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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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31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09
641章 神兵似從天上來(三)

  塞浦路斯島宜人而短暫的春季,身穿傳統希臘服裝的漁夫們皮膚曬得黝黑亮,他們在陽光燦爛的海灘上修理著用搭接法建造的“圓船”,晾曬著經歷了潮濕冬季和鹽霧侵襲的漁網,身後,是雪松覆蓋的群山,長滿油橄欖和葡萄藤的種植園和開滿鮮花的原野。

    塞浦路斯是聖殿騎士團和醫院騎士團在中東與歐洲之間的重要中轉地,騎士和貴族老爺們這些天忙得不可開交,據說在東方正在生一場媲美荷馬史詩和希波戰爭的空前大決戰,聖城的歸屬、人類的前途,將會有此戰的結果來決定。

    可這和漁夫們有什麼相關呢?借著漁業和海貿的興盛,塞浦路斯是那麼的富庶,地中海上往來如織的商船,運走了這里出產的上等橄欖油和葡萄酒,運來的則是產于普羅旺斯的優質蔬菜,埃及的蜂蜜,希臘的工藝品和中東的羊絨毯子。

    就連其他地區往往壓得自耕農和小業主們直不起腰的領主稅和什一稅,在物產豐饒的塞浦路斯似乎也變得無傷大雅,漁夫和農民不但很輕松的繳納稅款,甚至還有不少余錢來購買教廷的贖罪券呢!

    大教堂里威嚴肅穆而又和藹可親的神父說了,用金銀幣購買這些花花綠綠的精美小紙片,“金幣和銀幣放進教堂的大木櫃,叮當一聲響,上帝就饒恕了你在人世間的全部罪過”,于是,迷途的羔羊們紛紛掏空口袋里最後一塊銅板,生怕沒有贖清罪孽,死後就要下地獄。

    此時正有兩匹馬從城堡的方向踏踏的奔來,漁夫們看了一眼,現是聖殿騎士老爺,年紀大的就漠不關心的低下頭,繼續做手上的活計,而還在做著勇者斗惡龍之夢、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用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傳說中的聖戰英雄,憧憬著血與火交織的戰斗,以及功成名就的騎士與美麗公主的幸福生活。

    于是就有老漁夫或者大嬸拍拍兒子的頭,“別做夢了,騎士老爺可不是人人能當的。”

    年輕人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了,自己的家底很清楚,可以置辦一艘小漁船、娶一個樸實健康的鄉村姑娘,並用海上的收獲養活她和她的孩子,但買下成為騎士所必需的昂貴戰馬和武器盔甲,就完全不可能了。

    騎士老爺們,大約是為海邊的燈塔而來的吧?年輕人看了最後一眼,然後就像父兄那樣,低下頭繼續著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活計。

    還未完工的燈塔西面不遠處,馬上的騎士正在憂心忡忡的交談著,遠非平靜生活的塞浦路斯農夫所想,騎士團目前危機重重。

    “如果大漢能夠戰勝哈里,騎士團還有存在下去的意義;要是連阿卡德都丟掉,那麼真不敢想象聖殿騎士團會有什麼樣的前景……”

    一名騎士皺著眉頭,很有些擔心的說道。

    另一名騎士同樣焦慮的望著海面,又焦躁不安的看看燈塔︰“我們可沒有和阿拉伯海軍對抗的海上力量,可惡的威尼斯人和熱那亞人,這群叛徒、背德者,他們對金錢遠比對上帝虔誠!”

    塞浦路斯島,是十字軍從海路轉運人員、物資的必經之地,也是騎士團的後勤基地,如果阿拉伯海軍在封鎖地中海東岸的漢軍之余,再派遣部隊攻打這里,世外桃源般的塞浦路斯就將面臨滅頂之災,而失去了後方基地的騎士團,命運也就不言而喻了。

    “媽的,如果我們有足夠的錢,”騎士看了看遠處海灘上漁夫手里拿著的贖罪券,憤憤不平的道︰

    “自從教廷得到了大漢的印刷技術,贖罪券是越來越精美了,相信這玩意能贖買罪孽的傻瓜也越來越多;可傻瓜們寧願買天國的門票,也不願更多的支付人世間的保險費,而教廷那群老家伙,寧願讓梵蒂岡堆滿金幣,也不肯拿出來支付威尼斯和熱那亞的海軍軍費!”

    騎士團很早就得到教皇敕令,允許他們在佔領區代為征收什一稅並充為作戰費用,塞浦路斯也在範圍內。

    為了建立強大的海軍,為了購買威尼斯和熱那亞海軍的服務,騎士團幾次三番想提高稅賦,地主和自耕農們一再抵制,聲稱什一稅是上帝賦予的神聖稅率不得改變,最終只好不了了之;與此同時,贖罪券倒是賣得十分紅火,但那些錢是由神父們直接交給教廷的,十字軍騎士們一個銅板也抓不到手。

    听得同伴把目前的危局歸結于財政和教廷贖罪券的搜刮,年長的騎士笑了笑︰“難道你認為,威尼斯和熱那亞人會為了錢財出兵嗎?咱們騎士團可從來不缺錢,聖殿中財寶堆積如山,但從來愛才如命的威尼斯人,這次給再多錢也不會出動他們的海軍!”

    年輕的騎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心目中,那群把錢財看得比上帝還重的家伙,只要價格合適他們甚至敢出賣耶穌本人!

    很快年長者給同伴解開了困惑,原因只有一個,將地中海視為內湖的威尼斯和熱那亞人,認為這片海域上有兩個競爭者就足夠了,最多再加上半個拜佔庭。

    但對于大漢,只要在波斯灣和紅海港口見識過他們海軍艦隊恐怖實力,和商船隊驚人效率的人,就絕對不會樂意見到地中海上飄揚起金底蒼龍旗。

    所以威尼斯和熱那亞這一雙老對手,現在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絕不肯一艘兵艦去幫助大漢。

    威尼斯執政官在阿巴蒂宮對教廷的使者如是說︰“就讓阿拉伯海軍把那條東方巨龍擋在地中海之外吧!他們不會得到出海口,他們也無從在我們的海洋上建造那些可怕的軍艦。”

    是的,大漢帝國有著無與倫比的造艦技術,但它的海軍被阿拉伯半島和兩河流域阻隔在了波斯灣和紅海,在地中海東岸,他們只能重新建造船只,組織艦隊。

    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造出一支強大艦隊,而威尼斯和熱那亞這兩大海上強者也赤裸裸的表明了態度︰如果阿拉伯海軍不能封鎖這可怕的競爭者,他們甚至不介意親自出手。

    兩位騎士心情復雜的遠眺東方,不知道那里的戰局進行到了什麼地步,只不過他們心里很清楚,這處岬角建造的燈塔,實際上是眺望海面、防備阿拉伯海軍偷襲的崗哨!

    年輕的騎士無意間將目光轉向了西方,忽然他的視野里就多了一點閃爍不定的金光,揉了揉眼楮,沒錯,海天相接處,有什麼東西漸漸從波峰浪谷之間顯現出來。

    上下牙科科科打架,年輕的騎士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漢漢漢漢船,有漢船從克里特方向過來!”

    穩重的老騎士根本連頭都不回,低聲罵了句粗話,任誰都知道大漢在東面,而且地中海與波斯灣被陸地阻隔,漢船決不可能在地中海出現。

    “真的,真的!以上帝的名義起誓!”年輕人激動之下甚至用手去扳同伴的脖子,想把他的頭轉過來。

    “拉奧孔你太……”老騎士氣憤之下去拔腰間的十字劍,但只拔出半截,他就像中了美杜莎的魔法,變成了石像,分毫也不能動彈了。

    海天相接處,早已是一片燦爛無匹的金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漢船,仿佛從海平面下突兀的冒出來!

    潔白的船帆映照著燦爛的陽光,尖利的船毫不費力的將地中海上輕薄的細浪碾碎,化作瓊漿碎玉飛散,而舷側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炮窗,更有船頭高高飛揚的金底蒼龍旗,那連成片的漫漫金光,表明了這支艦隊的主人是大漢皇帝楚風。

    “天,是上帝施展了神跡嗎?他讓龐大的艦隊從空中飛過了阿拉伯半島,出現在塞浦路斯!”

    騎士們出的驚嘆,並不是這支艦隊遇到的第一次,事實上自從大漢海軍印度洋艦隊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在繁花似錦的普羅旺斯,在陽光燦爛的西西里,在盛產葡萄干的克里特島,以及沿途遇到的漁船,所有見到這支艦隊的人都張大了嘴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很簡單,十三世紀的人們認為印度洋和地中海被陸地阻隔而不相通,他們根本不能想象大漢的艦隊會以威嚴的姿態在地中海上巡行,金底蒼龍旗會飄揚在這片被亞非歐三大洲成片陸地環抱的海域!

    看清了,看清了,騎士們最後確認了這是大漢的艦隊,那位世界征服者掌中所握的三叉戟!

    老騎士對同伴道︰“快,到燈塔那兒去!”

    年輕騎士有些奇怪的問道︰“讓他們出警報嗎?”

    “白痴,是讓工匠們停止施工,不要浪費材料了!”

    是的,當大漢艦隊出現在這片海域之後,就沒有必要修建燈塔了。

    因為預想中的阿拉伯海軍,永遠不再有機會到塞浦路斯來,地中海冰冷的海底,將會是那些漿帆並用船最後的歸宿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12
642章 神兵似從天上來(四)

  地中海東岸名城海法。一連十多天楚風悠閑自得的和三位皇後在城牆上打雙陸,張世杰的第三軍表面上也變得松松垮垮,士兵們捧著空罐頭盒子沖著阿拉伯艦隊叮叮當當的敲,旗幟散亂、軍容松懈,分明是一幅憊懶樣。

    偏偏阿拉伯艦隊不敢越雷池半步,艦隊司令官哈希姆.拉赫曼認定這是漢軍誘敵之計,向真主起誓決不讓麾下的軍艦進入十二斤重炮射程之內。

    而聖戰者的指揮官,埃米爾馬哈茂德,也拒絕了麾下那群憋得眼楮血紅的將軍們,另選地點登陸、與漢軍做陸地決戰的要求。

    艦隊搭載的聖戰者只有一萬五千,如果漢軍離開海法進入西奈半島,那麼依靠狹窄的地峽和艦隊的幫助,當漢軍與甦伊士以西的八萬聖戰者纏斗之時,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後方,切斷漢軍退路,前後夾擊將漢軍封在西奈半島這個天然的牢籠,這個計劃的成功率還是很不錯的。

    可漢軍好整以暇的待在海法!

    的確,憑借海上機動優勢阿拉伯艦隊可以另選任意海港登陸,漢軍兵力集中于此,決不可能將地中海東岸的海港全都封鎖完,更不可能在每一座海港城市架起十二斤重炮。只能听憑他們上岸。

    但此時的漢軍還沒有和哈里親自統領的八萬聖戰者接火,張世杰第三軍的四萬余兵馬,是馬哈茂德絕對抵擋不住的,哪怕他麾下的聖戰者已經為天堂的七十二名處*女燒昏了頭,成天叫囂著每名聖戰者都能殺死十倍的漢軍“卡菲勒”。

    以一當十?被謝赫和伊瑪目們煽得失去理智的聖戰者可以這麼自我麻醉,埃米爾馬哈茂德如果也這麼想,那就真成徹頭徹尾的白痴了。

    沙漠游牧部族最精銳的戰士,兩名的戰斗力也才抵得上一名馬木魯克,更何況現在的聖戰者其實連游牧精銳都算不上,只是群頭腦昏的宗教狂——沙漠部族真正的精銳騎兵早就跟著蓋拉溫,死在了大馬士革郊外。

    見大漢皇帝擺出個三歲小孩也能識破的空城計,馬哈茂德也曾動了心思傳書勸哈里現在就引兵北上陸海夾擊,否則等下去到師老兵疲的時候還不知道有什麼後果呢,大漢皇帝被他的敵人譽為“狡詐如狐”,他這副以拖待變的姿態也太明顯了些。

    但哈里穆斯塔法回信,甦伊士和開羅上空,屢屢有大漢的熱氣球飛過,雖然幾次三番調整兵力配屬,只怕也瞞不了高來高去的卡菲勒們,懷疑漢軍設下了什麼圈套,所以穩妥起見繼續等下去,只要金帳汗和忽必烈在大不里士取得突破,就萬事大吉了。

    拖下去,對阿拉伯一方是有利的,越來越多的聖戰者從游牧部族動員起來,開羅和亞歷山大港也有越來越多的軍艦下水,北面的蒙古盟友也在加緊腳步……而對大漢來說。地中海就是它完全不能染指的區域。

    “穆聖說過,海洋被陸地阻隔而不相通,所以地中海,將永遠是大漢的夢魘,在真主的海上斗士封鎖下,他們沒有機會在這里建造哪怕一條小舢板!”

    馬哈茂德自信滿滿的捧著古蘭經,在他心目中,這是絕對正確、顛撲不破的真理,只不過關于大漢皇帝的舉動,他又隱隱存著某種擔心,但這種擔心是那麼的模糊不清、捉摸不定……

    城牆上,雪瑤雙手捧著欺霜賽雪的瓜子臉,不滿的嘟嘟囔囔︰“夫君咱們還要等多久啊?陽光火辣辣的,都快把我曬成小黑人了。”

    楚風嘿嘿笑笑,看著遠處的阿拉伯艦隊,那樣子活像色狼面對脫光了衣服的美女,“咱們不在這兒,阿拉伯人不會老老實實呆下去的,要是他們亂竄亂跑,或者突奇想跑我們背後登陸,收拾起來就沒這麼方便了嘛。”

    陳淑楨撲哧一笑。“感情楚兄倒有割肉飼鷹的境界,把自己當作釣魚的餌。”

    楚風也不否認,畢竟御駕在此,阿拉伯艦隊就會像釘子一樣釘在這里,另尋地方登陸他們沒有戰勝大漢陸軍的希望,大張旗鼓的來了就這麼灰溜溜退走又不甘心,那麼對峙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塞里木淖爾有些擔心的舉起望遠鏡看了看西面海天相接處,然後又一次略帶失望的放下了望遠鏡,她對楚風的判斷自然有絕對的信心,可那畢竟是前人從來沒有探索過的陌生海域啊,漢軍的艦隊能否?

    系留熱氣球上的歡呼打消了她的疑慮,親自守在熱氣球上的新任空軍總監沈煉興奮的用旗語告訴地面︰西偏北二十五度,大漢海軍印度洋分艦隊遠征而回!

    大漢帝國制海權的象征,三千噸級的海上君王號,以睥睨蒼生的姿態航行于地中海,這一片海域上的船只,無論克倫級還是西班牙的卡拉維爾級帆船,無論威尼斯的圓船還是阿拉伯的漿帆並用船,與它相比就成了大象腳下蹲伏著的小白兔。

    遍布兩舷密密麻麻的炮窗,展示著它的凜然不可侵犯,頂桅高高飛揚的金底蒼龍旗。則昭示著大漢無可置疑的海上君權。

    “回來了!”遠征艦隊的司令官,海軍中將唐浩的目光越過二十里之外重重疊疊的阿拉伯漿帆並用船,遠眺海法城影影綽綽的輪廓,他的肩膀上,一只可愛的狐猴正瞪著靈動的大眼楮,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景物。

    是的,早在去年冬季降臨之前,他就到從紅海登陸,到耶路撒冷覲見過皇帝。當時也曾到這座地中海東岸的名城游歷,當時看著碧波蕩漾的地中海感慨萬千︰一道狹窄的地峽,卻是船只無法逾越的天塹,十二斤重炮的威力、海上君王的壓倒性優勢,全都無法越過地峽,在地中海上展示!

    沒想到天縱英明的皇帝給出了另一條從來無人知曉的海路,陸地上從紅海到地中海跑馬用不了一天的距離,沿著這條海路足足走了三個月,歷經若干艱難困苦,終于把強大的遠征艦隊帶進了地中海,回到了闊別三月之久的海法!

    最初的一個月,一直在向南、向南。

    漢朝時候中國就有文字記載的阿克甦姆(東非埃塞俄比亞),方尖碑下黑人的笑容是如此的燦爛,只是滿口雪白的牙齒讓漢軍有些驚訝,這一片地區,宋時商隊常常往來,甚至將黑人僕役送往廣州、泉州為達官貴人們服務,人們並不陌生。

    繼續向南,一切就變得越來越生疏,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奇形怪狀的植物,還有那些語言不通,就連翻譯口中的阿拉伯語也不懂得的原始部落民……

    星相和氣候也變得反常。值星官們看到的星空與之前在北半球看見的完全不同,星星之間的距離、角度全都生了變化,同時太陽與黃道面之間的夾角也和北半球的觀測結果完全相反……

    在第二十天上,艦隊現了一座大島,靠岸補充淡水的時候,唐浩肩膀上的狐猴“吱吱”調皮的跑到船上尋找食物,卻在船起錨離岸時回不去了,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他的寵物。

    小心翼翼的沿著海岸線繼續航行,繞過了一個波翻浪涌的岬角,艦隊的航向幾乎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不斷向南變成了不斷向北。而且一路上氣候和觀測星相的結果,又和來路完全相對應了……

    北非,熟悉的景物終于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中,那兒的風貌和中東似乎相差不大,包著頭巾牽著駱駝的阿拉伯人用驚詫莫名的目光打量著遠來的客人,而伊比利亞半島的漁船也越來越頻繁的遇上。

    抓住一艘百噸級的卡拉維爾船,用黃金輕而易舉的收買了船長成為領航員,艦隊順順利利的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了地中海,之後的航程就變得輕松起來,每到一處海港,用黃澄澄的金幣和亮閃閃的銀幣就能獲得艦隊所需的一切。

    而听說這支艦隊是教廷的盟友、基督之聖矛大漢皇帝的屬下,虔誠的民眾更是熱情萬分,不少港口的年輕水手甚至願意追隨艦隊,去東方為上帝而戰。

    當然,唐浩拒絕了他們,十余年的磨練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閩廣農家子,而是統帥整支艦隊遠洋作戰,追亡逐北于萬里海疆的中將艦隊司令了。

    當他見到闊別已久的大漢皇帝御駕金底蒼龍旗之時,就如遠方的游子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故鄉,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而海軍官兵們更是欣喜若狂,不停的歡呼。

    天盡頭,所有的將士都確信自己走到了天盡頭,然後又從天邊回到了人間,而他們都知道這一壯舉必然會被記入青史,每一名士兵都會得到大漢皇帝的表彰。

    與此同時,阿拉伯艦隊早已亂成了一鍋粥,旗艦“真理之光”號的艦橋上,埃米爾馬哈茂德不甘心的嚎叫著︰

    “不、決不可能!穆聖說過,海洋被陸地分割而不相同,紅海和地中海是絕對沒有水道相連的!”

    可事實就在眼前,大漢海軍艦隊的船只已然清晰可見,視力好的人甚至能看清楚金底蒼龍旗上,那華夏之龍的利爪,于海風中肆意的舒張!

    馬哈茂德雙目黯然,緊握的手一松,神聖的古蘭經從他掌心墜落……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16
643章 神兵似從天上來(五)

左滿舵,海上君王號龐大的船身在海面上劃出一道富有力量感的弧線,九十度轉向之後以舷側正對阿拉伯艦隊,三層炮甲板密密麻麻的炮窗刷刷打開,右舷六十門十二斤重炮黑漆漆的炮口恍如吞噬一切的黑洞。

    漳州號、泉州號、興國號、瀛州號、北平號、開封號……緊隨旗艦海上君王號的動作,大漢海軍印度洋艦隊的兩千噸級驅逐艦群同步左滿舵轉向,龐大的艦群如臂使指,動作整齊劃一,上千門六斤炮齊刷刷指向了目標。

    隨著艦隊司令唐浩一聲令下,掌旗官揮下了紅色的令旗,各艦艦橋上接到命令的艦長同時大聲下達了開火命令,毛竹傳聲筒將命令清晰的傳遞到藏在船腹里的炮甲板,早已準備就緒的炮手們用繩索拽動了擊裝置,雷汞底火引燃了藥包,洶涌澎湃的火藥燃氣推動彈丸呼嘯著沖出炮口,在空中激起尖銳刺兒的嘯音。

    嗖——嗖-嗖-,听著劃破天際的彈丸破空激波,阿拉伯艦隊的全體官兵已是面如死灰,水兵們還強打起精神調整帆索、給弩炮和投石機裝彈,而虔誠的聖戰者們則完全放棄了抵抗,雙膝跪下高舉雙手︰

    “全知全能的安拉,睿智的先知穆聖,神聖的古蘭經說海洋被陸地分隔,可為什麼卡菲勒的艦隊能穿越陸地,在地中海上耀武揚威?天地間唯一的主啊,難道您拋棄我們了嗎?”

    天空靜默無聲,安拉沒有任何回答,只有大漢帝國的熱氣球緩緩飄過,以蒼天神祗般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海面螻蟻般的人群。

    篤信穆聖教誨的聖戰者們,被天堂七十二名處*女激勵起來的高昂斗志,就在大漢艦隊出現的瞬間徹底崩潰,事實就在眼前,他們的虔誠和堅定,就如地中海的細浪,被海上君王號堅固銳利的船毫不留情的劈碎。

    第一枚炮彈落下,激起了沖天的水柱,第二枚炮彈直接命中了一艘漿帆並用船,犧牲品曾以船身巨大堅固、船員眾多而稱雄地中海,但被十二斤重炮直接命中的下場,就是船體從水線直到第三層甲板裂開了直徑過五米的破洞,龐大的船身開始傾覆。

    第三枚、第四枚,鋪天蓋地的炮火淹沒了阿拉伯艦隊,火焰和鮮血鑄就的地獄之門,瞬間洞開……

    盡管印度洋艦隊長途旅行船底長滿了水葫蘆航大幅下降,盡管水兵們都疲憊不堪,裝備投石機和弩炮的阿拉伯艦隊,仍然不是六斤炮和十二斤重炮的對手,紅海和波斯灣大漢軍艦將阿拉伯船一一送進海底的場景,在地中海上重演。

    海法城上的守軍,一時間歡聲如雷,長期以來和阿拉伯艦隊對峙,大漢陸軍跑不到海上去,阿拉伯人畏懼十二斤重炮也不敢到陸上來,兩邊互相挑釁都積了一肚子的火,眼見前些天還無可奈何的敵人被海軍兄弟們像宰雞似的揍進海底,憋著氣的陸軍官兵們就忍不住叫起來︰“海軍弟兄們打的好!大漢海軍萬歲!”

    成弧形包圍圈的印度洋艦隊,兩頭前出的艦只已經很靠近海岸線了,听見城上陸軍弟兄的歡呼,歷經兩萬里征程才又見到親人的海軍官兵,也高姿態的喊起來︰“陸軍弟兄們守的好!大漢陸軍萬歲!”

    正在城頭觀戰的楚風,見此一幕不由得連連頷。

    大漢帝國的陸海軍之間盡管存在一定意義上的競爭,但帝國起于海上,立國之初多采用陸海聯合作戰的形式,兩軍從建軍開始就合作多過競爭,海軍明白陸軍是奪取基地、守衛海港的決定性力量,陸軍也明白海軍運輸官兵、輜重,保護海上補給線的作用。

    制度上,大漢在軍令系統實行陸海兩條線,但都統一在統帥部領導之下,訓練和軍兵種技術則以各總監跨越陸海軍界限實施聯合,譬如炮兵、軍醫、後勤、軍法各總監,便是全軍在該技術領域的最高領導,不分陸海軍。

    楚風看了看頭頂飄過的熱氣球,最新成立的空軍,這支大漢最年輕,不,人類史上也是最年輕的兵種,它的任指揮官沈煉只是一位少將,但作為三大獨立兵種之一,毫無疑問將會在今後的戰爭中揮更大的作用,也許,應該將熱氣球配備到軍艦上,以系留升空的形式作偵察、預警……

    楚風沉浸于思考中,面色自然變得不見喜怒,不遠處陪同張世杰從軍指揮部趕來的甦劉義卻是會錯了意,那一聲聲陸軍萬歲、海軍萬歲的呼喊,直叫得他心驚肉跳。

    “大漢皇帝萬歲!”甦劉義振臂高呼。

    身旁正在高呼的將士恍然大悟,不扯什麼握乾秉坤、承天受命的虛話,就是現在使用的槍炮、艦船,軍隊的各項制度,哪一樣缺了皇帝本人的功績?整個漢軍都是他一手締造!

    漸漸的,呼號聲變成了皇帝萬歲,而且隨著阿拉伯艦隊漸漸沉入海底,呼號聲也越來越統一。

    從思考中醒來的楚風,在陳淑楨的提示下明白了前因後果,倒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朝甦劉義點了點頭。

    這時候海面上的抵抗已經結束,阿拉伯艦隊近半的船只變成了碎木片,其余的海船要麼豎起了白旗,要麼正在燃燒著下沉,海面上飄浮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方圓數十里的海上一片狼藉,許多人抱著碎木塊浮浮沉沉的掙扎求生。

    楚風下達了命令,大漢海軍停火,開始清點接收被俘船只、打撈海上的幸存者。

    一串串水兵和搭載的聖戰者被押著上了岸,曾經不可一世的聖戰者們恍如經歷了人生最可怕的噩夢,心底堅持的某些東西被事實堅定而殘酷的擊碎,他們一個個面無人色,上下牙關咯咯咯的打架,更有不少人失魂落魄,神情淒惶到了極點。

    楚風朝塞里木淖爾笑笑︰“如果老婆這會兒去宣揚光明教,相信這群聖戰者中會有不少人立刻皈依明尊的懷抱。”

    塞里木淖爾則被阿拉伯艦隊的迅覆滅而震驚,盡管早就堅信印度洋艦隊能繞過非洲大陸進入地中海,盡管從海上君王號出現的剎那就明白了阿拉伯艦隊的下場,但預料和事實終歸不能劃等號,她還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曾經,馬木魯克是兩次擊敗蒙古鐵騎的軍隊——盡管是蒙古帝國藩屬伊兒汗國的小規模部隊,盡管阿拉伯人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優勢,但在整個西方這仍然是不可思議的奇跡;但漢軍在大馬士革全殲馬木魯克,就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在海上,大漢再一次創造了奇跡,他們真的繞過了非洲大陸,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地中海,將耀武揚威的阿拉伯艦隊盡數殲滅,而因為紅海、波斯灣方面阿拉伯的海上力量早已覆滅,也即是說,稱雄一時的阿拉伯海軍步馬木魯克的後塵,就此成為了歷史名詞。

    “天,我的夫君,你究竟還要創造多少奇跡?”塞里木淖爾顫抖著伸出雙手,輕輕撫摸著楚風的面頰,眼神于崇拜中還帶著幾分迷離。

    楚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事實上環繞非洲的航行在技術難度上是很小很小的,遠低于從歐洲跨越大西洋到達美洲東岸,更低于從亞洲渡過浩瀚的太平洋抵達美洲西岸。

    原因很簡單,從紅海經非洲東岸一路南下,繞過好望角,再沿著西岸一路北上,全程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沿岸航行,從理論上說完全可以劃著洗澡盆走一圈,而且沿途大江大河不少,補充淡水也方便。

    原本歷史上繞過好望角完成了環非航行的迪亞士,他那幾條破船可比印度洋艦隊的驅逐艦差太遠了,而更關鍵的一點是,好望角對迪亞士是未知,而對漢軍是“已知”——盡管楚風憑記憶畫的海圖和實際地貌相差很大,但已經是本質上的區別了。

    沿岸航行、有明確目標、驅逐艦和巡洋艦組成的強大艦隊、成熟的三角測量技術、豆芽和蜜橘提供的維生素、高倍望遠鏡……具備這些前提如果印度洋艦隊還不能完成任務,只除非唐浩以下各級官兵全都變成豬。

    但現在,理所當然的事情被所有的人當作了奇跡,楚風都忍不住老臉一紅。

    那些出前完全是出于對皇帝的信任,義無反顧踏上遠征之途的海軍官兵,就更是死心塌地了,從登陸之後海軍官兵接受皇帝檢閱時那種狂熱的神態就能看出,即便是楚風命令他們鑽進十二斤重炮,把自己當人間大炮射出去,也絕對沒有人會說半個不字。

    阿拉伯艦隊既已覆滅,再沒有力量可以牽制第三軍的手腳,尚未沉沒的阿拉伯漿帆並用船還在熊熊燃燒,楚風就早已按捺不住的張世杰下達了出擊命令。

    白須飄飄的張世杰,和兩鬢略顯斑白的甦劉義,兩位從故宋時代就聞名遐邇的名將,率領著第三軍四萬余驕兵悍將,滾滾鐵流朝著西奈半島殺去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19
644章 甦伊士

  海法港外一場大戰。阿拉伯海軍主力艦隊自旗艦真理之光號以下八十七艘漿帆並用船盡數全殲,曾經在地中海上與威尼斯和熱那亞艦隊爭一時之雄長的海軍宿將哈希姆.拉赫曼蹈海自盡與艦同殉,被譽為聖戰之劍的埃米爾馬哈茂德兵敗被俘,據說被擒之後精神已經全然崩潰,時而抱著古蘭經哈哈大笑,時而仰**罵。

    艦隊本身的兩萬名水兵、三萬名奴隸槳手以及搭載的一萬五千名聖戰者全軍覆沒,除兩萬余投降者外至少四萬人走入了地獄之門,海法港外浮尸滿洋。

    此後地中海的漁民們就流傳著一個可怕的傳說︰海法大決戰之後,連亞歷山大港和塞浦路斯海域的鯊魚都聞到血腥味,成群結隊的前往交戰海域會餐,海面上隨處可見鯊魚三角形的背鰭沖風破浪!

    消息很快就隨著地中海上的風,傳到了甦伊士地峽以西集結的聖戰者耳中,登時全軍騷動,士氣一瀉千里。

    就連哈里穆斯塔法的尖頂圓帳之外,也有士兵在竊竊私語。

    “穆罕默德兄弟啊,听葉耳德連說海法港外咱們的海軍已經全軍覆沒了?可古蘭經說海洋是被陸地分隔而不相通的啊,難不成卡菲勒的軍艦,是從天上飛過來的?”

    年青的士兵話音剛落,留著花白絡腮胡的老游牧戰士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才壓低了聲音道︰“才不是呢!從我的家鄉突尼斯傳來消息,漢軍艦隊曾在那片海域出現過……”

    幾名士兵聞言嘶的倒抽一口涼氣。任誰都知道大漢艦隊之前是在東面的紅海、波斯灣一帶,就算是從天上飛過來那也是穿越兩河流域、阿拉伯半島,落到地中海東部海域;偏偏大戰之前他們卻曾在西面的突尼斯出現過,那麼結論就很明顯了︰漢軍從未知海域繞過了非洲大陸,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的地中海!

    聖戰者們只覺得內心堅持的某些東西,在這一瞬間被擊得粉碎,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向天禱告道︰“全知全能的主啊,神聖的古蘭經說海洋並不相通,可為什麼卡菲勒能……是魔鬼撒旦幫助了卡菲勒,還是您已經拋棄了您的信徒?”

    曾經被視為真理,如磐石般堅固的信念,正迅而徹底的崩塌……

    尖頂圓帳中的哈里穆斯塔法,身穿著黑色綃金的華貴長袍,臉型很有些清瘦,神態中不失威嚴,畢竟做了十五年的哈里,是所有穆斯林名義上的宗主,哪怕長期以來做蓋拉溫的傀儡,這久居上位的氣度也頗有八九分了。

    可就是這位在克爾白天廟,在阿克甦清真寺,在開羅港大廣場,以安拉代言人和穆聖傳人身份高高在上的接受萬民膜拜,享受無盡榮光的哈里,現在卻惶急不安到了極點,揪著自己的頭,焦躁不安的批著耳光。就連身上那件華貴的長袍也被他扯得七零八落,只因為他煩躁至極,覺得最柔軟貼身的衣服也令皮膚摩擦焦躁。

    海軍盡數被殲,再搭上一萬五千聖戰者,這並不是致命的打擊,甦伊士屯守的八萬聖戰者,以及北非若干沙漠游牧部族的支持,是穆斯塔法堅強的後盾,各部族的埃米爾、謝赫和長老們,永遠會堅定不移的站在他這邊,給予他強而有力的庇護,以及全方位的援助。

    可大漢海軍艦隊出現的方式,給了哈里致命的一擊,伊比利亞半島(西班牙、葡萄牙)上的摩爾人和對岸的摩洛哥人,清清楚楚的看見大漢艦隊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

    隨後,沿途的阿爾及爾、突尼斯、的黎波里……無數北非城市的穆斯林,無數的漁船見證了漢軍從西面一路而來的事實。

    大漢艦隊的航向雄辯的證明了一點︰他們是從紅海和波斯灣南下,繞過非洲大陸最南端,再從直布羅陀進入地中海的!

    牢不可破的東西被大漢輕而易舉的擊碎,內心的防線一旦崩塌,哈里作為精神領袖的地位。也就變得搖搖欲墜……

    曾幾何時,哈里有機會成為大漢帝國的封臣藩屬,而且這個別人求之不得,譬如德里甦丹吉亞斯丁、阿巴丹總督阿史那莫央等人還要付出極大代價才能得到的地位,他完全就是唾手可得,大漢皇帝不是沒有給他機會。

    可是權力的美味是那麼的甘甜可口,在蓋拉溫死後剛剛握上夢寐以求的權杖,享受到權力帶來的極度快感,穆斯塔法被燃燒的欲望沖昏了頭,不但沒有感謝大漢擊殺篡位的“亂臣賊子”蓋拉溫,以及賜予冊封的恩德,反而肆意羞辱了大漢的使節,毀掉了皇帝如黃金般尊貴的聖旨!

    沒成想,一心要做阿拔斯、薩拉丁的穆斯塔法,最終只是個可憐的穆斯台爾妥姆,現在他不但不可能再成為大漢皇帝的藩屬,反而很有可能要步阿拉伯帝國末代哈里的後塵

    ——當然,穆斯塔法很清楚大漢不會把他裹在毯子里踩成肉醬,那是蒙古武士喜聞樂見的,大漢多半會采用槍斃,或者絞刑架吧?

    穆斯塔法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現在就算有所羅門的智慧,大約也無法保住這顆腦袋了。

    悔不當初啊……

    突然帳外一片喧嘩,有人大聲的祈禱著什麼,有人狂呼亂叫,似乎還有人在低低的啜泣。

    很快有人進帳稟報︰東面一連升起了三枚熱氣球,和之前飛過營地上空的不同,這次的三具熱氣球拖著長長的繩子!

    穆斯塔法不知道那叫系留熱氣球。但他從之前的戰報中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雙目失去了神采,侍者們無奈的現往日心目中宛如神祗的哈里,突然變得蒼老、衰敗,好像一下子變老了十歲。

    “漢軍,來得這樣快?都沒給我留下晚禱的時間。”穆斯塔法喃喃的念叨著,鋪下了經毯,翻開了古蘭經,開始了最後的祈禱。

    正如阿拉伯聖戰軍看到的,甦伊士地峽以東三十里三部熱氣球以系留形式升空,並由重型馬車拖拽著前進。

    氣球之下,張世杰、甦劉義揚鞭躍馬,第三軍四萬余虎賁,鐵甲鋼槍、蹄聲隆隆,如鋼鐵的洪流滾滾向前!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高亢激昂的軍歌直沖霄漢,年輕的兒郎們憧憬著戰功榮耀,和佩帶著軍功章榮歸故里時心上人傾慕的目光。

    張世杰也隨著士兵們高唱︰“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甦劉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岳父,作為這支軍隊的統帥,他老人家這些天的精神狀態不能說不好。全軍將士都在這位老將分外高昂的情緒激勵之下,變得士氣如虹、斗志昂揚,軍部的參謀官們也被他帶動,效率提高了至少三成。

    但熟悉自己岳父的甦劉義,則從老將軍滿面紅光的臉上現了病態的殷紅。

    他這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啊!

    甦劉義暗下決心,此戰之後就算惹得老岳丈大雷霆,也要聯合阿爾斯楞等幾位師長,聯合向皇帝上書要求張世杰光榮退役了,哪怕皇帝對此產生某些不好的誤會,也絕不能再讓老岳丈馳騁疆場了。

    本來就不大的西奈半島,在甦伊士地峽更是大幅度收窄。阿拉伯聖戰軍也知道利用特殊的地形,在地峽上屯扎設防。

    有空中熱氣球的監視,加上士氣低落的緣故,以駱駝騎兵著稱的北非游牧戰士們並沒有趁漢軍從行軍隊列轉換為作戰隊形的機會起突擊,當然漢軍嚴陣以待的炮兵、如林的雪亮刺刀,即使突擊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漢軍列成了陣勢,若干連級小方陣組成營級方陣,營方陣組成團方陣,第三軍兩個步兵師六個作戰團一字排開,兩個師部直屬的炮兵部隊則拖後一些,分別作為左右兩翼的支撐,而阿爾斯楞的騎兵師下屬三個團,一個團擺在兩個炮兵方陣之間,兩個團分列左右,屏護全軍兩翼,防備敵人騎兵從側面突襲,也隨時準備待敵人潰逃時從兩翼沖出去餃尾追殺。

    果然是老將用兵一個頂兩,張世杰排出的是堂堂之陣、正正之師,不僅揮了漢軍步騎炮協同作戰的優勢,而且陣型完備、嚴謹,滴水不漏,連久隨他作戰的甦劉義,也不由得贊一聲︰好個馬步軍無雙無對的張世杰!

    兩軍相接,張世杰親自持槍拍馬而來,燃燒著火焰的目光在兒郎們臉上滑過。

    自遼陽之戰斬殺不死軍領之後,張世杰之槍再現陣前!

    第三軍的士氣被提升到了頂點,全軍將士鴉雀無聲,胸膛中則有熊熊烈焰燃燒著熱血。

    對陣的聖戰者們,第一次見到了如此可怕的軍隊,如此高漲的士氣,他們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那些耀武揚威的馬木魯克,一戰之後就全軍覆沒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22
645章 金字塔下

   嘹亮的軍號聲中。第三軍的部隊以泰山壓頂之勢緩慢而堅定的壓向阿拉伯聖戰軍,沒有吶喊,沒有呼號,只有不斷鳴響的炮聲和軍靴踐踏大地的聲音,四萬余人的軍陣一片肅殺。

    與之對陣的聖戰者們,早就為海軍的覆滅、特別是大漢艦隊打破了海洋被陸地阻隔的“聖訓”而氣沮,有人舉起新月彎刀色厲內荏的叫喊著,更多的人是張大了嘴巴出無意義的哀號。

    炮彈雨點般落下,快捷有效的收割著生命,隨著漢軍步兵前鋒逼近,炒豆子般的槍聲也響成了一片,聖戰者們此時早已忘記了天堂里等著他們的七十二名處*女,霎時變得張皇失措,陣型也逐次挫動,漸漸凌亂。

    久經沙場的張世杰,當即下達了總攻命令,“嘀嘀噠~嘀嘀達~”,沖鋒號吹響,步兵們從列陣前進改為便步沖鋒,挺著明晃晃的刺刀沖了上去。

    但他們並不是最先與敵人接觸的,兩翼的騎兵快馬加鞭動了沖刺。無數戰刀空中虛劈,就像千萬道閃電劃過長空……

    張世杰昏花的老眼中精光閃爍,鋼澆鐵鑄的面頰帶上了一抹潮紅,剛才親自持槍在陣前跑了一圈,這位古稀之年的老將已有些氣喘。

    端坐馬背,將長槍杵在地上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他仰天大笑道︰“穆斯塔法竟將此等兵與我漢軍兒郎正面決戰,阿拉伯人用兵如此愚鈍,焉能不敗!?”

    所謂的聖戰者只不過是游牧部族的沙漠騎兵,長處在于忍饑耐渴、在沙漠戈壁地區生存能力強、熟悉沙漠環境能避開沙塵暴和尋找綠洲水源等等方面,如果在茫茫無際的撒哈拉沙漠,依托游牧部族的支持和大漢玩游擊戰,那沒有好幾年的水磨工夫,肯定是難以剿平的。

    偏生哈里穆斯塔法頭腦熱,把自己當做了阿拔斯重生、薩拉丁第二,竟敢憑大漢海軍入不了地中海這一條,就水陸並進與漢軍正面決戰!

    沙漠中所向無敵的游牧戰士,與近代化火器部隊的正面決戰,除了做炮灰之外還能有別的命運嗎?

    見老丈人興致很高,甦劉義擔心之余也擠出笑容︰“也怪不得穆斯塔法,他們那經文上說紅海和波斯灣與地中海被陸地隔開,沒有海路相聯通的嘛,他是教主,自然毫不懷疑了。”

    翁婿倆正對話間,卻見前方沖刺的騎兵師一陣騷動,竟然有潰退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張世杰大吃一驚。

    不僅翁婿倆吃驚,正興高采烈的率領騎兵沖向敵陣的阿爾斯楞。也是郁悶到了極點︰聖戰者們雖然敗退,還沒有徹底崩潰,殘存的信念鼓舞著他們堅持戰斗,當現漢軍騎兵從兩翼包抄過來,游牧戰士們派出了戰馬的克星——駱駝騎兵。

    看到阿拉伯人騎著怪模怪樣的駱駝,搖搖擺擺的跑出來,度既沒有馬快,動作也很滑稽的樣子,騎兵師幾乎從小就長在馬背上的蒙古族士兵笑得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在哈密力、在草原邊遠地區,不乏乘騎駱駝的,但這種動物沖刺度極慢,只能小步跑,體型雖然比馬大爆力卻比馬小,又不像馬那樣容易訓練,所以從來都不是軍隊的坐騎。

    無論阿爾斯楞還是普通士兵眼中,騎在駱駝上、跑起來像小腳老太婆的阿拉伯駱駝騎兵,都是群不折不扣的小丑。

    隨後令阿爾斯楞費解的事情就生了,漢軍騎兵胯下的戰馬突然變得焦躁不安,不停的打著響鼻、甩著蹄子,甚至亂蹦亂跳,若不是騎士馬術高。只怕要從馬背上摔個嘴啃泥。

    第三軍騎兵師是大漢陸軍唯一的師級騎兵部隊,大部分戰士來自于遼東各部,實是蒙古武士中的精銳︰從三歲起就要騎兒馬,七歲于馬背上開軟弓射獵狐兔,九歲能乘烈馬驅馳百里,十三歲就能騎戰馬開強弓,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天地間再沒有比他們騎術更為精絕的了,怎麼可能控制不住胯下的戰馬?

    阿爾斯楞簡直懷疑對面的哈里,是不是真有什麼巫術,能夠擾亂戰馬的心智了。

    “糟糕!”漢軍騎兵散開,張世杰從望遠鏡中看見那群駱駝騎兵,才恍然大悟,“此前皇後塞里木淖爾曾言阿拉伯人馴養駱駝騎兵,氣味能讓戰馬畏怯,老夫只道無稽之談,哪知竟真有此等事!”

    並不是張世杰狂妄自大,只因為西域、漠北也有不少人馴養駱駝,哈密力地方也有乘騎駱駝的騎兵,但向來沒有听說戰馬怕駱駝的事情,所以他听了塞里木淖爾的話,也只當是以訛傳訛罷了。

    殊不知東亞一帶馴養的是**駝,而北非和阿拉伯半島上的是單峰駝,是兩個不同的品種,馬兒並不畏懼**駝的氣味,但對單峰駝特有的臊味兒“深惡痛絕”,聞到了就要到處亂跑,亂蹦亂跳。

    此時阿拉伯的駱駝騎兵不下萬數,單峰駝的臊味兒濃烈無比。就連他們自己養下、特意訓練習慣了這種味道的戰馬都受不了,地中海上的風從阿拉伯軍背後吹來,漢軍騎兵胯下從來沒有聞過這臊味的戰馬,被燻得那個狠,不炸窩才怪了呢!

    張世杰無奈的下令騎兵退後,畢竟是騎術冠絕全世界的蒙古武士,阿爾斯楞很快就率領騎兵師兜轉馬頭退了回來。

    駱駝兵雖然能克制騎兵,不過駱駝跑得慢,漢軍騎兵退後他們也沒辦法餃尾追殺,只好也退了回去。

    見漢軍騎兵退後,阿拉伯聖戰軍方面爆出一陣陣歡呼聲,低落的士氣也回升了些須,仿佛打了場大勝仗似的,渾不管他們連騎兵師的毛都沒撈到幾根。

    “這群阿拉伯人,有點意思……”張世杰眯起了眼楮,太過容易對付的敵人作為結束軍人生涯的收官之戰,顯然不算完美,駱駝兵的出現不但沒有使他情緒低落,反而激起了老將的斗志。

    令旗揮動,正在便步沖鋒的士兵們立刻停下了腳步,在軍官的率領下整理隊形,恢復了第一線的六個團方陣,當然。在此過程中尾隨前進的三斤炮、六斤炮以及後方的十二斤重炮震懾了蠢蠢欲動的聖戰者,保證了隊形變換的流暢。

    令旗再次揮舞,組成每個團方陣的四個營級方陣立刻向正方形的四角移動,四個小方塊之間就出現了十字形的空地。

    從前線退回的騎兵、後列的炮兵,就從十字開口跑進了步兵陣中,待他們全數進入步兵方陣,各營的步兵立刻填上了十字的四個開口,步兵實心方陣變成了空心方陣,將炮兵、騎兵環繞在腹中。

    嚴苛的訓練,皮鞭的懲罰,高額的獎賞。最終造就了嚴明的軍紀,張世杰通過各級軍官體系指揮這四萬余將士,如臂使指般得心應手。

    六個空心方陣在張世杰的指揮下,不緊不慢的朝著聖戰軍壓了過去。

    這下輪到聖戰者們撓頭了,很簡單,究竟是打還是不打,怎麼打?

    步騎兵沖鋒,不是被不斷鳴響的大炮炸成肉醬,就是被炒豆子似的排槍打成了篩子,在阿訇和埃米爾的激勵下,勇敢的游牧騎兵一再起沖鋒,可他們的下場都只有一個︰變成死人。

    煙火迸射、槍炮齊鳴,在阿拉伯聖戰者眼中,漢軍大陣簡直成了不斷噴吐烈焰的惡龍,無論勇士們從那個方向沖過去,總會被瓢潑般的彈雨射落馬下。

    駱駝兵?沒有用了,被漢軍步兵圈在空心方陣中間,到處都是熟悉的硝煙味道,戰馬已經不再受駱駝的影響。

    漢軍的六個方陣,就像六具巨大的磨盤,不斷碾壓著聖戰者們,吸取他們的血肉。

    此時再白痴的人也能看得明白,漢軍已然站到了勝利者的領獎台上。

    哈里穆斯塔法的尖頂圓帳中,不少埃米爾和將軍手持著武器沖了進來,而這位教主大人的衛隊,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怎麼,你們要殺害一位尊貴的哈里?”穆斯塔法竭力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埃米爾們面面相覷,敗局已定,他們做好了投降大漢的打算,但親手殺害政教合一領袖哈里,對大漢的功勞固然極大,在阿拉伯人中的罪名也是極大,他們還有些遲疑。

    最聰明的一位埃米爾,突然笑了︰“我們投降大漢,但我們並沒有出賣哈里,尊貴的哈里穆斯塔法,是在金字塔下光榮戰死的。對。偉大的哈里,是不應該死在叛徒手中。”

    穆斯塔法似乎還有點兒不明白,最近的金字塔距離這里還有百十里路呢!

    埃米爾們牽來了御用的戰馬和駱駝,態度似乎很謙卑,臉上的笑容卻殊無誠意︰“請,請,哈里大人,您請!”

    至此終于恍然大悟,穆斯塔法被人扶著,面色蒼白的騎上了駱駝。

    一日後,張世杰率軍逐穆斯塔法于沙漠之中,神槍宛如游龍探爪,將末代哈里挑于馬下,繼穆斯台爾妥姆喪命巴格達,穆斯塔法又斃命于金字塔下,至此哈里譜系遂為斷絕。

    “不料當年屢敗屢戰之將,一遇吾皇便是風雲龍虎,能追亡逐北于萬里之外,隳名城、斬敵酋,一至于斯!”巍峨的金字塔下,張世杰呵呵大笑,忽然一口鮮血噴出,身體自馬背上墜落黃沙……(!)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25
646章 願者上鉤

  春夏之交,地中海東岸的陽光就分外燦爛了。千年名城海法港外的椰棗林,在明媚陽光和潮濕海風的滋潤之下生長得分外茂盛,羽扇般的碩大樹葉向四面展開,于海灘上形成了一片難得的蔭涼。

    幾名簑衣斗笠的釣客,就于伸向海中的礁盤上端坐,高大的椰棗樹隨地形向海岸線的方向傾斜,正好遮蔽了頭頂熾熱的陽光。

    青箬笠、綠簑衣,寬寬的斗笠遮住了釣客的容顏,蓬松的簑衣掩飾了本來的身形,便和隨處可見的漁樵別無二致,若在江南春江水暖之時,便是富春山居圖,假如遍山飛雪、鳥獸絕跡,又是寒江釣金鱉。

    偏生從西面吹來了地中海上腥咸的海風,身後是異域風情的椰棗林,不遠處的海港碼頭,掛著拉丁帆的拜佔庭船,熱那亞和威尼斯的長船和圓船,伊比利亞半島的卡拉維爾級帆船,甚至還有北海地區用搭接法建造的狹長“龍”船不斷穿梭往來,而海法城內大清真寺金碧輝煌的圓頂更是清晰可見。

    “哈。魚兒上鉤了!”一名漁人嬌呼著,用力提起釣竿,露出了被箬笠遮住的絕美容顏︰嫵媚的瓜子臉上因為用力帶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精致的五官在陽光下縴毫必現,肌膚細嫩得可以在明亮的光線中隱約看清皮膚底層淡藍色的毛細血管,而寶石般璀璨的雙目,則因為被陽光晃花了眼,而分外迷離。

    “雪瑤不要吵啊,把我的魚兒都嚇走了……”另一名漁人輕聲抱怨著,聲音婉轉清越卻又帶著幾分異域口音,但語聲中的慵懶之意,足以讓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沉醉其間。

    雪瑤揮桿釣上了一條足有三斤重的海魚,在礁盤上  啪啪的甩著尾巴,她嬌呼著沖上去,雙手按住魚兒,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呀,好肥美的魚,有些像以前海上行朝吃的石斑魚呢!”

    塞里木淖爾頗有些無奈,她到現在還沒有釣上一條魚呢,偷眼看看左前方的楚風,神情鎮定自若,身形如磐石之穩,顯然是胸有成竹;左邊的陳淑楨端坐之勢有如淵岳峙,頗有大將之風,若說她釣不到魚,叫誰也不敢相信。

    本以為雪瑤會墊底,看來這場釣魚比賽不盡全力的話。說不定自己還要落敗呢!

    塞里木淖爾正著急呢,卻听陳淑楨不慌不忙的吐出四個字︰“有魚咬鉤!”

    啊?

    塞里木淖爾這下可有些慌了,不由自主的看看楚風的背影,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上就多了層絢麗的紅暈,羞惱難當,一顆芳心砰砰砰亂跳︰

    前些天,楚風連哄帶騙終于把三位美人兒同時抓進了被窩,羞人答答的場景,令修習攝魂眼心智頗為不凡的波斯聖女,也只要略略回想就羞得芳心有如鹿撞……而這次釣魚比賽的失敗者,就要充當今夜的“主角”,不但要承受楚風的進攻,還要忍耐另外兩姐妹的撩撥呢。

    就在昨天,可憐的波斯聖女就抽中了上上簽,楚風的肆意征伐給她留下的既有甜蜜的回憶,又有全身酸軟無力的後遺癥,到現在兩條修長筆直的美腿還酸軟難當,別人可以盤腿而坐,她就只好雙膝緊夾著偏在一邊。

    更不要提兩位姐妹的捉弄了,女人更為了解同性身體上的敏感區,就在塞里木淖爾承受楚風鞭笞之時。雪瑤和陳淑楨也在她嬌軀最最敏感的部位做出了種種不堪的動作,後果嘛,時隔一日,波斯聖女想到昨夜的瘋狂,體內還好像過電似的酥麻,連骨髓都如有千百只螞蟻在爬。

    那種極端的快樂,可不是女人能連續承受的,塞里木淖爾可不敢在今夜再來上一次,更何況她總覺得今日晨起,雪瑤和陳淑楨的嘴角就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她很想報復一番。

    沒成想雪瑤先釣上了魚兒,陳淑楨也有魚兒咬鉤,她幽幽的長嘆一聲︰“唉~遠來的和尚好念經,這地中海的魚兒也欺負我波斯人呀……”

    卻見陳淑楨剛健而不失柔美的秀眉微微一蹙,手上的釣竿狠狠往下一沉,塞里木淖爾就壞笑起來,很明顯,陳淑楨釣到了一條大魚,但能否弄上岸,那還說不準呢!

    雪瑤也咯咯咯的笑得像只剛偷了蛋的小狐狸,她很希望看看身邊這位戰場上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女元帥,如果落到了昨夜塞里木淖爾的境地,是在酥麻難耐下盡情呻吟,還是強忍著律動的欲望,卻由不經意的呢喃泄露了天機?

    海中的魚兒不知有多大,游動之力通過釣線傳來,陳淑楨美眸中精光一閃,氣運丹田力沉雙臂,嬌呼一聲“起”。雙臂往上一揚,釣竿就刷的一下變得彎如滿月,而釣線則繃得筆直,並且不斷的嗡嗡顫動,顯然吃上了千鈞之力。

    幸好這釣竿乃是波斯極好的九曲竹所制,釣線則是江南絲綢極品‘鮫綃淚’,前者被瓖嵌上寶石、包覆著黃金,作為波斯大帝的權杖,後者也受到歷代後妃公主的垂青,現在被做成了釣竿供大漢皇帝使用,這才能以優秀的性能,不至于受力折斷。

    陳淑楨知道自己那一下有多大的力量,便是奔馬也能制服,不料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什麼反應,倒是大魚在海中亂竄,一股股澎湃的力道從釣線上傳來。

    女元帥不想放棄,她銀牙緊咬,身形一頓,雙腳不丁不八像釘子似的釘在了礁石上,粉面漲得通紅,與那大魚斗起力來。

    卻見她受到釣線傳來的大力拉扯,緊緊抓住釣竿像和魚兒拔河一般,踏在礁盤上的雙足慢慢挫動。不多久竟然將礁石上踏出了深深的腳印。

    “淑楨姐姐,我們來幫你!”雪瑤和塞里木淖爾沖了上去,抓住釣竿用力拉扯。

    惟有礁石最前面坐著的楚風,到現在還一動不動的,直如泥雕木塑一般,幾位美人兒憤懣之余,雪瑤和塞里木淖爾看著陳淑楨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笑意,而女元帥剛剛因用力而脹紅的面龐,這下子更是紅得像要滴血了。

    很明顯,楚呆子無動于衷的原因只有一個︰這家伙希望陳淑楨輸掉比賽,今晚……

    實際上楚風只是在沉浸的思考問題。張世杰嘔血墜馬,差一點兒就要馬革裹尸了,此事楚風也有幾分愧疚,只好令他即刻退役休養,讓甦劉義接任軍長之職。

    穆斯塔法既被斬于金字塔下,埃米爾們也臣服大漢,從甦伊士到直布羅陀的北非就基本上平定了,當然大漢對埃及開羅以西的大片沙漠,以及撒哈拉以南的黑非洲暫時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有足夠的技術和國力去開探索這些地區,只好留待後人。

    南面事了,北方大不里士方向嘛,有兩千里陸地旅程,計算下來差不多就在五天之後,陸猛率領的兩軍主力,將會和高加索南下的蒙古軍相遇,只要擊潰了這股蒙古軍,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國就真的成為歷史名詞了。

    軍事有軍人來解決,楚風以大漢皇帝身份留駐海法港,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解決,譬如漢軍離開之後中東地區的權力真空由誰來填補,還有那一次在阿卡德播下的種子,也應該生根芽了……

    那邊,陳淑楨內力深厚,與大魚斗力只略輸半籌而已,得到兩位姐妹的相助登時就減輕了壓力,沒有剛才那麼吃力了。

    自幼生長閩廣之地,陳淑楨很清楚釣魚的方法,她放松了魚線,溜起了大魚。

    不斷收放魚線,不斷消耗大魚的力量,足足斗了一個時辰,千軍萬馬中斬將奪旗的陳淑楨也累得香汗淋灕,終于大魚的力氣消耗殆盡,從釣線上傳來的掙扎之力越來越小。

    最終魚兒的力氣敵不過女元帥的怪力,慢慢被扯到了海面,于是雪瑤和塞里木淖爾就同時捂住了嘴巴︰那是條鯊魚。體型實在太大了,怕不下數千斤,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的牙齒叫人見了就心寒,鋒利的背鰭如寶刀劃破海浪。

    只怕鯊魚是前些天被海戰之後的浮尸吸引到海法港的,陳淑楨竟能憑人力釣起這麼大的鯊魚,真真是從未听聞的奇跡了。

    不料就在此時奇變突生︰‘鮫綃淚’畢竟只是絲織品而不是真的鮫綃神物,魚鉤掛上了鯊魚的嘴,釣線就在鯊魚鋒利的牙齒間磨來磨去,就在鯊魚力氣耗盡被拉上岸的時候,突然斷開了!

    陳淑楨大驚,就要拔腰間寶劍投擲,誰知砰的一聲槍響,那鯊魚身體上就泛起了大股血水,眼見得不活了。

    楚風手持的步槍正冒著青煙,這家伙笑容燦爛︰“這魚,是我打中的吧?”

    赤果果的作弊啊!陳淑楨無話可說了。

    偏生楚風還要加一句︰“嗯,好像你還沒有釣上魚,嘿嘿……”

    無恥啊無恥,三位美女同時伸出了白嫩的中指。

    正在盡情鄙視楚風,遠處一艘白帆上繪著大紅十字紋章的帆船緩緩入港。

    楚風大笑著扔下了魚竿。

    大魚,來了。(!)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29
647章 釣王侯

  海法港裝飾著羅馬柱和圓頂拱門富有地中海風情的埃米爾府邸,早已變成了大漢皇帝行宮,庭院正中的噴水池噴灑著瓊漿碎玉,給炎熱的正午帶來一絲清涼,泥磚和石砌建築的大殿中甚至可以感覺到帶著濕氣的習習涼風。

    楚風把玩著瓖嵌著綠松石的阿蒙神金酒杯,據說這玩意兒乃是四千年前法老王的寶物,歷經坎坷最後落入阿拉伯帝國手中,被歷代哈里視為戰勝異教徒的戰利品,然而隨著穆斯塔法被斬于金字塔下,哈里譜系徹底斷絕,就連這阿蒙神金酒杯也成了楚風的酒具。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里求,非為金鱗設,只釣王與侯”,楚風搶了渭水釣叟姜子牙的台詞,長笑一聲,將杯中如血的葡萄美酒一飲而盡。

    瞧楚呆子得意那樣兒!雪瑤撇了撇嘴,但還是用縴縴玉指拈起剝好的葡萄,送進了楚風口中,毫無疑問又被賊忒兮兮的楚風借勢一吸,將她手指含入口中,嘖嘖吸盡了玉指上沾著的汁水才吐了出來,出波的一聲輕響。

    陳淑楨搖了搖頭,心道史上昏君所做的事情,咱們這位夫君可都做遍了,當年夏桀狂稱“我命在我不在天”,夫君卻號稱能遮天蔽日、移星換斗,紂王造酒池肉林荒yin無道,咱們有金山銀海更勝一籌,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夫君能在兩軍對壘劍拔弩張之時陪著三位皇後打雙陸……

    好不容易等到番邦來朝,不說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總學學劉邦倒履相迎吧,他老人家倒好,把人家晾在大太陽底下熱火朝天的曬著,自個兒在殿內飲酒作樂,要是被那些酸腐的儒生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勸諫呢,直諫、強諫、尸諫,抑或抬棺諫?

    偏生這位皇帝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每每卻大獲成功,就連陳淑楨都覺得冥冥中似有天意注定,那些歌頌表章中什麼天心已改、天命已移,握乾秉坤、承天受命的話頭,似乎除開阿諛之外,也很有幾分道理了。

    慢條斯理的將葡萄咽下,楚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忽然神色一正︰“溜了這麼久,咱們等待的大魚,想必已經心焦冒火了吧?是該提魚兒上岸嘍~”

    聖殿騎士團總團長吉拉米三世.德.博讓,已經在大漢皇帝行宮前庭的小廣場上足足曬了半小時,沒有任何遮擋,中東地區正午的陽光能讓沙子熱得燙熟雞蛋,也能讓德.博讓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但他不得不忍耐,因為皇帝離開阿卡德時說的那句話。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博讓請教從遠東歸來的聶斯托里安教士弄明白這兩個成語的含義之後,就感覺全身變得冰冷,從骨髓一直到心髒都結成了冰塊。

    自從那位真主之劍薩拉丁從十字軍手中奪走了聖城耶路撒冷,教廷的態度就越來越模稜兩可,加上法國國王的冷淡,熱那亞和威尼斯貴族商人的敵視,以及幾乎相當于宣戰的“阿爾比”聖戰……

    阿爾比派是西歐反對正統基督教的一個派別,參加者主要是市民、騎士和貴族,流行區域從瑞士朗格多克直到法國圖盧茲,而聖殿騎士們就主要來自于這些地區,並且或多或少的接受阿爾比派的信仰。

    聖殿騎士在聖戰中繳獲了大批財富,並且在被征服地區征收什一稅,給歐洲前往耶路撒冷的貴族提供保鏢服務,甚至和猶太人合作建立了最初的遍布整個歐洲的銀行體系,種種途徑積累起了巨大的財富。

    作為聖殿騎士老家的阿爾比地區,就是這些財富的流動目的地之一。

    巨大的財富、有別于羅馬天主教的“異端”信仰,給阿爾比帶來了滅頂之災,教皇英諾森三世在12o9年組織十字軍鎮壓阿爾比派。法國國王以及北部忠于卡佩王室的騎士為掠奪南部財富,也積極響應教皇的號召,侵入從朗格多克到圖盧茲的地區,大肆燒殺劫掠。

    這場基督徒之間不同派別的戰爭,前後持續了四十年,直到阿爾比派最終轉為地下派別,才在流盡了無數鮮血之後宣告結束。

    也就是說,當聖殿騎士在中東與阿拉伯人進行聖戰的同時,他們的家鄉則被另一伙打著聖戰旗號的家伙燒殺劫掠!

    可聖殿騎士團的武裝,早已深深陷入了阿拉伯人的汪洋大海之中,對家鄉生的慘劇完全無能為力……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德.博讓很清楚教廷屠殺阿爾比派的時候沒有順手把聖殿騎士宣布為異端,只因為還需要聖殿騎士們在中東出生入死;但是現在教廷與大漢媾和,和平接收聖城耶路撒冷,聖殿騎士將會面對一個多麼悲慘的結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今,中東爭雄的各方勢力當中,阿拉伯人已經徹底完蛋,何況就算馬木魯克保持全盛狀態,聖殿騎士也不可能和百年來結下血海深仇的敵人媾和;

    曾經長驅萬里不可一世的伊兒汗國,變成了歷史名詞,就連它的宗主蒙古帝國,也很有可能在最近幾年中化為烏有,自然不再考慮;

    拜佔庭、熱那亞、威尼斯……這些各懷鬼胎的勢力,就更不要說了。

    那麼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位橫空出世的新世界征服者——大漢皇帝!

    漫說在火辣辣的日頭下面站一陣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滾釘子板爬老虎凳,德.博讓也要等下去。

    幸好大漢皇帝開恩,衛兵傳出了召見的聖諭。

    正是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時候,忽然听到皇帝願意召見,德.博讓如蒙大赦,亦步亦趨的跟著衛兵走入殿中。

    山呼舞蹈、三叩九拜,也不知博讓是跟誰學的,做起來也像模像樣。

    陳淑楨長嘆一聲,心道為啥本宮釣條鯊魚,它拼了命的掙扎,楚呆子釣魚,不花分毫力氣人家就自動蹦上岸了?人比人氣死人呀!

    從一開始,楚風就知道了結局,關于聖殿騎士團的問題,如果說了解歐洲局勢的塞里木淖爾可以根據情況推斷出兩三分,身在局中的德.博讓能夠預料個六七分,那麼他簡直就是掌上觀紋,縴毫必現了。

    楚風並非歷史專業,他不記得歷代教皇的名號,不知道歐洲各王室的更迭,更不清楚美地奇家族、波旁王室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恩怨糾葛,但他終歸看過阿湯哥和大美女奧黛麗.塔圖出演的達芬奇密碼,非常明確的知道聖殿騎士團在原來歷史上的可悲結局︰

    在真主之劍薩拉丁的打擊下,聖殿騎士團失去了聖城耶路撒冷,成王敗寇,在歐洲的形象地位也隨之一落千丈,再加上阿爾比派被教皇斥為異端,聖殿騎士就從騎士小說中挑戰惡龍的勇士,變成了勇士要屠的惡龍,“從邪惡的聖殿騎士城堡中營救美麗純潔的公主”,已是阿爾比聖戰之後騎士小說的通俗套路。

    如果不是大漢兵鋒摧垮了馬木魯克,時隔五年之後阿卡德就將在蓋拉溫的打擊下黯然陷落,十字軍最終失去中東地區的最後一個堡壘,垂頭喪氣的回到歐洲。

    的黎波里伯國、耶路撒冷王國、安條克公國,這些十字軍國家的國王、公爵名號,變成了歐洲王室紙面上的榮譽封號,退守塞浦路斯島的醫院騎士團,將會逐漸變成真正的“醫院”……

    而退回歐洲大陸的聖殿騎士團,結局最為悲慘。13o7年法王腓力四世下令逮捕所有在法國的聖殿騎士團成員,並且他的行動得到了教皇克萊門特五世的支持——事實上他們倆就是同謀,教皇在13o7年稍晚些時候布聖諭,譴責聖殿騎士團的罪惡,要求各國采取行動,徹底取締聖殿騎士團。

    無數若干年前還在為基督的榮耀作戰,和阿拉伯人浴血搏殺的聖殿騎士,一夜之間變成了可恥的異端,他們被投入監獄,剝奪財產和爵位,甚至被放在火堆上,用文火活活烤死!

    楚風正因為明確無誤的知道這段歷史,所以他決不相信以聖殿騎士團遍布整個歐洲的情報網絡,會對二十年後的慘劇完全看不出一點端倪——事實上,四十年前阿爾比派的覆滅,就已經是聖殿騎士團可悲下場的預演了!

    德.博讓是個聰明人,楚風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面對生死抉擇,像海都、範文虎這類聰明人總會選擇和大漢雙贏的道路,而穆斯塔法、阿術之類的傻瓜則往往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顯然博讓有一顆聰明的頭腦,從他在殿外曬了半個小時幾乎快要暈倒,進殿之後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和謙卑的姿態,就可見一斑了。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需要雲遮霧障,實力上的天地懸隔,也不需要刻意委婉,楚風開門見山的問道︰“如果我以中央天朝大漢皇帝的身份,給你們提供政治上的保護,你能給我什麼樣的回報呢?”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32
648章 王者之道

  德.博讓,聖殿騎士團總團長,歐洲人基督徒的聖戰英雄,或者另外一部分人心目中的邪惡淵藪,再一次雙膝跪地,向來自東方華夏的世界征服者屈膝俯︰

    “如果皇帝能頒賜神聖的諭令,給我們以政治庇護,那麼整個聖殿騎士團將會成為金底蒼龍在歐洲最可靠的利爪,並且我們所有財富的一半奉獻給您——這筆錢約合四千五百萬元大漢金鈔。”

    四千五百萬金鈔!

    听到這個數字,雪瑤驚訝的張開了小嘴,從來鎮定自若的陳淑楨眼中異光閃動,而波斯聖女塞里木淖爾更是吃驚的低呼︰

    波斯光明教千余年來積累的巨額財富,也不過折合一千萬金鈔,而聖殿騎士們在短短百余年間就弄到了總額九千萬的錢財,真可謂生財有道啊!

    陳淑楨則想到了那位以慳吝著稱的財稅部長,對于大漢遠征萬里之外導致軍費緊張的狀況,這筆錢正是雪中送炭,想必留守臨安的張廣甫在兩個月後得到這個消息,會樂得合不攏嘴吧?

    送上門的肥肉,斷斷沒有往外推的道理,但出乎三位皇後的意料,楚風不但沒有勉勵德.博讓,還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有這麼點啊……看來我高估了聖殿騎士團的財政狀況,或許威尼斯和熱那亞人能允諾更多,法國的腓力四世的特使想必也在路上了吧……”

    噗~心情愉快,正把剝好的葡萄往櫻桃小嘴里拋的雪瑤,听了這句一個忍不住就把葡萄噴了出來,瞪大了眼楮盯著楚風,心道夫君這竹杠是敲得梆梆響啊,四千五百萬還嫌少,真真是獅子大開口了,可不要把別人嚇走了,一分錢都弄不到呀!

    陳淑楨猶豫再三,最後才低聲提醒楚風︰“夫君,別太過嚴苛了吧?瞧那博讓的腦門上,汗水都流成小溪了。”

    是的,德.博讓這位身材魁梧的金大漢,此時身體瑟縮著,倒像條可憐巴巴的小狗,一臉都是豆大的汗水,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不過楚風知道,他並不是被漫天要價嚇住了,堂堂聖殿騎士團的總團長,會為幾千萬塊錢愁?

    中世紀歐洲權貴們敲骨吸髓式盤剝的三大法寶,什一稅、贖罪券和高利貸,除了贖罪券僅有教廷印刷行,聖殿騎士團佔了其余兩項,他們不僅憑借教廷特許狀在東方佔領區、塞浦路斯、拜佔庭和亞美尼亞領地征收什一稅,還聯合猶太商人建立了遍布歐洲的“銀行”網點,承辦存貸款和匯票業務,同時大肆放高利貸。

    驢打滾的利息有多厲害就不必多說了,遍布歐洲的銀行網點就像無數的抽水機,把財富嘩啦啦的抽到聖殿騎士團的寶庫中。

    後世都知道猶太人是近現代金融業的霸主,可很少有人記得,聖殿騎士團稱雄金融業時,猶太人只是他們的合作伙伴——還是較弱的一方!

    德.博讓並不害怕大漢皇帝狠狠敲一筆竹杠,事實上他來海法就做好了準備,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

    可令他心膽欲裂的是,大漢皇帝根本就沒有給他討價還錢的余地!

    楚風剛剛提到的法王腓力四世,就是這位號稱“公正王”的家伙,在十余年後聯合教皇克萊門特五世,宣布聖殿騎士為異端,剝奪他們的領地,洗劫他們的財富,把他們放到柴堆上用文火慢慢烤成肉干!

    雖然博讓不能預知十年後的事情,但聖殿騎士團遍布整個歐洲的金融網絡,同時也是嚴密的情報網絡,不難現腓力四世和教廷的傾向,僅僅是模糊不清的端倪,就足夠讓他們心驚膽戰了。

    要怪,就怪聖殿騎士們的金融業務開展得太好,就連法王腓力四世也欠下了巨額債務,而這位野心勃勃的君主將會怎樣清償這筆數目驚人的債務呢?

    如果債權人全都變成了尸體,債務也就能不了了之……

    饒是地中海東岸正午的氣溫能燙熟雞蛋,德.博讓的心卻冷如阿爾卑斯山頂的寒冰,他上下牙咯咯咯的亂撞,兩只手不知道怎麼擺才好,這位身材魁梧的騎士甚至帶上了哭腔︰

    “偉大的皇帝,我們願意奉獻全部的,價值九千萬金鈔的財富,並且宣誓效忠于您,只求您能給予我們必要的庇護。”

    不明白歐洲局勢的雪瑤和陳淑楨,莫名其妙的睜大了眼楮,心說難不成博讓他老人家是傳說中姓範名劍的那位不世英才,有教廷的粗腿不抱,非得哭著鬧著要做大漢皇帝的臣子?雖然孔夫子說“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可博讓這個赳赳武夫,也不像學過儒門經典的呀!

    楚風倒是笑笑,九千萬雖然不是聖殿騎士團那筆巨大財富的全部,但也差不多了,他對博讓搖了搖手︰“不,不是效忠于我。固然你們和猶太人聯合建設的、遍布歐洲的金融網絡會換上大漢國家銀行分理處的招牌,你們的情報網絡也將納入帝國情報司的管理,但作為主體的聖殿騎士團,需要效忠的主人可不是我。”

    博讓外表雖然是個塊頭老大的赳赳武夫,似乎屬于頭腦簡單四肢達那類,實際上卻是心思靈敏至極的老滑頭,可當楚風說出這些,他也鬧不明白皇帝的真實意圖了。

    楚風笑得非常燦爛,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你們和猶太人合作,不是一次了吧……”

    博讓的瞳孔猛的一縮︰“您是說?”

    十五日後,猶太人建立的國度以色列,在應許之地的舊土上宣告成立,大漢皇帝楚風以宗主的身份出席了慶典,以色列任國王亞伯拉罕親自將鑄在金板上的永世之約敬獻給楚風︰

    只要陸地和海洋還存在,只要晝與夜還在交替,以色列的子子孫孫就永為大漢帝國的藩屬,永不背叛;作為宗主的大漢,不僅將寶貴的土地賜給以色列,還允諾它為不征之國,只要以色列的王按期朝貢,大漢就永不加以刀兵。

    繼與上帝訂立的舊約、新約之後,與大漢皇帝訂立的約定,被後世的猶太史學家稱為“今世約”,認為耶和華給予他們天上的救贖,而大漢皇帝楚風則給予了人間的救贖,楚風乃是現世的救主。

    隨後,聖殿騎士團宣布了石破天驚的消息︰他們全體加入以色列國籍,繼經濟領域與猶太人合作之後,政治上結盟,軍事上則作為以色列對抗阿拉伯人的利劍。

    不用說,這個消息傳回羅馬教廷,將會引一場什麼樣的軒然大*了。

    楚風則微笑著向耶路撒冷王國、的黎波里伯國、安條克公國、條頓騎士團、醫院騎士團、亞美尼亞和教廷特使布雷默等觀禮來賓們聲明,既然以色列是大漢的藩屬,那麼聖殿騎士團加入之後也自動成為了大漢的藩臣,任何針對他們的攻擊,都將被視為對大漢的挑釁,將會面臨大漢的無情打擊。

    就在眾位來賓驚得目瞪口呆之際,楚風又給了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大漢將在教廷選定的任何時侯將聖城耶路撒冷交還給基督世界,並且把從哈里穆斯塔法手中奪取的“真十字架”送回羅馬。

    真十字架,是基督教聖物之一,據信是羅馬帝國釘死耶穌基督的十字架,在基督教傳統中,真十字架作為耶穌為人類帶來救贖的標志,具有極其重要的象征意義。在羅馬天主教聖人歷中,5月3日的尋獲十字聖架的瞻禮和9月14日的光榮十字聖架瞻禮均是為此而設立。

    十字軍東征時期,十字軍戰士將真十字架視作戰斗力的源泉。真十字架在歷史上的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哈丁戰役中,耶路撒冷王國的十字軍被真主之劍薩拉丁的穆斯林大軍擊敗,真十字架雖然被聖殿騎士團殊死守護到最後時刻,但最終還是被穆斯林軍隊奪走。

    作為耶穌殉難的遺物,真十字架和聖城耶路撒冷有著同等重要的意義,而且不同于遠在數千里之外、遙不可及的聖城,耶路撒冷只能是少數有錢人前往朝拜,真十字架卻可以由教廷安排在整個歐洲巡展,從增加教廷威信的角度看,甚至比奪回聖城耶路撒冷更有意義。

    方才還為聖殿騎士團“背叛”而怒不可遏的布雷默,听到這個消息之後滿臉喜色,他幾乎確信當自己護送真十字架回到羅馬城之後,成為下任教皇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何況,自從阿爾比聖戰之後,聖殿騎士就和教廷貌合神離,現在徹底一刀兩斷,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布雷默覺得,比起聖殿騎士離開,重新獲得真十字架的重要性可大得多了。

    “拿去吧,就算白送,甚至倒貼,我也要把真十字架送還給你們的。羅馬教廷的神權越重,歐洲的君權就越弱,而那群愚蠢無能的教士,只會在真十字架的照耀之下,把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燒得更旺。”

    楚風壞笑著,越來越像是在賣拐。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36
649章 登頂之路

兩千里的路程,如果是波瀾壯闊的海洋。剪式船順風航行兩天就到,側風也不過三天而已,但在陸地甩開兩條腿走,就得整整花上一個月的時間。(剪式船最高航每小時二十海里以上,也即是四十公里,八十華里,僅需半航行就能日行千里了)

    從耶路撒冷通往大不里士的道路,最初的路基還是千余年前羅馬帝國修築的,“條條大路通羅馬”,強悍的羅馬軍團就依靠完備的公路網高行軍,給予入侵之敵和反叛者快而致命的打擊。

    不過現在這條路早已不是千年以降的破敗不堪了,大漢帝國征服伊兒汗國、擊敗馬木魯克之後,便用服苦役的俘虜組成築路隊,三萬俘虜猶嫌不足,又花錢雇佣五萬民夫,在過去的半年里將路面修整完備,用粘土和碎石鋪成了堅固平坦的道路。

    中東干旱地區為數不多的河流上,也架起了橋梁,從阿巴丹到大不里士再到耶路撒冷,一路坦途,自臨安遠來的信使乘剪式船抵達阿巴丹之後。公文便沿著大道用七百里飛騎傳往楚風所在的耶路撒冷或者海法港,批下的聖旨也原路返回,于是這條道路上便隨時可見打馬飛馳的急遞鋪兵。

    春夏之交,北方高加索山區傳來了蒙古大軍南下的號角,曾經承載著羅馬軍團征戰步伐的中東古道,迎來了北上反擊的華夏兒郎。

    第一軍、金剛軍的八萬余官兵,奉皇帝御旨,在陸軍司令陸猛率領下北進大不里士,攻堅英雄連和血戰淮揚連這兩個英雄連隊,分別作為兩軍的先鋒,行走在隊列的最前端。

    攻堅英雄連的李世貴,軍餃早已破格升到了中校,應該獨領一團人馬了,但他離不開自己的連隊,連隊的弟兄也離不開帶領他們從閩廣打到江南,從江南打到遼東,一路走到天之涯海之角的老連長,所以他時至今日仍以中校軍餃職任一連之長。

    想起這些年的征戰,李世貴臉上也有幾分得意之色,雖然職務僅僅是個連長,可漢軍八個軍、二十四個師有一百多團長,天底下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倒是攻堅英雄連連長“李世貴”這三個字,時不時的登在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作為先鋒部隊,士兵們的負擔是很大的。

    身後的各步兵連,將士們早已將盔甲、水壺、飯盒、鋪蓋卷之類的東西扔到了炊事班的糧草車上,或者放在炮班的彈藥車里,僅攜帶必要的自衛武器徒步行軍——這是漢軍條令允許的。畢竟負重過大的長時間行軍,會帶來戰斗力的下降。

    而攻堅英雄連是選定的先鋒部隊,擔負著為大軍提供前哨警戒的任務,他們前面就只有在偵察參謀率領下前出四十里的游騎探馬了,條令規定先鋒部隊必須全副武裝,保持與游騎探馬的聯系,隨時做好戰斗準備,一旦游騎出敵襲警報,李世貴就要負責掩護全軍大部隊展開戰斗隊形。

    于是攻堅英雄連的全體官兵,就頂盔貫甲、荷槍實彈,頭盔、板式鋼胸甲、步槍和刺刀、五十子彈五十雷汞底火,外加腰上帆布套掛著的四枚手榴彈,負載著全重三十斤的戰斗裝備,行走在中東春夏之交燦爛的陽光底下。

    時值正午,李世貴抬頭看了看天,那顆永遠燃燒的大火球,在視網膜上留下黑點閃爍的光暈。

    老實說,單單是負重行軍也罷了,這樣炎熱的天氣,對身穿鋼鐵盔甲行軍的士兵有多大的影響,不用說也知道。

    實際上隨著金屬加工技術的進步。漢軍全鋼板式盔甲已經是第三代了︰

    第一代是楚風親自研制的鍛壓成型板式甲,當時的水力鍛壓機和模具技術,只能保證盔甲的防護性能,而漢軍士兵的數量較少,從經濟角度也只能批量加工大中小三種型號的盔甲,那些體型不太“標準”的老兄,瘦子還可以在身體和盔甲之間的空隙加墊棉片,胖子就只好努力減肥了。

    隨著漢軍規模的擴大、金屬加工的進步,第二代盔甲應運而生。它不僅考慮了貼合人體曲線、將重量平均分擔到腰、肩、背的設計,還增加到五種大小型號,每種還有適中、偏胖和偏瘦三個細類。

    現在攻堅英雄連官兵身穿的盔甲,則是第三代了,主要的改進是在胸甲的頸部、雙臂、下擺這幾個開口的部位采用了喇叭造形,既能盡量不妨礙士兵的戰斗動作,又用大開口通風透氣,而頭盔的後腦部位、胸甲的背部,則多了不少直徑一厘米的圓洞,起透氣作用,並且在不降低整體防護水平的前提下,適度減輕了盔甲的重量。

    饒是如此,這套盔甲也只能說比之前的要好,但總不會穿起來像棉衣、絲袍那樣舒服,尤其是在中東炎熱的氣候下,陽光把金屬盔甲曬得燙人,通風透氣的圓洞和喇叭口僅僅聊勝于無,官兵們還是熱得出了滿身大汗。

    要是不穿盔甲就好了……李世貴笑笑,把這個離經叛道的念頭甩出自己的腦海,士兵作戰怎麼可能不穿盔甲呢?那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嗎?

    殊不知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隨著擊式線膛槍的大量裝備。漢軍步兵的火力範圍增加到四百米以上,大大越了絕大多數冷兵器,連珠槍也得以改進,板式鋼甲真的從步兵裝備中消失了,僅有火槍騎兵繼續使用。

    現在的李世貴,自然不可能知道今後的事情,他不斷給士兵們鼓著勁兒︰“弟兄們,加把勁兒,咱們這是打到了天盡頭,比霍嫖姚、班定遠都走得遠啦!將來回了家鄉,父老兄弟們都要朝咱豎大拇哥的!”

    血戰淮揚連的姜良材就在旁邊,兩個先鋒連分單雙日互為正副,今天攻堅英雄連為正先鋒,披甲持槍全副武裝,血戰淮揚連副先鋒,持槍而不披甲,比起李世貴那邊,他的弟兄們要輕松得多。

    “猴崽子們,咱們來一曲,給攻堅英雄連的弟兄們打打氣!”姜良材揚起臉,挑釁的看了看李世貴,士兵們立刻扯著嗓子嚎了起來︰“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堅胡馬驕。漢家戰士三十萬。熊羆威盛霍嫖姚……”

    李世貴眼中精光一閃,誰是天下第一連,咱們還得比比看!

    他起了個頭,弟兄們早就憋不住了,當下就放開了喉嚨大唱︰“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兩個連隊的官兵,都想從氣勢上壓倒對方,聲音也越放越大,到頭來已經不是唱歌,而是聲嘶力竭的嚎叫、嘶吼了。

    但這毫無韻律可言的歌聲中。卻好像攜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量,沙啞的嗓音,也仿佛夾帶著洞石裂金的力道,比黃鐘大呂還要直入人心!

    “官兵們精神不錯錒!”齊靖遠笑著對陳吊眼和陸猛說。

    一向沉毅穩重的陸猛,非常難得的笑了笑,心道若是放到強漢盛唐,揮兵征伐萬里之外。“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春閨夢里人”的諷諫詩句,只怕是舉國流傳了吧?

    大漢皇帝征東伐西平南討北,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用人頂骨建京觀震懾不臣,十萬大軍轉戰萬里,可謂歷朝歷代君王中武功極盛,不知是否後無來者,至少可謂前無古人了。

    偏生連最迂腐的儒生,也堂皇詩篇的贊頌皇帝乃是有道明君、仁慈之主,將士們離家三載遠征萬里,仍舊士氣如虹,真真神奇得毫無道理可言了。

    要說士氣如此高漲,人人奮勇爭先的情形,大約也只有實行軍功授田的秦朝可以與之相比了吧?

    但人人皆說秦王焚者”,嚴刑峻法,乃是大大的暴君;到了大漢皇帝這兒,沒有焚書坑儒卻把舊儒經典改得面目全非,自己搞了套新儒學,論嚴刑峻法連隨地吐痰都要罰款,猶勝“刑棄灰于道者”的暴秦……

    陸猛撓了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同樣的問題換做執掌朝綱持正柄衡的趙筠,精通儒墨法諸子百家和帝王術的李鶴軒,或者居朝堂之上又了解基層情況的兵部長侯德富,都會對此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或許不能全面概括楚風的作為,也能管中窺豹見其一斑。

    換做被皇帝譽為最純粹軍人的陸猛,這位以戰勝敵人為終極目標的陸軍司令。他就難以弄清了。

    燦爛的陽光,曬到士兵軍服胸前掛著的勛章,閃爍著點點金光,陸猛似有所悟,再看看士兵們充足的給養供應和優質的武器,他從純軍事角度得出了自己的見解。

    不要管那麼多,打好皇帝交給的最後一戰吧!

    也許……陸猛眼中精光大盛︰也許這將是大漢帝國遠征軍,與蒙古帝國之間最後一場大規模戰役了!

    好好在這最後的舞台上,做好謝幕的演出吧!寶貴的和平或許很快就要降臨,但對軍人而言,那是多麼平淡乏味的生涯錒……(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41
650章 改變

高加索山脈南部。烏爾米耶湖東北的河谷平原上,歷經了千年風霜的古城大不里士,正在經受著嚴峻的考驗。

    “殺!”千萬人同時呼喊,聲震天地。

    數不清的蒙古武士舉著彎刀,張弓搭箭,惡狠狠的沖向遍布著刀痕箭創的城牆,他們頭戴著奇形怪狀的頭盔,生鐵盔比尋常頭盔多了一條細長的護鼻,從額頭部位朝下延伸到鼻尖,襯托得護鼻兩側的血紅眼楮宛如惡魔的凝視,護鼻之下干裂的嘴唇似要渴飲人血,猙獰可怕到了極點。

    除了窮凶極惡的蒙古武士,還有俄羅斯蠻族的僕從軍,一群群身體粗壯如熊的大漢,精赤的上身僅僅披著熊皮護肩或者扎條生牛皮胸帶,露出毛茸茸的胸口,以及一身岩石般堅硬的肌肉,他們揮舞著重型戰斧、連枷和鏈子錘,在蒙古主人的驅策下,像蠻牛一樣橫沖直撞。

    城中的波斯軍民全都知道,一旦讓這群惡狼沖進了城市。大不里士將徹底淪入黑暗的深淵,無人可以幸存。

    所以抵抗也分外激烈,塞爾柱突厥人、波斯人和阿塞拜疆人通通在大漢顧問官指揮下組成了民兵,協助一個營的漢軍防守城池,婦女們一把摘下了面紗,同樣拿起武器站上了城牆,老人和兒童沒有分到足夠的武器,沒關系,磚頭和石塊從高高的城牆上砸下去,同樣能把惡魔送回地獄。

    漢軍僅有一營人馬,以連為單位分布到城牆各段作機動防守,盡管單兵戰斗力過了蒙古軍,但數量上連對方的零頭都趕不到,只能起到救火隊的作用,惟有戰局最危急的關頭,有限的兵力、火力才會投放到關鍵節點。

    牛角號吹響,鳴鏑聲聲,上萬支羽箭以斜四十五度角升上天空,鋪天蓋地的箭雨就從天而降,蒼涼的古城牆上就長出了一片巍巍顫顫的“莊稼”,不幸的人們則被釘死在城牆上,他們的血肉就成了城牆的一部分。

    可沒有人退縮,就連剛剛失去母親的兒童,也含著一包眼淚,繼續將磚頭從堞垛砸下去。

    “阿巴丹人是怎麼干的,我們就怎麼干!大漢皇帝不會拋棄他的藩屬。”大不里士人如是說。

    那些不幸的遇難者,臨死前都會焦急的看一看西南方。耶路撒冷和海法港的方向。

    距離城牆三里外的高崗上,蒙古大汗忽必烈雙手虛握成拳,善于察言觀色的趙復現,這位蒼天驕子的雙拳,正在不可抑制的顫抖。

    大不里士,大不里士!

    忽必烈憤怒,而又無奈,面對古城軍民殊死的抵抗,百折不回的一代梟雄,甚至產生了疲憊無力的感覺。

    要知道,當年蒙古帝國以血腥的殺戮震懾不臣,凡是抵抗蒙古大軍的城市,都會面臨毀滅的命運,城破後男人將會被無情的殺死,女人成為泄**的工具,小孩則會變成終身境遇悲慘的牧奴。

    血腥和殘暴,嚇破了很多人的膽子,畢竟不是世界上的每個城市都像釣魚城、揚州、重慶和常州那樣堅貞堅定,畢竟不是每個民族都有李庭芝、張鈺、陳文龍這樣寧死不屈的人。

    所以旭烈兀才能以兩萬純蒙古軍加上若干僕從征服廣袤的西亞,所以蒙古帝國的兵鋒才會直抵多瑙河畔。

    然而現在,變了。一切都變了!

    忽必烈清楚的記得,弟弟旭烈兀征服西亞的時候,用戰馬將阿拉伯帝國的末代哈里穆斯台爾妥姆裹在毯子里踩成肉泥,然後縱兵洗劫了巴格達,把這座伊斯蘭聖城變成了人間煉獄,大約有八十萬人被殺死或者變成苦役奴隸,最後屠殺之處為清真寺前的廣場,流淌的鮮血淹到了膝蓋以上!

    可怕的消息傳遍四方,無論阿拉伯人、波斯人還是塞爾柱突厥人,頓時喪失了抵抗的勇氣,直到旭烈兀為幫助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爭奪汗位而東還,僅剩少數部隊被馬木魯克趁機擊敗之前,整個阿拉伯世界都在蒙古鐵蹄下瑟瑟抖。

    那時候的大不里士,根本就沒有抵抗,蒙古大軍還在百里之外,這座城市的軍民就早早的打開了城門,獻上了面包和鹽,卑躬屈膝的跪在道路兩側,向戰無不勝的世界征服者俯稱臣,家中的財產、美貌的女子,任蒙古武士予取予求!

    忽必烈選擇大不里士作為突破口,也是由此考慮的,在他想來,軟弱無能的大不里士人,听到蒙古帝國十萬大軍從高加索南下的消息,還不嚇得屁滾尿流?只怕大軍前鋒還沒到城下,他們就乖乖的大開城門迎接王師了吧!

    誰也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前軟弱無能到了極點的大不里士人,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他們割下了勸降使者的耳朵,撕碎了忽必烈的聖旨,以此表示他們絕不投降的信念。

    “該死的大不里士,該死的波斯人,朕要將他們通通殺掉,把這座城市變成第二個巴格達!”

    忽必烈惡狠狠的咬著牙齒,神情有如凶暴的野獸。

    大不里士人的抵抗並不是他最痛恨的,相比之下,他更痛恨大不里士人敢于抵抗的倚仗,曾經順服得像小綿羊的波斯人,做了大漢皇帝楚風的藩屬之後,竟敢把他這位蒙古大汗不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被楚風從大都城中趕出,甚至失去了聖城哈喇和林以及帝國起家的蒙古草原,忽必烈每每想到這些就感覺分外的挫敗,而在這種屈辱和挫敗的情緒下,他或許能直面強者的戰斗,卻無法容忍弱者的挑釁。

    忽必烈面色陰郁的對金帳汗忙哥帖木兒說︰“賢王,讓你的俄羅斯奴僕們加把勁兒,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們也該替主人流點血了!”

    如果說得知忽必烈從哈喇和林西逃時,忙哥帖木兒還存著爭奪汗位的心思,那麼得知中亞霸主海都投降大漢、伊兒汗阿魯渾被漢軍擊斃的消息,他差點兒沒把苦膽嚇破。再也沒有心思想什麼大汗寶座了。

    還是先保命要緊!

    像海都那樣投降大漢?忙哥帖木兒心有不甘,何況他統治的俄羅斯距離大漢是那麼的遙遠,就算伏爾加河畔的拔都薩萊城被漢軍攻破,他還能把金帳遷到基輔、莫斯科,或者波蘭平原上去。

    于是他決定與忽必烈合作,先對付大漢這個共同的敵人,至于大汗寶座嘛,可以今後再說……

    兩個勾心斗角的夙敵,在大漢的重壓下成為了盟友,忽必烈的口氣難得的和善,而忙哥帖木兒的態度也分外的恭謹。他連連點頭稱是,派出信使給俄羅斯蠻族的大公們帶去了口信︰

    “如果三日內拿不下大不里士,下一個冬天你們到拔都薩萊城來朝貢,就不必挨鞭子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是個喜訊,但听到口信的俄羅斯大公們,當下就面白如紙,兩條腿打起了擺子。

    “快,加快進攻,看在上帝的份上!”

    所有的俄羅斯蠻族都明白,如果高高在上的金帳汗不抽鞭子,那麼他要的就是你的腦袋!

    俄羅斯的歷史學家留下記載,“古羅斯的大公們,每兩年到伏爾加河畔的拔都薩萊城朝覲那高高的金帳,金帳汗命人用鞭子抽打他們,而大公們喜笑顏開,因為他們保住了性命,回去之後就能將統治繼續下去……”

    俄羅斯蠻族在大公的驅策下,起了如潮的攻勢,這些體壯如牛的家伙,不輕不重的挨上幾下還能撒著歡兒的跑,實在是生命力頑強,一下子了瘋,就像炸了窩的野牛群,登時給大不里士造成了嚴重的壓力。

    忙哥帖木兒笑了。

    蒙古帝國治民如牧犬羊,百般凌虐、萬般捶楚,方有此令行禁止,方有此畏怯之心。

    忽必烈的月兒魯那顏玉昔帖木兒親自指揮戰斗去了,伴駕的領大臣就只有趙復了,這位從中原追隨大汗轉戰千里,被忽必烈親口封贈“忠臣義士、國之干城”的左丞相,此時看著忽必烈和忙哥帖木兒,心頭卻殊無敬意。

    曾經的蒼天驕子,屠殺千萬無辜百姓,卻假惺惺的禮敬如來,常州數十萬居民被屠殺之時,他在大都頂禮拜佛,恬不知恥的寫下詩句“雨瓊干岩邊竹。風襲琴聲嶺際松。淨剎玉毫瞻禮罷,回程仙駕馭蒼龍。”

    好一個“回程仙駕馭蒼龍”!忽必烈還真把自己當作了中原正朔王朝的聖明天子,想那時候,他的將軍和士兵們刀鋒上沾滿了無辜百姓的鮮血,他自己卻悠閑自得的拜佛上香,不可一世、目空一切……

    短短十年之後,忽必烈兩鬢雪白,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晦暗的老人斑,肆意張揚的雄才霸主,已是一幅頹唐老邁之相,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也多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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