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同人]霹靂江湖之青衣 作者:月下美人 (連載中)

 
不是小孩 2011-12-13 21:21:19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6 708266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39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卻也活該

     貴氣,有些時候,真是很難用金錢去供給出來的,高貴的氣度與習慣,是一種長期的累積..

  僕人尚且如此,那其主會是如何?素續緣看著近乎被翻新一遍的水榭,一時無言..大興土木,然後,做靈堂..

  「為什麼要在這裡種上曇花?」素續緣就那麼站在那裡,就那麼輕輕地詢問,那一雙眼,明朗地暖人心脾,鎏金青袍,染了滿身夕陽餘韻..

  這張臉..真是可惜了這一雙眼..穆仙鳳心底無由來的奇怪念頭..好漂亮的眼睛..儒門子弟,俊俏人物不少,但有這樣的眼睛的..當真少有..恩..只比龍首差一些..

  「穆姑娘?」素續緣輕喚一聲..無論這女子身後之人究竟是誰,有何打算,至少,這女子卻是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操持這一場公祭的..雖然,她很多時候,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但事實上,她的想法,的確比自己要好..很聰慧的女子..只是,偶爾會如義父一樣..神遊物外..哈..

  「啊!沒有..」穆仙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道,「風公子..我..你..你方才,說什麼?」

  「風某是問,為何要在這水榭..種上曇花?」素續緣言語依舊溫和,「曇花..太過短暫了..」

  「是主人交代的..」穆仙鳳老老實實回答道,「這曇花,亦是主人準備的,花開時,很美..」

  「哦?」素續緣走近幾步,來至穆仙鳳身旁,仔細打量著這滿園含苞的曇花..「生長這般快速..的確異於尋常..」

  「嗯!是呢!這是主人自己育出的花種,長得會比一般曇花快速,只會在子夜盛開,花開的時候,花朵會滲出大量水氣,好似雲霧一般,很美的!」穆仙鳳興致勃勃說道,「這花兒,與一般曇花還有一絲不同之處哦..」

  「是嗎?還有何不同之處?」素續緣非常配合地問道..每一次,言及其主,她都會帶著這種自豪與崇拜並有的情緒..能讓部下這般推崇..疏樓龍宿..非常人!

  「這花兒,盛開時,全無一絲芬香,但在其謝盡之後,花朵兒觸及塵土,這花下的泥土,便會散發出陣陣幽香..恩..風公子,你怎麼了?」仙鳳說得興起,卻忽然看見身旁之人眼色莫名暗淡..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我如今卻是信了..你家主人,的確與我師長有舊..」素續緣微笑著,但那笑容,卻有些許苦味..「花開無一味,落塵碾作香..」

  「風公子..是仙鳳說錯話了嗎?」

  「不是你說錯話..是我..要做錯事了..」

  「啊!」

  「哈..你這模樣..有什麼好奇怪的?人這輩子,總要做幾件錯事的..」素續緣伸出手,輕輕拂去身前女子髮梢一絲塵土,「誰又能..怪我犯了錯?」

  「風公子..你..」這種親暱的動作..穆仙鳳眉頭微蹙,風公子..怎麼這麼孟浪!

  「你幫我,我幫你,天經地義,我自小,身邊的女子都對我很好,我與她們相處習慣了,這些動作,卻是改不過來了..抱歉..」素續緣說著,卻是又憶起在碎島的日子..母親一心全牽掛在自己身上,玉姨對自己甚好,幾乎有求必應,還有符應師姑和左右神姬..你們還好嗎..續緣很想念你們..續緣又讓你們擔心了..

  素續緣道歉得誠懇,仙鳳卻也未太過計較,這公子哥兒,很多時候,卻是有些孩子氣呢..

  「風公子..是想家了嗎?」

  「有一點..」

  水榭迴廊盡頭,金小開看著院中男女,不屑撇嘴..這傢伙..喜歡這種少根筋的居家貨?回頭看看靜靜站在一旁的默言歆,金小開想說點什麼,但看著那一張耿直穩重的臉,卻又失了談話的興致…

  ……………………………………………………………………………………………

  夜風冷,風過水榭,輕拂曇華幾許…

  素續緣靜立在水榭門前,等著那將要到來的人…眼神中,有一絲緊張,有一縷過往..

  「一舉鯨濤快哉風,世浪翻袖中。古今誰人堪伯仲?千秋雪,半夕蝶夢。」

  雪白羽氅,衣袖翻飛中,自有一副仙風道骨,踏月而來的人,氣如山嶽,又有幾許清雅之風,擎海潮,北冽鯨濤擎海潮再出雪崖..

  定神,躬身,低頭,稽首,素續緣努力平靜自己波動的情緒..「風槐柳,見過前輩..」

  「是你..讓人帶信至雪崖?」擎海潮輕抬手,直奔主題..

  「是..」素續緣抬起頭,看著身前熟悉的身影..前輩..你可安好..續緣..很懷念在雪崖的時光..前輩還是那麼愛品茶聽簫嗎?續緣不在,可有人替你盛雪煮茶?

  「吾那劣徒..死了?」擎海潮面無表情,對著眼前人問道,不急不緩的語調,卻帶給人沉重無比的壓力..

  「是..」素續緣額間細汗密佈,與擎海潮相處時日雖短,但對其瞭解卻是甚深,現在雖然云淡風輕,但自己若是一個回答不好..

  「哦?那你與吾徒,又是何關係?」

  「他是我族中長輩..」

  「然後呢?」問答間,擎海潮不知何時,已行至素續緣身旁,「是誰準你借吾徒之死..生事!!」

  一聲冷,殺意騰,擎海潮語凝寒霜,「你,最好給吾一個合理的解釋!」

  素續緣強自定下心神,冷靜說道,「因為,我要素還真給我一個解釋!」

  「嗯!」擎海潮直視身前之人雙目..「這個解釋..不夠!」

  「前輩相信柳青衣嗎?」素續緣反問一聲,「前輩可相信自己的徒兒?」

  「你是在質問擎海潮?」擎海潮輕笑一聲,「哈!師徒,亦只限師徒,其他,與擎海潮無關!」

  「若是無關,前輩方才就該一掌斃了風槐柳了..」素續緣平靜道,手上,卻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封書信..「他有一信,要我轉交..」

  擎海潮接過書信..這潦草的字跡..卻是那愚子的..

  「前輩看過信中內容,便知風槐柳是否可以信任..」素續緣淡淡說著,心裡卻是暗道一聲抱歉..這信的內容,的確是柳青衣交代的,但寫信的人,卻不是柳青衣...

  師娘在留蝶夢土..師尊,人..比什麼都重要..

  沒開頭,也沒結尾,簡簡單單幾個字,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像極了柳青衣的性格會寫出來的信,若換了平日,擎海潮卻是該惱其無狀,但如今..

  「這封信,他是何時給你?他交予你時,有何交代!一字不漏,給擎海潮說個分明!」擎海潮語帶幾分焦躁,一身氣勢不自主爆發而出..「說!」」

  「這是我,唯一能報答的方式了..之前卻是忘記了..你以後遇上擎海潮前輩,要記得與他說,擊珊瑚,便在這留蝶夢土..」

  義父..抱歉..

  「他說,這是他最後之能,希望前輩莫要浪費了他最後之心力..」素續緣微微垂下頭,他不敢看擎海潮的眼,在說謊的時候..他不敢..

  「他又用那預感之能!」擎海潮聲調陡高,眼神冰寒,「吾不是說過,不準再用!!劣徒!」

  「他不是聽話的人..」

  「嗯!!」冷然一聲,擎海潮身不動,氣自發,雄厚勁氣,瞬間將素續緣撞開數步,「後輩,該有後輩的模樣!」

  自己的徒弟,自己教訓得,他人,卻是指摘不得,擎海潮如今,卻是遷怒於人了..莫不是,那豎子是因此而亡?豎子!!

  「咳..」未曾抵抗,素續緣硬受這一擊,擎海潮根基豈是易於,只是氣勁衝撞,就已讓素續緣咳血..「他..不是因此而亡..」

  「嗯!」擎海潮剛欲開口,卻忽感一陣勁風掃來,手一揮,震散突來之擊,抬眼,卻見三道身影自水榭衝出..

  高手!!絕對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高手!疏樓龍宿門下,豈有無目之人,還未真正交手,默言歆便感身前之人強悍..光是外放氣勢,就讓人有種如臨山嶽之感..江湖中,何時出了這等高手?

  「風公子..你無恙吧!」穆仙鳳飛身來至風槐柳身旁,一手按在其背,助其安撫體內真氣,雙眼,卻是死死盯著擎海潮..不是自己與默言歆能對付的強者..怎麼辦?

  「哈!風小子!漏氣咯?」金小開神色莫名..該死得傢伙,什麼時候惹上這種怪物!擎海潮身上的氣勢,他金小開只在一人身上看到過..那人,卻是他絕對不願招惹的對象..

  「氣度不差,但火候..不夠!」擎海潮對著默言歆淡淡說道,「根基..亦是不夠!」

  「這位前輩好修為..但仗武欺人,未免有失風度!」穆仙鳳出聲道,「風公子與閣下可有冤仇?閣下何必出手傷人?」

  「吾需要與你解釋?」擎海潮反問一聲,將手中書信收入袖袍之中,神態輕鬆,似是完全未將身前幾人放在眼裡..

  「晚輩自沒那個能耐與前輩分說,前輩若是有意,仙鳳可請主人與前輩一談..」這人自己處理不了,若真動起手來,吃虧是必然,他若是真與風公子有仇怨,也只能請龍首出來調解了..

  素續緣穩下內元,心中苦笑..好了,來苦境,第一次受傷,說冤枉,卻也活該..這此,自己當真是掃到風颱尾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0
第二百二十三章 信

     很多時候,人活一世,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追逐中度過,愛恨情仇,名利權勢,各人有各人的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而我,從不知自己再追逐什麼..我叫素續緣,今年..三歲半..

  三歲半,換了其他的人,如今,怕是還處於走路都有可能隨時跌倒的年齡,但我不同,我走得,很穩..

  別人跌倒了,會有自己的父母將其扶起,而我,沒有..

  不是我沒有父母,是這裡面的原由太過複雜,真的很難解釋的清..

  記得許久前,我跌倒了,總有人會將我扶起,但很可惜,那個人死了…我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他就走了..他不聰明,真的,明明比我活得時間要長久許多,但他仍舊沒累積足夠的智慧..雖然他不聰明,但我很喜歡他..曾經,我把他當成父親,但他告訴我,他不是..他叫柳青衣,而我,叫素續緣..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有一種病,那種病,叫做固執..他有,我也有,絕癥,沒藥醫..所以..怎麼說呢?雖然叫他義父,但我仍舊認為,他是我的父親,就像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固執地去維護一個人,他也不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固執地去討厭一個人..後來,我想通了,只是一個稱呼而已..義父就義父吧..

  那人死後,我便不曾跌倒,我不能跌倒,因為摔痛了,母親會傷心..她對我很好,我感覺得到,就因為這樣,我更加不能跌倒,因為我不願再看她落淚了..每一次,看她哭的時候,我的心,都好疼,好痛..疼,疼讓我更愛一個人,她叫風采鈴,我的母親..痛,痛讓我更恨一個人,他叫素還真..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他是我的生父..

  母親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我認為,一個女人,如果在美貌的同時又有相當的智慧,那麼,她一定會活得很辛苦,因為對一個聰明的女人來說,美好的外貌,有些時候,會是一種負擔,而對一個美麗的女人來說,太過聰明,總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紅顏薄命,這是一個對我很好的女人,對我母親的評價,她也是一個大美人,她叫..公孫月…

  說實話,她比母親來得幸運,因為她有同伴,雖然,義父曾再三告訴自己,她那幾位同伴,或者說兄弟,實在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就我看來,她的五弟,對她很好,是真正的好,這種情感,本應該是血緣姐弟才該有的..恩,她的五弟,也對我很好..

  月姨的五弟叫章袤君,他對我很好,他是第一個給我糖吃的人,他把糖給我的時候和月姨說,他想見識一下中原素還真的能為,他說這話的時候正抱著我,他笑得很溫和,雖然,這種笑容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勉強了..恩..那種介乎於冷笑和暖笑之間的笑容..好好一張俊美的臉,被他弄得有些扭曲..

  但我仍舊感激他,因為他是不想嚇到我..那時候,他的眼裡,有一種我很陌生的冰冷..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但後來,我知道了,有一次,義父又抱著我睡著的時候..他對我說..他很喜歡我身上那種干凈的氣息,因為很少有機會感受,所以喜歡,也因為..他的手..沾了太多洗不干凈的東西,我身上,有他沒有的..後來,我知道那東西叫血..

  月姨還有一個地方比母親幸運,她有一個很愛她的人,這份愛,來得很快,但同時,真實得令人難以置信..雖然,我至今不明白什麼是愛,雖然,我至今仍然認為那名為蝴蝶君的男人,真的很像..怎麼說呢?很漂亮,又很幽怨的..女人..他的幽怨,總來自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好像義父會偶然間對著一棵樹罵罵咧咧一樣..相似的幽怨..當然,義父長得比他像男人..

  小時候,在我還不能走路的時候,我的身邊,還有一名很奇怪的大夫..他叫慕少艾,他..很像一隻貓,一隻上了年紀的貓,一隻上了年紀,且性格惡劣的貓,很懶,懶到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就那麼躺著被人服侍著一輩子,然後某一天,吃飽喝足抽上一口水煙後,就那麼去仙山賣豆干..這是他自己說的..他這麼說的時候,義父把自己身邊能砸的都東西都往他身上砸了,就連當時的我..也差點成了暗器,可惜,貓是很靈敏的生物,慕少艾都躲過去了..

  慕少艾身邊總會跟著兩個人,一個叫阿九,我很喜歡他,阿九是好人,他總會把他喜歡的東西分我,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抓來的那些昆蟲,但是,有人願意和你分享自己的喜悅,這是多麼難得的事啊..還有一個叫皇甫笑禪,這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總是很安靜地看著我,很安靜的溫柔..

  那時,我的身邊,還有一個很安靜的人,他叫劍雪無名,但是義父叫他鳩盤,他叫義父茶毗,為什麼這麼叫,我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他是個很孤獨的人..

  其實,最孤獨的人,應該是那個叫北辰胤的人,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就連自己的親人,都要害他..很多時候,我都覺得義父對不起他,他把義父當朋友,但義父在把他當朋友的同時也在堤防著他,我不明白,不過,不重要了..

  紙上筆墨幾許,字字句句,皆是過去,素續緣停筆,看了看開頭金小開親啟幾字,無聲笑笑,搖搖頭,再行筆,眼中,卻已無笑意..

  這些,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我的來歷…

  看到這裡,你應該已經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對你了吧,沒錯,我就是風采鈴的兒子,然後,因為我叫素續緣,所以,我要對付素還真,因為,這是他虧欠我的..

  你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廢話這麼多,想必你也該煩了,現在,與你說幾件對你有利的事吧!

  以你的個性和行事的手段,素續緣可以預見,你,終有一天會成為禍端,那麼,問題來了,在你為禍天下,或者闖下大禍的時候,你該去尋誰庇護?

  葉小釵?我想你一定不會去找他的,黑白郎君,你..也不會..不用否認,任何與葉小釵有關的人,你都不會去尋求他們的幫助,因為,你恨他,所以,你拒絕他的一切,就像我與素還真一樣,其實,我們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惜,我們成不了朋友,因為,我不欣賞你的手段!

  那麼,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哈!既是如此,那我便也不廢話了,你有四個選擇..

  一是去找擎海潮前輩,當然,他一定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更重要得是,雖然你能保下性命,但是你的下場,必然難看,前輩雖然是個念情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有自我底限的人,對你,他是不會有任何好感的..

  第二個選擇,去找一個叫殢無傷的人,這個,我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你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找上他,你一定會死!甚至,你不會有開口的機會!

  如果這兩個都不滿意的話,你可以去尋第三個人,那個人,叫無衣師尹,但聲明在先,他或許會給你一些你需要的,但是,你必然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恩..他是我的導師,也是義父的親舅舅,告訴你這個,不是讓你去肆無忌憚,柳青衣這三個字或許可以讓你在他面前有生的機會,但是,你如果愚蠢得去招惹他..我想你不會蠢到這種程度的..

  第四個,是我很不想你去找的人,她叫玉辭心,是義父中意的女人,在她面前,你最好收起你平時那嘴賤的毛病,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順帶告訴你一件事,我母親也在那,不過,你最好不要讓我母親知道你做了些什麼..母親雖然心軟,但是,你若真做了天理難容的事,她也不會放你好過!

  後面三個人,你若是要去尋他們,就必須越境,越境之法,我已備下,便在幽谷,你可去尋..

  我想,你一定很疑問吧,疑問我為什麼幫你?其實,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你和我,實在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我們都一樣,自小,就在不斷的失去,和自己關係最深的人,偏偏,是自己最憎恨的人,這種悲哀,無從說起,亦是無法可解,其中苦澀,你我二人自知..

  別笑,我知道,你看到這時,一定想笑,但你不妨捫心自問,你這般,快活嗎?至少,我很不快活!就算衣食無憂,就算被人寵愛,但我仍舊不快活,心裡紮了一根刺,這要人如何快活?

  我比你幸運,因為自小,在我身邊的出現的人,他們都對我極好,就算如我導師那般精於算計的人亦是如此,哈!也許連他也不知道,他偶然間,總會對我流露幾分真正的溫和,雖然我知道那不是對我..

  這是我此生都會銘記的幸運,你沒有,但無需悲哀,因為,你亦有比我幸運的地方..

  葉小釵,他是真心想彌補你,不管你是否相信,至少,我感覺得到,其實你也一定感覺得到才是,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你又如何看得到他對你的愛?刀狂劍痴,在我眼中,他只是一個失去親人的長輩..

  也許你會笑我,五十步笑百步,我自己不是也要對付素還真嗎?但其實,你錯了,我對他如何,只在乎他對他犯下的錯誤有怎樣的表現..這件問題,很快就會有答案了..當然,無論答案如何,錯誤犯下,便該承擔,只是結果終會有所不同而已..

  其實,說實話,我當真希望他會有如葉小釵一樣的表現…因為我不想..弒父!

  最後一件事,方才你能出來,我很高興,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

  我和你,都一樣,我沒朋友,你也沒有..可惜的是,你我一定做不了朋友,而且,也做不了兄弟..

  停筆止墨,素續緣摸摸還有疼痛之感的胸口,輕輕將這封信收起..臉上又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仙鳳..你來了啊..」

  房門輕啟,不是穆仙鳳卻又是誰?

  「風公子..你莫學金小開呀..」仙鳳端著一碗藥湯,來至素續緣身前,「風公子在寫什麼嗎?」

  「你如何知道?」

  「墨香猶在..」

  「好一個聰明巧惠的姑娘!」

  「好一個油嘴滑舌的公子!」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仙鳳嗎?」素續緣接過藥湯,「嗯..聞著就知道這藥很苦..苦口的良藥!」

  「為什麼?」仙鳳不明所以,今晚的風公子,似是有些奇怪,是否是因為那位前輩的事?

  「額..好苦的良藥..」素續緣放下玉碗,認真說道,「我決定讓你做我第一個朋友,你願意嗎?」

  「啊?」仙鳳聞言訝異道,「第一個朋友,難道公子從來沒有朋友嗎?」

  「嗯..所以..願意嗎?願意的話,你就是我第一個朋友,以後我便直呼你之姓名..」素續緣微笑道..

  「好啊,呵呵!仙鳳還以為風公子跟著金小開學壞了..」

  「其實,我沒好他多少..」素續緣臉上笑著,心裡卻是想著三日後的公祭..素還真..父親..哈!

  「風公子卻是比金小開要好了許多呢..」仙鳳認真道,「至少不會如他那般無禮..」

  「呵呵,也沒差多少,倒是仙鳳..幫我招呼好擎海潮前輩好嗎?」素續緣緩緩說道,「他此時,應該是不待見我的..」

  「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0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祭(一)

     「好所在!富貴堂皇卻不失風雅,吾應該帶佛劍來的..你說是嗎?龍宿..」一身仙風道骨,盡顯豁達從容,手中拂塵輕依肩頭,背後古劍隱芒鞘中,眉目間看似嚴肅,卻又有幾分瀟灑悠然,雙眼之上,那一對白眉,配上這一副面容…頗有幾分老猴模樣..

  「龍宿..你有在聽吾說話嗎?」白眉道者回過頭,對著自己身後之人問道,「敢問龍首大人,你手中是何物?」

  「賬單…」疏樓龍宿不帶一絲煙火氣地將手中幾頁賬單交予身前之人手中,「是一個名為劍子仙跡之人,這些年所遺留下的賬單..」

  「哎呀..好友,君子不該太過計較這等黃白之物呀..讓吾替你毀去!還你清靜自在!」白眉道者說著,便欲將手中賬單毀去,正抬手,卻聞儒門龍首淡淡一句..

  「劍子仙跡,是欠債不還的惡徒嗎?吾終於看清這張臉了!」

  「劍子仙跡?是何人?他得罪好友了嗎?無妨,只要龍宿你一句話,古塵誓要為好友討回公道!」

  「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事替人討債的工作?」

  「就在方才..」

  「好吧,無需做到這般,汝亦是道門中人,只需替吾給劍子仙跡帶一句話..」疏樓龍宿依舊那副淡然模樣,紫龍扇輕搖,微風吹起幾縷紫色髮梢,便是這般站著,儒門龍首,依舊風華絕代..

  「洗耳恭聽…」白眉道者面帶微笑,只是那雙眼之上的白眉,有一絲絲顫抖的痕跡..

  「吾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換不起,豁然之境可作抵押,疏樓龍宿不介意收地契..」疏樓龍宿眼中神色莫名..飯票..劍子…

  「好友不可啊!」白眉道者聞言急道,「不可如此兇殘呀..」

  「破產的人是劍子仙跡,又不是汝,好友,汝在緊張什麼?」疏樓龍宿淡笑道,「是劍子仙跡,是狡猾無賴的劍子仙跡呀..」

  「龍宿..你要請傭人嗎?」白眉道者忽然說道..

  「嗯?」

  「豁然之境的地契收去無妨,不過家產被奪的人,總是需要有一個安身之處..」

  「劍子仙跡!!!」

  「小的在..」

  「汝..很好!」疏樓龍宿轉身不語..這腹黑無賴的傢伙,分明是打蛇隨棍上,打定主意把跟死自己了..

  「話說龍宿,無非些許而已,那水榭中的一面白幡,便可抵過這些賬目,你有何必苦苦相逼?」劍子仙跡嘆息道,「果然,好友是比不上學弟啊..」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當初他與吾說這話時,吾感覺不屑,如今看來,一語成讖!」疏樓龍宿嗤笑道,「呵!汝現在就可以衝入水榭,搶去那面白幡,典當之後,拿來還債!去啊..」

  「好想法,不愧是儒門龍首!」劍子仙跡拂塵一揚,輕笑道,「好一個友愛同門的學兄,好一個可憐..額…呵呵..好一個幸運的學弟..哈哈!」

  「劍子仙跡..」

  「在..」

  「汝無敵了!」

  「好友過獎,還需勤勉,還有進步的空間..」劍子仙跡搖頭道,「學海..無涯啊..」

  「請自便..」疏樓龍宿輕揚手,「衝進去,搶白幡..吾祝汝馬到功成..」

  「哈!衝進去,讓一個痛失愛徒的先天人追殺,然後在等某一日,金封之人破印而出,劍子仙跡從此亡命天涯?是這樣嗎?龍宿啊..」劍子仙跡苦笑道,「你..好殘呀..」

  「汝去過邪佛寺!嗯..」疏樓龍宿眼中精光一閃,忽而沉默..

  「不是吾,是某位大家長找人幫忙,結果找上佛劍,正好那時,吾亦在場,所以..恩,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句話,吾總算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太學主與好友的一世英名..哈!」劍子仙跡似是想起什麼,輕笑道,「龍宿好友..你那一段求學的時光..辛苦了.呵呵呵!」

  「找上佛劍?善法天子..呵!還不放棄嗎..執著的佛者啊..」疏樓龍宿淡淡道,「魔氣已生根同源,豈是那般容易化去?」

  「嗯..」劍子仙跡點頭不語..

  「佛,只求一心而已,魔身,如何不可?害怕將來變數,所以就這般固執一念..哼!..」疏樓龍宿看著劍子仙跡說道,「不聽良言,必生變數..」

  「嗯..」劍子仙跡依舊點頭不語..

  「劍子仙跡!!」疏樓龍宿深吸一口氣道..「汝是吃了啞藥了嗎?」

  「佛劍與那位佛修的確無法驅除金封之人本源魔氣,但至少可以清楚,那人未受魔氣影響,佛劍只是去幫忙唸經,不是殺生斬業,好友..你多慮了..」劍子仙跡不鹹不淡說道,「靈識同念之下,那人與佛劍倒是相談甚歡..」

  「吾有問這些嗎?與吾有關嗎?」疏樓龍宿嘴角一縷譏笑,「與佛劍相談甚歡?吾是否聽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劍子呀劍子..哈!」

  「與佛劍相談甚歡,與吾..啊哈..多有交流啊..」劍子仙跡一臉笑意,「龍宿,你,有一個好學弟呀..」

  「交流什麼?」

  「你真想知道?」

  「嗯..」

  「吾..」劍子仙跡方欲開口,便見紫龍扇輕點,疏樓龍宿搖頭道,「汝不用說了,吾突然不想知道..」

  「誒..可惜..可惜呀..」劍子仙跡嘆息道,「既然你不願知道,那劍子就不多言了..」

  疏樓龍宿眉頭輕顫..閉口不言,一雙眼,靜靜看著遠處水榭..這混賬..能有什麼好事?

  「不進去?」

  「疏樓龍宿不願沾著一身江湖氣..」

  「那又何必來此?」

  「那娃兒是他拚死護下,至少今日,吾該幫他看著,況且,鳳兒與默言歆亦在內,吾自是應當看護..」

  「嗯恩恩..若是有人來此搗亂..」

  「自有天下無雙的劍子仙跡出面,古塵劍下,不容妖邪猖狂..」

  「龍宿..」

  「晚生在..」

  「你…」

  兩人言語之間,忽感一陣強烈氣息傳來,一道金光,自遠處直衝水榭,渾然佛氣,蓮花自在!

  「一頁書!嗯..」疏樓龍宿看著那飛馳向水榭的金光,微微點頭..

  「百世經綸..此地無慮咯..」劍子仙跡說著,不著痕跡地將袖中賬單毀去…

  ……………………………………………………………………………………………

  水榭之內,靈位之前,一口棺木,裝著亡者身前衣冠,焚香祭靈,白幡招魂,擎海潮立於靈位之前,沉默不語..袖中那一張紙,不過寥寥幾字,卻有千斤之重,重得擎海潮不知該如何述說..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熟悉的詩號,帶來熟悉的人,擎海潮未回頭,只是淡淡一句,「吾便知曉,第一個來的人,該是你..」

  「擎海潮..久見了..」一頁書來至擎海潮身旁,抬眼處,靈牌之上赫然幾字,雖是早已料到,但親眼所見,仍舊驚心..「啊..節哀..」

  「這句話,同樣還你!」擎海潮依舊那般冷清模樣,「節哀..」

  擎海潮之反應不對..一頁書有料到擎海潮會來,但這般清冷平靜的模樣,不知為何,讓人心生不安之感..

  「擎海潮,你..」

  「吾在等一人..」擎海潮微微偏過頭,看著一頁書道,「或者說,擎海潮在等一個不追究的理由!」

  果真如此..一頁書心中暗嘆,他果真遷怒了…

  「擎海潮,你該知曉,此事無關他人..」一頁書無奈道,「你又何必如此?」

  「如你一頁書所想一般,吾遷怒了,如何?」師徒師徒,本該徒感師恩,如今,卻是師受徒義,荒唐!擎海潮語帶幾許莫名怒意,「他已錯過第一個機會!」

  「嗯!」一頁書聞言微微錯愕,卻聽擎海潮低嘲一聲,「不是該他第一個來的嗎?一頁書,難道不是嗎!」

  「這…」一頁書不知如何言語,理由?擎海潮這模樣,如何是要一個理由?分明是要一個出手的藉口..

  「一頁書相信素還真的人格,吾徒亦是..擎海潮,你,為何不相信?」一頁書勸說道,「何必如此?今日生事,擾亡者安寧!」

  「哦?是嗎?」擎海潮輕移步,來至靈位之前,一手輕彈靈牌,輕聲一問,「劣徒,你亦如此做想嗎?」

  「你若有靈,便張開雙目看清楚..」

  「那人,是否與你所想一般..」

  低語幾聲,擎海潮回頭對著一頁書道,「無父無母,你吾為師,便代替了這高堂之位吧..」

  一頁書無奈苦笑,「擎海潮,你這般,要一頁書如何說?這算徵求他人意見嗎?」

  「師如父,如此又如何?難道這劣徒還能欺師滅祖?若有機會,擎海潮倒想一試,可惜,沒機會了!」擎海潮說著,忽然提高聲調道,「如此慌忙為何?有擎海潮與一頁書在此,何人可來此生事?」

  「前輩..」靈堂之外,素續緣剛欲開口,便聽擎海潮又是一句..「一頁書無需招待,你去水榭之外等候吧!」

  前輩,當真是很不待見自己啊..素續緣暗自搖頭,罷了,倒是少去直接面對兩人的壓力…第一個來的是一頁書前輩..那第二人呢?會是他嗎?

  「兩位前輩還請稍待,靈臺準備完畢之後,晚輩再來.告退..」素續緣一聲告退,轉身,便向水榭前院走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0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6 22:23 編輯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祭(二)

     人生一世,知己難求,江湖路難,義氣相投,不想,終是有生離死別的時刻,退,真退得了嗎?

  葉小釵一世人,從未遲疑,唯獨今次,這前行的腳步,略有踟躕,那水榭前的門,就猶如一道隔絕生死的通道,入內,那驚心的消息,便會成真..

  秦假仙斷不敢開這等玩笑,葉小釵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你不願面對,他便不會到來,這死別的心傷,終是要咬牙吞下..

  自幼便無親人陪伴,這一生,自己總是不斷在失去,柳青衣對葉小釵的意義,是一個不是家人的家人,沒有血脈之親,但對自己,卻是無比信任,甚至,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崇拜,就好像,他真是自己幼弟一般,結義至今,一路江湖,亦是多了些許溫暖,如今..沒了..再也無人,喚那一聲兄長了..

  過往記憶,紛至沓來,葉小釵的腳步,終是停在水榭門前…

  「兄長最令我佩服的,便是你的意志與堅強,我本來,只是一個小人物,茫茫人海隨處可見的小人物,葉小釵對我的意義,是一個激勵自己的偶像,我卻從來沒有想過,可以這麼近地與你接觸..接觸了,才發現,有句話說的真有理,這世上,哪一個英雄,可以活得輕鬆?可以活得從容?兄長..如今我有與你並行的力量..讓我陪行吧,刀山火海也好,阿鼻地獄也罷,讓我陪你一路..」

  一路?你承諾的一路呢?一步踏入,卻是一滴英雄淚落入塵埃..無言者最是悲哀,無人訴說的痛,幾人明白?葉小釵,沒你想像得那般頑強…你錯眼了…

  素續緣看著緩緩走入的葉小釵,張口欲言,卻驟然發現,英雄垂淚,無話可說,只由得葉小釵與自己擦身而過..

  金小開站在一旁,見著葉小釵,本能得便想開口諷刺幾句,卻在開口之前,耳邊一聲兇戾,「無論是誰,今日若敢惹事,風槐柳定殺之後快!」

  傳音入秘,止住金小開言語,葉小釵看著滿臉桀驁不馴的金小開,心中更感淒涼..錯身過的影子,又有誰發現這擦肩而過的痛心..

  第二個來的,是葉小釵..擎海潮仔細地打量著身前的人,那一雙眼中,有太多沉重的痛…

  「你是葉小釵..」擎海潮緩緩說道,「如此..你且去執幡…」

  眼神交匯,各有思量,理所當然的一句,葉小釵卻無太大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一頁書,妄圖一個否定的結果..

  「葉小釵..節哀吧…」一頁書微開眼眸,點頭說道,「已成事實..節哀..」

  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葉小釵留給擎海潮與一頁書的,是一個蕭索的背影….

  「他錯過第二次機會了!」擎海潮看著那執過白幡的身影,淡淡說道,「這是一個很疲憊的人..」

  「素還真..亦是..」一頁書無奈道,「入江湖,沾紅塵,身疲心苦,早是注定..」

  「你這情,求得太過直白,直白到擎海潮不屑反駁..」擎海潮搖頭,語氣仍舊那般平靜,「素還真是何等人,與擎海潮無關,亦不重要..一頁書,莫再消耗擎海潮僅剩不多的耐性..」

  一頁書正欲說話,卻聞一聲詩號傳來…

  「昂首千丘遠,嘯傲風間;堪尋敵手共論劍,高處不勝寒..」風,無聲吹入水榭,人,如一柄被隱在鞘中的劍,魔流劍,風之痕…

  「誒..風之痕,年紀這麼大,還能跑這麼快,金子陵佩服萬分呀..」風之痕未言一句,一道藍色身影已如疾電闖入靈堂之前,這突然的動靜,門外執著白幡的葉小釵身上寒氣大做,一股渾然劍意,悄然漫延整個水榭..

  風之痕微微側目..不差的劍者..

  「白髮,刀劍,英雄疤..恩,你便是葉小釵吧.」金子陵搶在風之痕動作之前,及時緩和場中氣氛,「我叫金子陵,是你義弟的師尊..他,無向你提起過我嗎?葉小釵..」

  收回劍意,葉小釵又如同泥塑一般站立,風之痕眉頭微蹙,這劍者…好頹喪的感覺..可惜了..

  金子陵並不介意葉小釵的態度,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反應,葉小釵之事,他亦多有瞭解,喪妻喪師喪子,如今,連自己結義的兄弟,都逃不過死劫..這樣的打擊,若換一個人,怕是早已承擔不起,葉小釵如今還能有精神站在這,已經可以說是意志不凡了..

  只是,那小鬼的命格與自己的天運,似是有所關聯,又怎會這般輕易死去?金子陵不信,刑天師,更加不信,沒見到魂魄,死?笑話!金子陵前來,一是看看金少爺的父親,自己徒兒的義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二,便是要取柳青衣身前之物,交予刑天師做引魂之用..柳青衣的生死,只有一個人有發言權..

  「名劍鑄手?」擎海潮看著金子陵說道,「你之模樣,不似來此赴喪..」

  「事出有因,金子陵邀風之痕同行,卻是擔心一些不必要的衝突與麻煩..」金子陵摺扇輕搖,緩緩說道,「金子陵,見過北冽鯨濤…」

  「這麻煩,指的是擎海潮嗎?」擎海潮似笑非笑道,「風之痕..久違了..」

  「若是當日取心所成遺憾,風之痕抱歉..」風之痕語調如常,卻透著些許難得的溫度..「名劍鑄手,自無惡意..」

  「你的人格,吾信得過,他之死,其禍自招..」擎海潮愛恨分明,但卻非是蠻橫無禮之輩,何況,眼前之人,亦是自己欣賞的劍客…

  柳青衣的公祭,很熱鬧,或許,不知不覺間,一個外來的人,已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痕跡了..

  公孫月來了,與他一同的,有他的五弟章袤君,還有一隻被紅月迷了眼,陷了心的蝴蝶,章袤君盯著風槐柳看了許久,似有疑惑,卻又不言,一個稽首,錯身而過,章袤君卻是認不出,眼前之人,便是那時咿呀著向他要糖果的孩子,蝴蝶君緊跟著公孫月的身後,一雙眼,偶爾打量著四周的人..他,在找一個叫素還真的人..他只想看看而已,當然,若有人當場要開價碼,他是可以七折優惠的..

  北辰胤的車馬大隊,靜靜停在水榭之前,三千虎賁,一聲不發,宛如金鐵打造的人塑,三王爺不是當年的三王爺,但北辰胤卻還記得當年的患難之交..這些年,有些人來了,又去了,北辰胤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面目,看著祭臺前一張張熟悉的臉,不知為何,這皇城中初露崢嶸的三王爺,心底,無端有一絲悲哀之感..

  皇甫笑禪是與慕少艾同行而來的,少艾沒有帶著阿九,有些事,阿九還是不知道得好,有些人,只要記得,就是活著..皇甫笑禪的依舊溫和,只是眉間的愁緒,又多了幾分,慕少艾卻未如過去那般瀟灑不羈,他今日的話,很少..

  惜夫人與鬼谷藏龍來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雨,綿柔細雨最愁人,殺人無語亦無聲,鬼谷藏龍看看那祭臺前的棺木,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擎海潮,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

  綿綿的雨,落入塵埃,亦是落入在場之人的心頭,那祭臺少得燭火,在這細雨中,仍舊散發著一絲暖意,有意無意間,總有一兩道勁氣,護住著風雨中燭火,就好似這搖曳的燭火,是那離去之人的一縷生魂..

  每一個到來的人,都好似有著某種默契,這種默契,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一頁書站在擎海潮身旁,聽這一場細雨,百世經綸的眉頭首次有了些許愁緒,他感覺得到,每到一個,自己身邊之人的耐性,便被減去一分..素還真啊..

  擎海潮自與金子陵說過話後,便不再開口,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祭臺的正位處,一雙眼,仔細地辨認著來到此地的每一張臉,靜淵無聲,卻是一種無聲的洶湧澎湃,偶爾跳動的眉頭,似是預示著一場風暴..

  「一頁書..你猜..如今吾心中,是何感覺..」擎海潮忽然對著一頁書輕聲問道..

  「這…」

  「不值..」

  ……………………………………………………………………………………………..

  秦假仙站在水榭門前,他在幫忙招呼來者,他身邊的人,在等一個他熟悉的人,而他,並不知道,自己此時身旁那滿臉謙遜的公子,他..原本叫素續緣..

  素續緣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走進門內,他包裹著人皮面具的臉,微有些僵硬的感覺..

  還未到..素還真..你仍舊未到嗎?不說與義父熟悉之人,便是連這些萬教中人,都早早來到..素還真..好一個素還真,好一個素賢人!

  心中的鬱憤,越發深沉,臉上的笑意,亦是越發柔和,素續緣已不知自己笑了多久,直到兩道身影走來..

  兩個人,一面白幡,帶著漫天飛舞的黃紙,但在素續緣眼中,眼前,只有一個人,那一身喪袍的身影..很熟悉,自己不知看過多少回..那一張臉,母親不知畫下幾回!

  「吾友..吾友啊!!!」哀聲連連,黃紙飄散間,似在隔絕黃泉與塵世的關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1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6 22:28 編輯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祭(三)

     細雨綿綿,人心幽幽,黃紙落地一瞬,絞碎多少哀腸,一線生跟在素還真的身後,又將一疊黃紙撒向天空,低眼間,卻見素還真的肩頭,又多了些許垂落的跡象,這一身的重擔,他能撐到何時?

  「啊..吾友,魂兮歸來呀!!」撲面的雨水打落,混著淚,寒著心,素還真腳步幾許凌亂,被雨打濕的白髮,沾著俊雅的臉旁,迷濛細雨中,偶然間,對上了一雙眉目,莫名心悸的感覺,伴著紛亂的心緒,令素還真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雨聲,風聲,呼吸聲,素續緣的耳中,靜寂無聲,眼前那如同對影的人,是多少個日夜夢裡出現的身影,曾想過多少初見時的情景,千言萬語無用,只有對視的眼,和不安的心跳,無言亦無語,沾風帶雨透心寒…

  僵硬的臉,再難保持那種微笑,臉上的假面,似有剝落的錯覺,素還真..素還真..不知何時起,這三字,已成素續緣的夢魘..乍一相逢,混亂的心緒,讓素續緣一時間,忘了反應…

  「素還真啊!你終於來咯!」秦假仙幾步向前,哀聲連連,「你終於來了,大家都到了,只剩你咯..啊…淒涼啊..來,隨我進入..恩,對了!這是風槐柳,是青仔家鄉的族人..風仔,這是素還真,你師長的麻吉..啊..」

  「風..」風!柳!兩字,心頭,又是兩道血痕,素還真將眼神轉至在這少年臉上,那雙眼,有一種無聲的質問與寒意,這種莫名其妙的悸動,令素還真下意識的選擇退避..

  這是一張陌生又文雅的臉,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只是,這笑容,略有些僵硬…

  「素某見過風公子..多謝風公子為吾友..啊..」一言難盡,這條荊棘滿佈的前路上,又少去一名同伴,素還真心底悲涼,亦孤單…

  「風槐柳..見過素..賢人..」素續緣強忍著心中恨意,低聲說道,「素賢人貴人事忙,能在今日來此,風槐柳代亡者先行謝過..」

  一語落,三人驚愕,秦假仙與一線生同時對視一眼..這話說得,感覺不對啊…

  「這..我..」素還真無言以對,唯有低聲嘆息,「是素還真害了他..是素還真害了他呀..」

  「人死如燈滅,素賢人何必如此?柳青衣..哈!請入內吧..」按下混亂糾結的心緒,素續緣微微側開身子,對著素還真說道..「素賢人..請吧..」

  「小鬼你現在是做啥!」

  「少年人,說話很嗆哦!」

  一線生與秦假仙同時出聲,秦假仙略感尷尬,這風槐柳,怎麼都掛著個柳青衣族人晚輩的名號,自己卻是不能說得太過了,一線生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身前少年..這小子,嘖嘖,怎麼讓人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特別,是這一雙眼..咦?

  「素某無能,累死好友,是素某無能..啊..」素還真搖頭,止住一線生與秦假仙,步履闌珊地走進水榭,擦肩的剎那,耳邊只有一句..

  「連妻兒都可拋棄,區區一個柳青衣,又算得了什麼?」

  一聲驚心,素還真心血上湧,險險嘔出,背著身,未讓人發現,他嘴角溢出的一縷鮮血..風采鈴..吾妻..吾兒..啊…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安,讓素還真的心緒隱隱有些許崩潰的跡象,不著痕跡地擦去嘴角鮮血,素還真方回頭欲問,卻見那少年不知何時已行至自己身旁,一步不停,徑直向著水榭內院走去..

  欲言又止,素還真面色灰白一片,整個身軀輕微顫抖,身前的少年走到內院門前,輕輕推開木門..

  「素賢人..請..就少你了!」一絲不苟的神態,動作與語氣,一時間,便是連素續緣自己,都被自己的冷靜嚇到...自己,竟能忍下殺意?自己,怎會忍下殺意?困心囚夢,殺心,為何不起?究竟是自己冷靜,還是,自己不想殺他?

  素續緣不敢去看素還真的臉,他小心地避開與素還真每一次眼神的交匯,這世上有一種叫血脈天性的東西,這是一種無解的情感,而素續緣,不想被這種情感左右自己的思考方向與判斷能力..

  素還真的臉上有太多疲憊和傷感,素續緣無法判斷其中真假,所以,罷了吧,索性便不看了..反正,自己亦不想看到這張臉..

  素還真欲在這一張年少面孔之中,尋那一絲牽腸掛肚的訊息,但無奈,這少年有意無意地,似在避開他探詢的眼神,正欲說話,忽聞內院傳來一聲..

  「素賢人..要擎海潮請你入內嗎?」冰冷的聲調,帶著素還真不明的怒意,但這強者氣息,卻是難逃素還真之感應..高手,絕世高手!而且,該是一個對自己有著極大不滿的絕世高手..

  「秦假仙..這是什麼狀況..喂,青仔的公祭,怎麼好像弄得和鴻門宴一樣?」一線生悄悄拉過秦假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小鬼是誰?裡面那個大尾的,又是哪一路的?」

  秦假仙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身前素還真出聲..

  「清香白蓮素還真,來此一祭吾友..柳青衣..柳青衣呀..」手中提著白幡,素還真移步入內院,走過素續緣身前之時,微微停頓..張口欲言,卻發現那少年,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誒..暗自哀嘆一聲,素還真便向內院走去,方踏前一步,便聞身後少年傳音…

  「擎海潮前輩,你最好不要招惹..」

  素還真錯愕間,又聞一聲冷然,「素賢人切莫誤會,風某,只是不想這公祭中途夭折罷了..」

  ………………………………………………………………………………………………….

  「這個人的心..很累..」祭臺一旁,公孫月摺扇遮著半邊姣好面容,擋下一絲細雨..

  「風采鈴更累,素續緣更苦,柳青衣..哈,四姐..那混子如今,怕已成了塚中枯骨了吧..」章袤君淡淡說道,「難得四姐這般寬容呀..」

  「五弟..我知曉你十分喜愛續緣,公孫月亦不喜此人,但是..眼可見心..不是嗎?」公孫月皺眉說道,素還真步入內院一瞬,這內院之中的空氣驟然凝結,這種氣氛,令人不安,在場眾人的眼光,全部投注在那一人身上..看著那手執白幡的蒼涼身影,公孫月忽然有了些許明悟..風采鈴..為何不恨..

  「..與我何干?素還真如何與否,又干卿何事?四姐..今日的你,不像你了..」章袤君嘴角帶著一絲冷笑,不知為何,他,便是不喜素還真..

  「小章袤,頂撞阿月仔你是想怎樣?皮癢咯?」蝴蝶君忽然出聲道,「不過阿月仔你也是,何必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和小章袤嗆呢?」

  「蝴蝶君..公孫月與章袤君之間的事..你何時有插口的餘地?」公孫月眉頭一抖,死死盯著蝴蝶君說道,「蝴蝶斬收一收,這裡不是你的地頭!」

  「阿月仔!你是在關心我嗎?哈!我好感動!」蝴蝶君尷尬地收回露出尖頭的蝴蝶斬..「這破刀鞘不夠密實..哈!」

  「哼!」

  「四姐,何必如此對待四姐夫呢?他說的對啊,何必為一個不相識的人,與我置氣呢?」章袤君似笑非笑說道,「有眼可見,有眼可見的本能反應啊..哈!」

  「好五弟!!!!」蝴蝶君被這一聲四姐夫,叫得渾身舒坦,一把攬住章袤君的肩頭,蝴蝶君一臉感動說道,「好五弟,你說!要做掉誰?看哪個不順眼,蝴蝶君五折優惠!嗯..今天是那個白目仔公祭,刨心肝嘔血價,買白蓮花套餐還可以得蝴蝶君的貴賓卡哦!」

  「哈!」章袤君聞言輕笑出聲,「真的嗎?」

  「夠了!」公孫月低聲喝道,「這麼多人在,胡鬧夠了嗎?五弟,聽我一次!蝴蝶君,你若敢鬧事,公孫月自此與你絕交!」

  「誒..每次都拿這個壓我..四姐呀..」

  「阿月仔不要啦..我知道錯了..」

  ………………………………………………………………………………………………….

  公孫月,章袤君與蝴蝶君的話,避得開在場一些武林人士的耳朵,但卻避不開一頁書..

  這三人..誒..青衣是何時認識這些人,一頁書眉頭輕皺,眼神,卻是看向那呆立在門口的身影..此回,一個不好,素還真怕是要成眾矢之的..

  「有友如此,足夠了..能做到這般..亦是足夠了..」金子陵忽然出聲道,「想不到,那小子平時不著調,交得朋友,卻個個都是非凡..素還真..當真值得為他護行呀..」

  忽來的言語,令金子陵身旁幾人皆是一愣,一頁書錯愕,風之痕不明所以,擎海潮緩緩轉過頭,靜靜地看著金子陵,不言亦不語..

  「一個人,再懂得偽裝,他之眼神,亦是偶然會透露他最真實的情感..金子陵已在這一雙眼中看到很多..此行不枉了..」金子陵亦是看著身前的擎海潮,面帶微笑,瀟灑輕鬆,就好似眼前的絕代高人,是自己多年的老友一般..隨性且從容..

  「擎海潮靜侯閣下眼像之論..」

  「被怒氣困鎖,又如何看清真實?」

  「哦?原來擎海潮已到了老眼昏花的境地了嗎?」

  「哈!其實,金子陵今日本來,亦是做了動手準備..」金子陵摺扇一合,臉上笑意漸去,忽而認真道,「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師尊的癮沒過夠,徒落得一個黑髮人送白髮人的結果,那雙眼中,若無金子陵滿意的答案..呵呵,金子陵會鑄劍..亦會用劍呀..」

  「你我本無交情,但由風之痕,金子陵便可判斷,你非是那等蠻不講理之輩,何必如此?遷怒素還真..毫無意義,不止毫無意義,反而,會令那豎子所做一切,盡付東流..」

  「且看吧,看這人,到底是天下為公的聖賢,或者..是欺世盜名的賊人!」

  擎海潮聞言,不反駁,亦無如何表示,無聲笑笑,轉頭看向素還真..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1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6 22:32 編輯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祭(四)

     「素還真卻未想過,有一日會為你揚幡招魂,柳青衣..是素還真害死你..是素還真拖累了你啊..」哀聲切切,素還真直直走向祭臺上的靈位,白幡隨著風雨飄動,騰揚間,引陰魂還來..

  「世路艱難,人心難平,當日素某先你入這江湖,逢天下之亂,蒼生蒙難,素還真苦心戮力,卻仍時感肩頭重擔難擔,幸有好友,為我奔走,劍斬群邪,你我初時雖未謀面,但卻神交於心..啊..是素某累你佔這因果啊..」

  「通天柱上,力護與我,君投我以瓊琚,然素某卻疑君心所謀,險累你身死,至歐陽世家崩裂,素某方感你之恩情,然這一聲抱歉,我卻並未與你提之,幾經磨難,幾次生死,幸有好友竭力相助,素某本以為你是心懷天下之人,直至你言心有所愛,願永世逍遙,素某方知,這是盛名功業,卻非你之所願..這一路,只為義之一字,或是肩頭之擔,實在太重,素某..素某並未言語一聲..你不適合這江湖..」

  「今你身死,你若有靈,且在這人間多待些許時日,待素某驅逐群邪,必舍紅塵,青燈古佛,替你唸誦千經,常伴與你..你我為友,卻無多少私話之時,待風平浪靜之日,且讓素某常伴你之英靈..柳青衣啊!!」

  悔恨不及,昨日之時,人在之日,為何,不曾多眼於其人,如今,便是再想煮茶論道,亦是難矣,難矣,來不及述說的遺憾,不合格調,卻甚明己心的知己,悔不當初,忘了細問一聲,入這紅塵為何,與素還真一路,你..倦了嗎?

  眼中有淚,心裡滴血,素還真,少有的真實,一路前行,再難分清自己原本真實的面容,如今,卻在陪行之人的靈位前,首次,與自己的心靈會面,原來,自己已是這般疲憊..

  「如何?還有追究的意義嗎?」金子陵看著靈位前聲聲哀敘的素還真,對著身旁的擎海潮低聲說道,「其實,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怨不得人..」

  「公是公,私是私,吾徒可是因公而亡?」擎海潮輕笑道,「呵呵,名劍鑄手,你之想法與認知,無法左右擎海潮!」

  「公私自當分明,只是,若在如今這個時候為難素還真,因私憤而廢大公,豈不捨本求末?那之前的付出與犧牲,豈不白費?」金子陵淡淡說道,「算了吧..如何都好,亡者總不會願意生者沉淪痛苦和仇怨之中..那小子雖然胡鬧無禮,但總歸是有些許尊師重道之念的..北冽鯨濤,何不成全?」

  總有些許尊師重道之念?不說還好,一言至此,擎海潮心中無名之火更甚..衣袖中,那一張白紙,上頭幾字,是何等沉重?這份惡氣,如何吞嚥?

  「素還真!」凝聲清喝,擎海潮忽然前行,一步出,引動四周眾人眼神…

  一頁書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素還真與擎海潮兩人之間,擋去擎海潮之去路..「擎海潮..你之心情,一頁書深有體會,但還請大局為重,不可在此生事..」

  「一頁書...你之反應,令擎海潮失望..」

  「因為你不如吾徒..」

  「嗯!」

  「你不如他懂素還真..」

  一聲不懂,兩人之間氣氛驟冷,北冽鯨濤非是可被他人左右之人,百世經綸亦非退避忍讓之輩,僵持幾息,擎海潮眼中寒意大盛,一頁書靜立在其身前,一身坦蕩。雙眼直視,毫無退讓之意..

  為一個不相識的人,對上擎海潮這種頂先天修為的傢伙,實在是一件很蠢的事啊..金子陵啊金子陵,你呀..

  「我的建議是,乖乖待在此地,與我學華麗的鑄劍之術,雖然平淡一點點,但好過沒了性命..你這功體,太不穩定,一旦出事..」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況且,現在都是朋友了,不挺他,說不過去..我還年輕,要我現在就在這裡養老嗎?」

  「明知死地還闖進去,這叫什麼?」

  「明知故犯..」

  「一次又一次地這麼做,是叫什麼?」

  「屢教不改..」

  「哈!小鬼,看來你還是有些許智慧..既然如此..」

  「五十步笑百步,免拿這些說我,若換你,你會怎麼樣?說謊話就長皺紋生白髮!」

  「你這句話插中為師的心窩,非常之痛,非常之痛呀..這種事,那當然是..去咯!」

  「你也是明知故犯!」

  「或者..上樑不正下樑歪…」

  寂山靜廬師徒一別,如今,竟似乎成了訣別,金子陵心中苦笑,好一個明知故犯,好一個上樑不正下樑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入了這江湖,沾上這紅塵,肩頭的義字便是自己的責任,再嚴重的後果,都要自己嚥下,這樣的結果..能怪得了誰?

  輕搖摺扇,金子陵輕點一步,躍至擎海潮身前,煙雨之中,飛揚白幡之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你之遺憾,金子陵同感亦深,但有些事..做不得!」低聲勸解,金子陵誠懇說道,「一名劍客,不就是該用劍與性命來報知己嗎?我愛劍,更愛劍之品性與劍者之心,還請北冽鯨濤,看在這劍之品性,遂了劍者心願…」

  風之痕靜立一旁,在金子陵上前之時,微閉的雙目一瞬睜開,一雙清冷的眼,掃過在場眾人,微提劍意,白衫無風自動,飄灑間,偶露絕世崢嶸…

  內院之中,龍蛇混雜,風之痕分明感覺,擎海潮前行之時,這院中,有些人,內元鼓蕩,對象,卻是那祭臺前的素還真,與素還真不相識,和柳青衣亦只是略有些熟悉而已,風之痕亦無從去辨別這其中曲折,但無論如何,這都是當事人的事,若有人藉此生事,風之痕未見到便罷了…見到了..

  不言亦是不語,風之痕只是將身上劍意稍稍散發,一瞬間的森寒劍意,震懾萬教之中,多少私心之人..

  北辰胤看看風之痕,又將眼神掃向在場萬教中人與那些江湖浪客,幾年握生殺之權,北辰胤身上威嚴之氣日漸深重,王者之姿,萬教之人,只是對上那一雙對如鷹隼般的眼,便感一陣無形壓力...

  北辰胤輕揚手,一道勁氣直衝天際,捲著殘風細雨,綻放天際,水榭之外,三千虎賁同時踏出一步,三千人的殺意凝聚一線,內院眾人,似感門外有那噬人惡獸,正潛伏院外,凝聲低吼,殺性難耐…

  「諸位..不該有的心思..收起來吧..莫讓本王..為難..」口稱為難,北辰胤面上,卻無半點為難之色,一句了,閉口不言,微側身,靜看院中這一場恩怨..

  皇甫笑禪抬眼,看著已非昨日的北辰胤,無聲嘆息..

  「這種結果,早已預見,驕龍困水,入海生浪,北辰胤終不是池中之物,這些,你早該知曉..」一直沉默的慕少艾忽然開口,「笑禪..若是可以..切莫再染紅塵..你的心,太善,你比他,更不適合這個江湖..」

  紅塵沾不得,江湖入不得,世上多少絕艷人物,幾人能夠全身而退?慕少艾凝視祭臺前的素還真,同悲一場..

  僵持的氣氛,越發令人難耐,一頁書與金子陵不願退讓,擎海潮亦同樣不願,就在雙方衝突將起之時,素還真動了,輕移幾步,步步沉重,清香白蓮,走過護在身前的兩人,緩緩走向擎海潮..

  「素還真!」一頁書出聲輕喚..素還真前行身影一停,人未回頭,只是輕聲一句,「前輩..你,已替素還真擔起太多..這次,由著我吧..」

  「你…誒..」一頁書無奈嘆息,一旁金子陵眼中神色莫名..要不要,告知其那小鬼可能沒死的消息呢?可是..招不到魂魄,亦有可能是魂飛魄散,麻煩啊!

  羽氅如雪,人如岳,擎海潮獨立眾人之中,面色仍舊冷漠,但心裡,卻少去三分殺厲..「素還真..擎海潮且問你..拋棄妻子,是為無情,你..認嗎?」

  你,認嗎?素還真聞得這一聲認嗎,腦中又是憶起那道倩影,心頭絞痛,無人可說..風采鈴..吾兒…「哈..豈止無情,素還真..素還真是絕情啊!!」

  絕情絕情,一聲絕情,揪痛院中一人心腸..你認了!你認了!素續緣雙眼赤紅,雙手握拳,骨節作響..強忍心中怨憤,素續緣硬逼自己冷靜..現在..不是時候..

  「認了..哈!」擎海潮忽然輕笑出聲,「如今吾才發現,這一切之因果..吾那劣徒,為你身死,你之絕情,害一女子飄零無依,害一稚兒孤苦無依,比起這一對母子,吾徒倒是死得乾脆了!累及親友,無思救助,無義不仁..你認嗎?」

  「青衣之事,是素還真失察,一切因果,皆由素還真一人而起..無義不仁..素還真..素還真無可辯駁..」

  「糟!」一旁一線生與秦假仙同時叫糟,且不論擎海潮是誰,能讓一頁書忌憚如斯的人,素還真啊,你怎麼可以認!!

  「他身死,從頭至尾,皆出於自願,擎海潮無從判別,但,因由在你..素還真..確定要擔這因果?」傲然一聲,羽氅受真元牽引飄動,擎海潮一身仙風道骨,卻隱帶幾分肅殺..

  「素還真..擔起!」素還真面色淒涼,卻道一聲擔起,一言落,只聞身前之人冷聲一讚..

  「勇氣!」

  揚手,抬掌,擎海潮衣袖翻騰,冷厲一擊,凝元一掌,印向素還真胸口..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42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6 22:36 編輯

第二百二十八章 蘭花糖

     江湖恩怨,哪得如此分明,情仇之間,又如何看一人之本心?一掌落定,且看一場生死…

  威勢一掌,場間之人,或無奈,或冷笑,素還真這三字,代表了太多意義,江湖,有肝膽相照,亦有暗箭冷槍..這是一個殺人人殺的所在,但..總有義無反顧之人..

  掌刀指劍,化去素還真一場血災,葉小釵雙手,死死架住擎海潮的手掌,雙臂不時傳來的疼痛之感,倒是令刀狂劍痴低落灰暗的心緒,有了些許明朗…不可,不可再讓自己身邊之人逝去..三弟之死,與素還真何干?江湖男兒,一諾千金,傷其逝去,但,亦感欣慰,這一路同行的兄弟,卻是血性男兒..

  人無言,氣沉沉,葉小釵身上刀劍之氣隱而不發,只為護住身後之人,雙足之下的地面陣陣龜裂,刀狂劍痴,卻無退後的餘地,一雙眼看過太多生死的眼,其中堅韌,令人動容..

  「啊..」劍意瞬發盤旋,凝聚一點的極端力量,不差分毫地撞在擎海潮手掌之上,無聲震動,擎海潮輕退一步,葉小釵身子倒滑而去,根基之差,一眼便明..

  「葉小釵..你無恙否!」瞬間之變,待素還真反應過來,急急扶住葉小釵,「是素某私怨,你不該牽扯其中..葉小釵啊..」

  搖頭,啞者依舊無語,兩人之間,又何須言語?人生一世,知己難求,江湖風急,刀劍護行..這一種默契,外人,又如何體會這其中意味?心暖亦苦,素還真卻是知道,葉小釵,自己勸不了,便如易地而處,他素還真亦是不容他人損及葉小釵分毫一般…

  「葉小釵..你..不差!」擎海潮一擊被人擋去,臉上,卻無多少怒意,葉小釵,忠義俠士,情義自在其心,擎海潮錯愕來人,卻不感意外..

  北冽鯨濤抬眼,靜視百世經綸..你,早便知葉小釵會如此,你..亦知擎海潮不會對此人動手..一頁書..好算計!

  一頁書雙手合十,微不可查的點頭..又輕輕搖頭..

  「葉小釵..你能給擎海潮一個不追究的理由嗎?」擎海潮不在理會一頁書,只是對著身前劍客,淡淡一句,「一個無需合理,卻要合情的理由!」

  無需合理,一頁書聞言苦笑,這人,果真是沒想過與素還真講理,當真固執令人頭疼!

  葉小釵搖頭..師為徒身死遷怒於人,本就是在情而不在理,自己,又有何法?可讓他一息雷霆之怒?

  「啊..」搖頭,只是搖頭,亦只能搖頭,葉小釵的心,從頭至尾,都只認定一事,不可讓素還真有事..

  「你..誠實得令人欣賞..」擎海潮緩緩說道,「但是..如此,並不代表擎海潮真會顧忌!」

  一言落,一步出,場中氣氛再次凝重,但此回,沉默的人,卻是少去許多..

  皇甫笑禪與慕少艾同時閃身至葉小釵身旁,慕少艾輕嘆一聲,「這位前輩..」

  「你是慕少艾…」擎海潮不容慕少艾說完,輕聲一句,「吾徒的那顆心..救得人了嗎?」

  雖早有預感,但慕少艾卻從不敢去確認,確認那顆心,究竟是何人身中取出..救得人了嗎?五字一問,慕少艾氣血洶湧,一口心血,險險嘔出..面色灰暗,慕少艾低頭顫聲道..「救得了..」

  一問一答,藥師口角溢血,心神混亂..

  「救得便好..」擎海潮對慕少艾,卻不似對素還真那般冰冷,「直面風之痕,單憑此事,擎海潮認為那豎子選擇不差..但是..如今,你又是以何種立場,擋在吾之身前?」

  「這…」慕少艾無話可說,何種立場?自己是以何種立場..?

  「還請..容情..」皇甫笑禪亦是無奈,看著少艾如此,笑禪心中,可是好過?多少勸說之言,皆換一聲容情,還請看在這靈位上三字,容情..

  「殘林之主?」擎海潮心中些許鬱結,又是這種不該為難的人..

  「正是皇甫笑禪..」皇甫笑禪艱澀道,「笑禪請閣下容情..青衣必不願見此景,死者為大,縱然各人心中,皆有判斷,但今日..還請容情..」

  皇甫笑禪語出誠懇,言辭雖然乾澀,卻令擎海潮心中有了些許猶豫之念,亦是令一旁素續緣頓感刺痛…

  我是何時起,不孝至要利用義父之死,來對付素還真?前輩一掌殺之固然解恨,但自己,又如何能在今日如此?哪怕只是一局,自己為何會至如此?

  不是已做好直面素還真的準備嗎?為何不知不覺,違背了自己本身意願?思及本身,終是不知不覺,陷進了師尹為自己編制的夢魘之中,但為何,自己卻無一絲反感?

  師徒一場,師尹此人,是藥亦毒,解人急渴,卻在不知不覺中,殺人無聲,本是無情的交易,但不知覺間,三年師徒,終是有了一絲難言的感情,只是,這其中,真假幾分,當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前輩..可否聽晚輩一言..」素續緣深吐一口濁氣,別開眼,不去看素還真,對著擎海潮微一躬身,心下定計,不是今日今時,但卻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處,來日,自當與這苦境第一智者一分高下..

  「吾在聽..」擎海潮似笑非笑地看著素續緣,「你之高見呢?莫讓人失望才好啊!」

  「情仇二字,誰又能有什麼高見呢?前輩卻是笑話晚生了..」素續緣緩緩說道,「柳青衣如何,素還真如何,皆是他二人之間的事,這其中,值得與否,亦是其人自知自明,無論是前輩,或是晚生,或是在場任何一人,都無斷言的資格,只是諸人自有思量,又何必定要此時此刻便弄一個分明?且將此事放下,觀日後便可..況且,如今苦境中原,正直風雨飄搖之際,素還真..殺不得..」

  「中原風雨飄搖,與北辰氏..可有關聯?」擎海潮未出聲,北辰胤卻是冷笑出聲,「中原人傑地靈,無素還真,便要天崩地裂不成?你這理由,連本王都說服不了..又何至人師之情,愛徒含恨,這等怨氣,又為何要無端嚥下?你又是何人?又有何資格,要這場中諸人,聽你之言?莫不是,你將吾等,等同與你中原萬教之人?」

  內院之中,除去一干舊識,便是中原萬教代表,北辰胤一言出,卻是無視這各派掌門長老,但素續緣卻知,北辰胤所言,只是他這一干人等…

  「吾亦覺奇怪,你是何人?恩..說是柳青衣同族,你又有何證明?」章袤君忽然出口道,「吾等念過往相識之情,卻是不想被人利用..小公子..你最好能拿出令章袤君滿意的回答來..如若不然..」

  「五弟..」公孫月適時出聲阻止,但心裡,卻同章袤君同樣疑問..你說是便是,要這場中眾人如何相信?只是,就算要查證,亦不能在此時啊..

  「四姐..你不想知道風大姐的下落嗎?還有..續緣..」章袤君暗自傳音道,「他要如何,與吾何干?章袤君只是想知道故人下落..」

  公孫月聞言,暗自點頭..的確,孤兒寡母,流落在外,終究令人擔心…

  「不知前輩,要怎樣的證據?」素續緣三聲無奈,章袤君,蘭漪小叔啊…

  「很簡單..風采鈴與其子下落..又或者,你拿出與之相關的證據..」章袤君眼中笑意漸濃,身上殺氣,亦正濃..一言不對,便該殺之..

  「糖果阿叔..續緣想吃蘭花糖..」

  「你說什麼!!!」簪劍,停於素續緣喉前,章袤君眼中殺機森然,忽然暴起,令眾人驚愕當場..

  擎海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番情景..一頁書暗自皺眉,兩人對視一眼,這少年的來歷,怕是沒他所言那般簡單了..

  「續緣經常念叨,我便記得,他過得很好,只是,偶爾會想念月姨與蘭漪小叔而已..」素續緣淡淡一聲,竭力掩飾言語間的一絲澀然..許久不見,續緣真是想念你們了..

  蝶刃輕響,一把妖艷血刀,架在頸邊,蝴蝶君不知何時出現在素續緣身後,金色的頭髮,不沾一絲風雨,俊俏的臉,猶露幾分玩味,「小朋友..續緣沒想念月姨的..額..蝴蝶叔叔嗎?」

  最近當真是倒霉至極..素續緣暗嘆一聲,開口道,「沒提過月姨的蝴蝶叔叔,只有一個媳…」

  「停!!」蝴蝶斬瞬間收回,蝴蝶君一把拍開章袤君的簪劍,「不用證明了,這個小子蝴蝶君作保了..」

  媳婦面..媳婦面!!!柳青衣你個短命鬼!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教那個小鬼的!!

  「風采鈴母子..如今在何處..她們..如今可好?」公孫月出聲問道,「續緣已會說話了嗎?三年了..是到了會說話的年齡了..」

  月姨啊..你就不能不這麼精明嗎?素續緣苦笑道,「續緣情況,想必閣下比我更加清楚才是,何必如此試探呢?」

  公孫月聞言,輕笑道,「事關故人,公孫月不得不小心..」續緣生長異於常人,當日王府之中,便已能依依呀呀地說話了認人了..公孫月如今,才算安心稍許..柳青衣雖然平日胡來,但還不至於拿風采鈴與素續緣開玩笑,如此,應該是身處安全所在才是,只是這少年的來歷,怕是不會簡單..這白幡…哈!想必她們母子二人,這些年,至少衣食之處,不會有礙..

  采鈴續緣..素還真站在一旁,心中悲哀莫明,本是與自己關係最深之人,如今,自己卻是成了最沒資格過問之人..采鈴..續緣..續緣..采鈴..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2 21:50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1-9 22:11 編輯

第二百二十九章 留宿,蒼日,我舅舅是校長

    情非得已下的選擇,如今苦果,亦是一人獨嘗,其中苦澀,不足與外人道之,素還真看著場間侃侃而談的少年,問不出口思念,盡化作一聲嘆息..

    「有些事,無需這般分明,但有些事,卻是半點差池不得,非是說對抗邪靈非素還真不可,但如今時節,動素還真,引發中原內亂,這於事,又有何益處?」

    素還真,自不乏其支持者,莫說他人,光一頁書這金字招牌,誰又樂意惹他不痛快了,擎海潮沒這個顧忌,但北冽鯨濤卻亦被皇甫笑禪那聲容情,一言入心,些許猶豫,素續緣如此言語,無非是給他一個台階…

    擎海潮聞言不語,就這麼放過?

    眼見擎海潮有被說動的跡象,素續緣再下猛藥,「前輩,事有輕重緩急,世外之人,又何須沾這紅塵恩怨?當下,還是尋人為先..莫讓逝者最後所願盡付東流..」

    珊瑚..留蝶夢土..擎海潮身上真元,收放幾回,終是忍住了出手的衝動..擊珊瑚,這三個字,對擎海潮太過重要了,明白得太遲,當初失去得活該,如今,有了重逢的機會,卻是要好好把握才是..只是..便是此事不再計較,這少年的來歷..青衣為何會對此人交代這些事..

    觀此子言行,亦是與素還真走不到一路,為何青衣會對此子如此信任?擎海潮非是愚昧之人,即使自己不待見素還真,但以柳青衣與素還真的交情,他又怎會將這些事交代一個與素還真不對盤的人,難道他就不怕過往所留之情,會生生害死素還真?

    「追究無益...」素續緣恭聲道,「素還真之事,且看日後其言行再做計較。前輩..意下如何?」

    吾卻是拘泥了,素還真如何,與擎海潮何干?此子欲對素還真使何種手段,是擎海潮需要頭疼的事情嗎?擎海潮自嘲一笑,「你已將中原興衰按於此事之上,擎海潮豈敢再做糾纏,莫不是,真當百世經綸是泥塑木雕的菩薩?哈!擎海潮未狂妄至此!」

    「晚輩並無此意..只是..」

    「夠了..引靈吧..」擎海潮長袖一揮,不耐道,「莫再錯過時辰了!」

    引靈歸鄉,不知何處是故園,兩面白幡,一面華麗,一面質樸,隨風飄動間,一種怪異搭配,場間的人,卻無心再去計較…

    「素賢人,今夜,還請留宿一晚,風某仍有事請教..水榭陋居,委屈您了..」

    淡淡一聲傳音,卻無一點商量的意思,素還真聞言,卻也只能微微點頭…

    ………………………………………………………………………………………………….

    被人追殺,當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無論是柳青衣還是鳩盤神子,如今都明白了一件事,在異度魔界,你寧可當著朱武罵上十聲妻奴,也千萬別在沒準備的情況下,去招惹伏嬰師..

    這一路圍殺,若非魔界高等戰力正被玄宗牽制,若非鳩盤神子本身機智過人,若非..太多若非了..柳青衣現在終於明白,有些時候,武力真的不代表一切..陣法,智謀和絕對配合的戰法,這些,都足以讓一個頂級的高手隕落…

    相比伏嬰師那一絲不苟,矜矜業業的追殺,銀鍠朱武的做法,實在令人難以恭維,哪怕是身為被追殺的一方,柳青衣與鳩盤神子,都難得有了一致的共識,這傢伙,到底是出來旅遊散心的?還是出來殺人的?

    柳青衣看著眼前摺扇輕搖,一派雍容的朱聞蒼日,心中不由感嘆,自己這只小蝴蝶嫩翅兒,到這世界至今,到底扇起多少變數了?

    「兩位朋友,神色匆匆是為何故?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嗎?」

    「………………..」柳青衣..

    「………………..」鳩盤神子..

    「如此良宵,能遇兩位亦是緣分,不若與在下一言,停下腳步,淺嚐杯中佳釀如何?」

    「………………..」柳青衣..

    「………………..」鳩盤神子…

    「啊..看來是吾唐突了,在下朱聞蒼日,不知兩位..」

    「朱武..你這樣,會不會太假一些?麻煩變裝的話,把你這一頭紅毛染成其他顏色,或者,眉頭不要皺這麼緊,都能夾死蒼蠅了!」

    「哈,鬼族戰神,這種傻到家的易容,連這蠢魔都騙不過,你當鳩盤是肖仔嗎?」

    銀鍠朱武,或者說朱聞蒼日聞言,眉頭不自覺地向上一揚,沉默一陣,忽而狂笑道,「哈哈哈哈,吾便知曉,騙不過你們!來!戰吧!」

    「你可以繼續傻,鳩盤不奉陪!」

    「朱武..其實你是感覺能騙過去的吧..」

    「炎魔茶毗!鳩盤神子!!」朱聞蒼日微怒道,「你等當真以為朱武不會殺你們?」

    「雖然罵你妻奴是我不對,但是,怎麼說,我都幫過你..你不至於這麼無情吧?」柳青衣說著,隨意找了塊地坐下,「累死我了,你那個表弟是童年有陰影還是心理不健全?現在你們不是應該將主要目標放在玄宗才對嗎?花這麼大力氣追殺我們做什麼?」

    「哼哼,而且還把鬼族高端戰力全部調來..怎麼?玄宗是全體吃壞東西上不了戰場了嗎?前線這麼輕鬆?」鳩盤神子輕笑道,「免裝了,當日禁地之前,你便留三分餘地,這些時日,若是你配合伏嬰師,吾與這蠢魔,如今該是在鬼族大牢聽候發落了!殺氣收一收,已經演得不錯了,吾很滿意..」

    「…….」朱聞蒼日一陣無語,「你們..當真以為..」

    「你會的,你一定會殺的..」

    「只是如此良辰美景,相殺實在浪費..」

    「所以想一想..」

    「還是下次再說吧..」

    你一言,我一句,朱武被堵得心頭發悶,本心來講,柳青衣那一聲妻奴,實在令人憤怒,若換平日,自己早便殺之,即使有恩於自己,當日禁地之前放水,便已是還情,只是..

    卻沒想到,赦生童子竟會替這二人求情..至於螣邪郎,雖然言語隱晦,但話中意思,卻仍舊是不大希望這兩個傢伙死去,自己對這二子,太多虧欠,至今,他們仍舊不知自己是其父,如此,吾子所求,朱武便忍下這口惡氣無妨..但是..這兩個傢伙,未免太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了!!

    「與魔講情,你二人,是瘋了嗎?果然如同狼叔所言無二,異端便是異端!」朱武思前想後,終究愛子心,讓承諾蓋過了憤怒..「莫再言語激怒於吾,吾當真會殺你們!」

    「你可對補劍缺無情嗎?」柳青衣緩緩說道,「九禍,赦生,螣邪郎,黥龍,還有那些你在意的,熟悉的魔..你能嗎?」

    「這..」一句話,便讓朱武啞口無言,柳青衣搖搖頭,嘆息道,「你又何嘗不是異端..況且,魔,為何一定無情?甚至,比之於人,魔的情感,更來得強烈..」

    言人即言己,入魔至今,柳青衣唯一的感覺,便是自己的一些情感,會在某一時刻,無限的放大,怒便怒極,恨便恨極,愛..亦讓思念猖狂於心..

    百多年了,在那一個時空,那些熟悉的人,還好嗎?最令人難耐的,便是憶起那一縷霜華,那橙衣女子,如今好嗎?真想再見到你,哪怕,你仍舊惡語相向,只要見到就好,只要守在身旁就好..

    「很有感觸的話,令人訝異的表情..炎魔,你之來歷,越發令朱武好奇了..」朱武點頭道,「或許,真是如此吧..魔,非是無情,只是這種情,太過令人瘋狂,所以太多的時候,魔,總會壓抑自己的情..」

    「所以你,選擇了自由,選擇了另一種存在的意義..」柳青衣看著朱武說道,「雖然很不負責,但是..他人卻也無評論的餘地..朱聞蒼日,對嗎?」

    「其實這只是一種逃避,但自由的感覺,實在令人難以斷念,況且,或許荒唐,人與魔,當真無一絲可轉圜的餘地嗎?」朱武無奈道,「不用嘲笑,偶然間的念頭而已..」

    「當然不會嘲笑,因為很多年前,鳩盤已嘲笑過了..」鳩盤神子看著柳青衣譏笑道,「人魔並立,哈!荒唐的想法!」

    「喂!你懂什麼叫種族融合嗎?你動什麼叫和諧社會嗎?你懂什麼叫三個代表嗎?」柳青衣不滿道,「不懂就免出聲,惹人笑話!」

    「嗯,不懂,不過鳩盤靜候你之驚人言論!」鳩盤神子似笑非笑道,「至今連五行相剋都會時常忘記的魔..你可以大膽講,吾會..認真聽..雖然..一定是廢話..」

    「你級數太低,不能理解太過深奧的問題,哪天有機會,我介紹我舅舅給你認識,他是校長,讓他安排你讀小班!」柳青衣眼神憂鬱..五行相剋..刑天師的布鞋..這些都是成長中不愉快經歷啊..你這個傢伙又知道什麼!!

    「敢問一聲,你那位舅舅,是非常有學問的人嗎?」

    「是的..你可以問再蠢一點的問題,我不介意替你作答..」

    「果然..」

    「什麼?」

    「你是你舅舅一生最大的恥辱..吾很奇怪,你真是親生的嗎?」

    「鳩盤神子!!」

    「要相殺嗎?」

    銀鍠朱武看著隱約有鬥毆跡象的雙魔,心裡無端湧起一個念頭..伏嬰這般算計是不是太麻煩了..隨意找點事情令這兩個傢伙自相殘殺不就行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1-12-24 22:46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1-12-24 22:47 編輯

第二百三十章 情不傷人不盡情
               
  夜曇幽幽,心亦幽幽,素還真身處盛曇之下,一身素白,滿腔鬱結,琴絃撥弄,聲聲入耳,入耳一片哀傷…

  「看來風某技藝,是入不得素賢人之耳..」撥弦的手漸停,園中只聞風吹花落,鋪滿一地情仇…

  「啊..素某失禮了..」素還真尷尬道,「公子琴聲,有故人幾分餘韻,素還真一時出神..抱歉..」

  「故人餘韻,盤旋幾聲便去,素賢人出神,亦是正常,風某豈敢怪罪?」素續緣站起身來,緩緩行至素還真身旁,伸手折下一朵夜曇,「便如此花一般,白得空然,亦無芬香,凋零無聲,又入幾人眼中?」

  「餘韻盤旋雖去,但心中漣漪不減,夜曇無聲無香,化泥卻如新生,非是不入耳目,心中謹記而已..」素還真輕嘆道,「素某自知累死好友,風公子必然不喜在下,但蒼天可鑑,此恩此德,素還真永世不忘..啊..言語無用..言語無用呀..」

  「言語無用,倒是實話,風某留素賢人一夜,亦非計較師長之事,擎海潮前輩尚且可放下心中怨氣,風某若再糾纏,豈非不知好歹?」素續緣淡淡說道..

  「不知風公子有何事要與素還真言之,若風公子有何困難,盡言無妨,素還真必竭力助之..」素還真搖頭道,「素某虧欠太多,還望風公子莫推辭..有何難處,或是疑問,素某知無不言..」

  「那在下便不客氣了..」素續緣摺扇一搖,出聲道,「風某來苦境,只為一事..此事事關師長之死,亦關係苦境眾生與風某之天命..」

  師長之死?莫不是..「邪靈..」素還真訝異道,「事關公子天命,莫非,風公子便是聖翁口中的天命之人?」

  「聖翁?素賢人說得,可是滅境儒聖之首,聖翁慈航渡?」素續緣眼中異芒忽起..義父曾言及,慈航渡此人,雖是為蒼生而奔走,但其些許手段,卻是惹人不快,如今卻是剛好,我以這身份為利,亦不必不安於心…

  「正是…想不到風公子竟是天命之人..」素還真面色愕然,口中說道,「卻不知風公子如何知曉其中機巧?」

  「素賢人可是懷疑風某所言?」素續緣輕笑道,「也是,平白無故跑出一個天命之人,誰又能相信呢?哈!」

  「素某非是此意,亦絕無懷疑,此事只待素某為公子向聖翁引薦便知,公子斷不可能與素某開這等玩笑..」素還真急忙道..

  「自然不是玩笑..此事待見過聖翁再談不遲,風某當下卻有疑問,還想請素賢人為在下解惑..」素續緣扯開話題道,「不知素賢人,對當今武林之局,有何看法?」

  素還真聞言,略一沉吟,皺眉嘆道,「唉..滿目瘡痍,一盤散沙..」

  「何謂滿目瘡痍?」輕輕將手中夜曇丟下,素續緣抬頭看著素還真說道,「又何至一盤散沙?」

  「群邪不止,苦境卻是多難,如今天下,邪靈為虐,異法魔術害人,中原武林深受其害,眾人雖有心除魔,但奈何天命不至。三途判、十三邪靈、萬魔天指等魔人皆非易於之輩,如此之禍,尚屬明面;暗裡,集境稱雄侵略之心不死,魔域亦有死灰復燃之像,如此,可當得滿目瘡痍否?素某無能,竭盡所能尚不能平靖禍端,反是不斷累死身邊友人..啊..崎路人..柳青衣,皆是素某之過,皆是素某不察之過啊..」素還真說著,忍不住哀聲道,「青衣尚且有風公子代為操持後事.. 但崎路人..崎路人啊…」

  「素賢人卻是厚此薄彼了,聽聞崎路人曾害素賢人之妻面容盡毀,素賢人仍能毫不計較,尚知心心念念崎路人,風某之師長,卻無此幸運,若非風某至此,素賢人可會有一刻念及柳青衣..或是..那孤兒寡母?」素續緣背著身子,低聲說道,眼中一片煞氣..崎路人…素還真,你當真大方得緊!

  「風公子誤會..素某絕無此意,至於崎路人與吾妻之事..此事..此事卻是誤會,亦是素某失察導致..唉…」嘆息,唯有嘆息,所謂百口莫辯,當是如此,素還真有苦自知,這一圈因果因由,外人,又如何知曉?

  「是否誤會,不重要,反正如今卻不是計較這些之時..」素續緣強忍怒意,淡淡說道,「此時此刻,風某卻是知曉,中原武林,何至一盤散沙了..中原武林實力,非是易與,只可惜,眾人習慣了有人出頭,習慣了內鬥不休,方至如此,說來,素賢人與一干俠者義士,卻是這其中關鍵呢..」

  「素某不明,還請風公子細說..」素還真誠懇說道..

  「萬事皆有素還真,萬難皆有素還真,除了素還真還是素還真,眾人卻是不知,素還真並非萬能,久而久之,即使大難臨頭,眾人仍舊難有危機意識,雖覺禍端將起,但思索幾番,卻是有素還真而無難題矣..內鬥都快成了本能了,素賢人,今日公祭之上,可是看清那些嘴臉?犧牲至此,當真值得嗎?為了這些心口不一之輩,素賢人自己犧牲不提,素賢人身邊,又有幾個柳青衣與崎路人可死?又有幾個葉小釵與一頁書可護行?又有..哈!弱女孤子..多提無益,言之無用啊!」

  冷言無聲,多少無奈在心頭,盡化無聲,一路屍骸,苦衷更與何人說?素還真忽感一陣蕭索無味,這番試探,這般算計,到頭來,究竟得到些什麼了?

  默默無語的兩人,各有心思,月光下的影,無聲糾纏,背影望去,何其相像,只是,此刻,卻無人去發現這些,只有花落無聲..

  ………………………………………………………………………………………………….

  「朱武..能問你件事嗎?」

  千年前,夜月下,同處一時,相似的景,不同的人,戰神與浪客,還有,半睡半醒的神子..

  「盡言無妨…」卸下一身輝煌,鬼族戰神,此時身輕心明,深吸一口微寒的夜風,朱武轉過身來,看著柳青衣說道,「吞吞吐吐,一點也不似你之作風..不必顧忌,至少,此時,吾是朱聞蒼日..」

  「可惜,我的問題,唯有銀鍠朱武可以回答..」柳青衣搖頭嘆道,「誒..朱聞蒼日,也罷..朱武..莫笑..不然我會翻臉..」

  「哦?」朱武饒有興致地看著柳青衣道,「難得地踟躕,吾在等你之言..」

  「我喜歡上一個女子..恩..不是喜歡..是愛上了..」柳青衣緩緩說道,「可惜,我與她,卻是兩個世界的人,兩人之間,又有太多恩仇糾葛,雖然彼此皆知,此中之仇,不應涉及彼此,但是,立場的對立,卻是難免,她萬人之上,至尊之位..而我,江湖浪人,不問明時,彼此的追求與希望不同,彼此的認知與責任不同..但我,偏偏愛上了..」柳青衣說著,忽而苦笑道,「呵呵,和你與九禍,似是又非,你是過來人,所以,我問你..這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心中積鬱?」

  「或許..你搞錯一件事..」自從化身朱聞蒼日以來,朱武少有地正緊道,「愛..非是只有愉快,難道說,你一直以為,愛會是一件從頭到尾皆是歡樂的事情?」

  「不應該是快樂的嗎?難道不是嗎?每一次想起我與她的距離,那種感覺,就好似被悶拳砸在胸口一般,至今為止,她唯一直面這感情..哈,我怎會想不明白,她何嘗是完全真心?她利用我了!至少她想過如此..在她的責任與我之中,我從來都是末尾..」如同發洩怨氣一般,柳青衣微微激動道,「你可知這種感覺嗎?你與九禍,至少,彼此相愛,但我,至今不知她如何想,無法看清根本,盲目地糾纏,究竟有何意義?」

  「是否只要那人承認一句,這其中酸苦,你皆是甘願?」朱武不由冷笑道,「口口聲聲說愛,依吾看來,你所謂的愛,亦不過水中之月而已,你所愛,只是表象而已,如同虛幻泡沫,不能久存..吾與九禍,即使傷對方至深,即使其中任何一個死去,從頭至尾,彼此皆不會有一刻懷疑,或者說,哪怕其中一人心已不在,另一人仍舊會這般思戀下去…這樣說,你懂了嗎?無需如何證明,愛之一字,何時可以說出道理來了?」

  「我該如何?若我可以給她一個明確的未來,我尚且可以支持,但是..」柳青衣乾澀道,「一無所有的人,這顆心..夠嗎?」

  「不夠..」朱武搖頭道,「知道嗎?愛不僅是成全,亦是摧毀和霸佔,愛本就自私,你又何必將自己想得那般偉大?可笑至極!放棄?哈!炎魔,你令朱武高估你了!本以為你是如何決然人物,卻想不到,凡夫而已!」

  「情不傷人不盡情,人不瘋狂不成夢...是這個意思吧..」

  「還算有些許智慧..情不傷人不盡情..說得好啊!!」

  月下,神子半閉的眼微微張開,嘴唇微動,隱隱兩字..肖仔..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2 15:08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8 15:53 編輯

血舍利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七情


  龍騰山古剎,昔日世外之景,今時竟生天地異變,急風捲殘雲,天地失顏色,陣陣驚雷劈下,炸起滿山塵埃,雷電過處,草木不存…

  「只是引魂而已,怎會弄出這種情景來?柳青衣有這麼大牌?」一團光球,旋轉在金子陵身旁,聞其聲,分明是身亡多時的金少爺..

  「你這位便宜叔父,不是一般人呀..」金子陵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觸目驚心的異變之景,難撼名劍鑄手心緒,「你方聚靈識不久,最懼這天雷,莫離我太遠..」

  「哪裡不一般,當初凝聚本少爺的靈識,亦沒他這麼誇張,他是犯了多大的罪狀?」化身光球的金少爺懸浮在金子陵肩頭,每一次落雷,光球便顫慄一次,鬼物,卻是最懼天雷..

  「金子陵的徒兒,會是一般人麼?」金子陵玩笑道,「安心靜侯吧..」

  靈符飛起,化作一片光幕,刑天師運轉靈能一指天際,霎時,萬點金芒四射,烏雲密佈的天,被這金芒構出一條金帶,遠目處,如同直通彼岸的生死之橋...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柳青衣,還不速速歸來!!歸來!!!」刑天師放聲大喝,十成玄功催動咒法,刑天師巧借天地之力,欲引亡者之魂,為此擔上因果亦是無懼,天地法則不容這等逆天之事,一陣可怕雷暴,直擊刑天師腦門,刑天師雙眼瞪如銅鈴,元功一震,鬚髮皆張,怒喝道,「天地可鑑,正一天道天外天雲中海弟子柳青衣,一生未犯天道,於生靈有功,刑天師只尋其魂,不令其成孤魂野鬼,便渡往生,還請天地..垂憐!!!!!」

  天師引靈,求天地仁慈,奈何大道無情,又是一道驚雷劈下,砸在刑天師身旁,似警告,又似威脅..

  「哇咧!本天師敬重你天公爺,你倒是不客氣一點面子不給!不就一個小鬼的魂魄,弄這麼大陣仗,我呸!你允也得允,不允也得允!!化陰陽,渡魂歸,柳青衣!歸來!!!」一陣天打雷劈,弄得刑天師火冒三丈,不管不顧,玄功再催,竟是與這天地之力槓上..

  天際烏雲翻騰,萬雷齊聚一處,化作一條雷龍,直直砸向刑天師,逆天意之人,必受天譴..

  「抓鬼的!小心!」萬雷擊頂,一旁金子陵終於色變,身形急進,衝向刑天師,雙手急揮,萬鋒之氣直撞天際…

  「娘咧!玩這麼大!師法天地,道法自然,凝!」天雷逼命,刑天師無奈撤去符印,靈力狂湧,護在天靈之上,硬抗下這天怒之罰..

  「轟!!」驚爆之聲,直傳萬里,天雷過處,萬物湮滅,一片廢墟之中,滿身破爛的刑天師,看著衣冠不整的金子陵,無奈搖頭,「失敗了..」

  「不是好消息,但至少也不算壞,未見魂魄,仍舊不可言死..」金子陵一邊平復翻騰的內元,一邊說道,「抓鬼的,不能這麼玩了,再來一次,你我未必有命頂得過..」

  「可惡!臭小鬼,不管是生是死,都給人帶衰!!」刑天師罵罵咧咧道,「罷了,還是先處理這個小子的事吧..臭小鬼看起來也不是短命的樣子..小子,雷過了,可以出來了!」

  刑天師話音剛落,金子陵袖子便一陣蠕動,一顆光球鑽出,卻是金少爺生魂..

  「差點又死一回,我說兩位,下次要做這種危險的事,能事先安置一下本少爺嗎?」金少爺心有餘悸道,「你們喜歡被雷劈別拉上我啊!」

  「送你一幢別墅你要不要?」

  「什麼別墅?」

  「鬼樓!」

…………………………………………………

  秋風林,邪佛寺,善法天子化身死死盯著身前被炸裂的金身…

  「劍子仙跡!」微怒一聲,善法天子轉過頭來,「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天子息怒,天命至此,劍子亦是無法,天子..息怒呀..」劍子仙跡滿臉尷尬,無奈道,「佛劍好友..你..害死劍子了..」

  「天命?善法卻是不知這是誰的天命!」善法天子冷聲道,「儒門惹下的禍端,為何要以佛門子弟性命來填這天命!!當初又是誰,臨陣反水?」

  龍宿..誒..白貓偷魚,黑貓受罪,好友啊..劍子仙跡有苦難言,唯有不住作揖道,「天子容稟,此間之事,必有誤會,方才天地異變,想是出自高人之手,我與佛劍,亦是為保小友,方才..」

  「笑話!血舍利未歸體便破印而出,這與找死何異?劍子仙跡,你當真以為善法好欺?」善法天子眼色不善道,「你之前究竟與他說了些什麼!」

  「困於局中,終究受制於人,唯有破局,方有一線生機,他..亦是這般想的,天子..請相信劍子的人格..」劍子仙跡皺眉道,「話說回頭,金印佛力,終究有消散一日,天子出不了邪佛寺,他人,亦難尋血舍利,血舍利本出其身,由他自己去尋,不是更容易些嗎?況且,如今苦境,他卻是比吾等熟悉的..」

  「熟悉又如何?死神咒法,何人未解,他若讓人認出,便是生死之局,這法則之力,豈是尋常?」善法天子搖頭道,「太學主至今未尋得破解之法,吾苦苦支撐金印,如今,卻是功敗垂成..私情與大義,孰重孰輕,他不知,但你亦是先天人,你豈不知他之天運?」

  「劍子仙跡便是見了這私情,方交了這朋友..我相信,他定能逢凶化吉..」劍子仙跡苦笑道…

  「分說,不分說..不由分說..」輕聲一句,似有疲憊,一直靜坐無言的佛劍分說忽然開口..

  「好友..你終於願意開口了..」劍子仙跡回頭道,「不由分說..好友,能換一個能表現你我歉意的說辭嗎?」

  「私情亦涉大義,他願入無間,佛劍成全..」佛劍分說簡簡單單一句,眼眸對及善法天子,卻是不在言語..

  「聖行者..高估他了..」善法天子無奈道,「事已至此,多言無益,聖行者功體無恙否?」

  「無恙..」佛劍分說淡淡一句,劍子仙跡嘆息一聲,「借佛元凝其形體,好友..逞強可不是好習慣呀..」

  「血舍利干係一人生死,但其利卻惹人窺覬,人心不足,善物造業,佛劍分說無恙,蒼生..遭難..」佛劍分說微閉雙眼,對著善法天子說道,「他去,是了因果..」

  「佛元凝體,他,已非是他..」

  ………………………………………………………………………………………………….

  琉璃仙境,風過蓮池,又落荷上晨露幾許,素還真神色怪異地看著手中異物,一旁,聖翁慈航渡沉默不言...

  「聖翁之意,是鬼王棺如今功力大進,全賴這異物?」素還真手上,一顆如同血珠的圓球,綻放著詭異的紅光,其中之氣,正邪難辨,悲憫中,又帶幾分凶戾…

  這異物,為何令人有種熟悉的之感?素還真仔細端詳血珠,卻是無法想起此物從何處見過..

  「此乃血舍利..佛憫..亦是魔欲..」慈航渡緩緩說道,「此物來歷,頗為怪異,只知當初此物原本非是滅境之物,無端從天而降,一共三顆,吾得其一,萬魔天指得其一..只知此物不僅能提升佛聖功體,亦能助長邪靈魔法,其為舍利,色如鮮血,故有此稱..」

  「三顆..那還有一顆呢?」素還真聞言疑問道,「邪靈本性自私,既然此物有此神效,萬魔天指為何自己不用?」

  「還有一顆,在一先天高人之手,卻是不用擔心落入邪者之手,至於萬魔天指為何不用..呵,因為他不敢..」慈航渡輕笑道,「此物自被發現其用,便不知經歷多少血腥,其中,亦有不少得者,未得其利,先受其害者,正邪一氣,非大氣運者,妄用必遭橫禍,萬魔天指,非是不用,是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素還真,想必,你亦是發現了吧..」

  「此物隱有迷惑人心之能,只是,稍有定力者,必能抵抗,聖翁之意,此物,怕是沒這麼簡單..」素還真輕聲道,「嗯..是一種情緒..一種似是欣喜的情緒..」

  「血舍利,應有七顆,對應人之七情,吾這顆,是喜,萬魔天指,是懼,至於吾所知的令一顆,對應之情,應是憂…」慈航渡不急不緩,卻又認真非常的說道,「要想吸收此物,必先有與其對應的至極之情,否則,必遭其反噬..吾這般說,素還真可知為何萬魔天指不敢用否?」

  「萬魔天指如何,素還真不敢斷言,但鬼王棺能吸收,素還真卻是明了了,鬼王棺對一頁書前輩的恨意重,但懼意更重,幾次被前輩逼入死地,想必定是如此造就的懼意,反令其得利!」素還真皺眉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哀痛..

  沉思之際,忽感手中舍利紅光綻放,一股欣喜之意無端傳入心頭,久久鬱結的心情,竟有一絲輕鬆之感,素還真眼神微變,輕輕觸摸手中舍利,無端一陣暖意在心頭..

  「此是善物,卻極易造惡業..」慈航渡微微訝異,血舍利本有靈性,多年隨身,但對自己卻有排斥之意,為何對素還真,似是認主一般?可惜..可惜素還真不是天命之人..「還請素還真將此物交予天命之人..」

  「那位公子,果真是天命之人..」素還真點頭道,「聖翁放心,素還真必不負聖翁所托..」

  「確認無疑..只是那少年來歷,似是被高人用異術遮掩,吾亦難已明瞭全部..」慈航渡皺眉道,「吾所能推演不多,不過,的確是天命之人..」

  天命…素還真無言點頭,手中舍利,紅光陣陣,淒豔得迷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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