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同人]霹靂江湖之青衣 作者:月下美人 (連載中)

 
不是小孩 2011-12-13 21:21:19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6 708268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9 16:47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戰神,神子,王子?!

  江湖行走的人,總有朋友,運氣差的,你會碰上酒肉朋友,運氣好的,你會碰上生死至交,柳青衣很多時候都想不明白,鳩盤神子與他,到底算是什麼樣的朋友..

  嚴格意義上來講,兩個人初次見面的氣氛,絕對稱不上友好,鳩盤神子是個記性很好的人,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某次落水的情景..同時,他也不是多麼和善的魔,比起朱武這個異類,鳩盤神子絕對可以稱得上兇殘,他可以在談笑間殺人,在你迷惑於那雙親切的眼眉之間時,也許他的手中,已握著你的心臟..

  聰明,陰險得有些可愛的聰明,像個天生就受天公疼惜的小孩,強悍,擁有於其智慧絕對匹配的強悍,也許他不是最強的魔,但他一定是最擅長生存的魔,任性又固執,單純亦危險,聰明且強悍..

  這個人不是劍雪無名,從鳩盤神子設計自己入魔念那一刻起,柳青衣就明白,即使那時,自己的記憶仍舊零碎,但自那次之後,兩個相似的面容再無糾纏於心的可能..

  一路陪行,從最開始任性地好奇,到如今任性地扶持,柳青衣實在無法將他放在一個明確的定位上..

  與素還真的友誼,是建立在一種敬佩與同情的基礎上,對素還真,越是瞭解,越是心酸,柳青衣是一個自認無法承受冤屈的人,所以,他無法容忍任何去扭曲自己心中的素還真,護行,是唯一能幫助的地方,素還真的大義,不是柳青衣的大義,柳青衣的認知,亦不是素還真會贊同的認知,智慧與學識的差異,注定這份友誼無法有合理的解釋,兩人之間,若是說多麼投機,恐怕亦是沒有,只是,朋友之間,有些時候未必需要投機才行..

  與殢無傷,與其說友誼,倒不如說是一種詭異且有合理的心理寄託,一個害怕失去的人,與一個已經失去的人,湊在一起互相鞭笞對方痛苦,同時又互相清理傷口,兩人之間,從不言及對方過去,但卻會在眼角餘光之中,捕捉一絲截然不同的孤獨,以對方的痛苦來證明自己不是最悽慘的那個,悲慘,但尚且可以更加的悲慘,還在可以忍耐的程度,沉默中的寡情與瘋狂,對立卻有相似..

  素還真的友誼,有他的引導性,殢無傷的友誼,有他的需要性,而鳩盤神子,介乎兩者之間,他會引導,但不會讓你有思考的餘地,他的需要,亦有完全瞭解和掌控的心思…是朋友,又不是朋友..

  「劍雪不會似你這般狠辣,甚至很多時候,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了..」苦境,荒野之上,篝火旁,柳青衣喃喃自語..

  「吾與你說過很多次,鳩盤神子便是鳩盤神子,不是什麼劍雪無名,不要將另一個人的影子,隨意投射到他人身上!」鳩盤神子面色不善,「狠辣?哈!你的多情會害死你,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

  「這一點,吾不贊成,亦不反對..」朱武半靠在一顆老樹下,摺扇輕搖,好不瀟灑,「苦境,真是一個令人心情舒暢的所在..連月光,都這般溫柔..」

  「越是溫柔越殺人,飲一口苦境的水,細細品嚐,這裡頭,苦澀纏綿,卻又凜冽異常..」柳青衣有氣無力地對著朱武說道,「紅顏淚,英雄血,殺人無聲亦溫柔..」

  「很有感觸的一句話..」朱武饒有興致地看著柳青衣,「吾對你之來歷,越發好奇了..」

  「不用想他會交代,你的問題可以更加直接與鋒利,這是吾的經驗..」鳩盤神子很隨意地說道,「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慢慢地挖掘,更加趣味..」

  朱武略感尷尬地笑笑,「你從不給人餘地嗎?」

  「吾為何需要給人餘地?」鳩盤神子一臉的莫名其妙,「餘地?那是弱者才會憧憬的需要,但吾..為何要考慮弱者的心情?」

  朱武低嘆一聲,不再與鳩盤神子糾纏一個不可更改的問題,轉而對著柳青衣問道,「能告訴吾,你所能告知的嗎?」

  「你指的是哪些?」柳青衣微微動了下身子,經脈間的刺痛之感,令他一陣皺眉,蒼沒下死手,甚至,可以說是在幫助自己,但是,道者亦有自己的思量,魔,終究難以信任,這一次,魔元消耗實在太大,身體恢復的速度比之過往慢了太多..功體強悍,不代表不死之身,這種暴力至極的助長方式,造成的傷害,確實不小,但是,蒼的做法,卻又那麼地理所應當,同門之仇,這般輕放,又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同修?

  「你是誰?」

  「柳青衣..」

  「你是魔?」

  「不完全是..」

  「此地是你之故土?」

  「不是..」故土..柳青衣皺皺眉頭,搖頭道,「真算起來,慈光之塔才是故土..」

  「慈光之塔,又是怎樣的所在?」朱武越問越感好奇,「你對異度魔界的瞭解,令人難以不懷疑你的來歷..」

  「獨立四境之外的異度空間,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所在,我亦是不清楚,至於對異度魔界之事,恕我難以言明,我自有苦衷,抱歉..」每出一聲,胸口便是一陣劇痛,體內道元不斷融合,完善功法的同時,那刻骨的痛楚,亦是不曾停下一刻..這..也算是贖罪了吧,不由地又想起玄宗,柳青衣嘴角一縷苦澀,墨塵音看起來是不會相信自己,他也沒任何理由相信,如今看來,玄宗之事,怕是難以改變..

  「無須抱歉,吾亦只是好奇而已..」朱武似是毫不在意,直坐起身,「反正,如今吾是朱聞蒼日,有些事,不必去理會..」

  「但你終究是要去理會了..」鳩盤神子拿著一根樹枝,不斷挑動篝火,那升騰的火焰中,似在映照一場異度空間中的道魔之爭..「因為你,放不下!」

  「那亦是日後的事了..至少如今,仍是朱聞蒼日..」朱武亦不否認,事未臨頭,便別去想了,越想,越是糾結..

  「朱武..」柳青衣張開微閉的雙眼,看著身前之人,認真說道,「若有一日,異度魔界侵略苦境,與我交手,別再留情..」

  朱武聞言一愣,沉吟片刻,皺眉問道,「雖然不知你為何這麼說,但是..苦境,既不是你之故土,為之付出,所為何故?」

  「這裡..」柳青衣忽然坐起身來,指著身下黃土說道,「有恩人,有朋友,有仇人..很多時候,我已把這裡當做自己的故園,所以,若有一日,你帶魔軍而來,你我之間,必有生死!我不會留手,希望你也別再留情..這是一個朋友的拜託..」

  「是不願獨活嗎?」朱武苦笑一聲,手中摺扇輕輕合起,「吾允你了!」

  「多謝..」

  「朋友間,說謝傷情..」

  「真是令人感動的友誼呀..哈!話說兩位,你們認識多久?感情有這麼好嗎?」一旁,鳩盤神子面帶幾分譏諷之色,冷笑說道,「一個非人非魔的怪物,認為自己擔當起了大義,一個不負責任的戰神,以為自己有了新的擔當..哈!可笑!你以為自己可以被這一境之人認同嗎?非吾族類,其心必異,別告訴吾你不知曉這個道理!」

  鳩盤神子對著柳青衣質問道,不待其回答,便又轉頭對著朱武說道,「你確定事到臨頭之際,你那太過豐富的情感,不會再一次令你再一次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朱武聞言,苦笑道,「吾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與父親,但是,若真到了需要抉擇之時,吾知道該選擇什麼..至少,吾不會違反與朋友的承諾!」

  「你搞錯了..」柳青衣無所謂道,「我才不是為了什麼大義,公理,蒼生,只是覺得這麼做是對的,那便去做了,本來嘛,摻雜了私情的大義,便已不是大義了,我只是一個私心甚重的凡人,不是世人該認可的聖賢,你..想多了..」

  「哦?」鳩盤神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柳青衣說道,「很單純的理由,可是..既非聖賢,你又如何保證自己初心不改?私情壞公義,莫說吾沒提醒過你,沒回報的付出,終究會有熱情冷卻的一天!」

  「你永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歡你..我也不稀罕別人有怎樣的回報,自己身邊的人安全便是了,其他的..我腦子沒你好,想不了那麼多了..」柳青衣說著,卻發現鳩盤神子眼中那一縷莫名其妙的陰森,相處這麼久,他實在太瞭解鳩盤神子的作風了,說不通,便打到服..柳青衣臉色一僵,急忙扯開話題,「話說回頭,就算此處不容我,實在不行我也還可以跑回慈光之塔去呀..哈..呵呵,我想起來了,我假假都還掛著一個王子的名頭,哈哈哈,我是王子,我想起來了!哈..哈..額..鳩盤..不要這麼看著我好嗎?」

  「王子,又是哪一國的王子?你?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鳩盤神子口氣不善,「若是有人願意將一個國家交給你,吾想,那人一定是瘋了!」

  「我才不稀罕這玩意兒,什麼太子誰愛噹噹去,什麼王位誰愛坐坐去!太子?什麼太子!和我無關!」柳青衣好似不踩了尾巴的貓兒,忽然炸毛,「他沒好我多少!我!反正那裡的事不關我的事,不准再提!」

  鳩盤神子微感訝異,這傢伙是怎樣了?「不是你自己提起,誰知道你是什麼王子?」

  「誰叫你笑那麼陰森!」

  「茶毗..夠膽再說一次否?風太大,吾聽不清..」

  「哈..」看著鬥雞一般的兩人,朱武忍不住輕笑出聲..王子..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炎魔茶毗..鳩盤神子..哈!

  「笑屁啊!」

  「你嘴抽筋嗎?」

  「喂!你們城門失火,不要殃及池魚可否?」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0 07:19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地方,小酒樓,小老闆

  苦境風光好,遊人不知返,喧嘩鬧市之中,一處酒香四溢之所,門上木牌,風雕雨琢,牌上三字,綿柔淡然..

  「續風樓..」柳青衣趴在朱武背上,那隱隱飄來的酒香,令他喉嚨一陣癢癢..「朱武..你遠來是客,我..」

  「吾聽說..重傷的人,不宜飲酒..」朱武嘴角一縷笑意,「連路都走不了的人,還肖想飲酒哦?」

  「這是禮數..這是我做人的信條,來,上前幾步,呼門而入,一聲小二,喚來三杯兩盞,暢飲可解心憂,順心空靈,這傷呀,就不自覺地好了..」柳青衣深吸一口酒香,「好酒呀..這數十種美酒混合的香味..嘖嘖..朱武,不想飲上幾口苦境的佳釀嗎?」

  「數十種?你聞得出?」朱武訝異道,「你之嗅覺,令人驚訝..」

  「出道至今,酒桌之上,四境異域,未嘗敗果..人生,當真寂寞如雪啊..」柳青衣自得道,「如雪..如雪..如今寂寞如雪的我,想請你飲酒..你..敢嗎?」

  未待朱武出聲,走在最前的鳩盤神子頭也不回丟來一句,「這麼好的鼻子,你如今再伸出條舌頭,便如同那街邊的野狗一般,張嘴吐舌,口水流下,哈!好一條狗兒!」

  「喂!你這是很嚴重的人身攻擊!你沒聽過嗎?古來聖賢皆寂寞,聖賢就是寂寞了,才會去飲酒,飲酒的人,都是聖賢,我們要去飲的,不是酒..是寂寞呀..哎呀,我錯了,蠢鈍如你,的確是不能理解這麼高深的學問..」

  「是嗎?明明魔身,卻求聖賢,沐冠而猴,豈是人耶?」

  「鳩盤神子!」

  「吾在聽,不必這麼大聲..」

  「偶爾喝點酒亦無妨..」眼見兩人又起爭執,朱武唯有扯開話題,似這種情形,這段時日,他已見過太多,這兩人,一天不吵架,便是奇蹟..「走吧走吧,吾做東請你們兩位如何?」

  「你說的哦!」柳青衣拍拍朱武的肩頭,笑道,「果然很上道..」

  「戰神有請,鳩盤奉陪..」鳩盤神子看看身前酒樓,眉頭微皺..這酒樓之內,卻是有兩股強悍氣息,其中一股武息,雖然微弱,但其中意念,卻是無比強大..「進去,或許會發生有趣的事情..」

  柳青衣重傷在身加之隱鋒沉眠,無法感應,而背著他的朱武,卻是一早發現,「或許是令人期待的相遇..」

  「你們在說什麼?」柳青衣皺眉道,「到底去不去?」

  「有人請客,為何不去?」鳩盤神子說著,轉身走向酒樓..

  「炎魔..其實如今,你應當是身無分文吧..」朱武面色古怪問道..

  「是啊,這些年得來的東西都在他那兒..有什麼問題嗎?」

  「你方才說請吾..」

  「忘記不愉快的事情吧..」

  「炎魔..」

  「嗯?」

  「你沒教赦生這些吧..」

  「當然沒有!師傅不是都會留一手嗎?有問題嗎?」

  「朱武感激非常,這頓酒..心甘情願..」

……………………………………………………………………………………………

  續風樓內,三三兩兩江湖客,滿桌酒香,零零碎碎醉人腸…

  三人入得酒樓內,卻見堂內一人,身形如風,往來酒桌間,這廂一罈好酒,那處幾盤肉香,未曾言,人已至身旁..

  「貴客臨門,請入內,請入內,三流菜,一流酒,天公賜,細細嘗,菜無三流免費,酒不一流砸館,哈哈!客官,請呀!」

  一身粗布衫,滿臉嬉笑色,凌亂的鬍渣子,身上一股濃烈酒味,明明一個看上去邋遢的人,卻給人一種怪異的輕靈之感,這種微妙的感覺,來自這人的雙眼之中,這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乍看之下,滿眼荒唐醉色,但對視時,卻帶幾分誠懇,這人在笑著,看這眼,在他笑著的時候,猶帶一絲滄桑..

  這是一個讓人一眼便感親切的人..

  「你陪飲否?」柳青衣雙眼發亮,直愣愣地盯著眼前人,「嘿嘿,小哥,你身上的酒味..恩恩..有空喝上幾壇嗎?順便,小哥貴姓何名?」

  這種酒味,分明是天天泡在酒水中的人,這等身法,卻在這麼一家小酒樓內當跑堂,柳青衣對這初見的人,好奇了..

  「哎呀..明白人喲!」來人滿臉笑意,「在下任千秋,小地方、小店門、小老闆,客官有興致,捨命陪君子!」

  「任千秋..」鳩盤神子笑道,「呵呵,小地方、小店門、小老闆,卻有這般高的身法..吾算見識了..」

  「哈!客官過獎言重呀..小本買賣,請不起小二自己上,小老闆就會這身撒腿開溜的功夫,混口飯吃,餬口喲..」任千秋臉上笑容依舊,同時亦在打量來人..

  一行三人,武息皆是不凡,最弱之人,便是這出聲邀酒者,觀其氣息,似是有傷在身,但這一身劍意,卻是凌厲無比…至於另外兩人,一者雖是沉默,但氣若沉淵,隱而不發,一副大家做派,一者眼眉帶笑,卻有幾分邪氣在身…三個奇怪的人..

  「店家謙虛了..」朱武環顧四周,眼神停留在不遠處一桌之上..「看來此處已是滿座,不知是否可以與人搭上一席?」

  只是背影,並未回頭,但那隱晦沉雄的武息,卻是不斷勾動異度戰神心中戰意..此次苦境,卻是來對了,這等高手..世間少有!

  朱武的眼光,毫不掩飾,任千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心頭微微驚異..一眼找上那位前輩..這人有料,看來本錢夠足..只是不知來歷,希望與那幫邪魔之輩非是一路..

  「任老闆..老頭兒這處空著呢..呵呵,面生的客人呀..」那背影緩緩轉過身來,劍眉星目,美髯飄逸,相貌雖談不上英俊,卻讓人有種一眼難忘之感,背對之時未曾發覺,但這一轉身,這一身氣質,不輸世上任何一人..

  「武!!」柳青衣一看此人面貌,險險驚出聲來…武痴!!是武痴!!

  「嗯..觀小友神色,似乎認識老頭兒..」武痴一口一個老頭兒,全然沒有一點架子,面帶微笑,讓人倍感親切..

  柳青衣深吸一口氣,平復下體內內元,站立身子,遙遙對著武痴行禮,「柳青衣見過前輩..」

  稽首未垂,便感一股綿柔之力傳來,柳青衣耳邊,只聞一聲..

  「老頭兒不是什麼神仙佛祖,擔不起小友大禮..呵呵,小友有傷在身,莫勉強呀..」

  鳩盤神子與銀鍠朱武對視一眼..這人..很強..能一眼看出柳青衣有傷在身不難,但是,能瞬間引內元衝過自己二人內息範圍…

  「老闆…位置有了,酒管夠否?」鳩盤神子對著任千秋問道..

  任千秋回頭看看武痴,又看看這三名異人,點頭笑道,「就靠這點本錢吃飯,酒管夠,三位請咯!」

  一聲請,轉回頭,任千秋對著大廳內眾人大聲說道,「諸位客官抱歉,今日招待至此,吃食免費,店家有事小店提早打烊,還請諸位行個方便,哈哈,得罪之處,任千秋抱歉喲..」

  「老闆何必如此?」朱武笑著看著任千秋問道..

  「小地方來大神客,小老闆自然要小心招待啦..」任千秋想得簡單,這三人,看模樣卻是分辨不出正邪,不過既然能引起前輩注意,不論待會是何種局面,這店裡的江湖客,還是早走早好..

  客人們似乎對這種事習以為常,笑罵幾句,結伴而走,相熟一些的,靠近處問上一聲麻煩與否,得到否定,卻亦走得乾脆利落..

  任千秋看著眾人離去,又轉身對著櫃檯上一位老者喊道,「老算盤,提早打烊咯,回家抱孫子去唄!」

  老者抬起頭,微顫顫的手離開了算盤,一臉憨厚笑意,「呵呵,老闆爺是要請客人,老頭子不打擾了..莫多飲,明日還要開張做生意哩..」

  「哈,老算盤喝不得酒,卻是掃興..去吧去吧,少飲如何盡興?明日生意明日思量,今朝有酒今朝便醉,哈!」任千秋揮揮手,笑著跑向內堂,「諸位先坐,我去拿酒…」

  柳青衣這時卻是反應過來,對著任千秋喊道,「要好酒,要上好的烈酒,莫拿招待姑娘家的玩意兒出來耶!」

  任千秋頭也不回,遠遠丟來一句,「等著唄!」

……………………………………………………………………………………………

  水榭幽院內,素續緣一人獨處,心裡,卻是想著琉璃仙境之上的那道身影..盜帥楚留香..

  好一個盜帥..竟能將眾人如此戲弄..易容成素柔雲,自己倒也罷了,竟是連素還真與一線生這等人物一起騙過,此人果真如義父所言,非常人也!

  緩緩走在小院中,素續緣心頭不斷閃過過往關於此人的一切記憶…

  首先,此人修為不差..但看其身法,便可知曉其武修再差亦不會差到哪去,其次,此人立場不明,義父雖言其為俠者,但此人盜這血舍利,又是為何?

  「最麻煩者..」素續緣眉頭微蹙,「此人怕是與義父有所關聯..」

  以素還真與一線生的見識,卻從未聽說盜帥二字,而義父,卻對此人如此瞭解,這其中,必有自己不知道的一些關節之處..此人是敵是友,若是敵,該如何對付?若是友,為何要盜那異寶?

  行步幾許,疑惑越深,素續緣正思索間,忽而轉身..

  遠目處,一艘行空之船,緩緩飛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0 14:50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20 15:06 編輯

第二百四十四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秀藍衫,青絲纏,秀雅眉目,又化多少風流,人,踏空而來,風,盡在腳下,摺扇輕搖,踏月二字,筆力深厚,瀟灑,淡然,卻帶幾分銳利,兩個字,映照來人..

  素續緣忽然笑了,笑中些許回憶,過往入眠前,總有人為自己說一段江湖往事,如今,縱然是對立,但記憶中餘溫,依舊暖人心脾..所以,他笑了,笑的像個孩子,那笑容,乾淨的一塵不染..

  楚留香亦笑了,縱然昨日已去,但心頭溫暖猶在,能被人需要,有時亦是一種幸運,甘之如飴,無悔亦無怨,再見這種笑容,千年歲月,此刻值得,顛沛一世何妨?但求心安,只求心安…

  兩張陌生的面容,皆在笑著,素續緣消卻幾分防備,楚留香少了幾縷隱怒…

  「風槐柳..見過香帥..」輕嗅空氣中隱約而來的暗香,素續緣含笑作揖,「仰慕已久,如今得見,不枉了..盜帥夜留香,銷魂不知在何方..不知香帥來此,有何貴幹?或者是,今夜無處銷魂?」

  「這地方..不錯呢..」楚留香足落地,環顧四周,眼神停留在遠處斷橋...口中喃喃自語..「黑夜穿梭幽靈影,白色骷髏形似馬..」

  熟悉的景,喚起過往一場血戰記憶,霸道絕倫的武者,生死相托的兄弟..太多了,太久遠了,縱然歲月侵蝕,但卻無法抹去心中餘味..

  「郎喚南宮名帶恨,君揚怒眉殺天下..」素續緣輕聲應著..透過一張陌生的臉,回應這此地的過往,暗香中,似傳一陣血腥,慘烈的戰鬥,相惜的對手..劍影,拳風,柳青衣,黑白郎君…

  「你如何看待黑白郎君此人..」楚留香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聲..素續緣聞言,微微訝異,卻沒多想如何..

  「世上豪傑,無幾人出其左右,南宮恨三字,非是風某有資格評論,唯有些許感念,剛烈,義氣,霸道,世間,便是有了如此人物,方得如此精彩!」

  「黑白郎君南宮恨,此生不負人,此生不弱人,此生不懼人,殺戮深重,卻有情有義,正邪難辨,仍有忠烈心腸,他是一個不斷挑戰的人,挑戰武者,挑戰規則,挑戰世間不平,挑戰邪魅小人,他..是一個令人心折的人,因為他縱然滿手血腥,但卻..光明正大..」楚留香的聲音很輕,很緩,一字不漏地傳入素續緣的耳中..一聲光明正大,聽在耳中,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素續緣皺眉,不搭話..

  楚留香回頭看看身後之人,無聲笑笑,有問道,「你..如何看待柳青衣此人..」

  「嗯!」素續緣眼神驟變,直直望著這意外來客,沉吟一陣,緩緩說道,「一步未差己心,是忠於自己的劍,待師長尊敬如父,是孝義之心,護蒼生而揮手中青鋒,是仁德,為一諾而輕生死,是義氣使然..忠孝仁義,可敘之..」

  「額..」楚留香微微偏過頭,面色古怪..「也許,他未曾如你想得這般..所謂忠,是性情固執,所謂孝,是苦求不得,所謂仁,無非事到臨頭,所謂義..呵,只是怕了一個人而已..」

  素續緣聞言,幾分暗怒,卻也無從辯駁..「閣下與柳青衣很熟悉嗎?風某卻是不知,只是閣下如此言,是否過了?」

  「有些交情..」楚留香回頭笑道,「過了嗎?」

  「過了..」素續緣按下心緒,臉上又是那種令人無法挑剔的溫和笑容..果然如此..此人,與義父相識..

  這笑容..楚留香腦海裡,不由現出一道紫色身影..怎會如此?

  「你與無衣師尹..很熟悉嗎?」楚留香忽然出聲問道..

  素續緣聞言一愣,不答反問,「閣下如何得知風某與無衣師尹相熟?」

  知道師尹..此人必然與慈光之塔有所關聯!

  「你之笑容,與他有幾分相似之處,溫和儒雅,卻藏幾分鋒利,微不可查,稍有不慎,便令人陷這暖笑之中..」楚留香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你仍舊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問得失禮,但素續緣卻不在意,他對楚留香的來歷,亦是好奇非常..「師尹便是風某授業恩師..恩..聽香帥之言,似是與師尹認識..」

  授業恩師!!!手中摺扇猛然一合,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風大姐如何會將續緣交託師尹?難道她看不出師尹此人之城府?不可能呀?殢無傷就沒阻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頭疑問甚重,卻也不敢流露破綻,楚留香點點頭道,「認識是認識,只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遠遠看過一面而已..」

  「哦?」素續緣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似有保留呢..不過亦無妨,回頭詢問師尹便是..「呵呵,原來如此..香帥既是師長故人,今日來此,可有何吩咐囑託?風某身為晚輩,自當竭力呢..」

  「你是在說我以大欺小,毫無風度嗎?」楚留香似笑非笑地看著素續緣道,「嘖..說起來,琉璃仙境上的事,的確是我無禮在先呢..小公子..饒恕則個如何?」

  「前輩此言差矣,既是師長故人,這區區一顆血舍利,何必放在心上?前輩若是喜歡,儘管取之無妨..」素續緣一口一個前輩,看似尊重,實則不斷拿捏身前人的身份,楚留香眉頭輕揚..這一聲聲前輩..叫得人心寒呀..

  「若我說,血舍利非是善物,亦會給持有者帶來不幸..你..信嗎?」

  「哦?」素續緣聽得此聲,心中微感好奇,「前輩似是對這血舍利,有所瞭解..不知是否可言明其中機巧?」

  義父曾言此人俠義,如此此人應當不是邪魔中人,即使如此,他盜血舍利,或有幾分因由,不妨探聽..

  「時機未至..有些話,現在說不得..你只需知道一件事,無論如何,你我不該是對立的立場..」

  「信任是建立在熟悉與真誠之上,前輩誠意,風某不敢恭維..」

  「人活一世,難得糊塗,盲目一次又何妨?」

  「江湖險惡,一步行差,萬劫不復,晚輩如何敢拿自己性命做賭?」

  「我不會害你...」

  「那便助我如何?」素續緣溫聲道,「前輩既是師長故友,那便助風某一陣如何?如今天下,邪魔肆虐,殘害忠良無辜,前輩亦是俠義之人,若有香帥助陣,風波如何不平?」

  「你看高我了..」楚留香苦笑搖頭,「素還真不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嗎?放下心中成見,與他一同,相信我,只要你二人誠心聯手,除魔非是難事..」

  「相信..這已是前輩今日第二次糊塗了..」素續緣輕笑道,「呵呵,風某不願計較血舍利之事,但風某本身之事,亦不願他人介入,既然前輩無意助我,還請前輩看在柳青衣這三字,莫再與我為難..如何?」

  油鹽不進的小子!楚留香無奈道,「沒事..我與你為難做甚?」

  「如此,風某謝過前輩..」素續緣躬身作揖道,「前輩生平,風某曾有耳聞,心中仰慕已久,不知前輩可願讓風某好好招待一番?」

  話不投機半句多,該離去,卻聽挽留,楚留香沉吟片刻,忽而笑道,「無衣師尹的弟子,我亦想知,你究竟是如何人物,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偷兒還有些麻煩需要處理,待辦完了事,自當來此..」

  「既然如此,風某便靜侯前輩大駕..」素續緣輕聲道..

  「那麼,楚某告辭..」踏空而來,隨風而去,一聲告辭,身已如雲霄,瞬息之功,猶露不凡身法..

  素續緣看著遠去身影,臉上笑容盡去..看來..仍需師尹解惑..或者,此人身上,亦有師尹欲知之事..哈!話不投機,話不投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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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千秋是一個很愛喝酒的人,他幾乎每一天都在喝,酒,在他人生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酒入喉,暖身亦暖心,世態炎涼,在他看來,唯有這酒中真味,才能顯得幾分柔和,但這酒中意,卻是不可傳醒者知,他很久沒真正醉過了..或者說,很久,沒人能令他喝到醉..他真的很想喝醉一次,醉得形態盡失,醉得凌亂顛倒,醉得不省人事..

  柳青衣亦是一個嗜酒的人,這是來這個世界後養成的惡習,無酒人無力,無肉人不歡,這不是前世,不必戴著面具做人,瘋狂大醉如何?人,越清醒,便越寂寞,只有醉夢時分,方得幾許餘溫,他和很多人喝過酒,賭過酒,特異的體質,帶來可怖的酒量,如他所言,四境異域,至今未嘗一敗..往日,縱然狂飲,但身邊,偶有素還真念叨,偶有不擅飲酒的人..

  兩個初識的人,自酒上桌,眼神交接,便知其意,一言不發,舉罈豪飲,不過稍許時間,任千秋的腳下,柳青衣的桌前,已餘空罈幾許..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0 22:42
第二百四十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遙知湖上一樽酒,能憶天涯萬里人..

  前塵飲下,今朝莫問,明日無憂,醉倒金樽前,方得酒中真意,烈酒入喉,灼人愁腸,如火漫延..

  十罈烈酒飲盡,豪烈之舉,引得他人注目…

  朱武滿臉抽搐,暗道一聲好險,好險將赦生接回,好險未與之賭酒..未嘗一敗,看來亦非自誇..

  鳩盤神子皺皺眉頭,一時無語,眼角餘光,觸及一旁武痴,卻見一抹微笑..

  「好男兒..」武痴輕舉酒杯,對著柳青衣笑道,「尚能飲否?」

  「酒是活命的藥,自是能飲!」柳青衣飲酒,亦貪酒,最愛自是與那些江湖奇人對酌,武痴有請,便是毒酒,亦得飲下,更何況..這醬香的老汾酒,實在對味!

  蠻蠻撞撞,一手抓起一罈酒來,彈指掃開泥封,柳青衣雖眼有幾分醉意,但對武痴,卻是保持著最大的敬意,當初幽谷之中,悟己之武格,若非知道武痴一脈傳承之念,自己這一路,斷然不可能似如今這般順暢..

  「前輩,這一罈,柳青衣敬你俠者風骨!」一聲落,一罈盡,手一揮,又有烈酒入掌..

  「這一罈,柳青衣敬你大德仁義!」

  「這一罈,柳青衣敬你武之精神!」

  三罈酒下,這般豪飲,縱使柳青衣海量,亦感一陣目眩,輕笑一聲,坐下身來,隨手便抓起一塊燒肉,三兩口吞嚥入腹..「哈!前輩莫怪,空腹..嘿嘿,空腹!」

  「哈哈,小友過譽了..」武痴見這不羈模樣,卻無一絲不滿,仍舊那般和藹笑容,「老夫卻是沒你這般海量..飲盡,飲盡!」

  此子根骨不凡,武格亦有異於他人,身上氣息雖是詭異,但這言行,卻是坦蕩,他知吾,吾卻不知他,是何來歷?

  心中疑問,武痴卻未如何,一聲飲盡,武痴亦將杯中酒水飲下,一旁任千秋搖頭嘆息,「好狡猾的人客官,敬一回酒變奪取三罈神仙水,哎呀..好兇殘呀..」

  「老闆打開門做生意,就該有惡客臨門的準備呀..」柳青衣嬉笑道,「如何,你也敬上三罈怎樣?」

  「上道哦!」任千秋嘴角上揚,便要拿酒再敬武痴,卻見武痴滿臉苦笑,「任老闆,放過老夫吧..老夫不想再醉死一次呀..」

  「哎呀..天公不疼苦命仔呀..」任千秋無奈放下酒罈,斜眼看著柳青衣道,「人客官,吃飽哦,這邊今天和你扛上了!」

  「這邊不是嚇大的..」一邊嗆聲,一邊胡吃,柳青衣全無形象可言,鳩盤神子見狀,輕咳一聲..「咳!咳!王子大人..你是想將這桌子一起吞下嗎?」

  「咬泥館!」柳青衣含糊說著,仍舊故我..

  「他那不幸的父王是誰,你可知曉..」朱武對著鳩盤神子問道..面上依然一副糾結模樣..赦生千萬別學了這些..

  「吾不知,不過,無仇不成父子,想必是天大的血仇吧..」鳩盤神子笑道,「這是何等冤孽,才有這般報應?」

  「抱泥沒!咳!咳!」柳青衣險險被一塊骨頭卡住,怒聲道,「再提我翻臉!」

  王子..任千秋再次仔細打量這與自己對飲的人..實在..看不出來..

  武痴微微錯愕,卻亦無太多反應,世俗王權,豈可入其心?該是如何,便是如何,王族血脈,在他看來,並不比他人尊貴,都是天地間一樣活著的生靈,何苦來去分一個高低上下?不過..身為王族,有這種心性,卻也實在是個異數了..

  交杯換盞,不知時間流逝,唯聞廳內笑語幾聲,江湖相逢,萬般事,盡付一樽中..

  朱武與武痴,命中注定的對手,命中注定的相遇,強者,武者,談笑間,隱含幾分鋒芒,柳青衣見到了,卻無參與其中之意,這是他們命中的相逢,無他人參與的餘地,萬事休提,巔峰之決,誰不想一睹?

  鳩盤神子沒搶他人獵物的習慣,他更感興趣的,是這個一直與柳青衣拼酒的小老闆..小地方,小店門,小老闆,這種修為的小老闆..哈,渾身酒味之下,卻藏無盡血腥,這種血腥,唯他聞得到,那是無數次掙紮在死亡邊緣,足下踩著無數屍骸所染的血腥..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鳩盤神子,是一個喜歡探究故事的人..他的好奇心,總比他人來得強烈..

  任千秋在與柳青衣拼酒,兩人皆是不知底限的酒場中人,雖然一雙醉眼迷濛,但心頭,仍舊清醒,武痴對那名紅髮文士的興趣,他看得出,這身旁一臉邪魅之人對自己的興趣,他亦看得出,只是,現在他沒那個心思去想這些..

  難得有人能和自己喝到這個程度,此次錯過,不知要再等何時了..這世道,不太平,明日的愁兒,若落在今日的腦袋上,那可就對不住自己了..

  滿座皆歡,亦有所思,唯一毫無顧忌之人,形骸放浪,柳青衣只知道,許久,沒這般喝過了,思念是一種令人難耐的酸楚,醉吧..醉了後,在夢中與你相遇..

  酒入喉,人更癲狂,興起時,墨琴在手,彈唱一曲..

  「生死關我兩肋插刀,情義何價豪情比天高!」

  這一杯,敬江湖義氣..

  「含奴嬌呀只為你一笑,千古風流一肩挑..」

  這一杯,敬紅塵痴戀..

  「為知己一切可拋,衝冠一怒犯天條…」

  這一杯,敬過往情仇..

  「紅顏生白髮痴心卻不老,問英雄何事難了?」

  這一杯,請君忘前塵..

  「笑人生過眼煙雲空呀還是空,千金已散盡夢醒還是夢!」

  這一杯,請君記今朝..

  「將進酒醉臥紅塵休呀幾時休,滄海瞬間勸君莫憂..一肩擔盡千古愁!」(歌曲名:一肩挑起千古情,台灣華視1994年八點檔連續劇片頭曲)

  再飲一杯,一肩擔盡千古愁,與君同當千古愁!

  「好!」沉穩如武痴,亦為這豪烈之氣,讚一聲好,且飲盡飲,難得醉一場,何必醒著?醒著何必?

……………………………………………………………………………………………

  「之前不讓你下去與他見面,你不會生氣吧..丫頭..」行空船上,楚留香半靠在船帆下,對著身旁仙鳳問道..

  「先生如此,必有其意..」仙鳳倒是沒多想什麼..龍首說,聽此人之言,補其遺缺便是,反正不是與風公子為難,亦無需計較過多..

  「事關性命..那個小子的親和力,又是遺傳..我怕死,呵呵..下回吧..等下回再說吧..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是該多與朋友一起的..」楚留香輕笑道…

  「先生如此,亦是怕仙鳳惹上禍事吧..」

  「額..」

  「能讓龍首如此在意之事,必定非是簡單,先生厚愛,仙鳳知曉,豈有怪罪之理..」

  「那傢伙..究竟是如何教出你這麼個淑惠蘭心的丫頭..」楚留香無奈道,一點小心思,卻是被這丫頭看出來了,血舍利關係重大,這丫頭若是在自己身邊出事,那位學兄是必然會抓狂,雖然未見過,但是..自己還是真心地一點也不想見識他抓狂暴走的手段..

  「先生取笑仙鳳了..只是仙鳳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是否可以解惑?」仙鳳猶豫一陣,終是問道,「先生既盜了這舍利,如今卻又要前去琉璃仙境是為何?」

  「這舍利不能流落在外,之前去好好說,他們未必會給,如今舍利已不在我身,自是該去解釋一番..雖然這麼做太過野蠻,但情非得已,我不想與正道衝突,亦唯有如此,想必正道中人也是不願天天被一個偷兒惦記,我自是得了便宜,這會兒,是該去賣乖了..」楚留香半閉著眼,說得端是一個理所當然…

  「那先生是認為,素還真會忍下那般挑釁?」仙鳳皺眉問道,「如此行事,素還真當真不會對先生不利嗎?」

  「如今正道真正的敵人,是邪靈與集境,順帶一個有些死灰復燃的魔域,這點便是我都看得出來,以素還真的智慧,如何會連這點小氣都受不下?只要我釋出善意,我想,他是一定會接受的。」

  正言談間,一股莊嚴正氣傳來,楚留香睜眼,遠處,一道金光極速靠近..這熟悉的氣息..

  「先生..」仙鳳方開口,便見楚留香不知何時已站直船頭,耳邊只聞一聲..「你先入內..」

  輕聲一句,卻不容半點商量,穆仙鳳長久跟隨疏樓龍宿身旁,眼光自是不差,道一聲知曉,轉身入船艙…這氣息..似乎是那日公祭之時,到場的那位佛者..皺皺眉頭,仙鳳終是選擇相信龍首的故人..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呀!」熟悉的詩號,熟悉的人,一陣威嚴佛氣掃過,百世經綸,強勢降臨,拂塵輕揚,不怒自威,一雙看透世情的眼,投注於身前盜者之身..

  早該知道,惹到素還真那傢伙,就必然會帶出一頁書前輩,本以為自己動作快些去解釋便是,沒想到,如今卻是讓前輩找上門來了..這下如何是好?

  楚留香三聲無奈,麻煩臨頭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3 23:03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事找學長(一)

  世事如棋,道不盡莫測乾坤,唯這一聲笑盡英雄,唯這一身浩然正氣,千年歲月過去,總是如故,依然如故..

  心緒震動,多年不見,激動自是難以遏制,然事關性命,終是忍下這等心情,強撐的淡然,故作的瀟灑,倒轉摺扇,面露幾分輕佻之色,楚留香含笑出聲,「楚留香,見過百世經綸..」

  「嗯!」一頁書細細打量眼前之人,一身佛元激盪,隱含剛烈正氣,更有悲憫之意,江湖..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不知百世經綸來此,有何貴幹..」輕問一聲,廢話一句,總好過這般沉默的壓力,楚留香拿扇的手,握緊,又再鬆開..

  「血舍利!」一頁書淡淡答道,「一頁書來此,為血舍利,亦為日前琉璃仙境之事..閣下,能給一頁書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自然可以..」哪能不可以?楚留香心中苦笑,嘴上緩緩說道,「血舍利,大禍之根源,迷惑人心之邪物,沾著..必受其害..」

  「哦?」一頁書疑問一聲,「一頁書是否可以認為,你言下之意,是你幫了素還真?」

  「刷!」摺扇忽啟,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楚留香微笑點頭道,「我有消除這魔物的方法,但世人對此物認識不深,那般無禮行為,只是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卻是要去向失主道上一聲抱歉..」

  「有何證據?」一頁書皺眉道,「閣下一面之詞,一頁書難以盡信..」

  「百世經綸容不得奸邪之輩,不若觀我日後之言行,若是真如我所言,自是無妨,若是與我所言有差,那便是楚留香該死,邪心魔佛除惡何難?」楚留香說著,不由笑道,「如今要我拿出實際的證明,實在太難,百世經綸若是實在無法信任,不若開出條件,由我去證明我之所言..當然,血舍利,是不可能奉還..那邪物,危害太大,除了自己以外,我無法信任任何人..」

  「這是將問題重新推回嗎?」一頁書眉頭輕揚,「既然盜中稱帥,這般行為,會否有失格調?」

  「我離紅塵甚久,不知如今該如何,唯有血舍利一事掛心,如此倒不算是推脫,只要開出條件,只要不違江湖道義,楚留香當為之..這..已是我最大的誠意了..」楚留香無奈道,「之前所為,實在無奈,言之不詳,亦非本願,還請百世經綸明鑑!若可以,請信楚留香一回!」

  「好一個理直氣壯的偷兒..」一頁書的語氣聽不出任何變化,信,或不信,只在一念之間...「若你所說是真,一頁書倒是要感謝你替素還真擋去這一劫數..但是..若是假..」

  「百世經綸自有取偷兒性命的能為..」楚留香乾脆道,一頁書前輩信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除惡的能為,若自己言行不一..呵..

  「拿出實際的行動吧..證明了你自己的話,一頁書會助你..」一頁書終是沒選擇動手,只這低聲一句..

  如果此人所言是真,那好友常年將那邪物帶在身邊..一頁書心頭暗自警覺,不管是真是假,提醒卻是必要..需尋慈航渡一會..

  助我?楚留香聞言一愣..不對..就算真不確定我是正是邪,前輩也斷不會做出這種承諾..難道前輩知道其它血舍利的下落?

  楚留香正欲問,卻見佛者已去..來匆匆,去匆匆,高處寒風過身時,方才驚覺那背後一身冷汗..

  證明..要如何證明?一頁書沒給一個明確的答案,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消除前輩的戒心?

  前輩不動手,怕只是因為自己這一身佛元,如此,算是一個身份的保障,雖然..這不能完全作為信任的依據..

  思索片刻,盜者便放棄深思下去的打算..還是得去找那位麻煩的學長大人才行..謀一時一刻,自己或許可以,但如今,這事情的變化,早已超出自己掌握太多..

  「呵!無非丟面子而已..反正不是第一次..」喃喃一聲,楚留香半靠在船頭,開始思索..這次..要如何開口呢?

……………………………………………………………………………………………

  喝酒..柳青衣還是贏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麼變態的體質…

  勝一場,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鬱悶的是,錯過一場頂峰對決..朱皇與武痴的對決!

  柳青衣在任千秋掛倒之後趴下,而朱武,卻選擇在醉意未散之際挑戰..

  與原來不同的是..這場驚世之戰,不在天邈峰,而是離這酒樓遠去數十里的墜風崖..便連這對戰者,亦是多了一人.

  鳩盤神子不是一個讓人安心的人,他跟去了..所以,自然也參與了..

  但結局,仍舊未變,朱武與鳩盤,皆遜武痴一招,武痴無意生死,相約三季再戰…武痴有自己該去做的事情..柳青衣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事,不過,他沒有參與的餘地,身上傷重,武痴邪帝之爭,他..已無幫忙的可能..

  朱武與鳩盤回來的時候,正是柳青衣醒來的時候,惺忪的眼,只來得及看到朱武臉上的一絲遺憾,只來得及聽見鳩盤神子一聲冷哼,未盡全力的遺憾..那兩人沒談話的興致,柳青衣也沒勉強的意思..等這倆傢伙心情好了再問就成..不過,沒親眼看到,遺憾終究遺憾..

  「這回..虧大了..」柳青衣對著身邊的人嘆息道,「錯過這場武決..這輩子都遺憾!」

  「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看?莫太較真,莫太憂煩,安心度日..多好!」任千秋仍舊那副半醉模樣,只是眼中,多少有那麼一絲遺憾..習武之人,對這種高層次的武決,又豈會毫無興趣?

  「你說的是不錯,不過..」柳青衣面容抽搐,「既然這麼豁達安然,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算賬呀!」任千秋撥弄幾下手中的算盤,笑道,「雖然大家很對胃口,但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喝酒總不能不給錢吧,小哥兒,這邊還要餬口的呀!」

  「那借問一下,您老人家的酒是金子釀的嗎?算個帳要這麼久?你已經撥了半個時辰的算盤了!」柳青衣有種殺人的衝動,一醒來,被人連甩兩張臭臉不提,發現自己錯過武決也就罷,無端端地被人抓來算賬,聽了半個時辰的算盤聲..這算哪門子事?這是要多少錢呢!

  「小哥也是酒場中人,難道還品不出昨日所飲,是何等好酒?」任千秋一臉冤枉,「體諒體諒吧,小本生意,最好的藏貨就這麼一下沒了,我要是不算個清楚明白,待你等走人,我可找誰哭去?況且..」

  「況且什麼?你要算到何時?」柳青衣捂頭說道,「別算了,越算我越頭大,這輩子最恨算術!直接給一刀痛快的,別這麼鈍刀子割肉..來吧!多少!」

  任千秋滿臉詭異笑容,伸手自櫃檯中摸出一串銅錢,仔細點了點,交予柳青衣手上..

  「喂..什麼意思呀..給我錢?」柳青衣愣愣地看著任千秋,「你酒還沒醒呢?」

  「今兒個一早,你那位綠頭髮的朋友便已將錢給我,我算到如今,便是算還要找還多少..」任千秋一把將算盤推到柳青衣身前,笑道,「嘿嘿,三十三個銅板,小哥兒點清楚,生意人童叟無欺!」

  「他到底給你多少錢?」柳青衣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據說..是你與他的全部家當..」任千秋依舊笑容滿面..

  手中的銅錢,驟然掉落,柳青衣雙手顫抖,死死地盯著任千秋,任千秋眯著眼睛,隨手摸摸自己的鬍渣子..

  「小哥兒,別這麼看著我,這邊是老實的生意人..」

  老實…

  「老子拆了你這黑店!」柳青衣忽然暴起,一把抓住任千秋的衣領,怒聲道,「我的全部家當,就夠這一頓酒再找三十個銅板!」

  「咳!咳!小哥兒住手!哎呀!」任千秋伸出雙手,使勁地比劃著,「不是三十..是三十三!是三十三個銅板呀!」

  三你個香菇燉雞湯呀!之前洗劫邪,魔二族,雖然目標不在財物,但至少也是偷得不少寶貝,我這辛辛苦苦存點老婆本,就這麼一下沒了?柳青衣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委屈的人..

  「有話慢說!有話慢說!」任千秋滿臉苦笑,「小哥明鑑,你那朋友給我的那些玩意兒,有些是值錢,但有些,壓根就是一些從來都沒見過的東西,我這收著,都是冒了蝕本的風險呀!」

  任千秋比柳青衣更委屈,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呀!亂七八糟的骨制裝飾,認不出材質的怪異兵刃,還有一些壓根就看不懂的書,金銀珠寶倒是有那麼一些,但是,這上面一個個魔氣森森的,哪個願意收啊!這些鬼東西要出手賣了,可得花些力氣了!

  「那你也不能黑成這樣呀!」柳青衣簡直快哭了,他自然知道異度魔界那幫傢伙的收藏是些什麼,但是,怎麼說都是異度高層的收藏,怎麼就這麼便宜?「我這水裡來火裡去,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還得無怨無悔才得來的東西,就這麼一下玩完?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呀你!我這都三百歲往四百歲趕的人,這可是我的老婆本呀!」

  任千秋額頭一滴冷汗落下..有這麼淒涼嗎?

  「小哥兒不是看破紅塵要去當和尚嗎?怎麼還計較這身外物來著?怎麼..還要娶妻?」任千秋小心問道,「酒錢再加路費,再加護送的費用,天地良心,老任家從不出騙人的貨吶!當真是一分錢一分貨的買賣呀!」

  「誰告訴你我要去當和尚的?」柳青衣咬牙道,「什麼路費護送費?我腦子進水要去當和尚!我一家子就我一個正常的,老子還要傳宗接代呢!」

  「你那位朋友說的呀!」任千秋一臉的誠實,「要我帶你去萬聖岩..那兒不就是和尚地嗎?」

  萬聖岩?柳青衣聞言,深吐一口濁氣,輕輕放開任千秋的衣領,努力平靜自己激動的心情..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賬待會重算!」僵硬地丟下這句,柳青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迅速地消失在任千秋的眼前..

  不過稍許時間,續風樓內,傳來一陣悲憤至極的怒吼…

  「鳩盤神子!銀鍠朱武!你們都給老子記住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5 21:00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有事找學長(二)
  
  衣染紫氣步仙風,身似金凰歸梧桐..

  紫龍扇搖,多少興衰談笑,琥珀般的眼裡,無半分俗世餘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仍不會有..疏樓龍宿漫步走進疏樓西風,微仰頭,一船浮空…

  龍顏輕笑,噙起的嘴角,帶著一絲戲謔..這回..學聰明了..

  抬手止住欲言的仙鳳,「平平安安..甚好..」疏樓龍宿仔細打量著幾日不見的愛徒,確認沒什麼變化後,和聲說道,「這些時日,鳳兒辛苦了..一同坐下等吧..那人手藝,勉強可以入口..」

  「啊..」仙鳳聞言驚愕,龍首怎知..這..

  「以他之智慧,想不出好的辦法,低頭,亦是正確的選擇,而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亦只有這些了..」疏樓龍宿行至小亭邊,一邊示意仙鳳坐下,一邊說道,「靜候便可..」

  想問的話,還未出口,便已被道明,仙鳳一陣無言,心裡,卻多少有些好笑..看龍首的反應,楚先生與龍首,明明就這般熟悉,但似乎,兩人都不願先向對方釋出善意..難得看龍首這般作弄人呢..

  「龍首..楚先生他一來,便入了廚房,說要做些糕點,感謝龍首...」仙鳳小心得組織者言語…裡頭的人,不會求人,外頭的人,只好幫忙..

  「桂花糕嗎..」疏樓龍宿眼中神色莫名,微閉目,似是想著什麼,但瞬間,又睜開眼,不待仙鳳開口,便笑道,「看來卻是未虧待鳳兒,知道託人說好話..有進步了..」

  剎那間的情緒湧動,瞬息平復,疏樓龍宿,依舊是那個疏樓龍宿..

  仙鳳聞言,立時啞口,自己話一出口,便被道破,這叫人怎麼幫說?

  「口拙啊..怕惹龍首大人您不高興喲..」人與桂香同來,楚留香不知何時出現在小亭邊,一手端著一碟桂花糕,一手,拿著一個小碟子,裡頭,隱有甜香..身如流風,入得亭內,輕輕將碟子放在石桌之上..

  「許久未做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疏了..」

  「汝在求吾..」

  「仙鳳也一起來一塊哦,我做得不差..」

  「汝在求吾..」

  「………………」

  求吾求吾,毫不留情,毫無餘地,心頭怒氣上湧,直想著就這麼拂袖而去,回身看看,那雙眼中的意味,千年前看不懂,千年後依舊看不懂..

  「汝在求吾..」

  險險忍住掀桌的衝動,楚留香自顧自拿起一塊桂花糕,沾一點小碟子裡的金色蜂蜜,輕輕送入嘴中..

  「這是求人的態度?」

  「食不言寢不語,行三思坐安然..」楚留香指著碟子裡的桂花糕,自言自語道,「可安..」

  「….恩!」疏樓龍宿聞言一窒,臉上戲謔之色褪去,沉吟半晌,輕嘆一口氣..「知道錯在哪嗎?」

  「學長不說,你愚鈍的學弟如何知曉?」楚留香悶聲道..

  「記得當初太學主說完這句之後,讓汝寫的字嗎?」疏樓龍宿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仙鳳,「鳳兒,去備點茶..」

  「柔、緩、思!」楚留香似是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連帶著語氣,都有桂花糕難解的苦味,「我已經誠心誠意來見你,你就不能不提那些事嗎?」

  「原來汝還記得..」疏樓龍宿聞言,臉上終是又有了些許笑容,「吾還以為,汝聽心經已聽成痴呆,如今看來,頑石仍未點頭,佛者仍需努力..」

  「拜託一下!三個字寫上幾千次,你會記不住?不要學我說話!順便,聽心經會變痴呆?要不要我去和佛劍分說聊聊,請他幫忙糾正你這錯誤的想法?你這是宗教歧視,要不得,要不得!」楚留香陰聲說道,「佛劍分說現在..還在邪佛寺喲..」

  「借刀殺人..汝終於知曉在力有不逮之時,需要動用腦子了..」疏樓龍宿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沾一點蜂蜜,送入口中..直看得盜者眼角抽搐..要不要連吃塊糕點都吃得這麼仙風道骨?

  「吾很欣慰..雖然,只是偶然靈光的智慧..」疏樓龍宿一言總結,「手藝未曾生疏..但仍有進步的空間..」

  「你!」吃著自己的,一邊吃還一邊數落人,楚留香氣得眉頭直抖,卻又無可奈何..

  「言歸正傳..」疏樓龍宿善於觀察人心,眼前人之心緒,一眼盡閱,每一戲弄的程度,需在自己掌握的臨界點上,這樣很好,亦很有趣..

  早該言歸正傳了!楚留香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只聽不說,鬥嘴..自己壓根沒贏過…

  「既然還記得,那汝為何做不到?」疏樓龍宿語帶幾分教訓之意,「柔,是指汝行事太過直白,全無轉圜餘地,剛則易折;緩,是指汝遇事總急於功成,盲進無果尚需緩;思..這個字,吾倒認為,無需太計較了,三思而後行,這種事,汝做不到,便是做到,亦做不好..」

  「……」楚留香不言,不是不會辯駁,只是..沒頭沒腦的說這些是要幹嘛?

  「汝..有在聽吾說話嗎?」疏樓龍宿眉頭輕輕揚起..走神..真好膽!

  「那個…」楚留香欲言又止..

  「說!」

  「能說明白點嗎?那個..我是說..那個..你知道的啦..」楚留香摸摸腦袋,苦笑道,「不要說這麼難懂咯..」

  「吾說得很難懂嗎?」疏樓龍宿瞇著眼,冷聲道..

  楚留香死命地點頭,臉上,帶著誠懇的表情..真的很難懂,或者說,這些和自己來此的目的有關嗎?您老人家至於逮著個機會就可勁地教訓我嗎?

  「汝!」疏樓龍宿拿扇的手,發出一聲骨節輕響,臉上,是不多見的鬱悶之色..

  「喂!」楚留香見狀,嚇得跳起身來,「你別亂來!君子動口,小人爪牙,你說的!」

  「汝倒是記得清楚!」疏樓龍宿悶聲道,「坐下!」

  我終於成功激怒他了..記下來,下次和劍子交流經驗..楚留香小心翼翼地坐下,心底,卻猶有些許成就感..難得..千年難得幾回見到..

  「朽木不可雕,汝知曉嗎?」

  「知道的..意思比較近的是狗肉上不了宴席..」

  「汝!」

  「不是你問我嗎?我又怎麼了我?」

  「汝是學海無涯從前未有,現在不存,未來不出..絕無僅有的…」

  「龍宿..」

  「嗯!」

  「我和你一個老師教的..」

  無聲沉默,端是一個此時無聲勝有聲,疏樓龍宿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人,琥珀色的眼中,流露幾分危險的意味…

  「好了!我錯!不要這樣看著我!直說便可,有些事是天生的,改不了又有什麼辦法?我若是可以做到同你一樣一步三思,那如今你可吃得上這桂花糕?就算吃得上,你可是能安心嚥下?」盜者在這目光中,瞬息敗退…

  「汝唯一的優點,便是這自知之明..」疏樓龍宿思索一陣,終是發現,與其與這傢伙計較,他落水自己濕鞋,倒不如直言正題,「從現在起..閉嘴..聽!」

  楚留香聞言,立刻捂嘴..

  「汝錯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於求成,汝擔心血舍利之害,卻是忘記了,如今汝之身份的難為之處,若換了原先,汝這般行為自是無事,但是,人之立場優勢,會順勢而變,汝便是錯估了這其中變化,才惹來雲渡山上那人,最關鍵之處,便是汝太過看重素還真,謀事之時,該拋卻這等不必要的情緒,而汝,從未做到,便是如今,亦是如此,太過看重,反而錯估素還真之能為,汝不妨細想,以素還真之定力修為,血舍利在其身上一時又能如何?換一個角度去想,就算這邪物引來邪魔之輩搶奪,那又如何?」疏樓龍宿說著,忽然指著自己的右手,對著楚留香說道,「對立而坐,吾之右,是汝之左,立場變換之時,自己的思考方向便該隨之改變,汝如今,已非與素還真同行並立,非是要汝與其對立,只是稍瞬的換位思考,難道這般簡單的道理,汝都做不到?當初讀的兵略,全已盡數還回了嗎?」

  仙鳳端著茶水來了,放下,然後朝龍宿一禮,迅速離開..什麼樣的情況做什麼樣的事,現在的狀況,明顯不適合自己待在一旁..只是..不是說是同窗嗎?為何龍首..好似在..訓斥..

  低頭,喝茶,吃糕點,楚留香一言不發..得了,讓他訓斥夠了就行,莫頂嘴,莫不滿,聽就行,訓完之後,自有好處..安心吃..安心吃..

  「吾所言,汝明白了嗎?」疏樓龍宿淺嚐一口香茗,對著盜者問道..

  點頭,臉上的表情要帶著一絲恍然大悟,順便再有一些原來如此,最好,再加一些悔不當初..這一套動作,盜者熟練無比..

  「便是這樣!如此淺顯之事,還需吾與汝說得分明?便由那舍利留在正道手中,靜候時機,等那邪靈奪之,汝只需小心處理,令舍利落入邪靈手中再取之,這樣,一來,汝不必擔心正道為難,二來,亦可借此讓自己融入正道之中,舍利,是汝取之,汝便言由汝保管又能如何?正道之人最大的武器便是道義,但這卻也是最為限制的地方..就算邪靈無法取得舍利,便由汝那義子取之,汝再設法由他手中得到亦是辦法,需知,素還真是正道之首,但那娃兒..正道之人會真心為他出頭嗎?退一步說,正道之中,汝唯一不敢直接面對之人,無非便是一頁書,但在那豎子未取得一頁書信任之前,汝細想一番,一頁書可會似如今這般直接找上汝?便是找上汝,亦只是試探,而非如此逼迫!哼,莫說吾不留情面,汝之義子,與汝比之,勝卻太多,但若與素還真等名宿相比,他還太嫩!」

  楚留香只管點頭,很溫順地點頭,心裡,卻不斷想著一事..這話,要不要找機會告訴流光晚榭中的那人呢..還是不要..這兩人要是為這莫名其妙的事掐起來,估計到最後討不了好的..是自己..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7 08:14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怨否?

  聽者聽之,言者言之,聽者自有所斷,言者自有所思..

  「辦法,簡單,唯一字,殺!」風雅的臉,漫延著絲絲冷厲,疏樓龍宿語氣淡如溶學之水,說的,卻是灼烈如火的話,「放開手腳,殺人!殺邪靈,最好是一個不會影響大局,卻又是邪靈之中至關重要的人物..如果選擇不定,那便擴大範圍殺!在邪靈尚可忍受的範圍,不令其直接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汝身上。殺!在一頁書等人認為汝無可能是邪靈一方的臨界之處..游離中心之外,是最安全的距離,至少在這樣的形勢下..是這樣!」

  「如果..我選擇腹中首呢..想必以你對如今江湖的關心,你是知道此人的..」楚留香試探問道..「或者是鬼王棺..他之身上,還有血舍利!」

  「對上鬼王棺,與對上整個邪靈一方,有區別嗎?腹中首..汝還是放心不下汝那義子與素還真..想分擔邪靈一方的注意..哼,既是如此,汝來此問吾,何用?汝早有決斷了!」

  「我只是不清楚,到底該怎樣讓一頁書信任我..其他的,不是疑慮的地方..」

  「汝如今身份,需要得到一頁書的信任嗎?」疏樓龍宿奇怪地看著身前人,「汝之主要精力,應該放在血舍利之事上,鬼王棺由他們牽著,不是更好?汝要想的,是如何尋回剩下的舍利!」

  「這..」該怎麼說呢?說到底,還是不喜歡被一頁書前輩這樣懷疑,還是不希望續緣和素還真發生衝突..只是,這樣參與其中,必然會影響自己行事,龍宿之意,無非是讓自己證明了自己位置後,就任由正道與邪靈爭鬥,這的確是最安全的方法,但是…

  「我要殺腹中首!」楚留香沒去看疏樓龍宿的臉色,只是低聲自語道,「續緣不是我親生,但那段與他相處的時日,卻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親情的味道,他是不可失去的..至於其他,便按你說的,我不會再介入..」

  疏樓龍宿無語,眉頭微皺..吾卻是從未問過..汝之來歷呢..或者說,吾從未注意..為何?因為沒有威脅嗎?

  「吾至今一事不明,汝對一頁書那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是從何而來?」龍宿忽而問道,「以汝之心性,當是不懼生死,吾真無法明瞭,一個稍稍提點過汝之武學之人,值得汝這般敬畏嗎?素續緣只是一個看似合理,不是藉口的藉口,汝在吾面前,無需這般遮掩,主因,是素續緣,但未嘗沒有一頁書的因素在內!」

  沒直接反駁我?這麼好說話?楚留香面露正色,端坐起身子,直視那雙洞悉人心的眼,「人,總是需要敬畏之心..總有人說,希望自由與天地間,不受任何束縛,不懼一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但是,這樣的人..還是人嗎?」

  這副認真的模樣..多少年未見了?重逢以來,疏樓龍宿少有地正視身前人..「吾靜候汝之言辭..」

  「也許不對,你就當做廢話無妨..」楚留香想了想,皺眉道,「我覺得,人,是一種矛盾的存在,既渴望自由,追逐自由,但同時,仍需束縛!這世上,不存在絕對的自由,萬事由己心,這樣的人,其實根本便是個怪物,不會體諒他人的心情,不會顧及周圍的聯繫與牽絆,究極至頂的後果,無非便是自我毀滅,這束縛…或者說是道德,或者說是對某一人,某一事的敬畏,敬的是理,畏的..是自我心中的私慾…這個..你沒事吧?」

  疏樓龍宿只顧聽著,卻未曾發言,這樣的反應,倒是讓說的那人,感覺怪異..竟然..沒反駁我?

  「在汝看來,吾只會否定汝嗎?」疏樓龍宿反問一聲,不待對方回答,便自顧自道,「稍有新意的論調,吾有見識的興趣..繼續吧..」

  「簡單來說,就是怕自己變為那種自私至極的怪物,所以,給自己上了一層束縛..」楚留香指指自己,毫無掩飾道,「你看,我不是一個無慾無求的人,而我,擁有著尋常人沒有的力量,如果沒這束縛,我會如何?比如我今日,想飲酒,想飲上好的酒,但我囊中羞澀,怎麼辦?去偷,去搶,以自己強於他人的力量去掠奪他人辛勞的成果,讓自己的痛快加諸他人痛苦之上,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甚至,有時,我會這麼想..真的,不用覺得奇怪,我不是好人,但我想,好人,總比壞人來的好,雖然,我至今分不清,這個世界的好壞,但是,我希望,在我死的那天,我沒對不起任何人過..這很難,但我希望這樣,所以,我敬畏一頁書…」

  「這很合理,不是嗎?首先,一頁書是一個正義的人,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雖然行事手段剛烈,但是心裡,卻有普度世人的慈悲心腸,這樣的人,值得敬重,人總有對比心理,與之對比,這其中形成的反差,就如那句話說的,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敬畏他的,是我心底的小人..這種陰暗的心思,誰人沒有呢?」

  「我是一個心志並不堅定的人,這一路行來,很多時候,若無對一頁書的敬畏,我..恐怕早已非人..」

  飲一口茶,輕嘆一口氣,楚留香輕笑道,「呵呵,這是你第一次沒有打斷我說話,也沒有把我駁得一無是處..今天真該慶祝一下..」

  「吾再問一事..」疏樓龍宿臉上,依舊那副淡然模樣,紫龍扇半掩龍顏,眉目間,卻有一絲疑問..

  「你還未解決我的問題,卻一直問我問題..哈!算了,反正一直來都這樣,要你幫忙,就一定要你高興了..」楚留香無所謂道,「問唄..」反正你想知道的,或者說,你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一點也不合理,卻也當是如此,誰叫你是疏樓龍宿..上天容你如此人物在世..天,是如何喜你..

  「一直以來,汝在吾面前,從未討得真正的好處..」疏樓龍宿說著,放下紫龍扇,從小碟子中拿起一塊桂花糕,學著身前人的做法,將桂花糕沾滿蜂蜜,一邊這般做著,一邊輕聲問著..

  「學海無涯,吾視汝為累贅..汝怨否?」

  「金封千年,吾一掌斷信諾..汝怨否?」

  「邪物亂世,吾仍計較私慾..汝怨否?」

  怨否怨否?三聲怨否,盜者自問一聲..怨嗎?怎麼不怨?怎可能不怨?但是..便是怨了又如何?計較嗎?雖然一直被算計,但至始至終,自己不都活著嗎?真要算計自己,以他的手段,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這些事,怎麼一句話說得分明?

  楚留香伸出手,止住疏樓龍宿拿著桂花糕的手..「我記得..你不喜歡吃那麼甜的..」

  「果然是怨嗎..」疏樓龍宿輕輕拿開按住自己的手,輕聲道,「吾只是好奇,既然怨,為何還要為吾找尋藉口來諒解..吾亦只是好奇,汝為何這麼喜歡吃甜食..只是好奇,這樣的吃法,當真有這麼美味嗎?」

  「懂得越多的人約苦,活得越久的人約苦,眼苦心苦..人這輩子,總是苦多於甜的..既然老天不願放過人,我們自己又何必虧待了自己..哈,聽說是遺傳,我娘亦喜歡吃甜的..聽說,再加上自己本來就喜歡,所以..便更愛甜食了..我不聰明..所以..別問我太難的問題了..連你都不懂,難道我還能說個分明?」楚留香說著,指著那沾滿蜂蜜的桂花糕道,「你看,越問越苦..分我一半吧..」

  「汝無向吾要求的資格…」

  「真絕情啊..」

  「與吾說說汝之過去..學海無涯之前,北域斬蛟之前,包括未入江湖之前..」

  「喂!你這是審問嗎?」

  「突然有興致聽…所以問了..」

  「我幹嘛一定要聽你的!」

  「分汝一半..」疏樓龍宿輕輕掰開桂花糕,少有溫和,卻帶一絲不可回絕的語氣,「汝要知曉,吾給予的,汝才能得到,吾不准的,汝不可動心思!」

  「你!」

  「想汝那個義子平平安安,汝在接下來的時間,需要保證汝所說謊言,皆是經得起考驗..現在,吾準備聽,汝..可以說了..」

  不容拒絕,理所因當,疏樓龍宿皺著眉頭吃下那沾滿蜂蜜的桂花糕..太甜了..三流的品味..不過,甜總比苦好..

  楚留香思索片刻..打..打不過,講道理..這人現在沒準備講道理..從來都是這樣,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從哪裡說起..」無聲嘆息,楚留香一口吞下那半塊桂花糕,無奈道,「難道要從我三歲走路,七歲上學,十歲墮落開始說起?」

  「三歲行步..晚了點,不過,以汝現今看來,吾相信這是一個可悲的真相..至於七歲上學,汝可以告訴吾汝的先生是誰,以儒門龍首之名,疏樓龍宿饒不得這等誤人子弟蠢物在世..至於十歲的事,吾想,汝可以與汝那位新交的『好朋友』劍子仙跡好好交流,吾無知曉的興致..現在,從汝三歲行步第一次跌倒說起吧..」疏樓龍宿說著,輕輕捂著額頭,輕聲喃喃..「吾最近的耐性..越來越差..越來越差呀..」

  我一定會和劍子仙跡好好交流!你放一百五十個心!盜者垂首,一定會!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7 22:28
第二百四十九章 誘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疏樓龍宿低聲輕吟,帶著三分疑問,七分蠱惑,輕問一聲..「會否..不甘?」

  「不甘?」楚留香很認真的思索一陣,坦然道,「不甘倒是沒有,只是,對那生我的女人,太過不公..心裡想起,總會覺得不滿..」

  疏樓龍宿瞇著眼,看似十分理性地說道,「以汝所言,那異境之習俗,身為王者,汝之生父,只是在感情與社稷之間,選擇了社稷江山,就王者而言,汝能存活至今,他,已非算無情..」

  「哦?」這算什麼話!楚留香不滿道,「我是不是要感激那個傢伙,沒順手除掉自己的污點?」

  「吾非是此意..」疏樓龍宿搖頭道,「吾亦無否認,汝之生父有所虧欠…汝失去的,已無法挽回,與其計較過去..不若..」

  「不若怎樣?」

  「不若取回屬於自己的..」疏樓龍宿一邊替身前人滿上一杯香茗,一邊用著一種慫恿與同情的語調說著..「這不只是虧欠汝的,亦是虧欠汝已逝去的生母,汝細想一番,那枯墳下的冤魂,她甘心嗎?汝自問一聲,一句情非得已,就能彌補已造成的傷害嗎?」

  「你..不是在慫恿我去奪什麼王位吧..」楚留香滿腦子黑線,「拜託一下,我是那個料嗎?就算是,我也沒那個興致,你有興趣謀朝篡位,去找劍之初去,別找我!」

  我只是不聰明,又不是真傻,這種事攙和著..不說其他,只要玉辭心在位一天,誰動殺戮碎島都不行,師尹不行,便是龍宿你也不行!「實話和你說,不要打碎島的主意,不然我真和你翻臉..」

  殺戮碎島之事,賊兒言之不清,但提及戢武王,他便顧左右而言他,恩..想來這碎島之王,與他交情應是不淺,以他性情,不可逼迫過甚..不若..「原來汝那位兄長..是叫劍之初啊..劍之初..是汝那位舅父為他起的名字嗎?恩..不錯的名字..弱冠之年成名一境,想必汝之舅父,對其期望甚高..」疏樓龍宿毫不在意身前人的警告,換一個方向,另一種誘惑,他很想知道,這熟悉的人,是否,也有不為人知的慾望..「汝似乎,對這位兄長,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避退感,那人,讓汝不願面對..是因為他得到的,比汝要多嗎?殺戮碎島,汝無興趣,那慈光之塔呢?汝不想證明嗎?向汝那位親舅舅證明,汝比汝之兄長,更加優秀,汝比他,更適合寄託期望..」

  「額..這..我沒這個意思啊..」

  「汝想過否?汝失蹤的年月裡,汝之舅父的目光,只投注在一人身上,他之期望與造就,亦全在一人身上,而這些,本來汝亦能得到,汝未曾被尋找過,汝是被放棄了,汝..甘心嗎?」疏樓龍宿字字見血,但卻是錯估了身前人的來歷,雖然會有一些不太愉快的心思,但..尚且不至於到怨憎的地步..

  至於師尹的期望和關注..天地良心,讓劍之初一個人受去吧,盜者自問一聲,對師尹,他總有一絲恐懼之心,這無端被添上血親,身在墓穴之中,意志未散之前,時常聽他幾聲悔不當初,也的確是有一絲未曾有過的溫暖,關於師尹,當年也以此事問過太學主,但太學主給的回答只是嘆息..

  「那是一個徘徊在自己心中黑暗邊緣的人,掙紮在人性與責任之間,那餘溫,只因你身亡,但你是否能理直氣壯地答吾一聲,活著的你,是否比死去的你更重要,活著,有太多的變數,死去的,才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痛惜..你無法回答吾,你無法確認這親情是否可以助其走出黑暗,那吾,亦無法回答你,但作為導師,吾不希望你去嘗試危險的事情..保持適當的距離,這是親情可以保留的空間,跨過身處的界限,便是危險的境地..」

  保持適當的距離,這是太學主對自己的忠告,柳青衣也好,茶毗也好,便是現在的盜帥也好,這一句,始終記得..

  搖頭,死命搖頭,將龍宿的話語無視,楚留香十分乾脆說道,「沒興趣,現在這樣就好,反正關於慈光之塔和殺戮碎島的事,我一件也不想摻和,劍之初怎麼樣,不關我的事..他是他,我是我,除了有血緣這一層聯繫,我們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我也不想比..你死心吧..不管你要做什麼…」

  「當真不願?」疏樓龍宿眼中閃著一種詭異的神采,輕聲問道,「汝不願,那汝那位兄長呢?他是否也是無心王權?需知,汝與他,皆是彼此前路上的障礙..」

  「哈哈哈哈哈!」楚留香大笑出聲,「你..你說劍之初對王位有意思?我笑死!你..哈哈哈!」

  「不是嗎?汝如何確認一個未曾謀面之人的心性..哪怕,那是汝之血親..」疏樓龍宿淡淡說道,「在被害之前,先做好反擊的準備,總好過身敗之後的悔恨..」

  「我是和他不熟,也不怎麼喜歡他,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他是好人,而且是一個心性淡泊的好人,我不害他,他絕對不會害我..好了,龍宿,別鬧了,儒門天下這麼大的產業你要管,就別整天算計其他的了..劍之初,真心別指望他會有那個野心,我,也是一樣..」盜者笑著,心底無奈,這好人喲,好是好,就是性格實在太過平和溫順了..誒..

  「哦?很有自信的話..」疏樓龍宿不以為意,反問一聲,「那若是汝之兄長,當真對汝動手呢?」

  「不可能,他不是一個會主動招惹別人的人!」楚留香毫不在意道,「我只要不去惹毛他,他絕對不會對我動手,安啦安啦!」

  若無玉辭心,也許自己能與這個兄長處得不錯,畢竟,劍之初的人格,還是過硬的,只是心性上,但讓人無奈了..不爭是好事,但是,不爭到那個程度..

  「吾只是假設..只是假設而已..」疏樓龍宿說著,內元運轉之下,其聲,帶著一絲絲迷幻之能..

  猝不及防,盜者眼神一茫..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先對汝動手呢?」

  「我..」

  「如果他,毫不留情呢?」

  「不會..」

  「如果他,欲置你死地呢?」

  「當我泥捏的嗎!」怒喝一聲,楚留香身上佛氣頓減,一股被壓抑千年的凶戾魔氣驟然爆發,如同一隻囚籠中的惡獸,無聲咆哮,炎魔茶毗,已被褪去的魔身,已淡忘千年的殺意,瀰漫整個疏樓西風…

  這便是汝心中避之不及的凶性嗎?疏樓龍宿依舊安然穩坐,心思不斷轉換..汝一輩子渾渾噩噩,不妨令汝清醒,這世上,除了自己,汝還有什麼可以信任呢?

  「吾只是問問,汝現在是要拆了疏樓西風嗎?」疏樓龍宿散去迷惑之能,語氣森然,「賊兒,汝是何時膽大至敢在疏樓西風撒野!」

  「啊!」一聲喝問,驟然清醒,楚留香不及回答,趕緊收斂心神..這是怎麼回事,無端端發這麼大火幹嘛?慘!被天子知道一定死慘!不可動怒..不可動怒,靜心..靜心..

  好不容易按下心頭魔念,楚留香張開眼,卻見疏樓龍宿那張不太愉快的臉..

  「那個..龍宿..」

  「哼!」

  「學長…」

  「嗯!」

  「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不要這麼小氣啊!真不是故意的啊!」盜者滿頭冷汗,想想過去惹怒疏樓龍宿的後果..

  「罷了..」疏樓龍宿好似被眼前人這可憐模樣打動,「下不為例!」

  「是是是!下不為例!哈!意外!這是意外!哈哈..那個..我..」意外的好講話..盜者很想捏一捏眼前人的臉,確認一下,這個真是龍宿嗎?可惜,沒那個膽..

  「有話直說便是,無話,汝可以消失了!」疏樓龍宿語氣清冷逐客..

  「不要告訴天子剛才的事啊..」

  「吾是那般長舌之人嗎?」

  「當然不是!!」

  「還有其他事嗎?」

  「沒!我懂!我消失!立刻、立即、立馬!」楚留香瞬間起身,再留麻煩上身,趕緊走!找腹中首..

  「帶上仙鳳!」疏樓龍宿淡淡說道,「還是那句話,鳳兒若有差池..汝..」

  「我自己抹脖子..」

  「不送!」疏樓龍宿低頭喝茶..
  ……………………………………………………………………………………………

  行空船起,順著遠處行去,疏樓西風,又復往日安寧,疏樓龍宿依然坐在小亭內,手中,是最後一塊桂花糕..

  「還是這般愚昧,汝至今還未清楚,那劍之初,便是汝之心魔..心魔不除,汝如何一登劍道巔峰?」自言自語,疏樓龍宿又將手中的桂花糕沾滿蜂蜜..「躲避,是愚蠢的選擇,既然汝不願面對..那吾..」

  晚風,輕入疏樓西風,拂過小亭,亭內的人皺眉喃喃..「太甜..三流的品味!」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9 22:15
第二百五十章 止!

    「楚留香..盜帥..」流光晚榭之中,無衣師尹獨坐案前,身前紅光閃動,鼻下血腥,越發深重..

    又是一個未曾聽聞的人,又是一個不清底細的人,當年之事,青衣究竟知曉多少..素續緣的一個訊息,讓無衣師尹想起很多…

    這人來過慈光之塔..

    這人知曉一些過往之事..

    這人與青衣..怕是相交頗深..

    詩意天城、殺戮碎島、楔子..,無衣師尹想了無數的可能,但是..一身佛元的盜者..會否,是苦境之人?青衣亦有往返之能,多帶一人,亦非難事..

    此人..是敵是友?如今現身苦境,又是為何?

    太多疑惑,沒有足夠的信息,無衣師尹無法準確的判斷這一個憑空出現的人,是否與自己對立..

    青衣未身亡..此人如今現身,他會否知曉青衣之下落?或者,此人便是由他相托而入這江湖?

    信息不足,不好妄下定論..無衣師尹沉思片刻,而在紅光的另一端,素續緣靜候師尹的判斷,雖然,他心中自有定計,但是,無衣師尹的建議總有一聽的必要,或者說,素續緣似乎很喜歡替師尹尋找難題,看著無所不能的師尹頭痛,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無聲笑笑,素續緣更關心的事情是義父的過去,很多過去他想知道,想瞭解,但是,無衣師尹不可能告訴他,便是告知了,他也無法盡信..矛盾呀..

    「他已知你是吾之弟子?」無衣師尹終於開口..

    素續緣聞言,嘴角微微揚起,「一言道破,似是對師尹十分熟悉..」

    「他之修行路數,當真只有佛元無誤?」

    「絕不可能錯,那人身上的佛能,絕非掩飾之功..而是實打實的..根基!」素續緣仔細說道,「剛正不阿,卻有慈悲之意,溫和,亦帶殺伐..這是續緣見過最奇怪的佛氣!續緣..看不懂此人!」

    「那他下次前來,你可引之與吾一敘..」無衣師尹淡淡說道,「無需太過記掛此人,以你提供之信息看來,此人對那血舍利似是志在必得,為此不惜得罪素還真一派,他有拉攏和借力的可能,在合理的情況下,你可儘量與其交好…」

    「需在與其交好之後,將其確切的信息,傳達師尹麼?」素續緣裝傻問道,「師尹對此人,有興趣嗎?」

    「你啊..越來越放肆了..」無衣師尹的話,聽不出一絲怒意,反而,有些許玩笑的意味,「續緣可願幫師尹這個小忙?」

    「師尹要求,續緣怎敢拒絕?續緣領命..」

    「續緣真是乖巧..」

    「續緣一向乖巧..」

    隔開一境之距,反而有了一絲親近,看不到對方的兩人,過往相視的對立,與如今偶爾的玩笑,素續緣不知是真是假,這種怪異的師徒關係,究竟能維持多久?

    「為何不言了?」無衣師尹的聲音,又從元沙髓中傳來,素續緣聞言,止住心頭思緒,輕聲道,「許久未回流光晚榭,有些掛念那處的風景了..」

    沉默..無聲沉默,一陣無言之後,元沙髓中,只留淡淡一句…「吾之前所言,仍舊作數..只是..」

    「我不願,師尹亦難為..」素續緣朗笑一聲道,「哈!無需為難了,師尹仍舊是師尹,續緣亦還是那個續緣,再議吧..吾還需與素還真一行滅境,還是趁早休息..夜深了,師尹也該早些休息呢..」

    「還有些許要務處理..稍後吧..」無衣師尹的話語中,流露一分疲憊..

    「慈光之塔便無可幫手之人?弭界主之下,全是廢人?」素續緣語帶嘲弄,不留一絲餘地,「續緣是該恭喜師尹,深得主君信任,還是替師尹可憐,一人擔起整個慈光之塔的責任?做得好,榮耀皆在慈光之塔,一步行差,萬般罪責上身..哈!好一個鞠躬盡瘁的師尹,好一個死而後已的人臣..」

    「你當真..越發的放肆了..」放肆、放肆,仍是一句放肆,這回,卻露幾分無奈,無衣師尹不欲糾纏這個問題,擔起責任?或許吧,自己亦是容不得別人插手,慈光之塔的未來,吾自有打算,何人可插手?「早些休息吧..滅境之行是為那血舍利否?」

    「正是如此...」無衣師尹沒談的興趣,素續緣也沒追問的想法,與其問到最後不歡而散,還不如就此止住..

    「那盜者..有七成可能出現..你..小心行事,再則,滅境非是苦境,你之言行,需要注意,與素還真示好無妨,需知,換一個境地,你所代表的,便是一境之人,借力,猶需有讓對方重視的能為,所以你與素還真,哪怕是演戲,亦要演一齣和諧融洽!」

    「這個續緣曉得,師尹..早些休息..」

    「吾會的..」

    紅光散去,流光晚榭之中,又再回復寧靜,無衣師尹抬筆急書,接連十字…止..不該流露的心情呀..

    子尚如此,其父如何?如此想來,亦難怪青兒願為之赴死…無衣師尹放下筆,方才一番師徒對話,讓他一時亂了心緒,何時開始,自己越來越重視這顆棋子了?無意間的師徒之情,何時已到了不可控制之地?

    素續緣雖一直與無衣師尹針鋒相對,但有這師徒關係的束縛,兩人始終保持一絲可轉圜的餘地,而素續緣自遺傳了其父的一些特質,偶爾的真誠寬厚,或許他自己亦未察覺,但卻令身旁之人,無法下那狠心…

    無衣師尹欣賞這偶露的赤子之心,也享受這帶刺的關心,但是..該止歇之時..便該停止..

    「如若最初,如若,吾不是無衣師尹..哈!」停筆,無衣師尹自嘲一笑,如發洩一般,將案上宣紙掀開..

    夜沉沉,心思冷,血腥之味,壓抑人心,足踏黑暗之地的人,早已忘記過往自己最初的那張面容,如今..只有無衣師尹,只有慈光之塔的無衣師尹!

……………………………………………………………………………………………

    「不與之道別,真的好嗎?」且行且言,銀鍠朱武越發地不懂身旁的人,或者,鳩盤神子,本就不是那般容易讓人讀懂的人…

    「你要繼續與那人分個高下,吾要尋吾的道,他要完成他的功體,這樣最好..」鳩盤神子無所謂道,「如何?銀鍠朱武,該不會做這般兒女之態吧?」

    「也許會哦..」朱武聞言輕笑,「也許你不相信,但同行這一路,卻是朱武這一生,少有的輕鬆快意,你無發覺嗎?炎魔此人..」

    「如何?有新奇的發現嗎?」鳩盤神子不屑道,「早在百年前,吾已將那人看透..」

    「炎魔此人,待人甚是誠懇,他身上,有一種令人親近的氣質,他一直便這樣嗎?與人總會先投入善意?」朱武笑問道,「否則,桀驁如你,為何會與之相交?」

    「你錯了..」鳩盤神子回憶一陣,搖頭道,「他對人,也許有時會投入善意,但有時,亦是會一開始便拒絕,而拒絕的人,他也不會有一絲轉圜的可能..他似乎對這特別自信,吾是指,看人這一方面..其他的..沒了..吾想不出他其他的優點了..」

    「哦?這算是誇獎嗎?從你口中聽到,當真稀奇!」朱武一副風流公子做派,摺扇輕搖,眉目含笑,對著鳩盤神子說道,「鳩盤神子,亦非朱武過去所聞..那般危險的魔啊,真是現在眼前的人嗎?」

    「有時間想這些,不妨想想將來..」鳩盤神子面帶嘲笑之意,「免費相贈幾個消息..」

    「朱武洗耳恭聽..」

    「第一,你手下那位斷風塵..與他似有死仇..哪怕將來他不與你對立,他與斷風塵,亦是絕無緩和餘地..」鳩盤神子直視朱武說道,「到那時,戰神該如何選擇?是朋友,還是部下?」

    「事未臨頭,如何沒有餘地呢?」朱武皺眉道,「需知,如今吾之部下還在重傷修養,這一局,卻是炎魔得了便宜..」

    「你錯了..」鳩盤神子毫不客氣道,「那一日,在禁地之前,他聞斷風塵之名..哈!知道嗎?百年來,吾第一次發現他這般想殺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決殺之意,令吾首次發現,那蠢魔亦可有那般修羅氣質..」

    「有仇?」朱武的眉頭,皺得越發的深了..

    「言語不詳,但是,似乎與其親人有關..似乎..是個女人..」鳩盤神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銀鍠朱武,輕問一聲,「親人..女人..你覺得,還有緩和的餘地嗎?」

    親人..女人..朱武心頭發悶..斷風塵那些破事,他一直懶得管束,如今..這該死的傢伙,怎會招惹上炎魔親族之人,與之相處日短,但朱武卻明白一件事,炎魔此人,雖凶名在外,但待身邊之人,卻是甚厚,有恩必還,有仇..亦是必報,而且,真發起狠來,那執拗的性情,任你說破嘴皮也是沒用..

    「看好你的好部下,千萬小心..似乎茶毗親人之中,還有二人欲取其性命..看他提起那二人的神情,朱武,吾真心替你的部下擔心,似乎那二人,能為仍在茶毗之上..」

    「謝過神子好意..」朱武面皮一抽..還是全家一起來哦..「神子的壞消息,恐怕還非這一件吧..」

    「哎呀..差點忘記..」鳩盤神子搖頭笑道,「他甚喜你那幼子,恩..是叫赦生童子吧..傳授之時,全無保留,還做君子之約,沙場相見…」

    「嗯!」

    「不容情!」

    「什麼!」朱武一愣,還未開口,便聞一聲…

    「吾亦欣賞那小魔..一個資質一般的小鬼頭,竟有挑戰一個勝過自己不知多少的魔之勇氣!」

    「吾不容此事發生!」

    「你阻止不了..」

    「是嗎?」

    「因為魔..都是任性的生物!」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9 22:21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30 06:40 編輯

第二百五十一章 執令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柳青衣只是不懂,便是休散,也不該是這般隨意..

    呆坐在續風樓門口,裡頭一群嘰嘰喳喳吵鬧著的小孩,柳青衣喜歡小孩,此時,卻難以去親近,被蒼三掌打得重傷,不化出魔身,怕是連路都會走不動,而這凶戾模樣,膽小的,還真是容易被嚇到..

    一人獨坐,更感寂寥,不知現在,鳩盤神子是否已在證道的路上,如果真是如原來一樣..鳩盤..你欠我一聲再會..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感衣袖被人拉扯,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鬼,正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後..

    「給..給你..」補丁滿滿的衣裳,沾著泥巴的小手中,拿著一塊麥芽糖..

    「不怕我?」柳青衣儘量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但可惜,漆黑的眼白,深紅的瞳孔,讓柔和的目光變得無比兇殘,小孩被這怪人嚇得直往後躲…

    要不要怕成這樣哦..赦生那小子可是壓根沒怕過..柳青衣心頭鬱悶,自己褪去魔身也還是能見人的..

    「不要怕啦!這是大金主..」任千秋不知何時來至小孩身旁,一把將其抱起,「雖然..長得醜了點..」

    「喂!你當自己生得多好?」柳青衣不爽道..

    「看吧,你不把糖給他,他生氣了..醜八怪生氣會吃人的!哈哈!」

    小孩兒聞言,急把糖果丟給柳青衣,掙扎著自任千秋身上下來,跑至其身後,躲著不敢出來..

    「你幹嘛嚇小孩啊..」柳青衣無奈道,「真是..」

    對任千秋這個人,柳青衣很無奈,這是一個比自己還要面皮厚的傢伙,心黑手狠,自己的家當,就那麼被剝得一乾二淨,但又如何呢..

    這傢伙雖貪財,但是,他得來的錢財..看著滿屋子的小孩,柳青衣皺眉道,「你若當真有困難,直說便是,些許錢財,我還未放在眼裡,何苦來拉著我算上幾個時辰的賬?」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任千秋不好意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你這賣相實在不好,呵呵..習慣了..習慣了..」

    「習慣宰人一刀?」柳青衣將手中糖果塞入嘴中,也不顧及這是自一雙小髒手中丟來..「話說回頭,一個人養著這般小孩..很難吧..」

    「還是那句話..習慣了..」任千秋來到柳青衣身旁坐下,向著身後的孩子招招手,小孩看看任千秋,再看看再一旁扮鬼臉的柳青衣…哭了..

    「嗚嗚..醜八怪要吃人啦..嗚嗚,不要吃我..」

    「哈哈哈哈..」任千秋狂笑不止,「你饒了我吧,你如今這模樣,小孩是不會和你親近的..」

    「沒眼光..」柳青衣回身坐下,一邊拱開任千秋,「你佔了我的位置了..」

    「借問一聲..你真是王子嗎?」

    「那你..真只是酒樓老闆嗎?」

    對望無言,終是柳青衣先開了口,「你不想回答的,我不問,我不想提及的,希望你也別過問,這是朋友相處的關鍵..」

    「你這般模樣,送你去萬聖岩,我怎麼有種送豬入屠場的感覺..你確定嗎?」任千秋不再糾纏柳青衣身份的問題,轉而問道,「魔入佛窟,這是送死,還是活的膩味?不如這樣吧,我這家店,還少一個小二,怎樣?包三餐住宿,每日酒管夠,還有這麼多貼心的孩子陪著,神仙日子都比不過呀..」

    「不行..」柳青衣搖頭道,「去,可能死,不去,我會死得更快,而且..我快壓抑不住…」

    「什麼壓抑不住?」任千秋疑問道,「萬聖岩你可別想簡單了,裡面高手無數哦!」

    「魔性!最近..我又有那種吞噬的了..」柳青衣無奈道,「這裡面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反正再不去萬聖岩,不止我自己有事,身邊的人也可能會出問題,鳩盤和朱武在身邊還好,他們不在,我若抓狂,你..制不住我..」

    蒼啊..雖是助我,卻也害苦我也..這般沉重的傷勢,道氣入體築基,自己的本能,也被再次喚醒..需快去萬聖岩,不然..

    「哦?很自信哦!」任千秋笑笑,倒也沒說什麼,鳩盤神子與銀鍠朱武不告而別,武痴倒是回來與自己見過一面,倒也提及此人,看似內息不暢,卻有一股極其兇殘之能在身,隨時有爆發的可能…只是武痴為何不管,任千秋卻是不明了了..

    「我認真說,拜託你也別開玩笑了..你告訴我萬聖岩所在就好,不用送我去了..」柳青衣指指身後的孩子道,「你還得看著小孩呢..」

    「本來是想送你去的,不過後來想想,還是有擔保的好,任千秋的面子,只賣得了那破戒的癲和尚,卻是賣不到大日殿的那位啊..」任千秋嘴上無奈,面色卻是少有恭謹..「嘿嘿,還是等人吧..不過兩三日便到..」

    「你說的..是善法天子吧..」柳青衣眉頭緊皺,善法天子..自己這一身魔態,讓善法天子見了…哪個說情有用?

    「你也知曉..呵呵,現在還想去萬聖岩否?」任千秋笑道,「等吧,快的話,就這幾日了..那人也該來此處取酒了..」

    「何人?」柳青衣思索半響,始終想不到善法天子會賣誰的面子,那位可是連一步蓮華都得順著氣說話的人啊..

    「好像是叫如月影..在我這兒定了好多酒,說是過段時日來取..恩,那日來時,便有那位善法天子,他們是與武痴前輩一同到來,看善法天子模樣,對那人似乎十分客氣..由他帶著你,應該是沒事..」

    「如月影怎麼可能喝酒?」柳青衣聞言發愣,善法天子,如月影..武痴?這些人認識?

    「你知道那個人?」任千秋訝異道,「難怪就你這樣還敢上萬聖岩,你認識的人蠻多啊..」

    「與之同行的,還有誰?」柳青衣不答反問,「如月影、善法天子,還有誰?」

    「還有一步蓮華大師..恩..大師似乎受傷了..」任千秋皺眉道,「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你和一步蓮華很熟?」這回反倒是柳青衣訝異了,「他也在?受傷了?誰能傷得了他啊?」

    「哈!你不是說,有所保留才是相處之道嗎?這個你不需要知道,就如同我不問你一般..」

    「切!誰稀罕!我自己會問!」

    「那您等著唄!」
    ……………………………………………………………………………………………

    學海無涯,隱世之地,一人獨坐殿堂之頂,對月獨奏,飄渺簫聲,獨立世外,雍容之資,一身獨顯睥睨之色....學海無涯禮部執令太史侯月夜獨上高樓,獨奏,靜候..

    「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鱗不減風采,紫金簫,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紫色身影,踏月而來,瀟灑姿態,風流從容..

    「疏樓龍宿..」簫聲停,人聲寒,太史侯語帶剛利之氣,「何時學會這樑上君子的行為..是受那人習性所染嗎?」

    「禮執令言重了,只是探望故人,無需大費周章..」疏樓龍宿輕笑道,「不知禮執令,是否放行?」

    「放行?」太史侯冷笑道,「吾有一事,還需問你!放行,答過之後,正門可入!」

    「禮執令但言無妨,疏樓龍宿知無不言..」疏樓龍宿依舊一副輕鬆姿態,哪怕,身前站著的人,是學海六部之中,最為難纏的那個..

    「言若不盡,你知後果…」太史侯毫不留情道,「當年會考之際,學海無涯丟了一名弟子..他之下落!」

    「哦?」疏樓龍宿聞言,臉上笑意更濃,「禮執令說得可是那賊兒..是龍宿聽錯了嗎?還是龍宿記錯?學海之中,執令最不喜的弟子…嘖嘖,不就是他嗎?」

    「顧左右而言他,是怕敗露自己不乾淨的手腳嗎?」太史侯針鋒相對,步步進逼,「疏樓龍宿,你騙得過他人,卻騙不過吾,細說當年之事,否則..」

    「今夜是沒機會了..」疏樓龍宿輕笑道,舉目遠處,兩道身影飛速而來,太史侯側目,微微皺眉..

    「啊哈!龍宿,好久不見,還好嗎?Oh. .禮執令,Good evening!」怪異的腔調,一身長袍,金色微卷的頭髮,儀態優雅,一雙眼,溫和明朗,令人難生惡意..學海無涯書部執令,洋博士央森,踏著夜色,飛速接近樓台頂點,身後一人..

    「哇,大半夜聚在這,是要開校友會嗎?央森,別跑這麼快啊!」教授冠,八字鬍,精瘦身影,帶著一絲氣急敗壞,「你是趕著投胎嗎?哎呀,禮執令,你也在啊!」

    「司徒偃、央森..」太史侯回頭看看身旁之人,面帶一絲冷笑,「來的真是及時!」

    負手而去,半個招呼不打,太史侯走得乾脆...

    「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來了一定沒好事..現在好!一來就害我們得罪他..」司徒偃無奈道,「疏樓龍宿,你已經不是學海無涯的學生了,還回來幹嘛啊!」

    「御執令此言,龍宿之心,痛矣..難道龍宿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嗎?」疏樓龍宿淡淡說道,「來此,自是有要事呀..書執令..能別拿著那個東西對著吾嗎?」

    一聲相機輕響,央森放下相機笑道,「Sorry,啊哈!好久不見,龍宿,你的衣服,越來越好看了!」

    「好久不見,方才已經說過了..書執令,汝手上是何物?」龍宿對著一臉懊惱的央森問道..

    「沒有我..我很生氣!這不公平!」央森手中拿著一張相片,一臉悲傷模樣,眼中,卻有幾分輕鬆之意..

    司徒偃站在央森身旁,微微瞥見相片之上,幾人身影,驟見熟悉面容,回頭與央森對視一眼,微不可覺地點頭..

    「無事不登三寶殿,別關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先說正題吧..」司徒偃扯開話題道,「你來此所謂何事,當年之事,我等不過問是因為太學主之令,可是禮執令,一直對那事甚感興趣,你知道他那人的,在此久留,不是好事..」

    「無關緊要的小發明,啊哈!龍宿,有事直說,能幫忙,我們一定幫忙!」央森的表情變化速度,一瞬間,又是樂呵呵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將照片收起..

    「喂!別說的好像菜市場賤賣!你很喜歡拉人落海啊!」司徒偃不滿道,「每次都拉我!你能不能換一個人?」

    「NO!We are good friends,阿偃,不要這麼絕情!」央森可憐兮兮道,「有困難,找阿偃!」

    「兩位是要對談到天明,龍宿奉陪無妨..」疏樓龍宿無奈道,學海六部執令,有三人,龍宿不願輕易招惹,一者太史侯,一者東方羿,一者,便是這央森了..這人來歷不凡,絕非表面如此簡單..

    「好了,直言正題,來這兒有什麼事..」央森笑道,「是想念我們了嗎?龍宿?」

    「血引之術..」疏樓龍宿笑著望著司徒偃,「龍宿想請御執令,為吾尋一人..」

    「啥!真是找我?」司徒偃聞言一愣,「血引之術?龍宿,你是要找什麼失散的親人嗎?」

    「吾之門下,有一弟子,與其親人失散多年,龍宿見之不忍,所以..」

    「停!」司徒偃揮手打斷道,「瞞者瞞不識,龍宿..演得很好了,再假下去就沒意思..答應你了,說那麼清楚麻煩是會上身,我懂,血引之術我給你,你自己處理,什麼事情都與我無關!」

    「御執令對吾,誤解甚深呀..」疏樓龍宿輕笑道,「書執令,也想請你幫個忙..」

    「不用這麼客氣,龍宿,有什麼事情,說吧!」央森爽快說道,「只要我辦得到的!」

    「哦?」疏樓龍宿微微訝異,央森對自己的態度,卻是出乎意料啊..「還想請書執令替吾,想太學主..問一聲好..」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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