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話 傷痛(前):真實?
毫無疑問的,我們沒必要去糾結這到底是何月何日,甚至精確到分秒時刻所發生的事…
至少現在,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那是…七曜歷1199年…也就是距今約有2年以前——
埃雷波尼亞帝國西北重鎮之一的軍事要塞“SDOP”(Shadow.Department.Of.Paradise,天國影區)…
即使從外部看去,如同其名所指那樣,一座漆黑宛若影子一樣的城堡一般的這座要塞,除了給人以壓抑的感覺之外,即聽不見人聲,也看不見人影…就如同死域一樣,毫無生氣…
但事實上,此時此刻,這座要塞內,卻實實在在的駐扎了有整整帝國軍3個主力師團量級的兵力…
察覺不到人的存在,事實上只是接近封閉的要塞幾乎沒有明哨——取而代之的是遍布整個要塞的無數的暗哨崗位而已。
而就在這座要塞心臟的位置,某個寬廣的房間內…
聽了和他相對而坐的男子,因為某個理由而道出的物語…那粉紅色的偽娘少年,正在無比和諧的發傻中——
“…….嘎……”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少年現在的表情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上還有任何一種語言中的任何一個字眼或詞匯,能比得上“囧”字嗎…?
然而,呆傻中的少年,自然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否則的話,那頭亮麗的粉色長發,或者也會隨著他本人的石化而化為燃燒殆盡般的黑灰吧?
“哼……”
因為說多了話而感到口唇有些干涉——金發的青年輕唑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囧臉,即使是一向不茍言笑的他,也不由得讓酒杯在嘴前稍停片刻——為了掩飾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嘎……”
不過——即使讓那張比無數女子都更美麗的容顏露出這種嚴重破壞形象的表情,某種意義上讓人很有成就感——可假如他一直這么下去,那么話題就進行不下去了吧?
【那樣的話可就一點也不有趣了。】
將酒杯置于面前的桌上,金發碧眼的男性——馬克西米里安.萊澤.亞諾爾,用他那一如既往的毫無抑揚頓挫的冷淡語調,說道:
“就算你把嘴長的那么大,我也不會把這串葡萄扔進去喂你吃的…我的獅子。”
“……這種話是讓我露出這種表情的罪魁禍首有資格說的嗎!?!?”
盡管強行忍下了掀桌的沖動——可惜那門嘴炮是實在忍不住了——用如果這個房間里還有第三者,一定會因為其語氣的無禮而被嚇的魂飛魄散的口吻,盧克卡爾德.費倫茲.格雷爾對馬克西米里安這么吼道。
——其結果卻是換來了馬克西米里安毫不在意的話語:
“哼…看你聽的很入神的樣子,原來根本不喜歡嗎——這個故事。”
似乎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心臟都快要無法負荷——軟趴趴的撲倒在桌面上,路卡嗡聲說:
“果然是故事啊…話說回來,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吧…老大…”
重新抬起頭,他續道:
“只不過你剛才確實差點嚇得我快要奪門而逃就是了…”
“呵,這種等級就經受不住的話,等你真的指揮…哪怕只是一個師團等級的軍勢之時…你又要怎么克服那種心理壓力呢…”
“完全不是一回事吧…說到底了——雖然漏洞百出…但是有誰會把這種堪稱皇室丑聞的話拿出來亂編排啊——何況還是皇太子本人!?”
“你的要求不是‘必須是有沖擊性,而且能讓我震驚’的嗎…如何,這樣滿足了嗎?”
沒錯。
就在片刻之前…
由于某個理由,路卡向馬克西米里安做了一個要求——”
雖然說,還只是一個公爵繼承人的貴族子弟,對堂堂皇太子作出要求這種行為,聽起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它確確實實的發生了——哪怕這個要求本身事實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要求的內容…只是讓馬克西米里安“講故事”而已——
或者說,要求他講一個“能夠讓路卡都凍莫條的故事”…
說到底了——這或許只是某個粉色無節操偽娘想看看平常等同于三無的皇太子,要怎么才能“繪聲繪色”“緊張刺激”的描述一個或者傳奇,或者好笑,或者能夠滿足路卡惡趣味的故事吧…
換句話說,也就是單純的惡作劇心理——在一開始的路卡看來,大概馬克西米里安用那干巴巴的語調“講故事”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也說不定…
只是…結果卻完全出乎路卡的意料…雖然馬克西米里安的語氣語調和平時相比的確沒有什么變化…
然而講的故事卻讓路卡的情緒,確確實實的隨著他的話語動搖著——
聽到男孩和母親過去的生活時,會感到溫馨;
聽到男孩期待著弟弟降生時的心情,會為他感到高興;
聽到男孩和母親在帝都遇到的待遇時,即使再明白“皇室如虎穴”,這種情況可謂預料之中——也忍不住萌生了同情;
會有這樣的感觸,并不是因為馬克西米里安很擅長描述…單純只是因為——
路卡在那平淡的語氣中…確實聽出來了感情——
這讓路卡甚至一度相信了這并不是什么現編出來的故事,而是馬克西米里安的真正經歷——“誤認為”自己知曉了皇室秘聞的路卡…也怪不得他中途差點想逃跑了——要知道這種秘聞,聽了對自己可不會有任何好處。
這種尷尬,焦躁等等心情交織的心理狀態,直到馬克西米里安說到最后那一段,才宣告為止——
“好好…很給力,很有沖擊性…”
“不過看起來你一點相信的意思都沒有啊。”
“所以說啊…雖然我很意外你居然也有能編出這么給力故事的文采和黑色幽默…嗯,應該說或者感情上我已經信了八成也說不定…”
嘆了口氣,路卡攤開手說:
“可是邏輯上面完全不合理啊…首先,你所說的那個‘馬克西米里安’…只是一個6歲的孩子對吧?”
“是這樣沒錯。”
“那么按你所說——他竟然說服了皇…咳,陛下和皇后殿下放棄一個更好控制的,什么都不懂的2歲幼童…選擇已經可以說懂事了的他作為‘替身’...”
“的確有些微妙的不可能。”
“是完全不可能吧…還有,為什么只是兩年…不對,嚴格來說是一年的時間,他就從‘以前的馬克西米里安’變成了你啊…這性格變化也太大了吧——理由呢?”
“這個你用的很好。”
“是激賞的時候嗎…更何況,就算奧利維特因為這件事發生時年紀太小,后來又被當作真正的庶子,所以完全沒有印象…”
搖了搖頭,路卡將攤開的手放在桌上——
“你也說了,在當時‘馬克西米里安’…雖然并不是什么很有影響力和存在感的皇子…但是知道他存在的人也不少啊…既然這樣的話…‘現在皇太子殿下身為皇后實子’這個無人可以非議的‘事實’…是怎么掩蓋那另一個名為‘陛下的長子是庶出,名喚馬克西米里安’的‘事實’的啊…”
——然后彈了個指向:
“哪怕感情上來說,這個‘故事’很感人…可惜有太多地方沒辦法講通了…”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沒有把一些關鍵的細節說出來…】
腦海里,忽然閃過這么一句話。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路卡瞬間親手扼殺了它。
抱著一絲微小的疑惑和不安的最后,他總結道:
“所以,我的結論是——這是一個編到后面你自己也編不下去了的‘故事’。”
“啪…啪…啪…”
屋內響起了鼓掌的聲音——而源頭,自然是一直聽著路卡分析的馬克西米里安:
“真是好答案…不過這個故事是虛構的證據,其實還有其他一些啊…”
“咦…?”
“其實最直接的答案根本不用那么多的推理——假如這是真的的話…為什么我要把這么一個對自己絕對不利的‘真相’告訴別人?”
“呃…嗯?等等,該不會…”
“…這么輕易的就被‘一場戰爭’給困住的話…你要怎么真正看到‘整場戰役’?”
“噗!!!!!原…原來這也是個測試么…”
“在你來到這里的時候,我就曾經告訴過你…你的‘學習’,將會伴隨著你生存在這西北集團軍中的所有時日…忘記了嗎?”
“雖然不是忘記了…但這也太狡猾了吧…”
“那么,看起來你還沒有理解到所謂的‘所有時日’是什么意思啊…”
“……嗚……結果還是沒有聽到一點真正的東西啊……”
“說到這里——為什么會對我的經歷感興趣…我說過…你和我本質上并不一樣,就算能在這里言談甚歡,事實上卻有著截然相反的信念……”
“……不知道……不過……”
“不過?”
“也許我是想聽聽看,我引以為目標的男人…他真正的經歷吧…每次你教給我什么的時候,使用的絕對都不是自己的‘經驗’…”
“超越嗎…無聊…也罷——那么讓我來告訴你什么時候…我告訴你的‘經歷’是真實的吧——”
“誒?”
“如果一個人能夠讓我在和他全力相搏之時…刻意留手的話…那么我曾經告訴過這個人的一切,都絕對是‘真的’。”
“…有那種人?”
“沒有。”
“那么…有那種可能性嗎?”
“沒有。”
“……那么跟沒說有啥區別啊!!!”
——那個晚上,少年在堡壘內,氣急敗壞的喊叫聲——
——那個“原因”——
——隨著故意投偏,從他身邊擦過的黃金之長槍——
——如同穿越了時空…化為了拼圖的最后一塊碎片——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話——
——哪怕其中無數的關鍵只能用猜測來彌補——
【奧利維特…你…】
【可能犯下了無法饒恕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