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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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33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32
正文 631章 代理人

路撒冷,猶太語的意思就是“和平之城”。然而亞伯拉罕走在歷經千年風霜的古老街道上,卻不能感覺到一丁點和平的氛圍。

    若干個世紀以前,猶太人的祖先就在這里建立了他們的國度,以色列。

    埃及法老、赫梯人、波斯皇帝,無數征服者垂涎這片流著奶和蜜的土地,以色列人的抵抗在這些幅員過它百倍、士兵比撒哈拉沙漠中的沙粒還多的強大敵人面前,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一次次臣服、一次次屈辱,終于在新的征服者羅馬帝國踏足這片土地之後,猶太人徹底解脫了

    ——羅馬完整的毀滅了這個國度,毀滅城市、擄掠財富、放逐原住民,就連猶太人的聖殿都只剩下了哭牆那麼一小截兒,從此之後,耶路撒冷的歷史就和猶太人徹底斷絕了關系。

    若干個世紀過去了,羅馬帝國的後裔拜佔庭人,又被新興的阿拉伯人趕走……

    公元11世紀,埃及法蒂瑪王朝哈里哈吉姆.埃瑪爾命令摧毀耶路撒冷所有的基督教和猶太教的禮拜堂,這一行徑激起了西方基督教世界的聲討,這成了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導火索之一,此後十字軍佔領了聖城,並建立起了耶路撒冷王國。但很快就在穆斯林聖戰的怒潮中大敗虧輸,將聖城拱手先讓。

    所以,現在的耶路撒冷,主體居民既不是最古老的主人猶太民族,也不是羅馬帝國和歐洲十字軍,而是尊奉古蘭經的阿拉伯人。

    哈里穆斯塔法下達了聖戰令,城中已經有好幾起針對落單漢軍士兵的襲擊事件,漢軍不得不派出巡邏隊上街,而街道兩邊的行人看著亞伯拉罕以及隨漢軍而來的所有“異教徒”的目光中,充斥著刻骨的仇恨。

    亞伯拉罕明白,作為弱小的民族,猶太人根本不可能戰勝從北非直抵小亞細亞,如海洋般龐大的阿拉伯世界。耶路撒冷,這片流著奶和蜜的土地無論屬于羅馬教皇、屬于大漢皇帝還是屬于真主安拉,但可以確定一點,就是決不可能屬于猶太人。

    看了看街道兩旁阿拉伯居民那死氣沉沉的臉,和他們深陷眼窩中帶著仇恨的眸子,亞伯拉罕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

    “哼哼,也許大漢皇帝還是太仁慈了點,要知道羅馬人消滅迦太基,毀滅城市之後還在地上鋪滿粗鹽,讓那片土地寸草不生;蒙古人則把高過車輪的男子統統殺光……不過,無論如何他讓惡貫滿盈的馬木魯克這群宗教迫害狂,得到了應有的清算……”

    想到甦丹蓋拉溫的死,以及搗毀耶路撒冷所有猶太神殿,並向過往猶太人征收高額人頭稅的馬木魯克行將覆滅,亞伯拉罕就忍不住在心頭低呼了聲“大漢皇帝萬歲”。而當阿拉伯人向他投來可以殺人的目光時,他就把腰間盛裝護照的小鋼筒輕輕一提,故意走在漢軍的巡邏隊旁邊。

    細細品味著仇敵那種憤恨不平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亞伯拉罕就比喝了阿巴丹的葡萄美酒還要舒坦,只覺得為了取得漢籍而熬更守夜背誦新儒學經典,付出的辛勞都在此刻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他絕對沒有想到,一個時辰之後,自己會心甘情願的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圓鋼筒。

    ………

    耶路撒冷充滿伊斯蘭風情的行宮中,楚風正盯著巨幅世界地圖。

    華夏本土方面,第二軍第三師已經修通了西寧至拉薩、成都至拉薩兩條官道,按一丈寬的標準建設完成,碎石夯土路基、三合土路面。

    修路的過程相當順利,花費的金錢、犧牲的人數都不算多,關鍵一條就是用了以夷制夷的法子,與其從內地派青壯去修路,又有來回路途的消耗,又不見得適應高原氣候,傷亡必然慘重,倒不如招募既適應氣候又熟悉環境的當地來干,方便快捷不說,高原上你內地漢人跑兩圈就氣喘吁吁。人家挑個百十斤兒還唱山歌呢!

    大漢可不會用莫名其妙的民族政策束縛自己的手腳,煽動“階級斗爭”消滅那些冥頑不靈的土司,願意和大漢合作的嘛,賞功罰過,出錢雇人,如是而已。

    吐蕃十三萬戶決不是束手待斃的主兒,可現在的雪域高原早已不復吐蕃王朝當年的興盛了,已故北元國師八思巴建立的薩迦政權,只是十三萬戶名義上的宗主,實際上他們還是各自為政。

    大漢慣用的文武兩手、又打又拉,本來就是一盤散沙的十三萬戶,遇到這等手段只好徒呼奈何了,有的直接宣布歸化,有的試著打了場仗,大敗虧輸之後投降了事,有的死不悔改,大漢就給他來個連鍋端︰

    把庫房里搜出來的人皮經書、人頂骨數珠、顱骨碗往光天化日下一擺,找幾個苦大仇深的農奴在那兒一哭,不用煽動就群情激憤了,剩下就是打土豪分田地,翻身農奴把歌唱的一套。

    拉薩既平,全吐蕃皆定,據說,雪域高原上各家寺廟的活佛,都往廟里新添了一座神像︰大歡喜大自在光明毗盧佛,神像和楚風的相貌,很有些惟妙惟肖……

    現在,四川、關陝等地,已經展開了新一輪的科舉考試。選拔出的人才將會投入雪域高原轟轟烈烈的改土歸流工作中,之前楚風平漠北、西域,已經加開好了幾次恩科。

    北方淪陷蒙元之手四十年無科舉,這下子一連開了四五趟,北方寒門士子紛紛頂禮膜拜,都道當今是聖天子在位,遂天下歸仁焉,楚風這個儒學大宗師的招牌,頓時變得金光燦爛,已有人提出應在孔廟中加建皇帝生祠,後因不合禮制而作罷。

    額~配享孔廟吃冷豬肉?楚風撓了撓頭皮,心道這號事情,大約文天祥會有興趣,至于本人嘛,要是孔老夫子知道我把他的經典“篡改”了許多,不知道會不會從地下氣活了?

    印度方面,德里甦丹吉亞斯丁赴波斯助戰這一寶算押對了,大漢給這位新嶄嶄的“輔仁歸義順誠甦丹”提供了武器——當然賣了個高價,還派出了軍事顧問,並允諾增加印度長絨棉的進口,以棉花沖抵武器價格。

    得到了漢式盔甲和鋒利的武器,德里甦丹的軍隊就像吃了*藥一樣,在印度次大陸上橫沖直撞所向無敵。吉亞斯丁也很有幾分孔雀大帝的氣象了,而伴隨著德里甦丹的擴張,大漢帝國東印度公司的經營範圍,也跟著急劇膨脹,印度家織土布的市場正在被閩廣機織布取代……

    “嗯,阿三就應該這樣,老老實實做我的商品傾銷市場和原料產地,這樣多好!”

    楚風在心頭狠狠夸了夸吉亞斯丁。

    大洋洲的方向,新移民們開疆拓土,那兒的畜牧業和礦產采掘業展很快,畢竟後世澳洲就是羊毛之國和高品位鐵礦石的產地嘛!

    當然。要在八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完成拓殖,沒有幾代人的努力是不可能的,中原移民佔據的也就是新大陸北部沿海很小的一片區域,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也說明廣袤的大洋洲能夠在未來的一百年里,接納從中原源源不斷而去的移民,勞動力的轉移會減小國內地主與農民之間的矛盾,給國內工業革命前期的產業升級創造條件。

    印度的長絨棉,澳洲的羊毛,加上波斯這邊畜牧業也很達,楚風就嘿嘿一笑,知道自己那位開紡織廠的丈母娘又要點財了。

    那麼,現在世界大棋局的關鍵勝負手,就落到了中東,尤其是漩渦中心的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楚風念叨著它的名字,手指頭在桌面上輕輕敲著。

    陳淑楨見夫君長時間沉吟,她秀眉一揚,“正如我華夏先賢所言,胡人貪而好利、人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楚兄入耶路撒冷,不僅干戈不染生靈血,我漢軍健兒更是不取民間一草一木。哪曉得本城居民非但不感佩楚兄好生之德,反而處處敵視我大漢,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風微微點頭,大漢可以用交通商貿、傳播文化的方法,將桀驁不馴的蒙古諸部納入華夏懷抱,實現夷狄入中國者中國之的古訓。

    但阿拉伯人,不像蒙古人在八十年前還是四分五裂互相仇殺的若干部族,統一的阿拉伯帝國建立已經有了五六百年,信仰上,更不像蒙古人普遍信仰多神教的薩滿巫師,而是凝聚力強、極端排斥大漢“異教徒”的一神教。

    如果說最初楚風還存著幾分懷柔的打算,大馬士革城外得到他寬恕的居民不感激大漢的恩德,卻面向南方禮拜他們自己的神明,這一幕已經讓楚風進一步認識到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民族,他敢斷定如果繼續懷柔政策。只會讓這些“畏威而不懷德”的家伙蹬鼻子上臉。

    塞里木淖爾見夫君神色間似有決斷之意,急忙道︰“夫君,阿拉伯人不但數量極多,而且不少貝都因部族地處沙漠之中,就算漢軍天下無敵,他們往沙漠深處一逃,難道漢軍還要頂著毒辣的日頭,忍著干渴,到撒哈拉沙漠里去追捕他們?”

    陳淑楨听了頓時一怔,如果說草原漢軍還能去和蒙古人爭衡一番,那麼酷熱缺水的撒哈拉沙漠,就真的不是大隊漢軍能去的地方了。

    塞里木淖爾抱歉的朝陳淑楨笑笑︰“淑楨姐姐,妹子我可不是針對你。阿拉伯帝國當年毀滅我光明教無數聖殿,熄滅了無數的聖火,妹子絕無同情他們的道理。只不過茫茫沙漠,實非用武之地。”

    陳淑楨的神色有些落寞,她長嘆一聲︰“哈里穆斯塔法和他的聖戰者好對付,沙漠里的游牧部族難捉,可要是用懷柔政策……”

    “不必懷柔,對不服大漢王化者,只有讓他身死國滅這一條路可走!”

    楚風的話擲地有聲,陳淑楨和塞里木淖爾吃驚的看著他,難道夫君決心武力解決了嗎?

    “當然不是,大漢在本土和大洋洲之外的藩屬殖民地,都實行代理人制度,東瀛的足利家、高麗的金樸二位、印度的德里甦丹,不都是我們的忠犬嗎?”

    塞里木淖爾彎彎如新月的眉頭微蹙,有些擔心的道︰“據臣妾所知,一旦哈里下達了聖戰令,所有的穆斯林都必須和你為敵,要是有不遵從聖戰令而歸附大漢的,就會被全體穆斯林視為背叛者‘哈爾比’,個人身敗名裂,家族也跟著蒙羞,所以只怕……”

    楚風哈哈大笑著一巴掌拍到塞里木淖爾挺翹彈手的p瓣上,驚得她好一陣嬌嗔,楚風又裝模作樣的給她揉了揉,直到本來妙相莊嚴的光明聖女細嫩的臉龐上紅雲朵朵,才不緊不慢的道︰

    “誰說我要在阿拉伯人中間挑選代理人?”

    塞里木淖爾恍然大悟的道︰“啊,原來你要扶植耶路撒冷王國?不過那群十字軍戰士,有羅馬教廷做後台,我們和教廷也只是合作關系,耶路撒冷王國豈能甘心作我們的附庸?”

    耶路撒冷王國是十字軍東征建立的國家,只不過現在它早已名不符實︰二十年前耶路撒冷就被馬木魯克奪了回去,十字軍只好龜縮在北面的阿卡德城堡了,阿卡德已是十字軍在中東的最後堡壘,馬木魯克攻勢如潮,如果不是大漢兵到,原本的歷史上它將在六年後陷落,從此之後十字軍就成為了歷史名詞。

    楚風笑著搖了搖頭,正如塞里木淖爾的分析,十字軍從骨子里就是羅馬教廷一伙兒的,他當然不會傻到去扶植潛在競爭對手的實力。

    那麼大漢皇帝準備扶植誰,作為他在中東,壓制阿拉伯勢力的代理人呢?

    關鍵時刻楚風賣起了關子。

    正當兩位皇後把粉嫩的小拳頭晃來晃去,準備刑訊逼供的時候,衛兵在外通傳︰“大漢公民亞伯拉罕先生奉召覲見!”

    楚風笑笑,說曹操曹操就到。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41
正文 632章 水泥釘

亞伯拉罕疑神疑鬼的走進了行宮偏殿。

    漢軍的若干承包商。以閩廣陳家、徽州祝家、江南範家、鄭子、王李氏、洪梅氏這六家漢商為,他們都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扶植,是東印度公司和大漢銀行的股東;然後下面才能輪到泉州、廣州以海貿起家的番漢商人。

    這麼些年來,無論招募東印度公司的股份,還是皇帝那些層出不窮的賺錢金點子,都輪不到六家漢商之外的人,要說亞伯拉罕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可他也很知足,因為皇帝給予了他在世界任何地方都無法得到的,尊嚴、人身安全和宗教自由。

    皇帝決不會像歐洲或者波斯的君王那樣,對猶太人笑臉相迎,等你辛辛苦苦積聚起了財富,再把臉一變,下手奪走你的一切——在那些殘暴無理的統治者面前,猶太人就像養肥了隨時可以宰殺的豬。

    但亞伯拉罕也有自知之明,即便是六家漢商,除了身為國太的王李氏能隨時見駕,其余各位奉召覲見,朝廷往往是安排四五家的當家人一塊去,斷斷沒有今天這樣單獨覲見的榮幸。

    憂喜交集,心頭忐忑。亞伯拉罕對受寵若驚這個成語,有了最切身的體會,而且當他看到大漢皇帝的時候,就更加心有不安了︰楚風目不轉楮的盯著巨幅地圖,神色甚是嚴肅,甚至眉頭微微皺起,緊繃的面頰說明了他正在思考著什麼。

    亞伯拉罕頓時感覺背心出了層毛毛汗,“天,平時這位皇帝笑容可掬的,轉眼就是殺伐決斷,像今天這樣嚴肅認真,那鐵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死道友莫死貧道,亞伯拉罕只希望自己不是倒霉蛋之一,他腦子里飛快的回憶著,是承包漢軍的商業項目出了紕漏,還是做過擔保的藍帽回回犯了事,或者,最近在耶路撒冷修復古代猶太教聖殿的事情,惹得這位世界征服者生了氣?

    猶太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山呼萬歲。

    楚風正從地圖上抬起頭來,威嚴的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最後落到了他腰間的小圓鋼筒上,語氣平淡的問道︰“哦,亞伯拉罕,咱們是琉球就認識的老朋友了,嗯,你加入漢籍有幾個年頭了?”

    亞伯拉罕有些欣喜。有些自豪的道︰“啟稟吾皇,已經有五年了。”

    楚風低下頭用鉛筆在地圖上畫著些什麼,頭也不抬的道︰“那麼,讓你放棄漢籍,只怕你還有點舍不得吧?”

    听到這句話,亞伯拉罕嚇了個半死,一張臉都變得刷白了,腦子里只覺得天旋地轉。

    大漢公民在興辦工廠、考試做官、見官不跪、受選諫議員等等方面的優待且不提,就以商稅而論,番商稅賦百分之二十,漢商是百分之十,這就相差了一倍的納稅額度!

    更不要提胡人為了獲得公民身分,還要符合苛刻的條件,比如定居滿三年、年納稅額過一千元之類的,當然對亞伯拉罕來說,無數個日夜苦讀新儒學經典所吃的苦頭,前面的條件又不算得什麼了。

    現在大漢皇帝卻要一句話就剝奪他的公民身分,亞伯拉罕的感覺簡直就是分開六片頂陽骨,澆下一瓢雪水來,從腦門到腳底板透心涼。

    可憐的猶太商人哭喪著臉,哀哀的道︰“不知道哪兒觸怒了偉大的皇帝。讓我遭受這可怕的痛苦,我只能卑微的懇求皇帝給我機會,讓我已經自動取得漢籍的子孫能夠保留公民身分,不要讓他們成為無根的浮萍。”

    楚風訝然,抬頭問道︰“哦?既然漢籍被剝奪,你為什麼還要讓子孫保留呢?你不怨恨大漢對你的不公嗎?”

    “對猶太人來說,從來都沒有什麼不公。”亞伯拉罕的聲音有些低沉,情緒也降低到了冰點,顛沛流離的千年歷史仿佛在眼前一一重現︰“埃及法老的迫害,我的祖先有摩西長老和《出埃及記》的記錄;暴虐的尼布甲尼撒,又有了巴比倫之囚;之後的羅馬、阿拉伯……如果猶太人要記住這些不公,那麼我們早已在仇恨中化為灰燼。”

    楚風微微點了點頭。

    亞伯拉罕突然抬頭看著楚風,眼神中多了幾分熱切幾分崇敬︰“相形之下,是您,是華夏,給了我們自由和平等,全世界只有開封藍帽回回建立的猶太教堂,從未因為歧視而被摧毀,也只有在您的治下,佛教徒、穆斯林、基督徒、猶太教徒和印度教徒能和平相處,泉州城中各種宗教的寺廟同時共存。

    所以,即使偉大的皇帝剝奪了我的公民權,我也只能感謝您,至少給了我五年的時間,讓我體會到身為大漢公民的幸福與榮耀!”

    楚風笑了,他朝亞伯拉罕招招手,于是後者猶豫著上前幾步,隨著楚風的動作把目光投在了書桌那幅地圖上。

    耶路撒冷、戈蘭高地、約旦河流域……這些熟悉的地名,是每一個猶太人魂牽夢繞的故國。即使亞伯拉罕加入了漢籍,這也是他祖先生活的地方。

    猶太人的祖先名字叫雅各,雅各是以撒的兒子、亞伯拉罕(猶太祖先,後不少人取這名字)的孫子,後來改名叫以色列,意思是“與神角力者”,而且因為他在和神搏斗的時候傷了腿筋,所以猶太人在宰殺動物時都要把腿筋挑出來丟棄。

    雅各生有十二個兒子,由于約瑟的關系,在七個荒年的第二年遷移到埃及,受到當時統治埃及的西克索斯人的優待,居住在尼羅河下游,轉變為農業民族。西克索人被努比亞人暴動趕出埃及後,以色列人的地位急劇下降,淪為埃及人的奴隸,他們在摩西的帶領下逃出埃及,逃回耶路撒冷一帶定居,並在《一千零一夜》中出鏡率頗高的那位所羅門王領導下,日漸興盛。

    不過,和神話傳說中勇斗惡魔、智慧群,幾乎是千古一帝的形象相反,所羅門統治下的猶太國其實孱弱得很,人口少而幅員小。也就是大國眼中的小菜一碟,何況所羅門死後猶太國還生了分裂,變成北部的以色列和南部的猶大國。

    以色列王國不久即被亞述人消滅,猶大王國尚堅持了幾百年,後來也終于被巴比倫帝國攻佔。人民被虜到巴比倫成為奴隸。波斯帝國消滅巴比倫後。猶太人被允許回猶太區,重建耶路撒冷聖殿,後來相繼淪為希臘和羅馬帝國的屬民。

    苦難中好不容易出個“救世主”耶穌,又被羅馬總督釘死在十字架上面,猶太人爆了起義,可哪兒是凱撒和奧古斯都這群大牛人的對手?羅馬軍團打猶太人就像拳王泰森單挑潘長江,結果不言而喻。

    聖殿被拆毀剩下哭牆這一小截兒。猶太人被迫流落到世界各地,這群流浪漢走到哪兒都免不了被欺負,所以真真是做夢都想回祖先居住的耶路撒冷。

    當亞伯拉罕注意到楚風用鉛筆在地圖上畫的那個範圍之後,他的心髒就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起來,花白的山羊胡子也上下顫抖著。

    楚風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亞伯拉罕的反應,手指頭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從約旦河流域、加沙到戈蘭高地,瀕臨地中海的這一片地區,你們猶太人叫它什麼?”

    “應許之地!”

    亞伯拉罕口中的應許之地,就是指猶太教經典記載,耶和華上帝應許給猶太人的“流著奶和蜜之地”,傳說猶太人在神的帶領下逃出埃及、並在曠野漂流四十年之後終于到達。

    楚風目光炯炯的看著亞伯拉罕,一語石破天驚︰“除了答應給羅馬教廷,以交換免除所有漢商什一稅的聖城耶路撒冷,這塊應許之地,我都送給你!”

    亞伯拉罕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就朝地上癱倒,幸好他雙手還撐在鋪著地圖的書桌上,這才沒有出個大洋相。

    楚風像誘騙小紅帽的狼外婆,又像和浮士德做交易的魔鬼,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炮彈一樣射進了亞伯拉罕的心髒,擊得他張口結舌、思維凝固︰“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放棄漢籍了吧?因為你將成為大漢的藩屬國王,新以色列的開國之君!”

    似乎對亞伯拉罕的震驚早有預料,楚風端起茶杯喝了口熱熱的香茶,慢慢踱到窗邊觀賞花園里的景色,只留下亞伯拉罕獨自待在書桌旁邊。

    半晌,傳來一聲仿佛跨越了千年時光的悠長嘆息,楚風回頭,只見亞伯拉罕鄭重其事的解下了腰間的小圓鋼筒,小心翼翼的撫摸數次,才珍而重之的雙手奉上︰“亞伯拉罕以歷代先祖之名立誓,生生世世永為大漢藩屬!”

    楚風接過了代表大漢公民身份的護照,見亞伯拉罕一雙老眼熱淚滾滾,又笑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听說基督耶穌當年是被猶太人出賣的,希望將來你和你的後代可不要學他。”

    亞伯拉罕面色嚴肅,十分認真的道︰“絕不會!”

    他雙膝跪地,用禮拜耶和華的姿態向楚風跪拜︰“我們千秋萬世,將像遵循摩西與耶和華的約定那樣遵循和您的約定。因為,您是猶太人的救贖者,大漢皇帝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楚風滿意的揮揮手,亞伯拉罕就放心的離開了,此事的成敗已不需要提出疑問,因為大漢皇帝的意志,這本身就是最強有力的武器,足夠支撐起一個,或者若干個國家。

    今天對于整個猶太民族而言,都將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而那些不識趣的阿拉伯埃米爾……亞伯拉罕眼中他們已是一堆冢中枯骨。

    啪~啪~啪~,偏殿中,陳淑楨鼓掌而出,笑顏如花︰“楚兄一言興滅國,一念繼絕世,果然氣魄非凡!”

    身著輕紗的塞里木淖爾,則不停搖頭嘆息︰“夫君掌控人心的本事當真厲害,讓那猶太老兒一會哭一會兒笑的,只怕亞伯拉罕的國家,今後百年都要對大漢敬若父母,畏若神魔了。以此看來,臣妾修習的攝魂眼,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楚風卻是老臉一紅,心頭默念山姆大叔您別怪我盜版,這以夷制夷的法子,咱們老祖宗提出來也有不少年頭了。

    以色列,將會是大漢帝國釘在阿拉伯世界當中的一顆大號水泥釘,既然阿拉伯人願意跟著哈里走,那麼咱們就來玩另一場游戲吧,哼哼,巴以沖突,後世互聯網時代都解不開的恩怨糾葛,我給你們提前弄來,怕你們不焦頭爛額?

    …………

    大漢將支持猶太人在“應許之地”復國的消息不脛而走,歐洲、北非、基輔羅斯等等各地飽受顛沛流離之苦的猶太人,扶老攜幼拖家帶口而來,地中海的航船,高加索山區的小道,北非的沙漠綠洲,到處都有猶太人匆匆趕往應許之地的身影。

    同時,耶路撒冷附近地區的阿拉伯人,則一群群的逃離,他們的觀點中,似乎不能接受任何異教徒的統治者,而無論大漢皇帝,還是將來的以色列,都是他們痛恨、並恨不得吃肉喝血的異教徒“卡菲勒”。

    “逃吧,逃吧!”楚風在陽台上享用著豐盛的早餐,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阿拉伯人逃走的慌亂場面。

    想當年阿拉伯帝國只佔據麥地那、麥加等幾處城市,勢力不出阿拉伯半島,耶路撒冷還是拜佔庭的天下呢,更不要提埃及、波斯等等廣袤的土地了。

    許你用彎刀和劫火傳教,就不許我把你們趕走?

    受邀陪同皇帝共進早餐的法本,雖然早就破戒還俗,但多年形成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此時他正像對付頑敵那樣,皺著眉頭大啃一只雞腿,頗有波斯風情的椰棗蜜*汁雞腿,被他吃得像是在吞耗子藥似的。

    陳淑楨彎彎的秀眉皺了皺,抱怨道︰“師弟你這副樣子,倒好像是讓你來吃毒藥,旁人倒也罷了,我第一個就看不得!”

    法本用手背擦了擦滿嘴油,憨憨的笑道︰“阿彌陀佛,二三十年了,師姐你哪天看得過師弟我呢?”

    雪瑤噗的一聲笑噴,誰不知道這位光頭軍長,遇到師姐就要倒霉,不是老大暴栗子敲到光頭上,就是旁的什麼打擊。

    陳吊眼在旁邊那個樂呀,他手下的第一軍和法本的金剛軍,因為爭奪大漢第一王牌軍的名號,互相都看不慣,私下里還听人說法本吹噓是姑姑陳淑楨的師弟,論輩分比自己高了一輩。現在看他挨,真正是心頭舒坦至極。

    “大舉(陳吊眼名大舉)佷兒也不要笑,你也好不到哪兒去!”陳淑楨就像母親訓孩子似的,又把陳吊眼數落了一番。

    偏偏她是行軍打仗的行家里手,這一路西來,陳吊眼哪里行軍布置不對,哪兒指揮上有所延誤,她都如數家珍的舉了出來。

    低眉順眼的挨訓,陳吊眼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這個姑姑其實比自己也只大了兩三歲,可長嫂如母,何況姑姑呢?

    大漢皇帝衛隊的士兵們,遠遠的看到這一幕,一個個擠眉弄眼的笑個不停,都說法本性如烈火,陳吊眼威風赫赫,誰能想象他們被陳淑楨訓,就像小孩子被幼兒園老師訓一樣?

    楚風從街上收回目光,對陳淑楨擺了擺手,“也不要太過苛刻嘛,我瞧法本、大舉做的就不錯了,兩軍將士現在士氣高昂,也是他們統帥有方嘛。”

    于是衛士們就看見,剛才還大雌威的陳淑楨,笑盈盈的朝楚風點了點頭,然後就抿著嘴一言不,好像什麼都沒有生似的。

    牛啊!

    衛士們對大漢皇帝是佩服到姥姥家了。

    楚風喝了口稀粥,喃喃的道︰“我找你們來,不為別的,張世杰雖然智勇雙全馬步無敵,可也年老了,听說還有了老花眼,只怕身體也受不得顛簸了,這西征大業到了節骨眼上,軍中壓的擔子,恐怕是大多要落在二位肩膀上,將來有什麼差遣,可不要喊苦喊累啊!”

    法本把眼楮瞪得溜圓,粗聲粗氣的道︰“末將這條命是皇上給的,皇上要末將上刀山末將就上刀山,皇上要末將下油鍋,末將也不皺下眉頭!”

    陳吊眼則是一喜,看著姑姑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感激︰听這話,皇帝是要讓我們來打主力啦,這樣好事情,不是姑姑爭取的,還能有誰呢?還是自家姑姑向著佷兒呀!

    陳淑楨無奈的看看天,她只希望陳吊眼的誤會,不要傳到張世杰那兒,否則老將軍要怪自己了呢。

    楚風一臉嚴肅的送走了兩位將軍,似乎有千鈞的重擔要壓到他們的肩膀上,而陳吊眼和法本呢,簡直就是笑逐顏開,心花兒都笑開了,兩個人爭著要打前鋒,並暗中叫起勁兒來。

    重新回到餐桌旁邊,陳淑楨朝楚風做了個鄙視的手勢,沒好氣的道︰“做什麼不好,要我來陪你演這場戲,將來張世杰有的怪我呢!”

    楚風嘿嘿一笑,有的事情非那位老將不可,但他這一段時間也實在辛苦了,女婿甦劉義還背著他老丈人,偷偷來找自己要替他告老還鄉,不用用激將法,只怕老將軍揮不出全部實力呀!

    也許下午,也許明天早晨,這位白須飄飄的老將,就會站到自己身前,聲如雷霆的吵著要接任務吧?

    ………

    大漢皇家特別顧問馬可.波羅在耶路撒冷的臨時府邸,來了兩位尊貴的客人——準確的說,在十年前馬可.波羅對這樣的大人物是絕對仰視的,但現在嘛,身為大漢皇帝“最寵信”的臣子,大旅行家兼威尼斯商人,覺得自己夠資格用更加矜持的態度來歡迎他們了。

    教皇特使、紅衣主教布雷默,耶路撒冷王國的國王、十字軍統帥亨利二世,這兩位是打個噴嚏整個歐洲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紅衣主教就不說了,羅馬教皇可以輕易讓一位國王屈膝俯,宗教裁判所則決定著無數人的命運。

    單單是耶路撒冷王國的國王,就不是等閑之輩。

    西元十一世紀,埃及法蒂瑪王朝哈里哈吉姆.埃瑪爾命令摧毀耶路撒冷所有的基督教和猶太教的禮拜堂,這一行徑激起了西方基督教世界的聲討,這成了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導火索。

    一百多年前,法國布倫王子哥德弗德率領的十字軍包圍了耶路撒冷。圍城戰雖僅進行了8天,但卻極其慘烈,圍城戰中,過6ooo名騎士和2oooo名十字軍步兵陣亡。

    十字軍攻破耶路撒冷後,僅僅一個下午和晚上,歐洲騎士就屠盡了城內的每一個穆斯林、猶太人甚至是倒霉的基督教徒。大批穆斯林逃到了清真寺中,但搜出後在清真寺中被就地屠殺,據一些目擊者介紹,清真寺的血漫過了施暴者的腳裸甚至膝蓋。整個耶路撒冷城,除了法蒂瑪的行政長官一人投降獲赦外,無一幸存。

    基督耶穌的大英雄,同時也是真主仇敵的哥德弗德拒絕接受王位,僅接受了“聖墓保衛者”的封號。次年,哥德弗德去世,他的弟弟鮑爾溫從埃德薩趕來,毫不猶豫地加冕耶路撒冷國王,稱鮑爾溫一世,建立起了十字軍耶路撒冷王國。

    風雲變化、滄海桑田,伊斯蘭之劍薩拉丁、獅心王查理、紅胡子腓特烈大帝的傳說,一一在這片浸透了鮮血的土地上演,耶路撒冷王國也幾經興衰,最終遠道而來的歐洲騎士們不是地頭蛇阿拉伯人的對手,逐漸露出了頹勢。

    十字軍國家對西方已經不抱希望,而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蒙古人身上。然而,二十年前年,由于旭烈兀主力東返助忽必烈奪位,留守的蒙古怯的不花蒙古軍在艾因.賈魯被馬木魯克擊敗,蒙古退出了敘利亞,十字軍國家再也沒有生存的任何機會了。

    馬木魯克對地中海沿岸的十字軍據點一個一個地拔除,如果大漢西征沒有生,那麼五年之後,十字軍的最後據點阿卡德也將被馬木魯克攻陷,耶路撒冷王國和聖殿騎士團也只好逃到塞浦路斯島上去苟延殘喘。

    但現在,隨著大漢西征改變了整個世界局勢,耶路撒冷王國也回光反照,亨利二世趁著阿拉伯人倒霉,揮兵攻伐,也拿下了幾座小城市,從而在那些讀著騎士小說長大的歐洲人心目中,成為了新的十字軍英雄。

    布雷默就更不得了,當年他和大漢的密約,在漢軍拿下耶路撒冷之後就公之于世,現在所有的歐洲人都知道這位睿智的紅衣主教,是簽訂密約,拿回聖城耶路撒冷的大英雄,就算是英、法的國王,德意志的皇帝,似乎都遠遠不及這位紅衣主教的燦爛光輝了。

    往年還在意大利的時候,馬可.波羅見到一位騎士大人都得鞠躬行禮,但現在,面對這兩位基督世界屈一指的大人物,他也只是站在台階上,矜持的點了點頭。

    布雷默穿著代表紅衣主教尊貴身份的絲絨長袍,亨利二世則身穿帶有繁復花邊和刺繡、緊身褲加斗篷的貴族服飾,這一身裝扮不像騎士小說里吹噓的“聖墓保衛者”(基督教認為耶穌的墓在耶路撒冷),倒像個西歐宮廷里的花花公子。

    現在馬可.波羅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耶路撒冷王國面對阿拉伯人的時候總是大敗虧輸了,瞧這國王亨利二世的裝扮,就有了幾分端倪,耶路撒冷王國這樣一個建立在十字軍東征,完全靠武力維持的國度,哪兒能有這號閑情逸致?

    摘帽、屈膝、手按胸口,亨利二世以非常嫻熟的宮廷禮節向馬可.波羅行禮︰“威尼斯的驕傲,西方朋友心目中游歷遙遠東方蠻荒之地的大學者,大漢皇帝御前第一寵臣,尊敬的馬可.波羅閣下,您的朋友,耶路撒冷王國的亨利二世,向您致敬!”

    額~誰說我最會拍馬屁?這家伙也不賴呀!馬可.波羅敏感的察覺在這方面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所以盡管國王使用了閣下這樣一個僅用于貴族的、在國王口中甚至帶著幾分諂媚語氣的稱呼,他仍舊很有些不快的道︰“尊敬的國王,我不得不提醒您,大漢皇帝轄下的華夏,絕對不是什麼蠻荒之地,相反,東方比我的故鄉更加富庶,那兒的百姓知書達理,識字率至少比教廷治下高得多。”

    亨利二世被噎了一下,他認為在馬可波羅這樣一個商人出身,靠異族皇帝寵信而登上高位的人,本來是不配得到自己如此高的禮遇,應紅衣主教布雷默的懇求才如此低姿態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還不領情。

    “我覲見羅馬教皇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難道大漢皇帝比羅馬教皇還要尊貴無匹?難道大漢皇帝比羅馬教皇更具有人世間和天國兩重的尊榮?朋友,我不能理解你的說法,我只能認為你在開玩笑!”

    布雷默在一旁,听到亨利二世這番話,不由得枯朽起來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44
正文 633章 覲見

   馬可.波羅灰藍色的眼珠一翻。用揶揄的口氣對亨利二世說︰“尊敬的國王,您還記得教皇烏爾班四世、克雷芒四世、格列高利十世,以及羅馬帝國皇帝米哈伊爾八世,這些偉大的人物是如何在伊兒汗面前卑躬屈膝的?當然,也許您的威嚴和榮耀已經過了上述人物,那麼我向您道歉。”

    亨利二世聞言面色一白,布雷默則是暗自好笑。

    當年伊兒汗旭烈兀征服呼羅珊波斯和兩河流域,巴格達、大馬士革紛紛陷落,長驅大進兵鋒直抵耶路撒冷城下。

    此時經歷了百年十字軍東征的歐洲,早已無力將基督聖戰進行到底,便是雄材大略的獅心王查理也沒能戰勝真主之刃薩拉丁,中東的十字軍國家逐一崩潰。

    偏生此時,被歐洲人視為最大最強之敵的哈里穆斯台爾妥姆,竟然被蒙古大軍像宰雞一樣殺掉了,再聯想到此前拔都攻佔基輔羅斯和波蘭平原、飲馬多瑙河的赫赫兵威,歐洲的國王和貴族們真不知是該為哈里的死而慶祝,還是為即將躍馬彎弓而來的上帝之鞭憂愁苦惱了。

    幸好旭烈兀的正妻脫古思可敦是位虔誠篤信基督的聶斯托里安教徒,旭烈兀本人又特別看不慣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們,卯著勁兒狠揍阿拉伯人,對歐洲似乎不太上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歐洲人和阿拉伯人打宗教戰爭。旭烈兀則進行著帝國征服,兩邊一拍即合做了盟友。

    但盟友也得分強弱,金日光還是大漢的盟友呢,歐洲人徒呼奈何、視為強仇大敵的哈里被蒙古像只螞蟻似的捏死,這強弱高下也就不消說了。

    從烏爾班到格列高利三代教皇,寫給旭烈兀以下歷代伊兒汗的信件,那措辭是溫柔綿軟到了極處,面子上不問世事的羅馬教廷甚至使出了美人計,攛掇著把拜佔庭皇帝米哈伊爾八世的公主瑪麗亞.佩利奧洛吉娜嫁給旭烈兀,只不過公主抵達的時候旭烈兀已死,于是按照蒙古傳統嫁給了旭烈兀的兒子,第二代伊兒汗阿巴哈。

    馬可.波羅口中的羅馬帝國,實際指東羅馬帝國或者拜佔庭,都君士坦丁堡(今土耳其都伊斯坦布爾),本為羅馬帝國東半部分,羅馬分裂後的一千年里它一直延續了羅馬的法統,歐洲人從不稱它拜佔庭,而是直呼為“羅馬帝國”。

    在歐洲人看來,教皇的權威固然至高無上,羅馬皇帝的尊榮更是蓋世無雙,區區一個旭烈兀,三代教皇加一位羅馬皇帝都對他恭敬謙卑到了極點,那麼擊敗了整個蒙古帝國,並讓馬木魯克成為歷史名詞的大漢皇帝,又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呢?

    馬可.波羅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亨利二世,這位穿著緊身褲、金邊斗篷。在十多年前身為平民商人的馬可.波羅還需要九十度仰視的人物,腦門上汗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神情狼狽到了極點——便是亨利二世狂妄自大到了極點,他也不可能認為自己比教皇和羅馬皇帝更崇高。

    紅衣主教布雷默不得不警告他︰“陛下,我不得不提醒您,此次奉教宗冕下的敕令前來,是為了收復聖城的大計,這是過去一百年間教廷最看重的事情,相比之下,你們耶路撒冷王國……”

    馬可.波羅听到此處,已經明白了兩三分,教廷要收回聖城耶路撒冷,退守阿卡德的耶路撒冷王國也動了心思,看他們的樣子,大約是已經知道大漢將支持猶太人在這片土地上立國了吧?

    狡猾的威尼斯商人並不點破,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帶兩位風塵僕僕的客人前往行宮覲見。

    正要吩咐僕人套上馬車,亨利二世諂笑著邀請他同乘,出了門一看,馬可.波羅又是大皺眉頭︰一長列馬車停在街對面的小廣場上,裝飾極其華麗。每輛馬車上都用金漆繪著盾型紋章,圖案是幾只鳥兒、兩把交叉的劍、一條海豚、幾顆星。

    馬可.波羅在威尼斯只是一個平民,對龐雜的紋章學沒有研究,也就看不出這代表著什麼,倒是那亨利二世見他目光在自家紋章上停留了幾秒鐘,自作多情的認為馬可.波羅認出了自己“歷史悠久而輝煌的家族徽記”,很是得意了一把。

    三人同乘最大最華麗的馬車趕往行宮,沒跑多遠,忽然听得外面一聲大喝︰“哪里來的車隊,把路都堵死了!好狗不擋路!”

    亨利二世從車窗把腦袋探出去,只見一位須皆白的騎士用馬鞭指著車隊大罵,雖然他听不懂漢語,至少罵人的神情口氣是不會錯的。

    大漢定制,馬車在街道上行駛一律靠右,亨利二世帶來的騎士們卻不曉得,還以為這里是歐洲的封建城堡呢,車馬大搖大擺的走在路當中,車隊的馬車又多、扈從的騎士和侍從也不少,當真把這馬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騎士們早知這里將會回到教廷手中,因此也存著故意招搖炫耀的意思,度放得很慢,那老人正快馬趕路,見此情形就忍不住大罵起來。

    亨利二世不曉得這些,直著眼楮叫道︰“難道你忘記了謙卑是騎士八德之嗎?愚蠢的冒犯一位國王的車隊,你真是粗魯無知!我要向你們皇帝控告,讓他取消你的騎士資格!”

    亨利二世喊的是拉丁語,在老騎士听來就是嘰里咕嚕的怪叫,這下子雞同鴨講誰也不明白誰。

    看得出來,那位老騎士很著急。一鞭子就抽到了車廂上,正巧打中了盾形紋章。

    亨利立刻變了臉,拿起騎士劍就往外鑽︰“我要派我的騎士長和你決斗,不,你這樣老朽的家伙,我自己就可以解決你!”

    “省省吧,”馬可.波羅扯住了亨利的脖領子,把他扯了回來︰“你知道他是誰嗎?”

    亨利眨巴眨巴眼楮,不服氣的說︰“我可是決斗場上的優勝者。”

    “那麼我不阻止你的決斗了,當然在此之前,作為忠誠的朋友我提醒您,他叫張世杰,大漢帝國陸軍上將,曾經無數次戰勝不台、怯的不花這種層級的蒙古名將,並在戰場上親手砍下他們的腦袋。”

    亨利渾身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心髒都抽緊了,手中捏著的寶劍簡直像毒蛇一樣可怕,他忙不迭的扔掉寶劍,對著不知所措的騎士長大吼︰

    “讓路,快讓路!”

    張世杰無心糾纏,甚至馬可.波羅略帶諂媚的和他打招呼,他也緊閉著嘴巴、陰沉著臉,等車隊讓出道路。就潑剌剌的打馬飛奔而去。

    為什麼這位將軍會氣急敗壞到如此程度?瞧著張世杰向大漢行宮遠去的背影,馬可.波羅覺得十分納悶。

    但他更加納悶的是,車隊堪堪走到行宮門口,卻見張世杰笑盈盈的走出來,滿面紅光好似小醉微醺,解開拴馬石飛身上馬,老將軍還主動朝他笑著點了點頭,喜氣洋洋的離開了。

    奇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馬可.波羅只覺得事事透著詭異。

    此時行宮花廳中,陳淑楨嘴角正帶著十二分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成了彎彎的月牙兒︰“楚兄。你這次真把張世杰激得暴跳如雷了,只怕這次他要拼老命了吧?”

    楚風笑笑,“其實激與不激,張世杰都不會留一手,老頭子打仗可不含糊;只是他漸漸年邁,再上戰場,包括他女婿甦劉義都有了幾分不忍,若不用激將法,終究沒有那股英風銳氣。嗯~張世杰年紀大了,若非眼下軍務緊急,便讓他退役了享清福,換甦劉義接替……”

    塞里木淖爾將剝了皮的葡萄塞到楚風口中,皇帝的話也就含糊不清了。

    殿外一聲通傳,楚風干咳兩聲,像常春藤一樣纏著他的塞里木淖爾,才嬌笑著退開,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態,剛才還柔情萬千的俏臉,又變做了萬年清冷的冰霜。

    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布雷默雙膝跪下,山呼道︰“羅馬教皇冕下特使、樞機主教布雷默,叩見大漢皇帝,祝陛下萬壽無疆,大漢千秋萬載!”

    亨利揉著眼楮,幾乎認為自己瘋掉了,樞機主教即使覲見教皇也不需要下跪啊,雙膝跪地,這可是他們在上帝面前懺悔才會用的姿勢啊!

    此時此刻的布雷默,不禁尷尬萬分,心道真不該為了幾塊寶石和一箱金子的賄賂,就把亨利這白痴帶來。

    在大漢皇帝御駕前跪拜的事情,布雷默回到羅馬是沒有和別人說過的,否則收復聖城的功績上難免要帶上幾顆污點。

    布雷默跪下了,亨利還直挺挺的站著,這場面就很有些尷尬了,紅衣主教頗帶羞惱的拉了拉亨利的斗篷下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教宗冕下很重視這次會晤……”

    亨利心頭一震,立刻跟著跪下了,他不會說漢語,就嘰里咕嚕的祝禱了一通什麼願主保佑之類的。

    塞里木淖爾常在波斯,對這些歐洲貴族的驕傲是深有體會的,見一位國王一位紅衣主教如此卑躬屈膝,她有些感觸的看了看楚風,低聲嘆道︰“這個世界……果然是實力至上、強者為尊吶!”

    語聲中,不無為自己夫君的強大而驕傲的味道。

    楚風轉過臉,非常嚴肅的糾正她︰“什麼實力至上?把夫君我說的好像是弱肉強食一般。應該說,這是強橫無匹的王霸之氣,讓他們心悅誠服了——王霸之氣,你懂不懂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48
634章 浮士德與魔鬼

好不容易等來了平身的命令。亨利才跟著布雷默從地上爬起來,被歐洲人吹捧為十字軍英雄的國王剛想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就被紅衣主教以最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開玩笑,要是按照阿拉伯人或者蒙古大汗的規矩,你還得親吻陛下足底的塵土呢!

    不見天日的修道院里熬出病態蒼白的臉,現在這張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布雷默小心翼翼的探詢大漢皇帝的口氣︰“敬愛的陛下,教廷在東方的保護人,教宗冕下托我向您致敬,並詢問您準備什麼時候履行諾言,將聖城耶路撒冷交給教會?”

    楚風和塞里木淖爾對視一眼,心頭奸笑兩聲,不緊不慢的道︰“等到教廷與所有信仰上帝的國度簽訂了免稅書,我隨時就能把聖城交付給你們。”

    布雷默聞言大驚,後背上的冷汗就嘩啦啦往下流。

    教廷之前答應免除漢商的什一稅,的確有些一廂情願了,這什一稅是教廷面向西歐所有基督教徒征收的用以供奉宗教活動的稅賦,稅款的征用跨國界、民族,凌駕世俗權力之上,征收範圍也不僅限于教徒,而擴大到包括猶太人、外國商人在內的所有納稅人。

    但神權之外還有世俗的國王。英格蘭的金雀花王朝,德意志的哈布斯堡家族,法國的卡佩王室,這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教皇免除漢商的什一稅,那麼各國國王在利益的驅使和本國商人的策動下,完全可以宣布增加漢商的商業稅,以抵消取消什一稅的影響。

    教廷不可能禁止世俗政權的征稅,那麼它免除什一稅的承諾對大漢而言,實際上也就落到了空處。

    布雷默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吭吭哧哧的擠出句︰“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愷撒,教廷答應免除在歐洲經商的貴國人的什一稅,這和世俗政權的國王們沒有關系。”

    果不其然!陳淑楨沖塞里木淖爾一豎大拇指,她並不了解歐洲的政教局勢,而楚風也忽略了這個問題,是地處亞非歐三大洲交界處、對伊斯蘭基督教都頗有研究的波斯聖女提醒了他們︰

    與大漢只有朝廷一家征稅不同,歐洲是世俗政權和教廷雙重稅收,教廷可以免什一稅,國王們卻能加商業稅,漢商的低稅率優勢就將蕩然無存。

    但現在的塞里木淖爾,痴痴的看著自己的夫君——當初她憂心忡忡的提出問題時,楚風並不著急,他有底氣。

    聖城耶路撒冷握在掌心,軍事實力也牢牢佔據上風,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隨時可以從戰場上拿到。

    “談判桌上得不到的,就從戰場上得到!”塞里木淖爾品味著這句話。為這種睥睨群雄、惟我獨尊的氣概一時心折。

    此時面對布雷默的狡辯,楚風冷冷的道︰“據我所知,你們的教皇可以宣布‘絕罰’,讓那位自大的亨利四世跪在冰天雪地中祈求原諒;你們教廷還能動幾十萬十字軍東征,用他們的血來裝點上帝的榮光,那麼,我這點小小的請求,又算得了什麼呢?”

    百年前亨利四世是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在神權和教權的斗爭中被教皇宣布破出教門之罰︰開除、廢黜和放逐,于是士兵不再效忠于他,諸侯群起爭權,亨利四世不得不跪在卡洛莎城堡外,祈求教皇的原諒。

    在此事件中,一位皇帝向教皇屈膝俯,標志著梵蒂岡的神權登上了至高無上的巔峰。

    可布雷默記得很清楚,亨利四世用鐵和血鞏固權力之後,就再一次站到了挑戰教廷權威的擂台上,最終輕率大軍攻下了教廷所在的羅馬城,倉惶逃走的教宗格列高利七世雖然借兵諾曼人趕走了亨利四世,自己也在大變亂的顛沛流離中郁郁而死。

    布雷默覺得高高在上的大漢皇帝,肯定是“誤解”了教皇在世俗領域的權威。所以他不得不做出解釋︰

    “卑微的我,不得不向偉大的皇帝作出聲明,羅馬教廷雖然在整個西歐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但它並沒有一只真正的軍隊。上帝在人世間的代言人,教宗冕下和他的樞機主教們,一貫利用一批相對虔誠的世俗統治者,鎮壓另一批不那麼虔誠的世俗統治者。

    但是被金錢和利益蒙蔽了雙眼的國王和公爵們,並不總是那麼‘虔誠’,即便是我們宗教裁判所宣布為異端的那些教授和詩人,也有威尼斯或者熱那亞的伯爵們給予庇護,使這些魔鬼的信徒逃過火刑架的審判呢!”

    楚風嘿嘿一笑,故意把手指頭點在地圖上耶路撒冷的位置,皺著眉頭說︰“原來如此啊,那麼,只怕耶路撒冷是不能給你們了,最近我已經同意猶太人在這里建立他們的國家……”

    這下子布雷默不是汗出如漿,而是嚇得心髒都快要驟停了︰這位出使東方、載譽歸來的紅衣主教,在羅馬已經被吹成“崇高的使徒”、“聖潔的靈魂”,他自己也吹噓得到過上帝的啟示,可以確信的是,在聖城回歸之後,他不但會接任教皇,在死後名字前面還會冠上聖字,與聖彼得、聖約翰同列。

    這一切榮耀,都來自于收復聖城的預期,實話實說,百年來犧牲幾十上百萬十字軍戰士不能達成的任務,偏生布雷默一張嘴就能完成,這點兒回報也是應有之義。

    可要是大漢皇帝改變了主意把聖城送給猶太人。那布雷默將成為欺世盜名的騙子,他面對的也許不是火刑架,因為在被綁上羅馬鮮花廣場燒死之前,憤怒的信徒就已經把他撕成了碎片!

    布雷默嚇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又跪地上了,旁邊的亨利二世莫名其妙,剛才皇帝的話他一句也沒听懂,懵懵懂懂的跟著跪下。

    膽小如鼠!陳淑楨沒好氣的轉過臉,數著阿拉伯風格的天花板繪著的花朵圖案,卻听見塞里木淖爾認真的說︰“呀,夫君的王霸之氣真厲害,他們兩個又‘心悅誠服’了。”

    噗~陳淑楨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布雷默把腦袋磕得砰砰響,氣急敗壞的道︰“天吶,偉大的皇帝,教廷已經稱您為‘基督的聖矛’,您的名字在整個歐洲傳揚,看在上帝的份上……對了,教廷可以給您加上聖號,您將享有聖.楚風的尊貴名號,而教宗冕下還可以代表上帝給您加冕,授予您神聖的權威……”

    楚風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了搖︰“對不起,我們東方華夏的君王。乃是握乾秉坤、承天受命,讓教皇冊封卻是畫蛇添足了,至于聖號嘛——”他開玩笑的沖著塞里木淖爾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更願意接受光明教的聖號。”

    塞里木淖爾嫣然一笑,實際上最近把波斯從蒙古的黑暗統治中解救出來,同時迎娶前任聖女,楚風在呼羅珊波斯已經被稱為“光明皇帝”了。

    布雷默無計可施了,教廷拿的出手的東西,在大漢皇帝眼中也就一堆破爛,什麼可以打動皇帝的心呢?

    急切間紅衣主教大人幾乎要抓破了頭皮,無法可想的布雷默只好苦苦哀求︰“偉大的皇帝啊。教廷所有的珍寶,和您擁有的相比只不過是一堆垃圾,教廷之下最美麗的修女,也無法和您的幾位皇後相比,我們教廷只是上帝在人世間的代言人,並沒有直接掌握軍隊,也不可能管轄各國的稅收,您不知道,甚至有些時候,至高無上的教宗大人,也要仰人鼻息啊……”

    哦?楚風雙眉一挑,目光投向了馬可.波羅︰“在你的家鄉,竟有這種事?”

    馬可.波羅眨了眨湛藍的眼楮,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是的,我們在天的父是如此的仁慈,他在人世間的代言人卻要在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法國卡佩家族和意大利各領主的夾縫中生存,作為虔誠的信徒,我懇請皇帝能改變這不合理的情況,讓崇高的教宗冕下從世俗的煩惱中解脫出來!”

    原來如此!楚風一拍桌子,忿忿的道︰“竟有這等事!教宗冕下是我的盟友,布雷默主教更是我的老朋友了,怎麼可以坐視你們為難呢?看來,我應該去羅馬巡游一趟,給我的盟友打打氣,順便讓那些不虔誠的國王和公爵們,簽訂稅務協定了!”

    布雷默的心一下子像泡在了溫水里,變得軟綿綿的,他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能被偌大的教廷選中前往東方,絕非等閑之輩,一瞬間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率兵“巡游”幫助教廷鞏固神權,而教廷則成為大漢在西歐的代理人,雙方各取所需。

    難道我面對的是第二個阿提拉,第二個君士坦丁大帝?教廷的歷史上,從不缺和異族、異教徒合作的成功典範!

    布雷默的心髒砰砰的跳動起來,他提出了關鍵的問題︰“皇帝要求直接統治歐洲嗎?”

    楚風搖了搖頭,直接統治就不叫殖民地了,他回答道︰“如波斯、南洋例。”

    紅衣主教的眼神變得充滿了希冀。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是︰“您謙卑的僕人代表教宗冕下盛情邀請您前往羅馬做客,請問時間是?希望越快越好。”

    楚風的笑令塞里木淖爾感覺猶如神秘的獅身人面像,他摸了摸鼻子︰“不久的將來——在我擊敗了愚蠢的穆斯塔法,並出席猶太人的建國典禮之後。”

    亨利二世被布雷默拖著走了,這位從頭到尾糊涂到底的國王,鬧不明白為什麼嚴肅刻板的紅衣主教大人,會在覲見皇帝之後變得滿臉紅光,簡直和酩酊大醉差不多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51
635章 犬牙交錯

看著紅衣主教布雷默興高采烈而去的背影。陳淑楨百思不得其解︰“所謂出家並非出國,國家危亡匹夫有責,全真道王重陽終身高舉抗金義旗,釋門有南少林誓不降元全寺殉節……這羅馬教廷卻是可悲可笑至極。”

    楚風笑笑,關于這點他可沒有辦法解釋清楚了,不同文化背景導致的思維差異,你怎麼說得清?

    羅馬帝國本是基督教最強大的敵人,是羅馬軍團將耶穌釘死在了十字架上,然而數百年後君士坦丁大帝頒布《米蘭敕令》,又給予基督教合法地位,使得當時西方最強大的帝國,從禁毀基督教的國度,變成了基督徒的天下;

    號為“上帝之鞭”的匈奴王阿提拉,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異教徒,他率兵將篤信基督的西歐各國尤其是衰敗的羅馬帝國打得落花流水,但在攻佔羅馬城的時候,听從了教皇利奧一世的勸告撤兵,從而使西歐免遭毀滅,教廷則聲稱勸走阿提拉是上帝降下的意志,從此之後以歐洲的保護者自居,一步步走上了至高無上的神壇;

    旭烈兀。這位西亞的征服者,因為共同的敵人埃及馬木留克王朝,教廷和他結盟,甚至不惜使出了美人計,把拜佔庭皇帝米哈伊爾八世的公主瑪麗亞.佩利奧洛吉娜遠嫁伊兒汗國。

    那麼對羅馬教廷而言,楚風何嘗不是第二個君士坦丁,第二個阿提拉,第二個旭烈兀?對于教廷而言,由于大漢兵威群絕倫,他們的希望甚至比面對上述君王的時候更加強烈。

    楚風不準備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顧左右而言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位耶路撒冷國王來這里,只怕是為了和猶太人爭奪……”

    不出所料,下午正在馥郁的印度檀香燻陶下,欣賞塞里木淖爾妙曼的舞姿,楚風就得以證實了上午作出的判斷。

    這一次,亨利二世自行前來覲見,並沒有跟著布雷默,而且他還自帶了翻譯。

    剛要按照習慣脫帽躬身行禮,亨利腿彎到一半兒才想起大漢的規矩,順勢一倒就跪了下去,也不知他從哪兒學來的,山呼萬歲、三叩九拜的程序,倒也像模像樣。

    楚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可以看出亨利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不過……

    亨利滿懷希望而來,如果說之前他還對大漢皇帝的威嚴沒有什麼感性認識。那麼中午借著給張世杰道歉的由頭,由馬可.波羅帶領著參觀了漢軍的公開操演,他就徹徹底底的服了氣,再不問什麼大漢皇帝與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以及教宗冕下誰更強大的傻話了。

    同時期的歐洲,交戰雙方能出動萬名以上的騎士和騎士侍從(不含臨時招募的農民),那就是決定國運的大決戰了,可在大漢的軍營里,一個騎兵師就有上萬名騎兵!蹄聲驚雷、戰旗卷雲、鋼刀勝雪、鐵甲如銀的威勢,讓亨利頓時覺得歐洲那些伯爵和公爵之間的戰爭,簡直是地痞流氓打群架了。

    戰戰兢兢的問大漢有多少這樣的部隊,馬可.波羅平平淡淡的告訴他︰每個軍有三個師,另加相當一個師的軍屬輔助支援部隊;而大漢陸軍擁有八個軍,還不包括海軍陸戰隊和各總督府直屬的衛戍部隊!

    上帝呀,三十二萬常備軍!亨利驚得眼珠子差點兒掉地上了。

    在歐洲的古典時代,法國卡佩王朝、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哈布斯堡王朝這樣的大國大朝,國王的常備軍也是以千為單位,十字軍東征雖然往往號稱數十萬大軍,其中大部分卻是破產農夫和騎士的一家老小,真正有戰斗力的也就在一兩萬人,所以在面對馬木魯克王朝五萬精銳騎兵時總是落在下風,自始至終只能在地中海東岸的城堡要塞中據守。歷時百年也未能壓服阿拉伯帝國。

    于是,當亨利知道大漢單單陸軍就過三十二萬時,他的震驚也就可想而知,更不要說之後猶如天降雷霆的炮擊訓練帶給他的絕對震撼。

    現在,匍匐于大漢皇帝腳下的亨利,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朝楚風恭敬的磕著頭︰“偉大的皇帝,卑微的亨利真誠懇求您,接受我成為您的臣僕吧!”

    亨利並不是沒有條件的,他的算盤打得很精︰既然皇帝願意接受無根浮萍一般的猶太人在這里建國,那麼何不讓耶路撒冷王國來收復失地?戈蘭高地、約旦河沿岸、巴勒斯坦,這些地方何必給懦弱無能的猶太人呢,勇猛的十字軍騎士更適合替皇帝守住這些土地,並方便得到教廷的援助,對付那些桀驁不馴的阿拉伯人。

    難道在應許之地前後作戰了百年的十字軍騎士,還比不上那些怯懦卑微、像老鼠一樣生存的猶太人?

    亨利卻不知道,楚風恰恰是考慮到教廷和耶路撒冷王國的關系,才不能放手讓十字軍重新佔領這片地區呢。

    耶路撒冷給了教廷,周邊土地給了教廷下屬的十字軍騎士,那麼中東就成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雙雄爭霸,還有大漢什麼事兒呢?

    假如大漢弱小,這樣做倒是樂得挑動阿拉伯人和十字軍打個兩敗俱傷,但現在大漢已經戰勝了甦丹蓋拉溫,全殲了馬木魯克,取得全面的壓倒性優勢,考慮的就變成怎樣在這里釘釘子、摻沙子,扶植自己代理人的問題了。

    政治局勢從來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便是亨利血誓做大漢的忠犬,十字軍的性質就決定了楚風決不可能給予他們一丁點信任——這群宗教狂天生就是羅馬教廷的影子。

    “不。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大漢在挑選代理人的時候,要求無保留的忠誠,你能誓在教廷和大漢生沖突的時候,十字軍騎士會站到大漢一邊嗎?”

    楚風的態度非常坦誠,有時候直言不諱是需要資本的,不過作為大漢皇帝,他在任何時侯都擁有實話實說的權力。

    听到這個問題,亨利的面色變得一陣紅一陣白,他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是不可能實現了。

    “那麼,作為耶路撒冷國王,我能邀請陛下到我的城市,耶路撒冷以北的阿卡德參加宴會嗎?凡希爾、亞美尼亞和小亞細亞的國王們,在那兒給您準備了一場慶典。”

    楚風眼中精芒一閃即逝,“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

    ……

    “中東,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乃是歷史上著名的四戰之地,古埃及法老、亞述的暴君、波斯的居魯士大帝、馬其頓帝國的亞歷山大、羅馬的愷撒……無數的君王曾經君臨這片土地,然而他們的輝煌總是那麼短暫,就像一出戲劇的高朝剛剛過去,就立刻迎來了結局。”

    凡希爾的國王杜克雷身穿天鵝絨的華貴長袍,對著一位以美艷、放蕩著稱的伯爵夫人大獻殷勤。感覺到伯爵夫人眼中赤裸裸的熱度,以及幾位夫人小姐敬佩的表情,他很為剛才那番打動人心的話自鳴得意。

    阿卡德城堡幽深的大廳,夕陽余暉從落地窗投射到伯爵夫人白皙豐腴的臉龐,給她增添了妖艷的魅力,她用天鵝尾羽制成的扇子掩住殷紅的嘴巴,驚訝的問道︰“那麼,您是說當今那位最偉大的皇帝,他在中東的統治也將像流星般劃過天際,璀璨,但短暫?”

    “恐怕是。”杜克雷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伯爵夫人和幾位夫人小姐會意的伸長了白皙修長的脖子,湊攏到一塊。

    杜克雷壓低了聲音︰“阿拉伯人出動了他們的全部海軍,而大漢的海上力量,局限于波斯灣,絕無可能來到地中海!”

    呀!幾位小姐驚叫起來。

    誰都知道印度洋、波斯灣,與地中海之間隔著敘利亞和阿拉伯的土地,地中海與印度洋之間的海上商貿,到了埃及亞歷山大港與耶路撒冷之間的地域,貨物就得下船,裝上駱駝的背,駝隊通過陸地到達另一片海洋,再裝上船只運往最終目的地。

    大漢無論有多麼強大,它的陸軍跑不到海上去,它的軍艦也無法翻越戈蘭高地從波斯灣來到地中海,阿拉伯人出動了全部海軍,大漢就鞭長莫及了,它在地中海西岸,至少是若干沿岸城市的統治,也就該落下帷幕了。

    “那麼,教廷呢?難道教廷不準備給盟友必要的援助嗎?”聰慧的伯爵夫人提出了疑問。

    杜克雷高深莫測的搖著頭,“夫人,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您,教廷本身是支付不起威尼斯、熱那亞的海軍軍費的,不知為什麼,上述商業城市得到了漢商妄圖靠取消什一稅取得壟斷地位的計劃,即使教廷能付款,他們也不可能幫助自己的競爭對手。”

    羅馬教廷並沒有自己的海軍,當時歐洲的海上力量主要掌握在地中海商業巨頭,威尼斯、熱那亞和拜佔庭人手中,精明的領主們可不準備給自己找不自在,去幫助一個可怕的商業對手。

    伯爵夫人一雙媚眼很有些迷離,“那麼,大漢皇帝在地中海西岸的統治,也將是曇花一現?”

    “不!漢軍將會擊敗所有挑戰者。”

    一個清脆而森冷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54
636章 冢中枯骨

舞會上這個小團體的目光轉向了身後,方才出言駁斥的是位身材妙曼高挑的女子,她有著波斯美女如緞子般絲滑閃亮的褐色長,白皙的肌膚比東方最精致的瓷器還要細膩,深邃迷人的眼楮閃耀著的光芒,比最頂級的貓眼石還要懾人心魄,僅僅一襲最普通的波斯白紗長裙,穿在她的身體上是那麼的聖潔、高雅。

    剛才還風情萬種搔弄姿,並很為吸引到眾多貴族目光的‘的黎波里女伯爵’露西婭,忽然就覺得自己舉起酒杯的手顯得太過輕浮了點,故做姿態略微後仰的脖子似乎稍顯刻板了點,身上那件露出大半個胸脯的束腰禮服,本是歐洲宮廷最華貴的款式,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也變得不倫不類了……

    女伯爵露西婭喪氣的現,如果說對方是翱翔九天的鳳凰,那麼自己就真正變成不直一文的草雞了。

    凡希爾國王杜克雷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壓低了聲音卻又故意能讓所有人听見,對身邊的朋友贊嘆道︰“好一位迷人的東方美人兒,她是迷住愷撒的克麗奧帕特拉,還是給特洛伊帶來毀滅的海倫?”

    塞里木淖爾厭惡的神情一閃即逝。

    她隨楚風應耶路撒冷國王亨利二世之邀前來阿卡德參加這場舞會,楚風帶著陳淑楨和雪瑤就在旁邊,這三位好奇的東看看西看看,好像三個好奇寶寶,現在楚風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天花板上繪著的聖經故事,似乎還在給兩位妻子解釋故事情節呢。

    來之前,楚風就曾經說過,“一則是大戰布署妥當,我軍已操必勝之局,咱們去放松放松,見識見識異域風情;二則嘛,也是提前亮個相,免得擊敗穆斯塔法和忙哥帖木兒之後,這些牆頭草們找不到覲見大漢皇帝的門路!”

    通曉東西方七種語言的塞里木淖爾,無意中听到幾個無知的十字軍貴族對大漢在中東的前景大放厥詞,任何情況下都無條件相信自己夫君的波斯聖女,就忍不住出言反駁了。

    自慚形穢的露西婭低下了頭,杜克雷趁機出來打圓場,他先風度翩翩的脫帽,然後將手貼在胸口優雅的鞠躬︰“美麗迷人的小姐,戰爭是男人的事情,何況上帝擲下了骰子,凡人怎麼可能知道哪一面朝上?在上帝的旗幟下英勇騎士們保衛城堡,女士們關切的目光就是最好武器,足以激騎士應具的八種美德了。”

    杜克雷這個花花公子,以社交場上的口舌著稱,他滿以為對方會回應自己的話,這樣就可以順勢攀談起來,如果她沒有丈夫陪同的話,也許今晚……

    露西婭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幾位女伴立刻向她投來了同情、鄙夷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誰都知道杜克雷正在瘋狂的追求女伯爵,這位擁有一頭濃密金、身材高大健壯、又是攻打異教徒的十字軍英雄,實在是位可以令任何女性引為驕傲的追求者。

    現在這位“痴情”的騎士,“忠誠”的追求者,卻當著她的面公然向另一位女子搭訕,甚至幾乎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欲望火花,這對于一位高貴的女伯爵而言,可真是個天大的侮辱!

    出乎意料,“東方的海倫”並沒有理睬杜克雷,現這群人關注自己的容貌過關心中東戰局的實質,塞里木淖爾就一邊腹誹著“俗不可耐”,一邊向楚風走去。

    此時的楚風正帶著兩位皇後東走走西看看,他們進入城堡之時就吩咐了亨利二世,要求他不要提前宣布大漢皇帝的身份,也不要按歐洲宮廷禮節在步入大廳時唱名,所以也就沒有吸引過多的注意力,在地跨亞非歐三大洲、各民族混雜的中東地區,他們典型的東方相貌也並不算太過引人注目,別人只當是高加索或者呼羅珊波斯的某位土王呢。

    “淑楨姐姐看吶,這些蠻夷女子真不知羞恥,大半個胸脯都露在外面了!”雪瑤臉紅紅的,不明白連自己看了都覺得不好意思,那些個蠻夷女子怎麼就敢穿成這樣,還‘恬不知恥’的搔弄姿,吸引男人的目光呢?

    她捅捅楚風的腰︰“喂,非禮勿視,楚呆子你可不準看人家胸脯!要看有陳姐姐和塞里木淖爾妹妹,任你怎麼看都行。”

    陳淑楨啞然失笑,雪瑤這小醋壇子……

    楚風沒有理她們,自顧著盤算目前的局勢︰哈里穆斯塔法對于陸上爭雄已經沒有過多的信心,以聖戰名義集合貝都因游牧部族的十萬戰士,卻一直屯兵西奈半島甦伊士地峽以西,分明取的守勢,而埃及海軍沿著地中海東岸北上,鎖住了海上通路,擺出副就欺負你波斯灣的軍艦萬萬飛不過阿拉伯半島的無賴嘴臉。

    盡管大漢海軍把紅海沿岸、阿拉伯半島南端的阿拉伯漿帆並用船全部送進了海底,還轟擊了幾個沿岸城市,但阿拉伯人似乎鐵了心要利用地中海方面的海上優勢,和大漢打一場不對稱作戰。

    同時忽必烈和金帳汗忙哥帖木兒的軍隊正在高加索山區,蒙古帝國最後的五個精銳萬人隊,加上僕從的基輔羅斯各公國軍隊,共計十萬也朝著南方撲來,大有和穆斯塔法南北夾擊,一舉消滅大漢遠征軍的勢頭。

    師出萬里之外,孤懸中東漫漫黃沙之中,與國內在陸上的聯系還要穿過海都的原控制區,耶路撒冷-呼羅珊波斯-河中之地-蔥嶺-天山南北路-河西走廊-關中,從遠征軍所處的位置到傳統中原漢地,這簡直是漫長到沒影兒的距離,看起來楚風的形勢似乎很有點不妙……

    教廷的態度也變得鼠兩端起來,不過他們本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威尼斯、熱那亞的奸商們絕不會看在上帝的面上就減免雇佣海軍的軍費,想當年拜佔庭請求他們幫助對抗咄咄逼人的穆斯林,窮得叮當響的西歐騎士由威尼斯艦隊送往中東,由于騎士們付不起船票,威尼斯指揮官居然慫恿十字軍騎士去攻打拜佔庭,劫掠君士坦丁堡的財富來抵償船票!

    在唯利是圖的商人眼中,那位崇高的羅馬教皇也許連個屁都不是,楚風單單從馬可.波羅身上就能管中窺豹見其一斑了。

    教廷態度曖昧,塞浦路斯王國、亞美尼亞、聖殿騎士團、醫院騎士團、的黎波里伯國(中世紀歐洲有王國公國侯國也有伯國,公國的腦不稱國王稱大公或公爵,伯國的國家腦則只是個伯爵,但獨立為國,和英法等國內部封的伯爵侯爵公爵不同)等一系列基督教國家、十字軍國家,也跟著改變了態度。

    這些國王、伯爵們,本來到最靠近耶路撒冷的阿卡德來,就是為了當大漢履行諾言交還聖城耶路撒冷時,耀武揚威的進入城中,好給自己的家徽增加幾個光榮的符號,同時前往朝覲中東的新主人,也許比教廷更加有存在感的主人——大漢皇帝。

    但忙哥帖木兒和穆斯塔法聯合起來,篤信伊斯蘭教的金帳汗和哈里給大漢遠征軍來了個南北夾擊,並且阿拉伯的漿帆並用船在地中海上耀武揚威,大漢卻沒有一片小舢板在這片海域存在,十字軍貴族們就在阿卡德停下了腳步,不但沒有前往耶路撒冷朝覲,而且在這里舉辦了舞會,似乎預料中大漢的失敗很值得慶祝似的。

    “冢中枯骨!”

    這是楚風對十字軍貴族的評價。

    怪不得真實的歷史上十字軍東征歷時百年最終歸于失敗,耶路撒冷王國、的黎波里伯國和聖殿騎士團黯然覆滅,就拿現在來說,這群人沒有看到是大漢的到來才瓦解了馬木魯克王朝對十字軍國家咄咄逼人的攻勢,反而對漢軍“注定的失敗”幸災樂禍。

    殊不知若是大漢兵未到,短短數年之後的黎波里侯國和耶路撒冷王國就會被馬木魯克甦丹蓋拉溫消滅,醫院騎士團和聖殿騎士團也只能灰溜溜的逃回歐洲,成為任人魚肉的貨色。

    “可笑的阿拉伯人,愚蠢的十字軍騎士,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海洋被陸地阻隔,大漢強有力的海軍對地中海東岸鞭長莫及嗎?而陸地上,烏合之眾的部落騎兵,以及屢戰屢敗的蒙古武士,南北對進就能對我戰無不勝之漢軍構成致命威脅?”看著觥籌交錯的場面,楚風嘴角顯出譏誚的冷笑。

    忽然感覺到胳膊被人拽住,一個溫熱綿軟的軀體貼在了後背上。

    原來是塞里木淖爾,她那調皮的神態,還真像只漂亮的波斯貓,在主人面前溫柔的討好賣乖,但主人之外的家伙想要摸摸她柔滑的毛,這只波斯貓就會拱起背,出呼嚕呼嚕的警告,並把她尖利的爪子亮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杜克雷,面上的神色變了幾變,他和十字軍騎士朋友們,以及幾個女伴走了過來,沖楚風等人行禮道︰“凡希爾國王,虔誠者杜克雷向各位東方的來客致意。”

    塞里木淖爾躲在了楚風身後,正巧陳淑楨在身前,杜克雷眼前一亮,只覺得今天何以東方的絕色麗人如此之多?

    也不管對方是否理睬,他低下頭準備親吻對方的手背,右手朝著陳淑楨修長而瑩白如玉的手掌抓去。

    啪!

    干淨利落的一記耳光。(!)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56
637章 挑戰

    可憐的杜克雷就像正面撞上了狂奔的犀牛。在眾目睽睽之下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狠狠跌到了一張擺滿銀燭台、銀餐盤和鍍金酒杯的長條桌上。

    只听得叮叮當當一陣響,燭台上積著的蠟油潑了滿臉,燭火差點兒沒把他的胡須點燃,餐盤里裝著的奶油蛋糕和濃湯之類,稀里糊涂的糊了滿身,實在狼狽到了極點。

    但杜克雷並沒有享受到滴蠟的樂趣,因為在被扇飛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就暈了過去,當然,大廳中另外幾個圈子傳來的不懷好意的譏笑,以及女士們的驚呼,他也就充耳不聞了。

    只不過當他醒來的時候,又會多麼尷尬?沒有感同身受,誰也不知道。

    的黎波里女伯爵露西婭的笑聲最為放肆,她用來自東方的華貴絲綢手絹掩住豐潤的嘴唇,杜克雷這個剛剛給她帶來羞辱的花花公子倒了霉,她無疑是非常高興的。

    女伯爵妖媚的眼光不斷在楚風臉上打轉,現在這位神秘的來客,已經引起她和女伴們的注意了。

    “無恥!”陳淑楨冷冷罵道,看也不看那倒霉蛋。也不知她是在罵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杜克雷,還是舉止放蕩的露西婭。

    感覺到四周投來的詫異、敵視的目光,她秀美微蹙,神情扭捏,不好意思的對楚風道︰“楚兄,這些夷人真真行事狂悖無禮至極,我激憤下略施薄懲,只怕要壞了楚兄的大計。”

    楚風看看杜克雷,又看看陳淑楨一幅樣子像極了剛干完壞事就被捉住的調皮小女孩,無奈的摸了摸鼻子。

    身邊這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可不是閨房中長大的嬌小姐,當年統帥畬漢義軍轉戰閩廣,力抗蒙元強敵,受故宋欽命正二品經略安撫使,勢劍金牌令出如山,十萬軍中無人膽敢不敬,見對方來親吻自己的手,如何不生氣?這一下是含憤出手,用了十成力道,只怕那倒霉蛋非受重傷不可。

    文化差異害人啊……

    不過楚風也並不把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兒,他寵溺的拍拍陳淑楨的背,笑呵呵的道︰“無妨,便是賢妻將這大廳中的人通通打殺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塞里木淖爾和雪瑤哧的一聲輕笑起來,將幾乎所有十字軍國家的領全都殺光,這樣的話,也只有大漢皇帝敢說。也只有他敢做,肆無忌憚啊~

    陳淑楨卻是粉面微紅,當年統帥大軍作戰,無論在外人看來如何威風赫赫,深受父親陳文龍狀元公十余年傳統教育的陳淑楨,內心深處卻並不以統帥大軍、殺伐決斷為榮,時勢造英雄,如果沒有蒙元南侵,也許她會像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深閨小姐那樣,在女紅針指、相夫教子的生活中,平平淡淡的渡過一生吧。

    “楚兄就會那我打趣,這里、這里許多人和咱們無冤無仇,我干嘛要殺他們?說得,說得好像我很喜歡打打殺殺似的……”陳淑楨臉紅紅的,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有個成語叫‘口是心非’。

    杜克雷呻吟著慢慢醒來,幾位貴族騎士上前扶起了他,並且檢查他的傷勢︰全身多處擦傷、撞傷,一張英俊的小白臉被蠟油燙得通紅,屁股慘遭擱在餐盤旁邊的叉子爆菊……

    不過這些都是被扇飛起來之後撞到長條桌造成的,最主要的傷勢還是那可怕的一耳光。半邊臉高高腫起,咳嗆著吐出了七八顆帶血的牙齒,醫院騎士團中富有戰地搶救經驗的騎士甚至猜測,也許面頰骨都有碎裂。

    “我的上帝啊!”騎士醫官在胸口劃著十字,驚呼道︰“我在安條克見過同樣傷情的倒霉蛋——但他是和馬木留克騎兵正面對沖時,被十斤重的釘頭錘砸到了臉上!”

    有貴族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陳淑楨,驚訝的道︰“天,多麼可怕的女士,她的美貌和力量都舉世罕見,實在難以想像那妙曼的身體里,如何會充滿了雷暴般可怕的力量。”

    即使是最膽大妄為的花花公子,在看到杜克雷的慘狀之後都打消了和這幾位東方美人兒搭訕的念頭。

    “難道,難道她是來自東方的女巫?”一位貴族婦女臉色蒼白的說道,人群立刻又後退了幾步。

    杜克雷的朋友們將身受重傷的倒霉蛋抬了出去,留下了的幾個人想上前質問,又自問擋不住那樣可怕的重擊,為的一人向四周看了看,忿忿的高聲叫道︰“這里沒有人主持公道了嗎?榮譽、英勇、犧牲、憐憫、誠實、公正,這些騎士美德,還有人記得嗎?”

    鴉雀無聲,不知道這些東方人的底細,沒有人願意冒險,即便是貴族婦女們向各自的追求者做出了暗示。

    “公正,這是聖殿騎士團的座右銘。”一個低沉的、猶如雄獅低吼般雄渾的嗓音在人群之後響起。

    杜克雷的朋友們頓時大喜,他們知道只要這個人願意出頭,就沒有擺不平的事情。

    滿頭金、身材高大雄壯的中年男子越眾而出,他朝楚風鞠了一躬︰“聖殿騎士團總團長吉拉米三世.德.博讓,向來自東方的客人致意。我想請教閣下,剛才杜克雷只是按照傳統禮儀向您的女伴行吻手禮。為何會突然遭到毒手?”

    號稱“公正者”的博讓不亢不卑的說完這番話,貴婦人們登時將火熱的目光投射到這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十字軍英雄身上,如果不是顧忌身邊的男伴,她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出手絹。

    塞里木淖爾將這番話翻譯了,楚風一幅無辜的樣子看著博讓︰“可我的女伴並不是行吻手禮的對象啊,杜克雷自己行錯了禮節,當然該打。”

    博讓皺了皺眉頭,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尊敬的客人,我不想知道您是高加索的哪位王公,抑或是呼羅珊的大人物,但請您不要試圖欺騙我們。一位騎士向高貴的夫人小姐行吻手禮,是非常正式的禮節,您的女伴,嗯,相信我至少不會看錯她的性別,尤其是她的容貌如此美艷絕倫。”

    楚風很傻很天真的撓了撓頭︰“但她是一位騎士呀!有騎士向騎士行吻手禮的規矩嗎?”

    博讓一怔,一時無言以對,大廳中的貴族婦女則掩口大笑,的黎波里女伯爵露西婭咯咯的笑道︰“您是開玩笑吧?雖然她的力氣很大,但是戰場上……”

    楚風看也不看這個搔弄姿的貴婦人,“既然可以有女伯爵,為什麼不能有女騎士呢?你們的聖殿騎士當中沒有女性嗎?嗯,也許沒有吧……”

    博讓踏前一步。威嚴的低喝道︰“我能否認為,這是對聖殿騎士團的侮辱?”

    夕陽余暉從落地窗中投射進大廳,博讓高大魁梧的身軀擋住了陽光,在他的陰影下,人畜無害的楚風好像雄獅面前的羚羊——至少大廳中的絕大多數人這麼認為。

    “隨便,”楚風根本就無所謂,忽必烈、海都、伯顏這些絕世之雄都成了手下敗將,區區一個聖殿騎士團總團長,根本連個屁都不算。

    難道這個東方人是白痴嗎?大廳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是誰打傷了我們的花花公子杜克雷?博讓……”

    在城堡門口迎接賓客的亨利二世,此時才忙完了走進大廳,騎士們爭風吃醋打架決斗都是尋常事。也不放在心上,遠遠看到博讓高大的背影,他就笑著出言詢問,可當他看清博讓高大身軀造成的陰影中,那個貌似人畜無害的男子時,非但一點兒都笑不出來,簡直就恨不得大哭一場了。

    三步並作一步小跑過去,亨利搶在博讓飆之前呼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基督的聖矛,凱撒、奧古斯都,眾王之王,您的威嚴如同奧林匹斯山上的雷霆,請寬恕這群無知的人吧!”

    大廳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听見,俄而,傳來了人們粗重的呼吸聲——亨利口中的那一串頭餃,只屬于一個人,一個擊敗了蒙古帝國,消滅了伊兒汗國,一戰而滅馬木魯克,令羅馬教廷也不得不屈服的人,大漢皇帝!

    排斥的冷漠變成了諂媚的微笑,在人們眼中皇帝的任何行為都變得那麼合情合理,甚至剛剛還在為杜克雷的嚴重傷勢而氣憤的朋友們,現在也開始贊嘆皇帝的仁慈和寬宏大量。

    作為中東新的主宰,令蒙古帝國崩潰的大英雄,陣斬馬木魯克甦丹蓋拉溫、收復聖城耶路撒冷之後,得到羅馬教廷和君士坦丁大牧贈與的雙重聖號,在西方傳言中差不多成了半人半神的大漢皇帝,在所有人看來就應該是動輒殺人盈野流血漂櫓的人物,區區一個杜克雷,皇帝殺他就和碾死只螞蟻差不多,只打成重傷還讓他留了條命,這已是難得的仁慈了!

    還在和皇帝對恃的博讓,在人們心目中頓時從英雄變成了小丑,自不量力的小丑,貴婦人們喜歡勇者斗惡龍的戲碼,但要是誰去挑戰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那就不是勇者,而是白痴了。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4 23:59
638章 大塊頭有小聰明

聖殿騎士團總團長德.博讓灰藍色的眼中精芒一閃。面對全世界最強有力的統治者他沒有後退,而是堅持道︰“就算崇高而偉大的皇帝也不能肆意侮辱騎士的尊嚴,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求和您作公平決斗——除非您收回剛才的話。”

    整個城堡大廳的空氣突然變得凝固,女伯爵、子爵夫人們驚訝的舉起孔雀毛扇,遮住了呈o型的嘴巴,騎士們嘆息著連連搖頭︰“博讓真是個死腦筋的白痴,他為什麼不去挑戰金帳汗或者哈里穆斯塔法?”

    楚風微微眯起了眼楮,現在自己身前這個像雄獅一樣魁梧的聖殿騎士,變得有趣起來,要麼他真的是一個IQ卡嚴重欠費的傻瓜,要麼……

    “如果單挑有用的話,還要軍隊做什麼?”

    楚風笑嘻嘻的說罷,塞里木淖爾翻譯成拉丁語,頓時大廳中笑成一片,亨利也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向羅馬教皇和君士坦丁大牧賜予雙重聖號的“基督之聖矛”下跪,算不得太過諂媚,但跪久了膝蓋還是很不舒服的。

    不料皇帝話鋒一轉︰“既然你覺得聖殿騎士團受到侮辱而提出挑戰,那麼,就侮辱到底吧!就你的戰績而言。根本沒有資格和我決斗,嗯,哪怕我的妻子,用一只手也能擊敗你!”

    這可真是絕對的、無情的侮辱了,博讓一張臉變得通紅,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眼楮瞪得像銅鈴,似乎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連大廳中的貴婦人們,都有點同情博讓的處境了,楚風還在無情的打擊他︰“難道聖殿騎士膽怯到如此地步,連和一位東方女騎士作公平決斗的勇氣都沒有了嗎?去吧,披上戰甲吧,我將看著你怎樣摔下戰馬。”

    楚風的話,像重錘一樣敲擊著博讓的自尊心,甚至敲打在每一名騎士貴族的心髒︰從遼東到耶路撒冷,從南洋到漠北,摧毀了幾乎整個蒙古帝國,並干淨利落的擊殺馬木魯克甦丹蓋拉溫,擁有如此輝煌的戰績;而十字軍一方呢,非但被馬木魯克奪取了聖城耶路撒冷,安條克公國也在二十年前陷落,如此慘不忍睹的戰績,哪兒有資格向大漢皇帝要求公平決斗?替人家提鞋都不配!

    博讓一張臉窘得通紅,對于他的窘境,一直旁觀的女伯爵露西婭終于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這個世界上有資格向大漢皇帝要求公平決斗的人,已經不過三名了,顯然我們不在其中……總團長閣下。退後吧,難道你還真準備和一位美麗的女士比賽武藝嗎?”

    出人意料的是,博讓竟然轉身走出大廳,就在門口從侍從手中接過了板甲、鐵盔,“听說大漢皇帝的話就像聖經的字句那樣金光閃閃不可動搖,那麼剛才皇帝說過他的妻子是來自東方的女騎士,我就是在進行一場公平的騎士決斗。”

    滿庭嘩然,號稱公正者的博讓居然會與一位女士決斗?簡直匪夷所思!有騎士貴族立刻把他唾棄得一文不值,夫人小姐們大失所望,只有亨利等少數幾個人,想得比較深一點……

    “老婆揍他!”楚風想了想,又對陳淑楨道︰“這個人,有點意思……給我留下完整的。”

    塞里木淖爾和雪瑤听了使勁兒忍住笑,直憋得肚子疼,留下完整的,豈不是說如果淑楨姐姐不留手的話,那個包著鐵皮像個罐頭人的大塊頭,就要被拆成十塊八塊的了?

    陳淑楨粉面變做橘紅,嬌嗔的剜了楚風一眼,然後在她向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笑顏如花的臉龐變做寒冰嚴霜。眼神從溫柔嬌媚變得像龍泉寶劍那樣鋒利無匹,嬌柔的身體漸漸調整到最佳的戰斗狀態,風流婉轉的體態下隱藏著難以匹敵的力量。

    她手握劍柄一步步踏出,猶如捕食的獵豹,優雅,卻致命。

    大廳中眾人的目光變了,如果說貴婦人們只是憑借女性特有的直覺感覺到了這名東方美人兒隱藏著的爆炸性力量,那麼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那些真正的十字軍騎士,則感覺到一重重寒冷徹骨、令人心髒為之凍結的森森殺氣,正從她的眼神、表情、姿態和步伐中散出來。

    就算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直面甦丹蓋拉溫麾下的七大伊瑪目、十二謝赫,也沒有這種透心涼的感覺!這樣濃重的殺氣,只有萬軍之中斬將奪旗的殺星才能具備!

    沒人能看出穿上全身盔甲,只有頭盔眼楮部位留出道觀察縫的博讓,此時究竟是心驚膽戰,還是追悔莫及。

    只是在若干年後,以色列的開國之君亞伯拉罕,曾听酩酊大醉的博讓提到過︰“我寧願直面拔都、不台麾下地獄惡魔般的怯薛軍團,或者和戰無不勝的真主之劍薩拉丁作生死對決,也不願再在那個可怕的女子面前舉起我的劍——她的恐怖,比她的美貌更令我記憶深刻。”

    說這番話的時候,博讓眼神中揮之不去的夢魘,令亞伯拉罕仿佛感同身受。

    阿卡德城堡大廳之外就是寬大的訓練場,此時還有不少希望成為正式騎士的侍從和見習騎士在訓練,他們看見身穿帶有白底紅十字徽記的聖殿騎士團總團長博讓騎上了戰馬,頓時為即將到來的精彩決斗歡呼起來。

    歡呼沒能持續多久,因為另一名騎士讓他們差點兒沒把眼楮掉地上︰一位沒有任何鎧甲,身穿紅色錦繡服裝的東方女子!

    “天,我不是在做夢吧?”有人揉了揉眼楮。

    楚風和兩位皇後在眾人簇擁下走出了大廳。雪瑤不屑的撇了撇嘴,對楚風道︰“我看剛才那個什麼騎士團長,就一號大傻瓜,決斗?簡直就是弱智,當年拔都、不台、旭烈兀西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他們怎麼不去決斗啊?”

    楚風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看博讓非但不傻,還很聰明呢。”

    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博讓如果听到亨利叫破大漢皇帝的身份就退避三舍,甚而轉成諂媚阿諛,那麼既在所有十字軍貴族面前留下了惡劣的印象,對大漢皇帝而言他也不過是個前倨後恭的小人,也許皇帝轉頭就把他的名字忘掉了。

    但明知皇帝不會和自己決斗,博讓依然固執的提出來,至少在貴族們心目中留下了“有點傻,但不畏**,不愧號稱公正者”的想法,而借以引起大漢皇帝的注意,不也很劃算嗎?

    只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楚風會真的讓陳淑楨和他決斗。

    “為什麼要讓陳姐姐出戰呢?”雪瑤還是有些不明白,按楚風的分析,其實博讓已經有心做大漢的從龍之士了。他故做姿態其實就和那些酸腐的文人士子故意上表,危言聳听的指摘朝政弊病,甚至抬棺建言,其實就是想讓自己名字簡在帝心的行為,沒有什麼區別嘛。

    楚風嘿然一笑,“因為,嗯~其實我不喜歡被人算計。”

    雪瑤愣了愣,然後掩口吃吃的笑,心道這楚呆子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啊。

    另外一層楚風並沒有說出來,他還想看看這個博讓怎麼應對陳淑楨的攻擊,以及失敗之後有什麼反應。

    騎在高大戰馬上的陳淑楨。身形淵岳峙,頗有千軍萬馬中斬將奪旗的凜凜氣慨,而當她將騎士侍從遞上的長槍左右一擺,訓練場上登時變得鴉雀無聲。

    上層貴族可以花天酒地,十字軍騎士則隨時要準備和人數五倍、十倍的阿拉伯聯軍作戰,武藝是一天都不能丟下的,哪怕一名最普通的騎士侍從也是尸山血海中走過幾遭,自然識得貨。

    陳淑楨若無其事的將長槍左右擺動,卷起的呼呼風聲就如龍吟虎嘯,站在附近的騎士只覺得勁風撲面,銳利的槍風甚至刮得臉上生疼!

    有貴族婦女已經開始為“可憐的”博讓祈禱了。

    兩位決斗者拉開大約五十米的距離,然後策馬沖鋒,咄咄的蹄聲中相對而進的兩匹戰馬很快就把距離拉到了十米,此時陳淑楨的眼楮像捕食的金雕那樣鎖定了對手,手中的長槍抖出幾團槍花,在晚霞余暉映照之下絢爛無匹!

    博讓完蛋了!亨利哀嘆起來,他很後悔沒有提醒博讓,這位皇後還有另外一重身份︰統領十萬大軍力抗蒙古帝國最精銳的軍隊,陣斬頭等把都魯唆都,二等把都魯無數的絕代女將!

    然而就在所有人認為博讓已經一只腳踏進冥河的時候,只見斗大個明晃晃的東西飛上了半空。

    “天,博讓扔掉了頭盔!”有人驚呼起來。

    騎士決斗脫下頭盔扔出,就代表投降認輸。

    卻見陳淑楨手中長槍如金龍探爪般劃過長空,奪的一聲穿透了頭盔,去勢不衰直射城堡石牆,一記沉悶的響聲,將頭盔牢牢釘在了石牆上,槍尖也不知刺進石縫中多深,只見那槍桿兀自螺旋狀的嗡嗡顫動,經久不息。

    這一槍,釘在了十字軍最後堡壘阿卡德的石牆上,也釘在了所有十字軍貴族的心頭。

    “當大漢將穆斯塔法的艦隊送進海底之後,也許你們應該到耶路撒冷來朝覲我了吧?”楚風大笑著,偕三位皇後離去。

    當然他沒忘了對面色蒼白心有余悸的聖殿騎士團長說︰“聖殿騎士自詡教廷的寶劍,但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哈哈哈……我看好你哦。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02
639章 神兵似從天上來(一)

雅法,地中海東岸重要的海港。是地處內陸數十公里的聖城耶路撒冷的對外聯系窗口,百余年前運送十字軍騎士的威尼斯艦隊曾在這里登陸,而真主之劍薩拉丁的聖戰者,也從這里出叩開了耶路撒冷的城門。

    城市變成了巨大的兵營,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漢軍憲兵在街面上巡邏,各部隊的傳令兵騎著快馬,馬兒呼哧呼哧打著響鼻,跑得渾身汗津津……古老的城市已經成為了漢軍向哈里穆斯塔法進攻的出集結地,張世杰麾下第三軍四萬余將士齊集此城,隨時準備動雷霆一擊。

    城中包著頭巾留著大胡子的居民們,則分外敵意的看著這群將和神聖的哈里作戰的異教徒卡菲勒,詛咒他們下火獄,當然,如果這種詛咒有用的話,穆斯台爾妥姆也不會被蒙古人踩成肉醬了。

    城中最輝煌燦爛的埃米爾宮殿做了大漢皇帝的行宮,謝赫的庭院則成為第三軍的指揮部,主體建築那伊斯蘭風格的圓頂上,綠色新月旗早已換成了金底蒼龍旗。

    圓頂穹廬之下乃是第三軍指揮部的中樞,許許多多的作戰參謀在沙盤上插著各種顏色的小旗,左邊房間里的軍需官們不是嘩啦啦的翻著賬簿就是在地圖上畫著輜重運輸的路徑,右房間則是軍法、軍醫等勤務軍官辦公之處。

    甦劉義陪著張世杰站在沙盤前面。這具沙盤是派出熱氣球在高空繪制完成——現在的漢軍飛行部隊,已經懂得對流層不同高度上風向並不相同的道理,從而能夠用改變高度尋找適合風向的辦法,來操縱熱氣球改變航線。

    雖然依舊不可能精確、不可能隨心所欲,但完全可以做到從雅法升空,順風去西奈半島和埃及開羅那邊逛一圈,再回到漢軍控制的地區,反正這一地區非常之廣大,額~從地中海東岸到黃河入海口。

    事實上就有風向不對付的倒霉蛋,一直飛到了波斯,沈煉戲稱要是想開小差,就直接飛回臨安去……

    從天空看地面,實在是一目了然,依據空中偵察制作的沙盤巨大而精致,森林、河流、城市、山脈,全都具體而微。

    有這樣的手段,就算敵人有神鬼莫測之機,也逃不過千丈高空上的眼楮吧!甦劉義只覺得以前讀兵書,上面隱真示假、虛虛實實的計策,在如今漢軍的技術手段面前全都變得沒有了用武之地。

    當然甦劉義不會知道,戰爭是促進技術手段進步的最快途徑,高空偵察出現之後,地面偽裝也會尾隨而來,不過,在大漢飛躍式的技術進步面前,在十三世紀的阿拉伯,誰會想到面對那貌似神祗一樣高高在上的眼楮。還能恰如其分的偽裝自己?

    張世杰已經有些年邁,眼楮眯著觀看沙盤上的情勢,神情卻是興奮得無以復加︰遠征萬里之外,決勝異域黃沙之中,這樣的機會千百年來哪位名將曾經有過?如果說人的短暫生命恍如流星墜落,那麼就在這不多的時日中,綻放燦爛的光輝,把自己的姓名鐫刻于華夏青史之上吧!

    甦劉義卻忍不住道︰“老泰山,該吃藥了,您老人家早晨的藥都還沒吃呢……”

    張世杰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老老老,本將尚能頓食羊一腿,酒三升,統帥大軍決戰決勝,何敢言老?”

    生了氣的張世杰,不再理睬女婿,一頭扎進了沙盤里。

    陳吊眼第一軍、法本金剛軍已兼程北上迎擊蒙古帝國最後的軍事力量,忽必烈和忙哥帖木兒的軍隊從高加索直撲耶路撒冷東北方向兩千里外的大不里士,妄圖抄後路切斷遠征軍與國內的陸上聯系,而第一、金剛兩軍則針鋒相對,作戰意圖為一舉擊潰蒙古帝國最後殘存的軍事力量。

    抄後路,截斷聯系?張世杰笑了。如果在十年前,那位號稱故宋馬步軍無雙無對的張世杰,或許會認同忽必烈的戰略部署,可現在他只想問問誰給忽必烈除了這麼個愚不可及的主意。

    已到午餐時間,窗外軍部衛戍部隊的士兵們已經開飯,除了阿拉伯風情的椰子手抓飯,嫩烤小羊肉和奶酪餡餅,也提供大漢出產的紅燒豬肉罐頭——中東這邊穆斯林多,沒人養豬,漢軍要吃豬肉只有靠罐頭。

    一堆堆小山似的罐頭,白鐵皮在日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芒,敞開供應,漢軍官兵們根本就不稀罕,完全不會出現早年張世杰在宋軍行伍中常見的,逢年過節吃肉打牙祭,士兵們瘋搶的場面。

    更別提波斯的椰棗,印度的大米,霍爾木茲的海魚……所有的供應,全都從海洋,經由波斯灣和紅海運來,就算蒙古帝國真能打下大不里士,切斷了遠征軍和國內的陸地聯系,又能起什麼作用?

    張世杰不無嘲諷的一笑。

    古典時代,上萬里的長途運輸,內河運輸的成本是陸地運輸的十分之一,海洋上的劃槳船把這個比例降低到十五分之一,阿拉伯漿帆並用船達到了二十分之一,而大漢的剪式船,則是空前的三十分之一!

    也即是說。從紅海之濱或者波斯灣的巴士拉,到江南閩廣的萬里海程,運費其實只相當于三百多里的陸地運輸,折算成陸地運輸,比從杭州到寧波,或者北京到唐山還近一點兒……

    時代變了,戰爭的規則也變了。

    張世杰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動攻勢,但他顧忌的只有一點,他的目光長時間的停留在了沙盤上︰紅海與地中海之間的西奈半島,此時在沙盤上看起來就是一塊狹窄的陸地,橫亙在了漢軍進擊埃及的道路上。

    西奈半島西緣,那個叫甦伊士的地區,陸地變得非常之狹窄,北面地中海、南面是紅海,似乎用手指頭在沙盤上劃一道溝槽,就能讓兩大海洋相聯通。

    當然,這只是做夢罷了,無論紅海與地中海之間的西奈半島,還是波斯灣與地中海相隔的兩河流域,都被陸地嚴嚴實實的隔開,所以阿拉伯人信仰的古蘭經認為,世界上的海洋互相之間是被陸地阻隔而不相通,而所有的陸地則互相連接。正如亞非歐三大洲在中東交聯那樣。

    在地中海方面,大漢連一只小舢板都沒有,阿拉伯人的海軍則正在耀武揚威,那麼當漢軍沖過西奈半島的之後,阿拉伯人倒真是可以從地中海上運兵,抄了漢軍的後路,把西奈半島和甦伊士地峽之間狹窄的陸地一卡,就把漢軍關在埃及的沙漠里了。

    要解決這個問題,還得……張世杰走上了高大建築的第三層,用望遠鏡極目遠眺城市西面瀕海的方向,那兒有高高飄揚的金底蒼龍旗。

    視野中。一枚磨盤大的石頭正呼嘯飛來!

    “阿拉伯海軍真像一群嗡嗡叫的蒼蠅啊,打不過你也要煩死你,精神可嘉。”城西瀕海的城牆段,金底蒼龍旗下,楚風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

    不但他沒有慌亂,就是雪瑤、陳淑楨和塞里木淖爾,以及城牆上所有的官兵,對石彈都無動于衷。

    果然,以四十五度角飛上半空的碩大石彈,氣勢洶洶的飛到了運行軌跡的拋物線頂點,然後就心不甘情不願的向下墜落,最後咚的一聲悶響,一頭扎進了城外海邊的椰子林,除了驚飛幾只鳥兒,砸落幾顆椰子,並無其他效用。

    龐大的阿拉伯艦隊就停在三里外的海面上,潔白的船帆遮天蔽海,巍峨的船身如同一座小型的城市,漿帆並用船兩舷伸出密密麻麻的船槳,就像蜈蚣的腳一樣看著讓人眼暈。

    然而如此龐大的艦隊,只敢停留在三里外的海面,不敢越雷池一步,偶爾有船被風浪吹得離岸近了點,就像一只腳踏進地獄似的,轉舵、調帆、劃槳,忙不迭的往後退,仿佛在距離城牆三里的地方,有一根看不見的死亡之線,跨過了,就會慘遭不測。

    這麼遠的距離,世界上任何一種拋石機都無法逾越距離的限制給城牆造成傷害,那些巨船射的石彈,也就只能砸下幾顆椰子了。

    中東熾烈的陽光下,城頭搭起了涼棚,楚風正饒有興致的和三位皇後打雙陸。

    被阿拉伯船的挑釁攪擾,楚風頗有些不悅的命令陳吊眼︰“打幾炮,讓阿拉伯人閉嘴。”

    陳吊眼高高興興的令衛兵揮動令旗。立刻城頭就響起了十二斤重炮驚天動地的轟鳴,海灣中阿拉伯艦隊前面的水域,十余根高大的水柱沖天而起,而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阿拉伯艦隊,靠前的幾艘船就手忙腳亂的後退。

    海面上某些可疑的破碎木片,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前車之鑒,送死可不是什麼英雄行為,封鎖海港就行了嘛,阿拉伯人很知趣。

    見到阿拉伯艦隊的窘態,塞里木淖爾掩著小嘴吃吃的笑,如花的容顏讓楚風一怔,心道這重炮齊博美人一笑,是不是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遺風?

    當然實際效果截然相反,從士兵們對阿拉伯艦隊的笑罵歡呼中,就非常明白了。
梅兒 發表於 2011-12-25 00:06
640章 神兵似從天上來(二)

阿拉伯艦隊既不敢登陸與大漢陸軍決戰決勝,又畏懼十二斤重炮的可怖威力,不敢靠近城牆三里以內,投石機拋射的石彈只能打下城外的幾顆椰子,被漢軍開炮一嚇又忙不迭的退後,當真狼狽到了極點,而城上的漢軍士兵則嬉笑怒罵,若不是顧忌著御駕和三位皇後,只怕這群野小子就要脫了褲子對著阿拉伯人撒尿了。

    阿拉伯艦隊最高大巍峨的漿帆並用船,旗艦“真理之光”號的艦橋,艦隊司令哈希姆.拉赫曼氣得一拳頭砸到欄桿上,一部大胡子不停的抖動著,深陷的眼窩里三角眼射出凶光︰“該死的異教徒,下火獄的卡菲勒!聖戰者遲早要擊敗他們的軍隊、夷平他們的城市、焚燒他們的書籍、毀滅他們的文化!”

    哈希姆.拉赫曼並不是虛言恫嚇,用劍和火傳播信仰,阿拉伯帝國崛起的道路上就是這樣做的︰他們在亞美尼亞屠殺那里的基督徒,在波斯熄滅了燃燒兩千年的明教聖火,在中亞和天山南北征服了早已接受華夏文明的若干西域佛國……

    如果不是大唐名將高仙芝、李嗣業在怛羅斯浴血奮戰,如果不是宋之藩屬于闐國王李聖天與歸義軍節度使曹延祿在殉教者嶺殺死了十萬聖戰者,陣斬哈里任命的“中國總督”賈拉里丁.穆哈提以及從聖城麥加趕來的四大伊瑪目,也許中國、至少河西走廊以西的廣大地區,真的會成為哈里的一個總督區。

    就是這樣,阿拉伯人也沒有放棄在華夏攫取權力的嘗試,僅僅從蒲壽庚導元傾宋的狼子野心,就足可見其一斑。

    當大漢帝國佔領聖城耶路撒冷之後,哈里和他麾下的謝赫、埃米爾們,才如夢初醒︰當年阿拉伯帝國咄咄逼人的攻勢,趁著大唐的內亂從華夏手中奪走了中亞,是什麼時候東方那沉睡的巨龍已經悄然醒來,並在世人驚駭的目光中,出了震天的怒吼?

    甦丹蓋拉溫和他手下的馬木魯克戰士們殉教了,但對于傀儡哈里穆斯塔法來說這反而是個好事,真正將至高無上的權力握于手中,這權力的味道是如此甘甜,又怎麼舍得放棄,哪怕是放棄一小部分?

    撕碎了大漢皇帝的招撫聖旨,穆斯塔法立刻下達了聖戰令,他要光耀千古,他要做將古蘭經傳遍世界的神聖,成為阿拔斯、薩拉丁那樣的絕世雄主。

    聖戰的號角響徹了北非沙漠,響徹了各大海港,響徹了金字塔下、尼羅河畔,無數的聖戰者從各個沙漠部族匯聚而來,無數的船只集中在了哈里麾下,為了天堂里的奶和蜜還有那七十二名美麗的處*女,阿拉伯戰士義無反顧的踏上了聖戰之路。

    此時哈里座下最虔誠的將軍哈希姆.拉赫曼,率領兩萬水兵、另搭載一萬五千聖戰者的龐大艦隊,以這支足可在地中海上擊敗任何敵人的、前所未有的海上力量,直叩雅法港,欲與等在甦伊士地峽以西的八萬聖戰者陸海並進,配合從高加索南下的蒙古帝國,將漢軍絞殺在中東的漫漫黃沙之中。

    然而哈希姆.拉赫曼失望了,阿拉伯的漿帆並用船在紅海和波斯灣的悲慘遭遇,雅法港外海面上也重演了一幕︰

    被天堂的七十二個處*女沖昏了頭的傻瓜,沒頭蒼蠅似的撞進了漢軍岸炮射程之內,于是所有聖戰者就清清楚楚的看見,十二斤重炮仿佛地獄魔龍的怒吼,炮口噴出紅熾的烈焰,天空中傳來了尖銳刺兒的嘯音……

    具有恐怖威力的炮彈直接命中了冒失鬼,狂猛的爆炸仿佛令海天都為之變色,可怕的火球升騰而起,伴隨著的還有無數人的慘呼——當然不是炸點處的,那兒的人早在爆炸的最初o.o1秒就被還原成了脂肪、水、無機鹽和多聚糖。

    容納二百五十名水手,外加兩百名聖戰者的龐大漿帆並用船,能夠抵擋百斤石彈重擊的厚實舷側,在爆炸的威力下像草紙一樣被輕而易舉的撕開,第一枚炮彈命中之後就破開了觸目驚心的大洞。

    第二枚、第三枚……偌大的船只,就在整個艦隊三萬五千雙眼楮的注視下,徹底崩解,不是打著漩兒沉入海底,而是在海面上就被華麗麗的轟殺至渣,波峰浪谷間甚至找不到稍微大一點兒木片!

    目睹了這一幕的阿拉伯艦隊,從此放棄了和漢軍對戰的愚蠢想法,畢竟天堂里的七十二名處*女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人世間的妻兒老小和自己寶貴的生命,更加看得見摸得著。

    “該死的卡菲勒,魔鬼撒旦的信徒!還以為他們只在紅海和波斯灣有海軍,誰知道他們陸軍的火炮也這麼厲害!”

    哈希姆.拉赫曼看著三四里外的城頭,大漢皇帝和他的後妃們弈棋談笑,就氣得腦袋暈,特別是地中海熾烈的陽光曬在他的頭頂,更加劇了這種趨勢。

    埃米爾(阿拉伯語,領、總督)馬哈茂德翻開綠皮本的古蘭經,“我的朋友,穆聖教導我們遇上挫折不要心慌氣沮,勝利終將屬于掌握真理的穆斯林。”

    拉赫曼心有不甘的指著城頭那面睥睨蒼生的金底蒼龍旗,還有旗下笑得特別可惡的大漢皇帝,“讓這群褻瀆了聖城的卡菲勒如此悠閑自在,我們的聖戰者卻在海上受風浪顛簸,怎麼不叫人生氣呢?至大至高的真主安拉呀,請您降下天火消滅這群卡菲勒吧!”

    馬哈茂德笑著搖搖頭︰“我們的朋友,強大的忙哥帖木兒和更加強大的忽必烈已經率領十萬蒙古精兵從高加索南下,而哈里麾下的八萬聖戰者集結在甦伊士,只要咱們能封住地中海東岸的海上交通並利用海洋自由的調動兵力,勝利就已經握在了穆斯林的手中。”

    拉赫曼一怔,然後恍然大悟,剛剛還鐵青的臉上,就露出了獰惡的笑容。

    被漢軍炮火催逼退後,艦隊的投石機卻無法打到城牆,看起來是艦隊一方落了下風,但關鍵有一點︰阿拉伯艦隊可以在海洋上自由來去,漢軍卻被封在了城市里一步也動彈不得,只要漢軍敢去甦伊士和聖戰者主力決戰,這里隨時就能登陸抄他們後路,把他們堵在狹小的西奈半島或者干熱的北非沙漠,把漢軍渴死、餓死。

    主動權,牢牢掌握在阿拉伯軍一方。

    “但是,忙哥帖木兒是安拉虔誠的信徒,那位忽必烈呢?他可是信仰的長生天,能和咱們一條心嗎?”拉赫曼提出了疑問。

    馬哈茂德自信滿滿的一笑︰“世界征服者蒙古大汗已經做出了承諾,兩軍合作收復的蒙古帝國故土上,將會奉伊斯蘭為國教,而他本人也將改宗穆斯林!”

    拉赫曼心頭突的一下,高興得差點兒歡呼起來,單單是蒙古帝國附庸的伊兒汗,就可令馬木魯克們疲于奔命了,如果蒙古大汗能改宗穆斯林,那可是真主偉大的勝利,將來面對打著綠色新月旗的蒙古大軍,那些可憐的十字軍騎士將會有何感想?

    可拉赫曼還有最後的一點兒不放心,那就是漢軍的熱氣球出動得實在太過頻繁了點兒,擁有巨大球囊的熱氣球時不時從艦隊上空緩慢而威嚴的飄過,給水兵和聖戰者們帶來了極度的心理壓力。

    箭射不到、馬達打不中,熱氣球以凌駕蒼生、視萬物為螻蟻的氣度,在高高的藍天上巡行,仿佛與白雲、藍天和紅日融為一體。

    卡菲勒能在天上飛,那麼他們會不會?

    忠勇而略顯愚笨的拉赫曼,有些拿不準了,“傳言中那位大漢皇帝,”他又看了看城牆上那個貌似人畜無害的男子,有些畏懼的說道︰“傳言他得到了魔鬼撒旦的邪惡智慧……”

    馬哈茂德忍住想大笑一場的沖動,耐心解釋道︰“漢軍的火炮,看起來神秘莫測,其實也就是加大號的馬達(蒙古西征火藥西傳之後,阿拉伯人用木頭造的管狀火器,相當于宋代突火槍),他們的氣球呢,里面灌滿了熱空氣,故而能夠升空。”

    拉赫曼眨巴眨巴眼楮,“那我們為什麼不制造這些利器呢?”

    馬哈茂德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火炮的精密金屬加工技術,熱氣球的升力計算以及操控它所需的氣象學知識,哪兒是一天兩天能辦到的呢?即使哈里麾下擁有那麼多睿智的伊斯蘭學者,到現在也沒研究出個道道來。

    也跟著看了看城牆上皇帝那並不高大的身影,馬哈茂德眼中卻有幾分畏懼︰“大漢皇帝的智慧,深不可測啊……”

    打著哈哈繞過這個足以動搖軍心的問題,“放心吧我的將軍,熱氣球絕對無法承載一艘海船的重量,紅海和波斯灣耀武揚威的大漢艦隊,絕不可能飛越兩河流域和甦伊士地峽來到地中海!”

    馬哈茂德自信滿滿的拍了拍手中的古蘭經,“先知說過,世界上的海洋並不相通,它們被陸地所阻隔,所以,大漢皇帝就算得到了撒旦的智慧,地中海也絕對不可能出現掛著金底蒼龍旗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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