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同人]霹靂江湖之青衣 作者:月下美人 (連載中)

 
不是小孩 2011-12-13 21:21:19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6 708317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2-22 13:19
第二百七十一章 觀自在,魔之惑

  蠱惑聲聲,如天魔音灌耳入心,引人心底諸般惡念執著,黑夜下,正上演佛魔之變,襲滅天來以一對二,意外之局,變數幾番,但魔者仍舊是手握主動之人。

  善法天子在意一步蓮華,柳青衣六根不淨,魔,只要一點縫隙,便可興風作浪!

  襲滅天來身上幾處傷痕,臉上笑意更甚,事情正向著他期望的方向前行,錯身閃開柳青衣一劍,正想言語挑弄天子,卻見善法天子運足佛元一掌擊來,不是對著自己,佛元奔騰之處,竟是殺紅了眼的柳青衣。

  莫名一擊,柳青衣提劍一斬,結果卻是令人錯愕,劍觸佛元,瞬間吸收轉化,順手貫入內府,柳青衣只覺得天靈一陣劇痛,渾身一僵。

  襲滅天來微微錯愕,不明善法天子意欲為何,正疑惑,卻見柳青衣身上佛元湧出,凝聚成形,冷眼直視,正是百世經綸!

  賭對了!善法天子心頭一鬆,一步蓮華與如月影都曾有言,茶毗身上,似是有佛高人所留之佛元之靈,襲滅天來蠱惑,那善法天子就以自身佛元助這一點微弱真靈凝聚!

  雖然危險,但亦是不得已為之,雖然不明白襲滅天來為何好似對茶毗極有興趣,但善法天子決不能讓其得逞便是!

  瞬息之變,佛元凝聚之靈抬手便攻,一掌直取襲滅天來,襲滅天來揚手一擊,一頁書凝元真靈形貌一淡。

  「妖言惑世,留你不得!」真靈雖非百世經綸本人,但仍舊帶著一頁書的意識,正氣凌然,不可輕犯!

  「你若是實體,當有與吾一爭的能為,可惜..」襲滅天來運轉魔能,「這魔,是吾的了!」

  「七邪荼黎‧滅天邪威!」襲滅天來強勢一掌,轟向百世經綸,卻見虛影不退反進,不閃不避,拼著一身消散,意欲牽制魔者。

  「天龍吼!」不完全的天龍吼,佛元所聚真龍,撞向襲滅天來,襲滅天來被撞開數十丈,定立身姿,猶自崢嶸,只有雙耳處流下的鮮血,證明這未盡全功的一擊!

  一頁書的虛影消散,柳青衣錯愕間,只聞一聲,「以後,需你一人前行!」

  原來,一直都在,現在,終是與過去斷了最後一絲牽絆,柳青衣心頭一陣空乏之感..

  「活著,終有再見的機會!」隱鋒傳念,「拼過此陣,日後荊棘,一路踏去!總有再見之時!」

  不言語,亦無多少怒意,柳青衣合流佛道魔三宗之氣,凝聚一身,心念無波,意識再無半點混亂。

  一頁書,哪怕只是一個元靈凝聚的形影,亦足夠震懾柳青衣心頭魔念了。

  驟變的氣息,冷靜的眼神,襲滅天來不解,只差一步,為何前功盡棄?

  「想想。」柳青衣似是看懂襲滅天來眼中疑問,輕聲自語,「我總是不該聽你的。」

  「放棄真實,將自己的人生寄託在一個虛幻的影上,有意義嗎?」襲滅天來不解,亦不明白自己為何輸給一個虛影,他擁有一步蓮華的記憶,但他和一步蓮華,皆是不知,一頁書對柳青衣的意義。

  明王燼業金光四射,隱鋒劍氣凌冽森寒,槍劍同持,柳青衣執晚輩禮,低聲一句,「荒川幽谷,柳青衣..請賜教!」

  善法天子緊皺的眉頭,終於鬆了一絲,這種武者之資,還是第一次自他身上見到,柳青衣..是他本名?

  「襲滅天來,渡你回魔途!」襲滅天來應聲,看著柳青衣大笑,「哈哈哈哈哈!這樣,才有挑戰的意義!來吧!盡展你背離魔後的能為!」

  不世魔威,似與黑夜融成一幕暗之境界,沉重壓力,令人如陷泥潭!

  「全力出手吧!」善法天子嘆息一聲,一聲落,善法天子佛元飽提,身後頓現菩薩像,千手千眼,金光燦目,觀自在,自常在,善法常在,觀世情,體凡心,低聲佛唱,似遠又近,善法天子雙掌合十,立地而坐,竟是以己身化方圓為境外之境,佛道魔大戰將起,聖尊者之事不宜此刻宣揚,打定主意,善法天子再無猶豫,卻見菩薩垂淚,一滴滴落,化外之境,佛氣環繞!

  「天子好手段!」襲滅天來由衷讚歎,明知與夥伴無法配合,便果斷放棄,轉而以一己之身設下結界,來限制敵人,一人佛願之力,竟能引動這麼大的陣勢,善法天子虔誠之心,讓人動容。

  「菩薩不會哭。」襲滅天來看著善法天子說道,「留下這紅塵淚的人,是你,不是佛!許下這等大願,天子,襲滅天來該笑你痴,還是該讚你勇?」

  「如來自在!」善法天子人未開口,化境四周,傳來溫和一聲,四面八方,一聲,直入人心。

  或許,這才是天子,威嚴遮掩下的慈悲,當你一步步穿過重重迷霧時,方才發現,這廬山真容,善法天子,善..法!

  「你一人,抗不下一個萬聖岩!」聲方起,人已至,襲滅天來瞬間出現善法天子身後,還未出手,寒光乍現!

  隱鋒逼開襲滅天來近身之舉,明王燼業捲著龐然佛元,刺向魔者,柳青衣知曉,善法天子此舉,無法是讓自己代替萬聖岩的佛念加持之力,可他亦是無法真正代替整個萬聖岩。

  速戰速決,只會加速抽乾天子的力量,不死也得淪為廢人,柳青衣只能拖住襲滅天來,望這天子佛願,可將一步蓮華喚醒..

  「看來,你亦非無智!」襲滅天來搖頭,臉上,仍舊是盡在掌握的笑容,「可你,拖得住嗎?」

  魔者近身,不在留手,招式精湛,根基不凡,柳青衣強自靜下心神,小心應對,不求進逼,只護著善法天子,憑著手中神兵,一時亦是守得有驚無險。

  槍走山林之穩,劍起風火之烈,難得的一戰,柳青衣心神漸漸沉溺在武決之上,本能勝過悟性的人,唯一的好處,便是如此,第一次只守不攻,便是攻擊,亦是為救援,倒使得柳青衣的武格,變得更加圓潤自如。

  槍守劍攻,慢慢放下了面對襲滅天來的壓力,柳青衣一時,真如護法明王,緊守佛前淨土!

  戰得越久,對襲滅天來越是不利,惡體未脫蓮華本身,一身魔能自被限制,善法天子與一步蓮華同修,自然足夠瞭解,兩人間,彼此知心,天子贖世悲願,一步蓮華自然感悟,如此佛念,正是唯一不傷一步蓮華,而又能將他喚醒的方法,破釜沉舟的方法,失敗,連同善法天子亦要搭上性命!

  襲滅天來亦是看出兩人所欲,但卻不甚在意,反正,自己遲早是要脫離這本體的..

  「你中佛毒太深!」襲滅天來一掌隔開隱鋒,分毫之差避開劍鋒,「為何不願吾助你脫困!」

  劍停槍走,明王槍勢如奔雷,一槍掃去,燼業之火猛然炸開,襲滅天來運足魔能,化作一面黑色氣牆,熊熊烈焰之中,柳青衣神色清明。

  不言語,是明知自己口拙,斷然辯不過身前魔者,與之說話,全無意義,反而容易被其迷惑,自己只需相信便是,相信自己選的路,沒有差錯!

  柳青衣不語,襲滅天來卻似能讀人心思,「以為隨著自己仰望的人,便不會走錯路了嗎?萬一,那人的路,本身便是錯的呢?」

  「沒可能!」劍走如游龍,槍行如驚雷,柳青衣一陣猛攻,接連數十下碰撞,神兵之利,豈是易與?襲滅天來雙手滲血,口中,依然聲聲如故。

  「即便沒錯,重複他人的人生,踏足他人的道路,你的一生,難道只為了他人而活嗎?背離了,哪怕那只是你之本性,只要背離,便會被否定,便是錯誤的,這是何等可悲的人生?」襲滅天來句句直指本心本源,「總有人對你說,你本心是善,但是,那只是被認為,只是他人對你的期望而已,佛啊,就是希望自己代表了眾生,他如何不問一聲,他怎知曉眾生是否願意成為他之願?」

  額頭冷汗滴落,聲聲魔考入耳,柳青衣謹守心防,壓力沉重…

  「青仔!耳朵給令唄關好!」隱鋒怒鳴,「已錯那麼多步,再錯下去,你有臉見一頁書否?」

  「看呀,連你最信任的同伴,亦是托著他人的期望,說著質問的話,憑什麼呢?被人否決的感覺,快意嗎?」襲滅天來一邊退守,一邊不斷言催動魔能,言語挑弄,善法天子佛願結界之下,一步蓮華漸欲甦醒,魔者欲在佛者再奪回控制權前,替這身前半魔之人,種下最深的魔念!

  「我咧!」隱鋒自主化出數道劍氣擊向襲滅天來,「這小子令唄看大,哪裡輪到你這支黑桃K在這挑撥離間!」

  「襲滅天來..」柳青衣凝聲道,「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如何,與你何干?反正不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動萬聖岩上任何一人!」

  「你錯了..」襲滅天來搖頭道,「那些人,渾濁得讓吾不欲渡之,他們,回不了頭了!吾只是還你賜名之情而已。」

  「什麼!」柳青衣聞言一驚。瞬間心神失守,大禍驟臨,襲滅天來魔威暴起,不世根基,一掌,破開槍劍之防,瞬息近身,一手,扣在柳青衣肩骨,「襲滅天來,反襲滅天而來!吾十分中意這個名字!炎魔茶毗,魔者還情而來,渡你入吾大道!」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2-22 22:00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道

  危機臨身,柳青衣奮起反擊,三宗內元合流,意欲震開襲滅天來那扣在肩頭的手,無奈對手根基強悍,兩個人都是不完全的功體,但襲滅天來終是更勝柳青衣一籌。

  僵持局面,那雙深邃的眼裡,滲著對魔道無限的狂熱,襲滅天來一點點將自己的魔念灌輸,這是他與一步蓮華的勝負,怎有可能因一個不存在的虛影破壞?

  神兵自護主,明王燼業槍身金光大作,沛然佛威,流入柳青衣體內,助其一抗天來,隱鋒脫手,散百鋒銳氣,直刺襲滅天來後心!

  莫說不完全的功體,即使完全功體下,被隱鋒刺中要害,襲滅天來也得落個重傷的下場!

  「留著你,當真麻煩!」襲滅天來反手一指,凝聚半身魔能,點在隱鋒劍尖,神兵再強,亦要與人配合,持劍的人被制,神兵奈何?

  「禍患,要消弭在發生之前。這是吾,教你的第一件事!」襲滅天來輕聲一句,魔能再聚,凝力一彈,隱鋒哀鳴,劍身一陣顫抖,劍靈如人,亦是倔強,硬抗著不世魔威,一點點地浮空刺向襲滅天來。

  「無趣的掙扎!」就在襲滅天來欲抹去劍靈之時,劍身符印再起,防主之術,紫色人影,溫文的臉似求亦怒,「界主容情!」

  界主容情,第二次,一次是鳩盤神子無意觸發,這一次,異術再現,無衣求憫,不甘亦無奈,隔著一個時空的血脈之情,讓襲滅天來訝異,亦讓被制的柳青衣心頭流過幾許暖意。

  一個荒唐念頭下連接的血脈,縱然全無交集,縱然這紫色人影,讓人避之不及,但終究,此生至此,他給了情,而自己,未還之..

  還有好多事未做,還有好多人未見,止步於此,柳青衣不甘心!襲滅天來未有殺意,但對固執的人來說,與殺何異?

  強行鎮靜心神,避開襲滅天來傳入腦中魔念,柳青衣欲脫困局,亦唯有不斷回憶過往記憶,不去觸碰自己心中魔念..

  過往前塵,烽煙歲月,還記得小林內,義結金蘭之諾,曾記得,龍騰古剎中,嬉笑怒罵,猶記得,雪崖邊,一字一句,到最後,最後一路,最後一步,意識被黑暗籠罩前,滴落在手上的濕熱,歲月如刀,刻下一道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痕跡。

  朦朧意識間,好似有看到那一身白,小亭內正煮著香茶,他笑得安靜卻有寂寥,眉目間,總有一絲讓人看不明白的疲憊..

  「素某,只是想一盡心力而已..」

  一盡心力,柳青衣睜眼,內元再聚,不能動彈的身體,終於恢復知覺,「佛道儒魔,萬般念頭萬般法門,皆可成就大道,明明是你偏執!」

  襲滅天來訝異,「你,在與吾論道?」

  「那你的道,可脫離人否?」柳青衣自顧自言,「你求魔道,我自尋我的人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襲滅天來還未來得及開口反駁,忽感一陣暈眩,拖延至今,天子佛願之下,一步蓮華終於有甦醒的跡象..

  沒時間了嗎?襲滅天來嘆一聲可惜,一掌轟開柳青衣,運足魔能,拍在隱鋒之上,「你與吾,還有很多的時間,而你,終究會重歸吾道…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只見隱鋒落地,尚不及哀出一聲,劍失鋒芒…

  魔氣散去,聖光再臨,蓮華回歸,善法天子撤去佛陣,方站起,一口鮮血嘔出,兩人相顧無言,而柳青衣卻沒心思再去想那些,急衝而回,拾起隱鋒,劍身內之留一股微弱氣息,正著急,劍靈傳念..

  「每次都帶衰我..這次不知道要睡多久,下次碰上那隻黑桃K,有多遠就給我跑多遠!」

  靜寂無聲,恢復蓮華本身的一步蓮華上前一步,「茶毗..吾..」

  「無事..」

  「茶毗,那劍如何了?」善法天子此時亦沒再用那般嚴厲的言語,今夜本是自己尋一步蓮華出來,沒想到撞上深夜歸來的柳青衣,一連串變化,始料未及,但今日若無這魔兒,自己非要折在聖尊者惡體手上不可。

  「無妨..」柳青衣搖搖頭,「它無事,而今夜之事亦不宜宣揚。」

  「茶毗,你身上之傷..讓吾為你醫治..」一步蓮華來至柳青衣身旁,道歉道,「是吾害得它,抱歉..」

  「真無事,只是又睡過去了。」柳青衣面色難看,「只問大師一句,襲滅天來,真是因我而起?」

  一步蓮華聞言,忽而沉默,與善法天子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無奈..

  …………………………………………………………………………………

  滅境,一場幻境中的圍殺,使得柳青衣這一行四人,各自沉默,一路行至慈航渡處,無人有心情開口。

  一頁書似在想什麼問題,不發一言,素續緣在竭力平復自己的殺性,而柳青衣與素還真,只是並肩而行,偶爾的眼神交匯,亦在瞬間錯開。

  彼此都知曉,有些事不好與對方說,素還真想探出一個可信任的底限,但現在,實在不是時候。

  只有等前輩那位好友的證明了。素還真看著正與一頁書交談著的慈航渡,這個人,他敬重,可惜,彼此的底限不同,慈航渡願為消滅邪靈不惜代價,但素還真與他,總是有些許差別。

  不用太過注意這交談的話語,來這之前,素還真便知曉最終的結果,結果無非是相談甚歡而已。

  等,等那世外之人到來,這一局已有太多迷霧,素還真需要一個自己可以真正合作的對象,暮然間,素還真想起過往身邊的那位,或許,自己與他的認知,從來未曾一致過,但彼此間,總可託付最重要的信任,自己交代的,他會完成,他所期望的,在不損大局之利時,素還真亦總會退讓。

  這個盜者,可以如那人一般嗎?素還真心裡搖頭,這世上,朋友有很多種,而柳青衣是那種即使不認同你的做法,他也只會在罵過幾聲之後,愣愣地跑去幫忙。他不介意你的保留,卻對你付出最多的信任,這種怪人很少,素還真不期待會再出現一個。

  素續緣與慈航渡談的愉快,他正慢慢將自己的身份融入這個江湖中,而方才對鬼王棺這三字的反應,也算挽回了一些他在一頁書心中的信任度。即使不同道,亦算同仇。

  百世經綸不是不識大局之人,自然不會留難他那一點點小心思。

  柳青衣還在搜腸刮肚地去想這個女邪師的信息,這個女人留著是個禍害!柳青衣不是那麼聰明的人,但至少方才一戰,他亦看出很多。

  這個女邪靈,知曉太多一頁書的事情,而一頁書與梵天之間的關係,自己也只知道個大概,任由這女人鬧騰下去,會有什麼後果,柳青衣不敢去想,能用術法騙過素還真一時,能和一頁書對掌不死,這個女人的實力,也足夠讓自己重視。自己該如何呢?殺?還是靜觀其變?

  想不通,柳青衣想找人幫忙想..

  自己如今不能去找莫召奴幫忙,因為他已給予自己足夠的空間,也預支了足夠的信任,再去找他,莫召奴斷不是沒底限的蠢鈍之輩,豈會再如上次那般幫忙?

  龍宿..想起疏樓龍宿這四個字,柳青衣便是一肚子火,這輩子再也不信這人了!第二次了!第二次在生死關頭騙自己!跳過龍宿,柳青衣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到能幫助自己的人,要麼,不認識,要麼,自己不能去找。

  「靠夭!歹命哦!」低罵一聲,柳青衣抬頭,卻見素還真正含笑看著自己,熟悉的臉,熟悉的笑,很久前,這人就喜歡這樣笑著看自己煩躁的模樣..「我有點不開心的事,要不要說出來讓你開心一下?」

  素還真聞言,輕聲一句,「回苦境後,先生可願來琉璃仙境,讓素某一盡地主之誼?」

  柳青衣見素還真搭話,轉頭看看仍在交談中的一頁書,忽然有一種過去上課開小差的感覺..「正好有些事要讓你幫忙想想。」

  「先生敢讓素某幫你想?」素還真似笑非笑問道。

  柳青衣不出聲,口型卻是梵天二字,看著素還真微變的臉色,盜者心中暗爽。

  素還真見狀,哭笑不得,這人,是料定自己不會拿前輩之事算計於他,如此模樣與心態,當也是不懼前輩那位好友的對質,但既然是一路人,這般得意模樣又是何苦來的,素某未曾得罪你,你倒是來素某家中偷過東西呢..

  素還真與柳青衣說話,雖然小聲,但亦未避諱什麼,此間之人,皆非凡夫,這點小聲響,自然瞞不過眾人之耳。

  慈航渡略微尷尬,自己一些行事手段,怕是引得素還真不快,一頁書沒什麼反應,他信任素還真,也相信以素還真的能為,絕對對付得了那來歷神秘的人,最不滿的,或許是素續緣,自己要拉攏的對象被人正在拉攏中,而素還真,壓根沒和自己爭什麼主導權,這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當真讓人好生鬱悶!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2-26 12:48
第二百七十三章 蟻天

  萬聖岩山門,掃塵人盡掃心塵,未若往日癲狂,只因一語成讖。提前現世的襲滅天來,帶給柳青衣太大的壓力。

  那一句句直指本心的話,猶如一柄鋒利的刀子,將原本自己堅守的那一絲敬畏之心,戳得千瘡百孔,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這一刻,柳青衣真的迷惑了。

  在原來的世界,為吃飯而活著,太多的束縛使得大多數人無法有時間去思考存在的意義,太多理想和期望,一次次跪倒在現實的石榴裙下,但在這個世界,這個江湖,生命或許沒那個世界安全,但是人,卻多了尋求一切本真意義的可能。

  柳青衣,亦不列外,道德,是什麼?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堅守嗎?是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尋求大道,去修正德性嗎?

  人從最初降臨時,是否就帶著各自的業障?如果不是,那襲滅天來為何是惡?他之業障,來自一步蓮華,但一步蓮華,近佛修者,他為何還有業障?如果世人皆有業障,那麼佛,他就沒有嗎?

  「佛魔雙界分,人間劫紛紛;善法降甘霖,苦海現佛尊。」清聖的詩號,隨著輕緩的腳步,柳青衣回頭,卻見善法天子正拿著掃帚,站在自己身後。

  「天子..」柳青衣張開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襲滅天來之事,已被善法天子壓下,但紙包不住火,這一切由來,自己逃不過責任。

  善法天子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即,便開始掃起地來,湛藍法衣沾上了塵土,善法天子並未如何認真去掃,雙手往來間,只是任意。

  「是我害聖尊者..」

  「為何不是你?」

  「不是我多嘴的話..」

  「多嘴的不是你,是心。」

  「是我嗎?」

  「為何不是你?」善法天子淡淡道,「種下因的人不是你,果臨之前,緣起之時,為何不能是你?是你,又如何?」

  柳青衣沉默片刻,開口道,「現在我也種下因了。」

  「因果循環,因已種下,緣已起,既是如此,自尋煩惱為何?」善法天子停下手,搖搖頭,忽然將手中掃帚折斷,「心本無塵,為何掃之?」

  「我無心塵嗎?」柳青衣苦笑,「無心塵的是天子,不是我。」

  「心塵是掃不淨的。」善法天子拿著斷成兩截的掃帚說道,「善法為何無心塵?」

  「如何掃?」柳青衣看著善法天子的掃帚,「既然有,為何不掃?」

  「塵本非塵,為何要掃?」善法天子指著自己心口,「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柳青衣語塞,說實話,聽不大懂…

  「一切惡法,本虛妄,你無需太自卑你自己。一切善法,亦是虛妄,你亦不要太狂妄你自己。」善法天子心底嘆一聲頑石,心言頑石,口中,卻是開導,「既然皆是虛妄,那又何必煩惱?」

  「天子這麼說的話,那善與惡,就無分別了。」對善法天子,無需太戒備,柳青衣自然是有一說一,「那佛,為何要人行善?」

  「善與惡,只是兩個字。」善法天子解釋著,「善是人心,惡是人心,虛妄的,也是人心。善能造業,惡能造業,造業的,也是人心,佛無善惡。佛要人認清本心,看見自己的善惡,敬畏自己的善惡,佛,從來沒要人用善惡去判斷人與事。」

  「如果我心是惡呢?」柳青衣猶豫一陣,終是說出這話來。

  「那為何煩惱自己的惡?」善法天子嘆息道,「你又在否定自己。」

  「我心是善?」柳青衣亦停下手中麻木的動作,「是這樣嗎?」

  「那你為何為惡?」善法天子朗聲道,「善惡皆在心中,你心中有惡,聖尊者心中有惡,善法心中,亦有惡,隨心選擇,你選善?或選惡?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你非如來,聖尊者非如來,善法非如來,吾才是如來。」

  柳青衣很認真地看著善法天子,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天子..聽不懂..」

  「所以你掃山門。」善法天子淡然道,「所以善法天子心中亦有修羅,因為不懂!」

  「天子..也不懂?」柳青衣不解。

  「也不想懂。」善法天子丟下斷為兩截的掃帚,轉身離去,「心塵已沾,如何懂?吾非如來,吾才是如來。佛不否定惡,亦絕不扭曲善,善與惡,是因是果,亦是虛妄。」

  心觀紅塵,自沾紅塵,吾非如來,如來是吾。善法天子不成佛,因為善法天子的心,在紅塵世人。善法天子可成佛,因為善法天子心中有世人。

  這次,頑石未曾點頭,善法天子終是知曉一件事,欲令朽木生新芽,欲令頑石點頭,時間,永遠不夠多。

  ………………………………………………………………………………………

  修仙台,眾人各有心思,慈航渡數次欲找柳青衣搭話,但柳青衣不滿原本的他,以誕登挫骨之法加速續緣成長,種下風采鈴身亡之因,不喜便是不喜,顧左右言他,或是一副將睡未睡的模樣,弄得慈航渡好不尷尬。

  「慾海沉浮名利爭,石光電火步此生;風塵情事揮不盡,觀世不笑是痴人。」

  眾人言談之際,一聲詩號傳來,修仙台遠處,極速飛來一團光球,光球飛至修仙台前,光芒一散,只見一人,藍衣藍髮,背負一柄長劍,面相剛毅,眼從容,威嚴自生,輕搖羽扇,環顧一週,面上忽現笑容。「久見了!一頁書!」

  「海殤君!久見了!」一頁書亦是面帶微笑,久未曾見的摯友,兩人目光交錯,故人依舊如故。

  「敘舊的話,容後再說,事情經過,吾已知曉,一頁書..」海殤君行事雷厲風行,一伸手,一顆血舍利浮在掌間,紅色妖異的光芒,不知含有多少邪障。「邪物在此,由你定奪!」

  「此物由好友所得,自然歸海殤君你處置,一頁書信任海殤君!」一頁書說著,轉身對著柳青衣說道,「真實地證明你之立場吧!」

  蟻天海殤君,西丘三君之首,為人重情重義,智勇雙全,柳青衣忍住激動的情緒..海殤君啊,終於見面了!

  「前輩可願借一步說話?」柳青衣直接開口,「晚輩可將可言之事,盡數告知。」

  「事無不可對人言,何必移步?要證明自己可以信任,卻又想保留可退的餘地,你之誠意,讓海殤君懷疑了!」海殤君看著柳青衣說道,「況且,今日之事,非是那般簡單,此邪物,已害太多人,你不止需證明自己的立場,你亦需給海殤君一個不與你對立的理由!你的可言之事,足夠讓海殤君滿意嗎?」

  「好人也會辦壞事,個人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同,非是不可對人言,只是必要的保留,是為了保障自己與身邊之人的安全。」柳青衣思量一陣,對著慈航渡一禮,「前輩為正義奔走,我自佩服,但在下對前輩處理事情的方法,不敢苟同,還請前輩原諒。」

  一言出,眾人皆驚愕,誰曾想到,這人說話,竟然直白到這種程度,當面直言至此,卻是沒人意料得到。

  慈航渡苦笑,「老朽與少俠認識?」

  「不曾認識,也不需諸多理由藉口,晚輩不欲讓前輩知曉一些事,便是這樣而已。」柳青衣光棍道,「如何?蟻天可願移步?」

  海殤君笑笑,轉而對著一頁書與慈航渡問道,「相信海殤君之判斷..如何?」

  「自無不可。」一頁書答得剛脆,慈航渡搖搖頭,無奈一聲,「勞煩蟻天了!」

  「哈哈哈哈!」海殤君大笑一聲,身疾電,化光飛去,「吾在一里外等你!」

  柳青衣回身對著眾人一個稽首,足踏地,人若輕煙,追著光球而去。一路逐風踏葉,不過數息,便追至海殤君身後。

  「很高明的輕功!」兩人急行,在這等極速之下,海殤君猶自從容開口,「你的直白,亦有讓海殤君欣賞的所在。如何?現在盡言,還來得及。否則,海殤君亦不喜插標賣首之徒。」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我不可盡言之處,如閣下背後忘情之劍,個人私隱,不好直言,我自有讓前輩相信的理由。前輩無需如此試探。」柳青衣跟在海殤君身後,雙眼,卻未曾離開過忘情劍..愁月仙子,大麻煩啊!

  「你又多了一件需要告知海殤君的事情!」海殤君回頭,眼中帶著不容辯駁的威嚴,「吾開始懷疑,你之言語,是否可以說服蟻天。」

  「說服不了,只能給前輩一個信任的空間,一個非常狹小的信任空間。」柳青衣毫不在意海殤君的質疑。

  「要海殤君的信任,你有足夠的籌碼否?」海殤君輕聲問道。

  「這條命,作為籌碼,是否足夠?」柳青衣笑道,「前輩認為呢?」

  一聲落,兩人同時止步,海殤君背著身,微揚手,「現在,你可以開始說服海殤君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2-27 23:26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命火印風門

  一團光焰,在柳青衣手中不斷跳動,半紅半藍,光芒並不刺眼,細看時,這焰中,似藏著無限生命之力。

  「這籌碼,蟻天滿意嗎?」柳青衣將手中光焰托起,光焰浮空,朝著海殤君緩緩飛去。「前輩亦修術法,我之命火,換一個相信的契機。」

  「你可知命火落於人手,便是全然受制於人?」海殤君接過命火,看著眼前之人毫不在意地點頭,海殤君嘴角微微揚起,「那你可知,吞噬一個全無反抗之意的命火,對一個修行人來說,是怎樣的誘惑?」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柳青衣無所謂道,「我只知曉,這玩意兒被人滅了,我不死也得殘廢。」

  「那現在吾告知了你了。」海殤君揚了揚手中光焰,輕笑道,「如何?要收回自己豪賭的籌碼否?」

  傲笑紅塵的證明,只能是一個可以轉圜的空間,柳青衣清楚的很,海殤君雖然與傲笑紅塵是結義的兄弟,但是,他相信傲笑紅塵,卻未必相信傲笑紅塵相信的人。以海殤君的智慧,怎麼可能全然相信一個初識的人?再則,傲笑紅塵可是有交友不慎的前科的。

  「我不好賭,但也知曉做人要有人品,喝酒要有酒品,賭博,自然也要有賭品,籌碼放下,哪裡還有再收回的道理?不博到預計的收穫,賭局又有何意義?」柳青衣搖頭道,「前輩何必試探於我?若是他人,我自是不敢如此,但對你,無需防備。」

  「真是沉重的信任,你這般做,倒是讓海殤君不想讓你輸了!」海殤君說著,也不再推辭廢話,直接將命火收取,封於自己體內,「命火入體,除非海殤君身亡,否則,無人可..恩..你!」

  話未說完,海殤君忽然皺眉,也不顧柳青衣還在身前,立刻運轉內元調息,不過稍瞬時間,海殤君輕吐一口氣..

  「你這是何意?」命火入體,竟是自然而然地化出一部分,化作一股精純內元,融入海殤君背後風門穴,「損耗自身命火,是海殤君說得不夠清楚嗎?」

  「我之修行方式特異,命火散去幾分,也傷不了根本,無需在意。」柳青衣自是不能告知海殤君,他日後便是風門穴被人陰了一記,導致最後身死。反正自己做事無愧於心便是,其他的,隨便找些理由藉口就好。

  「若你能讓海殤君信任,海殤君會還你這個恩情。」平白無故受了惠,強化了穴位,海殤君為人坦蕩,亦不糾纏於此,「現在,你可將事情告知吾了。」

  「廢話多說一次,亦無意義,前輩只需帶著舍利,前去尋找你之義兄傲笑紅塵,便知曉其中曲折,如此,亦可助其鎮壓邪物。」海殤君不是傲笑紅塵,真要說服他,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還不如讓他直接去找傲笑紅塵得了,有命火在手,又有傲笑紅塵的初步信任,想必海殤君亦不會再留難自己。「舍利已有兩顆在傲笑紅塵手中,前輩只要前去尋找傲笑紅塵,便知曉此事來龍去脈。」

  「你似乎不太想於海殤君過多交談,是吾錯覺了嗎?」對於對方提出傲笑紅塵,海殤君只是略微訝異,「這又是為何呢?海殤君讓人不能面對嗎?」

  「前輩智慧非凡,我的一些小秘密,關係性命,所以還請前輩不要為難,這已是在下能拿出的所有籌碼,前輩若是滿意,可否高抬貴手,讓我就此過關?」柳青衣坦白講,海殤君笑著聽,待柳青衣說完,海殤君點點頭,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忘情劍亦稱瑟刃。」柳青衣說著,頓了頓,又復開口道,「令妹之事,將來我一定會給個交代,前輩若願寬限一段時日,在下感激不盡。」

  海殤君看著身前人沉默了許久,他想看出一絲破綻,或是一些隱晦在內的情緒,但看了半晌,卻只見坦誠與歉意…

  「風門穴之惠,海殤君此時還你。」海殤君淡淡道,「此間事了,吾會立刻去尋傲笑紅塵,你呢?是否與海殤君同去?」

  「我要去尋回剩下的舍利,待我尋得,自會前去傲笑紅塵處,將舍利交他保管。」柳青衣倒是很想多和海殤君熟悉熟悉,但可惜,自己小命還懸著呢,現今卻是沒這個時間。

  「嗯!」海殤君沉吟一陣,朗聲一句,「回轉吧!」

 ………………………………………………………………………………………

  萬聖岩內,任千秋拿著一根棍子,玩命地攆著柳青衣….

  「夠膽別跑!是男子漢,後山定孤枝!」任千秋追得氣急敗壞,本是來尋酒僧,結果碰上善法天子,招呼沒打一聲便是一頓質問,好嗎,這還有理沒理了?你自己跑來喝酒,喝掛了被抓就全賴我身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搞得好像全是自己的錯,他喝爛醉是我硬灌的?任千秋額頭青筋一片,這些話自是不能對善法天子講的..

  但問題是,他也算克制地來理論,誰知道柳青衣橫成那樣,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這樣的話說出來,這事兒不解決是真心不行了。

  柳青衣一邊落跑,一邊回頭罵道,「被天子教訓幾聲又不會少塊肉,你娘的就不能幫我扛了嗎?你是不是男人來著?有點義氣好不?」

  柳青衣滑得跟泥鰍似的,萬聖岩熟得跟自己家後院一般,估摸著是沒少夜裡開溜,這東躲西閃的,愣是讓任千秋追得肝火盡燃,操起一棍子就往柳青衣後腦砸去,「你他娘的都盡長膘了,怎麼不下塊肉下來?」

  險險避過這一下暗襲,柳青衣反抬起頭,想回罵幾聲,卻見一步蓮華正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一手,還摸著腦袋..

  「聖尊者啊!」柳青衣還未反應過來,任千秋已然嚎著衝到其身旁,一大腳丫子將柳青衣踹開,「您沒事吧?都是這蠢貨亂躲,我這,我這可不是有意的啊!」

  這模樣,就差跪下喊爹了,柳青衣站起身來拍拍鞋印子,抬手向一步蓮華打招呼,「大師早啊!吃早膳了沒?」

  「你什麼態度!」任千秋回頭罵道,「怎麼就沒個人形呢你?」

  「身體好些了嗎?傷沒好不要到處走呢。」柳青衣自動無視任千秋,「被天子知道,又要唸了。」

  「吾無事。」一步蓮華溫和笑笑,又對著任千秋說道,「任老闆不必介意,真無事。」

  「受傷?怎麼傷的?誰弄的?」任千秋聞言問道,「聖尊者,是何人出手傷你?」

  「一些小意外,無妨,無妨。」一步蓮華搖頭道。

  「沒事就好。」這功體真不是蓋的,被隱鋒砍那麼多下,就幾句無妨,柳青衣眼見任千秋忘記了追究自己逃避責任的事,偷偷對著一步蓮華比劃著手勢,示意其拖住任千秋,「聖尊者,沒事我還要去掃山門,你陪這傢伙聊吧。」

  「額..茶毗..」一步蓮華話未說完,柳青衣已跑得沒影,聖尊者無語,本還想幫他看看,是否有受暗傷之處,如今看來,卻是多此一舉了,活力十足呢。

  「大師啊,不是老任說你,你就是太好脾氣了!」任千秋嘆息道,「這潑猴似的人,就你這溫吞性子,當真治不了他。」

  「呵..本性使然而已。」一步蓮華輕笑道,「任老闆,這段時日,茶毗與那惡者,全有賴你照看,一步蓮華在此謝過。」

  任千秋摸摸鼻子,笑道,「大師,你與我,何必計較這麼多,當初若無你,任千秋不會有今日。再則,莫說這混賬,那個光頭,其實本性亦不算至惡,哈!大光頭,正是有佛緣啊!」

  佛緣..本是無關緊要地一句玩笑話,一步蓮華卻不知為何,忽感一陣煩躁。

  身前人面色突變,任千秋關心問道,「大師,你無恙否?」看來是真傷了,只是,在萬聖岩傷了一步蓮華,那人是誰?任千秋皺眉,一步蓮華不願說,他亦不好問,正尋思著一會兒去找柳青衣問個明白,耳邊,卻忽聞一聲。

  「任老闆,你吾初識至今,已有多少個年頭了?」

  「二十年了。」任千秋深吸一口氣道,「歲月如刀啊,刀刀催人老哦。」

  一步蓮華點點頭,臉上帶著回憶之色,「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一身殺氣與傷痕,眼中,全無半點生機,身心皆成修羅,那時,吾曾猶豫..」

  任千秋艱澀笑笑,「可大師還是就那般走至我身前,替我療傷,助我躲過仇家追殺,幫我安葬愛妻,更教我..如何活下去…哈!那時起,殺人如麻的任千秋已死,死在大師的聲聲佛唱之中。」

  「也是吾之緣法。」一步蓮華輕笑道,「不必執著過去,亦不必執著將來,陪吾走走如何?」

  執著嗎?執著放下,是不是亦是痴妄?任千秋心裡混亂,愛妻之死,縱使過去,但終究,往日朝朝暮暮,皆埋心底,不可想,不可念,不可說..

  「唉..看來是要大師陪我走走了。」任千秋的笑容有些僵硬,「也許久未與大師同行。」

  「你終究是會與吾同行的。」莫名一句,一步蓮華引著向前走去…

  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地聊上幾句過往,一步蓮華勸解著,任千秋訴說著,一如往日,但今天,一路行,一路言,任千秋卻並無過往那種輕鬆之感,許是觸及許多過去,許是自己心魔太深…

  那道倩影,徘徊身前,滿地血腥,似在眼前,萬聖岩內,一人心魔漸起。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2-29 05:43
第二百七十五章 雙面如來
  
  任千秋是陰著臉回去的,無端又想起過去,無端又念起從前,他與柳青衣擦身而過,卻只留下無聲的嘆息,以及凝固在嘴角邊的苦笑。

  柳青衣看著任千秋離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想問,但那人卻如同落跑一般地離開了…

  罷了,方才不方便,如今,先去找聖尊者吧,關於襲滅天來的事,自那夜之後,自己還未曾和他交談過,任千秋的事,等明天下山再問不遲,打定主意,柳青衣轉身走入山門內,循著一步蓮華的氣息而去。

  身如風,一路捲起幾人衣角,冒冒失失,惹得抱怨聲聲,萬聖岩不算大,但也絕不是方寸之地,找了好一會兒,柳青衣在一顆菩提樹下,見到了一步蓮華,背著身,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午時的陽光,給那身白衣鍍上了一層金光。

  真像菩提樹下參悟正果的佛啊..凝目看,不知是否錯覺,那清聖的身影下的影子,幽暗的滲人,柳青衣看到了,又想起那身黑袍,心裡一陣無奈,光與影,聖與魔,天生的糾纏。

  「茶毗。」一步蓮華輕輕念叨一聲,就如同呢喃一樣,要不是柳青衣耳力驚人,還真是聽不清楚。

  「聖尊者,你在看什麼?」柳青衣走到一步蓮華身旁,也學著他那樣,微仰著腦袋看著身前的菩提樹。

  「在看自己。」一步蓮華轉過身,「卻怎麼也看不清自己。」

  又是禪機,柳青衣無奈嘆息,偶爾聊聊可以,但自己又不是真才實學,這樣的對話實在累得很,「劍傷好了嗎?被隱鋒砍到,聖尊者你該多休息的。」

  「你開始學天子說話了。」一步蓮華微笑著,搖搖頭,「其實已經無大礙了,再靜養一段時日便好,倒是那柄劍,如今恢復了嗎?此次之事,是吾拖累你和天子了。」

  「沒事,和你一樣,靜養一段時日就好。」柳青衣聳聳肩,「這樣還安靜些,恩..學天子說話?我可沒冷張臉哦。至於拖累,這種話,你以後還是不要說了,我無所謂,要天子知曉了,怕是難收拾。」

  「天子的脾性,從頭至尾都未曾改過,吾很擔心這樣的他,他的願,太大了。」一步蓮華嘆息道,「天子,此生無望成佛了。」

  「天子現在這樣很好,要真變成了泥塑的佛,我還真不習慣。」柳青衣蹲下身子,拍拍地面,自顧自坐了下去,「我若一直坐在這,是不是有天也能成佛?我沒天子那麼大的願,我能成佛嗎?」

  「你明明不願成佛的。」一步蓮華學著柳青衣的樣子,也坐下身來,「說說你想做什麼,或者有什麼願望吧。你不願成佛,我知道的。」

  柳青衣沉默了,一步蓮華說的沒錯,他,其實是不願成佛的。佛是大愛,他的愛是對著世間萬物的,但柳青衣的心太小,小得容不下那麼大的愛。

  自己想要什麼?自己的願望是什麼?或許是一步蓮華身上這種容易讓人信賴的氣息,或許是真想找個人聊聊了,柳青衣一邊想著,一邊說著…

  「我想娶老婆。」第一個願望,一步蓮華聽到了,手中佛珠險險掉落地上。

  娶老婆……

  「我有喜歡的人了,可以的話,我想娶她,和她在一起,生幾個孩子,最好有男有女,男孩子要不聽話些,女孩子要乖巧些。」柳青衣想著,腦子忽然浮現起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她的身旁,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圍著,她笑得很開心,沒有一絲掩飾的開心,想著,唸著,就那麼忘記了說話,就那麼想陷進了,直到一步蓮華尷尬出聲..

  「咳!咳!」

  「果然傷沒好利索。」回過神來的柳青衣,沒發現一步蓮華面上尷尬的神色,有人聽自己說話,這是多好的事兒啊,得說說。

  「然後,忽然撿到一大筆錢,找幾個好工匠,在我原本住的地方,蓋一間大院,院子要大些,裡面要留十來個客房…恩,這樣客人來了可以住。」柳青衣說著說著,忽然皺眉,「估摸的,是得花好些錢。」

  「茶毗。」一步蓮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柳青衣的幻想,「還有其他的願望沒?」

  「有的。」柳青衣想了想,點頭道,「希望能和我那個舅舅處理好關係。」

  與襲滅天來一戰,那已是被他救的第二次了,柳青衣已經開始慢慢真正地接受這被人強加上的血緣,至少,師尹至今未曾傷害過自己,反倒是自己,讓他幫了好幾次。

  「除了這些呢?」一步蓮華靠在菩提樹上,淡淡問道,「不想明白與證實自己存在的意義嗎?」

  柳青衣微微偏過頭,看著一步蓮華,「你果然還是受他影響了。」

  一步蓮華皺皺眉頭,臉色一陣變幻,良久,長嘆一聲,「不知不覺。」

  「平時,你與人說話,不會特意地去引導,雖然我沒什麼大智慧,但是對身邊熟悉的人,還是看得分明的。」或許是對身邊之人的在意,至少,一步蓮華這點微妙的變化,沒逃過柳青衣的眼。「襲滅天來,真的沒法可制嗎?」

  「至少如今,吾未想到辦法。」一步蓮華臉上,透著一絲疲憊,「就算想到,吾與他,一體共念,吾所知曉的,便是他所知曉的,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所以他化體而出,只是遲早之事,對嗎?」這一局,要從現在就開始布起嗎?這些人,當真怪物。一步三思,卻不是自己能及的。「既然如此,需盡快了。」

  一步蓮華聞言,默默點頭,雖然讓襲滅天來化出體外,是一種很危險的做法,但總好過像如今這樣,自己的思維漸漸被影響,做出一些反常的事來,自己的身份,注定身旁的人不會過多懷疑,現在這樣,危機潛在暗處,且就連自己也難以察覺,實在太過危險了。

  「還記得今日與任千秋說過什麼嗎?」一步蓮華思維被影響,那麼任千秋忽然臭臉,怕是與這脫不開關係了,柳青衣看著一步蓮華道,「他今日離去時,很反常。」

  一個平常的問題,卻是將一步蓮華問住,精神上的扭曲,讓整個思考的方向都變得怪異,良久,一步蓮華亦只是嘆息一聲,「吾已分不清了。」

  連自己說過什麼,都開始分不清了嗎?柳青衣心中暗驚,那此時自己身旁的人,到底是襲滅天來,還是一步蓮華?

  …………………………………………………………………………………

  跟在海殤君身後進入修仙台,柳青衣抬頭,就見到一張笑臉。素還真正看著他笑。

  翻了個白眼,吐了吐舌頭,柳青衣跟著海殤君徑直走到一頁書身旁。

  「此人暫時由海殤君來保證!」海殤君對著一頁書說道,「任何後果,海殤君會處理,一頁書,安心吧!」

  暫時的保證..果然此人還是未盡言嗎?一頁書點點頭,「勞煩好友了!」

  「自聖翁處得知你在苦境之事,聽聞你連喪兩名弟子,可有此事?」海殤君與一頁書相交甚深,言談自是無忌,如此行為舉止,大氣坦蕩,倒是看得一旁素續緣略微驚奇,想搭話,卻又不知如何言語,海殤君身上有一種氣質,他在說話的聲音洪亮威嚴,讓人忍不住下意識地禁聲細聽。

  「愛徒靈心異佛,死得其所,大願得成,一頁書為之欣慰。」一頁書對海殤君亦是直言不諱,言及早逝的徒兒,百世經綸臉上,儘是寬慰,修正德,行正道,臨死無悔,靈心異佛去得坦蕩自若,死得無怨無悔,一頁書有徒如此,自是驕傲。

  「那另一個呢?」海殤君點頭問道,「你只言其一,未言其二,是另一人身死之後,有事未盡嗎?」

  「亦是死得其所,但身故後,卻被奸人禍及屍身。」一頁書深吸一口氣,眼中精光暴現,「待邪靈事了,一頁書定當好生計較!」

  「海殤君有意介入,如何?」海殤君不知其中關鍵,但一頁書的性情,他卻是明了的很,既然是一頁書可欣慰的死亡,那就證明那人不該死,如此算來,身死仍被迫害,一頁書能暫時忍下這口惡氣,就說明對方不好對付,既是如此,蟻天自是要幫一把手。

  「私怨而已,不想牽連好友!」一頁書不想將事情波及太大,溫言拒絕。

  「太過客氣,朋友傷情。不是你拒絕與否,是海殤君不能視若無睹!」海殤君一揮手,斷然說道。

  一頁書輕笑一聲,兩人熟知彼此脾性,再多廢話,亦是無用。

  「一頁書,吾暫有要事,欲往一地,你一人在苦境,如今,還能支撐否?」海殤君見一頁書不再拒絕,面上又現笑容。

  「好友你認為呢?」一頁書聽出海殤君語中笑意,反問一聲,惹得海殤君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若支撐不住,如何笑盡英雄?」

  聲落,四下回顧,海殤君羽扇輕搖,「海殤君還有要事,就此別過,失禮之處,諸位莫介懷!」

  眾人連稱不敢,海殤君轉身便走,走前,嘴唇微動,暗語傳念於一頁書,「此人來歷絕不簡單,與之合作無妨,但其中尺度,還需好友自己把握。」

  一頁書點頭不語。

  眾人目送海殤君,藍色身影,瀟灑離去,緩步幾許,光芒罩身,若流星飛去,只留一聲!

  「慾海沉浮名利爭,石光電火步此生;風塵情事揮不盡,觀世不笑是痴人!」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3-1 21:50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少年郎,賣麵人

  荒野之上,數名面相兇殘,一眼就可印上一個匪字的江湖人,正圍著一個少年郎。

  世道亂,習武之人,所行無非兩事,鋤強扶弱,或是憑武逞兇,劫道殺人,亦是尋常,沒那麼多的廢話,這夥人看上去也是做久了這無本買賣,人殺了,銀兩取了,各自逍遙去。

  一個看似為首之人,提著一口環刀,緩步靠近少年,「閻王殿前莫多舌,下輩子莫在荒道上瞎逛。」

  少年郎長得清秀瘦弱,五官生得挺好,但雙眉總是皺在一起,看上去多了幾分愁苦之意,一身長衫乾乾淨淨,一頭烏黑的髮,就那麼垂在腦後,一眼望之,卻有一種孑然一身的感覺,危機臨身,而這少年卻似是不知死期將近,只是輕聲問著,「閣下為何不靠勞作得銀錢?」

  匪首面上一陣獰笑,提刀便斬,和死人,有什麼好說的?看著那疾斬而來的刀子,少年郎臉上的愁意,越發地重了,他閉上眼,好似閉目求死一般…

  一陣風吹過,匪首的刀子停在少年的頭頂,一根指頭,點在刀尖,少年睜開眼,只見眼前一陣殘影掠起,幾名劫道之人,連同那帶頭者,已是昏迷倒地,每一個人的手腳關節處,皆怪異地扭曲。

  略微訝異,少年看著眼前唯一站著的人。淡青色的衣服,雪白帶紫的髮,那人左右看看,又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柳青衣打量著這被劫道的倒霉蛋,人在半空看得分明,一群山匪搶錢而已,看著被圍住的人還年少得很,估摸著也就十六七歲,柳青衣倒是化去魔身,以免嚇壞小孩,但如今,似乎多此一舉了,因為被救的人,臉上全無一絲恐懼之意,似是剛才的生死一線,全是浮雲而已..

  「多謝你。」少年郎低聲一句,躬身道謝。

  苦境多怪胎,柳青衣皺皺眉頭,這少年氣息弱得很,但卻是絲毫不懼生死,怪人看多了,這麼年輕淡定的怪人,還真是少見。

  柳青衣指著自己身後道,「一直走,便有村落,世道不好,沒武藝傍身別跑這等荒郊野外玩。碰上歹人就剛脆點交錢,命比錢重!」

  急事在身,柳某人也沒興致研究苦境的青少年問題,指了條路,自己也該上路了..

  「多謝閣下相救,吾會照顧自己。」少年郎穿著一身樸素的白布衣,臉上的笑也帶著苦味,這番怪異的模樣,反倒是有幾分瀟灑之意。「非是愛財勝命,只是囊中羞澀而已。」

  柳青衣點點頭,這少年衣著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富家子弟,這伙歹人還真是飢不擇食,取出身上銀兩,不由分說交予少年,「這一帶好似挺亂的,尋到村落,找人護著你回家去吧,莫去找那些個江湖武人,尋個獵戶,或是商旅,給些銀錢跟著走就是。」

  鄉人多淳樸,商旅亦是不會為一點點銀兩要人命,相信這些人,總好過相信江湖浪客。

  銀兩不多,倒也是一點心意,自己救了人,乾脆救到底,這些銀兩也就一頓酒的事,一頓酒與一條命,柳青衣總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救下命,留了錢,柳青衣轉身欲走,卻聞身後少年低聲一句,「總該讓豎子知曉恩人的名字。」

  「湊巧而已,說恩就重了,趕緊走吧。」柳青衣說著,閃身而去,急著找人,沒閒工夫演什麼知恩圖報的戲碼,小財雖小,總也是一份家當,總歸著,會有那麼點肉痛的..

  唉,要不是這孩子看上去實在太肉腳了些….

  少年目送柳青衣離開,手中抓那幾兩碎銀子搖頭嘆息,「你不要回報,可吾總得記著的..」

  「自己亦是囊中羞澀,卻還願幫吾,倒是個善心的。」

  少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來到幾個還在昏迷中的匪徒身邊,幾下搜索,摸出些許銀子來,細數一下,少年又嘆氣,「為善的囊中羞澀,為惡的卻富足有餘..」

  嘆著嘆著,少年忽然劇烈地咳嗽,咳著咳著,竟是咳出了血來,好一陣,少年面上的痛苦之色,才消退去…顫著手,從匪首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少年看著一旁那口大環刀苦笑,「武功沒了可以再練,練好了..咳!咳!練好了你們又會去害人..吾總不能讓你們再害人的。」

  一場安靜的殺戮,柳青衣討厭持強凌弱的人,下手哪會輕了,這一幫子匪人,昏得不省人事,少年郎在每人心口補上一刀,臉上表情始終未變,就這麼,這一群劫道的江湖人,安靜地去見了閻王。

  少年做完這些事兒,拿著匕首,環顧四周,朝著不遠處一顆大樹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從自己衣袖中摸出一塊小木頭。

  安靜地坐在樹蔭下,少年拿著匕首,不斷地削著刻著,不一會兒,小木頭終成人型。

  「這樣便不會忘了模樣..」少年人又笑了,笑中,仍舊愁苦…

  …………………………………………………………………………………

  柳青衣欲尋人,他要尋一個賣麵的人,那人賣的麵金貴的很,要錢,要好多的錢,可柳青衣沒錢。

  沒錢,就得去找錢,沒辦法,來得快的錢財,總是帶著些腥味,不過兩三日,柳青衣急著找錢,無意間倒是弄出了一方安寧和樂,夜不閉戶的好景象來。

  莫管他人怎麼說,湊夠了大數銀兩,掃平幾處暗穢之地,好不容易得了消息,柳青衣總算尋到了賣麵人的消息,肉痛帶著銀子尋到了賣麵人,柳青衣知曉,這次,賠出去的,可能不只是錢了..

  天黑得有些滲人,小道邊,一輛小車麵攤,柳青衣就那麼走過去,坐了下來,一手輕敲著木板車..

  「歡迎客官,客官要點什麼?」正對面,切仔麵客氣招呼,柳青衣皺皺眉頭,千萬別說錯暗語..「一碗刀削麵,一點雪裡紅。」

  切仔麵搖頭,帽子下臉分明說著抱歉,「客官抱歉,店家這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刀削麵。」

  萬年不變的接頭暗語,一點新意也無,柳青衣聞言配合,「刀削人頭麵,雪裡藏血紅,真的沒有嗎?」

  「切多少小菜,喝什麼酒?」來人是個生面孔,但對上了暗語,切仔麵還是繼續問道。

  「切一副心肝,打三碗拆骨酒!」

  「誰的心肝?誰的骨頭?」

  柳青衣聞言,自袖中抽出一張畫像,畫像之上,分明是魔化之身的自己,切仔麵看著畫像半晌,皺眉道,「客官這碗麵的選料,生冷的緊,價格不好說,配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得到。」

  「價格一定貴,非常貴!」柳青衣順著話說,「麵我吃定了,餓得很!」

  「客官是個實誠人呀,哈!」切仔面笑道,「但小店有小店的規矩,價格到最後還得看麵的成色才能判斷。」

  「這些沒問題。」柳青衣伸手,就將幾張銀票遞出,「這是定金。」

  「哦?」切仔面接過銀票,「看來客官真是不在意錢呀。」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對吃食的要求高,麵料配料,連動手的廚子都有要求。」柳青衣輕聲道,「多大的代價,我都付得起,重要的是,你這家店是否夠手藝,滿足得了挑剔客人的要求否?」

  切仔麵一手翻動著手中銀票,一面對著柳青衣說道,「客官有所不知,有手藝的人都傲氣..」

  柳青衣不待切仔麵說完話便揮手打斷,「我說了,我餓得很!」一手化出墨蛟吞月,柳青衣冷聲道,「刀削麵,我要削的比針線細,那幾張銀票,只是打賞你的,這琴,才是代價!」

  切仔面接過墨琴,他那雙眼,不知看過多少異寶,一眼便看出這墨琴不凡,做工精巧,內含陣術結界,琴的選材,亦是難得。

  切仔面摸著墨琴,沉思良久,出手大方,能擁有這等異寶的人,還是莫得罪好,我只管將信息傳出,做與不做,是那人的事,「客官容稟,廚子脾氣大,當真不好說,東西我會轉交,若是廚子不樂意做,原物退回,小店廚子個個手藝精湛,客官若真餓的慌,換個口味也無妨!」

  「你替我帶話與那位。」柳青衣總算鬆了口氣,願意接就好,「好琴自然配絕曲,一定是合格調的曲,一定是會讓廚子心悅的曲。」

  「這個小問題,客官還有別的要求嗎?」切仔面客氣地問道。

  柳青衣伸出三指,「我只等三天。」

  「客官很心急。」

  「餓得都想吃人了,你說呢?」

  「沒問題。」

  「那便告辭了!」

  「客官慢走..」

  離開小麵攤子,柳青衣邊走邊尋思著,要不要跟蹤看看?那錢總歸是自己辛苦得來,雖然來路不正,但也算是不失正義..

  可要萬一被發現,自己就得直接與血榜對上,怕是不怕,但若與之糾纏,耽誤了時間..

  還是算了,不義之財如流水,來得快去得也快,莫貪這點銀子,壞了自己大事。

  如今做的,就是好好回憶一下那曲子,等那人來,也該有個交代,柳青衣有絕對打動那人的自信,因為,自己給的,絕對是最適合那人的。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3-2 14:39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早春雨

  「半冷半暖秋天,熨帖在你身邊..靜靜看著流光飛舞..那風中一片片紅葉,惹心中一片綿綿..半醉半醒之間,再忍笑眼千千,就讓我像雲中飄雪,用冰清輕輕吻人臉,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

  春雨綿綿,歌亦綿綿,酥軟曲調,暖著清晨雨中之心,小河邊,柳青衣脫去鞋,雙腳伸入水中,絲絲涼意無限,手中,正把玩著一根翠綠的竹笛。

  在小雨中,哼著歌,就這般散漫地等著該來的人,這一刻,若成永遠多好,這般愜意地活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風攜細雨,吹面不寒,柳青衣正歡快著,耳邊忽聞一陣緩慢輕柔的腳步聲,似遠又近,不一會兒,那人已來至身後,一把油紙傘,擋去細雨。

  「春雨帶寒意,公子小心著涼。」帶著笑意的聲音,柳青衣回頭,只見一抹鮮紅..

  「你生得真好看。」柳青衣看著身後的人許久,十分認真地說道,那表情,全無玩笑意味,是真的在欣賞,欣賞這帶著寒意的鮮豔。

  來人正是醫邪天不孤,也唯有擁有死神之眼的他,也只有醫術超凡的他,才能解決得了自己身上的麻煩。

  「哈!」天不孤的笑聲,柔,亦帶深沉,一手抱著墨蛟吞月,一手執傘的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身前這奇怪的人,「多謝公子抬愛。」

  「坐下吧,這水涼爽,莫撐傘了,雨也剛好,淋濕了,回去換件衣裳就好。」柳青衣指指自己身旁,「我帶了你喜歡的東西送你。」

  「哦..吾喜歡的。」天不孤眼帶幾分玩味,竟真的依言收起紙傘,坐在柳青衣身旁,脫下鞋子,放於一邊,雙腳伸入水中,「嗯,是滿舒服的。」

  「這鞋子,旁邊用金線繡點雲紋,會好看些。」柳青衣看著天不孤的小紅鞋建議道,「沒騙你。」

  「公子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天不孤手指輕輕撥弄墨琴琴絃,「公子不喜歡的人,也一定是不討人喜歡的..呵呵!」

  「我騙那個賣麵仔的,你莫當真。」柳青衣不好意思道,「規矩麻煩,他樂意聽,我就配合演,大夫全當是看兩隻猴兒嬉戲罷了。」

  「呵!公子真是個妙人。」天不孤輕笑,「罷了,難得遇上有趣的人,便當看那老猴耍戲了。」

  「和你換。」柳青衣將手中竹笛遞給天不孤,「琴還我,我彈剛才的小曲給你聽。」

  「天不孤靜候曲中意。」醫邪交還墨琴,一手轉弄竹笛,「這個,不會要回去了吧?」

  「真心送人的禮物,我是不會收回的。」

  「真心呀..」天不孤低吟一聲,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好奇,「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淚還惜別,為君垂淚到天明..假意真心,倒也稀奇。」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像柳絲像春風,伴著你過春天

  就讓你埋首煙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熱,抱一身春雨綿綿..」

  一首流光飛舞間,河畔的人,當真沾了一身春雨綿綿,無關風月,只有道不盡的瀟灑風流。

  「吾中意。」天不孤輕輕捲著額前一縷紅絲,半閉著眼,小聲著問,「還有吾更中意的禮物嗎?」

  「很多很多。」

  「是真心嗎?」

  「自然是真心的。」

  天不孤蹙眉搖頭,「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可惜,公子心頭有事,未留太多時間給吾聽這真心。」

  柳青衣略微尷尬,「師長有急事,以後若有時間,我會常來找你。」

  「真元緊鎖心脈,一身內元不得盡展,如蛟龍困鎖淺灘,公子是要天不孤,解了這困龍之鎖呀。」天不孤左眼隱現光芒,柳青衣筋脈束縛,盡在眼底,「龍出淺灘,便游四海九天,蛟龍如何記得,淺灘旁春雨綿綿?」

  「大夫高看了,江湖小蝦米,遊走江河間,求得,不過是一場快意,豈可與龍並論?」柳青衣抱著墨琴,手指輕輕地撥弄著,「吾無翻雲手,豈可覆江河?」

  「公子真心的好生心狠,連一點欺騙的餘地都不願留呢。」天不孤嘆息,「是厭惡身旁血豔嗎?」

  「我才是一身渾濁,你活得清醒自在。」柳青衣說得誠懇,「是真有急事,否則,我也不願解這鎮鎖。」

  「真氣凝結筋脈之上,莫說印入時,是何等痛苦,便是這時時刻刻的窒礙與刺痛之感,亦是讓人鬱結..嘖嘖,下這封印之人,好狠的心腸。」天不孤伸出一指,順著柳青衣心口經脈,輕輕移動至咽喉處,「讓人痛不欲生呀。」

  「我認真的,別嚇我了。」柳青衣伸手抓住那點在咽喉間的手中,「求你幫我一次。」

  「公子佔盡便宜,卻不願付出一絲,如何讓天不孤覺得公子是認真呢?」天不孤似笑非笑地看著柳青衣,也不介意掌心命脈正被人握在手中,「公子如今,執吾之手,卻不願留在這春雨之中,是戲弄,還是愚弄?」

  流光飛舞,這首歌,有種蠱惑的美麗,妖冶到了頭,反而讓人感覺不到俗套的輕佻,真的很合適天不孤這個人,這是一齣戲,那就認真地好好演下去,真心入戲,戲亦成真。(流光飛舞-1993年電影「青蛇」插曲,陳淑樺演唱。)

  柳青衣不知道身前的人是男人或是女人,他也沒那個興趣知道,他只知曉,這是一個生得很好看的人,他身上有種不容於世俗的美,認真欣賞這美,美的事物,總能讓人忘了憂煩,就像如今,天不孤只要凝力一指,柳青衣只要聚元一握,綿雨軟寒的美好情景,立刻會變得腥臭。

  天不孤是風雅妖冶的人,柳青衣是個容易沉迷戲中的人,這兩種人,都是不願破壞這種好情景的...

  「你這麼心軟的人,應該是不會介意我佔一點小便宜的。」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吾這眼,第一次看不清了..」天不孤愁上眉山,「兩天時間,天不孤不眠不休,解公子心脈之鎖。」

  「三天吧。」柳青衣自知己事,趕回去的時間足夠,這麼佔著別人便宜,也實在不夠意思,「精細的活兒,得小心處理,你願幫忙,我也不好意思累壞了你。除了小曲,我還會做點小菜,我呀,總不能白佔你的便宜的。」

  「呵呵!」天不孤眼中又露笑意,「合意的曲,合意的歌兒,有趣的人,好久未這般愉悅,天不孤越來越不想放公子走了。」

  「我說過會再來。」柳青衣慶幸,亦是高興,這一著,賭對了,醫邪雖是不喜醫治俗人庸人,自己本身氣息,就容易讓人親近,以曲悅其心,討好而已,自己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自然無這個世界的一些眼光束縛,天不孤的特異之處,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可訝異的,這是對其性情,蒼之手段驚人,亦算奇症,這種有難度的病症,正合天不孤的愛好,而更重要的是..

  死神之眼,自然能看出自己功體異於常人,分析與瞭解自己的功體,對天不孤,何嘗不是極其誘人的好處?以他之能為,分析自己功體之後,自然能得出利於自己的地方。

  若不是不知道千竹塢具體所在,自己又何必這麼麻煩去找賣麵人?不過總算,時間足夠!

  「罷了,就當天不孤行善一回。」

  「我叫柳青衣。」有相交之意,亦不怕天不孤知道自己是誰,反正如今是原本面貌,何必欺人?柳青衣放開天不孤的手,笑道,「柳是柳絮的柳,青衣,便是戲子青衣的青衣。」

  「好滑頭的戲子。」

  「軟心腸的大夫。」

  「真話?」天不孤低聲問道。

  「常掛嘴邊的,哪裡會是真話?」柳青衣反問一聲。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戲子這話,令人倍感淒涼..呵呵呵!」小河畔,天不孤笑得好生快意…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柳青衣一腳踢起幾多浪花,「他日送我離去時,戲子會送你一句真話。」

  「今宵竹塢,酒暖人腸不覺寒。」天不孤將手中竹笛收起,「再坐一陣,便該回返。」

  …………………………………………………………………………………

  囹圄池,邪氣衝天的囹圄池,邪靈巨擎,齊聚一處,一人滿身怒氣,不斷來回渡步。

  「可恨呀!!!」業途靈怒吼一聲,「腹中首,腹中首啊!!我要去報仇!邪師,告訴我那人在哪裡!」

  「業途靈..」輕輕擺弄著衣角,女邪師含笑問道,「何不冷靜?」

  「如何冷靜!腹中首被殺了!」業途靈說著,環顧四周,「你們沒聽到嗎?腹中首被殺了!」

  「技不如人,身死無怨。」女邪師淡淡說道,「早便警告過,自己不聽,單獨行動,如今身死,怪得了誰?」

  「女邪師!你什麼意思!」業途靈聞言大怒,直斥邪師,「同伴被人殺害,你的語氣,讓人心寒,更讓人憤怒!」

  「你是在質問奴家嗎?」女邪師臉上笑著,眼中,卻帶無限寒意,「業途靈,你是不滿奴家嗎?」

  業途靈正欲反口,卻被萬魔天指制止,「業途靈,收起怒意,邪靈不可內鬥!」

  「是這個女人說話太過!腹中首是我們的同伴,他被殺,我要報仇!」業途靈依舊惱怒。

  萬魔天指微微皺眉,三途判自成一派,鬼王棺野心勃勃,如今吸化血舍利..當初的行事,實在不慎!

  轉過頭,與女邪師對視一眼,萬魔天指對著不遠處陰影下之人問道,「鬼王棺,你的意見!」

  「仇,一定要報吶!」陰影之中,滿身邪氣環繞,鬼王棺的臉,在陰影之下,更顯凶邪。

  「百世經綸,清香白蓮,還有那幫老禿,再加一個天命之人與來歷不明的盜聖..鬼王棺,奴家靜候你之高見,呵呵呵!」女邪師笑中陰寒嘲弄之意。

  「邪師吶,賣弄唇舌,於事有益嗎?哈哈哈哈!邪乘身故多時,你還能這般瀟灑愜意吶?」鬼王棺回擊女邪師,口中之言,竟是言及無界主。

  「鬼王棺,莫以為吸化舍利,便可這樣與奴家說話喲..」女邪師輕聲說著,一身邪氣爆發,囹圄池一陣鬼哭神嚎,無上威能偶露,讓人不敢逼視身前妖嬈,「奴家只在乎邪靈的利益,鬼王棺,你該知曉奴家的脾性,激怒吾,你擔待得起嗎?」

  「難道鬼王棺不是以邪靈利益為首吶?」鬼王棺稍感訝異,這女人,竟然也恢復當初實力!女邪師只在乎邪靈利益,其他一律可以犧牲,其性瘋狂陰戾,與其交惡無益,鬼王棺思索片刻,冷哼一聲道,「鬼王棺不想與同伴爭執,但邪師亦需注意自己的語氣吶!」

  「夠了!」萬魔天指斷喝道,「繼續爭執,有意義嗎?女邪師,說出你之訊息吧。」

  「奴家遵命。」女邪師自不欲萬魔天指難做,稍退一步,鬼王棺此人有狼顧之相,心術不正無妨,邪靈哪個是正氣凜然?但這傷主反咬的脾性,卻是得小心!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3-4 22:54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凶邪

  「苦境如今正道以一頁書與素還真為首,真正為戰者,亦不過幾人,其餘門派勢力,皆是一盤散沙,欲取苦境,欲報仇,奴家只有一個想法。」女邪師侃侃而談,臉上再無輕佻模樣,「立即停止與其餘門派勢力的糾纏,全力對付素還真一派。」

  「苦境所謂的正道人士,本身就內鬥不休,吾等邪靈,大可不必將注意力分散在這些傢伙身上,只要剷除素還真一系戰力,其餘門派勢力,無非土雞瓦狗而已。」

  「與其似現在這般,四處挑釁,分散吾等戰力,拉長戰線,倒不如合力一處,將素還真等一干人等滅之,再則,天命之人,還有應運而生的三途判之敵,這些,才是吾等邪靈之大敵,輕重不分,盲目挑釁,只會給自己惹來禍端,苦境之人雖不團結,但終究是人傑地靈之處,隱在暗處的強者,吾等又知多少?自大囂張,只是給提速自己的滅亡。」

  女邪師說完,又看著鬼王棺道,「莫以為吸化一顆舍利,天下就無人能制你鬼王棺,若奴家猜測無錯,舍利本有七顆,正對照人之七情,鬼王棺,你如今雖是實力大進,但奴家亦不妨將話說開,無眾人幫助,莫說爭霸天下,便是你與梵天之仇,都未必報的了!而你若以為增長了些許能為,就可自持自矜,哈!奴家看不得這等眼色,吾女邪師之名,亦是骨鑄血灌!」

  蠻橫犀利的言語,說得鬼王棺怒氣上湧,自己是有取代萬魔天指之心,但這女人這般說出來…

  不等鬼王棺開口,女邪師又道,「若你一心為邪靈一脈,奴家助你滅那一干人等,若你有心挑動邪靈內鬥,莫說其他,便是現在,你與奴家,只有一人可以走出囹圄池!如何?一句話!」

  一言定生死,妖嬈女子,行事雷厲如斯,女邪師冷眼直視鬼王棺,毫無一絲退讓之意,一旁萬魔天指出奇地一言不發,他亦想知道,鬼王棺會作何決斷…

  女邪師實力不凡,萬魔天指虎視眈眈,鬼王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局弄得心頭一驚,心頭暗怒之餘,亦是想起近來跋扈行徑,過往之時,自己卻不會這般將心思現於表面,為何會如此?

  揮手制止欲與那二人爭辯的業途靈,鬼王棺收斂心思,陰笑道,「哈哈哈!邪師吶!你的指責過了吶!如今,是鬼王棺欲挑起邪靈內鬥,還是你吶!」

  「沒錯!我們三途判,為眾人脫出牢籠四方奔走,今日你們過河拆橋,到底是誰無情無義!」業途靈大怒咆哮,一點也不懼邪師之威脅,「你口口聲聲鬼王棺如何!你重生至今,又為邪靈做過多少事?腹中首身亡,你這般模樣,哪裡有顧念一點同志之情!業途靈不服你,你要分生死,我奉陪到底!」

  面對業途靈指著,女邪師暗罵一聲混賬,她之目標,只在鬼王棺,卻無牽扯業途靈的意思,腹中首不遵令行事,死有何惜?一個無實力又無頭腦的傢伙,又憑什麼在眾邪之上?

  忍下怒氣,女邪師冷聲道,「奴家自會證明自己的價值,這點無需你來置喙!業途靈,你不是想報仇嗎?好!奴家成全你!但是,你需遵令行事!」

  「為何要業途靈聽你的?」業途靈想也不想便回道。

  「因為奴家早有計劃!」女邪師淡淡說道,「如今就看某人,是否願意配合,是否願意出戰?」

  「何人!」業途靈寒聲問道。

  女邪師笑著望著鬼王棺,他自己不出力,卻不斷損耗萬魔天指心腹力量,不逼鬼王棺出手,邪師豈會干休?

  「邪師無需這般影射吶!你有何通天計謀,儘管說出,鬼王棺會配合吶!」鬼王棺冷聲道,「只是,還請邪師知曉,鬼王棺不是任人拿捏之輩,邪師要想讓吾與業途靈信服,你就該拿出你真正的本事來吶!」

  「鬼王棺,你這話說得奴家心寒呀。」一時梟雄,一時妖姬,變化之快,讓人不知如何應對,水月朧輕弄鬢角,眉目含笑,「奴家辛辛苦苦為你等三途判謀劃,你等卻這般不知好歹,奴家這心,疼喲。」

  驟變的氣氛,讓在場眾人一陣難受,萬魔天指見衝突難起,亦暫時按下心中殺念,對著水月朧問道,「邪師還請將話說明。」

  「這次就看至尊面上,奴家不與你們這等蠻橫之人計較。」水月朧靠在尊座之上,一臉嫵媚之色,口中,卻說出森寒之語,「不是要報仇嗎?第一個,葉小釵,為何殺他,業途靈與鬼王棺,你們比奴家清楚。」

  「嗯,葉小釵留下,始終都是禍害,鬼王棺同意吶!」鬼王棺自己知曉自家事,莫說葉小釵與半駝廢的關係,就說自己無端被定的殺人之罪,退隱,笑話!若遇上自己,葉小釵豈有不動手之理?

  「既然如此,葉小釵就交予業途靈與鬼王棺你們來對付,奴家這樣安排,你們可有意見?」女邪師淡淡問道。

  「那你做什麼?待在此地看戲嗎?」業途靈不滿道,「我們出力你出嘴..嗯?!」

  業途靈話才說一半,忽然驚覺,一股幽香傳來,回頭,卻見女邪師已在身後,水月朧一手輕輕劃動,「奴家最心疼你這種憨厚的小邪..奴家怎麼忍心就你們出力?」

  「那你欲如何!」業途靈心下警戒大起,這水月朧,當真不可大意!

  「你與那不討人愛的棺材腦袋,去對付葉小釵,而奴家,替你們取來枯葉的心肝。」水月朧笑嘻嘻地說道,「如何,業途靈,奴家可是為了你哦!」

  業途靈不知如何應對女邪師,一旁鬼王棺眼神一凝,「那七人的消息,你已有眉目吶?」

  「哼!廢言!」水月朧頂撞一聲,又在鬼王棺未反應之前,輕聲道,「奴家自然知曉,亦已準備著手除之,怎樣?鬼王棺,還有問題嗎?」

  「既然如此,鬼王棺無話可說吶!」鬼王棺暗罵一聲,這女人脾氣,當真難伺候!

  …………………………………………………………………………………

  千竹塢,落雪紛飛,漸迷人眼,天不孤坐在茅屋門口,執竹笛,吹奏一曲熟悉的曲。

  醫邪天不孤,熟悉的曲,卻已是多年未聞,本來就是屬於他(她)的,由他(她)演出,當真合味,輕柔的笛聲,讓柳青衣聽得入迷..

  一曲終了,天不孤放下笛子,含笑看著眼前人,此時無算計,此間也再無利益與試探,光憑這曲,醫治這人的理由便足夠了。

  「還是你吹得好聽。」柳青衣睜開眼,由衷讚道,「這曲子,就是為你而生的!」

  天不孤嘴角微揚,不去搭柳青衣的話。

  「是我說的不對嗎?」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低嘆淺吟,天不孤把玩著手中竹笛,「玉笛飛聲,送君入江湖,紅塵喧囂,只嘆錦書難托。」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與天不孤相處,柳青衣倒是學會拽文了,「秋鴻可寄,何嘆分離?」

  「千竹塢當真就無一絲可讓你留戀的所在?」天不孤輕嘆道,「江湖風雨,又哪是什麼好景色?」

  「江湖風急雨寒,若不介意,可將你那傘送我,亦可幫我擋去一些風雨。」柳青衣卻是打上大夫那雨傘的主意,送那個渣男打爛它,不如送我..

  「是多情是薄情?」

  「就怕大夫哪一日,給我安上一個矯情的名頭。」

  「你的話意有所指。」天不孤衣袖輕揚,落在門邊的紙傘飛向柳青衣,「使人好奇。」

  「偶有所感而已,就怕自己自作多情。」柳青衣接過傘,想了想,仍是開口道,「你認得梅飲雪這人嗎?」

  「梅飲雪?」天不孤思索一陣,搖頭道,「不熟悉,如何了?」

  「沒什麼,這個不是什麼好人,不好交往。」梅飲雪如今還未出現嗎?柳青衣暗道一聲可惜,如若不然,也可選個機會殺之。

  至於要求天不孤不要救那傢伙這種事,柳青衣是想都沒想過,以天不孤的性格,何人能指使他做事?他願意就是願意,不願意就是不願意,面對死神尚且如此,何況他人。

  「你這麼說,吾倒是對這個人感興趣了。」天不孤亦點到即止不做多問,心裡暗自記下梅飲雪這三字。

  「與虎謀皮,便該多留幾手。」柳青衣坦然道,「話不說盡,我自有苦衷,見諒。」

  「你雖言語不詳,但天不孤何時是那大意之人?」天不孤輕笑道,「還是謝過你這份擔心呀。」

  一言落,一時沉默,柳青衣站起身,也不管身上沾雪,「我走了,若有機會,我會再來。」

  「下次可還有讓吾心悅的禮物?」天不孤亦未起身相送,仍舊那般懶散地靠在門邊..

  「自然有的。」柳青衣撐起傘,左右看看,忽而問道,「這樣執傘的模樣,是不是很瀟灑,很先天?」

  「呵呵呵呵!」天不孤聞言笑道,「自然是瀟灑出塵的,哈!」

  落雪紛紛送人行,千竹塢中,又起笛聲,瀟灑淡然,笑看紅塵風雨…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3-6 13:08
第二百八十章 血雨腥風起
  
  力量飽滿且無限制的感覺,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隱鋒幫助自己爆發潛能,這種天地盡在腳下,生死一掌可控的美妙感覺,怪不得,這世上,那麼多人希望得到力量。

  柳青衣平地前行,身如鬼魅,徒留一路殘影隨行,一路行進,不斷熟悉這力量,融合道家真氣和佛元的功體,內府之中,如有初陽,還欠缺一種真法,只欠缺儒門真元了!

  自己的力量需要儒家的功法,才可達到真正的平衡,不過,以此對陣初化體的襲滅天來,應該足夠了,畢竟,自己不是一人為戰。

  千里一瞬,歸來所用的時間,卻是比之前快了將近一倍,萬聖岩山門前,柳青衣在思考如何組織自己的藉口。

  山門依舊,不似有事發生,心下輕鬆,柳青衣腳步不停,直往善法天子氣息處尋去,一路上仗著身法,這邊擾人功課,那處戲人念禪,惹來喝罵聲聲。

  魔身化回,柳青衣斷不敢再在萬聖岩中露出一次原本模樣,將來一頁書前輩可是會來這的,小心為上..

  「茶毗今天也很精神啊..呵呵呵!」天座正在講課,抬頭看看外頭吵鬧,「好幾天沒瞧見他呢..」

  地下一干僧人面色古怪地看著一臉悲愴的悟真,悟真死死忍住衝出去和那魔人輸贏的衝動,「天座,他是擅自離去,如今回來了!」

  「啊!」天座回過頭,很認真地問道,「不是說去看大夫了嗎?」

  「天座..是擅離職守..」悟真很無奈地提醒,真是擅離職守!!

  「哦,擅離職守去看大夫了,他生病了啊?」

  「天座!」

  「啊?悟真你怎樣了?」

  「我…頭疼..」

  「你也要去看大夫?」

  悟真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翻,倒地不起…

  ………………………………………………………………………………………

  半駝廢小屋,葉小釵隱世避紅塵,昔日的刀狂劍痴,如今,放下那執著的刀劍,與孫女花非花一聚天倫,心裡還有些許放不下,但這種平凡的日子,卻是過往苦求不得。

  葉小釵靜掃恩師墳前落葉,這一路江湖,累了,也倦了,就這般老去死去,就這般吧..

  無聲的人,伴著落地無聲的葉,心茫然,往事不堪,刀劍歲月,如今,只有一身風塵,只有眼前落葉漸迷雙眼。

  也曾想過,再執刀劍,快意恩仇,但終究,無法放下身旁的人,是愧疚,也是無奈。

  「祖父..」

  一聲祖父,當初的女娃兒,如今已有幾分女兒顏色,葉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無人知,若那人在,估計會這般玩笑自己吧。

  葉小釵心中暗嘆,面上,卻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無言的祖父,亭亭玉立的孫女,一人聽,一人說,倒也和樂融洽。

  門前的花兒開了,院內的雞仔又生了幾個蛋,葉小釵曾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管這些..

  花非花一邊說著,一邊搶過祖父手中的掃帚,對著自己祖父扮著鬼臉,「我來就好了,祖父你休息。」

  葉小釵無聲笑笑,也不離開,就看著自己的孫女,就這麼看著就好,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看著她將來成親生子,就這樣看著她一輩子吧..

  枯墳前,只有『沙沙』的清掃聲,祖孫情,勝過江湖名,刀狂劍痴埋刀葬劍,此間歲月靜好。

  一陣冷風吹過,正在清掃落葉的花非花忽感寒冷,「咦?怎麼突然變冷了?」

  快入夏的季節,怎生這等寒意?花非花不知,方抬頭,卻見自己的祖父,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前,背對著,花非花看不清祖父的面容,只是一瞬間,那祥和的祖父,身上忽現一種讓人心寒的銳氣。

  葉小釵身材高大,花非花看不到身前,正欲開口,卻聞一陣陰笑。

  「哈哈哈哈!好溫馨的祖孫情吶!刀狂劍痴葉小釵!」

  一陣骨節錯響,袖袍下的雙手緊握,葉小釵雙眼赤紅,鬼王棺!!!

  「哼!葉小釵,三途判來取你的性命了!」業途靈冷哼一聲,一陣邪氣瀰漫,鬼王棺與業途靈,帶著一批邪靈殺手,團團圍住半駝廢小屋。

  一步江湖無盡期…

  …………………………………………………………………………………….

  迷霧繞深谷,日復日,年復年,多少過往不堪記,多少往事不堪提,霧谷老人曾以為這一生注定孤獨終老,哪想過如今這般的日子。

  「父親,你在笑什麼?」枯葉背著一筐蔬果,一身麻布衣,若是那臉上,再少幾許冷色,端是一個鄉間俊俏少年。

  「吾兒,你回來了。」霧谷老人整日都在笑,一頁書所說的放下,或許就是這個意思,放下已負荷不了的過往,才能抓住未來的希望。

  「嗯。」枯葉放下籮筐,嘆息道,「今日那屠戶不少柴薪,要委屈父親一頓了。」

  「哈!無所謂,沒關係,吃什麼沒關係。」霧谷老人才不會去管這些,「累了嗎?吾等修行人,哪裡來那麼多講究,放下放下,今日讓為父為你做一餐。」

  「怎能讓父親做這些?」枯葉執拗搖頭,「父親,我去山中獵些野味回來一樣!」

  「不用了不用了,莫傷那些山中生靈的性命了,吃素好,吃素好啊,呵呵!」當初的魔域第一戰將,如今卻再無往日崢嶸,千里不留行已死,早在父子團圓時,死得乾淨,如今,這人只是一個慈祥老人而已。

  「父親高興就好。」父慈子孝,獨立世外,平凡也好..

  「好俊俏的小哥兒。」一聲輕佻,其音如同天地之聲,霧谷之中,不斷迴響。

  霧谷老人皺皺眉頭,放下自兒子手中接過的籮筐,「是哪一位朋友駕臨霧谷,霧谷老人有禮了。」

  來人神神秘秘,枯葉凝息辨認,卻是找不到一絲線索,不由暗自戒備,一陣冷風起,鄉間少年,已如劍靜立。

  一片亂紅,飛花落地,一人自花雨中走出,體態婀娜,面容桃花,「娟娟白雪絳裙籠,無限風情屈曲中。小睡起來嬌怯力,和身款款倚簾櫳。水骨嫩,玉山隆,鴛鴦衾裡挽春風。」

  芳閨十勝,邪靈女師,衣袖輕揚,飛花過,迷霧散,「水月朧有禮了。」

  煙霧散盡,卻見霧谷遠處,一眾邪靈殺氣騰騰。

  來者不善!霧谷老人不著痕跡地往前一步,「不知姑娘來此,有何指教?」

  「不敢指教,奴家來此,只求一事。」水月朧掩著袖子笑道,「兩位可一定要幫幫奴家哦。」

  「不知姑娘所求何何事?這種陣勢,又是何意?」枯葉冷哼道,即使退出江湖,枯葉這一身功夫,卻是未曾放下。

  「奴家一個女人,行走江湖,若是沒人護著,怕早被這世上惡人吞入肚中咯,呵呵呵!小哥兒爽快人,奴家只求一事。」女邪師雙眼直直盯著枯葉,無聲嘆息。

  「何事!」枯葉眉頭大皺,哪裡來的放浪女子!

  「奴家只求..」話音未落,殺聲已起,水月朧那隱在嫵媚雙眼中的殺意,逃不過霧谷老人的眼,不等水月朧說完,霧谷老人率先發難,運足內元一掌,擊向水月朧,「吾兒,殺出去!」

  驟變之局,水月朧臨危不亂,提掌一掃,足退一步,擋下霧谷老人狠招,「老馬識途,老人家是認出了歸途了嗎?呵呵呵!」

  四掌交接,一陣巨響,勁風橫掃四方,水月朧身後邪靈齊齊殺來,枯葉縱身迎戰,身後那一筐倒落地上的蔬果,再無人去理會..

  退至何處非江湖?

  ……………………………………………………………………………………..

  靈蠱山,月華下,黑白郎君輕搖陰陽扇,身前,是一臉苦色的孟白雲,「南宮恨的話,你聽清楚了?」

  孟白雲深吸一口氣,「我…不幹!」

  眉頭輕揚,黑白郎君微微訝異,一雙冷傲的眼,死死盯著孟白雲,「你!再說一次!」

  「與其被怨姬埋怨,你乾脆一掌打死孟白雲,不幹就是不幹,要我幫你騙怨姬,要是被發現,我寧可死,不用說了,給個乾脆吧!」一口氣將話說完,孟白雲額前已是冷汗落下。

  黑白郎君的手,抬起又放下,過了好一會兒,「只是要你遮掩一下而已,就說南宮恨閉死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無人多嘴,怨姬怎會知曉?」

  「有一點可能都不行。」眼見黑白郎君難得地好說話,孟白雲小心道,「你就別為難我了,上次離開,你又帶一身傷回來,舊傷剛好,新傷又來,這次不完全處理好,怨姬是不會放你離開的..」

  「嗯!」黑白郎君驟然起身,瞬間逼近孟白雲身前,「夠膽再說一次!」

  「你殺了我吧。」孟白雲完全沒抵抗的意思,黑白郎君的性格,他也算摸清了,你反抗,正中他下懷..不就是過不慣這清閒日子嗎?要我幫你遮掩?出事誰抗?孟白雲只在一件事上有些傻,情痴而已,又不是白痴…

  黑白郎君外出再帶一身傷回來,怨姬最多埋怨他幾句,但自己這個幫兇..一切以怨姬為中心,這是孟白雲的做人準則,這種會損自己在她心中形象的事情,孟白雲是死也不會去做的..

  「大哥,白雲兄,你們在做什麼?」正當孟白雲做好被揍的準備,緋羽怨姬的聲音及時出現。

  孟白雲與黑白郎君四目相對,對方眼中警告意味甚濃..

  牽扯起嘴角,孟白雲轉身,「怨姬,我正和南宮大哥討論武學。」

  「是嗎?」緋羽怨姬看看孟白雲,又轉而看著黑白郎君,討論武學靠這麼近?

  「還有進步的空間。」黑白郎君拍拍孟白雲的肩頭,「近日偶有所感,嗯..與他探討一些武學上的心得。」

  孟白雲的肩頭一陣劇痛,死死忍住,「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討論武學心得..哈哈哈哈!」

  緋羽怨姬點點頭,「那你們繼續討論,我先去下煉藥房..」

  「我和你一起去!」眼見救星欲走,孟白雲急急甩開黑白郎君搭在肩頭的手,「怨姬,我幫手!」

  「不和大哥討論武學心得了嗎?」緋羽怨姬莫名其妙,白雲兄今日怎麼怪怪的?

  「不打擾南宮大哥靜修了!哈!我幫你拿藥。」孟白雲哆嗦地搶過緋羽怨姬手中藥籃。

  黑白郎君丟給孟白雲一個警告的眼神,「去吧!吾要一人靜思!」

  世外悠然,隱士居難盛狂人志,靜水無瀾,困不住翻天覆海蛟龍願..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3-6 20:28
魔梟狂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退不出的江湖

  
  群邪問殺,世外之地頓起殺伐之聲,為護至親,刀狂劍痴再執刀劍,進退之間,猶留三分餘力護住身後花非花。

  雖顧忌身後之人,但血仇銘心,葉小釵刀劍過處,哀聲四起,快若流星的刀劍,邪靈殺手觸之,非死即殘,但縱然如此,邪靈依舊前仆後繼,殺之不盡!

  「鬼王棺,我們也動手啊!」一旁壓陣,業途靈漸漸壓制不住心中殺意,「啊!殺了他啊!為腹中首討回一點利息呀!」

  「業途靈稍安勿躁吶!」鬼王棺冷眼注視場中戰局,心下已有計較,雖是從來未與葉小釵交過手,當初魔域之戰,那三刀六洞,仍舊血戰不退,一身劍意滔天,葉小釵,自己有勝的把握,但絕對需付出相當的代價,與其如此,倒不如消耗其氣力,根基不足,便是他最大的弱點,損失些許小卒,對鬼王棺來說,毫無心疼之感,這些,可都是水月朧與萬魔天指的部下..

  「為什麼!」業途靈不滿道,「我要親手收取這利息!」

  「相信鬼王棺,相信三途判的情義吶!業途靈,鬼王棺一定會與你一起替腹中首報仇吶!」鬼王棺緩緩說道,「葉小釵不是弱者,與之相爭必有損傷,我們要對付正道眾人,水月朧,鬼王棺信不過吶!」

  「嗯!」業途靈聞言,卻是明瞭鬼王棺的意思,「這樣好嗎?都是邪靈一脈!」

  「鬼王棺只信任你吶!業途靈,腹中首的仇,鬼王棺不會假手他人,你要相信鬼王棺吶!」鬼王棺雙眼陰厲,盯著場間死鬥眾人,「等他氣力不濟,你與我,一同下手殺之!」

  鬼王棺可沒有那麼強烈的武者意志,能不損傷自己得到勝利,那自然是最好,業途靈猶豫一陣,咬咬牙,終是忍下了殺意..

  殺聲陣陣,血浪滔滔,花非花一臉蒼白,一雙手,死死抓住祖父的衣角,葉小釵一身浴血,心下焦急,眾邪靈早便看出葉小釵之意,爭鬥中,不時有人出手攻擊花非花,久守必失,強攻又恐傷及背後之人,無奈之局,葉小釵一刀斬去,霸烈刀氣,捲起數顆頭顱,冷眼一瞥,卻見不遠處正等坐收漁利之人。

  不可再在此糾纏,心下一狠,葉小釵決意突圍,對方的目標是自己,突圍,或許還能給自己的孫女搏得一絲生機,至於自己,葉小釵早在見到鬼王棺時,就已打定主意,今日哪怕身死當場,亦要斬下那人頭顱,以祭故人英魂。

  心念一定,葉小釵雙手運勁,刀劍浮空而起,雙手一揮,刀劍化作流光,席捲周身三丈,極速一招,兩手一伸,刀劍收回,四周邪靈仍然前進,只是..

  「啊!」一聲慘嚎起,數十人頭齊飛,活殺留聲,狠辣殺招,慘烈情景,震得邪靈殺手一時不敢靠近,葉小釵當機立斷,一手抱起花非花,收刀提劍,凝力一刺,森然劍氣,將包圍圈刺出一道縫隙,葉小釵足一踏,身若疾電直衝而去。

  「有這麼容易嗎?死來吶!」就在葉小釵急退同時,一直一旁觀戰的鬼王棺悍然出手,飽提真元一掌,引歸殺象入地而去,極速追向奪路而去的葉小釵,鬼王棺發出一招,縱身追去,一旁業途靈怒喝一聲,同時發出一道掌氣打向葉小釵,緊跟鬼王棺殺向獵物。

  奔走間的葉小釵,似是早便料到這凶險,足一點,身迴旋,劍起迴旋之勢,一劍入地,強行引出引歸殺象勁力,化勁一挑,撞向業途靈掌勁,兩道巨力相撞,餘勁四散,葉小釵再轉身,護住懷中血親,不躲不閃,硬受這龐然巨力,接著餘勁襲身,一下被震出戰圈數丈..

  口嘔朱紅,身卻不停,背後喊殺聲聲,葉小釵護著花非花急奔而去..

  ……………………………………………………………………………………..

  奪路狂奔,衣袍血染,霧谷之外,枯葉與霧谷老人傷痕纍纍,且戰且退,奈何這邪靈似是殺之不盡..

  「奴家說過,你們一定要幫奴家的喲!」水月朧身先士卒,枯葉與霧谷老人身上之傷,多數源自邪師。

  這女人..霧谷老人心下甚寒,這等高手,從未聽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無端逼殺,讓人莫名其妙!

  「吾等無冤無仇,你們為何相逼至此!」霧谷老人險險躲過水月朧一掌,怒喝問道!

  「是誰說,無冤無仇,就殺不得?」水月朧一邊說著,手上,狠招連連,逼得霧谷老人與枯葉步步後退,「當初的魔域殺手,難道還不知道,殺人,其實是不需要理由的喲!」

  一言點出霧谷老人身份,霧谷老人怒極反笑,卸下一身殺伐,本想就此退隱江湖,誰知人不沾紅塵,紅塵自染人,江湖逼人至此!「哈哈哈哈哈!是你們逼吾!是你們逼虎傷人!死來吧!」

  怒氣爆發,殺氣森森,魔域殺手千里不留行再次重生,「氣走千里!」鬚髮皆張,霧谷老人周身散出無數無形劍氣,一擊逼開水月朧,犀利劍氣,將戰團捲出一圈血鴻..

  「吾兒速去雲渡山!」霧谷老人急聲道,「此地由吾擋住!」

  「不行!」枯葉怎有可能任由父親一人留在這凶險之地,「父子同生,或是父子同亡,枯葉不想再失去親人了!」

  枯葉純孝,霧谷老人心下安慰,當年錯事,讓這孩子受了多少苦楚?如今他卻能原諒自己,此生至此,已無遺憾!「吾兒且信為父一回,你速去雲渡山求助,此地由吾抵擋一陣,不然你吾父子,今日皆要身亡於此!」

  「枯葉留下,父親去尋一頁書前輩!」枯葉不從,便是要留下擋追兵,也該是自己!

  「逆子收聲!」霧谷老人心一狠,怒喝道,「你想吾們父子同亡於此嗎?你在此只會拖累吾!滾!」

  枯葉還欲爭辯,誰知霧谷老人暴起一掌,雄渾掌力,印在枯葉胸口,毫無防備之下,枯葉頓時被擊出數十丈。

  「父親啊!!!」枯葉落地一瞬,遙遙看見那戰團之中,霧谷老人一身獨立,耳邊只聞一聲,「速去雲渡山!」

  欲再回戰團,卻感五內如被火灼,霧谷老人一掌傷及枯葉內腑,枯葉無奈悲呼,「父親!等枯葉回來啊!」

  為父怕是等不到你回來了,霧谷老人看著眼前滿臉扭曲的水月朧,無聲嘆息,有兒如此,此生無憾!

  「你敢傷吾!」驟冷的聲調,水月朧臉上一道血痕,雙眼死死盯著霧谷老人,「你死定了,水月朧要你死得好不悽慘!」

  「老頭子死去,少年人活著,哈!妖女,有何能為盡展吧!」霧谷老人笑得好不快意,枯葉脫身,自己再無牽掛,便是身死當場,亦是能含笑九泉!

  「找死!」女邪師冷哼一聲,雙手頓起咒印,浮空邪咒之中,兩道寒光驟起,水月朧伸手握住這兩道流光,氣勢乍然突變。

  「邪慧,魔考!」瞬間之變,女邪師氣質變得冷厲如霜,「領教魔域第一戰將!」

  雙劍一出,周圍邪靈沉默退開數丈,留出一片空處…

  霧谷老人心頭一凜,手執楓葉劍,一身銳氣盡現,「千里不留行,領教了!」

  一聲落,殺意騰,兩人同時動作,一時間,劍影重重,金石聲聲,場間二人劍決,快,快的肉眼難已辨明,數十息時間過去,兩人依舊憑著極速身法拚鬥,劍影之中,不時散出幾滴鮮血,一人白衣漸紅。

  好快的劍勢!拚鬥一陣,霧谷老人身上已現多處傷痕,雖不致命,當鮮血留下,氣力漸失!

  「老頭,你聽說過凌遲否?」對戰之中,女邪師冷然一聲。

  霧谷老人聞言,輕笑一聲,「哈!吾一生作惡多端,凌遲?夠嗎?!」

  「嗯!」水月朧聞聲,忽感一陣殺機臨身!

  「千里不留行!」殺遍千里不留行!霧谷老人早存死志,一身內元全無保留,如今相近的距離,極招悍然出手,傷敵已傷己!

  一身劍氣爆發,眾邪靈只感劍影之中一點亮光閃起,隨即,數千道劍氣席捲天地!

  驟然炸開的劍氣,止住了極速劍決!塵沙四起,群邪凝息注視,朦朧中,兩道身影卻在其中…

  ……………………………………………………………………………………..

  行空船上,素還真立在船頭,身後,正是盜者…

  「你真放心那小子?」柳青衣不解,續緣的敵意,素還真怎可能看不出來,這般輕易便將主導權讓出,又是為何?

  「故人之後,讓之無妨。」素還真回身淡然說道,「風公子亦是同道中人,如今正道,需要的是團結,而非內鬥。」

  那是你兒子!柳青衣自然不可能將這話說話出,素續緣警告過,柳青衣也知道那小子的執拗脾氣,若真這麼惹到他,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那你小心,他對你仍有怨氣。」柳青衣皺眉道,「少年人,最容易意氣用事,小心無大錯吧!」

  「這個素某知曉。」素還真點頭笑道,「多謝先生提醒..倒是先生與素某同行,風公子似乎相當不滿..」

  「小孩脾氣,慣不得!」

  「嗯,看來先生知曉許多素某不知曉的事呢。」

  「喂!不要這種語氣說話好不好?想問什麼直說,能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

  「就不能與素某交心一談嗎?」

  「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馬上從這船上給我跳下去,第二,想問什麼快問!」

  「一定要這麼殘忍?」素還真輕聲一問,不待身前人回答,便點頭道,「看來先生是一定會這麼殘忍的..」

  「素還真!!!」

  「一頁書!」素還真輕輕一聲,「能告知嗎?」

  一言將人話頭堵住,柳青衣滿心不爽,「創世狂人的故事,聽說過嗎?」

  「聽說過。」素還真表情依舊淡定,「道友的意思是…」

  「停!」柳青衣揮手喝道,「你再叫一聲道友,我立刻翻臉!」

  「額..」素還真聞言一愣,轉而苦笑,「看來先生與青衣,斷然不是泛泛之交呀..」

  為何都不准素某叫道友呢?素還真心頭大是疑惑..

  「你管我這麼多?不要說不相干的!」柳青衣搖頭道,「直言正題吧!」

  「要除那名女邪靈,現在不是時候。」素還真倒是配合。

  「你怎麼知道我…」

  「是素某猜錯了嗎?」

  「不是..」

  「那就對了..」素還真淡淡說道,「此人來歷不明,不好掌握,況且,素還真相信如今的一頁書前輩,此人不是現今最重要的..」

  一問一答,飛船之上,一人試探,一人失落,柳青衣或許不是聰明人,但他的感覺,一向比別人來得敏銳,素還真不信任自己,即使有海殤君的作保,素還真,仍舊不能盡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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