啪”施虐,揍得焦姬悶哼不斷,比自家上次失身時可要淒慘得多,正自徬徨中,一股小木棍又遞到面前。   

“咬上!”     
“我有何過?”唐珞怒道:“她等鬧騰,我為何亦要挨打?”     
鄧季這才想起,唐姬其實並無甚大過,便有失禮也只是為了自保,不過自家將三婦一起怪罪罷了,只是此時打得性起,扔了木棍笑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連大婦皆受責,你焉能獨善其身?且老子要打你,尚需由頭麼?”     
把她扯過來,亦在臀上“啪啪啪”賞了三掌才停下,好歹不 ​​似伍焦二婦般下重手,倒又將這貴婦人打得眼媚生波、身子發軟。   
焦沁尚在榻上抽氣冷哼,鄧季抱起唐姬,才對她道:“不敬大婦,你自當罰!鄧涉亦我孩兒,日後你便看顧不到,我自該庇護,若再有鬧騰處,定不輕饒!”     
抱唐姬回伍窕房中,她這大婦尚光著後臀在哼哼。   

近日鬧得僵,哪料想男人竟會抱姬妾進來,被唐姬看見這般不堪模樣,直讓她羞憤欲死。   
鄧季卻不顧,自去尋藥來與她敷上,又令唐姬取藥去為焦姬治傷,完事後再回來。   
待唐姬歸來,鄧季便在伍窕榻上將一身邪火盡發洩在她身上,一夜百般撻伐,興起時亦贈上兩大巴掌,讓她情動不已,且大婦就光臀在側哼唧著,她這曾經的貴婦人亦只得含羞受之。   
次日,伍焦齊稱病不出,她們連下床都不能,家中諸事只能先委與唐姬看顧。出了這般狀況,龔氏老婦人心裡倒明白,只是她畢竟尚未能真正融入這家中,便只是裝聾作啞,侍女們卻不知究竟,教導三個孩兒每日到母親前問安,更將二婦羞得不成。   
被男人一頓痛擊,伍焦至此終不敢再輕啟事端,得焦姬轉告過,焦觸、焦統等亦安份些,家中才暫得安寧。
mk2257 發表於 2011-8-16 23:03
119.歲末


難得又是個晴天,十斤嘴裡輕哼著別人聽不到的歌謠,手端剛漿洗好的一盆衣物,往谷中自家屋子行去。   

這季節的河水冰涼,卻擋不住辛勞慣的人兒,剛才在河中的漿洗,讓她兩手通紅,當然,自己是感覺不到冷的,被冬日曬到,反而覺得身上有股子熱氣。   
抬眼看看日頭,時辰已是不早,還得為阿爺和吳樸做餉食呢,提裙跨入谷口,已能見箭塔下那攔路的鹿角,她不由將腳步頻率放快了幾分。   

“十斤,又去漿洗呢?”     鹿角之間的間隙足夠人經過,十斤到時,谷口處的人出言招呼了一聲,她識得那是管著這處的弓卒隊率張麻杆,這人瘦得就如她的晾衣桿一般,很好認。   
“嗯!”     稍猶豫下,十斤還是應承了聲。   
“嘖嘖!吳樸那小子可有福!”     
“就是,十斤可勤呢,這小臉兒俊自不消說,後股兒也夠翹,生養可好呢!”     
“人家還是女醫匠,到雒陽後,也能有五十畝地,將來吳樸那小子便選不上勇卒,也有婆娘養活,可不快活!”     

張麻杆身畔的卒兵們可沒什麼好貨,說起俏皮話來一溜一溜的,這些年有疙瘩大哥的“勇卒七德”約束,他們手腳上乾淨了好些,嘴上卻是不會積德的,平日倒也沒誰當真,不過她十斤可不是好欺負的,潑辣起來也敢和嫁人的婦人放對,聽最後這話說到自家將來的男人,心頭便生出幾分惱怒,當下冷了臉,將盆中積下的河水迎那人潑過去。   
“嘶!”臨回前在河旁擰過一次衣物,盆中積水並不多,但站得近的幾個都卻被撒到,數滴涼水飄入脖中去,冰得他們直抽氣,嘴上就更凶悍了些:“待你嫁人那日,老子非得好生鬧鬧(注)、聽翻牆角不可!”     
“吳樸那小子能讓十斤叫給你聽到?”     
“嘿嘿,過年就及笄了吧?可快了!”     
十斤俏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仍不甘示弱,狠狠瞪過兩眼,鼻中再哼了聲,抬木盆轉身就走。   
“噠噠噠!”     這時候,谷外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疾行的輕微馬蹄聲。   
張麻杆先前正笑瞇瞇看他們嬉戲,聽到馬蹄聲,吃了一驚,忙開口叫道:“箭塔上仔細,有騎兵過來!”     
“張哥別擔心!”一名耳力好的輜輔兵笑道:“聽這蹄聲,應釘過馬掌的,定是咱們的人!”     
另一個魁梧的勇卒仗著資歷,亦笑道:“可不是,再說有滏口陘和壺關在手,誰還能悄無聲息便到咱谷外?”     
眭固兩次偷襲都差點得手,這般人便忘了?張麻杆臉色一冷,厲聲道:“小心總無大差!”     
見隊率板起臉,卒兵們不敢反駁,在他呵斥中提起精神,刀出鞘、弓上弦,十斤猶豫了下,停住腳步亦往谷口外望去。   
馬蹄聲甚急,沒多久,二十餘騎士便已衝入視線中來,箭塔上眼尖的弓卒最先看得清楚,大聲喊出來:“張隊率,是子泰先生歸來了!”     
“子泰先生?”張麻杆嘴裡問了一聲,不多時,他也看到騎隊中一青年文士,可不正是田子泰先生,旁邊不是懶顧、霍刀兒?他們回來了?忙亦喝叫道:“速開鹿角!”     
十斤心裡一緊,子泰先生回來,隊伍這便要南下了麼?   
一行騎士近前來,與熟人招呼幾聲,待鹿角搬開,又旋風般衝入谷中去,她忙避讓到道旁,又伸手遮住木盆,不讓揚起的灰塵覆到才漿洗過的衣物上來。   
眼見田子泰一行過去,十斤很有些不安,忙也拔腿快步往谷中走去。   
“十斤,十斤!”     她走得有些急,路旁房舍前有人呼喊了兩聲才聽到,轉頭看時,卻是白實的婦人羅氏。   
“白叔母,有事麼?”     
“唉!”羅氏三十餘歲,先嘆口氣,才道:“可算等到你呢,我家劉玄孩兒腿上又發病啦,還得勞你給看看,那小子性子倔,就只信你,別人不讓看呢!”     
白實自打與鄧疙瘩同捱過一頓軍棍後,性子穩了許多,他與婦人羅氏已有子女,卻又在難民中收留了個孤兒,名叫劉玄,今年才九歲,卻是個殘疾的,逃到滏口陘外時,左腿已廢了,是白實將他背入谷來的。   
那小子有些認人,第一次腿傷是十斤給他看的,只認她一個醫匠,再不許別人碰。   
“好咧,待我歸家取了藥箱就來!”     
劉玄腿疼時可厲害了,可耽誤不得,餉食亦還未做,十斤忙答過,別了羅氏,抬腳又往前行,只是始終懷著心事,到曬穀場旁時,不由又停步看看,百余少年還在那裡吆喝呼喊著奮力揮動長戟。   
本就農閒時,新出四等民之規後,少年們練武更勤了些,大白日里就來了。   
仔細在人群中看到吳樸,她張張嘴,想想給劉玄看病要緊,自家事還是晚上再說,搖搖頭,又繼續往前去了。    家門前,谷老焉正坐在那敲釘著雞籠,幾隻土雞在他身旁地上休閒地啄食著小石子。   
谷中餵養的雞群夠多,前年鄧疙瘩便挨戶分了些小雞崽,自家如今還剩六隻母雞和一隻公雞,公雞留著幾天后的歲首時宰殺,母雞小門小戶的捨不得吃,要南下去雒陽,也捨不得丟,谷老焉得忙著在南下之前做出來,到時才能帶上。   

“阿爺!”     十斤遠遠地呼了聲,放下木盆,自去屋裡尋自己藥箱出來。   
“我去白實家出診呢,餉食一會再做!”     
“餉食不急,”谷老焉停下手上動作,開口道:“倒是那事兒和吳樸商議得如何了?”     
十斤停住腳步,喪氣道:“他說不急,再等等呢,可我今日見子泰先生可歸來了!”     
“那就是快南下了?”     
“嗯!”十斤也有些焦急:“尚不知歲首是否過得成呢!”     
谷老焉道:“哦!你先去給看病吧,待吳樸歸來,咱們再合計合計!”     
十斤點點頭,提藥箱往白實家趕去,劉玄的腿已不可能再治好,不過開藥讓他止疼,再哄哄罷了,不多時又回來。   
吳樸也已歸家,先與十斤合力擰乾衣物晾上,又一起做了飯菜,待請阿爺來一起用過,一家人才又議起舊事。   

谷老焉家老少都有,只是吳樸才十四歲,家中並無精壯,四等民之策下來,卻有些不便宜,也有不少男子欲奉養他家,只是這邊一直沒答應罷了。   
如今谷老焉心氣可高,真按鄧疙瘩四等民法,十斤已是女醫匠,到雒陽後亦能得五十畝地,吳樸這孩子將來也是要入勇卒的,兩下就是百畝,這些精壯男人如何能入他老人家法眼,又恐別人貪兩個孩子的田地生出異心來,都一概拒之了。   
當然,來求組戶的人家中也有少數能放心的,最好的便是鄧仲家兩口兒,家中缺老少,又是疙瘩兄長,自可放心他不會貪十斤與吳樸的田地,只是再怎麼說,那也是寄人籬下呢,自家這把老骨頭怎麼說也還能再撐幾年,若非四等民之法定得死,谷老焉萬不想與別家組戶的。   
“吳樸開年後就十四了呢,十斤也及笄,待到雒陽,你倆先成婚罷!”     
想來想去,谷老焉還是開口將自家話說出,兩小成家之後,便算成人了呢,倒時家中事也有說話餘地。   
“呀!”先前在谷口處才被男人們一番取笑,聽阿爺這般說,十斤頓時漲紅了臉,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由道:“阿爺,他才十四呢,大戶人家男子可要弱冠才婚配!”     
“那是大戶人家!”谷老焉喝了一句,又道:“再說,待吳樸滿二十,你都多大了?”     
十斤不敢還嘴,斜眼瞄吳樸時,只見他正呵呵傻笑著,卻自美著呢,心中不由一恨,咬牙在他手臂上偷偷掐了一把。   
手被少男一把抓住,再抽不出來,十斤頓時俏臉通紅,不知阿爺是否看見,正急得厲害,突聽小男人道:“聽阿爺的,到雒陽後,我和十斤便完婚,闊兒哥想也不會攔著!”     
這廝越發沒臉沒皮了,十斤瞪他兩眼,卻又聽阿爺道:“再說,待樸兒十六,終究要做勇卒去的,能在之前留個一兒半女,也是好的!”     
谷老焉雖沒說得明了,十斤心裡卻是明白的,轉首再看看小男人,任他握著手,終究沒再吭聲。   
田子泰都已歸來,南下之事便是迫在眉睫了,定下婚事,所謂商議也不過一家人捱到天黑,才去鄧仲家應下此事。   
好在鄧仲為人豪氣,在谷中廝混得久了,他也不願隨意挑人組戶,至今尚未應下別人,就等著他家呢。   

注:孔子在《禮記·曾子問》中描述當時的嫁娶情景時說:“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娶歸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反映了先秦婚禮 ​​的淳樸習尚,沒有喧嚷紛鬧大操大辦的場面。入漢以後,社會經濟有了長足的發展,人們不再滿足古板而沉悶的舊式婚禮,不再固守“三日不舉樂”的古訓,開始大操大辦,使婚禮蒙上世俗的喜慶色彩。

《漢代婚喪禮俗考》:“而為之賓客者,往往飲酒歡笑,言行無忌,如近世鬧新房之所為者,漢時即已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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