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策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巴豆妖~ 2011-12-15 02:34: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7 717586
bpd 發表於 2018-4-18 01:09
第584章 重回北唐

  在很多人來看,這是一個紛亂又平靜的秋天。

  許是因為四大人皇的舉措,讓人們震撼得麻木了。此後各地發生的一系列征戰,都沒讓人感到太大的驚訝。

  哪怕各國一心趕在冬天來臨前,來一次今年的最猛攻勢,也不過是如斯罷了。

  大律軍一邊持續包圍北策府,一邊持續南下,繼續與其說是征戰,不如說是趕路的攻勢。

  上溫繼續和多個國家糾纏不休,估計一時半會收不了手。大宣和上榮的戰爭,倒是多少露了一些快要結束的端倪。

  唯一稍微惹眼一點的,就是上陽擊敗南部兩大強敵之後,大軍橫掃南部,以狂風掃落葉的方式平定南方。

  上陽大軍北上,後續的五十萬增援部隊開拔,抵達並表露對東洲中部的野心。因中部並無強國,幾乎是一路勢如破竹的北上,開闢大片領土。

  據錦衣衛和北衙兩方面的情報,上陽各大重臣都紛紛表示反對上陽軍如此激進擴張。奈何上陽皇帝一意孤行,認為北唐是最大勁敵,也算說服了不少臣子,得以繼續北上戰略。

  不過,上陽掃除兩大勁敵後,短短半年就平定南方,甚至大軍北上開拓中部。可以說,在一年半中,就佔領了幾乎半個東洲。

  上陽官員大多都認為根基不穩,光是在南方的統治力都還沒穩定下來,這麼急於北上擴張,這比踩鋼絲還要危險。

  實際上,不光是上陽官員,凡是有識之士都看出來。上陽太冒進,根基不穩,如果順利,那就能在短期內一躍擁有抗衡大律的資本。如果失敗……上陽很可能會因為一步走錯,而導致全盤崩潰。

  這是一個冒進的冒險戰略。收穫和風險一樣大。

  上陽軍一路北上,攻入大世。大世大約看出上陽的危險,死活不肯歸降。

  上陽軍攻入大世西線腹地,和北唐的控制區再一次發生碰撞。這一次就不同上一次的短暫交火,而是真正的展開了一場大戰。

  上陽三十萬大軍,和北唐某部二十萬大軍展開激戰。

  也是這時,任殺得到錦衣衛的通知,返回罪州。

  半帝王魂也得到錦衣衛通知,人在東洲的他表示,就在北唐碰頭。

  王策交代一番,便和諸海棠任殺組團踏上了返回北唐的道路。王策戲言之:還鄉團!

  這一年,深秋時分。

  ……

  ……

  北策府吞併雲國和趙國,就是為了一心打開對東洲的局面。

  除了東洲和北洲之間的一條三不管的對接線以外,基本是大面積互相接壤。因而,北策府每年有大量的物資都是從北唐運輸過來的。

  在大律軍四處攻伐的時候,北策府得以淡定,不光是因為王策等相關緣故,也多少是因為北策府背靠北唐。一目瞭然,大律要動了北策府,就等於和北唐提前開戰,這不符合大律的一統戰略。

  王策真心不是什麼政治家,也未必就有多好的戰略思想。不過,作為一個黑心商人,基本的戰略眼光還是有的。

  哪怕他王策再爛,這麼多年下來,和唐帝和談季如和律帝等大批頂尖人物鬥心眼,薰也薰陶出來了。

  當初在罪州建立北策府,不是王策千挑萬選,那時的他真沒有自立為王的想法。當時他就隱約發現北策府的地理位置,在亂世會有很大的優勢。

  今天北策府背靠北唐,持刀抵住大律腰部,被無數勢力忌憚,不是沒有道理。

  王策從天空,能依稀看見那個曾經的山寨,今天依然還在。不過,山寨的建築格局顯然有相當大的變動,隱隱形成一個易守難攻的關鍵地點。

  有北唐的軍事痕跡。王策笑了,懷著緬懷的心情從這裡飛過,端詳一會,想起當年逃離的往事,嘿然一笑。沒好意思說什麼,正要走,卻發現一條身影快速的升空。

  「是你!」滕沫吃驚,然後露出一絲欣慰:「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死了。」

  王策被堵的半天沒吱聲,能不能稍微婉轉一點,咳嗽一下:「你不是在北策軍任職嗎,怎麼回山寨了?」他知道滕沫兩年前回來了,也按他的推薦進入北策府任職了。

  滕沫聞言,頓時怒視:「我差一點被你騙了。我在北策軍任職,山寨的人卻是入職北唐。我們算是北唐的?還是北策府的?如果你們開戰,我們如何自處。」正因此,她大多時候反而在山寨。

  王策抓頭皮,這真沒想過這幫土匪的位置有多尷尬呢:「好吧,算我想差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什麼,我會把你們要過來,你們以後就算北策府的人了。」

  滕沫正要表示什麼,忽然想起眼前這人是北唐西北路大統領。山寨恰好就在西北路的統轄範圍內,王策的話那就是最終決定。

  滕沫看了諸海棠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麼。她當年強迫的婚約,不過是怕王策食言才用來約束的,誰都沒真往心裡去。

  「你是武宗了?」王策這時才發現,大喜過望:「好,你好好在北策軍幹,我覺得你一定會成為一代名將的。相信我,我看好你!」

  滕沫啐了一口,心裡沒好意思承認,她的確覺得軍旅比較對胃口。

  諸海棠插嘴道:「你不必多慮,阿策現在是西策府大都督,他說了就一定是。」

  敘話一會,感慨一會,王策請滕沫保密他的消息之後,便重新上路了滕沫目送一行三人離開,用力的甩甩手,低聲道:「他是琉璃境了?」忽然心情一陣恍惚,一陣複雜,卻想起當年把王策抓上山寨後耍得嘴皮子飛舞的一幕幕,流露一點點的笑意。

  滕沫茫然的環顧熾烈的天空:「西策府大都督是怎麼回事?」

  ……

  ……

  飛行的速度很快。

  王策感嘆:「我從北唐逃走,為了不被追上,兜兜轉轉,總共花了兩三個月才到北洲。如今,卻也不過是幾天的路程。」

  很快來到西北路,也就是西北軍大本營一帶。

  王策只在進攻雲國的時候來過一次,來借了一個久經沙場的部下過去,作為軍事參謀,協助那時缺乏戰爭經驗的北策軍進攻雲國。

  事實證明,那名北唐將領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也間接的幫助韓邑等北策軍少壯派快速在雲國的戰爭中成熟起來。

  王策在一帶轉悠了半圈,發現這西北路大本營,比五六年前來的時候要更龐大,更壯觀,兵馬也更多。

  任殺一言不發,諸海棠忍不住一些勸誡和羨慕:「阿策,我不知道你和陛下之間有什麼矛盾。可陛下如此寵愛你,你真不應該辜負他。」

  「寵愛嗎?」王策不置可否。

  西北路大本營,是比幾年前要擴大了幾倍,目前還在擴建當中。隱隱的就是一個相當大的軍事要塞城市。

  擴建,是因為西北路升格為西策府。原本這裡是西梁,如今西梁已經不復存在了。

  北唐擴軍的速度,不是一下子驟增,而是緩慢的擴大。去年春天,八府總兵力達到一個不利於指揮作戰的規模,於是,增設「路」這一個級別的作戰單位,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不過,增設「路」級軍事單位,說來很容易。做來,卻難,這牽涉太多,八府都督品級必須從二品升格為一品。

  軍方系統升格,文官系統也就必須要升格。軍方升格好辦,只需要增設單位就是了,其他的按部就班。文官系統就瑣碎了,牽一髮動全身。

  不過,西北路的升格,倒是與這關係不大,甚至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這甚至不是唐帝提出的。

  升格西北路,並升遷王策為西策府大都督,也不是唐帝提出,而是文武官員的一致意見。是內閣輔政和軍機院大佬們,異口同聲的提議。

  唐帝最被詬病的,就是對王策的寵溺,不知多少官員腹誹呢。然而,內閣和軍機院的提議卻是大有苦衷,可謂滿腹苦水。

  人人都能看出來,這項升遷建議,純粹就是人皇的壓力導致。北唐需要王策這個「小飛仙」,更需要戰靈軍。

  不論是誰,再自大的北唐人,都無法否認北唐人口少是一個相當大的弱項。大律能輕鬆動員五百萬大軍,北唐敢動員三百萬就要傷筋動骨。

  當然,北唐官員依然孜孜不倦的要求革去王策身兼的兩衙指揮同知的職務。唐帝再一次強力拒絕了這項提議。

  於是,王策在荒洲的時候,成為九洲各大強國當中唯一一個三十歲以下的正二品實權高官,考慮他身兼兩衙指揮同知,說他是北唐的北方之王也絕對不過分。

  不過,因始終找不到王策,也根本找不著人來接旨。這項升遷,也就暫時秘而不宣。這會兒,還有一個太監拎著聖旨在罪城苦逼的等王策現身呢。

  「寵愛嗎?北方之王嗎?」王策瞇眼,忽然笑了。

  笑容很快變苦。

  四大人皇,尤其是大律,對失去了紀千敗八大武帝的王策來說,是一個不解的死局。

  半帝王魂,殺帝,小武帝,八部龍,哪怕加上宋斐然,也不過是五大武帝罷了。如果流龍城肯親自出手,除了半帝王魂有一點生還希望,其他四大武帝必死。

  這是一個必殺的死局。

  王策有幾個辦法破局,其中最直接,最快的辦法,就是……聯袂北唐。

  「如果……北唐如我猜想的那樣的話……」

  王策以諸海棠聽不見的話語,輕聲的自言自語。任殺聽見了,他看了王策一眼,依舊絕不含一絲情感,平靜的讓人絕望。

  此次北唐之行,也許是絕望,也許是希望……北唐,我回來了。王策默默的在心裡述說。

  神秘的北唐,神秘的北鎮,甚至神秘的……唐帝!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0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19 00:11
第585章 四皇子之死

  一個不小心,繼三皇子之後,四皇子也領飯盒了。我多話問一下,李白肯定不會打醬油,那麼,最能代表李白的戰靈技應該有哪三招?

  *****

  秋冬之交,飛雪不經意來臨。今年北唐的第一場雪,就這麼悄然來了。

  王策拈住一片雪花,凝為晶瑩剔透的冰片,信手一彈,噗嗤一下打入路邊的一塊石頭中。

  「好大的雪。」

  海棠姑娘輕輕的說:「咱們北唐,大約也是每十多年,才會有這麼大的一次雪。記得上一次……」她忽然不說了。

  上一次有這麼大的雪,那大約是十二年前的晚秋。若然再往上說,上上次有這麼大的雪,諸海棠不知道,可聽父母說過,上上次似乎是大約三十年前的某一個兵變季節。

  王策失神,距他逃離北唐,不知不覺就快要十二年了。翻了年關,就恰好十二年。

  過去的許多畫面,忽然一下子從記憶的深處,被挖掘出來。陸續的快速的,宛如幻燈片一樣,從眼前飛掠過去,勾起了許多往事,許多回憶,也有許多的蹉跎。

  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很大,這預示今年又是一個少見的暴雪之年。

  是蹉跎嗎?王策搖頭,他不知。雖說他的小日子過得並不是他所預期的,他想要的那麼滋潤,不過,似乎也是另一種刺激勝過極限運動的精彩?

  王策也說不準,反正他總是這麼彆扭的,沒準人都是這麼彆扭。

  人在安詳的好日子中,沒準會讓人覺得太無聊,會想念刺激。人過的是刺激的日子,又沒準會想念安靜的生活。人從來便是這麼矛盾,王策不過是多了一些彆扭罷了。

  站在高聳的城牆外,王策凝視北唐京城的宏偉城牆,言簡意賅:「入城!」

  遊子回鄉是什麼感覺?王策的感覺很複雜,可卻沒法用言辭來描述,每每千言萬語來到喉嚨,卻只有一句最恰當的話能表達此刻心情。

  「我回來了。」

  十二年前,我狼狽驚惶的逃走。十二年後,我淡定的返回。

  王策笑了起來,過去的許多,暫且也沒了太多的感慨。總歸,不過就是這麼回事罷了。沒必要,也不需要歸咎什麼,總結什麼。

  當年有沒有唐帝的潛在圈養威脅,他王策一定會離開北唐遊歷天下的。不過是早一點,不過是危險了一點,也不過是把他給捲入了某些該死的爛事裡邊。

  最終,無數的念頭,無數的話語,無數的感慨,無數的心情。王策凝成一句話:

  「我王策,回來了。」

  大雪飄飛,王策坦然微笑。

  ……

  ……

  入城後,重新走在北唐京城的街頭。

  王策發現,北唐京城的變化很小,可對照十二年前,也不是沒有變化。和印象中繁華盛世景象的京城相比,今天的京城顯然繁華不如從前。

  百姓的笑容中,掩蓋不住一絲凝重。

  王策一路走來,發現專賣奢侈品的店舖,比以前少了很多。兵器鋪子和糧食鋪子,反倒是不知不覺的多了不少。

  幾個紮著沖天辮的孩童,互相揮舞著枝條和竹條當成兵器,在巷子裡打鬧,呼喝做聲:「我是大都督。」「我才是大都督!」

  幾名血氣方剛的少年們,各自帶著兵器,來到兵站前投軍。一臉洋溢少年郎的自信,彷彿沒有什麼敵人能難住他們,彷彿只要投軍就一定能建功立業。

  王策有點笑不出來。

  北唐人口約莫五千餘萬。能承受的兵力相當有限,一旦超過二百萬,就動輒會傷筋動骨。而吞併的西梁和三分之一的大世,根本不能成為兵源地。

  幾年緩慢擴軍,加上地方軍,北唐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二百萬了。如今卻還有兵站在繼續募兵,這說明北唐正在承受強大的軍事壓力。

  某些激憤的聲音鑽入耳中:「該死的上陽人,該死的大世人,卑鄙無恥,統統都該殺。」

  「要不是上陽人和大世人的偷襲,四皇子就不會死了。」

  諸海棠吃驚色變,細心聆聽一會,卻是只聽得各種咒罵聲,沒人說起四皇子是怎麼死的。她震驚不已,不自覺的看向未婚夫:「四皇子死了!?」

  王策神色不變,淡淡的似乎早知道了。海棠姑娘驚怒恍惚:「你知道了?」

  「先前才知曉。」王策搖頭,他怎麼會知道四皇子死了,他輕笑:「不過,戰場上總會有人死的。死了一個四皇子,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

  諸海棠回家的心情,忽然迫切了幾分。王策也無瑕再觀察京城的變化,和她一道返回了諸府。

  「從後院翻入,不要驚動其他人。我的行蹤要保密。」王策心知,線索不少,這會兒未必沒人知道他回來了,不過能保密一會就多保密一會吧。

  諸海棠瞪他一眼,依言一道從後院翻入諸府,大感哭笑不得,回自己的家居然也要偷偷摸摸。王策究竟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啊。

  潛入諸府,諸海棠駕輕就熟的領著王策和任殺,一路直入。

  「這會兒,我爹大約在北衙。」諸海棠如斯說,卻忽然驚訝的有感看去,赫然見一臉憔悴的諸相如從走廊對邊現身過來,脫口:「爹!」

  諸相如憔悴的抬頭,看見了自個的女兒,以及……某一個從賣萌少年郎搖身變成風度翩翩的青年的傢伙。

  諸相如渾身一震,充滿驚喜交集:「你們……」

  一頓,收斂聲線:「你們且跟我來!」

  和諸相如一併來到書房,諸相如端詳任殺一眼,看向王策:「絕刀?」

  王策笑笑,緩緩道:「諸大人,我想知道四皇子的相關。」

  諸相如疲乏的抹了一把臉,諸海棠擔心的看著父親,過去幫他捏背:「爹,你何必操心這麼多呢。」這傻姑娘還沒意識到,四皇子的死給諸相如帶來了什麼壞影響。

  諸相如凝視過來,似乎有不少的話要說,末了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

  ……

  坦白說,四皇子死得很冤,很倒霉。

  北唐在過去幾年,攻佔大世三分之一的疆土,分為三路大軍。暫緩攻勢之後,基本就地駐防,企圖扎根下來。

  上陽軍雖是氣勢洶洶,挾以人皇之勢來臨。卻到底是數萬里北上,乃是絕對的疲憊之軍。於是,不免和北唐某一路形成了暫時的僵持。

  大約半月前,上陽軍按慣例發動大規模攻勢,這本也不算多意外的事。可上陽軍出動的同時,一直沒動靜的大世忽然派遣武帝率領的大批高手偷襲。

  四皇子代替唐帝巡視前線,自然有大批高手保護。可也架不住大世的忽然偷襲,在戰亂當中,被當場擊斃。

  不光是四皇子,一路隨從保護四皇子的唐正玨等不少人也在混亂當中,或許被大世武帝擊斃,或許戰死。

  一場大亂戰下來,居然得了這麼一個結果。委實讓人措手不及。

  四皇子被殺的消息傳回,唐帝大是悲慟,當場暈厥。唐帝震怒,朝野震動。

  不論皇子的地位有多差,始終是皇帝的兒子。必須有人對此負責,而西線大都督保護皇子不力,被當場剝奪軍職。若不是官員紛紛求情,只怕被打入大牢都有可能。

  很倒霉的是,諸相如作為北衙指揮使,竟然不知大世的偷襲行動,也不免被震怒的唐帝削得滿頭包。

  若不是朝廷有明白人,知道北衙暫時少不得他諸相如,只怕處境就未必比西線大都督好多少。

  饒是如此,諸相如還是吃了掛落,被連降兩級,從指揮使變成了「暫領」指揮使,被責令回家「反省反省」。看起來,如果北衙再捅婁子,估計就得從北衙滾蛋了。

  聽完述說,王策扣住指頭,眼波閃動,卻一言不發。只是沒來由的想起,四皇子一死,北唐就只有六皇子和七皇子了。

  十二年前的叛亂,大批皇族宗室被株連斬殺,光是砍頭就砍了三天三夜。

  諸相如抬頭,看女兒和王策一眼:「你們……為何回來了?」

  王策笑了笑:「我來找一個答案。」

  「你想要什麼答案?」諸相如平靜的說,卻隱隱似乎蘊藏某種意思。

  王策瞇眼,輕道:「一個只有陛下才能告訴我的答案。」諸相如默不作聲,好一會,才點頭,卻仍然沒說什麼。

  王策徐徐起來:「我入宮,找答案。」

  諸相如鎖眉,欲言又止,末了還是沒吱聲。反是諸海棠詫異:「你不回家看看王大叔?」

  王策輕笑:「老爹就在家裡,人在,我就能隨時回去。我這個人,雖然不太喜歡鑽牛角尖,可有時好奇心確實比較重。某些答案,弄不到,我睡不著覺。」

  「走了。」

  王策向媳婦兒看了一眼,再意味深長的看了諸相如一眼,帶著任殺悄然離去。

  諸海棠迷迷糊糊的目送王策二人離去,忍不住道:「爹,你們先前究竟是說了些什麼?」

  諸相如憐愛的看著女兒,展顏微笑:「他很聰慧,比很多人以為的還要聰明!」

  他忽然道:「海棠,爹以前說,不想你真的嫁給他,你和他的婚約不會成真。如果爹改變主意了,你是否願意真正的嫁給他?」

  海棠姑娘愈發的迷糊了:「爹?」忽然一下子想起王策以前說過的,她一個激靈:「爹,莫非你真的是……」

  她緊張的說出四個字:「偷龍轉鳳?」

  諸相如默然,站起來遙望皇宮方向,驀然輕聲道:「也許現在就是……真相大白的時機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1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19 00:28
第586章 闖宮,又見唐帝

  北唐皇宮。

  王策屹立,側臉道:「這北唐皇宮,感覺如何?」

  任殺沒感覺,王策也不冀望,更像自言自語:「不管你怎麼想,我是不怎麼喜歡。這是一個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噁心地方。」

  王策拈下巴,摩挲鬍鬚帶來的感覺:「我一直在想,該用什麼方法。我想來想去才發現,其他的好像都沒必要。咱不比兜兜轉轉,不妨直接一點,也不妨乾脆利落一點。」

  「你知道的,我本來想先幹點什麼,或者說先從其他角度摸一點線索出來。不過,考慮再三,好像真沒這個必要。」

  王策仰望天空,不知半帝王魂來了沒有。殺帝,小武帝沒露面,但他知曉,這二位肯定就在某一個地方,等待他的訊息。

  是戰鬥?是和平?

  王策來決定。踏入皇宮之後,就將決定,這一行是戰是和。

  王策側臉看向淡然的任殺:「老任,你說我們是直接闖入呢,還是換一個比較沒那麼激烈的辦法?」

  任殺絕無感情的說:「闖。」

  「也好。蒙住臉。」王策在皇宮前哈哈大笑,取來一塊黑布把臉給蒙起來:「我就喜歡你夠直接夠激烈。那咱們就直接闖入。」

  揉身一晃,王策冷然和任殺一道騰空飛行,在大內侍衛,也就是御林軍的錯愕怒吼中直接飛入大內。

  「老任,放你的氣息,震撼一把。」王策沒放自己的氣息,是盡量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蹤秘密。

  任殺的氣息很快就如漣漪蕩漾,引來不少的嘩然震撼。

  一轉眼,一名武宗和數名武尊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

  「老任,莫要殺人。」王策瞇眼,搖頭。他和任殺的速度何其之快,一轉眼,任殺一刀揮斬而出,迎面而來的武尊慘呼一聲就重傷墜落下去。

  一名武尊連一招都招架不住,這似乎震住了這幾名大內營的神化高手。

  這時,一道武帝的氣息洶湧滔天壓迫過來。一條身影宛如閃電一樣破空,出現在二人之前。

  王策瞇眼,淡然道:「老汪總管,是我,讓不相干的人走。」

  眼前這武帝,正是老汪太監。他抬頭看了一眼,流露驚訝的目光,揮手示意其他大內營高手離開。這才謙遜的輕聲道:「見過王大人。」

  王策淺淺一笑:「我要見陛下。」

  老汪太監流露一縷淡淡的笑意,做了一個恭請的姿態:「大人,你可是回來了,陛下可是掛念你很久了,請。」一頓,凝向任殺:「這位,莫非就是最近兩年聲名鵲起的絕刀大人?」

  王策瞇眼,一縷淡淡的冷光乍然:「掛念不掛念,那就不要說了。是我讓老任陪我來的,不然,我怕沒命活著離開。」

  老汪太監神色不動:「大人說笑,陛下疼愛大人還來不及,豈會害大人的性命。請隨我來。」

  飄然落地,在老汪太監的引路下,一路兜兜轉轉很快便來到皇帝的御書房。

  老汪太監作勢恭請,王策撇嘴,示意任殺就在這,他則獨自若無其事的踏入其中。

  ……

  ……

  「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嗎。」

  唐帝低沉的聲音響起。

  說是御書房,作為皇帝消遣辦公的某一個地點,也會用來召見臣子,其實是一個頗大的地方,說是大殿也不為過。

  空蕩蕩的大殿四周,是很多古色古香的樸素書架,上邊有很多書,也有很多的卷宗資料等等。

  唐帝正在一名年輕太監的伺候下,伏案處理國事。與十二年前相比,除了髮色更白,臉色更蒼白,身子更顯得孱弱以外,也並無太大的變化。

  王策忽覺好笑。十二年前,就有很多人認為唐帝大約沒幾年好活了。

  結果,一個不小心,唐帝就又相當淡定的在皇子的期待中活了十二年。王策好奇,不知道十二年後的今天,是不是仍然有很多人覺得唐帝沒幾年好活了。

  埋首在卷宗當中,唐帝頭也不抬:「朕還以為,你永遠不肯回北唐了。」

  王策洒然,向那名修為不錯的年輕太監勾手指:「你,出去。記住,你沒看見我。不然,我的消息若然洩露,莫要怪我砍了你的腦袋。」

  年輕太監儼然就是唐帝為下一代皇帝,或者下下代皇帝栽培的貼身太監。武道天資出色的他驚怒不已,正要出言叱責,卻見唐帝揮揮手:「按他說的辦,出去。」

  王策氣焰可謂跋扈,居然對皇帝的貼身太監下令。年輕太監懵住了,夾著尾巴沒敢吱聲,果斷退下。

  唐帝繼續伏案,低沉道:「朕待你,如何?」

  「空前絕後。」王策不否認。

  十二年前,他不過是十六七歲,才加入兩衙不過一年,就已經身兼幾個實權總領參領的位置。放在北唐,堪稱空前絕後。

  其後,他人不在北唐的情況下,唐帝不惜和臣子對著幹,也多次力排眾議的升遷他。甚至為了升遷他,而暫時設立了「路」這一級別的軍事單位。

  五六年前,他王策人不在北唐,就是西北路大統領,是兩衙指揮同知。這是何等耀眼奪目的身份和地位?

  去年,更加在秘而不宣的情況下,把他王策升遷為大都督,兼任兩衙指揮同知。相當一個大軍區的最高指揮官,以及國安和總參的副部長,順便執掌了「龍組」。

  放在任意一個制度完善的國家,都絕對是不可能出現的任命,不論再信任的心腹,也絕對不會,除非皇帝腦子被門板夾了八百遍。

  如果王策真的有意上任,至少在北唐,那是絕對的權勢熏天,足以一手遮天。

  如果這種任命,出現在任意一個國家,那只能說明皇帝至少想殺你八百遍。放在北唐,放在王策身上,卻並沒有這種跡象。

  唐帝猛然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壓抑怒氣:「那麼,你來告訴朕,你為何要一去十二年,朕如此寵愛你,你為何卻是不肯回來幫朕!」

  王策聳肩攤手:「我怕,陛下,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怕。我這人,向來怕死得要死。」

  唐帝不知是譏笑,還是苦笑,在奏折上批示了一下,緩慢道:「如此說來,朕信任你,重用你,升遷你,反倒是做錯了。」

  王策神色淺淡:「陛下有心了,我不敢不領情。」

  唐帝沉默一會,再批示一份奏折,放下毛筆:「你是朕的親外甥,不論你做錯什麼,朕會原諒你。不論你有多少不滿,不妨告訴朕!」一頓道:「莫要忘了,朕是你的親舅舅。」

  「不滿是有的。」王策笑了笑。

  唐帝揉揉太陽穴,徐徐道:「莫非,你真的相信你的母親,是被朕殺的?那是某些人的詆毀,你豈能相信。」

  王策啞然,放聲失笑:「陛下,莫要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今次我來,是要答案!很多個答案,或者……」

  王策瞇眼,寒光乍然:「或者,本來就只有一個答案!」

  唐帝身子微微一顫,終於徐徐抬頭,和王策毫不相讓的目光凝肅對峙了一會!

  御書房,陷入一個沉凝的奇妙沉默中。

  ……

  ……

  御書房的氣氛,凝固了。

  王策不動,唐帝也不動。似乎這是一場有關勝負的對峙。

  良久,唐帝忽然咳嗽,一邊咳一邊站起來,眼中有一點淡淡灰色,來回踱步。

  王策屹立不動,不慌不忙。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也知道某些事來的突然,或許有徵兆,卻不見得符合某些人的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唐帝目光恬淡的投來:「你想要什麼答案?」

  王策輕笑,欠身:「陛下,你知道的。」

  唐帝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浮現一絲反常的血色,流露一縷痛苦,閉眼半晌,突然說出一個名字:「談季如?」

  「不。」王策淺淺一笑:「陛下,你莫要低估我。我雖然遠遠不如你,不如談季如,甚至不如解世銑聰明。可我畢竟是當事人,許多事我看在眼裡,一樁兩樁,豈會沒有揣測。」

  「你們統統都是人中龍鳳,統統都是老狐狸,是人精。我自問大大的不如你們,可我也並不是會任憑旁人算計的白癡。」

  王策凝聲,一字一頓:「我只要一個明白!」

  此言擲地有聲,嗡嗡在御書房中迴盪。

  唐帝平靜下來:「你說!」

  王策撓頭:「忽然一時半會,也不知從何處說起,這牽涉的也未免太多了。陛下,請容我整理思緒。」

  是很龐大。王策抓破頭皮,發現要說的,要弄明白的事真的太多了。尤其要命的是,他至今不敢肯定某些猜測,委實是因為某些猜疑太過驚人了。

  甭管這許多有沒有答案,是不是他王策預期的那個答案。

  王策嘆了口氣:「那麼,就先從我這三年來的動向說起吧。」

  「陛下或許知道了,或許不知道。不過,我不妨在這裡交底,我三年前和我師父紀千敗他們八人,一道前往荒蠻五洲了。」

  唐帝微微凝眉。王策繼續道;「總之,這過程發生的事就不必說了。結果是,我們見到武神了。如世人的某個猜測,武神就是大律的幕後靠山。」

  唐帝流露一抹訝異,混雜一份震驚,失神的喃喃自語:「武神,真的還有武神活著!」

  王策瞇眼,話鋒一轉:「我十三年前意外墜崖,其實不是意外。人人以為我是墜崖後,武道天賦忽然就變好了。」

  「其實,陛下應該知道,我的武道天賦,不外就是那麼一回事。」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1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19 00:36
第587章 十二年後,對話唐帝

  王策在八年前,就被譽為年輕一代第一高手,也躋身超級高手行列。

  在世人眼裡,他王策的武道天賦,絕對超凡絕倫。

  實際如何,王策心知肚明。他的武道天賦,算得上是一個小天才,其實比不上那些頂尖的天才,比不上諸海棠,也不如熊式武。

  比一省之才要好,卻略遜於一國之才。這才是最準確的評價。

  王策的修為突飛猛進,很大程度上,有無名心法的高效率,有戰靈始終如一的巨大優勢,更因為大量的天材地寶等修煉物資。

  當然,王策有一個成熟的靈魂,有完整的世界觀,他的悟性不容置疑是頂尖的,這一點是所有年輕天才所不如的。於是,神化之後,他的悟性發揮了很大作用,才能突飛猛進。

  說白了,就是王策的身體根骨較好,作為一個地球人,非要說他對武道有多深多好的悟性,那絕對是扯談。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心理成熟,情商高,領悟力是頂尖的。理解力超強,連紀千敗也讚不絕口,這對神化之後的參悟境界,有極大的幫助。

  僅此而已。

  王策不怕難堪,不說戰靈的優勢,不說無名心法的好處,也不說紀千敗等八大武帝的指點,更不說天涯之崖的好處。如果把他用掉的修煉資源,換成銀子,起碼價值兩億。

  誰捨得花兩億,也就是相當大律一年半的稅入,來栽培一個琉璃武宗?

  唐帝心平氣和:「你想說什麼。」

  王策搖頭,真是一個看不透的人:「當然,這是次要的。」一頓,他忽然咧嘴:「我剛剛忽然想到,我墜崖險些死去,這不是意外。墜崖之後,我忽然一下子就……」

  做了一個突然的手勢,王策道:「一下子就躥在所有人的面前了。以前我一直沒感覺,現在看來,未必不是一種保護。」

  唐帝綻出一縷淡淡的笑意:「你是朕的親外甥,朕有責任保護你不受旁人的暗害。以當時的情況,朕不能親自出面,讓你出名,進入兩衙是最好的保護方式。」

  「只是,你做得很漂亮,讓朕安排的手段沒用上。」

  唐帝沒否認,王策苦笑,真心是沒想到,當年的大試居然就發生過某些事了。這些個人精啊!

  王策咂咂嘴:「再後來的事,我入了南衙。除了南衙這一點,幾乎挑不出刺,也挑不出什麼疑問!」

  唐帝當時暗中要刺激皇族動手,充當小黑手,這是理所應當的。王策真的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疑點:「除了我入南衙,其實……」

  王策抬頭,直視:「其實我入南衙,是陛下為了引誘談季如暴露某些心思。想一想也是,陛下當時排除異己,不惜誅殺皇族,自然不會留下談季如這個隱患。」

  唐帝不置可否。

  王策細心回憶,讚許:「陛下排除異己,乃至平叛的過程中,幾乎沒有暴出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我必須承認,陛下絕對是一代雄主,輕鬆就撥弄局勢,從而達到目的。」

  「那時,我只有些許不值一提的疑心,直到……」王策輕輕一笑。

  唐帝端住涼了的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嘆息:「朕沒想到,你會逃走。」

  「不。陛下知道,只是沒料到我會跑得這麼突然,這麼急這麼措手不及。」王策笑了:「我逃跑的那一系列事,才讓我的疑心放大。」

  沒人知道王策有多麼敏感,平叛過程中所看見所發現的許多,已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了。

  唐帝也沒想到,王策跑得太突然了。

  ……

  ……

  「一個意外,往往會導致某些東西,不自覺的暴露出來。」

  燭光跳躍,折射的光線,讓照明寶珠煥發柔和的光芒。

  王策輕聲道:「我是故意被諸大人抓回來的。也是那一次,我和諸大人有過一次交談,讓我明白了某些事。」

  唐帝淡淡道:「你明白了什麼?」

  王策拈下巴失笑:「諸相如和老顧是一夥的。」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沒解釋老顧是誰,唐帝也沒問。

  「我被抓回來,被囚禁在宮中,也發生了不少。就不必細說了,只說陛下暗中採集我的精血,這就足以讓我生出更多的危機感……」他強調:「和疑心!」

  唐帝面無表情。

  王策笑笑:「然後,我師父紀千敗來了。當時的煙花信號自然是諸大人放出的。這很重要,等一下再為陛下解釋。」

  再然後,王策真的跑了,一到北洲,那時還是無名小卒的他就沾染了假不死鳥的事。坦白說,這很詭異,那時他在北洲純粹是無名之輩。

  唐帝緩慢道:「你初臨北洲,就捲入假不死鳥風波。這個,朕知曉。」

  王策點頭:「陛下也知道,假不死鳥是神恩會搞出來的。其中發生了不少,未必與陛下有關。不過,我恰好卻知曉,假扮不死鳥的是戀鴉兒!」

  「恰好,後來我又一點一點的知曉。戀鴉兒捲入二十九年前的北唐兵變,此後加入神恩會,成為兩大智囊之一。」

  唐帝微微皺眉。

  王策平靜的闡述:「於是,我就感到奇怪了,隱約從這裡邊看見了一條能把很多事聯繫起來的線索,也是一隻無形的黑手。」

  「我想,假不死鳥,會不會是戀鴉兒在幕後操作?至少她肯定有一份。」不然,也輪不到戀鴉兒來假扮不死鳥。

  「假不死鳥有戀鴉兒參與,加上一個談季如,也就能說明,我為何會剛剛去到北洲就這麼……倒霉了!」王策做了一個誇張的沾了狗屎的嫌惡表情。

  唐帝失聲輕笑:「你倒看的開。」

  王策無奈聳肩:「看不開的話,我早就鬱悶慘了。是個人就想暗算我,把我當唐僧來處置,沒有一點歡樂的心情,我早就氣憤得上吊了。」

  唐帝微微一笑:「你說!」

  王策攤手:「說起來,也正巧。我恰好又從老顧那裡知道,戀鴉兒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唐帝目光不變,緩緩道:「哦,指腹為婚?」

  「陛下,裝,不是一種好習慣,裝多了,人會變傻的。」王策欠身,非常誠懇的說了這麼一句絕對讓人吐血的話。

  唐帝氣得咳嗽起來,無奈的擺擺手:「你說!」

  王策笑瞇瞇:「老顧說的是戀妙兒,其實後來我發現,戀妙兒和戀鴉兒,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唐帝笑了:「哦,這倒是有意思了。」

  王策板臉:「陛下,這一點都不好玩。戀鴉兒這娘們多次對我下殺手,若不是我運氣好,早就沒命了。」

  唐帝笑得好像揀了三兩銀子:「有時,看來像運氣的東西,未必就真的是運氣。至少,你還活著。」

  王策嘆息:「不錯,我還活著。這就說明了很多。」

  ……

  ……

  王策重新斟酌,搖頭發現自己還是說得有一些紊亂了。

  也實在沒轍,這十三年來發生了太多,很多事的端倪,都把明裡暗裡的把矛頭指向北唐的某只黑手。

  真要一一道來,也真很難理順頭緒。只好是盡量按照某些順序來說了:「我說得亂了一點,重在理解,我想陛下多半會理解我的意思。」

  「你說就是。若有疑問,朕不妨為你解答。」唐帝嘆息:「想必你也明白,北唐正需要你的力量,如果能讓你留下來為北唐效力。解釋一些事,朕還是能辦到的。」

  王策大搖大擺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雖然涼了,卻也愜意的一口喝乾。然後再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陛下,我猜你也知曉,你如此寵溺我,大約是會惹人疑心的。」

  唐帝苦笑:「朕希望你不要懷疑朕的用意,你會這麼做嗎?」

  「不會。」王策也苦笑,一如他尊敬紀千敗八人,可仍然不可避免的因為過度敏感,而對其他七人起過疑心。哪怕明知不該,明知是褻瀆,敏感就是敏感。

  「以前的任命也罷了,從我擔任兩衙總領以來,陛下對我的升遷任命就太惹人懷疑了。」王策很誠懇的說:「這世上,凡是有點規矩的國家,就沒有像這種任命過。」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王策自嘲一笑,他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扛起橫跨三大領域的三個職務:「陛下教我,你讓一個臣子身兼三大實權職務,你如何睡得安穩。」

  以王策目前身兼的三個職務,疊加在一個人身上,再有大氣魄的皇帝,絕對睡不著覺。

  尤其他王策如此年輕,哪怕不謀反,三十年也能輕易完成和平演變的篡位過程了。

  唐帝緩慢的呼出一口氣:「朕卻一直睡得很安穩。給你的任命,朕也自有不得不為的道理。」

  王策嘆氣:「不錯,我也猜到,陛下總不會無端端的給我大得一手遮天的權力。總是有某些緣故的。」

  「我猜,陛下也明白,我今次回來就是為了求證。」

  唐帝又嘆了口氣:「朕猜到了。」

  王策細細的品茗一口茶水,悠然道:「陛下記得我在北洲時,你曾傳令讓我調查妙玉案。陛下說,妙玉案與北唐有莫大干係。」

  王策坦然:「妙玉案的真相,我今天是基本知曉了。可我查來查去,其實真沒發現什麼與北唐有干係的。」

  唐帝流露一縷淡淡的笑意:「不錯,朕的確曾有這封密信。」

  王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陛下妙算無雙,查妙玉案必然要到洛水王家身上。」慢慢的吞了一口氣:「洛水王家,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世家。」

  王策垂首掩飾表情,重新抬頭,安靜的說:「妙玉案是一個故事,我在王家也聽到一個相關的故事。」

  「顧博!」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2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19 00:56
第588章 顧博的故事

  多麼樸實的章節名啊。最大的謎底正在揭曉,是最重要的懸念。有票嗎?

  昨天發現起點多了一個新的東西,叫做「大神之光」,那是什麼玩意?誰能給咱說明一下。

  *****

  飛絮不斷,地上積雪漸厚,忽然一道閃光,積雪陡然爆開。

  雪飛濺,裹勁風啪啪波及一名氣度深邃的雅致中年。

  王歉歉意的看去,談季如揮手,表示不要緊,拈去身上的雪瓣,一邊道:「你的刀法,是極好的刀法。」

  「天刀斷岳,絕刀任殺。你私下見過了,你以為若何?」

  王歉神色頓時古怪:「確實有幾分相似。隱隱,同出一源。」他神色一頓,囁嚅發出疑問:「我那個爹,他為何沒把這刀法傳給王策?」

  「他是你的兄長!」談季如淺笑糾正:「不傳,是因為你的兄長有更好的。」細心來說,王策和王歉誰的年紀大,真不好說,反正差不多。

  王歉默然。

  當年他捲入假不死鳥風波,來到尾聲,是王策設法讓他得以安全離開。此後,他心中有怨懟,可也真是扯不下臉皮,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兄長。

  王策要求錦衣衛查他,不過,王歉卻是一直有意避開了。

  「為人父親,豈會忍心骨肉分離。你爹,總有一個苦衷的。」談季如淺淺的一笑:「你也莫要懷有怨懟之心,不論怎麼,王斷是你爹,王策是你的兄長。」

  王歉不是十一年前那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橫衝直撞,差一點把王策拽下水的愣頭青了。這些年要麼闖蕩江湖,要麼接受談季如的言傳身教,也是成熟了不少。

  話說,被親爹拋棄這麼多年,心理的怨懟自然難消。可他王歉私下也在暗中看過王斷,親兒子不在身邊,養子也不在,看見的是一個憔悴的孤獨的老頭。

  況且,這些年來,談季如始終就這一點勸慰並開解,王歉心理的怨懟其實少了很多,更多的就像王策一樣,只想對某些事要一個答案。

  「苦衷。他們好歹要告訴我,是什麼苦衷才是啊!」王歉低聲抱怨。

  談季如悠然道:「此事牽涉太大,也牽涉太多隱秘。倒也不是他們有意隱瞞你,你爹在其中,也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罷了。」王歉不再言語。

  談季如陰柔微笑:「也許,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嗯?王歉詫異的看過來,佈滿迷惑。

  談季如的微笑溫和:「王策來了北唐,他此時大約正在皇宮,正在與唐帝說某些很重要的。」他聲線微微一凝:「或許重要得超乎想像,決定九洲未來的大事。」

  「北唐皇帝,未必會承認某些事。因為……」談季如眼波愈發的陰柔:「因為時間。北唐皇帝希望某些事會發生,但一定不希望是今天。」

  王歉更加迷糊。

  談季如輕輕的吐氣:「此事過後,王策一定會來找我的麻煩。」

  「為何?」王歉糊塗。

  談季如似笑非笑,凝望天空,聲線飄忽不定:「因為,他今次是被迫提前來北唐。一半是因為他的理由,另一半……」

  「本來王策不必這麼急於返回北唐的,或許三五年後,再回北唐才是一個好主意。」

  「本來北唐皇帝也不想王策這麼急於返回北唐的,王策的質問,他未必就會承認!」

  談季如淺淺的微笑著,沿著王歉的目光,從山頂一路往下,看見了王斷家的屋頂……

  ……

  ……

  「顧博!」

  王策笑得玩味。唐帝也笑得自在。

  王策的笑容愈發璀璨:「陛下,顧博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

  「哦。你說。」唐帝巋然不動,似乎很有興趣。

  「顧博,乃是古武神後裔。」王策不在意的輕笑:「大律追殺武神後裔,咱們北唐也追殺。陛下一定納悶,三大武神乃是蓋世英雄,人們敬仰還來不及,為何會追殺?」

  「有原因的。」王策笑得好像黃鼠狼:「三大武神或許救了天下人,卻未必是完人,彼此總有一些恩怨。比如,古武神和宋武神就有仇隙。」

  「大律追殺武神後裔,乃是宋武神的意思,也有大律的私心。」

  唐帝顏色不變,慢慢的說:「哦,什麼私心?」

  王策凝住唐帝,玩味道:「譬如,只有古武神才知曉,並流傳給後裔的某一個秘密!」一頓,攤手:「至於我北唐,為何追殺武神後裔,除了利益,也有某些緣故,陛下今次不會再假裝不知道吧。」

  唐帝開懷的笑了:「關於這一點,朕倒是恰巧知曉一二。」

  王策暫沒有多說,而是喊道:「來人,上茶!」他好像忘了,這裡是皇宮,這麼乾似乎有點過於跋扈。

  如果換了一個皇帝,也許見了眼前這一幕,一准下定決心弄死他王策。

  喲呵,你王策還沒上任西策府大都督呢,就已經敢在皇宮這麼跋扈,等你上任了,那還有皇帝的位置嗎。

  也唯有素來寵溺他王策的唐帝,似乎絲毫不在乎,相反,滿是欣慰之色。

  不一會,老汪太監親自送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然後,老汪太監深藏不漏的目光,掃過王策,與唐帝交換一個眼色,重新不動聲色的退下。

  王策斟了兩杯茶,示意:「陛下,請!」

  也不理會這茶水多麼滾燙,王策一口喝乾,一條滾燙的火線衝入腹中。王策愜意的放肆大喊一句爽,轉頭笑道:「陛下不妨試一試,這冬天裡,來這麼一口,那真的很舒坦。」

  唐帝笑了笑:「朕好久不曾如此奔放了。」也是一口喝乾,安然無事,如此一口熱茶下口,居然一絲熱氣一絲寒氣都沒有洩露。

  他愜意道:「那顧博的故事,很有趣,你繼續說。」

  他的修為,最次也是琉璃境。王策心想,然後心中一凜。

  王策扣指,額頭隱蔽的鎖住,很快用手撫平。心想唐帝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思量一會,王策措辭道:「神戰中,三大武神,一名聖人。其中除宋武神沒有後裔外,其他人都有……」

  「不,宋武神有後裔。」唐帝糾正:「不過據說是沒能傳承下來。」

  這不重要。王策撇嘴道:「總之,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希望陛下有充分的耐心來聽完這個故事。」

  唐帝神色不變:「你說。」

  ……

  ……

  「很久以前,三大武神和一名聖人,陛下自然都知曉的。我就無謂多說了。」

  王策一笑:「這本來也不是今天我要說的重點,今日我要說的是顧博這個人。」

  唐帝微笑,表示細心聆聽。

  王策心平氣和的述說起來:「雖說北唐和大律都追殺武神後裔,但其實,顧博被所有人都忽視了。因為,所有人都以為顧博已經死了。」

  唐帝背負雙手,來回的踱步,背對王策的一剎那,眼中一縷精光閃耀,平靜道:「莫非顧博沒死?」

  王策笑笑:「十一年前,我按陛下的交代,查妙玉案。雖然我一直不知,這妙玉案和咱們北唐到底有什麼干係。」他瞇眼,似乎在笑。

  「我的運氣好像一直都不錯。總之,我查啊查啊,結果還真被我查到一些。陛下的交代果然是有一些用意的。」不知為何,王策在最後一句格外的加強了語氣。

  「我本以為顧博死了。」王策洒然聳肩:「妙玉案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家奴,或者家將引發的,對顧博一門的滅門血案。」

  唐帝眼色不變,嘴角微微上翹。王策攤手:「我當時大為惋惜,我聽王御城的描述,這顧博不失為一個心狠手辣的堅毅之輩呢。」

  「妙玉案引發大律出動大批高手,對顧博一家滅門。」王策忽然咧嘴:「包括顧博在內,顧博的妻兒當場被擊斃。這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論如何,這就是事實。」

  毫無疑問,沒有人會懷疑這個結論。

  唐帝深以為然:「不錯,在大批大律高手眼皮底下被殺死,這絕無僥倖。」

  王策深以為然,嘆息道:「不錯,我也這麼以為。直到我發現……」

  唐帝的眼醞一縷淡笑:「發現了什麼?」

  王策搖頭,說到這裡,就必須要說起他的爛身世了。說?不說?他真有一些吃不準。

  王策很快就想清楚了,今天來,求的無非是一個答案。今天他這身世,肯定是要提起的。事到如今,他和大律和神恩會都是死敵了,哪怕多了武神後裔這身份,也仍然是死敵。

  難道大律還能把他王策殺個八百遍?王策就不信了。

  一旦想通,王策就微笑直言:「直到,我發現自己的身世,多有幾分詭譎。」

  「不少線索,都隱約指出端倪,我或許就是古武神的後裔。」王策笑笑:「不論是我所修煉的心法,還是我身邊的某個,或某些人,都露了端倪!」

  唐帝臉色不變,眼波內斂一會,來回踱步。大殿重新陷入安靜。

  王策安之若素,如果他猜錯了,大不了多北唐這麼一個死敵。如果沒猜錯,那自然就最好了。

  好一會,唐帝徐徐回身,面無表情:「你繼續!」

  過關。打不起來了。王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宋武神後裔沒了,練武神後裔,據說幾百年前就死絕了。於是……」他微笑攤手。

  「於是,你是古武神後裔。」唐帝木然的說,完全無法看穿他心裡在想什麼:「武神後裔,每一代素來子嗣稀少,充其量只有這麼一兩個。」

  不知是火燭,還是唐帝眼中,有一股熾烈的亮光:「如果顧博死了,你這個武神後裔,又是從哪裡來。所以,顧博沒死。」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3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19 01:05
第589章 身世大白,真相如刀

  誰猜到了?誰猜到了?以前猜對的書友,你們簡直太強悍了。我只能說一個服字。

  *****

  御書房很大,很樸素。

  作為皇帝辦公的地方,采光肯定很好。不過,王策和唐燕京不想這一席談話流傳洩露,所以老汪太監早把窗門給關上了。

  點燃的蠟燭發出輕輕的啪啪爆聲,讓照明寶珠發出猶如白天的柔和光芒。

  「顧博沒死。」

  王策洒然:「顧博是一個聰明人,我至今記得王御城對顧博年輕時的描述!像岩石一樣硬朗,像獵豹一樣敏銳,像狼一樣孤獨。」

  唐帝吃驚,動容:「這是一個很難得的評價,尤其這是洛水王家的族長的評價。」

  王策嘆了口氣:「顧博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得了如此高的評價。等他年紀大了,只會更加可怕。」

  「如陛下所知,我這些年其實挺無聊的。閒的扯淡的時候,我會無聊的東想西想,反正就是胡思亂想,反正這麼幹也不會死。」

  唐帝目光深邃:「胡思亂想不好。」

  「是不好。我這個人糟就糟在喜歡胡思亂想,不然,我就不是言而無信的混蛋,而是純潔單純的好人了。」王策無奈的搓搓臉龐:「一個人想得多,往往就會滋生各種奇怪的念頭和想法。」

  王策嘆氣:「到最後,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要麼是自己嚇唬自己,要麼就變成真的。這真是爛透了,陛下大約也知道我多苦逼了。」

  唐帝輕輕一笑,咳嗽幾聲道:「那麼,你想了什麼?」

  王策撇嘴,聳肩:「我想,顧博憑什麼能在大律高手的眼皮底下詐死?大律的武宗武帝或許有白癡,但肯定也就這麼一兩個。何況,滅門案有錦繡營參加。」

  「騙白癡,總是要容易一點。要騙錦繡營這種積年行家,那就不可能。」

  唐帝撐住案頭,扣指發出啪啪響聲,似乎充滿不解。

  王策拈下巴:「我想不通,他顧博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詐死這活也太講究技術含量了。沒道理能騙過這麼多人啊。直到某一天,我又有了一個發現。」

  唐帝蘊含笑意:「為何你總能有發現?」

  「沒辦法,我帥啊。」王策咂咂嘴,雖然唐帝估計死活都想不通帥氣和發現之間的關係,他嘆氣:「我發現,牽涉妙玉案的兩個家將都沒死。」

  「他們沒死!那就該死了。」王策古怪的笑了起來:「顧行權沒死,入了神化營。而妙玉也沒死,化名余苑,為繡營效力。」

  唐帝不曾驚訝,若有所思的撐住案頭:「你繼續!」

  王策攤手:「如我所說,我就愛瞎猜。我猜……」他瞇眼,寒光乍然:「我猜,統統都是顧博的設計,顧行權和余苑的背叛,也許本就是顧博下的套。」

  王策嘿然:「猜一猜,反正也不會死。陛下,你說是不是。」

  「若然是顧博下的逃,那從頭到尾就在他的算計中,這麼一來,想要在大批行家高手面前詐死,好像也不是做不到。」

  唐帝輕輕佻眉,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反常紅暈:「顧博為何要詐死?」

  王策無賴的哈哈大笑:「我就不知道了,我猜,可能他無聊想找刺激吧。陛下可能不知道,這世上總有這麼一幫無聊的爛人,吃飽了沒事幹瞎折騰。」

  「咳咳……」唐帝毫無緣故的突然猛烈咳嗽起來,咳了半天,嘔出一點血跡,漲紅了臉木然不已。

  王策大驚失色,假惺惺的要上前攙扶。被一臉木然的唐帝揮退阻止了。

  王策,你敢更虛偽一點嗎。

  ……

  ……

  等唐帝順過氣來,他大口喘息,一邊道:「你說,顧博妻兒被殺,他能詐死,他的妻兒呢?」

  王策哈哈大笑,聲震御書房:「顧博真的有妻兒?是顧行權說的?還是余苑說的?」余苑也就是妙玉。

  「如果那是一個詐死的套,我相信死掉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兒。除非他腦殘了。」

  唐帝忽然又是一陣咳嗽起來。王策虛偽的滿臉堆笑:「陛下,要照顧身體啊,不然不等見不到天下一統就沒了命,那就不值當了。」

  唐帝估計很想吐血,無力的擺擺手:「我不礙事,你說!」

  王策嘆了口氣:「接下來的事,那就忒無聊,忒煩人了。顧博詐死的好處太多了,能從此跳出所有人的思維和視野中,以『死人』的身份在暗中活動。」

  「再其次,顧博能暗中傳承下一代了。沒人知道他活著,那麼,他的下一代就不會被追殺了。」

  王策捏鼻子,不知是噁心還是佩服:「顧博是不是聰明,不好說。不過,這人必定是極度狡猾,也極度工於心計。」

  「作為武神後裔,顧氏和練氏世代被追殺。他用一招蓄謀的詐死,成功的逃離所有人的視野,並且從此逃掉被追殺的命運。」

  王策忽然欠身行禮:「坦白說,我是極其佩服這傢伙。雖然是爛人,卻也爛得很有本事。」不知是有意無意,他行禮的方向,恰恰是……唐帝。

  唐帝的臉有一點僵硬。王策淡定道:「恰好,我又發現,顧博幾百年前的老祖宗和聖人後裔聯姻……」唐帝大約想抓狂,哪有這麼多發現給你王策啊。

  王策忽然平靜下來:「恰好,有人告訴我,戀鴉兒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戀鴉兒是練武神的後裔。」

  「顧氏一脈,處處和武神後裔,乃至聖人後裔聯姻。這是為何?」

  唐帝氣息緩和不少,話音深沉:「武神後裔被追殺多年,幾乎淪落成神孽的處境。自然想要反抗,最好的聯手對象,自然就是武神後裔和聖人後裔。」

  王策深以為然:「不錯,武神後裔輸就輸在以寡敵眾,也許武神後裔有很多資本,但他們卻招架不住對方的最大靠山……武神!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

  唐帝轉過身去,坐在龍椅上,長吐一口氣:「最好的辦法,就是擁有一個大勢力。」

  王策輕輕一笑,擺擺手:「以上,不過是我瞎猜的,未必做的准。我想,陛下也心知肚明。」

  唐帝疲乏的揉揉臉,卻一言不發。

  王策輕笑,繼續道:「戀鴉兒是神恩會的一員,加入的時間,是和呂半城捲入北唐兵變,取得半冊武神卷之後。」

  「北唐乃是古武神後裔的家奴背叛所創立……我想,北唐太祖當時至少有大律在幕後撐腰,才敢斗膽行事。」

  「許許多多的事,乍然看來,似乎是巧合。北唐是五千年前,古武神隱居,並隕落之地。我猜,顧家在這一片土地上大約根深蒂固。」

  「很多線索,又指出我的身世,是和古武神後裔有極大的關聯。」

  王策慢條斯理的說,每一句話卻都是最要緊的線索和證據,也充滿了各種疑竇:「而我,和師父他們去了荒蠻五洲,見了宋武神。宋武神說了一句話!」

  「他說,古武神多半沒死,而是沉睡。」

  唐帝蒼老的身體,忽然猛烈的顫抖了一下,背對王策卻是不肯回頭。

  王策耐人尋味道:「練武神的後裔險些斷了傳承,顧氏卻是從來沒斷過,我相信,顧博大約知曉古武神沒死。」

  「大律有一個宋武神撐腰,所以橫行霸道,成為天下唯一的超級強國。」

  「如果我是顧氏的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盡量的設法把古武神從沉睡中喚醒。我猜,顧氏祖祖輩輩為此做了不少的努力,也積攢了很多東西。」

  王策瞇眼,一絲淡淡的笑意,透著幾分危險:「顧氏的祖輩因各種緣故沒有成功,直到顧博!」

  「顧博是很聰明的人,他知曉顧氏的優勢劣勢。他不敢也不想直接拋頭露面,和敵人硬碰硬。他工於心計,未雨綢繆的做了很多準備。」

  「當他認為機會來臨的時候,他詐死,先躲避所有人的注意。然後,暗中返回了北唐。」

  王策淡淡道:「我猜,那時的顧博因一心一意忙於佈局,也不想被拖累,因此沒有妻兒。當他詐死回到北唐,也正是娶妻生子的最佳時機。」

  「於是,顧博一邊暗中娶妻生子,傳承顧氏。一邊,則在暗中密謀策劃北唐兵變!」

  王策緩慢的,危險的笑了笑:「如果這不算什麼,我有一個證據。顧博詐死之後,大約一年就發生了北唐兵變!」

  唐帝背對王策,面無表情的半仰頭看著天花板。

  王策的話關不住的鑽入他的耳中:「按理來說,當年兵變不該這麼輕易發生,不該這麼輕易被顧博得手。可是,顧氏在北唐發展多年,根深蒂固,這比四處漂泊的練武神後裔要聰明多了。」

  「於是,顧博在暗中挑唆北唐兵變,憑呂半城等潛伏多年的潛在勢力。取得了半冊武神卷,讓戀鴉兒憑此混入神恩會。」

  「顧博對北唐,對神恩會有什麼野心,我姑且先不說。」

  王策緩緩的伸展十指,然後用力的握成拳頭:「總之,北唐兵變發生了,期間顧博的兒子誕下了。」唐帝一身猛烈震動。

  「也許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巧合罷了。但我猜,這不是巧合。北唐兵變從頭到尾都是顧博在暗中挑唆,時間完全操控在他手上。」

  「顧博娶妻後,有了子嗣。工於心計的他,精心算準了時間,讓他的兒子恰好就在兵變過程中誕下!與文繡公主的兒子同一時間誕生。」

  御書房中,只有王策一個人的沉靜。

  「然後,顧博把自己的兒子和文繡公主的兒子,悄然對調。」

  王策輕輕的笑,說不出的諷刺:「我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想,不知陛下想不想聽!」

  唐帝沉默良久,嗓音沙啞:「你說!」

  王策眼中清澈,一言石破天驚:

  「也許,顧博的兒子,文繡公主的兒子。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3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0 00:07
第590章 偷天換日

  大伙會想起「偷天換日」這曾經的字眼嗎。唐帝的身份,就是真正的謎底。唐帝想繼續偽裝,不想承認,王策咄咄逼人。

  唐帝的身份大白,書友們目光如炬,不必多做解釋,你們大概也能想通絕大多懸念了。

  *****

  「夠了!」

  始終背對的唐帝,震怒轉身,臉色鐵青:「我說,夠了!」

  咆哮聲震動御書房,唐帝震怒:「你想說什麼!你想要什麼!」

  王策神情淺淡,笑容燦爛,卻隱藏一股比冬天更冷的味道:「我說過,我只想要一個答案。當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很想發飆來表示一下不滿。」

  唐帝緩緩閉眼,神色扭曲,不知是痛苦還是無奈:「我給了你很多了,你還想要什麼。」

  「如果我說,我要真相。會不會顯得很裝逼?」王策也許是在問唐帝,也許是在自言自語:「這個時候,如果我不要真相,那豈不是被人當成白癡來戲弄。」

  王策瞇眼,輕聲道:「那麼,我就要一個真相!」

  唐帝沉默,一言不發,御書房中充滿了壓抑。

  王策淡淡道:「怎麼?連真相都不肯給,不敢給。你在怕什麼,我敢說,我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唐帝驀然睜眼,一道洶湧的銳色閃動,厲聲道:「我給了你很多,你的安全,你的修為,你的權力!」

  話音嘎然,王策淺淡的冷笑,總也掩不住一絲讓人吐血的諷刺,似乎在說「你這個無膽匪類,你敢承認嗎」。

  許是王策的臉上表情太生動,太刺激人。唐帝發現自己忽然說不下去了。

  冷漠的對峙中,激盪的潛流在潺潺流轉。

  好一會之後,唐帝才收拾心情,流露黯然之色,勉強道:「你是一個聰慧的孩子,你應該知曉,很多東西很多事情……現在不是時機。」

  王策譏諷一笑,緩慢道:「我只知曉,顧博雖然工於心計,雖然精於戰略,佈局極深極廣,卻也不免總有錯漏之處。」唐帝心神一震。

  「如果一個人以為自己做的事,無人知曉,無人察覺,那他便離死也不遠了。這世上,便從來沒有天衣無縫的事,也決沒有完美的佈局。」

  「一個人除非什麼都不做,否則一旦做事,一旦有動作,就一定會有漏洞。」

  唐帝渾濁的眼鏡,忽然變得明亮,充滿厲色:「你是說?」

  王策冷笑,他敢肯定,犀利哥和談季如肯定有懷疑。這世上,就沒有絕對的事,顧博以為自己幹的事有多隱秘,有多麼天衣無縫,那就活該去死。

  王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凌厲反問:「你知我為何會有某些猜疑。」

  不等他吱聲,王策就直接道來:「武神卷!」唐帝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對此早有一些判斷了。

  「三冊武神卷,大律得一,神恩會得其一。神恩會武帝如雲,大律每一代也至少有四五名武帝。以前我未必敢肯定武神卷對境界突破有多大的好處。」

  王策的冷意斂去,流露深深的苦澀與感傷:「直到,我師父和荊棘他們不少人都因武神卷而突破!」

  唐帝訝異的抬頭,震驚不已:「你是故意半公佈武神卷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這個效果?」他忽然說不下去了,這時才發現,彷彿一再的低估了王策。

  王策不承認,也不否認:「剩下一冊武神卷,在北唐手裡,可北唐居然連一個武帝也沒有。」他譏笑,這也太明顯了。

  大律和神孽各的一冊武神卷,至少都有四五名武帝。雖然神孽有自身天賦過人的原因,大律有宋武神和天涯之崖的原因。但沒人能否認武神卷的價值,紀千敗和劍聖就是證據。

  在王策半公佈武神卷之前,大約也只有神孽和大律的少數幾個人知道武神卷的功效。世人根本不知,也不敢肯定,畢竟沒人像他這麼公開過。

  因此,在這之前,談季如也好,犀利哥也好,也想不到這一個方面。

  如果北唐有一冊武神卷,過去四百年幹什麼去了,為何連一個武燕京沒有?

  王策淡淡的闡述事實:「旁人未必注意,可談季如和犀利哥,絕對會注意到。以他們的本事,光是用膝蓋也能想出其中的問題。」

  唐帝默然,誠然,這是一個相當明顯的破綻。不足以提供證據,但足以讓有心人產生很多聯想了。

  至少王策是有心人,談季如是,犀利哥也是。

  ……

  ……

  「如果這還不夠,我也不妨告訴你。」

  王策冰冷的看著唐帝:「邪王親口承認,北唐和東寧被神孽血脈滲透多年。」

  王策不得不承認,滲透北唐和東寧皇族血脈,絕對是神恩會的一招絕妙的驚世戰略。

  北唐和東寧,成為北部兩大強國。看看北唐現在的擴張優勢,若然神恩會控制東寧和北唐,合併在一起,加上神恩會的高端武力數量,不論有沒有人皇,東洲根本就是囊中物。

  「東寧皇族血脈被滲透,北唐皇帝乾脆就是神孽。」北唐皇帝之所以能成為皇帝,未必就沒有神孽在暗中撐腰的緣故。

  唐帝閉著眼睛,他讀懂了這意思,發出一聲幽幽嘆息:「你果然很聰慧,有著超越年紀的閱歷。」

  王策目光清澈:「北唐皇帝是神孽。從我知曉的那一天,就感到奇怪了。這是非常怪異的一樁事,和顧博看來似乎扯不上關係。」

  「不過,當我猜到顧博詐死,當我發現顧博的矛頭必須指向北唐。我就靠逆推的辦法,推導出來了。」

  王策不否認,唐帝是神孽這件事,和顧博不論表面還是實際,都絕無一絲關聯,也絕對不能提供任何證據。

  但這不是上法庭,很多事本來就不需要證據。自由心證從來都成立,猜疑就能構成殺人的條件了。

  「如果我是顧博,我絕對不會坐視神恩會這麼龐大的力量,構成威脅,或者游離在自己的視野之外。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起來。」

  王策哈哈大笑起來:「神恩會的聰明人總是很少,總是比較容易利用。」他的笑聲很冷。

  「如果我是顧博,我想不到比北唐更好的目標了。老祖宗古武神就在這裡沉睡,顧氏一脈在北唐根深蒂固,潛在勢力極大。甚至北唐皇帝是神孽,如果不怕自誇,換了我,我起碼有十八種辦法,能利用這個身份,把神恩會玩得團團轉。」

  很多東西,從來是愈想得深入,就愈是驚心動魄,王策真的很怕。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怕,有多麼發毛。

  顧博太可怕了,太工於心計了。

  他王策以為逃走了,其實一直都在顧博的注意中。戴霖這倒霉孩子,一邊因感恩,充當談季如的耳目,一邊又迫於某些緣故,而成為諸相如的耳目。

  談季如,王策十分忌憚的人,卻也被顧博輕描淡寫的壓制了十多年不敢有異動。

  從今天來看,談季如當時反目,是故意的,也是絕妙的一招。只有跳出顧博的控制,才能自由自在的調查他談季如想要知道的真相。

  想得多,真的會把自己嚇唬著。王策苦笑,他壓抑不住心裡的發毛感覺,委實是因為他感到顧博這個人太可怕。

  談季如也罷,犀利哥也罷,流龍城也罷,王策碰上很多人精,超級人精。可顧博是最可怕的,也是最深沉的,完全沒有邊緣,看不見底的深沉。

  這個所有人以為已經死了的人,用各種方式,用許多偽裝,把自己深深的隱藏濃濃的迷霧後邊。

  ……

  ……

  重新歸於寂靜。

  好久好久,唐帝打破這份僵持的,冷淡的寂靜:「你在害怕。」

  王策索性點頭,直言:「不錯,顧博太工於心計,我不想被暗算得連渣都不剩。」

  唐帝眼中湧出一抹黯然和悲哀,淒然的欲言又止。他有不能說出口的原因,然而不論是什麼原因,總歸是悲哀。

  就像談季如對王歉所說,這不是時機。

  唐帝知,王策先前所說,是想告訴顧博,很多東西已經藏不住了。除了他王策,至少談季如和犀利哥作為有心人,多半是會猜到一些的。

  可唐帝更知,很多事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搞砸的。如果他不想搞砸,那就必須嚴守,必須慎重。

  王策要的答案呼之欲出。

  唐帝猛烈的咳嗽起來,低沉的用力說:「成大事,必須有所捨棄。顧博……被迫與他的兒子分離,是為了挽救武神後裔多年來的悲慘命運。」

  「這……」唐帝眼中被濃烈的哀傷覆蓋:「這不是顧博和他兒子兩個人的事,而是關係重大,關係子孫後代。」

  王策默然!

  唐帝緩緩的轉過身去,抬頭,抬手擦拭眼角:「不錯,顧博對不起他的兒子,欠了他兒子很多很多。但,他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子孫後代。」

  「我猜,顧博肯定很希望,他的兒子幸福快活的成長,沒有危險。他做父親的,大約就很是滿意了。」

  「顧博肯定也很高興看見兒子聰慧而強大,成為當世強者。他一定更希望,兒子能原諒他,理解他。最重要的是,是相信他!」

  唐帝彷彿抽乾了一聲氣力,說出了最後一句:「有些事,一定要人去做的。兒子不容易,顧博其實也很艱辛。」

  三十餘年前的某一個冬天,宋武神發現神族即將捲土重來,他即將脫困,籌謀四大人皇之事。

  三十年前的秋冬雪季,大律圍剿,顧博詐死。

  二十九年前的嚴冬,顧博密謀策劃北唐兵變。

  沒人知道,三十餘年前的幾個寒冬,有那麼幾隻小黑手,影響了今天,決定了今天的九洲亂世。

  我討厭冬天。

  在這一個雪季,王策這麼對自己說。

  白皚皚的雪,總能覆蓋黑色的骯髒灰色的污穢,總能為某些人某些事披上一層高尚的光潔的白色外衣。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5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0 00:17
第591章 顧博!顧博!顧博!

  火燭竄動,忽然啪的爆了一個小火花。

  在王策的臉上映出光暗。

  唐帝一邊咳嗽,一邊坦誠的說,真摯的,並不花言巧語的辯白什麼,只是質樸得情真意切。更有一絲絲的哽咽,渲染著悲戚哀傷。

  如果是原來的王策,如果是任意一個年紀不相上下的青年,都將沒有理由來拒絕這份感動這份道理。

  不論顧博多麼工於心計,首先他是武神後裔,其次他是一個父親。作為武神後裔,他甩不掉的責任,作為一個父親,沒人會想妻離子散這麼多年。

  如果有一絲的理智,如果有一絲的情感,就真的無法拒絕這份誠摯,這份坦誠,這份感動。

  可惜,唐帝的一番感動,卻是弄錯了對象。

  王策這身體裡,盛的是一個來自地球的靈魂。他許是默認特務老爹,卻不等於會認可什麼顧博。

  一個莫名其妙的,忽然失驚無神躥出來的顧博?顧博?是誰,王策只知顧博是武神後裔,是這身體的親爹。

  顧博和我有半根毛的干係嗎?王策心底嘿然,外表默然,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麼淡定。

  甭管唐帝說一千道一萬,王策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動,也不會有半根毛的觸動。

  要說觸動,也不是沒有。王策怒意滿槽的心想,如果不是這詭譎的爛身世,他何至於這麼苦逼的滿世界跟人鬥心眼,何至於這麼淒慘的勤奮修煉。

  就衝這爛身世給他王策帶來的極大潛在凶險,他有一百萬個理由藐視,冷眼相對。

  王策轉過身去,神色漠然,徐徐垂首,似乎在回想似乎在品味這一番話。

  唐帝無力在坐在龍椅上,目光柔和的慈愛的看向王策。王策流露一派隱隱被觸動,卻又礙於臉皮和某種抵制的三分賭氣模樣。

  唐帝的目光湧上三分慈愛:「小策,陪我走走!好嗎。」最後一句,竟有幾分懇求。

  王策似乎流露三分躊躇,猶豫一下,才點頭,跟上了唐帝,一併走出御書房。

  王策的目光先是和外邊被老汪太監隔開的任殺,交匯一下,輕輕點頭。然後,深深的看了老汪太監一眼,毫無疑問,老汪太監先前用罡氣隔絕御書房內外的聲音。

  老汪太監自然知道,也聽到裡邊發生過什麼交談。不過,他依舊沉著謙遜的對唐帝,對王策行禮。

  老汪太監的禮節和以往有一點不太一樣,有一點逾越了,這是對皇太子的禮節。

  王策默不作聲,心中一頓,一個咯噔。偷天換日涉及五人,唐帝,老汪太監,談季如,諸相如,解世銑,這五人當中,誰是顧博的人?

  也許我應該琢磨,誰不是顧博的人。王策心中一寒,都說顧氏在北唐根深蒂固,此時真相大白,才知曉竟然滲透到這種可怕的地步了。

  唐帝和王策在前,老汪太監稍後一點,自動的用罡氣繼續隔絕交談。任殺則慢慢的後邊吊著。

  唐帝木然的看著飛雪,忽然道:「你是一個聰慧的孩子,你該明白,顧博有若干苦衷。」

  苦衷這東西,總是會有的。王策垂首,有說不出的諷刺。

  ……

  ……

  顧博作為一個本來應該死了三十年的死人,純粹黑人黑戶,行事不便是必定的。苦衷這玩意,自然是一抓一大把。

  真要說顧博的苦衷,三天三夜只怕也沒完沒了。

  唐帝緩緩道:「顧博那時詐死不久,不知是否能一直隱瞞下去。何況他暗中還有許多事要做,未必就不會暴露一些線索端倪。」

  「那時,他有了兒子,他有許多危險的事要辦,身邊不安全。所以,只有把兒子放在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上。」

  什麼是絕對安全的位置?唐帝的外甥,文繡公主的兒子。甭管顧博是否出差錯,都幾乎不會影響王策的安危。

  王策私心裡承認,以重重的身份偽裝,掩蓋住顧博兒子的身份。放在所有人眼皮底下,顧博隨時能保護兒子,也有絕對的理由來保護。

  這是絕妙的一手好棋。王策自問,這是最好的辦法。這多少有點馬後炮,可他估計把自己放在三十年前顧博的位置上,多半也未必能想到這絕妙的一手。

  唐帝忽然嘆了口氣:「顧博也未曾想到,他兒子在武道一途,有過人的悟性,一下子跳了出來,暴露在很多人的面前。他光芒萬丈,成為公認的少年天才之一,卻也引來很多麻煩。」

  「兒子太出色,反而迫使顧博改變了很多打算。」唐帝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說起來,王策十二年前在北唐上躥下跳,不知折騰得多少人心驚肉跳,也委實改變了很多人和事。

  王策神色淺淡:「只怕顧博的兒子,這麼一下子躥出來,也直接間接的幫了顧博很大的一個忙。」沒有他王策不可一世的氣焰刺激,皇族會翻臉嗎?這是一個永遠不會知道的答案。

  沒有他王策突然躥起,絞得皇族震怒和惶惶,顧博會用什麼手段來撩撥皇族謀反?這也是一個未知的命題。

  甭管怎麼說,北唐皇族的命運,是注定的。從二十九年前的兵變之後,就注定了。

  完全可以這麼說,皇族和唐帝的矛盾,是顧博一手推動,一手策劃挑動的。事態的發展,幾乎就按照顧博所設想的軌道前進。

  沒有二十九年前的文繡公主等一系列事件,就不會有皇族捲入兵變。沒有兵變,沒有文繡公主的兒子,就不會有十二年前的皇族謀反。

  簡直就是一步一腳印的在堅定不移的剷除北唐皇族。

  王策一霎感到手足冰涼,這種心計,太可怕了。

  漫步走在空地中,踩在鬆軟的雪上,唐帝微笑:「不錯,兒子是幫了顧博很大的忙。原本顧博是想,父子一起努力的。可兒子卻在年關,忽然逃跑了。」

  王策搓臉嘆息:「他害怕了,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好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這就不免讓他感到慌張害怕。況且,他也想出去看看北唐以外的世界。」

  唐帝微微一笑:「就像你說的,一半一半……」王策心中咯噔一下,一半一半這個口頭禪他也知道?

  唐帝似覺失言,側臉向王策不無歉意的一笑:「兒子跑了,當父親的總是揪心,自然會有一點安排。」

  「兒子逃走,一半是迫不得已。一半是顧博有意放走的,身為一名武者,總是要走出去遊歷,身為顧博的兒子,眼光和格局也不能局限在一個小小的北唐。」

  唐帝的話,算是解釋了當年王策為什麼能順利的逃走。一半是因為紀千敗的到來,讓顧博束手無策,另一半就如他所說。

  從來沒有一個武者,能閉門造車的修煉達到高深境界。肯定是要出去走走看看,體驗並參與各種俗世,才能渲染心境。

  顧博沒說的是,當時平叛,數以千計的宗室被株連斬殺,光是鮮血就流了無數。王策作為平叛的關鍵與主力,剩餘宗室只怕把王策恨之入骨了。

  當然,皇族未必能把王策如何。可王策這個不招宗室待見的傢伙一天不走,唐帝承受的各方壓力就越大。

  王策當時逃跑,對唐帝,對王策,都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王策垂首,沉吟:「顧博為什麼要採集兒子的精血?」

  唐帝微微頓足,答非所問:「顧博偷天換日。那時,他十多年沒見過兒子顧策了。」怕他王策被人偷龍轉鳳嗎?這倒是一個答案呢。

  真意外呢。王策抿嘴,目光飄忽的心想。看來顧博是一個心思細緻,並謹慎多疑的人。這是一個對嫡系,也會有所保留的人。

  王策重新垂首,眼底清澈見底的綻放一縷淡淡的笑意。細緻,周密,多疑,會不會成為顧博的弱點?

  姑姑……王策微笑,他很高興,因為老顧和顧博不是一邊的。

  紀千敗是老顧請來的,這在顧博意料之外。

  ……

  ……

  走在精緻的小橋上,走在人工湖泊上邊,來到湖上的亭子。

  唐帝指指:「坐。老汪……」

  老汪太監默不作聲的退下,一會兒,就有一批御膳陸續送上來,並送來幾個炭爐子。

  王策摸摸肚皮,是有一點餓了,趕緊道:「老汪,給任殺弄點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這麼大喇喇的指使皇帝的貼身大總管,真讓外人看見,不知得驚掉多少下巴呢。

  「是!」老汪太監半點不滿都沒有,微笑示意傳令下去,不一會就有吃的喝的送來給淡定的任殺。

  王策用筷子夾了一片肉,在鍋裡邊涮了涮,看著唐帝:「我說過,我最討厭旁人暗中算計我。」一頓,笑瞇瞇道:「不論這個人是誰,不論他是顧博,還是皇帝。凡是有人暗算我,算計我,我一定會十倍回報。」

  「所以,陛下,想要我返回北唐,為北唐效力。請拿出你的口才,拿出你的理由,來說服我!」

  王策一把把肉片塞入口中,耐人尋味的等待。他當然不會說,此時此刻,大律和神恩會的刀即將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需要北唐,勝過北唐需要他。

  唐帝輕輕皺眉,不知是被香味熏中,還是不滿的惱火,讓他的臉上浮現一些反常的紅色。

  似乎措辭一會,唐帝一臉坦然,慢條斯理道:「你想知道什麼。」

  王策瞇眼,似乎在笑,似乎又不是,吐出幾個字:「很多!」

  唐帝指頭在冰冷的石桌上,叩出卡卡聲響,宛如敲擊在心上。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5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0 00:39
第592章 寒冬,過去現在的交織

  波濤洶湧,一波波的海水湧上沙灘。

  飛捲的海水重重的撞擊在聳立的怪石嶙峋的海岸上,撞出轟轟隆隆的滔天聲浪,拍成無數朵浪花,偶爾在陽光的照耀下,投出一道彩虹。

  戀鴉兒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裙,羊脂玉一般的赤足,緩步在沙灘上行走。

  漫步好一會,她才重新挽住裙子在乾燥的地方坐下,忽然皺眉。

  犀利哥悠然的走過來,似知戀鴉兒不喜歡他,他果斷的在二十多米外站住:「你聽說了?」

  犀利哥緩緩念出來:

  「紀千敗、劍聖、帝冕、人王、荊棘、牧野、武麒麟、朱雀兒,於此地擊殺宋武神,挫其野心,挽救天下蒼生。」

  戀鴉兒蛾眉輕鎖,並不說話。犀利哥不以為意,古怪的笑了:「荒洲某地的這行文字,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天妖王策!」

  宋武神臨死的意志和罡心自爆,摧毀了荒洲某地方圓二百里的範圍,整個就是成為廢墟。

  不好說荒蠻五洲人來人往,不過,總是有不少的武宗武帝,在這荒蠻五洲遊歷。總會有人發現那個廢墟,發現王策篆刻的那些文字。

  從春天,到現在的深秋,半年多了,荒洲某地的異常,不要說神恩會,就是大律也大概得到消息,並派人證實消息了。

  犀利哥目光銳利:「我親自去看過,方圓二百里被整體摧毀,正在形成一個很大的湖泊。寂滅親口說,無上武帝做不到。」

  「我想,宋武神大約就是大律身後的那個人,王策說他死了,那就一定死了。」犀利哥彷彿自言自語:「紀千敗八人,殺了武神之後,還有幾個能活下來?」

  他笑意古怪:「今次,是王策一生中最千鈞一髮,最九死一生的凶險局面。身處必死絕地,他只有三條路,要麼躲,要麼死。」

  「要麼……和唐武擎聯手。」

  戀鴉兒平靜的抱住膝頭,神情疏淡道:「與我何干!」

  犀利哥微笑:「有關。唐武擎是一個聰明人,顧博也是,你也是。」他很奇怪的忽然說起了顧博,夾雜在其中,分外顯得耐人尋味。

  「唐武擎是想利用神恩會,還是另有目的?我不知,不過,我想總會有一些干係的。」

  戀鴉兒無動於衷,眼中醞淡淡的譏笑:「聽說王策對你的評價是陰謀家,我突然認為他很有道理。除了鬼祟的耍陰謀詭計,你還會什麼。」

  「我請你,不要再三試圖套我的話。」戀鴉兒轉過臉,微笑燦爛得十分危險:「我的容忍,是有限的。」

  犀利哥搖頭,自嘲失算了,笑笑道:「也不盡然,沒有線索罷了,這不影響我對唐武擎的猜疑。這種猜疑,王策也有。」

  他想著,又搖頭:「我不一定要從你這裡套話,顧博能詐死,能在暗中活躍密謀多年,自然是一個頂尖的人物。不過,這世上便從來沒有天衣無縫的事。」

  「我欣賞王策的一句話,他說,人除非什麼都不做,否則就一定會有出錯的地方。」犀利哥流露惺惺相惜,銳色閃動:「王策唯一的生路,就是與唐武擎聯手。」

  戀鴉兒凝眉,她注意,犀利哥說的是「與唐武擎聯手」,而不是與北唐聯手。

  犀利哥微笑:「我會看著,時間,會證實我的猜疑。當北唐忽然無故多了來歷不明的武帝的時候,二十九年前北唐兵變的真正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次北唐兵變,今天來看,唯一的獲益者,就是顧博。」

  犀利哥凝視海浪,一字一頓:「紀千敗八人決戰武神,有幾個能活下來?誰都有一個答案。神恩會也有,所以,今次神恩會一定會有動作。」

  「四大人皇誕生幾年,快則三年五年,遲則十年八年,九洲大局就將會徹底決定下來。今次,是神恩會唯一的機會。」

  戀鴉兒淡淡站起來,海風來襲,她隱約飄然如仙子:「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說服他們不要動,你會知道,他們有多麼頑固。」

  「今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沒人能說服他們。」犀利哥搖頭否認,今次就算明知是飛蛾撲火,神恩會也一定會拼著犧牲要賭一把。

  戀鴉兒漫步走開,犀利哥的話忽然傳來:「我想通過你來告訴顧博,或者唐武擎,千萬要明白一個道理,『神孽是殺不絕』!許多事,不一定要做絕了。」

  戀鴉兒嬌軀一顫,驀然轉身。

  犀利哥深沉低道:「我年輕的時候,以為報仇的方法只有一種。其實,報仇的方法有很多,更惡毒的,更殘忍的……」

  海風猛烈,卻帶不走這句話!

  戀鴉兒攏了攏衣領,卻怎麼也阻撓不住那股子詭譎……是寒冬來臨的味道!

  ……

  ……

  北唐皇宮。

  唐帝一口氣喝了一小杯酒,辣得他咳嗽起來。老汪太監擔心的要過來,被制止了,唐帝咳嗽得快要喘息不過來,漲紅臉,一派快要窒息的模樣,好一會才喘過來,他平靜了一會,才說:「假不死鳥,是顧博有意栽給兒子,把兒子捲入其中的。」

  王策笑不出來了,他以為是談季如幹的,不想居然連顧博也插上一腳:「戀鴉兒?」唐帝默然點頭。

  王策面無表情,他真的不像很多人以為的那麼聰明。很多事,他未必就真的知道,未必能看穿,有時你以為他知道他看穿了,其實他不過是假裝的。

  至少這件事他就真沒想到,把他捲入假不死鳥,居然不光是談季如,也有戀鴉兒的「功勞」。

  那時,恰好他得到犀利哥留下的天兵和半冊武神卷複製品。

  恰好,那時神恩會對他王策的態度,是兩個觀點,一個是緩和一點的,認為他能被拉攏,能成為神恩會的一份子。另一票就是邪王那種激進的。

  神恩會內部的激進派,是主流。加上那時王策捲入假不死鳥不深,沒人想到後面會變成一個影響極大的風暴。所以,有了兩次樓外樓的刺殺。

  兩次刺殺失敗後,王策憑假不死鳥撬動所有,隱隱形成一個風暴。加上神恩會內部的另一種聲音,邪王等激進派漸漸發現王策的重要性,才被迫罷手。

  王策冷汗剎那就濕透內衣,唐帝察覺他的情緒波動,苦笑解釋:「顧博派了人暗中保護你!」

  不說也罷,一說,王策差一點跳起來,極力鎮定,壓抑聲線中的怒火,道來一個名字:「路陵和蕭左雲!」也真虧得他反應快。

  唐帝搖頭,又點頭:「路陵和……呂半城!若然你有致命危險,呂半城會出手救你。」一頓,苦笑:「他是武宗。」

  他有苦笑的道理,按道理來說,一個武宗就足以保護那時的王策了。須知,那時的王策也就是劍氣三境的修為,這點修為,想得罪武宗都不夠資格。一個武宗,已經是非常強大的保護力度了。

  鬼才想得到後來事態的發展,會那麼讓人措手不及?就是王策自己都絕對沒想到,假不死鳥會變成一個席捲無數人的超級大風暴。惹來武宗武帝無數。

  莫要看王策如今是想見律帝,那就隨時能直闖去見。

  當時的王策,頂著心相學士和武道天才的名頭,加上假不死鳥,才勉強湊合著有了被律帝召見一次的資格。沒那個修為,沒那個身份地位,就是想得罪神化高手,也沒資格。

  王策搓搓眉心,千頭萬緒啊。

  天色暗淡了,傍晚來臨。王策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在思緒中過濾各種線索。

  唐帝只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柔聲道:「顧博不是有意要瞞下去,見他聰慧過人,武道修為過人,他也很高興。他想一點一點的告訴兒子,讓兒子有一個準備。」

  王策瞇眼,想起了那封讓他查妙玉案和呂半城的密信,當即沉默下來,半會兒才輕輕頜首有所表示。

  他什麼時候知道顧博的?正是查妙玉案發現的。正是沿著妙玉案得來的線索,才有了後來的各種線索,以及懷疑。

  和邪王之戰後,王策就發現端倪,懷疑顧博。黃金大劫案之時,談季如的來信中暗示了同樣的懷疑,讓王策真正的把懷疑目光放在唐帝身上。

  正因那份懷疑,王策才心甘情願的放走了當時必殺的神恩會幾名武帝,其中內情複雜,一言難盡,也就暫時不必多做解釋。

  王策承認,顧博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在一步步的讓他發現真相,而不是要一直隱瞞下去。

  王策忽然感到一陣疲乏,不想再問後來發生的事了,跟這些人精鬥心眼,真他娘的累啊。

  也沒必要再問了。假不死鳥之後,他沉寂三年,一鳴驚人的踏入神化行列,在一年當中,快速崛起成為名動天下的超級高手。

  從那時起,他成為超級高手,北策府崛起,他王策等於自立為王。之後,完全就是一段頑強的跟大律鬥,跟神恩會鬥,跟天鬥跟地鬥的奮鬥崛起史。

  顧博就是再工於心計,就算是諸葛亮在世,也絕對算不到假不死鳥之後的事。

  在短短的幾年中,王策成為名震天下的超級高手,與半帝王魂等齊名。北策府靠戰靈軍,成為震動九洲的勢力。

  紀千敗等八大武帝作為王策的靠山,更加是讓王策光芒萬丈。

  吐了一口似乎在心底憋了很久的氣。

  王策沒法讓心情變好,輕輕放下銀筷子,他輕輕的說:「我要見那個人!」

  「那個沉睡的古武神!」

  唐帝眼中的柔和融化,綻放笑意。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6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0 00:51
第593章 古武神,沉睡之地

  沒錯,神族來自九洲外的另一個世界。相信各位早就得到這個結論了。

  *****

  雪夜,又是一個雪夜。

  王策莫名的撿起回憶,十七歲生日那一天,他正在返回北唐京城,也是一個雪夜。那一年很冷,暴風雪格外的猛烈。

  似乎很多記憶,都和冬季有關。

  王策默不作聲,飛翔在雲端,餘光掃視,發現老汪太監托住唐帝飛行。王策忽然想笑,嘴角微微抽動一下,到底沒笑出來。

  現在是凌晨,百姓入睡了,也鮮少有人會傻乎乎的在這時候漫天亂飛亂看。

  顧博的修為,絕對不會低於琉璃境,他能飛,卻沒有自己飛。這時,根本就不必害怕被外人看見,也沒有外人。

  可唐帝還是一派「咱不懂武學」的模樣,是交給老汪太監馱著飛行。裝到這個份上,有什麼意思?他在裝什麼,偽裝什麼?

  就是一個愛裝的傢伙。王策嗤之以鼻,淡淡的環顧大地,這才下了間中的下了一些雪,就把大地覆蓋出白皚皚的一片了:「今年,看來又是一個堪比十三年前的暴雪季節,百姓怕是難過了。」

  唐帝心疼的嘆息道:「往年的冬天,凍死人數就會達到二三百。今年這數字,怕是要翻上兩三倍。」

  王策點頭,九洲各國普遍是很注重民生的。北唐吏治相當出色,這數據和實際情況的出入肯定不會太大。

  北唐各地官府,只要稍微上心一點,每年冬季來臨前,都會有一波由官府主持的救濟。不過,無產者總是有的,官府也不可能照料周全,每年都會有被凍死的人。

  大世在南邊一些,天氣好了一些。可每年冬天,凍死的人數起碼達到數千上萬呢。

  飛行一會,王策很快從空中俯瞰,發現了下邊一個鎮子。似察覺他的眼神,老汪太監輕聲道:「下邊就是北鎮!」

  飛過北鎮,就來到北鎮再北一點的山林中,也就是北衙的某一個重要基地。

  然後,老汪太監微笑道:「就是這裡。」

  從此往下,飄落在地上,王策不知是有意無意的一路留下腳印。老汪太監不忘了揮手,氣勁捲動,捲起飛雪把腳印毀滅掉。

  王策注意了,這才提氣,沒有在雪地上留下腳印。

  很快,就來到背靠一條山脈的北衙基地中,沿山路蜿蜒。很快就來到一個隱蔽的山縫,悄然的沿著此處往裡邊走。

  一如其中,王策就嚇了一跳,山腹中居然是幾個被有意分隔開的空洞。此時裡邊倒是有人,王策三人何等修為,點了一指就讓本地守衛暫時昏迷了。

  從這個空曠的山腹中來看,那些擺設那些工具,以及一股熾烈的地火。王策就知道這裡的用途了,唐帝微笑輕道:「此地,是北衙的一個鍛造基地,也有煉師和藥師在此效力。」

  王策甚至看見了破罡弩,點頭表示明白。

  跟老汪太監和唐帝,不緊不慢的在此地轉悠一下。一點頭,裹住罡氣跳進這股子熊熊燃燒的地火中,王策當場就震撼了,這難道就是飛蛾撲火的精神?

  王策釋出罡氣,跳入地火中。落足在一個坑中,再從斜面施施然的推開一個沉重的卻像是自然形成的碩大金屬塊,進入一個狹窄的甬道。

  走出這個狹窄小甬道,眼前豁然一寬,來到一個不大的小洞穴中。

  王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神化修為,是招架不住地火,也推不動金屬塊來到這裡的。倒是足夠隱秘了。

  ……

  ……

  唐帝在前,施施然帶路。

  兜兜轉轉好一會,王策只能感覺甬道是向地底。走了好一會,才來到一個較為寬敞的大洞穴當中。

  「老汪。」唐帝交代。老汪太監鼓起罡氣,一時就把這裡給照亮了。

  王策注意到,這四周有相當明顯的人為開拓的痕跡,顯然是被人有意開拓成現在這個模樣。

  眼神轉悠一會,王策的目光定在洞穴中央的一處。

  一片大地冒出冷火焰撲騰撲騰,王策的重璃罡中的火性就屬於冷火。

  冷火焰上空數米,有一個冰雕玉墜的透明冰棺,被冷火焰形成的氣流推動懸浮在半空當中。

  棺中有人,一個白衣人。

  如果是旁人,只怕驚呆了。王策卻是見過宋武神的主兒,驚訝了一下,就泰然處之:「古武神?」

  唐帝目光沉靜,定在冰棺上,行禮拜了一拜,凝聲:「五千年了,子孫後代不孝,始終未能將古武神從沉睡中喚醒。」

  王策繞著審視一會,伸手去摸。唐帝突然凝聲:「小心,這寒氣很厲害。」

  王策搭指頭在冰棺上邊,饒是有罡氣保護,幾乎剎那手指就麻木了,然後手掌麻木,蔓延到胳膊乃至肩膀。

  好在王策縮得快,不然一下子就得被凍僵了,嘆為觀止:「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寒氣,只怕也沒人敢聚這麼厲害的寒冰煞氣入體。嗯?」

  忽然感覺寒氣從身體裡褪去,卻是留下一種被架在火上烤的熾烈感。王策驚訝的抬手在眼前,這才發現手竟然是一片宛如被火焰燒過的焦糊,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冰火煞?」

  竟然與王策的重璃煞相似,一樣是火煞中含有水煞,水煞中又含有火煞,形成一種極為古怪的,卻是極其上乘的煞氣。

  王策的重璃煞,堪稱天下最頂尖的煞氣了,攻防都極為強大。可是與這冰棺與冷火相比,竟是還隱隱遜色一籌。

  此地,簡直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絕頂煞氣的交匯點。大自然的威力,當真鬼神難測。王策油然升起一種虔誠。

  王策端詳裡邊的古武神,心中愈發的感慨震撼。古武神居然淡定的躺著這種煞氣形成的冰棺中,實力簡直匪夷所思,也絕對不輸宋武神多少。

  也難怪宋武神要偷襲,甚至認為偷襲也未必能殺死古武神。

  王策思緒紛紛,末了,千言萬語化為一個嘆息:「三大武神啊……」荒洲一行之後,他就再也不知該如何評價三大武神了。

  對人類來說,三大武神究竟是蓋世英雄?還是蓋世害蟲?

  是救世主?還是毀世者?

  三大武神擊敗神族,為人類爭取了屬於自己的權利,為人類重建了秩序。可,宋武神所作所為,卻是在暗中摧毀秩序。

  宋武神謊話連篇,不少話都是顛倒黑白。可總有一些是發生過的,是真的,練武神被自己人暗算死的,這是一定的。

  是宋武神,是古武神?是誰暗算練武神致死的?這已成一個千古之謎了。

  王策搖頭,失神的看著這個至今沉睡的古武神,忽然道:「宋武神,大律,很多人追殺武神後裔。確切的說,是追殺顧氏,據說是為了一些秘密。」

  「是什麼秘密?」王策轉頭,目光灼灼,眼中分明在說「你不要告訴我只是為了武神卷和劍神三式,我知道那是原因,但一定不是全部」。

  唐帝蒼老的容顏上,一下子就變得精彩起來,沉吟說起了不相干的話題:「神族其實並不可怕,也並不敵視人類。」

  「其實,如果沒有神族的指導,我們不會發展得這麼快。」

  說起神族,以唐帝的心性,也不免一時恍惚,他回憶父輩的述說,一邊回憶,一邊發出一個深沉的嘆息:「我本想,在恰當的時機,再與你說這些隱秘。」

  「今日,你既是來了,也提前有所發現。那我就不妨把這些提前跟你說了。」

  王策安靜的等待,也許是五千年來,人類最大的秘密。

  ……

  ……

  唐帝的話音,在洞穴中迴盪。

  王策想起了往事,通過被軟禁兩年的日子,他對三大武神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瞭解了,歷史的真相也就在眼前晃悠,隔著一些歷史迷霧。

  三大武神中,練武神如何,不得而知,宋武神連續栽培十代人皇,收穫卻不大,可見比較缺乏遠見。古武神一定是其中最有遠見的。

  關於神戰的傳言很多,其中一個是古武神悲天憫人,見中洲被打爛。所以幫助人類遷移,來到東洲,那是人類第一次大批踏出中洲以外。

  古武神以打爛中洲為名,親自幫助大批人類遷移,來到東洲,他也以保護人類為名,在東洲隱居。

  王策覺得有一點小人之心,但不可否認,此舉讓東洲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成為古武神的自留地。古武神的後裔,從此扎根在東洲。

  對比之下,練武神的後裔沒有地盤,漂泊無定,甚至連先祖的聲望都幫不了多少。

  也因古武神此舉,顧氏成為兩大武神一名聖人,三脈當中唯一能傳承完整的後裔。聖人後裔,練武神後裔,各自都一度陷入差一點死絕的地步。

  王策看了沒有存在感的老汪太監一樣,這就是有地盤和沒地盤的差別。

  老汪太監這個被連續三四代北唐皇帝栽培的傢伙,居然是顧博的人。這就足見,顧氏在北唐是多麼的根深蒂固。

  往往每一代皇燕京會蓄意栽培一些有武道天賦的小太監,把其中最出色的,武道天賦最好最忠誠的,留給下一代皇帝。三四代北唐皇帝栽培,也誕生了少數佼佼者,老汪太監就是其中修為最高的。

  這也真的合該北唐皇帝倒霉。三四代栽培的小太監,只怕不下數百人,也有少數人武道有成,偏偏挑中老汪這個顧氏的人作為最心腹……把死敵的人放在身邊,不遭殃那才沒天理。

  老汪太監被王策的奇怪眼神瞪得渾身不自在,悄然無息的退了幾步。

  恰逢唐帝娓娓道來:

  「神族來自另一個世界!」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7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巴豆妖~

LV:7 大臣

追蹤
  • 26

    主題

  • 7484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