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家 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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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豆妖~ 2011-10-26 22:31: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9 4286648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7 23:27
第70章 駐軍營地
  “你們幹什麼?還不放開老子?”

  閻治海的酒還沒醒,壓根就看不出場中的情形已經完全不對了,兀自在那裡威,一邊叫喊一邊使勁掙扎,只是他雙膀脫臼,無論如何掙扎,都使不上勁。而且越是掙扎,越是痛入心脾,額頭冷汗頃刻間流成了河,臉色慘白無血。

  “讓他閉嘴!”

  孟青山冷冷喝道。

  “是!”

  一名戰士隨即伸出鐵鉗般的大手,鉗住了閻治海的下巴,閻治海張開嘴,呵呵地叫著,語不成聲。到了這當口,閻衙內也終於現,情形不妙,臉色又由慘白變成了鐵青。

  “偉鴻,當時圍攻你的,還有那幾個?”

  孟青山問道。

  劉偉鴻的眼神就往路政那幾個人臉上掃去。這些人早已一個個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別提與劉偉鴻的眼光相對了。一路興沖沖地追了下來,想著要好好出一口惡氣,再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個結果。生怕被劉偉鴻認了出來。

  被這些當兵的逮走了,哪還有好果子吃?

  不幸的是,劉偉鴻的記憶很好,一一將幾個傢伙都點了出來。

  “都抓起來!”

  孟青山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再次下了命令。

  剛才在電話裡,時間緊急,劉成家沒有說得十分仔細。但孟青山不是辦案人員,不需要太明白。他只要清楚一點就行了——劉偉鴻是劉成家的兒子!

  這個理由比什麼都大。

  老劉家的嫡系子弟,差點在宏利縣被人誣陷為偷車賊抓起來,那還了得?

  “長……長,這真的是誤會……”

  韓隊見了這個架勢,情知孟青山要將閻治海帶到部隊裡面去,這事大條了。閻治海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家揍得不省人事不說,還被押往部隊,可怎麼向閻書記交代?

  “嗯!”

  孟青山舉手一抬,止住了韓隊。

  “我不管是不是誤會,總之這幾個人有問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平白無故的冤枉別人偷車,沒有任何憑據,這就是執法犯法。我知道,這個人是你們縣裡某個領導的子弟,但這不是他橫行霸道的理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縣裡治不了他,我幫你們管管!帶走!”

  幾名路政人員在烏黑的槍口之下,乖乖被押上了軍車。閻治海滿腹酒漿早已化作冷汗流出,看清楚了孟青山的軍銜,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再也不敢吭聲了。

  身為官宦子弟,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大校,是正師級軍官的基準軍銜。

  “偉鴻,跟你的朋友,去孟叔叔那裡坐坐吧?”

  處理了閻治海等人,孟青山轉向劉偉鴻,笑著說道。

  “好,應該是擺放孟叔叔的。也有好幾年不曾聆聽孟叔叔的教誨了。”

  劉偉鴻恭謹地答道。

  孟青山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好,年輕人不驕不躁,處事冷靜,果然是將門虎子,名不虛傳。”

  當下劉偉鴻上了車,在四台軍車前後護衛之下,絕塵而去。

  韓隊等人望著車隊揚起的滾滾的煙塵,滿臉苦笑。

  部隊駐地離這兒並不遠,有軍車開道,所有車輛紛紛避讓,車行甚,不過二十來分鐘就到了一處嚴整肅穆的軍營之前。

  孟青山吩咐中校,將閻治海等人押往禁閉室看管起來。

  “孟叔叔!”

  劉偉鴻叫了一聲。

  “怎麼?”

  孟青山徵詢地望著他。

  劉偉鴻低聲說道:“那個閻治海,被我收拾得不善,您讓他去看看醫生,不要弄出人命來。”

  剛才交手之時,敵眾我寡,劉偉鴻盡了全力,閻治海兩次被打暈過去,真要是顱腦內造成了什麼損傷,讓這個傢伙丟了性命,就不好了。

  孟青山微微一笑,說道:“嗯,好,年輕人明大體識進退,不愧是你爸的兒子,了不起。”

  其實劉偉鴻不說這話,孟青山也會這麼做的。但劉偉鴻主動提出來,自然又不一樣了。這幾句誇獎之詞,倒是自內心。

  不一刻,士兵們都回了營房。

  雲雨裳這才上前與孟青山見禮,微笑說道:“孟叔叔好,我叫雲雨裳,我爸是雲漢民。”

  孟青山吃了一驚。

  他老早就看到了雲雨裳,只是雲雨裳一直坐在車內不曾下車,也就不是十分在意,以為是劉偉鴻的女朋友。不料自報家門,竟然是老雲家的嫡系子弟。

  老雲家的威名,縱算還比不上老劉家,在京師也是響噹噹的豪門大戶。

  “你好你好,小雲!”

  孟青山一愣之下,忙即熱情地與雲雨裳握手寒暄。

  閻治海這一回,算是倒楣到姥姥家了,得罪老劉家不算,還得罪了老雲家。

  今天什麼日子?

  “來來,偉鴻,小雲,去孟叔叔家裡坐坐。你們受驚了,待會好好喝幾杯,壓壓驚!”

  見禮過後,孟青山很客氣地邀請兩名小字輩。

  這裡是駐軍的師部大院,綠樹環抱,景色頗佳。師級幹部的住所,掩映在紅花綠樹之間,是一棟嶄新的單元樓房。

  孟青山住在一單元三樓三零一室,四室兩廳,一百六七十個平方的大房子,很是寬敞。走進門去,室內裝修以冷色調為主,線條粗獷,棱角分明,顯得十分的威嚴厚重,頗有軍營特色。

  劉偉鴻四下打量了一下,微笑道:“孟叔叔,您這還是軍人本色啊。”

  孟青山搖頭道:“談不上談不上,實話說,南方市駐軍的住宿條件,比其他地方的兄弟部隊要好幾分。”

  “那是,南方市有錢嘛,整個嶺南省都是咱們國家最有錢的省份,為子弟兵改善一下住宿和生活條件,那是應該的。”

  見劉偉鴻應對得體,孟青山又是暗暗稱奇。作為劉成家最要好的戰友和朋友,他以前沒少聽劉成家過牢騒,說的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每每提到劉偉鴻頭上,劉成家就長籲短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眼下一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在二十出頭的同齡人之中,要找一個比劉偉鴻更加沉穩的,還真是比較困難了。

  “來來,偉鴻,小雲,快坐快坐!”

  孟青山一迭聲的招呼兩人在沙上落座。

  勤務兵奉上茶水和水果糕點。

  “孟叔叔,我嬸呢?”

  劉偉鴻照例要動問孟青山的妻子,這也是做晚輩應有的態度。

  “呵呵,她在市裡面上班,平時一般不回家,星期六下午才回來。路程比較遠。”孟青山解釋了一句,隨即切入正題:“偉鴻,剛剛接到你爸爸的電話時,我還真是很緊張。幸好你沒事。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幾個傢伙,怎麼就訛上你們了?”

  這事已經鬧起來了,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總是要弄清前因後果才好做處理。就此了事顯然是不可能的。

  劉偉鴻微微一笑,望了雲雨裳一眼。

  雲雨裳立即給他“瞪”了回來,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孟青山心裡更加奇怪了,莫非此事與雲雨裳有關?

  劉偉鴻先對此行做了個說明。既然將孟青山牽連了進來,當然要把事情和他說清楚。

  孟青山連連點頭,心裡的疑雲又加深了一層。他雖然不是京師世家出身,但以往與劉成家聊天時,偶爾也會涉及到這個方面。貌似老劉家與老雲家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密切的,聽劉成家話裡一鱗半爪泄1ù出來的意思,好像老雲家與老劉家還有那麼些隔閡在內。怎麼他們的子女,卻千里同行?尤其讓孟青山不解的是,瞧劉偉鴻和雲雨裳的樣子,似乎又不大像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此事當真費思量。

  好在世家豪門之間的事情,與孟青山關係不是太大,既然搞不明白,那就讓它糊塗著吧!

  劉偉鴻簡單將今天的遭遇說了一下,孟青山頓時怒火勃,重重一拍沙扶手,怒道:“這個閻治海,如此混帳?他還真把自己當成了高衙內啊?”

  今天也就是碰到了劉偉鴻這個“煞星”,若是換一個人,還不定要出什麼事呢。區區一個縣委書記的兒子,仗勢橫行,竟至於斯!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孟叔叔,我看這中間是有些問題。閻治海這麼混帳,他老子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孟青山卻不急著表態了。

  把劉偉鴻接到軍營裡保護起來,他責無旁貸。但對方畢竟是縣委書記。或許這個縣委書記壓根就不放在老劉家的眼裡,然而軍隊和地方總歸是兩個不同的體系。孟青山盡可以抓人,不過最終如何處置,就不是他該“偉鴻,小雲,你們坐一會,我去給成家打個電話,報聲平安,省得他總在擔心。”

  孟青山說著,站起身來,去了書房。顯然這個電話不是報平安那麼簡單,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雲雨裳輕輕舒了口氣,望著劉偉鴻,低聲說道:“幹嘛那麼衝動?”

  劉偉鴻雙手一攤,說道:“我衝動?當時那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衝動行嗎?我差點就忍不住殺了那混蛋!”

  雲雨裳俏臉上忽然泛起一絲紅暈,扭過頭去,嘴角微微上翹,浮現起一抹笑容,似乎對劉偉鴻的“表現”十分滿意。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1:59
第71章 不要小看縣委書記
  孟青山這個電話打得有點長,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臉上儘管帶著笑容,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神情有那麼一絲怪異。

  原因無他,劉成家在電話裡說,這個事情,完全由劉偉鴻處理,請孟青山協助就是了。

  劉成家這個回答,出了孟青山的意料。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歸涉及到了一個縣委書記,還出動了軍隊,真要鬧起來也不大好收拾。原以為劉成家會有所“指示”,起碼拿個綱領性的意見。不料劉成家卻這樣說。

  劉偉鴻自行處置!

  他能負得起這麼重的擔子麼?

  孟青山很是懷疑。實際上,他都覺得這個事情很棘手。出動全副武裝的軍隊“搶人”,這個沒話說。劉成家親口拜託的,孟青山不能猶豫。撇開老劉家的赫赫聲威不說,單是老戰友的情分,孟青山也不能置之不理。

  但人抓了,接下來怎麼辦,也得有個章程。

  部隊不是執法機關,不能老押著閻治海不放。

  “偉鴻,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孟青山直截了當地問道。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孟叔叔,不急。主要是看他們打算怎麼處理。”

  只此一句,便讓孟青山對劉偉鴻刮目相看。他原以為劉偉鴻會說些狠話,又或者要求他狠狠修理閻治海。這都是紈絝子弟最正常的反應。不料劉偉鴻壓根就沒提這茬。

  “我估摸著,現在他們也該差不多到了。”

  果不其然,幾分鐘之後,電話就響了起來。孟青山接起電話,執勤戰士向他報告,宏利縣委的閻國英書記求見。

  孟青山略一沉吟,說道:“請他到師部會客室等著。”放下電話,孟青山轉向劉偉鴻:“宏利縣委書記閻國英已經到了。”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來得倒是蠻快的。”

  孟青山也笑道:“他不能不快。”

  估計現在閻國英已經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了。

  “孟叔叔,這個人我暫時不想見他,只能請您先和他談談了。”

  劉偉鴻沒有什麼猶豫,隨即說道。言辭雖然很是客氣,但語氣卻也是不容置疑的。

  孟青山點點頭,說道:“也好,我先去見見他,看他說些什麼,咱們再商量。”

  “好,辛苦孟叔叔了。”

  “這樣吧,我讓勤務兵先送你們兩位去師部招待所,先安頓下來。咱們說好了,你得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孟青山笑著說道。

  劉偉鴻微笑頷。此間事情要做個了結,總也需要點時間的。當下孟青山吩咐勤務兵送劉偉鴻和雲雨裳去師部招待所,自己去了師部會客室。

  駐軍師部機關所在地是一個獨立的區域,面積不小。劉偉鴻和雲雨裳在路上並不交談,步行十來分鐘之後,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子,裡面有一棟四層的小樓房,外表也是草綠色的,軍營風格,沒有掛牌。不過走進去之後,還是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招待所,有前臺和迎賓服務生。

  只是服務生也一樣身著軍裝,乃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兵。

  孟青山的勤務兵向女兵做了簡單的交代,登記了一下,女兵便很客氣的引領劉偉鴻和雲雨裳去了二樓。招待所外表不顯眼,房間內的裝修和陳設,卻一點不差,堪比青峰賓館的貴賓房。

  女兵為兩人沏好了茶水,這才離去。

  雲雨裳先是舒展了一下身段,然後就倒在沙裡,踢掉鞋子,雙腿蜷縮在豐滿的鳧臀之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著問道:“哎,你打算怎麼收場啊?”

  劉偉鴻卻不急著回答,也在對面沙裡一倒,笑吟吟的只是上下打量雲雨裳。

  “幹嘛呢?”

  雲雨裳問道。

  “呵呵,我就在想,這個閻治海的眼光還真是不賴,遠遠看一眼就惦記上了。換做是我,也肯定一個德行……”

  劉偉鴻笑嘻嘻地說道。

  雲雨裳不由大感頭痛。都什麼時候了,此人竟然還有這般“賞美”的心思。

  “別鬧了,跟你說正經事呢……真要是鬧大了,也不好,傳回京城去,不定人家怎麼想呢!”

  雲雨裳眉宇之間浮起一絲憂慮之色。

  她絲毫也不在意閻國英,區區一個縣委書記,在雲大小姐眼中,什麼都不算。但劉偉鴻已經暴1ù了身份。劉家二少在宏利縣仗勢欺人,將縣委書記的兒子幾乎當場打死,這樣的流言傳揚開去,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劉偉鴻的仕途才剛剛開始,恐怕會有些不好的影響。假使劉偉鴻一門心思只想做一個紈絝,那就無所謂了。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放心。閻國英要是聰明的話,就絕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雲雨裳雙眉微微一揚:“這麼說,你打算放過他?”

  劉偉鴻說道:“是不是放過他,要看他自己的誠意了。”

  雲雨裳不屑地說道:“一個縣委書記,還不知道正的副的,能有什麼誠意?”

  這裡所謂的誠意,內涵就很深刻了。

  劉偉鴻笑道:“姐,你可別小看縣委書記。這個職務雖然不高,官位不顯,但卻是最要緊的一個位置。基本上能夠做到這個位置的人,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尤其是在南方市的轄縣做縣委書記,更是不一般。不是本事了得,就是後臺硬紮,不可小看。”

  “這麼說,你是想撈點好處了?”

  雲雨裳瞥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劉偉鴻笑道:“送上門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雲雨裳坐正了身子,很認真地說道:“衛紅,玩笑歸玩笑,你可不能收他的錢。這是基本的原則。”

  劉偉鴻笑了:“錢,他是肯定要送的。怎麼著也得給我們壓壓驚不是?這個基本的禮節都不懂,怎麼能做到縣委書記?不過,他那點錢,我肯定看不上眼。”

  “那你看上他什麼了?”

  雲雨裳不由有點好奇起來。

  劉偉鴻笑而不語。

  雲雨裳佯怒道:“怎麼,長大了,翅膀硬了,在我面前也賣關子了?”

  劉偉鴻笑道:“先賣一下關子吧。待會你就明白了。”

  雲雨裳更加好奇了,卻不再問,只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劉偉鴻。劉偉鴻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品著,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雲雨裳的眼神,就變得有些迷離起來。她看著長大的劉偉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調皮搗蛋的問題男孩了,雲雨裳竟然在劉偉鴻身上,看到了一種“淵渟嶽峙”的沉穩氣度,甚至於她老子雲漢民,似乎也猶有不及。和剛才那個兇悍無比的劉偉鴻,更是判若兩人。

  要一種什麼樣的變故,才會讓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姐,我先回自己房間了。你也累了,好好洗把臉,休息一會吧。這事你別管了,都由我來處理。”

  雲雨裳嫣然一笑:“好。”

  劉偉鴻回到自己房間,洗了把臉,坐在書桌旁,點起一支煙,翻開了《資治通鑒》。房門就這麼敞開著,沒有關。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孟青山高大的身形,隨即出現在房門外。劉偉鴻忙即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孟叔叔。”

  孟青山走進房間,瞥了一眼桌上的大部頭,哈哈一笑,說道:“虎父無犬子。成家有你這樣的兒子,有他說嘴的了。”

  這個話,卻不是誇張。

  孟青山是真沒有想到,劉偉鴻這個時候竟然還能靜下心來看《資治通鑒》,這份定力可了不起。

  劉偉鴻笑了笑,緊著給孟青山讓座:“孟叔叔,您請坐,請喝茶。”

  “偉鴻啊,閻國英急壞了……”

  孟青山喝了一口茶水,談到了正事。

  劉偉鴻點點頭。

  閻國英不急才是怪事。

  “一見面,他就做自我檢討,說都怪自己沒管教好小孩,才闖了這麼大的禍……他一直都在懇求,要和你見個面,當面向你賠禮道歉。”

  孟青山簡略說了一下閻國英的態度,眼望劉偉鴻,看他是什麼意思。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讓他再著急一會,還不到時候。”

  孟青山微一愣怔。

  這話聽上去沒什麼特別,很普通。但細細一想,卻大有玄機。如果他面對的是劉成家,那就十分正常。然而卻偏偏是劉偉鴻這樣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未免過於“老謀深算”了。

  “孟叔叔,閻國英問到閻治海了嗎?”

  孟青山又是一愣,說道:“那倒沒有……”

  這事還真是奇怪,難道閻國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劉偉鴻淡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這麼看來,這位閻書記還算是個聰明人。能夠做到縣委書記的人,果然不簡單。那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孟青山只覺得腦袋瓜子有點疼痛。他竟然有些聽不明白劉偉鴻的話了。

  這年輕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葯?

  不過孟青山沒有多問,既然劉成家說了,此事由劉偉鴻自己全權處理,那就沒必要過多的去探聽了。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01
第72章 江口市委副書記
  葉文智是在晚上到的。

  閻國英一見到他,宛如離家的孩子見了親娘,幾乎是用“撲”的姿勢向著葉文智的小車沖了過去,車還沒有完全停穩,閻國英就給葉文智拉開了車門。

  “老領導,我闖禍了,我闖大禍了……”

  不待葉文智從車上下來,閻國英就哭喪著臉,一迭聲地嚷嚷起來,差一點就涕淚交流。

  閻國英求見劉偉鴻,被孟青山拒絕之後,壓根就沒有回縣裡去,一直在部隊駐地外等候,也顧不得堂堂縣委書記的尊嚴,不時從小車裡下來,抽著煙,就在執勤戰士的眼皮子底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

  從中午等到了下午,又從下午等到了晚上,老領導終於趕到了。

  葉文智緩緩從車裡下來,見了閻國英這般模樣,不由緊緊皺起眉頭,很不悅地“哼”了一聲,沉聲說道:“閻國英,注意一點!”

  “是是,老領導,我注意我注意……”

  閻國英語無倫次地答應著,微微彎曲身子,仰起臉來,可憐兮兮地望著葉文智。

  “到底怎麼回事?”

  葉文智瞥了威嚴肅穆的軍事禁地一眼,扭頭望著閻國英,問道。

  “老領導,誤會,誤會啊……是這樣的……”

  閻國英結結巴巴地將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實話說,具體的情形他本來也是不大清楚的,接到縣公安局的電話,說他兒子被駐軍抓走了,頓時大吃了一驚,半晌沒回過神來。

  駐軍把他兒子抓走了!

  這在閻國英聽來,簡直匪夷所思。

  巨集利縣的駐軍,抓走了宏利縣縣委書記的兒子!

  當然,接下來閻國英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從公安局局長嘴裡輕輕吐出那位老人的赫赫威名之時,閻國英腦袋裡嗡嗡作響,差一點癱倒在地。

  闖大禍了!

  他兒子竟然誣陷劉老的孫子是偷車賊!

  而且,聽公安局長彙報說,事情很可能是因為與劉老的孫子同行的那位年輕女子引發的。據說那個女孩子是一等一的靚女,漂亮得了不得。

  局長這麼一彙報,閻國英馬上就信了。

  自己兒子是個什麼德行,閻國英很清楚。這臭小子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褲襠,見到靚女就連魂不守舍。這一回一頭撞在了鐵板上。

  儘管兒子十分混蛋,閻國英還是沒有隱瞞,老老實實的向葉文智做了彙報。閻國英很清楚,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老領導了。對方可是劉老的孫子,共和國最頂級的豪門之一。就算是老領導,在人家眼裡也是不夠瞧的,也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葉文智越聽,臉色越是陰沉,到後來,簡直如同鍋底一般,黑得猶如要滴下水來。

  “混帳!”

  葉文智低聲怒喝了一聲。

  “是是,老領導,我混帳,我混帳,我平時工作比較忙,對那個混帳東西疏於管教,沒想到他就敢把天捅個窟窿……老領導,求求您,一定要幫這個忙……”

  閻國英說著,雙腿一軟,幾乎就要給葉文智跪下去了。

  “哼,你說得倒是輕巧。這個忙,有那麼容易幫嗎?”

  葉文智怒道。

  “是是,老領導,我也知道這個事很為難……可是,可是我實在也是沒辦法了,除了老領導,我想不出來整個嶺南省,還有誰有這麼大的面子……”

  閻國英邊說邊偷窺著葉文智的臉色。他清楚葉文智的性格,就是喜歡聽奉承話。由此可見,閻國英雖然著急萬分,但腦袋始終清醒,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應對老領導。

  果然葉文智聽了這個話,臉色略有一點緩和,不過還是冷冷說道:“看在你跟了我那麼多年的份上,我趕過來看看。但是實話告訴你,這個事情到底能不能擺平,關鍵還要看對方的態度。”

  “是的是的,老領導……那個,劉老的孫子……”說到這裡,閻國英情不自禁地將本就壓得很低的聲音再壓低了幾分,幾乎是貼在葉文智的耳朵邊上說話了:“……劉老的孫子沒有受傷,一點傷都沒有……他很厲害,我家那混帳東西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打暈過去兩回……”

  葉文智緩緩點了點頭,神情又再緩和了一點。

  這一點確實很關鍵。

  要是劉老的孫子不但被誣陷為偷車賊,還被閻治海打了,那問題就真的鬧大發了。不要說閻國英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就算整個嶺南省,只怕也無人招架得住。而他葉文智,更加不會胡亂攪合進去。但眼下劉老的孫子沒事,只是受了點委屈,那事情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其實葉文智趕來宏利縣之前,就給宏利縣公安局打過電話,瞭解了事情的基本經過。已經確認劉偉鴻不曾受傷,這才會趕過來。不然,不要說閻國英只是他的老部下,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過來湊這個熱鬧。

  閻國英畢竟地位太低,對老劉家這樣的頂級豪門的瞭解,與普通老百姓全無分別,不清楚他們手中,到底握著何種可怕的權力。葉文智確實很清楚的。說舉手之間,令人覆滅,那是毫不為過。

  “你已經和駐軍首長會過面了?”

  葉文智問道。

  “是的,老領導,會過面……駐軍的師長叫孟青山……”

  “他怎麼說?”

  “他……他什麼都沒說……”

  葉文智點點頭。估計孟青山也是受人所托,只是保護劉老的孫子人身安全,這個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置,孟青山不會做主的。

  “老領導……”

  閻國英仰頭望著葉文智,哀哀地叫道。

  葉文智雙眉緊蹙,雙手抱在胸前,右手不住敲打著左臂,沉吟稍頃,才說道:“我試試吧……”

  “是是,多謝,多謝老領導……”

  閻國英又是一連串的點頭哈腰,和“磕頭如搗蒜”也相差無幾,臉上滿是感激之情,偷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大紅包,塞進葉文智的手裡。

  葉文智怒道:“你幹什麼?”

  閻國英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老領導千萬別誤會,這……這是給那邊的壓驚費……”

  葉文智神情略見緩和,不過還是沒有接那個紅包,說道:“你自己拿著,待會和我一起進去,見機行事。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是是!”

  閻國英將腦袋點得雞啄米似的。

  葉文智又沉思了幾秒鐘,這才整了整衣服,大步向門衛室走去。

  “站住!”

  執勤戰士毫不客氣地伸手攔住了他。

  葉文智臉上換了笑容,微笑著說道:“小同志,你好。我是葉文智,江口市委副書記。我想見你們的首長孟青山師長,請你幫忙通報一下。”

  葉文智五十歲上下年紀,一身深色西裝,大背頭,神態儼然,頗有官威。

  見了葉文智這般模樣,執勤戰士也知道他是個大人物,便點了點頭,引他來到門衛室進行登記。門衛室的一名少尉軍官很仔細地驗看了葉文智的證件,抓起電話打了進去,稍頃,少尉軍官說道:“報告首長,孟師長請您進去!”

  “好,謝謝你!”

  葉文智微笑點頭致謝,轉身上了小車。閻國英不敢再坐自己的小車,也跟著上了葉文智的車,一起進了軍事禁區。

  葉文智在門外通報的時候,孟青山剛陪著劉偉鴻和雲雨裳在師部小餐廳用過晚餐,圍坐在一起聊天說話。晚餐就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吃的,孟青山沒有叫其他人作陪。他不想鬧得滿城風雨。老劉家和老雲家的嫡親孫子孫女,就算在軍隊內部,那也是“神秘莫測”的人物。讓大家都知道他孟青山和老劉家關係非同尋常,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很多關係,要藏在暗處,不能逢人就嚷嚷。

  這是官場大忌。

  真要把什麼關係都挑明瞭,老劉家縱算想要關照他,也不好開口,有勁使不上。誰都要注意個影響,免得被人詬病“任人唯親”。

  接了電話回來,孟青山微笑著說道:“葉文智來了……”

  “江口市的葉文智?”

  劉偉鴻反問了一句。

  孟青山雙眉微微一揚,點了點頭。通過交談,他已經知道劉偉鴻眼下是在楚南省青峰地區農業學校上班,做老師。老實說,孟青山對這一點完全不能理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劉偉鴻這樣的豪門子弟,會去那樣的地方上班。完全沒理由嘛。但就是這個青峰農校的老師,卻連萬里之外的江口市委副書記也一聽就知道了。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劉偉鴻微笑道:“看來是閻國英搬來的救兵了。”

  孟青山也笑了,說道:“葉文智以前就是宏利縣委的書記,後來調到南方市工作,前年去的江口市。”

  三言兩語,就點明了葉文智與閻國英之間的關係。

  “既然他親自到了,倒是不能不見。”劉偉鴻笑著站起身來,向雲雨裳說道:“姐,一起去見見吧。閻國英也算是比較有誠意了。”

  雲雨裳就笑。

  原來劉偉鴻所言的“誠意”,是在這裡等著的。也真是怪了,他怎麼就知道閻國英會有這樣的“誠意”?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04
第73章 雲家的老關係
  孟青山在前,劉偉鴻與雲雨裳緊隨在後,向師部會客室走去。

  劉偉鴻輕輕一笑,低聲對雲雨裳說道:“待會葉文智看到你,肯定要大吃一驚了。”

  雲雨裳扁了扁嘴,說道:“我不告訴他,他就不會吃驚了。”

  劉偉鴻笑道:“不告訴也好,省得那個閻國英到處嚷嚷,搞得盡人皆知。”

  雲雨裳點點頭,深以為然。事實上,與劉偉鴻千里同行,固然是她所喜歡的,但搞了這麼一出,卻又不是雲雨裳心中所願了。她與賀競強的婚約,迄今未曾解除。也不知道老賀家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她已經停薪留職,下海經商了,也不主動登門商議一個辦法,就這麼不聞不問。

  雲雨裳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這個事情,不是她想像中那麼簡單的。按照很世俗的眼光來看,她這可是狠狠地削了賀競強一回面子。賀競強是不是真的喜歡她,這無關緊要。關鍵是他們倆訂婚,首都的世家豪門,幾乎人人皆知。眼下雲雨裳堅決不嫁,寧願跑出京師,也不願意與賀競強結婚,賀競強的臉上,肯定是黯淡無光。假如再加上與老劉家的二小子千里同行,這麼不明不白的,簡直就是直接打臉。不但打賀競強的臉,還打整個老賀家的臉。

  無論是老賀家還是賀競強本人,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

  越是世家豪門,越是在意臉面。

  “乾脆,你去和他見個面就是了,我不去了。”

  走到半路上,雲雨裳更加猶豫起來。

  “怎麼,葉文智曾經去過你家裡?”

  劉偉鴻略感詫異。葉文智的老子,是雲家老爺子的老部下,一直在嶺南省工作,前些年退休了。老葉家和老雲家,可謂是頗有淵源。但雲雨裳只是雲家的第三代小字輩,想來葉文智並不認識雲雨裳。

  雲雨裳皺眉道:“我也沒什麼印象。不過逢年過節,家裡的客人是很多的。我沒怎麼注意,或許他曾經去過我家也不一定。”

  這一點倒是可以理解。雲雨裳年紀畢竟也不是很大,前兩年才剛剛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前在家裡做乖乖女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太留意到過家裡的客人。但這並不代表著,客人都不認識她。作為雲漢民的女兒,客人們對她比較關注,乃是理所當然的。

  “這不要緊。就算葉文智認出你,也沒什麼關係。”劉偉鴻微笑說道:“最好是他能認出你來。”

  只要閻國英不知道就沒事。料必葉文智絕不會胡亂說話。能做到江口市委副書記,絕非易與之輩,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閻國英的層級,焉能和葉文智相提並論。

  雲雨裳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狡猾了?”

  “雲雨裳同志,請說這是成熟。成熟和狡猾,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劉偉鴻故意板起臉,很認真地說道。

  雲雨裳嫣然一笑,伸出尖尖的手指,狠狠在他腰間擰了一把。

  劉偉鴻吃痛,呲牙咧嘴的,卻是不敢吱聲。

  畢竟有尊長在前。

  孟青山儘管不曾回頭,對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可是有所察覺。當兵的人,通常都比較機警。不過孟青山自然也絕不會大煞風景地扭過頭來。老劉家的小子和老雲家的姑娘,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麼?太門當戶對了!

  很快,一行三人就來到了師部會客室。

  葉文智和閻國英都沒有在會客室內安坐,而是規規矩矩站在會客室門口,一見孟青山,葉文智立即大步上前,滿臉堆笑,老遠就伸出了手。

  “孟師長,你好你好!”

  其實葉文智沒見過孟青山,閻國英在旁偷偷指點的。

  “葉書記,勞你久候了,慚愧慚愧……”

  孟青山也是滿面笑容,與葉文智熱烈握手。

  不管怎麼說,江口市委副書記都是一個非同小可的職務。國內排名第一的副省級城市,葉文智是三把手,最硬邦的正廳級。而且孟青山也隱約知道,葉家老爺子在嶺南省,可以算得是一尊大神。雖然已經退了,門生故吏,遍佈全省,關係網絕不可小覷。

  兩人握手寒暄了幾句,葉文智便眼望劉偉鴻,微笑致意。

  孟青山引介道:“葉書記,這是劉偉鴻同志,我的一個老戰友的小孩,到我這裡來做客的。”

  這個介紹,中規中矩,絕不涉及到老劉家半個字。

  很多事情,大家心裡有數就可以了。

  “你好你好,劉偉鴻同志。”

  葉文智再一次主動伸出了手,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劉偉鴻微微一笑,握住了葉文智的手,說道:“葉書記,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不敢當不敢當,偉鴻同志真不愧是少年俊彥,將門虎子,名不虛傳。”

  葉文智加倍的客氣。

  “這位是……”

  與劉偉鴻寒暄幾句,葉文智又將目光落到了雲雨裳臉上,頓時眼前一亮,頗有驚豔的感覺。看來這個女孩就是引發事端的“罪魁禍首”了,果然是天生麗質,明媚照人。難怪會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葉文智原本只是客氣。他很清楚,這個女子既然與劉偉鴻千里同行,關係必定非同一般。尤其是發生了這個事情,可以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千萬不可對此女視而不見。劉偉鴻如此大鬧,多半還是因為要在女朋友面前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年輕人嘛,誰都有這個虛榮心。那麼此事要想順利擺平,其實此女才是關鍵。只有奉承好了她,才有可能讓劉偉鴻消氣。

  故此葉文智絲毫也沒有流露出對待“路人甲”的神色,一般的客客氣氣。

  劉偉鴻微微一笑,並未引介。

  雲雨裳上前一步,伸手與葉文智輕輕一搭,說道:“葉叔叔,我是雲雨裳。”

  “雲雨裳?”

  葉文智明顯吃了一驚,臉上泛起驚詫的神情。

  “啊……你好你好……”

  隨即葉文智便回過神來,笑容可掬,緊緊握了握雲雨裳的手。從他手上傳遞的資訊來看,雲雨裳就明白,葉文智多半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和雲雨裳寒暄過後,葉文智狠狠瞪了閻國英一眼。

  你生的好兒子!

  竟然敢打老雲家閨女的主意,還想硬生生從老劉家小子的手裡去搶。

  果然英雄了得!

  這一眼直瞪得閻國英的脊背寒氣大冒,冷汗瞬間濕透了背心。瞧葉文智的神情,只怕這個漂亮的靚女,來頭也是不小,遠不是劉偉鴻的女朋友那麼簡單。

  大家在門口見了禮,誰也不去理睬閻國英。葉文智既沒有介紹,孟青山也是視而不見。劉偉鴻和雲雨裳就更加不會問了。

  自從擔任縣委書記,閻國英還從未受過這般冷遇。只是此時此刻,閻書記又哪裡敢去計較這些?

  “葉書記遠道而來,孟青山有失遠迎,還請葉書記多多原諒。”

  “哈哈,孟師長言重了。真要說原諒,還得請孟師長原諒我這個不速之客,夜深了還來打擾,哈哈……”

  “葉書記太客氣了,你可是貴客。大駕光臨,我們是蓬蓽生輝啊。來來,葉書記,閻書記,裡面請。”

  孟青山伸手延客,也招呼了閻國英一句。不管怎麼說,閻國英也是宏利縣委書記,部隊是駐紮在宏利縣境內。如果此事能過得去,閻國英還能留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倒也不便得罪太深了。部隊有許多事情,還是需要地方大力協助的。

  幾個人謙讓著,進了會客室。

  葉文智和孟青山在前,劉偉鴻雲雨裳居中,閻國英很自覺,乖乖留在最後進門。在一個講究資歷和座次的國家,這個東西,無論何時都不能搞錯了。不然就有大大的不便。

  師部的會客室很寬敞,十來張沙發圍成半圓形,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出柔和的光澤,很有氣派。大家依照進門的秩序坐了,勤務兵奉上茶水瓜果。

  孟青山輕輕一揮手,勤務兵便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葉書記,閻書記,請喝茶。”

  勤務兵一出去,會客室裡的情形就顯得略有幾分尷尬。葉文智沉吟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孟青山見有點冷場,便端起茶杯相邀。話裡話外,只招呼葉文智和閻國英,並沒有提到劉偉鴻與雲雨裳。這也是一個小技巧,孟青山以此表明,自己和劉偉鴻雲雨裳是“自己人”,同一個陣營。既然是自己人,自然無須過分客氣。

  “謝謝謝謝……”

  葉文智忙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細細品味。

  “孟師長,貴部在宏利縣駐紮,如果有什麼需要地方上協助的,千萬不要客氣,儘管提出來。雖然我已經不在宏利縣工作了,但擁軍優屬的心思可沒變。只要地方上能做到的,就算有再大的困難,我想地方上的同志,也是會全力以赴的。國英同志,是不是啊?”

  喝了幾口茶,葉文智才笑容可掬地說道。

  閻國英連忙欠了欠身子,說道:“是的是的,老領導。宏利縣是全國雙擁模範城,部隊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哪怕我們地方上再有難處,也一定要為部隊妥善解決問題。子弟兵保家衛國,再苦也不能苦了子弟兵嘛……”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06
第74章 談判
  “呵呵,感謝兩位書記對子弟兵的關心和愛護……”

  孟青山笑著說道。他不清楚劉偉鴻到底要怎樣處理此事,便不好接話,只能打個哈哈,含糊著應付過去。不過臉上的笑容,還是很像那麼回事的。

  會客室裡氣氛愉快,絲毫也看不出半點“談判”的跡象。

  葉文智也不急著開口說正經事,只是喝著茶,不著邊際地問了些部隊的情況,又向閻國英下指示,要求他們務必為部隊解決實際的困難。閻國英自然是點頭不迭,連聲稱是。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孟青山估摸著時間也該差不多,算是盡到禮數了,就瞥了劉偉鴻一眼。劉偉鴻微微一點頭,孟青山便即笑著說道:“對不起啊葉書記,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暫時失陪了,你們幾位聊吧。”

  葉文智略略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孟青山這是不想摻和進去。老劉家的面子孟青山要給,他葉文智的賬也得賣。最好的辦法便是避了開去。一念及此,葉文智也是笑容滿面地站起身來,說道:“那好那好,不能耽擱孟師長的正經事,你忙吧。”

  孟青山與葉文智閻國英握了手,大步出門而去。

  閻國英的屁股剛剛沾到沙發,葉文智嚴厲地望了他一眼,閻國英就像是裝了彈簧似的跳了起來,賠笑說道:“葉書記,劉……劉公子,雲小姐,你們幾位聊,我出去打個電話……”

  葉文智微微頷首。

  劉偉鴻臉無表情,仿佛閻國英完全是透明的。

  閻國英心裡頭“咯噔”一下,涼了半截,當此之時,也苦無善策,只得彎著腰,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一掩上門,便不住地抹冷汗。

  原以為劉偉鴻就是個紈絝衙內,不料見了面之後,此人竟然沉穩如山,自始至終,微笑傾聽葉文智和孟青山說話,並不插口,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閻國英也算是閱人無數,很清楚地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是難以應對。

  看來這事還真有點玄了。

  閻國英一出去,葉文智便換了一種臉色,雖然也是微笑,但明顯的和剛才的笑容不同。剛才的笑容更加燦爛,卻也更加“職業化”,就好像硬生生粘上去的一張面具,沒有多少真實情感。眼下葉文智的笑容淡了許多,卻顯得十分的隨意,完全出自內心,令人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親切感。

  能夠把笑容“修煉”到如此地步,葉文智不簡單。

  “呵呵,雨裳啊,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啊……你爸爸身體還好吧?”

  葉文智身子略略前傾,非常親切地對雲雨裳說道,完全是一副老熟人的模樣。看來雲雨裳來之前那個猜測是對的,葉文智去過她家,見過她,對她還有印象。以葉家老爺子和雲老爺子過往的交情,葉文智前往首都拜訪雲漢民,乃是理所當然。

  雲雨裳忙即欠了欠身子,答道:“多謝葉叔叔,我爸爸的身體還不錯。”

  “嗯,這就好這就好……偉鴻同志,你是成勝部長的小孩還是劉軍長的小孩?”

  葉文智問候過雲漢民,馬上又轉向劉偉鴻問道,臉上笑容濃了幾分,但也虛假了幾分。老葉家是和老雲家關係好,與老劉家卻不見得。不過劉成家前不久出任某集團軍軍長,葉文智卻是知道的。京城發生的一系列政治博弈,葉文智不能不關注。說起來,他也算得是世家子弟。當然主要是在嶺南省發展。葉家老爺子在嶺南省算得大神,放眼全國,就只能是一方諸侯的身份了。與京師真正的豪門相比,差距還是有的。

  真要論聲望,論實力,整個共和國能夠和老劉家相提並論的世家豪門不多,就算是老雲家,也要遜色幾分。老賀家亦只能是堪堪可與比肩而已。

  故此葉文智對劉偉鴻很客氣,稱呼他為“偉鴻同志”,並沒有以老賣老叫他的名字或者是叫“小劉”。角色定位,拿捏得十分準確。

  劉偉鴻微微一笑,答道:“葉書記,我爸爸是劉成家。”

  “果然是將門虎子,呵呵……”

  葉文智便連連點頭,卻也並沒有太多的溢美之詞。這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說話的方式也是大不相同的。

  “謝謝葉書記誇獎。”

  劉偉鴻也欠了欠身子。

  “你們兩位元,怎麼會到宏利縣來的?”

  葉文智問道,頗有點好奇之意。

  宏利縣這種小地方,似乎並沒有吸引兩位太子爺太子女的東西。

  “哦,是這樣,我們是路過。雨裳姐要去江口市,我送她。”

  劉偉鴻簡明扼要地做了個說明。

  “雨裳,你要去江口市出差嗎?怎麼不提前給葉叔叔打個電話,我叫人去接你。”

  葉文智就帶著點責備之意說道。

  雲雨裳微笑道:“葉叔叔,我不是去江口市出差,我停薪留職了,想去江口做點生意。”

  葉文智吃了一驚。雖然說現在下海做生意的公家人在所多有,其中也不乏世家子弟。雲雨裳停薪留職下海不算離奇,但不留在京師做生意,卻遠赴江口,讓他略有些不解,直覺告訴他,這中間可能另有隱情。不過葉文智馬上便回過神來。不管雲雨裳是出於什麼原因南下,眼下都不是他該關注的重點。現在要緊的是先把白天發生的事情擺平了。

  他來的時候,只聽閻國英說是得罪了老劉家的人,卻未曾料到,竟然將雲雨裳也牽涉在內。閻國英那個混帳兒子,把天通了個窟窿,原本死不足惜。但深究下去,勢必要先追究閻國英的責任,才好處置閻治海。閻國英與他家卻是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能夠躲過此劫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做生意?好啊,歡迎歡迎……哎呀,雨裳啊,你要來江口做生意,也不早給葉叔叔打個電話,真是太見外了……你說說看,想要做個什麼生意。葉叔叔在江口市工作也有兩年了,對市里的情形比較熟悉,或許能給你做個參考。”

  葉文智笑容可掬地問道。

  雲雨裳要去江口市做生意,這就是機會。現放著他這個江口市委副書記在,正好幫上忙。如此一來,倒是有希望救閻治海一命。

  雲雨裳笑著說道:“葉叔叔,不瞞您說,做生意我還真是外行。具體做哪一行,我可還沒有想好,就想著先去江口看看再說。江口是改革開放的橋頭堡,全國經濟最活躍的城市,想必應該是很有機會的。”

  葉文智哈哈一笑,說道:“這話很在理。江口市這幾年的發展速度,確實是很快的。借用報紙上的一句話說,就是遍地都是機會。你有心要在江口發展的話,葉叔叔一定給你做好參謀。”

  果然不愧是市委副書記,說話拿捏得非常到位。在江口市做生意,有了市委副書記的“參考”,這生意想不做好都難啊。

  “偉鴻同志,你也是想去江口市發展嗎?”

  說了幾句話,葉文智覺得不能冷落了劉偉鴻,又轉向他問道。

  “葉書記,我倒是沒這個打算。我現在楚南省青峰地區農業學校做老師,這一回主要是送雨裳姐,還有就是順便去江口看望朋友。”

  劉偉鴻的工作單位,讓葉文智又犯開了糊塗。正宗紅三代,竟然在農業學校做老師,簡直不可思議。不知道老劉家給這位“制定”的是一條什麼樣的發展之路。

  “哦,偉鴻同志在江口市也有很多朋友嗎?”

  “很多倒是沒有。我以前的一個發小,季小川,哦,就是季瑞林叔叔的小孩,是在江口的。”

  劉偉鴻不經意間,就將季瑞林點了出來。

  葉文智雙眉微微一擰,隨即舒展開來,笑著說道:“原來你和瑞林同志的小孩是朋友,那就太好了。瑞林同志和我是同事。”

  嘴裡打著哈哈,葉文智心裡卻是翻騰開了。合著人家還有其他的關係,到江口市做生意,不一定非要指著他葉書記不可。葉文智手裡的籌碼,不免又輕了幾分。

  瞧劉偉鴻氣定神閑的樣子,葉文智不由提高了“警惕”。此人不簡單,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偉鴻同志,雨裳,聽說你們今天在宏利縣遇到了一些麻煩,有人故意刁難你們?”

  葉文智問道,神情頃刻間變得嚴肅起來。

  這事總是要見個真章才行的。

  劉偉鴻淡然說道:“恐怕不僅僅是刁難那麼簡單,嚴格來說,是心懷不軌。閻國英同志的小孩,作風很霸道,什麼證件都不看,直接就指認我們是偷車賊,要把我們帶回局裡去審查。據我所知,他是在公路局上班的,似乎並沒有刑事案件調查的權力。就算他是員警,這麼做也是不合適的。”

  “是嗎?這小子如此混帳?”

  葉文智怒形於色。

  劉偉鴻淡淡一笑,嘴角微微往上翹起,帶著一絲嘲諷之意。

  葉文智心裡一滯,頓時有一種被人家完全看穿的窘迫感。但他面對的,明明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這種感覺,確實比較怪異。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13
第75章 討價還價的技巧
  “偉鴻同志,這個事情,嗯……這個,主要還是閻國英同志平時工作太忙,疏忽了對小孩的管教。我剛才已經很嚴厲地批評過他了。”

  葉文智選擇著詞句,很謹慎地說道,時時刻刻在觀察著劉偉鴻的反映。

  劉偉鴻淡然說道:“葉書記之言,我是比較贊同的。問題不在閻治海身上,在閻國英身上。沒有他這個縣委書記的嬌慣縱容,閻治海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真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從根子上著手。”

  葉文智臉色微微一變。

  劉偉鴻竟然真的要“追殺”到底。

  一時之間,葉文智有些惱怒,幾乎有拂袖而去的衝動。當然,這樣的衝動隨即被克制下去了,並未付諸實施。葉文智很清楚,真要這麼做了,就不僅僅是閻國英是不是能保得住的問題,會將他們老葉家都牽連進去。後果實在太嚴重。

  葉文智之所以有這種衝動,主要還在於劉偉鴻的年齡。劉偉鴻太年輕了,甚至比他的小孩還要小著一兩歲的樣子,葉文智雖然嘴裡稱呼著“偉鴻同志”,實際上還是將劉偉鴻當做一個小孩子在看待的。以他葉文智的身份地位,親自趕過來“賠禮道歉”了,又表示了會繼續關照的誠意,無論如何都是足夠了。劉偉鴻縱算是老劉家的嫡孫,也該給他葉文智一個面子。

  眼下劉偉鴻卻擺出一副平起平坐,甚至高高在上的架勢,令得葉文智很不舒服。假如坐在他對面的,是劉成勝或者劉成家,葉文智就絕沒有這樣的想法。

  總歸還有個尊卑上下的區別吧?

  “雨裳,你的意見呢?”

  葉文智轉而問裳。

  裳笑了笑,說道:“葉叔叔,這事還是由衛紅處理吧。”

  葉文智再次鬱悶了一下。

  裳這話是出自內心的。以前她在劉偉鴻面前,總是以大姐姐自居,但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轉變了這個心思。劉偉鴻確確實實不再是那個喜歡調皮搗蛋的小男孩了,那種沉穩的氣度,令得裳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依賴的心理。

  葉文智無奈,只得調整好心態,打疊精神,再次面向劉偉鴻。

  “偉鴻同志,依你的意見,此事該當怎樣處理呢?”

  說這話的時候,葉文智的語氣和態度都起了變化,不再拿捏這長輩的架子,變得很平和,帶著商量的口吻。

  劉偉鴻就笑了。

  他要的就是這麼個效果。不把葉文智內心的“長輩心態”抹平了,對於今後要進行的事情,不是很有利。老葉家和老雲家是有交情,裳在江口市做生意,葉文智也會關照。那這種關照帶著些“施捨”的意味,最起碼也是一個大人情,對景時候,老雲家要還這個人情的。

  劉偉鴻不喜歡這樣。

  他更喜歡交易。

  無論官場還是生意場,都是那麼的現實。

  能夠不欠人情,還是儘量不要欠的好。

  要欠人情,也最好是人家欠他的。

  “葉書記,你覺得這個事情應該如何處理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劉偉鴻好整以暇地說道。

  葉文智有點無奈。看來此事的主動權,已經拿不到自己手裡了。不過葉文智也算是個人物,很快就調整好了思路。既然拿不到主動權,那就順著劉偉鴻的意思去吧。只要最終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哪怕不能全部達到目的,能夠達成一部分也是好的。至少要保住閻國英。

  “偉鴻同志,我個人的看法是這樣的……閻治海確實犯了很大的錯誤,給他些教訓也是應該的。我看是不是交給有關部門去處理,好好查一查他的問題,如果問題嚴重,該處分就處分,該判刑就判刑。你看這樣是否合適?”

  葉文智一上來就退了一大步,直接將閻治海拋棄了,連“判刑”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劉偉鴻微笑不語。

  葉文智咬了咬牙,說道:“至於閻國英同志,教子無方,也應該給予嚴厲的批評教育。”

  劉偉鴻沉吟稍頃,說道:“葉書記,我覺得是不是應該換一個角度看問題。閻國英和閻治海之間,既是父子關係,又是上下級關係。僅僅只是教子無方,確實應該批評教育。不過我是沒有這個資格,要他們閻家的長輩才有這個資格。但是從領導和被領導關係來看,那就不一樣了。閻治海是代表著公路局在執行公務,結果卻心懷叵測,隨意誣陷他人,已經觸犯了刑律。宏利縣公路局的工作人員在執行公務時出現這樣重大的偏差,甚至可以說是犯罪行為,作為宏利縣委書記,閻國英是應該負領導責任的。我們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如果今天幹這種事情的不是閻治海,而是另外一個人,難道閻國英就沒有責任嗎?”

  葉文智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不小心,偉鴻同志就開始上綱上線了。

  但是從道理上,卻又無法反駁。

  “是啊,閻國英確實是應該負領導責任。”

  葉文智很鬱悶地說道。

  劉偉鴻笑道:“既然如此,我認為這個事情其實我們不必討論了,就交給南方市委市政府去處理吧。他們才是正管。”

  葉文智一愣,萬沒想到劉偉鴻話鋒一轉,會說出這樣的言語來。一時之間,葉文智還有點拿不准劉偉鴻的真實想法,試探著問道:“交給南方市委市政府處理?”

  “對!我們都不干涉。”

  劉偉鴻篤定地說道。

  “那……閻治海……”

  “葉書記,閻治海現在在師部醫院接受治療。部隊並不是執法機關,不會扣押他不放的。”

  劉偉鴻微微一笑,答道。

  葉文智頓時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綻開了真正舒心的笑容,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就是這麼處理,請南方市委市政府的同志來接手這件事情。相信他們一定會給一個令人滿意的處理結果。”

  “是的,我也相信。”

  劉偉鴻笑著點頭。

  他相信葉文智已經完全瞭解他的意思了。至於南方市委市政府會如何處理此事,就不是劉偉鴻該操心的了。

  既然要送人情,就不如送得大一點。先讓葉文智緊張一陣,再給他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雖然是同一件事,同一個人情,這麼一波三折地弄下來,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葉文智一開口,劉偉鴻就連連擺手說不要緊沒關係,這人情就淡得和白開水差不多了。葉文智也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偉鴻,雨裳,既然你們要去江口市,是不是和我一起過去算了?”

  葉文智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偉鴻同志”也在不經意間變成了“偉鴻”。

  劉偉鴻微笑說道:“葉叔叔,時間已經比較晚了,現在動身去江口,還要五六個小時吧?是不是太辛苦了?”

  既然葉文智改了口,劉偉鴻也就跟著改口。

  葉文智恍然,說道:“嗯,對,是我考慮得不夠全面了。這樣吧,咱們就在宏利縣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去江口。你們看怎麼樣?”

  劉偉鴻微笑道:“但憑葉叔叔吩咐。”

  葉文智望了劉偉鴻一眼,有點意味深長。

  這小子,剛剛還在和自己上綱上線,口口聲聲要追究領導責任,架子端得十足。撈到了好處,轉口就“但憑吩咐”了。說白了,合他的意思就但憑吩咐,不合他的意思,就得好好說道說道。

  小小年紀,如此“狡猾”。

  看來這些世家子弟,著實不可小覷了。

  照裳的意思,就在師部招待所住一個晚上得了,省得跑來跑去,麻煩。不過劉偉鴻卻贊同住到宏利縣去。這不是為自己著想,是為葉文智著想。讓葉文智今晚住在師部招待所,只怕睡覺都不自在。今後有很多事情都要靠葉文智幫忙,就沒必要在這樣的小事情上頭讓人家不痛快。

  孟青山倒是誠心挽留了一陣。葉文智婉拒了。其實大家都明白,孟青山也是希望這些人快點離開他的駐地。就是幾個燙手的大山芋,早點脫手早點安生。若是沒有這檔子事,自然另當別論。

  最心花怒放的自然要數閻國英了,對葉文智充滿感激之情。

  老領導就是老領導,面子夠大,一出面就把什麼事都擺平了。當下點頭哈腰的,在前面引路,恭請老領導,劉公子,雲小姐光臨宏利小縣,讓他有機會一盡地主之誼。

  閻國英覷了個空子,偷偷地向葉文智請示,是不是可以將閻治海一起帶回去。

  他始終有些不大放心。

  閻治海可是被劉偉鴻一連打暈過去兩回,現在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呢。

  葉文智瞥了他一眼,神情甚是不悅。這個閻國英今天怎麼回事,智商一下子變得如此低劣?劉偉鴻是答應了不再追究此事,但難保人家心中不生氣。這個時候當著劉偉鴻的面把閻治海接回去,不是故意的嗎?好端端的又去惹人家生氣幹嘛?

  真是腦子進水了!

  “明天再說吧,人家不會為難他的。讓他長點記性也好。”

  葉文智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

  “是,是……”

  閻國英也醒悟過來,一迭聲的答應道。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22
第76章 和解
  宏利縣的招待,與孟青山又不相同。儘管去到縣城之時,時間已經比較晚了,閻國英還是在最豪華的酒店訂了個包廂,恭恭敬敬將葉文智劉偉鴻等人請了進去。

  雲雨裳不由皺起眉頭,很不情願,小聲嘀咕道:“又是吃,一天吃四五頓,我很快就會走不動道了。”

  劉偉鴻微笑說道:“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你天生麗質,無論吃多少,都不會胖的。”

  “就知道拍馬屁,一點常識都沒有。”

  雲雨裳瞪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巴說道。

  劉偉鴻就笑。

  這可不是拍馬屁,上輩子記憶中的雲雨裳,身材一直都非常之棒,雖然做生意難免有些應酬,但就像劉偉鴻說的,麗質天生,身材就是好。當然,這也可能和雲雨裳一直不曾生育有關。

  宏利縣畢竟是南方市的轄縣,算得是富裕地區了。夜景璀璨,霓虹燈閃爍不已,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雖然只是一個縣城,較之青峰市要繁華得多了。到了這個時候,青峰市的大街小巷早就寂靜無聲,冷冷清清的了。

  酒店包廂很豪華,儘管以劉偉鴻的眼光來看,這種檔次實在一般,還很老土。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前二十年的記憶的。這在當時,著實要算是非常高檔。

  包廂雖大,一共就只有四個人,葉文智劉偉鴻雲雨裳是貴客,閻國英作陪。

  閻國英沒有打算驚動縣裡的其他領導。

  老領導並非視察宏利縣,乃是因私而來。畢竟現在葉文智不再是南方市的副市長了,而是江口市的副書記,與宏利縣並沒有管轄關係。

  他估摸著,葉文智之所以這麼快趕了過來,多半還不是因為他閻國英。自己在老領導心目中是個什麼分量,閻國英心裡有數。葉文智急著過來,最大的原因還是老劉家的赫赫威名在起作用。說不定壞事能變好事,就此和老劉家拉上一絲關係也有可能。

  現在瞧這個架勢,葉文智與劉偉鴻之間,確實相談甚歡。

  至於雲雨裳,閻國英迄今也不大清楚她的真實身份,不過聽葉文智對她的稱呼,可以推論出來,他們原先就是認識的。一念及此,閻國英心中栗栗不已。能夠和葉文智早就認識,還從京城來,搞不好也和劉偉鴻一樣,是世家豪門的嫡系子弟。

  幸虧老領導肯幫忙,不然這回真是死定了。

  酒菜很豐盛,山珍海味俱全。尤其是海鮮,鮑魚和魚翅都是上品。八十年代末期,一品鮑和天九皇翅還不鮮見。若是到了後世,不要說宏利縣這樣一個並不靠海的小縣城,就算在真正沿海的大城市,也很難見到如此的極品海鮮了。

  “偉鴻,喝點什麼酒?”

  葉文智很客氣地問道。

  劉偉鴻微笑道:“五糧液吧,比茅臺溫和一點。太烈的白酒,我有點吃不消。”

  “呵呵,和我的愛好一樣。那就五糧液。

  “大人物的口味都是那麼一致的……”

  閻國英就緊著拍了一記馬屁。

  劉偉鴻沖他點了點頭,神色溫和了許多。閻國英不由渾身都飄飄然的了,似乎骨頭都輕了好幾兩。也只有到此時,閻國英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地來。

  五糧液上來,閻國英親自給幾位客人斟滿酒,把在一旁伺候的酒店領班驚得目瞪口呆。她是認識閻國英的,作為宏利縣最高檔的酒店,閻國英是這裡的常客。以往閻國英過來,那可是威風八面,總是被一大群人簇擁著,意氣風。每次席間,也總是高居位,享受著大夥的奉承巴結。如今全顛倒了,堂堂縣委書記當起了“小廝”,親自為客人服務。

  葉文智也就罷了,一看就知道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官威儼然。剩下那一男一女,卻年紀輕輕,不知是何等來頭,當得起這樣的禮節。

  領班可是看得清楚,閻國英的第一杯酒,是給劉偉鴻斟的,第二杯才是葉文智。由此可見,在閻國英心目中,劉偉鴻的地位,猶在葉文智之上。

  劉偉鴻也坦然受之,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來來,偉鴻,雨裳,我敬你們一杯,歡迎你們前來江口做客。”

  葉文智舉起酒杯,笑呵呵地邀請道。

  “謝謝葉叔叔。”

  劉偉鴻和雲雨裳忙即端起酒杯,站起身來,笑著答謝。

  接下來閻國英也緊著給幾人敬了酒,劉偉鴻也是微笑著和他碰了杯,一飲而盡。

  “偉鴻啊,你雖然年輕,但這個胸襟氣魄可是了不起,葉叔叔很佩服,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啊……”

  幾杯酒下去,葉文智有點感歎地說道。

  劉偉鴻謙遜地答道:“多謝葉叔叔誇獎,我還年輕,脾氣有時候不大好,要請葉叔叔多多指點。”

  閻國英不免有點尷尬。劉偉鴻這是話裡有話啊。不過閻國英這一回卻是高看自己了,劉偉鴻還真沒有要針對他的意思。無論是他也好,還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也罷,劉偉鴻既然決定不再追究,那就不會再放在心上。劉偉鴻話說得如此客氣,是有心要與葉文智結交。明明知道閻國英得罪的是老劉家的人,葉文智還是立即趕了過來,足見此人還算念舊,比較在意朋友或者說上下級之間的交情。換一個人,也許是避之唯恐不及,又哪裡肯為閻國英出頭了。

  這樣的人,比較對劉偉鴻的胃口,值得一交。

  葉文智擺了擺手,說道:“客氣話就不多說了。你們到了江口,只要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只管開口,葉叔叔絕不皺一皺眉頭。”

  雲雨裳嫣然一笑,說道:“謝謝葉叔叔。來,葉叔叔,我敬您一杯。”

  葉文智欣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小酒宴的氣氛很融洽,大家有說有笑的。閻國英開始還比較拘謹,後來也慢慢放得比較開了,不過一直謹守規矩,絕不僭越。此人雖然教子無方,官場上的道道拎得還算是清楚的。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酒宴盡歡而散。

  閻國英老早就在這個酒店訂好了最豪華的套間,每人一間。儘管他在心裡頭認定劉偉鴻和雲雨裳是一對,但人家沒說,閻國英自也不敢造次,還是依照規矩辦事。至於到了晚上,他們是不是要空出一個套間來閒置著,那就不是閻書記該,閻國英將三人送到套間裡,一一寒暄幾句,便恭謹地告辭而去。

  劉偉鴻隨即去到了雲雨裳的房間,往床上一倒,鞋子都不脫。雲雨裳頓時柳眉倒豎,怒道:“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那麼不講衛生?”

  劉偉鴻笑道:“我是鄉下人嘛,就該有鄉下人的氣度!”

  雲雨裳不由笑出聲來。

  連鄉下人的氣度都出來了!

  “得了得了,別貧了。打了一天的架,你還不覺著累啊?趕緊的,回你房間裡睡覺去!”

  “不行,沒人陪,我睡不著。”

  劉偉鴻斜乜著雲雨裳的花容月貌,嬉皮笑臉地說道。

  “怎麼,這還沒到江口那花花世界,你就一門心思想著要三陪了?”

  雲雨裳似笑非笑地說道,白玉般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暈。

  劉偉鴻連連搖頭,說道:“no,no,三陪有什麼意思?這世界上還能有比你更漂亮的三陪小姐?”

  “你,劉衛紅,你說什麼呢?你才是三陪小姐呢!”

  雲雨裳不由“大怒”,杏眼圓睜,雙手叉腰,瞪著劉偉鴻嚷嚷起來。

  劉偉鴻笑嘻嘻的,只管瞪著她瞅個不了,邊看邊搖頭歎氣,嘀咕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憑什麼要便宜賀競強那個小子?他何德何能,配得上這樣的美人兒?”

  雲雨裳哭笑不得,說道:“哎哎,別在這瘋了,趕緊的回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我偏不走,我就要賴在這……”

  劉偉鴻擺出了一副無賴的嘴臉。

  雲雨裳便跑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拉起來。整個身子就這麼斜斜地向著劉偉鴻,飽滿的胸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顯得尤其壯觀。論“絕對規模”,或許還比不上唐秋葉,論“相對規模”,那是絲毫也不遜色。

  一時之間,劉偉鴻“色心大動”,手心癢得厲害,只想反手抓住雲雨裳嬌俏的小手,順勢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可惜劉二哥縱然膽大包天,面對著雨裳姐,也只敢口花花的討個嘴上便宜,不敢當真付諸實施。

  對雲雨裳,他始終是在依戀之中帶著絲絲的“敬畏”之意。

  上輩子叫了幾十年“姐”,敬畏的心態不是重生這三五個月就能扭轉過來的。

  “快起來快起來,我要睡覺了……”

  雲雨裳使勁拉扯,嘴裡念叨不已。

  劉偉鴻只得強壓住心頭的“慾念”,順勢慢慢起來,坐到了一邊的椅子裡,掏出一支煙來點上,悠悠地抽了一口,說道:“別急,還有客人要來呢。”

  “客人?誰啊?”

  劉偉鴻笑了笑,尚未答話,門鈴就響了起來。

  劉偉鴻打開房門,可不正是閻國英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謙恭的笑容,連連點頭哈腰,說道:“打擾兩位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30
第77章 土特產
  雲雨裳就狠狠白了劉偉鴻一眼。

  這麼晚了,劉偉鴻還呆在她房間裡不走,一準要被閻國英誤會他們的關係了。雲雨裳沒想到的是,她這種含羞帶嬌的眼神,更令閻國英“誤會”。只是閻國英臉上是絕對不會帶出來的。

  “劉公子,雲小姐,真是對不起啊,我教子無方,讓兩位受委屈。我代表那個不爭氣的傢伙,對兩位表示十二分的歉意!”

  閻國英演戲功夫一流,臉色沉重,抱歉的神情十足,還深深給劉偉鴻和雲雨裳鞠了一躬。

  劉偉鴻淡然說道:“閻書記,這個事情就不必說了。看在葉叔叔面子上,我們不會再計較的。”

  “感謝感謝,十分感謝兩位大人大量,不計小人過!”

  閻國英又是一迭聲地說道,順手將一個黑色的塑膠袋放在書房一角。

  雲雨裳有點過意不去了。雖然事情是因閻治海而起,但這傢伙一連被劉偉鴻揍暈過去兩次,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他們兩位倒是汗毛都沒傷著一根。單論結果,還是閻治海吃了大虧。閻國英如此低聲下氣,雲雨裳心裡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閻書記,請坐吧。”

  雲雨裳主動招呼閻國英落座,又給他泡了一杯茶。

  閻國英受寵若驚,鞠躬致謝,小心翼翼在沙上坐了。

  說了幾句客氣話,閻國英就卡了殼。如果要他作報告,那是張嘴就來,不帶絲毫猶豫,一口氣講上兩個小時也沒什麼問題。反正言者無物,聽者昏昏,誰也不會當真。但和劉偉鴻雲雨裳談話就不一樣了,難不成也作報告?閻國英這可是第一回跟真正的豪門子弟打交道,雙方年齡差距也不小,還真不知道該和他們聊些什麼,但不說話,冷場肯定也是不行的。

  閻國英搜索枯腸,努力想要憋出個話題來,不過片刻之間,腦門子上便滲出了點點滴滴的汗珠。

  劉偉鴻忽然問道:“閻書記,宏利縣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展的情勢怎麼樣?”

  這個話一問,閻國英和雲雨裳都有點愣。

  劉公子這是何意?

  半夜三更和閻書記討論宏利縣經濟展的形勢?

  您是市委書記還是省委書記?

  但劉偉鴻神態儼然,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閻國英一愣之後,自然而然的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彙報的神情,說道:“劉公子,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的縣裡的經濟展還是很不錯的,各個領域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說著說著,閻書記就找到了感覺,口若懸河起來。倒也難為他,竟然能將以前秘書班子寫的講稿背下許多來。

  正當閻書記彙報得起勁的時候,劉偉鴻卻皺起了眉頭。閻國英一驚,隨即收聲。往往領導作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對他的彙報不滿意了。閻國英瞬即在腦袋裡轉圈子,不知道自己的彙報在何處出了紕漏,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可並不是他的上級。正式的身份,不過是楚南省青峰地區農業學校的一位元老師罷了。

  所謂習慣成自然,或許說的就是這種情形。

  “閻書記,宏利縣是南方市的轄縣,南方則是我國最大的城市之一,改革開放之後,南方的經濟一直是比較活躍的。宏利縣又是怎樣利用這個天然優勢的呢?哦,我想聽聽你們具體的一些措施,彙報材料的內容就不必念了。”

  劉偉鴻緩緩問道,仿佛他真是閻國英的上級領導。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雲雨裳滿眼小星星。

  閻國英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劉偉鴻並不是市委書記,也不是省委書記。那他問起這個東西,到底是何用意?還真是比較費思量。莫非想要借此考察一下,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是不是合格,然後回去跟他家老爺子彙報?

  不過閻國英隨即自己也感到好笑。

  劉偉鴻的老爺子是誰?他又是誰?不要說是他閻國英,就算是南方市委書記,只怕也入不了老爺子的法眼,最起碼要省長省委書記這些真正的封疆大吏,在老爺子心目中才有一席之地。

  饒是如此,閻國英也不敢怠慢,連忙說道:“宏利縣雖然是南方市的轄縣,但我們的地理位置並不是太好,交通也不是十分的方便。所以我們縣裡制定了一個策略,那就是努力成為南方市的衛星城。為南方市的企業,尤其是外資企業與合資企業有計劃地輸送各種工人,一來打工可以增加農民的收入,二來能學到技術和管理經驗。尤其是第二點,比較重要,有了大量熟練的工人和基層管理人員,就能逐漸的吸引一些外商到宏利來投資,從而帶動整個縣域經濟的展。”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有理有據,思路清晰,方法可行。

  劉偉鴻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說道:“閻書記,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

  閻國英連聲說道,眼見得劉偉鴻沒有繼續問的意思,又覺得坐了這麼二十來分鐘,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便即起身告辭。

  “閻書記,你忘了東西了。”

  雲雨裳忽然提醒了一句,眼睛望向書桌旁那個黑色的塑膠袋。

  “啊,這是一點土特產,請兩位嘗嘗鮮的。”

  閻國英面不改色地說道。

  雲雨裳還要說話,閻國英已經急匆匆的走了。

  “土特產?”

  雲雨裳有點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劉偉鴻就笑起來,說道:“絕對是土特產,只有我們國家才能生產的,其他國家要是生產了,就要引起嚴重的外交糾紛,甚至是引戰爭。”

  雲雨裳一怔,隨即說道:“是錢?”

  劉偉鴻道:“你拿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雲雨裳依言拿過那個塑膠袋,入手沉甸甸的,從裡面掏出一個報紙包著的方方正正的紙包。不用打開來看,雲雨裳已經可以肯定是錢。

  劉偉鴻瞄了一眼,說道:“應該是五萬塊吧。”

  “你怎麼知道……”

  雲雨裳嘴裡念叨,隨手打開了紙包,裡面果然是齊齊整整的五摞百元大鈔。乍然見到這麼多錢,雲雨裳嚇了一跳,像是火燙似的,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望著那堆錢,“哇”了一聲。

  八十年代末期,五萬元絕對要算是一筆鉅款了。

  “衛紅,怎麼辦?”

  雲雨裳看著這一大堆錢,居然愁眉苦臉的,好像人家給她送過來的不是五萬塊錢而是五萬個炸彈。

  劉偉鴻卻是饒有興趣,拿起一紮紙幣,用一個手指頭捋了一遍,“哢哢”作響,又放在手心裡敲打了幾下,感歎道:“錢,真他媽是個好東西!”

  這話算得是有感而了。

  別看劉偉鴻是正宗世家子弟,但上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多錢。活了四十幾歲,家庭興旺時,他老人家在叛逆,和家裡置氣。等他意識到錢和權的重要性了,老劉家已經樹倒猢猻散。四十幾年人生,就是這麼在陰差陽錯中度過,潦倒不已。

  見到這麼多錢,自然而然會很興奮。

  “哎,你怎麼回事啊?”

  雲雨裳叫道。

  這人,還說上髒話了!

  “我問你怎麼辦呢。”

  劉偉鴻笑道:“這是人家給的精神賠償費,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什麼,你打算收下這筆錢?”

  雲雨裳有些懵。

  劉偉鴻反問道:“雲小姐,請問你這回辭職下海做生意,準備了多少本金啊?”

  雲雨裳一愣,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沒多少,也就幾千塊吧。”

  劉偉鴻大笑起來:“幾千塊你就敢跑江口市做生意?那麼請問雲小姐,打算用這幾千塊在江口市開個什麼公司呢?嗯……”

  雲雨裳不由撅起紅嫣嫣的嘴唇,很不樂意地說道:“我也知道幾千塊錢不夠,但我沒錢嘛。我又不是富婆。”

  “呶,這不是錢送上門來了。”

  “這錢不能要的。”

  “為什麼不能要,給個理由先?”

  劉偉鴻一到嶺南省境內,說話也帶上嶺南方言的語氣了。

  “這……我們憑什麼要人家這麼多錢啊?”

  雲雨裳說不出“不要”的理由,關鍵是她也找不到“要”的依據。她的思維還是停留在國家部委上班的環境。拿了這錢,就是受賄。

  劉偉鴻笑了笑,反問道:“那你好好想一想,他憑什麼要送給我們這麼多錢?”

  “這個,他怕唄!”

  “這就對了。因為他的混帳兒子惹了禍,給雲大小姐造成精神損害了,所以,這是必須的賠償費。我還嫌不夠呢。今天也就是運氣好,咱們安然無恙。要是出了什麼事,他賠得起?收他五萬塊,算是便宜的。”

  “你的意思,這錢能收?”

  雲雨裳猶猶豫豫地問道。

  “為什麼不能收?你現在已經不是國家幹部了,我不過是楚南省的一個教書先生。和閻國英這個嶺南的縣委書記拉不上半點利害關係。也給不了他什麼好處,算不上是受賄。這錢,就是個賠償費。你收起來吧,到了江口,能用得上。”

  劉偉鴻隨手將錢包了起來,遞給了雲雨裳。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2:33
第78章 雲漢民大發雷霆
  相比劉偉鴻和雲雨裳“日進鬥金”,大把收錢,葉文智可不那麼輕鬆。

  他回到房間就給雲漢民打了個電話。說起來,葉文智與雲漢民的交情也沒有深到這一步,可以在晚上快十一點鐘的時候,很隨意地給雲漢民打電話。

  不過今天的情形比較特殊,葉文智不能不打這個電話。日後雲漢民若是知道了這回事,隨口一問,葉文智卻是不好答覆。

  所幸雲漢民尚未休息,接了他的電話。

  “雲部長,你好,我是葉文智。”

  葉文智很規矩地通報了自己的姓名。

  雲漢民略略有些驚訝,不知發生了何等大事,便客氣地說道:“你好,文智書記。”

  兩家素有來往,但主要是緣于雲老爺子和葉老爺子的交情,加之兩人一南一北,相隔較遠,除了逢年過節的拜訪,平日裡的來往並不是十分密切,彼此之間,就不是那麼親密無間。

  “雲部長,有個事情要向你彙報。”

  “呵呵,文智書記客氣了。請講。”

  雲漢民著實有點模不著頭腦。雲雨裳停薪留職去江口市做生意的事情,並沒有和家裡人說起。雲雨裳本就是“負氣出走”,雲漢民也正在生氣呢,父女倆又怎能坐在一起溝通?

  這個時候葉文智打電話來彙報,雲漢民很是詫異。

  “是這樣的,雲部長,我剛剛和雨裳會了面……”

  “雨裳去了你哪裡?”

  雲漢民大吃一驚。

  葉文智也十分驚訝,難道雲雨裳來嶺南,雲漢民不知道?不過當此之時,卻不好去探聽內裡有何隱情,原原本本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向雲漢民做了個說明。

  雲漢民勃然大怒。

  父女不和是一回事,自己的女兒在萬里之外險些被一個混帳欺負,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加之這段時間老雲家的日子不大好過,雲漢民的脾氣更加糟糕。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上門來不成?

  “有這種事?文智同志,這個縣委書記怎麼回事?他兒子是南霸天嗎?”

  雲漢民怒氣衝衝地說道,對葉文智的稱呼也起了變化,變成了硬邦邦的“文智同志”。

  “雲部長息怒。我已經嚴肅處理了那個縣委書記。當時吧,那些人並不知道雨裳的身份,而且劉偉鴻很厲害,把他們都打跑了,領頭的那個傢伙,被打暈過去兩次,後來部隊出面了。請雲部長放心,雨裳和劉偉鴻現在都很安全。”

  葉文智也知道雲漢民會生氣,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慌不忙做了個解釋。

  “劉偉鴻?老劉家的二小子?你是說雨裳跟他在一起?”

  雲漢民盛怒之下,剛才未曾留意葉文智說的話,聽葉文智一再提起劉偉鴻的名字,雲漢民才回過神來。

  葉文智悶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想到,雲雨裳和劉偉鴻在一起,雲漢民竟然不樂意。畢竟他不是京師的官員,對於首都這些豪門世家之間的糾葛不是那麼清楚。更加不知道雲雨裳與賀競強已經有了婚約。還以為劉偉鴻和雲雨裳是男女朋友。

  現在聽雲漢民的語氣,這個事情甚至比閻治海意圖欺負雲雨裳還要嚴重。

  “是的,雲部長,和雨裳在一起的是劉軍長的小孩。”

  “……”

  雲漢民在電話那邊好一陣沒出聲。

  雲雨裳和劉偉鴻青梅竹馬的情形,雲漢民是清楚的。以前大家是鄰居嘛。老雲家儘管一貫與老賀家的關係走得比較近,但對劉成家的印象並不壞。劉成家和劉成勝不同,是那種比較單純的軍人。不過雲漢民對劉偉鴻就沒有什麼好感了。這個傢伙,是京師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還在上高中那會,就很不安分了,與老賀家的二小子賀為強難分軒輊。

  在雲漢民眼裡,劉偉鴻給賀競強提鞋子都不配,竟然敢打自己閨女的主意。

  不過儘管雲漢民怒發如狂,卻沒有在電話裡對葉文智發作。這樣的事情,沒必要讓葉文智知道。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嘛。再說了,葉文智打這個電話,也是表達一種善意,雲漢民不能胡亂對人家發火。那是會生恨的。

  “哈哈,安全就好。文智書記,謝謝你啊!”

  雲漢民在瞬間就壓住了自己的火氣,換了一種親切的語氣說道。

  葉文智心裡卻嘀咕開了,試探著問道:“雲部長,雨裳這一回南下,和家裡商量過的吧?”

  這個話也是必要要問清楚的。依照兩家老爺子的交情以及現今老雲家在京師的地位,雲雨裳到了江口市,葉文智必定要相幫的。但如果雲雨裳是“離家出走”,那又另當別論。不要好心幫忙,反惹得雲漢民不痛快,卻是何苦來哉?

  雲漢民沉吟稍頃,說道:“雨裳這孩子,獨立性比較強。本來我的意思,女孩子還是在單位上班的好,安穩。但她自己有不同的想法。現在國家都在提倡大力發展經濟嘛,她要出去闖一闖,我們也支持。還請文智書記多多關心她。年輕人嘛,總是比較毛躁的。”

  雲漢民說這個話,也是被逼無奈。實在自己閨女的性格,雲漢民太瞭解了。別看雲雨裳平時是個乖乖女,並不忤逆父母,一旦強起來,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雲漢民至今沒有想明白,賀競強到底有什麼不好了,這麼不招雲雨裳待見。

  但雲雨裳既然停薪留職去了江口市,雲漢民也只能拜託葉文智多加關照了。總不能讓閨女在外頭太辛苦。雲雨裳要是在江口市混不出個名堂來,也丟老雲家的面子。

  雲漢民是很要面子的一個人。

  雲漢民有了這個表態,葉文智就放心了,微笑著說道:“雲部長放心,雨裳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既然到了江口市,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逢年過節,葉文智一般都會進京拜訪一下雲漢民,以前也見過雲雨裳一兩回,這句“看著長大”,勉強也說得過去。

  雲漢民自也不會去挑這個理,笑著說道:“那就有勞文智書記多多費心了。什麼時候到了首都,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我當面向你表示感謝。”

  “呵呵,雲部長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葉文智也連忙客氣了幾句。

  那邊雲雨裳的房間裡,閻國英剛剛離去不久,雲雨裳對著一堆鈔票發呆,電話鈴聲就急驟地響了起來。雲雨裳大感奇怪,怎麼這時候了,還有人將電話打到酒店的房間裡面來。

  “喂,你好……爸?”

  雲雨裳剛拿起話筒沒說兩句,便驚訝地揚起了眉毛。

  雲漢民此時打電話來,著實令人意想不到。

  “雨裳,你怎麼回事?一聲不吭的,就跑到江口去了?”

  雲漢民在電話裡頭怒氣衝衝地說道,頗為疾言厲色。

  雲雨裳頓時撅起了嘴巴,不依道:“爸,又是誰給你告的密?”

  “這你別管。我就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雲雨裳說道:“還能怎麼想?就是來江口看看唄,要是合適,就在這裡做點生意……”

  “你做過生意嗎?你一沒經驗二沒資金,你以為做生意那麼容易的?賺錢那麼容易的?”雲漢民氣得狠了,在電話裡連珠炮似的質問:“就好像今天吧,你差點連人身安全都沒了保障。雨裳啊,你太任性了,太讓爸爸失望了。”

  雲雨裳咬著嘴唇,不吭聲,淚水不知不覺間在美麗的大眼睛裡轉著圈子。

  “還有啊,劉偉鴻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在楚南省上班的嗎,怎麼跟你在一起?也去了江口!”

  這一句才是雲漢民最想問的。雲雨裳停薪留職去做生意,雲漢民還不算十分生氣。眼下京師的世家子弟做生意的不在少數,也算是一個潮流了吧。雲雨裳又是女孩子,雲漢民也沒指望她繼承老雲家的政治衣缽。但她就不該和劉偉鴻混在一起,要是讓賀競強知道了,不知要引起怎樣的誤會呢。

  “他怕路上不安全,送我去江口……”

  “哼,他倒是一片好心啊!不安全!我看他才是最不安全的因素。劉家二少的名氣,在首都還不夠大嗎?你怎麼老是跟他混在一起?”

  雲漢民對劉偉鴻的輕蔑和不屑,表露無遺。

  這也不能全怪雲漢民,實在劉二哥的名聲,不怎麼樣。

  “爸,你怎麼啦,你不能這麼說我的朋友!”

  雲雨裳不幹了,當場和老父親頂撞起來,嬌俏的臉上露出很不悅的神情。

  “朋友?他那樣的也能算朋友?你別忘了,你與競強是訂了婚的。你不在意名聲,我還在意呢!”

  雲雨裳生氣,雲漢民更加生氣。

  雲雨裳雙眉一揚,說道:“爸,衛紅怎麼啦?你口口聲聲說誰誰誰能耐,誰誰誰是少年俊彥,我倒是想要請教,他們誰寫出那樣的文章了?咱們老雲家要是有這麼一個人,何至於現在如此被動?”

  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要害,將雲漢民憋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哐當”一聲掛了電話。

  雲雨裳握著“嘟嘟”作響的話筒發呆。

  劉偉鴻心中大為憐惜,輕輕握住了雲雨裳柔軟的小手,低聲說道:“不要緊,路遙知馬力,很多事情都會改變的。”
~巴豆妖~ 發表於 2011-10-28 14:23
第79章 資訊諮詢公司
  次日一早,用過早餐,啟程前往江口。

  閻國英“善始善終”,大清早就在酒店等候,陪同三人一起用餐,臉上堆滿笑容。看得出來,閻書記的笑容比較放鬆。我國有句俗話,“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劉偉鴻收下了他的“土特產”,才讓他真的安心下來。臨行之前,又送了許多真正的土特產。

  不過雲雨裳低聲說的一句話,卻讓他又呆住了。

  “閻書記,那錢,算是我借你的,一年之內,必定歸還。”

  直到豐田車絕塵而去,閻國英還在納悶,雲雨裳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好在劉偉鴻已經表明不再追究此事,閻國英總算是松了口氣。

  有葉文智親自引路,一路上再無任何阻礙,中午時分,便到了江口市。葉文智吩咐秘書,安排劉偉鴻和雲雨裳在市委小招待所住下,中午在酒店設宴,為兩人接風洗塵。

  “雨裳啊,你想好了沒有,到底想做點什麼生意啊?”

  酒過三巡,葉文智微笑著問道。

  “葉叔叔,我初來乍到,還沒有想好呢。要不,我在市面上轉悠兩天,再向您彙報吧?”

  雲雨裳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樣子,也確實不大像是生意人。

  葉文智哈哈大笑,說道:“也好,你先遊覽一下城市的風景,好好休息幾天,做生意不急。好事不在忙中嘛。”

  接風宴後,葉文智又吩咐了幾句,這才告辭而去。

  雲雨裳攤開雙手,對劉偉鴻說道:“人,現在怎麼辦?”

  劉偉鴻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成了人了?”

  “嘿嘿,你可別想耍賴,當初是你鼓動我下海的,現在到了海裡,你又想撒手不管?告訴你,沒有那樣的好事,你得管到底。”

  雲雨裳望著劉偉鴻,也擺出了“無賴”的架勢。

  劉偉鴻雙眉皺了起來,說道:“這事還真是有點為難了。你一無技術,二無資金,光溜溜一個人,就想大財,確實不容易。”

  見劉偉鴻不大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雲雨裳也有點著急了,叫道:“不帶你這樣的,把人家忽悠到了這邊,又來說這樣的話?”

  劉偉鴻拼命忍住笑,故作嚴肅地說道:“姐,做人要講道理。當初說要下海做生意的,是你自己,我不過是在旁邊說了幾句慫恿的話,怎麼現在所有責任都在我頭上了?這個可不對啊。再說了,我說的是大財不容易,但只想弄幾個小錢,倒也不是太難。”

  雲雨裳氣結,鼓著嘴說道:“好吧,那你說說,什麼叫大財,什麼叫幾個小錢?”

  劉偉鴻悠悠地說道:“大財很好理解,就算不是世界富,起碼也要富甲一方,以百億為單位計算吧?不然能叫大財?至於三五幾千萬,幾個億,那就是小錢了。”

  雲雨裳目瞪口呆,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燒吧?”

  瞧這人說的,三五幾千萬,幾個億,乃是小錢!

  雲雨裳沒停薪留職之前,每月工資獎金加一塊不到兩百。

  劉偉鴻順勢抓住她柔柔的小手,笑著說道:“你以為幾千萬幾個億很多嗎?”

  “那還不多,你去搶銀行啊?”

  “搶銀行能搞到幾個錢?幾十萬現金你都背不動了。別急,我保證,你能賺到錢。”

  雲雨裳全然不信,掙脫他的手,坐在沙上,說道:“別保證了,你還是拿點實在的東西出來吧……”

  劉偉鴻笑道:“放心吧。我先給小川打個電話,叫他過來一趟。”

  既然到了江口,季小川肯定是要通知的,這要算是為朋友之道。

  眼下沒有行動電話,只能打到季小川家裡去。好在劉偉鴻運氣不錯,季小川竟然並沒有跑出去,一接到他的電話,頓時大喊大叫起來,好不興奮。

  劉偉鴻笑道:“別嚷嚷了,趕緊的過來吧。”

  “好,你等著,我馬上到!”

  季小川來得極快,幾乎是一丟下電話就飛奔而來,十幾分鐘就到了市委招待所,一進門就給了劉偉鴻一個熊抱,樂得直跳。

  “二哥,真是想死你了,你怎麼才來啊……”

  劉偉鴻笑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

  “嘿嘿,咱放暑假,你那邊不也放暑假?”

  季小川可沒有那麼好糊弄,馬上反駁道。

  “你們放暑假那是真正的休息,我是老師,放暑假還有工作要做的……呵呵,看來這幾個月你養得不錯,小胳膊小腿結實多了。”

  劉偉鴻上下打量了一會季小川,又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誇獎道。

  “那是,到這邊吃得好玩得好,天不管地不管,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能不結實嗎?”

  季小川咧開嘴就是個笑。

  “這下知道樂子了吧?在都那會,你還愁眉苦臉的,不肯來呢。”

  “嘿嘿,當時不是不知道嗎。哪知道這邊這麼好玩,天高皇帝遠啊!”

  季小川的老子季瑞林,在都是正司局級幹部。有句俗話說,再多的錢,到了南方也少了;再大的官到了都也小了。司局級幹部,在四九城裡一抓一大把,確實顯擺不起來。到了江口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季瑞林暫時沒進常委,副市長也是顆不小的蔥,不知道有多少人緊著給他拍馬屁呢。

  許多京官爭著搶著要放外任,就是這麼個道理。

  和劉偉鴻嬉鬧了一陣,季小川才想起要跟雲雨裳見禮。他們這幫小子,對雲雨裳都頗為“敬畏”,可不敢像對劉偉鴻一樣,規規矩矩走過去,笑嘻嘻地說道:“雨裳姐,小川子給您請安了!”

  雲雨裳笑道:“小川,剛才衛紅還誇你長大了,誰知道你還是這個德行。”

  “嘿嘿,您也知道,咱這德行怕是改不了啦……二哥,雨裳姐,走走走,吃飯去,我請客,吃最好的海鮮!”

  雲雨裳笑道:“又吃啊?這才剛剛放下碗筷呢。”

  季小川搔了搔頭,說道:“你們到了,怎麼不早給我打電話?吃了飯才打?”

  劉偉鴻說道:“有人請客。”

  “誰啊?還有哥們也到了江口?”

  季小川有些奇怪。在他看來,劉偉鴻和雲雨裳在江口,該當就是他這麼一個朋友了。

  “市委的葉書記,葉文智。”

  劉偉鴻簡單做了個回答。

  “是他?”

  季小川的雙眉便皺了起來,似乎不是那麼樂意。

  劉偉鴻淡然說道:“小川,大人的事,你別摻和。你也摻和不進去,不要把事情搞糟了。”

  很顯然,季瑞林和葉文智處得不是那麼愉快。這一點倒是能夠理解。葉文智代表著很純粹的本土勢力,一家兩代均是在嶺南省經營。季瑞林則是從國家部委下放的,與本土勢力有些隔閡,很是合理。不過讓劉偉鴻略略有些意外的是,連季小川也能感覺到這種隔閡,看來江口市的“鬥爭”,不是十分平和。

  季小川說道:“我沒想摻和。不過我爸在家裡總是皺眉不展,我見了,心裡不舒服。”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小川,這些事情暫時不是你能關心得了的。咱們還是說說自家的事情吧。我以前跟你說的,要你多和社會上人來往,做得怎麼樣了?”

  季小川就樂了,嚷嚷起來:“二哥,你還別說,真是神了。那些人,真夠意思,出手大方。這幾個月,我可是見識了。他們還送我一台車呢,就在外邊。”

  劉偉鴻哈哈一笑。

  這是可以想見的。

  江口市眼下,可是遍地黃金。單是國家給的政策性支持,就足以吸引許多外商了。季小川的老子正經是副市長,手頭有權,那些商人還不得緊著巴結他?

  “就是有一點,他們老是讓我幫他們去搞什麼批文,挺煩的。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老是跟老頭子去說,一次兩次還行,說多了,就會被他罵一頓。”

  季小川又搔搔腦袋,一副很鬱悶的樣子。

  劉偉鴻笑道:“你還是學生,老是關注這些事情,季叔叔自然要罵你了。這幾天,你給介紹一下,我和雨裳姐見見這些人。”

  雲雨裳略略有點不解。

  季小川很聰明,馬上就反應過來:“二哥,你的意思是,和他們談談生意?”

  劉偉鴻笑著點頭:“是這個意思。他們有資金,有項目,這是他們的優勢。他們的劣勢就是沒有關係。這個就是我們的優勢了,這叫強強聯合,相互合作……姐,我看你就開個資訊諮詢公司吧,為這些生意人提供些資訊諮詢方面的説明,搞個批文什麼的,不會很難。”

  “嗨,這個主意不錯!”

  季小川一拍大腿,嚷嚷道。

  劉偉鴻笑笑,說道:“這個事,這幾天就要辦妥,馬上就九月份了,我得趕回去上課,不能再耽擱。另外啊,小川,有個事要拜託你!”

  “二哥,你說,只要我能辦到,沒二話!”

  季小川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

  “呵呵,也不是什麼難事。我這裡有五萬塊錢,留下一萬開辦公司,另外四萬,你給我全部換成江口展銀行的股票。”

  “股票?”

  季小川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對,就是股票!”

  劉偉鴻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眼下四萬塊投進去,不出兩三年,就能變成幾百上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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