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策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巴豆妖~ 2011-12-15 02:34: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7 717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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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神戰風雲,天外世界

  神戰是起源,總是要描述一些關鍵的東西。於是,本章就專門說一下神戰。

  *****

  「神族,來自九洲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唐帝一邊說,一邊看過來。王策殊無一絲意外。

  因古武神的遠見,兩大武神一名聖人的三脈後裔中,以顧氏的傳承較為完整。

  唐帝這一會兒敘述,雖也因傳承不到位流失不少,卻也還算有大體的脈絡。

  甭管是神族,神戰,乃至三大武神,王策的興趣並不太大。這些事都過去五千年了,此時再來琢磨也並無意義。

  唐帝要說,王策索性就聽:「世人只把神族,當成瘟疫一般來看待。卻不知,神戰之前的神族並不可怕,恰恰相反,若沒有神族的指導,我們九洲人未必能有今時今日。」

  「指導?」王策敏感察覺。

  唐帝嘆息:「今時今日,人人只道,那時的神族統治了九洲。其實不然,神族地位雖高,卻無心統治,他們只是指引我們九洲人的未來,該如何發展,如何變遷。」

  王策終於吃驚。

  唐帝凝聲:「神族指導九洲人類發展變遷,卻鮮少干擾,反而傳播武道等種種,令人族快速壯大。不過……」王策就知,凡是就壞菜在這個不過上邊。

  「後來,人類發現一個秘密。神族看似一無所求,其實對九洲人類有所企圖,有一樁很重大的圖謀。」

  王策失笑,他就知道,神族沒理由會是國際主義者,付出心血和精力,總是會有所求的。

  唐帝沒有說下去,許是牽涉古武神這位先祖,不好腹誹什麼。

  結合宋武神所說,王策也足以得到相當的結論了。

  發現神族有圖謀,人類自然就生出忌憚和芥蒂。此後的事,也就順理成章,從心生芥蒂,到漸漸發出反對聲音,再然後,估計就是一定的反抗。

  末了,神族悉心為本地土著栽培的三大武神和一名聖人華麗登場,臨戰反戈一擊,踏上和神族為敵的道路。

  當然,神戰之前,神族和人類的矛盾,肯定不止這一點。王策相信,必定還有其他的緣故,只是太久了,也沒人知道了。

  王策瞇眼,含笑看了唐帝一眼,他恰好知道唐帝少說了一段。

  第一代人皇,是神族和人類的混血,神族造就。人皇統領人類,集中力量開拓發展,那是一段發展飛速的時期。

  此後,縱有神族在一旁監督,第一代人皇執掌天下權柄,不可避免的變得驕橫自大,暴躁乃至唯我獨尊。

  王策推測,估計這哥們肯定那時多少對神族懷有敵意了。沒人會喜歡身邊有人能壓制自己,制衡自己。要不,律帝等各國皇帝為何打破頭都要搶著成為人皇。

  許是第一代人皇的敵意,許是墮落驕橫。神族漸漸不滿,親自出手把第一代人皇打落凡塵,徹底廢掉。這是神戰前,人類和神族第一次戰爭。

  王策相信,第一代人皇的隕落,也引發了人類對神族的一絲不滿。

  就像上一世,王策自個也是喜歡大罵朝廷。可真要外國人來罵來欺負,王策絕對會維護本國朝廷,憤恨的大罵回去。道理是一樣的。

  被宋武神軟禁兩年,雖說那老兔子精說的不多,王策還是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

  第一代人皇隕落後,神族認為人皇集所有大權於一身,只能作為少數特例情況,而不能每一代都由人皇來統治,否則會讓這個世界發展變慢變糟糕。

  很難說神族是不是因為第一代人皇的敵意和衝突,所以拋棄了人皇這一個制度,作為引導人類發展的他們,提議人類分為多個國家更有利人類發展。

  很遺憾,嘗到人皇好處,沒嘗到人皇壞處的人類,激烈反對。王策不知道結果如何,不過,從此神族和人類顯然在發展的路線上,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王策估計,正是第一代人皇前後的事,為神族和人類後來的衝突,埋下了一粒種子。

  ……

  ……

  今日來看,也許三大武神對人類的意義,不如一個聖人來得重大。

  正是聖人的誕生,以及傳承,才得以傳播文化。九洲史書從來不曾中斷,很大程度,也就是因為聖人。

  史書關於神戰後的記載,相當不少。可關於神戰之前的記載,那就基本為零。

  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牽涉宋武神古武神,以及後裔,王策才不關心五千年前發生過什麼。今天就是要探究,也只需知道某些關鍵節點就是了。

  等王策消化了一會,唐帝重新沉凝:「你可曾想過,人類為何會發現神族的圖謀?」

  王策心中一動,沒錯。從各種描述來看,神族人丁稀少,生而強大,一旦成年就動輒能有武帝修為,每一代的子嗣傳承都不多。但齊心,今天的後裔「神將」就是一個例子。

  唐帝也不說穿,慈祥的微笑,審視王策。似乎想要看王策是否能想得到。

  王策思緒過濾半會,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頓時張大嘴半天合不攏:「莫非,莫非……背叛?」心裡咯噔一下,就想起了某個一心要做永生人皇的武神。

  唐帝湧起一縷讚許:「據顧氏祖上記載,那時,人類和神族矛盾已顯,神族自問無法……」

  他眉心一鎖,斟酌了一個比較貼切的詞:「神族發現難以和人類共處,難以在九洲立足,隱約已有退出九洲的意思了。」

  「神族和九洲人的某一個直系混血後代,熱衷人皇的權柄,不想就此離去。於是做了叛徒,將神族的私下圖謀,告訴了人類。」

  自此,那叛徒的話,徹底引爆了人族和神族的矛盾。神戰的前奏,宣告來臨。

  王策忽然嘆了口氣,心想,千萬不要跟我說,那個神族叛徒,就是宋武神。

  唐帝眼神凝肅,徐徐道:「那個神族叛徒,正是宋武神。他一心要做九洲至高無上的不死人皇,可嘆,那時卻無人知曉他那自私自利的打算。」

  王策又嘆氣了,一會兒是古武神,一會兒是宋武神。你指控他,他指控你,這教他情何以堪啊。

  王策目光灼灼,唐帝知他意思,搖頭:「今日已經無人知道神族的圖謀是什麼了。唯一知曉的便是,神族來自天外世界,靠接天之路穿梭來去。」

  王策拈下巴,若有所思。

  無疑,三大武神乃是神族栽培的,臨戰反戈,八成是竊走了「接天之路」,「天涯之崖」「武神卷」三大寶物。

  神族來自天外世界,人類肯定也怕神族去而復返,更加怕神族回來的時候,帶來更多的超級強者。

  從這來說,神戰必定會爆發。

  神族人數少,是一個天然的弱點。三大武神一名聖人反戈一擊,統率人類武者反擊,純粹是靠數量強行堆死神族多名武神的。

  神族有叛徒,是一定的。是古武神?是宋武神?

  王策不置可否,也不想玩什麼猜謎遊戲。只覺得,人類此後沒記載神戰相關許多事,拚命詆毀神族,也委實有點不太厚道,真有點兒二皮臉的意思。

  話說,王策反倒感覺,神族比較厚道大氣,引導一個文明的發展,並傳授武道等等,幫人類栽培了大量的武帝,乃至武神聖人出來。

  哪怕引起人類反彈,神族也沒想過要如何,反而是有了退出九洲的打算。

  相比之下,三大武神是神族栽培的,反戈一擊也罷,還搶走人家的寶物,還一直孜孜不倦的追殺人家的混血後裔,這也多少有差距。

  當然,神戰前的歷史,已經不可考究了。誰對誰錯,今天看見的知道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

  ……

  神族又要捲土重來了。

  王策沒來由的頭疼,五千年前種下的因,今天就成了果。倒霉的是,他王策作為九洲頂尖高手,責任是天然的,似乎注定要成為九洲人民的三個代表了。

  王策倒是很想跟捲土重來的神族說:「哥們,我支持你們去報仇,去吧,偉光正的神族們,你們去打生打死就算了,莫要牽連我。」

  問題是人家肯不肯放過他。

  想得頭都大了,王策第一次覺得做一個小屁民好像也不錯,沒那麼大的肩膀,就不用去扛那麼重的責任啊。

  聖人死了,練武神死了,宋武神死了。就剩下古武神這唯一的獨苗了。

  王策的目光醞著淡淡的審視,想來,顧氏一直致力喚醒沉睡的先祖。

  一個宋武神,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沒脫困,就擺了好大一盤棋,充當最大的幕後黑手之一,操控九洲大勢。

  如果古武神甦醒,會發生什麼?

  想著,王策心中咯噔一下,他的重璃罡,和這冰棺的屬性很像,品質稍微遜色,本質屬性是相似的。

  莫非,顧博是想我來喚醒古武神?王策的垂首,臉色微微變幻。

  他王策的重璃罡煞氣,是在東洲極北採集的,是和諸子學宮的元真交換來的信息。表面上,無論如何都和顧博絕無一毛錢的關係。

  許是有所察覺,許是未能察覺,唐帝心平氣和的說:「先前,你問我,顧氏流傳的秘密是什麼。此時,想必你也有所揣測。」

  王策默然,大律也好,所有人也好,追殺武神後裔,有各種緣由。為劍神三式,為武神卷,為了其他許多。其中最要緊的,最機密的,只有顧氏才知。

  想了想,王策抓破頭皮,嘆息道:「你莫要告訴我,那個秘密是和接天之路有關。」

  忽然想起,禁錮宋武神四千年的神秘黑色光團,王策又嘆了口氣,說:

  「千萬不要說,接天之路,就藏在武神卷之中!」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7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1 00:06
第595章 父子,雪夜,曙光

  顧博,就是唐帝,源自宮變事件。如果哪一位書友覺得還有沒理解到的地方,沒想明白的相關懸念,請一定要說出來,老黯會有安排。

  *****

  地下洞穴陷入沉寂。

  老汪太監靠罡氣,淪落為一個人形發光體,照耀了洞穴。也照亮了唐帝臉上的表情,平靜而讚許:「顧博有你這個聰慧兒子,他會感到無比的自豪。」

  王策一點也不自豪,呻吟:「我真希望這時的自家,像豬一樣的蠢笨,那才好呢。」

  接天之路,居然藏在武神卷當中,這就難怪了。

  王策笑不出來,只有滿心的悲愴和頹然。「接天之路」「天涯之崖」「武神卷」,三大寶物,很多人也許會以為後兩者價值無邊。

  其實,真正最重要的是「接天之路」。唯一能連通九洲和天外世界的寶物。

  王策窒息半會,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人人都以為,武神卷乃是三大武神所制,其實那純粹是臆測的屁話。

  武神卷,根本就是神族製成的。從上邊隱沒的文字來看,根本就是神族準備撤離九洲之前,給剩餘留守的神族,或者神族後代留下來的。

  「武神之巔,天涯之崖」!

  「神話之道,接天之路」!

  剩下一句是什麼,王策不知道,不過,也猜想得出來。

  武神卷,就是指引神族後代,離開九洲,重返神族的東西。

  可惜,神族的準備落空了。三大武神太生猛,打得神族大部分退走,剩下來的也蹦躂不起來。

  五千年後的今天,就像宋武神所說,根本就沒有純血神族了。就剩下「神將」這兩三個小貓,被上躥下跳的神恩會拖下水。

  王策垂頭喪氣,唐帝卻醞住一點玩味的笑意:「你,此時仍舊害怕嗎?」

  王策老實誠懇的說:「怕。怕得要死。」

  唐帝啞然,緩慢的說,充滿了溫暖和慈祥:「你是顧博唯一的子嗣,他決計不會害你。你的罡氣,和這相似,你怕顧博喚醒古武神,會要了你的命!」

  王策沉默。

  唐帝輕輕嘆息,掩口咳了幾下:「恰恰相反,你的罡氣不在顧博的計劃當中,純粹意外之喜。你肯參與,你的罡氣能幫助更順利的喚醒古武神。」

  王策撓撓頭,抬頭直視:「如果我不肯,那又如何?」

  唐帝皺眉,似乎感到意外,審視王策一會,懊惱苦笑:「也許顧博真的做錯了,他不該和兒子分離這麼多年,以至父子疏離,難以信任。」

  「喚醒古武神,需很多很複雜的準備,其中最要緊的,就是血脈後裔,以及足夠的修為。」

  唐帝目不轉睛,王策面無表情。唐帝見他無動於衷,情緒激盪,更是猛烈的咳嗽道:「顧氏一脈,至今只剩下顧博和他兒子。顧博修為不夠,加上他兒子,把握就更大幾分。」

  唐帝滿含期待和溫柔的目光,王策直接視而不見,不置可否的哼了哼,沒表示參與,也沒表示不參與。

  唐帝滿腔希冀落空,無奈的搖頭,也不再提起。

  ……

  ……

  王策慘無人道的圍觀了古武神,儘管對方是他這身體的老祖先。

  以沉默,應對了唐帝的請求,三人一路無話的按照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山腹中,唐帝忽然輕柔如夜風,低聲道:「如今,四大人皇格局爭霸格局凸顯,武神後裔唯一翻身報仇的機會,就在此一舉。一旦錯過,就要重新等一次千年輪迴了。」

  「世人視你為下一個飛仙,然則,以你的修為,要抗衡大律人皇,只怕勢必要武道心相雙雙登頂。」

  唐帝漫步在前,充滿無奈:「從琉璃境,到無上境,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也許一生都達不到。武道尚且好說,難的是心相,未知的也是心相。」

  「你就是修成無上境,達不到諸子心相,也注定無法與大律人皇抗衡。然而,心相,卻是最難的,也最不可預知的。」

  王策會說他的心相突破了嗎?自然不會。

  唐帝深深吸氣,一口冷空氣,彷彿讓話音也變得冷凝:「縱有三大人皇,大律人皇最多十年,必能一統北洲東洲。此後大局已定,天下無抗手。」

  唐帝驟然折身,目光凝肅:「十年內,你能否把心相和武道雙雙登頂?」

  我能。王策有絕對的自信,不過,他卻流露揪心的色彩,遲疑良久,頹然洩氣:「恐怕不能!」

  唐帝迎著飛雪,吐出一口蒼茫霧氣:「今次,乃是五千年來從未有過的大變局。一旦成功,武神後裔便可從此安生,一掃天下仇敵,屹立巔峰,統御天下!」

  唐帝神情平靜,也並不激烈大聲,王策卻真的察覺到一種絕對不遜色律帝的內斂霸氣。

  重重在踩在一堆積雪上,王策沒抬頭,他知道唐帝正在等待他的答案。說這一番,就是想要說服他參與喚醒古武神。

  參與?不參與?是好?是壞?王策拿不準,也沒個頭緒,有宋武神作為參照,他真的對所謂武神沒多少信心。

  王策呵氣如箭,腳尖踢飛一堆雪,似乎有了決定:「幾時?」

  唐帝綻出一縷欣慰:「快則三年,遲則五年。我還需要一些準備,你也必須達到武帝之境。」

  王策呵出一口蒼茫之氣,思緒紊亂,心情煩躁的一把打斷一根擋著路的枯枝。似乎隨口問道:「你的修為?」

  唐帝疲乏的抹了一把臉,散發從骨髓裡透出的疲憊感:「我本想走另一條人皇道路,奈何,卻是走錯了。真龍之氣已侵蝕我的身體和壽元,減壽無數。已是沒多少年好活了。」

  王策沉默,他看得出,唐帝的身體的確很糟糕,咳嗽和吐血不是偽裝的。

  若然不是靠以前的修為和身體底子,苦苦支撐,加上一定的辦法,他早就被真龍之氣侵蝕得沒命了。

  唐帝忽然頓足,凝視王策,煥發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我走錯了路子,可也讓我琢磨出了正確的路。等我去了,將來的路怎麼走,你來決定。」

  飛雪飄零,王策渾身一震,怔忪不定的捻指抓住一片雪。放在掌心,體溫迅速把這片雪給融掉了。

  唐帝絕無掩飾的慈愛目光,定在王策臉上,滿含希冀。

  統御九洲的人皇,對任意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誘惑。王策沉默,沉默,繼續沉默。

  北風呼嘯,快速的來快速的去。王策用力的捏捏耳垂,豁然開朗的抬頭,微笑如春風:「此事,將來再說!」

  重新漫步,走在枯樹林裡邊,穿透雪夜的反光,王策看見北鎮的屋簷,輕聲道:「我師父他們,全沒了,和宋武神戰死,同歸於盡了。」

  唐帝眼睛一睜一閉,並無王策的沉重悲傷,只有惋惜,嘆了口氣:「我大約猜到了。」

  「只是……」唐帝神色肅穆,有心想要安慰王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分離多年,父子關係疏離冷淡的兒子。

  沒相處過,唐帝似乎不太清楚當父親應該具備的技能,雖不至於手忙腳亂,卻也流露不知所措的神情:「只是,我沒想到,竟然全軍覆沒。」

  王策默不作聲,情緒低落。

  ……

  ……

  一行三人,默默的走在雪地中。

  王策一點也不奇怪唐帝猜到,他之前說過,見過宋武神。見過武神,那能有什麼好果子?

  再說,他在決戰廢墟之地,留下了一行文字。半年多來,總會有人發現的,大律多半知道了,北唐消息大約也不會差多少。

  他王策一跑十二年,唐帝擺出西北王的誘惑,他都沒回來過。今次失驚無神的跑回來,肯定是有緣故的。

  不一會,一行三人身上頭上,就多了不少雪。唐帝輕聲感慨:「今年的雪,太大了。」

  一頓,唐帝沉聲道:「你的處境很危險,大律,神恩會,很多人很多勢力,都會想要你的命。」

  對大律,對很多勢力來說,最忌憚的,就是王策與北唐合流。一旦合流,北唐就一躍成為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唯獨只缺高端戰力。

  王策不回北唐,大律和神恩會能要了他的命。回來之後,最少就多了一個東洲人皇和若干勢力想要他的命。也就無所謂處境好壞了,反正都很糟。

  唐帝凝重,沉吟半晌,聲音伴隨風雪:「你的處境很危險,但還沒達到最危險的境地。人皇暫時不會親自出手對付你。」

  王策笑笑,人皇的真龍璽要在國境內才能發揮作用,只要不是吃撐了,腦殘了,流龍城也好,上陽人皇也好,都不會親自跨境追殺他。

  今次,是王策面臨的最要緊難關。

  大律,神恩會,四大人皇乃至各大勢力的虎視眈眈,失去八大武帝這保護傘的他很不好過,面臨的幾乎是一個必殺的局面。

  可一旦跨越過去,就是海闊天空。

  王策淺淺一笑,只要突破為長生境,就能破掉這個必殺的死局。

  光憑諸子心相,琉璃境的王策不是無上武帝的對手。可若然達到長生境,再有諸子心相,他有絕對的自信能和無上武帝周旋。

  況且,王策還有其他王牌,只是暫時還需一點時間來沉澱。多則兩年,少則一年,他就犯不著忌憚任何人了。

  風雪肆虐,唐帝盤算好一會,轉臉:「我暫時能派出兩三名武帝,夠了嗎。」

  王策掐指一算,沒人知道小武帝是武帝了,也沒人知道他和殺帝有關係,這二人不可暴露。那麼,就只有半帝王魂,八部龍,再有兩三名武帝。

  以半帝王魂為首的四五名武帝,挑戰中乘鬼帝不在話下。如果半帝王魂給力,興許能挑戰上乘鬼帝。

  於是,王策果斷道:「暫時足夠。」

  來到京城之外,站在聳立的城牆前。

  王策彎腰抓了一把雪,捏成團,忽然道:「四皇子死了。」

  唐帝輕微頜首,淡淡道:「生死有命,戰場上的意外,從來難免!」

  王策玩味淺笑:「看來,做北唐的皇子果真不是一樁幸事,層出不窮的天災人禍,意外啊!」

  唐帝眼醞淡然笑意:「北唐皇族意外不斷,唯一有資格登基繼位的,便只有朕的親外甥!」

  王策淺笑,向前一步,沒人看見他的眼睛清澈見底,一絲諷刺快速的浮現,然後斂去,輕笑道:「可憐的……北唐皇族。」

  天色微光朦朧,王策輕聲自言自語:「天快亮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48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1 00:16
第596章 全世界在找一個人

  顧博在三十年前的兵變中,冒充了北唐皇帝。可能有書友沒弄清,這兒老黯就順口說說。

  話說,大夥兒手裡攥著月票幹啥呢?投票是個好習慣呢。

  *****

  晚秋,十月,北方大雪,南方溫暖如春。從海洋上空帶來的一絲暖風,為這晚秋時節,重新注入了一縷炎熱。

  一名武宗從海上飛來,速度不快,充滿悠哉的氣息,不緊不慢的返回了東洲。

  一眼看見海岸線,情難自禁的武宗不由加快速度嗎,飛臨東洲大陸上。

  「腳踏實地的滋味,真好。」

  這名武宗歡欣的自言自語,看來和王策一樣,也是一個被放眼藍色的環境,攪得心情壓抑了。

  這武宗想起在荒洲的見聞,不由一時色變,凝肅無邊,默默的想起那句話:

  「紀千敗、劍聖、帝冕、人王、荊棘、牧野、武麒麟、朱雀兒,於此地擊殺宋武神,挫其野心,挽救天下蒼生。」

  這名武宗神色古怪,有凝重,也不乏一絲得意,心想一定要把這個消息給好朋友說一說,肯定嚇到好友們。

  被嚇到的,肯定不會只有他的好友。

  他未必是第一個把那行文字帶回來的人,半年多來,大律等國未必就不知道,也多半私下派人去查看證實過了。

  但,他一定是把那行文字帶回來,並傳播擴散的第一個人。

  ……

  ……

  也許因為冬季來臨,北唐和上陽,十月底,在大世的領土上,爆發了又一次大規模的會戰。

  四皇子之死,牽連不少,讓唐帝震怒哀傷。北唐軍含怒而發,挾千鈞之勢,進攻大世和上陽。在寒冬來臨前,狠狠的給四皇子撒了一口怒氣。

  此乃北唐,上陽,大世,今年的最後一戰。

  雖說,武者不太懼怕寒冬季節,不過,寒冬天氣裡,各種物資的消耗總是比較龐大。一般來說,非必要的情況下,沒人樂意在冰天雪地裡打仗。

  北唐以一己之力,攻擊上陽軍和大世軍,看似頗有成績,然則就實際來說,未嘗不是一次兩敗俱傷。

  若不是四皇子之死,牽連甚大,讓唐帝和朝野上下均是憋了一口怒火,北唐軍絕對不會打這麼擺明沒好處的戰役。

  此時,隱隱有人注意,某一條消息,正在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傳播,源頭正是某一位從荒洲返回的武宗。

  敏感的各路特務探子,率先察覺。

  十一月下旬,各路特務震驚的搜集這一條情報,並先後陸續查證一二,以極快的速度將這一條也許重大,也許不怎麼重大的消息,飛速的送回。

  「快,要再快一點!」

  轟隆隆的鐵蹄,宛如旋風一樣,奔馳在官道上。

  這一個下著凍雨的天氣裡,一名騎士刺激著麾下的戰馬,爆發最快的速度。騎士流露堅毅,混合急迫的神色:「快!」

  上陽位於南方,不過,這是針對北唐來說。南方也有一定的地域區別的,上陽就在靠中部一點的位置上,和東洲南方海岸線一帶,又有不少的距離。

  這名騎士從靠海岸線一帶的南方,以最快的速度趕向上陽。

  半途中,馬力揮霍過度,戰馬發出一聲悲鳴,馬失前蹄的直接摔死在半路上。這名騎士本身有鬥罡修為,此時靠雙足趕路,均速也絲毫不差於戰馬的速度。

  一路飛馳,趕來上陽境內。

  很快,就感到某一個據點,這名趕路累得半死的騎士,連一口水也沒來得及喝,就立刻把這一條正在傳播的消息帶了過來。

  此乃大律錦營,在東洲南部的一個重要據點。有武尊坐鎮,若是北方,那就有一名武宗坐鎮了。

  這名武尊得到消息,不敢有一絲的遲滯,以最快的速度趕路。

  東洲較為北部的一代,基本和北洲接壤大約數千里。但從北唐往下一點的位置上,東洲和北洲就間隔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海洋,從北往南,海域就越寬。

  窄小的地方,大約只有數百里。寬的地方,那就有上萬里。

  這名武尊直接從海域跨海而歸,選擇了最快的速度!

  ……

  ……

  這一條情報,從東洲南部,抵達大律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

  年節的喜慶氣息,渲染滿城,律京處處張燈結綵,充滿喜慶。

  便是皇宮,也有宮女和太監們,興高采烈的給皇宮披上各種彩色的綵帶,以及燈籠,準備迎接年節。

  扈寶匆匆入宮,把這條壞消息帶給了情緒不錯的律帝。律帝不以為意,顯然早有預料,反而是扈寶滿心的糾結:「我們派去查證的武宗,不是已經把那上邊的文字給毀了嗎。」

  如果王策聽到,百分之百的會出手弄死扈寶。

  律帝寬慰:「每年去荒蠻五洲的人不少,這半年多了,看見的肯定不止我們大律的人。之前是看見的人還在逗留,所以沒人把消息帶回來。」

  律帝親自攙扶住舒貴妃的腰肢,讓舒貴妃懸掛了一雙燈籠,似察覺扈寶的不安,淡道:「仍舊沒發現王策的行蹤?」扈寶搖頭。

  「那行字,是王策留下的。」律帝深沉道:「王策的名聲擺著,他的話未必信得過。姑且不說宋武神是不是真的死了,就算是……紀千敗八個,又有幾個能活下來?」

  律帝笑意滿懷,慢條斯理的態度,讓扈寶驀然抬頭,若有所思:「王策至今沒現身,恐怕紀千敗等八人……凶多吉少。」

  扈寶目光凝重,娓娓說出最大的顧慮:「陛下,知曉此消息的人,本來有限。如今一旦傳開,恐怕敵視我大律的人,便會失去顧忌了。」

  扈寶沒直接說,律帝也懂他的意思。沒了宋武神的無形威懾力,各路反對人皇的人馬,會不會糾集出一股龐大的抵抗力量?

  向心愛的舒貴婦一笑,律帝回頭:「無須顧慮太多。以前,宋武神也不曾拋頭露面,今時今日,也不必擔心。」當著心腹,他也算是默認了和宋武神的關係。

  等扈寶走後,律帝的笑顏有些凝滯。

  舒貴妃揪心的看著他:「陛下!」

  律帝輕輕搖頭,表示無事,扣指思量好一會,流露鋼鐵一樣的色彩:「王策!」

  總的來說,宋武神死了,這對他大律來說,好處隱約多於壞處。固然是沒了武神的無形威懾,可以前的大律也從沒承認有武神撐腰,照樣走過了這麼多年。

  好處就不必說了。

  流龍城自問不是滿身心眼的人,可也暗自揣測過,武神折騰四大人皇的目的。他流龍城,百分之兩千的不希望有一個太上皇在腦袋上。

  略微思量,律帝示意老馬太監去把流梟請來,和愛妃說了一會私話,流梟到來。

  把今次錦營得來的消息一說,流梟沉思良久:「陛下,我和滄瀾在宋武神身邊效力幾百年了,隱約也看出幾分端倪。」

  把一身修為貢獻給律帝成為人皇的,是流滄浪,是明面上的五大武帝之一。私底下和流梟一道為宋武神效力多年的,還有流滄瀾等二人。

  律帝點頭,大律每一代,都會隱秘的把一兩名非常低調的皇族武宗,送去給宋武神栽培,除了皇帝和皇族武帝,根本沒人知道。有的成功了,有的失敗了,流梟是其中之一。

  就像流梟三人,不要說外人,就是流龍城自己,如果不查看宗譜,根本就不知道大律皇族還有這三個成員。

  如果不是宋武神為了佈局四大人皇,特地把流梟三人給派出來。按大律先祖和宋武神的交易,估計這三人得一輩子都要為宋武神效力,根本沒機會回來。

  其實,如果不是戰亂,如果不是人皇大戰。沒有流梟等三名一直為宋武神服務的武帝,大律有王猛等幾人,也足夠了。

  流梟謹慎,斟酌道:「老夫以為,宋武神有意安排四大人皇,恐怕……」他抬頭,壓低聲線:「恐怕另有圖謀,我們對此也有揣測。」

  「是什麼。」流龍城凝聲,竟自顫抖,他隱約也萌生了一個極大膽的猜想,和流梟互相看了一眼,他衝口而出!

  「吞噬!」

  ……

  ……

  年關來臨。

  北唐等各地,基本停戰。也算是暫時安定一二,給九洲百姓過了一個從容不迫的年節。

  是否出於人道主義思想,這就不得而知。年節過後,有心人發現,一條來自荒洲的消息,漸漸傳播,漸漸發酵,經過年關,引爆九洲。

  「紀千敗、劍聖、帝冕、人王、荊棘、牧野、武麒麟、朱雀兒,於此地擊殺宋武神,挫其野心,挽救天下蒼生。」

  這是一句相當值得玩味的話語,內裡蘊藏了太多太多的涵義。凡是稍微有一點腦子的人,都能從這一句話中琢磨出很多的內涵。

  許是巧合,恰是這時,各國的特務集團忽然一下子活躍起來,生龍活虎的滿地亂竄。其中,尤其以大律錦營最為活躍,偵騎四處。

  各路人馬,簡直就像瘋了一樣,瘋狂的派遣人馬出去,幾乎毫無掩飾的,大肆搜索並調查王策的行蹤。

  天妖!天妖!天妖!

  從年關過後,九洲各國各地各大勢力,都在心裡默念這個名震天下的名字。

  各路勢力想要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太多了。

  一條乍看,似乎不起眼的消息,直接引爆了無數人的心情。

  王策在哪裡?

  凡是有識之士,都看出來,北策府陷入全面困窘當中。凡是有武帝作為參考的人,都心知肚明,紀千敗八人就是殺了武神,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沒了紀千敗等八人的威懾,北策府幾乎一夜之間就落魄,從九洲最頂端的勢力,跌落下泥潭當中。

  若不是八部龍和宋斐然坐鎮,若不是忌憚天妖,只怕有的是人直撲北策府,抓人拷問王策的下落。

  從年關,到春色三月,始終沒有王策的消息,也始終沒有半點的訊息。

  很多人,很多勢力,愈發的迫不及待,愈發的想要做點什麼,讓這個亂世,更加的亂上添亂。

  三月中旬,上陽重新向北唐發動進攻的同時,大律率先動作。

  東北府,河東府,東海府。大律軍機堂一道命令,三府整軍備戰,蠢蠢欲動。

  整個三月,王策一直沒有現身。大律的動作,似乎白費功夫。

  四月,大律三府數十萬大軍開拔,進逼北策府,兵鋒凶猛。

  這時,北唐忽然宣佈了一個重大無比的消息。天下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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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北方之王

  顧博的佈局,有多少書友看出來了?王策成為北方之王,權勢熏天啊。

  ******

  北唐東路軍。

  第一前線和上陽軍形成了交錯的陣地戰。

  皮小心心情不太好,有點兒意興闌珊的站在第一線,欣賞這裡的小規模戰鬥。最多數百人,甚至數十人的衝突,只能說是戰鬥。

  「無聊死了。」無聊這個詞,肯定是跟王策學來的,皮小心大嘆氣。

  作為精銳騎兵將領,皮小心要想參加這種第一線的衝突式戰鬥,完全不可能。從去年年底打了一次打仗之後,就沒什麼動靜,也難怪他無聊。

  他低聲嘟囔:「也不曉得上邊要什麼時候,才肯大打一次。」身邊的心腹手下淚流滿面,沒見過這麼愛打仗的主兒。

  正濫發感慨的光景,一名騎士飛奔趕來,興奮大喊:「皮將軍,有聖旨,速回。」

  「聖旨?」皮小心吃驚,聖旨這玩意,他這輩子就接過一次,也是升為總鎮的那一次而已。

  他本也不是喜歡多想多用心思的人,翻身上馬返回駐防之地。見自個的駐地,一時來了不少同僚,流露羨慕的神色。

  一名修為不俗的太監,以及他的上司正在等他。

  皮小心稀里糊塗的聽完這辭藻華麗的聖旨後,忍不住問道:「這聖旨是什麼意思?」無數人頓時垮臉了,這不學無術的傢伙。

  他的直接上司,也就是統領,哭笑不得道:「你積功不少,軍機院論功行賞,升遷你為鐵獅騎總鎮兼副統領,加正三品榮銜。陛下青睞,特地給你聖旨嘉獎你,也有一些賞賜……」

  這統領大為羨慕:「你小子,還不趕緊謝恩。今次升遷的人不少,可能得到陛下聖旨嘉獎的就那麼幾個呢。」

  「哦!」皮小心恍然大悟,趕緊謝恩,接過聖旨,也接過了軍機院的升遷令。

  幾年前,任命總鎮,需要皇帝親自下令。因增設「路」這一級別後,總鎮和以下,軍機院就能自行任命,但需要皇帝過目,並蓋印批准表示通過。

  所以,任命一個總鎮,皇帝只需要在軍機院的升遷令上蓋一個印章表示批准,那就夠了,沒必要親自下旨。除非是總鎮以上的級別。

  這名太監饒有興致的欣賞一會,似乎漫不經心的從懷中取來一份邸報,交給皮小心:「這是朝廷最新的邸報,汪總管讓我親自帶來給你!」

  「恭喜皮大人升遷!哈哈!」

  各種聲音或許充滿羨慕,或許充滿嫉妒,也或許是真心誠意的。不過,沒人能否認皮小心的戰功。

  幾年前,皮小心轉入軍方,初來乍到的時候。同僚並不太喜歡他,隱約覺得他是沾了王策的光,是皇帝愛屋及烏。

  多次大戰,皮小心每次必定身先士卒,有一次更是重傷躺了近半年。他在戰場的勇猛表現,說服了偏見,得到同僚們的認可。

  皮小心樂得張不開嘴,翻看邸報,立刻直了眼,如同見鬼一樣,更加一蹦躥起來,癲狂大笑不已:「哈哈哈!阿策終於回來了,哈哈!」

  朝廷最新的邸報還沒來,皮小心的癲狂,讓眾人大吃一驚。

  統領搶過來一眼,也立刻就呆滯了,使勁的吞了一口口水,磕磕碰碰,結結巴巴的說出了今次邸報上最重大的消息!

  「西北路……升格為西策府!」

  「王策,就任西策府大都督!」

  此言,就像炸彈一樣,把所有人轟得暈眩不已。

  皮小心高興的是王策回來了這樁事,然而,旁人關注的卻是王策出任西策府大都督這樁事。

  去年,朝廷諸公上書,建議升格西北路,建議任命王策為西北路大都督。此事,也瞞不過北唐各級官員。

  不過,諸公上書的事,最終也沒有下文。王策也沒有行蹤,以前也只去了西北路一次,所有人都以為這事兒多半不會有下文了。

  再說,王策也未免太年輕了。哪怕朝廷一直在用年輕將領,來更替老將領,一掃軍中腐朽無能之輩,這年紀還是顯得太小了。

  沒想到,今年忽然就來了,而且是板上釘釘了。

  ……

  ……

  北唐西路軍。

  「恭喜,恭喜熊將軍!」

  某一路的駐防地中,一批軍中將領羨慕的,讚許的圍著一個年輕人大肆恭喜。

  熊式武微笑,先向老上司點頭,也恭喜:「恭喜將軍升任副都督!」

  「好好幹。」老上司欣賞他,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才是上路前往中路軍大本營就任了。

  這時,這下來傳旨嘉獎的太監,笑瞇瞇的取來一份邸報交給熊式武,耐人尋味道:「熊將軍,這是汪總管讓小的交給你的。」

  熊式武笑著和手下招呼一下,展開邸報看了一會,眉毛猛然欣喜的跳躍起來。他和皮小心的反應,卻有不同,他驚喜交集的看向太監:「阿策,他是西策府大都督了!」

  這名太監很細心的注意他的神色,確認熊式武的欣喜是發自內心,想起汪總管的交代,鬆了口氣,點頭:「不止!」

  不止?熊式武懷著疑惑和喜悅,繼續看下去,張大嘴半天合不攏,震驚:「阿策,他,他還兼任了南衙指揮使!」

  這太監微笑:「不止,王大都督仍舊兼任北衙指揮同知!」

  圍著他的將領們,震驚的互相看了一眼,幾乎不敢相信耳朵。

  王策,是北唐人如雷貫耳的名字,也許是北唐四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做到名震九洲的人。毫無疑問,是北唐人最驕傲最自豪的人。

  可「天妖」王策對於北唐人來說,也是一個漸行漸遠的人。

  從十二年前,王策離開北唐,就再沒回來過。甚至,陛下多次升遷,他也僅僅只回過一次,那還是去西北路。

  北策府的誕生,讓北唐人以為王策是自立為王了,固然驕傲自豪,也不免覺得王策有點太遠了。

  將領中,忽然蹦出一句:「王大人,似乎還沒三十歲吧。」

  大都督,此時升格為正二品了。王策,年滿二十九歲,領大都督實職,絕對是各大強國的唯一先例。

  不論是大律,不論各大強國,自建國之後,就絕對沒有三十歲以下,領正二品實權的人。認真說起來,不要說三十歲以下,就是四十歲的都罕見。

  尤以戰功最重的大律,也幾乎沒有四十歲以下,就擔任大都督的先例。哪怕大律歷代名將如雲,也幾乎不曾有過。

  王策似乎是唯一一個。

  尤為讓九洲震動的是,王策不僅就任大都督,更加兼任了,南衙指揮使,北衙指揮同知。

  看唐帝的意思,若不是諸相如幹得出色,恐怕北衙指揮使也恨不得一併塞給王策。

  西北府在幾年前裁撤了,去年改制,唐帝下令裁撤北疆府。

  這一來,整個西北地區,整個北方地區,就只剩下一個剛升格的西策府。

  王策一人身兼三大位高權重的職務,裡裡外外,橫跨軍隊,情報,武力,東洲北方堪稱盡入囊中,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北方之王!

  北唐朝野,一時徹底失聲,渾然不知所措。

  北唐諸公,都心照不宣,去年集體上書,也表明他們很想利用王策的戰靈軍,為此不介意送王策一個大都督來坐。

  可北唐諸公的意思,絕對不包括兩衙,一度和唐帝力爭到底,到底扛不住唐帝一意孤行。

  今次,許重樓被迫提前致仕,倒是所有人都樂意,畢竟南衙在他手裡,實在是光芒黯淡。可讓王策來繼任……這就!

  從十多年前,人人都看出,許重樓是一個過渡人物,南衙,甚至北衙遲早都會交給王策。可加上兵權,那就太超乎想像了。

  ……

  ……

  唐帝親自下旨任命王策,北唐諸公失聲。

  然而,這一條消息從邸報,快速的傳到北唐各地的時候,九洲各國各大勢力,也悉數失聲了,所有的熙熙攘攘一下子淡去。

  有人不懷好意的想看北唐丟臉。

  上次,任命王策為西北路統領,王策照樣沒吱聲沒露面,乾脆就沒履任過。

  很多人,以為今次北唐多半又是等於在放空炮了,估計又要被王策打臉一次。

  可包括大律在內,更多人卻無不震撼不已,凜然沉默,等待事態發展,那是一種揪心的緘默。

  失蹤三年的王策,會不會在這個滿天下都在搜刮他的時候躥出來?

  王策會不會履任?

  如果履任,那麼,對包括大律在內的各國,就意味著王策和北唐合流了。這正是包括大律在內,各國最為忌憚或最鼓舞的事。

  大律三府,暫緩對北策府的軍事壓迫,數十萬大軍駐紮在北策府的邊境上,默默的等待!

  等啊等……等待一個月下來,就看見唐帝和軍機院聯袂批准,或親自任命了大批高中下級別的新晉軍官。

  等啊等啊……等待,就看見一道命令下來,西策府領命,集結精兵悍將南下,準備投入戰場!

  等啊等啊……王策一直沒露面。

  包括大律在內,所有人漸漸感覺不太對勁,為什麼像是緩兵之計?

  所有人在等待的時候,王策正在肆虐鬼界!

  暴秦軍團猶如怒潮一樣,鋪天蓋地的暴秦軍團,以最鐵血的方式,把所有敢於擋在前面的鬼軍,悉數撕成粉碎。

  沒有人知道,從去年晚秋,王策和唐帝一番交談之後,王策就在半帝王魂等一批武帝的保護下,深入鬼界。

  短短半年有餘,暴秦軍團橫掃多支鬼軍,從零到有,從一萬到十萬,從十萬到五十萬,從五十萬到一百萬。

  暴秦軍團在廝殺中,吞噬中,一再突破,從三級上階突破為四級下階,然後是四級中階。

  一個專為戰爭而生的暴秦軍團,一個西楚霸王的西楚軍團,正在鬼界快速形成驚人無比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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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天妖備戰,風暴前夕

  怒吼激盪,鬼界的蒼茫天際似乎被嘶吼撕裂了。

  「我殺了你們!」

  上乘鬼帝充滿殺氣的怒嘯,沸騰漫天,猙獰的怒吼廝殺!

  半帝王魂悶哼一聲,吃了一記威力滔天的戰靈技,轟隆一下撞飛數千米。費飲血也被轟得悶哼連退。

  上乘鬼帝發出撕天怒嘯,瘋狂的正要撲上來,殺掉八部龍等人,解脫手下的困窘局面。

  卻有一個清朗的聲音震盪:「子龍,上!」

  上乘鬼帝驚怒交集,不由驚怒看向那個一臉淡然的青年。

  趙雲是太古中階,爆發戰靈技「單騎救主」,牽制住上乘鬼帝一會兒。半帝王魂和費飲血立刻就返身重新殺過來。

  此乃半年來,王策一行人第一次挑戰上乘鬼帝。

  靠戰術刺殺,以及圍攻,先是在挑戰上乘鬼帝前,生擒了一個中乘鬼帝和幾名下乘鬼帝。

  這名上乘鬼帝麾下,暫時就剩下一名中乘鬼帝,加上四名下乘鬼帝。

  槍王和多情餘恨,在海棠姑娘和任殺的配合下,牽制住兩名最弱的下乘鬼帝。顧博派來的老汪太監和顧鋒,牽制住另外兩名下乘鬼帝。

  王策,半帝王魂,以及意志武帝費飲血,牽制住上乘鬼帝。小武帝和八部龍則集中力量,圍攻唯一的中乘武帝。

  一個淒厲的慘嚎乍然,這名中乘鬼帝在酣戰之中,被小武帝和八部龍聯袂重創。見二人略微遲疑,王策果斷厲喝:「不要生擒,殺了!」

  小武帝和八部龍拋了生擒的念頭,這名中乘鬼帝淒厲狂呼一聲,頓時就被打爆了,爆出兩個失去靈智的太古下階戰靈。

  有小武帝和八部龍作為生力軍加入戰鬥,這名上乘鬼帝頓時驚怒發現,處境變得艱難了,瘋狂的再一次施展戰靈技。

  轟隆一下,半帝王魂和費飲血各自噴出一口鮮血,再一次飛出去。

  這是這一個團隊,第一次挑戰上乘鬼帝,能否成功就在此一舉了。王策凝重,再一次示意身邊的趙雲出馬。

  這名上乘鬼帝幾乎快要氣炸了。

  王策懸在半空,揉身晃動,爆發驚人無比的呼嘯,剎那一身真元悉數灌注,氣息不可思議的膨脹到極限。

  彈指一動,劍光瞬間瀰漫,風捲殘雲,宛如一道道沖天的光華,把整個鬼界的天空照耀。

  「不漏之沙!」

  以絕對霸氣的方式,揮灑億萬霞光,上乘鬼帝在恐怖的劍氣中發出淒厲狂呼,駭然發現一身的靈氣竟然伴隨劍氣透體,一點一滴的被放掉!

  一轉眼,帶走一身許多靈氣。

  這時,「彼岸之花」來了。

  絢爛的絕美的鮮花綻放,給上乘鬼帝帶來了死亡的氣息。

  費飲血冷厲抬手,轟的一下一掌蓋在虛無處。一剎,竟然在意志力量的凝聚下,宛如打出一條勢不可擋的山脈,轟得上乘鬼帝狂噴一口鮮血。

  小武帝和八部龍互相看了一眼,轟然一招震爆,各自擊中一招。

  這時,一道無可比擬的氣息,瞬間從大地上彈射升空。恐怖的半帝王魂,面無表情的踏著光華,宛如最快的劍,化身銳不可當的金光。

  一劍橫空。

  天空上,竟然出現一道金色黑洞,宛如紋絲一樣,瞬間切割。

  上乘鬼帝氣息孱弱的發出最後的嘶吼,金色輝煌透過身後的大山,大地轟隆彈動一下。整個巍峨的山嶽,從半山腰緩緩崩塌,竟然是被半帝王魂的劍氣餘波掃中。

  一轉眼,就像被一種力量切割了,崩塌山頭。山嶽的各處斷口,儼然光滑無比。

  費飲血等人無比倒抽一口涼氣,小武帝和八部龍眼中燃燒戰意和佩服之色。王策則狂翻白眼,一個長生武帝居然能重創上乘鬼帝,究竟誰才是變態啊。

  王策凝重,施展荊棘的極影術,轉眼來到慘遭重創的上乘鬼帝,放出一個戰靈:「子龍,他是你的了!」

  見趙雲一口吞掉這個上乘鬼帝,王策綻放微笑,成功了。

  ……

  ……

  生擒其他鬼帝之後。

  王策率領狼狽的一群人,匆匆返回戰場。

  鋪天蓋地的暴秦軍團,以及西楚軍團,正在這方圓二百里的範圍內,絞殺鬼軍。

  王策一回來,就無奈的看見,秦軍和楚軍互相不太合作,漏了一個很大的漏洞,讓不少鬼軍逃掉了。

  倒不是秦軍和楚軍還記得上一世,而是秦始皇這種帝王太霸氣了,根本就沒有聯合作戰的概念,也絕對不會承認其他人能和他並列。

  項羽倒是能配合作戰,可他和秦始皇似乎天生的互相看不順眼,秦始皇不吊他,他自然也不會給秦始皇面子。

  好吧。王策也不太在乎,此處二三百萬鬼軍,跑掉一些也是必定的,他也不會自大的以為能全吃掉。

  秦始皇是秦軍天然的最高統帥,就像項羽是西楚軍團的天然統帥一樣。王策能指揮,他們也能指揮。

  以前沒這麼幹,是王策心底隱有顧忌,也不想軍團的最高統帥冒險。

  秦軍和楚軍繼續作戰,王策也不干涉,和半帝王魂等一併在附近養傷。

  半年來,王策一行人擊敗了多名中乘武帝,這是第一次挑戰上乘鬼帝。靠穩妥的戰術策略,雖然好幾人傷勢頗重,可到底是成功了。

  王策準備瓜分下乘鬼帝,八部龍和小武帝搖頭:「不必了,以前幾次分到的,暫時夠了。」

  「槍王?」王策望去。

  槍王搖頭,眼中閃耀一種莫名的光輝:「今次不分了,我要閉關……」他綻放自信:「我有感覺,今次要突破!」

  多情餘恨沒要,她只有三個戰靈,經過半年征戰,其中一個已經達到太古下階了,其他兩個還差得遠。給她,就浪費了下乘鬼帝。

  顧鋒,費飲血,老汪太監看了一眼,沒好意思張嘴。他們是顧博派來的,沒臉皮跟少主要好處。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

  不是沒人想刷鬼帝,而是傷不起。人少了,來了也就是送菜,人多了,可若不夠強,也是送死。

  莫說長生武帝,意志武帝。就算是「忘情天子」這三大無上武帝單槍匹馬來,遭遇上乘鬼帝,也只有抱頭鼠竄的命。

  人家一個中乘鬼帝麾下,動輒三個下乘鬼帝。一個上乘鬼帝麾下,動輒就是兩三個中乘鬼帝,外加七八個下乘鬼帝。要動,那就得有一窩端的本事。

  王策撓頭,考慮該把這幾個下乘鬼帝給誰吞服。

  這時,秦始皇忽然脫離戰場,趕過來,眼睛一亮,張嘴就把其中一個鬼帝吞掉,擦擦嘴巴:「這個是我的,我要了!」

  我……王策吐血,霸氣這玩意,真不是吹噓出來的。

  凝視盤膝修煉的秦始皇,王策摸摸貼身的青銅壺,眼中浮現一縷淡淡的疑竇!

  很難說是有意無意,王策一直沒讓帝王戰靈吞噬提升,所有帝王戰靈復活的時候,是什麼修為,今天就還是什麼修為。

  秦始皇只用了半天,就後發先至,率先突破,成為王策麾下第一個太古級的帝王戰靈。

  王策有感匆匆趕來,目不轉睛的審視氣息煥然一新的秦始皇,秦始皇和他招呼一下,重新淡定的返回戰場,取代王策去指揮戰鬥了。

  王策瞇眼,在秦始皇身上,他沒發現任何變化。

  細心想了想,王策毫無來由的搖搖頭,疑惑之色愈發濃厚。

  青銅壺,你究竟蘊藏著什麼秘密?

  ……

  ……

  數日後,氣息搖曳衝霄,趙子龍氣息磅礡的完成突破,成為王策麾下的第一個太古上階戰靈。

  趙子龍率先突破後,不到半天的工夫,槍王突破的氣息一下子就讓眾人跳起來。

  王策流露喜悅:「槍王突破就太好了。」思量北唐動用的緩兵之計,大約還能為他爭取兩個月,他斬釘截鐵道:「兩個月內,我們盡量要拿下兩個上乘鬼帝!」

  眾人驚悚。拿下兩大上乘武帝的意思,也就意味著,一行人必須在接下來的兩個月當中,擊斃或生擒至少二十名鬼帝。

  顧鋒是顧博父親收的義子,也就是顧博的義兄,他鎖眉:「會不會太冒險了?」

  王策淡淡道:「必須!」言辭中,透出不容置疑,哪怕顧鋒是祖父的義子。

  半帝王魂從來言簡意賅:「好!」

  八部龍和小武帝年輕,作為新晉武帝,正是無畏無懼的關頭,滿口答應下來。

  連半帝王魂這幾人都答應了,也就沒人能反對他的意思。顧鋒三人是顧博派來給王策用的,不是來反對他的。

  哪怕一起來刷怪,王策每次需要動用青銅壺的時候,都特地跑遠了,也沒敢替換身上的五大戰靈。從細節做好了,也就沒人察覺他關於青銅壺和戰靈的秘密。

  無人知曉他的秘密,也無人知曉他心裡壓抑著多大的急迫感。

  王策沒讓陶淵明和徐霞客突破,是因為這二位都是太古中階,哪怕他是意志武帝,也足夠輔助他了。況且,他最迫切的需求,是最大限度提升戰鬥力。

  所以,王策選擇了趙雲。

  海棠姑娘怔忪不定的看著王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王策回北唐後以來,心情似乎並不太好,隱約有一些說不出的壓抑。以前很多話的人,說話也少了。

  她忽然想起,好像……很久沒聽見王策唱歌了。

  她茫然的看著灰撲撲的,似乎黑白不分的天邊。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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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18-4-21 00:42
第599章 北鎮,又見談季如

  其實,我是一個好人。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的跟你說這個秘密?切!

  *****

  晨曦時分,北鎮格外安詳。

  「林濃嫂。」「劉大嬸。」「武大伯。」

  王策笑瞇瞇的一路小跑,一邊打招呼往山上跑去。

  林濃嫂吃驚的掩住嘴巴,看著十二年沒回來的王策從眼前跑過去。武大伯等等,一路所見的北鎮人,無不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傢伙。

  北鎮忽然一下子就安靜了,好一會,王策跑到外邊的小山上,才聽得北鎮裡邊轟的一下炸開萬丈聲浪,不由失笑。

  「小策回來了?」林濃嫂驚喜交集,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了。

  「沒錯,是小瓜呢。」這是劉大嬸,她好像永遠也記不得王策的大名,哪怕王策現在是大名鼎鼎的天妖,在大嬸眼裡,王策就一輩子是那個光屁股的小屁孩。

  北鎮四百年來,最出息的小傢伙回來了,這一下子就讓北鎮人激動沸騰起來。

  王策搖頭失笑,繼續在山路上小跑,忽然想起穿越不久的事,一時頓足感慨,重新跑步。重新用最純粹的方式,來享受這種生龍活虎的健康感覺。

  北鎮,是家鄉啊。返回家鄉,感覺真好。

  王策一下子就感覺放鬆了,積攢的若干壓抑,若干低落,一下子就蒸發掉了。

  美滋滋的,興高采烈的,只是單純的享受這份奔跑的滋味。

  一邊跑,王策一邊發現,所有的不爽不快鬱悶,統統都隨著汗水流出體外。攀登到最高的山頂時,就剩下滿心的心曠神怡。

  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快的發出快樂呼聲。

  王策微笑,展開雙臂,迎接朝霞,全心全意的感覺這份安寧:「真好!」

  儘管這些年來,有若干的不爽不痛快。可這時,王策想起來,比起上一世癱瘓的際遇,這一世甭管發生了多少,至少他的身體是完好無缺的,至少比上一世精彩百倍。

  「這樣,就很好。」王策忽然很笨拙的說:「甭管發生多少,心情好,才是最要緊的。」

  甭管有多少仇敵,甭管有多少人暗算自個。

  回到北鎮,王策才真正回到最初的心情,找回最初的歡樂,最初的……純粹。

  晨曦中,王策迎向霞光,笑得自然,笑得純粹。

  ……

  ……

  北鎮最出息的少年回來了,引發了轟動。

  很多人都湧來王家,興高采烈的找王斷說話,找王策說話,充滿得意,驕傲和自豪。

  看,西策府大都督,南衙指揮使,北衙指揮同知,這麼位高權重的人,可是咱北鎮人家出的。

  和王策不熟的,或許還有一些忐忑,還夾雜一些其他情緒。可諸如林濃嫂等較為相熟的,那就純粹是自豪,純粹是讚許的目光。

  王策是昨天和諸海棠等,一併從鬼界回來的。

  暫時返回北鎮,也是想要休息一下,在鬼界廝殺這半年多,也委實有一些疲乏了。

  北鎮人家都湧來,不少人用獵奇的目光對王策實施慘無人道的圍觀。王策也不敢擺架子,這北鎮那可是老資格了,他敢擺架子,特務老爹就敢抽他。

  本就把北鎮當成穿越後的家鄉,王策對家鄉的人,也自然不會擺架子,和眾人聊天,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王策心情很好,像一個平常的少年一樣,垂涎臉皮,每天到處看準了飯點,故意串門去。

  一開始,還有不少人覺得王策是大人物了,對上他不免有些緊張。可一見王策垂涎著臉皮,和以前一樣故意竄門蹭飯吃,反而讓大家都能淡定對待這個新出爐的北方之王。

  是了,就算他王策是北方之王了,也是咱北鎮人不是,也是咱看著他光屁股長大的不是。

  王策倒不是故意要蹭飯吃,純粹是特務老爹那廚藝……得,咱好不容易活了這一世,有好吃的,那就沒必要撿著不好的來吃吧。

  王策悠哉的一邊剔牙,一邊拚命拍馬屁讚美林濃嫂子的手藝,一邊溜躂回家,和特務老爹招呼:「老爹。」

  王斷苦笑,他和王策說過,換一個稱呼。王策沒答應。

  特務老爹六十餘了,容顏已有幾分老態。一般來說,朝廷官吏大約是六十到七十之間退休,只有極個別才華橫溢的,才幹驚人的,才有可能延長政治生涯。

  今時今日,年過七十的衛致遠和解世銑,就是特例。

  不論是北唐,不論是大律,各大強國對於實職官員的任用,哪怕再重用,再延長,最長也不能超過八十。八十歲,必須全退。

  如果不是唐帝重用,按特務老爹的年紀和級別,早就該退休了。而今天,特務老爹不但沒退,反而老了,才煥發政治生涯的第二春。在短短十二年中,從一個百戶升遷為北衙一處總領。

  和特務老爹說了一會兒話,王策發現老爹的蒼老,不由話鋒一轉:「老爹,我見過弟弟。」王斷渾身一震,驚喜萬分的看向這個養子。

  王策心酸,暗中掐指,展顏道:「等幾天,我有辦法,讓你見到他。」

  「啊?」王斷心情蓬勃,差一點跳起來。

  王策嘆了口氣,輕聲道:「老爹,我回來這幾天了,如果沒意外,談季如一定會來拜訪。他來,小弟也就會來。」

  「談大人?」從王斷的話,就能聽出談季如的威望有多高了,王斷還是北衙的人呢。

  王策輕輕頜首,目光深沉:「若不是談季如居中,穿針引線,我未必會這麼早就察覺陛下的真相,也未必會那麼早就回來。」

  王斷茫然,很顯然,他並不知道唐帝的真正身份。

  王策在心中嘆氣,不過,唐帝敢把兒子交給王斷來撫養,這也說明,王斷是值得信任的。

  唐帝……王策心中凜然,他真的第一次見到,如此善於隱忍,如此心計深沉的人。

  北唐宮變,被一重重所謂的「真相」給深深埋葬。

  當你以為你查到北唐兵變真相,卻其實被誤導了。真正的兵變真相,被埋得很深很深。

  強如談季如,也被誤導了,被迫要借他王策來探尋真相。

  ……

  ……

  談季如來得比王策預料的要快。

  王策回來的第三天半夜,一道氣息驚動了他,王策一躍而出是,敲響老爹的窗戶:「老爹,起來去見小弟。」

  屋子裡一陣乒乓聲,好一會,極力鎮定的王斷一臉迫不及待的走出來。

  悄然來到北鎮外邊的山巒中,攀到山頂,王策向山頂上的兩個人招呼:「老談,小弟,你們來了。」

  談季如輕輕一笑,拍拍身邊一臉木然的王歉:「去吧,無論如何,他是你爹。」

  「老爹。」王斷呆住,身子怎麼也聽不了使喚,王策心酸莫名,推著老爹向王歉過去,指指王歉:「好好說話,你敢氣老爹,我就揍你。」

  王歉嘴巴囁嚅半天,看看談季如,看看王策,最後看著滿臉顫抖的王斷,挺著脖子,發出一個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聲音!

  「爹!」

  王斷聽見了,身子哆嗦得愈發的厲害起來。

  成了。王策嘆了口氣,和談季如轉身往山下走,眺望遠方的黑暗,輕聲道:「老談,此事,真的要多謝你。」若不是談季如這老辣的傢伙幫忙說服,王歉那倔驢子八成不會喊出這麼一句。

  談季如陰柔一笑:「你該知曉,我幫你們父子說通王歉,只是想你欠我一個人情罷了。」一頓,輕道:「也還他一個人情。」

  王策沒來由的嘆氣,這人情,真的欠得不小啊:「十二年前,我在律京的時候,是你找到王歉,讓他來律京找我的。」

  談季如也嘆氣:「我並未料到,差一點把他給害了。」

  「也是。」王策自嘲一笑:「你既是猜到有人把我偷龍轉鳳,也就自然會查老爹,查老爹也就會查王歉的下落。查了王歉的下落,就知曉他的刀法。」

  談季如浮現一縷淺笑,不無讚許:「王歉的刀法,和王斷的同出一脈。」他笑意更烈:「還有任殺,天刀斷岳。」

  王策抓抓頭皮,默認了。任殺的刀法更可怕,和王斷的刀法,有相當大的不同,但隱約也有系出同源的痕跡:「任殺不姓王,也不姓顧。」

  「哦。」談季如微有詫異:「我還以為,他和天刀斷岳是一樣的。」

  不一樣。如果沒意外,斷岳是顧博的人,而任殺絕對不是,前者不可靠,後者可靠。王策心裡有數,也對任殺的身份來歷,有一個隱隱的猜測。

  走在半山腰,談季如頓足不前,凝視黑夜:「我本以為去年就能與你談一談,結果你一去半年多,看來你是發現了。」

  王策頓時不爽:「你利用我,難道我就不能放你的鴿子,難道我當時就一定要來見你!」

  王策的一通怨言,讓談季如失聲笑了起來。如果不是王策當時去了鬼界,這一番交談,本來見完唐帝之後,就該發生的。

  此時想來,無非就是發現被談季如利用了,故意放他鴿子。

  互相緘默半會,涼風吹拂。

  王策忽然道:「你幾時有所察覺的?」

  談季如默然良久,浮現一縷不知是譏笑,還是自嘲:「你是說,顧博,還是陛下?」

  王策淡淡道:「都有!」

  談季如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這麼多年來,我只做對了兩件事,第一就是從北唐跳出去,第二就是把你從北唐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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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擋箭牌,某人的雄圖霸業

  夜風很涼。

  王策緘默不言。

  談季如也許是戲言,然而,卻是對的。

  北唐境內,顧博忌憚的人有這麼幾個,其中談季如絕對是頭號。

  老汪太監,諸相如,解世銑,乃是顧博的人。解世銑在大江府做大都督,幹得相當出色,這麼一個明顯更適合用來控制軍隊的人,居然被顧博放在北衙,監視談季如這麼多年。

  王策不曉得許重樓是不是顧博的人,但老汪太監,諸相如以及解世銑,絕對是顧博的嫡系。

  然,這麼多年來,對談季如形成監視和壓制的,不光是解世銑,還有諸相如和許重樓。動用了兩大嫡系,從這,也能看出,唐帝對談季如有多麼忌憚。

  要命的是,談季如這個人,對唐帝忠心耿耿,還是絕對殺不得的。

  十二年前的叛亂,顧博沒殺談季如,也許有其他緣故,但其中肯定也是因為不能殺。

  須知,朝廷說的是談季如叛國。可,甭管是北衙南衙,都從來沒相信過。就連特務老爹,今天說起談季如,也是一口一個談大人。

  談季如輕笑:「從兵變之後,我暗中調查,漸漸有所察覺。然後……其實,在你跳出來之前,我查到的很少。」他笑笑:「直到,我決定跳出北唐。」

  人在北唐,人在南衙,談季如有心去查,有意去做點什麼,也會被壓制,會被監視被束縛。

  說是談季如把王策逼出北唐,也不無道理。

  王策當時有過這想法,可真正迫使他下定決心的,恰恰就是談季如離開前,和唐帝的一番交談。那一番交談,今天來看,擺明就是說給他王策聽的。

  往事在眼前掠過,王策淡淡道:「你成功了。」

  談季如微笑:「不錯,我成功了。我私下調查,有所得,但更多的,是因為你,圍繞著你發生的所有事。」

  王策搓搓鼻子,苦笑。他這身體,作為顧博唯一的兒子,談季如真的不必多做什麼,只許盯住他王策,就能發現很多端倪。

  談季如默默的看著夜色:「其實破綻不少,引人懷疑的線索,也不少。」

  王策拈下巴,點頭承認:「我不知大律是否有過懷疑,不過,宋武神多少有幾分疑心。」當然,宋武神在荒洲,太遠了,信息不便,他的懷疑和談季如的懷疑,肯定不同。

  不過,也算殊途同歸。宋武神不是懷疑唐帝,而是懷疑顧氏就在北唐等待死灰復燃,擔心古武神以及相關種種。

  王策輕聲道:「流無瑕也算是不死鳥,卻是用來引顧氏上鉤的。」流無瑕當年出現在北唐,並不是意外。顧博真要上鉤,肯定沒好下場。

  談季如吃驚,釋然:「北唐建國的時候,與北流有過密切來往。」一頓,淡道:「其實是大律幕後支持,北流頂在前邊。此後,兩國皇室也算有過幾次聯姻。後來關係就淡了。」

  談季如沒說,王策也猜得出。北唐乃是家奴背叛顧氏所建立,一個家奴沒錢沒資本,憑什麼開國?大律就是幕後黑手,追溯的話,宋武神就是源頭。

  宋武神肯定想掐掉顧氏一脈,也絕對不想古武神甦醒過來。

  北唐建國之初,肯定是有賴大律的暗中支持。後來,北唐也肯定不想被大律操控,漸漸就擺脫關係,和北流關係淡化就是一個標誌。

  ……

  ……

  王策回首,瞄了一眼山上,看不見人。

  王策笑了笑:「老爹和王歉這樁事,算欠你一個人情。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太當真。」

  他輕輕瞇眼,瞄了談季如:「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幫王歉,也是想把他當成……護身符。」

  「今時不同往日。沒有護身符,我不敢和你見面。」談季如陰柔淺笑,並不否認:「我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想死在陛下手裡。」

  「我有這麼喜怒無常嗎。」王策嘟囔,要殺他談季如,何必等今天,他又不是不知道王歉和談季如在一塊兒:「你用王歉來拿捏我,可曾想過,沒準我也會用文繡公主的兒子來拿捏你。」

  談季如神色自若,笑意尤為淡然:「繡兒的兒子沒死嗎?或許,繡兒的兒子,為何不能就是顧博的兒子」

  他忽然話鋒一轉,笑意愈發的濃郁:「你可知,假不死鳥風波中,勾羅天子捲入其中,也是幾路蒙面人之一。」

  王策撇嘴,這一點他是知曉的。談季如不疾不徐道:「你可知勾羅天子面具下的真面孔?」見王策神色錯愕,他微笑:「我也不曾見過,不過,我卻恰好發現,洛水王家的王御城秘密見過勾羅天子。」

  王策差一點跳起來,談季如笑意不斷:「王歉和他的母親,恰好就住在勾羅天子所在的鄂州。」鄂州也就是惡州的諧音。

  許多線索一剎那就集合起來,王策驚駭呻吟:「不…會…吧!莫非,勾羅天子就是……王重溪。」

  「有何不可?」談季如淺笑:「如果勾羅天子就是王重溪,王重溪為何就不是顧博的一個擋箭牌。」

  「人人都以為,繡兒當年喜歡的是王重溪,其實,也許王重溪只是顧博的擋箭牌。」

  真草蛋,真真草蛋。王策呻吟,一瞬間,想起了王御城的述說,想起了王御師被律帝軟禁。恰好,王御師是因為三十餘年前,因為圍剿顧博而被軟禁。

  流無瑕是不死鳥,是給顧氏下套的不死鳥。

  王策問過宋武神,北唐本來是人皇候選的,文繡公主是被當成不死鳥來栽培的。後來,被顧博破壞了。

  而那名武帝,在兵變之夜被顧博抓住軟禁了。很不巧,王策猜到那個武帝是誰了。

  大律五大武帝中,唯一沒有現身過的,姓蘇。大律有兩大鐵桿走狗,秦家和蘇家,秦家是文官一脈,蘇家是武將一脈,這一代是蘇仲武蘇仲言等人。

  這名武帝,就是蘇家的老祖宗。也是蘇寐的老祖宗。

  蘇家在大律執掌最大的兵權。

  王策心神恍惚,隱約看見了顧博在大律的佈局。一時汗流浹背,顧博這牆角挖得太狠了。

  王策隱約想起,王御城曾笑言,他王策是不是洛水王家的血脈,並不重要。是啊,果然並不重要。王策抓破頭皮,這些人精一個賽一個的狠毒啊。

  「顧博,很重視你。」談季如耐人尋味的笑了。

  如果洛水王家被顧博挖了牆角,那麼,勾羅天子捲入假不死鳥,毫無疑問就是為了保護王策而來的。

  我怕,就是怕他這麼重視我啊。王策感慨,誰知道他心裡的苦。

  ……

  ……

  思慮好一會,王策重重吐出一口氣:「三十年前的兵變,是顧博密謀策劃。」

  「你的懷疑,是對的。」

  王策不滿的怒視一眼:「現在,你利用我這麼久,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了。你滿意了。」

  談季如神情怔忪,似乎想要把黑夜看穿了。良久,重重的呼吸一下,緩慢道:「並非有意利用你來探尋真相,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怕,知曉真相的時候遲了。」

  談季如的神色很奇怪,嘴角微翹,似笑似悲:「我查過繡兒的兒子的蹤跡,查不到。若不是剛誕下就死了,那麼,就是你。想來你也知,我不曾想害你。」

  王策默然,好一會,他低聲道:「你不想為文繡公主報仇?」

  談季如神色更古怪:「我連你也打不過,怎麼報仇?」他的口吻很平靜,他不是那種武道天賦很好的人,能有現在的修為,就算很不錯了。

  王策搖頭:「報仇,不一定要靠武力。」

  談季如嘴角浮現淺淺淡淡的笑意,玩味道:「陛下很有雄心壯志,他……」他搖頭:「不是誰就能阻撓的。」

  他玩味的目光,王策聳肩,攤手:「莫要用這種充滿猥褻的眼神看我,就算顧博和我有什麼關係,不代表我會相信他。」相信顧博?王策嗤之以鼻,他沒打算英年早逝。

  談季如失笑,陰柔的目光覆蓋黑夜,輕聲道:「你既有如斯想法,大約也不會在乎我是否挑唆離間。」

  「得。」王策用力甩手,打斷他的話:「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我會小心應對的。我這人,肯定不算聰明,可別人要算計我,那也沒這麼容易。」

  說完,王策臉紅了。不說顧博,眼前這談季如似乎就不聲不響的算計了他幾次,這話撩出來,好像有點太不知廉恥了。

  談季如流露一抹讚許,陰柔低道:「顧博的雄圖霸業,是不會允許旁人來干擾破壞的。」

  「他不是人皇,未必遜於人皇。」

  談季如安靜的看著夜:「雄圖霸業,未必是壞事。不過,不是人人都喜歡人皇的。洛水王家和蘇家或許忠於大律,卻未必一定毫無保留的忠於大律皇帝,搖光宗星辰宗也未必滿意流龍城。」

  「王家,蘇家,搖光宗,他們也許忠於大律,卻未必忠於皇帝。若然不喜流龍城,未必就不能轉移忠誠,向流龍城的兒子效忠。」

  王策心中一動,撫平額頭:「你想說什麼!」

  談季如眼波如蒼穹,深不見底,似乎微笑:「你知曉我在說什麼。」

  王策眨眨眼,一臉「我很純潔,請不要試圖污染猶如白紙一樣單純的我」的表情。

  談季如凝視天邊,徐徐道:「史書記載,很多人不喜歡人皇。以往,人皇最多一代只出現一兩個,只統治一洲之地,那時的人們至少能選擇逃離人皇統治範圍。」

  「今天,沒有選擇。」

  談季如轉臉看來,眼神深邃:「要麼臣服,要麼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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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南方戰區的新統帥

  談季如意味深長。

  「要麼臣服,要麼反抗。」

  王策心中一動,隱隱洞察顧博的某一個佈局,駭然不已,一時冷汗不絕。

  如果有人表現,足以抗衡人皇的勢力。那麼,那些不喜歡人皇,反對人皇的人,會做何打算?

  為何這些年來,總有很多人來投效北策府?其中一個主要緣故,就是他王策作為「小飛仙」,隱約是唯一能抗衡人皇的。

  王策臉色變了,用力的扣住指頭,心底掀起滔天巨浪。電光火石之際,他霍然想通,顧博為何擺出一副後發制人的架勢了。

  「你懂了。」談季如微笑。

  北策府絕對不能並入北唐,儘管王策也從來沒這個打算。王策的掌心汗津津,長長吐氣,抹平皺紋:「雖然我很不喜歡這麼說,可我還是不得不對你說一個服字!」

  談季如輕輕道:「各取長短罷了。一個人總有思慮不及的地方。」

  王策偏頭,似笑非笑:「你這,那可是挑唆離間啊。」

  談季如哭笑不得:「你說是,那便是罷了。」

  重新緩步走在山路上,談季如斯文輕道:「我見過忘情天子。」

  王策挑眉,似笑非笑:「如果你知道三大無上武帝的下落,那麼,我就知道如何成為武神!」

  談季如笑了:「你是北衙出身,南衙人,你大約也知曉,四十餘年前,南衙得罪一名武帝,迫使先帝不得不賠禮道歉的往事。」

  談季如緩慢,輕聲道:「鮮為人知的是,那名武帝,是來自劍神山的杭劍帝。那事之後,我北唐一直致力交好劍神山,每年總是派人去表達善意,陛下也很熱衷。」

  王策拈下巴,不發一言,嘿然順著他的意思說:「三大無上武帝,隱居多年了。今日四大人皇誕生,不知這三位會是什麼態度。」談季如,你想說這個,對嗎。

  談季如深深看了王策一眼,微微點頭。

  王策和他,都沒說起一些不相干的。談季如的懷疑,是從何而來,這也不必多糾結。

  說白了,談季如是首先懷疑文繡公主的死。然後,一路追查,才隱隱懷疑狸貓換太子。如果是其他人,多半追查到這裡,就以為是真相了。

  那就被顧博製造的假象給忽悠了。

  也不知是談季如運氣好,還是顧博不走運。王策恰到好處的長大,恰到好處的躥出來攪局,然後跑掉。

  圍繞王策發生的,以及各種相關,引發了更多的懷疑。

  談季如知曉的未必有王策多,也很片面,可也架不住這人實在太狡猾精明了,也在一心一意的追查此事。一旦萌生疑心,那就真的很難收尾。

  坦白說,破綻不破綻,暴露不暴露。顧博此時不一定就有多麼在意。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勢將成,犯不著太過嚴守秘密。

  ……

  ……

  王策和談季如,都沒有說起顧博的破綻,也沒有說起相關線索。

  知道結果了,就沒太大的去追究細節。否則,真要說起來,那真得花費好大的篇幅。

  漫步在山路上,王策沉吟,問道:「神恩會?」

  談季如徐徐淡道:「權力會此時散漫無目標,大有群龍無首。」他輕笑:「我以為,你不必太在意權力會,基本沒武帝。」

  王策笑笑,贊同。沒了神恩會,權力會就是一幫怨氣沖天,心懷各種恩怨仇恨的人所組成,沒必要多費心思。

  就像樓外樓,沒了神恩會插手,樓外樓自然而然就只是一個純粹的刺客組織,你花錢,他給你賣命。

  甭管是權力會,還是樓外樓,都基本沒幾個武帝,尤其前者,更是幾乎沒有。武帝不論身份地位,基本就是巔峰了,就是有什麼仇恨,有什麼怨氣,自己沒理由搞不定。

  實在犯不著犯賤,跟神恩會攪合在一起。

  談季如眼色一動,陰柔一笑,暗中點醒:「樓外樓不過是一群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權力會卻是身懷各種仇恨血債,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萬萬沾不得手。」

  王策笑了:「這倒是想到一塊兒了。」有荊棘的弟子,樓外樓至少能到手一半。

  後邊的山路,傳來王斷和王歉的話語。

  王策笑笑回頭,看了一眼,點頭流露一絲謝意:「此事,真的要多謝你了。」

  談季如微笑:「我要走了。」凝視王策,似乎想要在這張臉上,找到屬於繡兒的痕跡。

  好久,他忽然搖頭,自嘲一笑,竟自充滿苦澀:「你保重。」

  王策點頭,談季如走了幾步,沒入黑暗前,忽然轉身回頭:「顧博詐死之時,死去的妻兒,是假?是真?」

  王策心中咯噔一下。

  重新看去,談季如沒了蹤影。王策默然聳立,半天,輕輕唏出一口濁氣,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線說:「謝謝,談大叔!」

  如果談季如不是把他當成文繡公主的兒子,是不會和他說這麼多的。

  王策注視黑夜,隱約感覺,談季如這一去,恐怕就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誰能告訴我?當年的文繡公主,究竟有什麼魅力,為何會吸引了這麼多傑出的人愛上她。

  王策搖頭,輕聲的在心裡邊說:

  「再見,純情的談大叔!」

  談季如為文繡公主,活了奔走了這三十年。希望接下來的未來,他能為他自己而活一次。

  王斷和王歉一邊說話,一邊走下來,看著王策一個人呆呆的,問道:「談大人呢?我還沒謝過他。」

  王策笑笑:「談季如死了。」

  是的,死了三十年了。

  ……

  ……

  數日後,烈日當空。

  京城南門外的官道上,大批旅人或商人,發出了不滿的雜聲。

  大批服色鮮明的御林軍,以及南衙特務在此地,攔下了通行此條官道的所有人和輜重,清場,讓所有人退往官道兩旁。

  難免怨聲載道,各種議論不絕:「莫非是陛下要親臨?不然,為何要這般大動作。」

  「這卻是不好說了,聽說南方戰事吃驚,莫非陛下要御駕親征!」這個信口的揣測,讓人們大為吃驚。

  「不能吧,四皇子……那個是前車之鑒呢。」有人大為驚慌。

  也有人不滿道:「莫非朝廷諸公全都是吃的乾飯,就沒人勸阻一下陛下?」

  在九洲,御駕親征也不算太稀罕。不過,這往往只會在境內,皇帝除非吃撐了腦殘了自大了,不然多半不會跑到境外御駕親征。

  這些人說著說著,就當了真了,一時搔動不安起來,越說越是荒誕。

  數名御林軍和南衙特務哭笑不得,叱責道:「莫要瞎猜,是陛下要送王大人出征!」

  「王大人?莫非是……」這些人錯愕的想起來:「王策王大都督?」

  不一會,就見大批的文武官員簇擁著兩人從前邊過來了。

  其中有懂一些朝廷儀仗的,不由震驚:「不能吧,這兒可是離京城有十里。陛下竟然親自送了十里……」這人吞了吞口水,這種出征儀仗,也太隆重了,簡直就是超規格的。

  老汪太監親自釋出罡氣,隔絕聲音。

  唐帝挽住王策的胳膊,簡直就是把王策當親人一樣,在說著什麼。奈何,朝廷百官根本就聽不見。

  卻不知,唐帝在交代:「你此行前去,也莫要有甚麼後顧之憂。北策府那邊,若然有危險,你安排好之後,也不妨回轉救援。」

  「老汪今次就不能陪你去了,不過,有費飲血和顧鋒,想來縱是碰上什麼人,也足以自保。」

  唐帝輕輕的摸摸王策的額頭,眼中充滿慈祥:「不論去哪裡,記得一定要帶上費飲血和顧鋒。」

  王策輕輕點頭,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唐帝的手。

  唐帝眼中浮現一絲黯然,尷尬的縮手,欲言又止,末了卻只化為一聲嘆息。不想自找沒趣的他,只好說起軍務上的事:「你雖學過軍務相關,可你畢竟少有領軍作戰。」

  「朕派了精於作戰的人做你的副手,你凡事不妨多請教一二。」

  唐帝綻放一點深沉:「你總要做出一些成績了,許多事,朕才方便放手去做。」

  王策扯扯嘴角,表示知曉。唐帝湧起深深的無奈,向老汪太監示意,老汪太監撤去了罡氣,遞上一把能量內斂的寶劍。

  「天使劍?」王策吃驚。

  唐帝微微頜首:「朕許你前線獨斷獨裁之權,凡是正三品以下,若然有人不從號令,不妨斬之!」

  王策還沒來得及反應,數名大約是御史台的官員,就慌忙大喊:「陛下,不可!此權太重……」

  幾個沒長眼的傢伙,當場就被拽了下去,也不知飽受了多少同僚白眼。都這光景了,還這麼瞎咧咧,分明就是找陛下的抽嘛。

  唐帝似有千言萬語,最終也只得一句:「你,這便去吧。朕,這便盼你早日得勝歸來。」

  當著朝廷百官的面,王策不好公然失禮,只好行了一個最重單膝跪禮,慨然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為陛下蕩平所有敵人!」演戲嘛,誰不會?

  唐帝深深吸了一口氣,許是太多太重,重重的咳嗽一下,揮手:「出征!」

  王策向唐帝,向朝廷百官抱拳示意一下,旁邊一人牽著戰馬送過來。

  王策果斷上馬,率先策馬離去。後邊,數百精銳鐵騎策馬跟上來,數面旗幟很快就被支起來,一個大大的繡金「王」字迎風飛揚。

  鐵騎跟隨,宛如洪流。

  七月五,北唐皇帝以前線作戰不利為名,叱責軍機院,以四皇子之死借題發飆,強行任命王策為南方戰場新的最高統帥。

  七月七,北唐皇帝親率文武百官,十里相送,王策率數百高手出征南下。

  將由王策接任,成為南方戰場的最高統帥,統轄一百二十萬北唐軍與上陽和大世作戰。

  消息傳出,天下嘩然,九洲各國各大勢力無不震驚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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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18-4-22 01:04
第602章 恭迎大帥

  「北唐皇帝,莫非是瘋了。」

  「王策年紀才多大一點?這麼年輕,就成為一府大都督,這本就很是可怖了。難道唐武擎就不怕王策今後三四十年升無可升?」

  袁金城簡直不敢相信,他認為唐帝百分百是魔怔了。

  柳沁在一旁冷厲道:「豈止,王策還兼任南衙指揮使,北衙指揮同知。唐武擎分明就是不想活了,分明就是逼王策謀反。」

  「我本以為唐武擎是想引王策現身,所以才許了這麼大的好處。不成想,竟然是真的。」

  袁金城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光他,大約很多人都以為北唐的任命,大約不會成真。

  戀鴉兒淡淡道:「王策被譽為小飛仙!」

  袁金城等頓時無言以對,沒錯,這事兒若放在旁人身上,會不會踏上謀反的道路,那簡直就是一定的。

  兵權,情報權,以及武力。尤其讓人眼紅,並無語的是,唐帝給了王策獨斷裁決的權力。

  這不是位高權重,根本就是一手遮天。幾十年下來,人家只知道你王策,根本就不知有皇帝。這一代皇帝就算心大容得下你,下一代呢?一準就是滿門抄斬的命。

  一句話,以王策現在的職務,除了文官系統和大內營插不上手,幾乎所有都得直接或間接的被他影響。

  皇帝心再寬,也不至於腦殘到這地步吧?

  柳沁冷笑:「哪怕王策是小飛仙,這事也懸乎得很。權柄這麼大,他年紀輕輕,不一定就能看的透。莫忘了,王策有自立為王的污點。」戀鴉兒再不吱聲了。

  「王策此時是南方最高統帥,統轄一百二十萬大軍。這是北唐一半的兵力。」袁金城大約想一頭撞死,人比人氣死人啊。

  眾人看向寂滅。

  寂滅則看向戀鴉兒和犀利哥:「你們說。」

  戀鴉兒沉默。犀利哥沉吟半天,嘆氣道:「我的意思,收縮就要收縮得果斷。不論做什麼,三心二意從來是忌諱。」

  寂滅不悅,奈何戀鴉兒和犀利哥都一致這麼建議,他們神恩會不是不懂這道理。只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就此錯過良機,哪怕明知不妥當,也只有捨命拚搏一把。

  沉吟良久,寂滅緩緩道:「我們也該動一動了,做兩手準備。聯絡東寧,聯絡唐武擎。」

  「如果唐武擎讓我們失望,那麼,東寧這一步棋子,就一定要動了。」

  寂滅話音陡然狠戾:「至於王策,看準時機,再一舉擊斃他!」

  戀鴉兒眼色不變,犀利哥嘴角微翹,看來卻顯得嘲諷。

  ……

  ……

  王策終於露面了。

  從四年前的秋天,王策和紀千敗等人一併消失之後。就幾乎無人知曉他的行蹤,今次,是差不多四年來,首次公然露面。

  王策這一露面,就引發了天下的震驚,各國各大勢力無不嘩然萬分。

  差不多四年來,王策首次公然亮相,是在北唐。是作為北唐西策府大都督,作為北唐南方最高統帥出現。

  這標誌,北策府與北唐合流了。大律和上陽最怕,最忌憚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有人恨,有人怕,有人忌憚。

  也不免就有人興高采烈,樂見其成。

  凡是有一點腦子的正常人類,都看出,王策和北唐合流,意味著什麼。

  王策有戰靈軍,儘管沒人知道有多少,也沒人敢肯定有多少。但他有戰靈軍,本身是武者,也是心相學士,是下一個飛仙。

  憑這兩條,和北唐形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互補。

  北唐底蘊有限,兵員和國力是一個不小的先天不足。要想爭霸,更加缺乏一個能和人皇抗衡的超級高手。這是有目共睹的。

  很多人情願投靠北策府,而不是北唐,就因為北唐要抗衡人皇,就顯得底氣不足。

  姑且不說王策和北唐是合作,還是重新回歸,對志在天下的大律和上陽,都是當頭一棍。

  王策的戰靈軍,北策府的兵源,會對北唐形成最要命的補充。尤其要命的是,北唐能動員舉國之力,來弄天材地寶等資源,給王策修煉。

  如果大律肯動員舉國的資源,武宗不敢說,可至少也能輕鬆造就數百名武尊吧。

  考慮王策的「絕世天才」之名,廣為傳播,沒人敢輕視他的悟性。一旦有了北唐的資源,那恐怕就未必不能在十年八年內嚮往武帝境界。

  王策和北唐是天衣無縫的天作之合。令無數人不安,也令無數人鼓舞。

  合作?在外人來看,這是合作,是合流。

  不。北唐人為天妖感到自豪,但這不是合作,而是……回歸!在外漂泊十二年的遊子,終於錦繡回鄉了。

  恐怕也只有北唐人會頑固的堅持這個說法,外人誰不是嗤之以鼻。回歸,也就是一個稍微給了北唐一點顏面一點台階的說法。

  如果不是趕上亂世,趕上人皇一統大戰,北唐還未必夠資格與王策平等合作呢。好歹王策也能撬動數名武帝,大批神化高手效力,北唐呢?

  是合作?是回歸?純粹是見仁見智的事。

  顏鼎聽見親兵之間是回歸是合作的爭論。他沒去多想,其實也是心知肚明,以王策今時今日的名氣和聲勢,肯回來,那就真的是便宜北唐了。

  合作也好,回歸也好,不過就是一個口頭的說辭,實情如何,顏鼎作為江淮府大都督,這一點眼力還是不會缺的。

  此時,王策率部來到二十里外。

  作為在戰場殺出來的新晉名將,顏鼎不是沒有不滿,也不是沒有想過給這位新來的大帥一個下馬威。

  奈何,考慮王策十二年前在京城的氣焰,顏鼎估計他真要敢給這位新大帥甩臉子,估計年輕大帥當場按住他暴打一頓都做得出來。於是,他果斷收斂所有小算盤。

  規矩的按照禮儀,親率主要部將,以及西策府的將領,來到城外,準備迎接年輕大帥。

  顏鼎一個眼色示意,一名統領會意,笑嘻嘻的來到西策府將領這一邊,低聲詢問這位年輕大帥的信息。

  西策府一票人,臉色頓時古怪起來,磕磕碰碰半天,嘆氣低道:「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咱那西北路都這麼些年了,王大帥就去過一次。誰知道他是個什麼脾性啊。」

  燕自愁和鍾雲寂聽見了,卻只當沒聽見。找他們來問王大帥的性子,那真心是問道於盲了。

  也就平定雲國那一次,這王大帥回來找了燕自愁過去幫忙,順便履任。這是唯一的交集。

  一名西策府將領向肅然的王大年努嘴,低聲道:「王參贊是大帥的老部下。」

  這江淮府的將領恍然,湊過去說笑一會,就低聲問了起來。王大年略微猶豫,低聲道:「以前王大帥心大膽大,敢於任事,按他說的辦就是了,他對自己人是極好的。」

  年輕人不定性,那會兒這老上司才十六七歲,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呢。

  差不多十二三年沒見了,王大年也真吃不準這位老上司,有多大的改變呢。

  ……

  ……

  不遠處,數百騎不疾不徐的策馬出現。

  烈日下,旌旗飛揚,大大「王」字,分明是繡金紫邊,足以表明此行人的身份,何況還有表明皇帝賞賜的表明規格的旄節等。

  新大帥,來了。

  眾多主要將領,無不心中凜然,收拾各種心情,堆上微笑!

  顏鼎一個眼色掃視身後,率先上前,彎腰行禮:「江淮府顏鼎率部將,恭迎大帥!」

  燕自愁和鍾雲寂率領西策府將領上前參見:「末將燕自愁(鍾雲寂)等,恭迎大帥與諸副都督!」

  「恭迎大帥!」

  喊聲震天。

  王策在馬上,可謂風塵僕僕,冷眼掃視一眼,平靜道:「入城。」

  兩府將領急忙簇擁著王策一行人等,一併入了城,這會兒各自心裡多有幾分感慨。這新來的大帥,做事倒是乾脆利索,話說,還真不是一般的年輕啊。

  甭管顏鼎,燕自愁等,都一色算是新銳將領。可年紀,也都四五十歲了,這都算是升官較為順利的了。也就王策這個另類,才是不滿三十就是一方大統帥了。

  好在這位新來的大帥,也不是很難伺候的樣子。

  也好在,暫時來說,是好是不好,也輪不到江淮府來承受。

  江淮府的戰區,是設立在佔領區。不過,不在第一線,南方戰區的大本營,也就沒設在此地。雖說江淮府也在年輕大帥的麾下,可到底不是在眼皮底下。

  給王策暫時安排了城裡最好的下榻地點,顏鼎等人果斷的沒敢多來打擾。

  從京城,來到佔領區,這好歹是有上萬里了。一路趕來,大帥等人肯定身心疲憊,就是要辦事,也不是眼下。

  就是一心想要見見老上司的王大年,也沒敢上門打擾。

  卻不知,這會兒王策泡了半天的澡,差一點把骨頭都給泡化掉了。換上一身乾爽的便服,這才和海棠姑娘一邊吃飯,一邊笑道:「我啊,是做了擋箭牌了。」

  海棠姑娘沒理這種無聊人士,抽抽鼻子冷眼以對。

  王策嘿然一笑:「陛下英明,你爹也英明。我虧大了我,你看我萬里迢迢殺過來,就為了做擋箭牌,我多了不起啊,我多麼高尚啊。」

  海棠姑娘衝無聊人士做了一個鬼臉,滿是得意!

  「活該!」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52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8-4-22 01:15
第603章 山河硯,空間異寶

  「活該!」

  王策淒然的送了一塊蔬菜入口中,淒然得是那麼的風格,那麼的個性:「連我媳婦兒都這麼說我,難道我的品質就差到人道毀滅的地步?」

  海棠姑娘有聽沒懂,反正知道王策是在調笑她,她才不想理。可又難免得意。

  「我吃虧啊。」王策覺得自己很祥林嫂:「你看,陛下給我這麼幾個任命,北唐人,天下人就顧著盯著我了。把我當成靶子。」

  「難道,就沒人注意,你好歹也是副都督,身兼北衙指揮參贊呢。」

  王策越悲催,大胸姑娘就越得意:「誰叫你春風得意,誰叫你才是九洲第一個身兼這麼多重要職務的人呢,還這麼年輕。」

  王策想反駁的,估計說出來要被揍,也就罷了:「所以,我就說陛下英明,你爹也英明。」

  大胸姑娘這些年來,是和王策一道在北策府廝混。可其實身上也掛了職務,不聲不響的也成了西策府副都督,北衙指揮參贊。

  她好歹也是除了王策以外,北唐這一代成就名聲最響,成就最高的。加上她的出身和資歷,家庭背景,北衙指揮參贊還勉強說得過去。

  副都督就有一點兒荒誕了。王策年輕,難道海棠姑娘就年老?

  王策純粹是和媳婦兒調笑,也不會當真。除了缺心眼的,沒人會把海棠姑娘的職務當真,這擺明就是給他們兩人在一起創造機會。

  「我吃虧了。」王策一派「你必須要賠償」的無賴表情。

  海棠姑娘臉龐紅彤彤的,半天,忽然用油滋滋的嘴唇湊過來,啪嘰一下。得意洋洋的笑起來。

  王策頓時一臉油膩。

  說笑歸說笑,作為南方戰區大統帥,也不能盡顧著和媳婦兒調情,該做的正事兒還是得辦。

  唐帝不怕被打臉,也要公佈任命,乃至任命王策為南方統帥,自然是和王策私下商議過,王策也點頭的。

  實際過程,也沒有想像中的複雜,不是唐帝非要要求王策,王策也不曾抗拒。

  外人認為王策和北唐合作,北唐人固執認為是回歸。無謂糾纏這口頭上的差別,仔細來說,其實是合作,也是回歸。

  王策是顧博的兒子。這就是回歸。

  王策需要北唐的高端武力,用以自保,並抗衡滿懷殺意的大律和神恩會。這就是合作。

  從決意返回北唐的那一天,王策就知曉,他一定會上戰場,甚至一定是南方戰場。

  不說王策和顧博的血脈關係,這一層是沒人知道的。至少在表面來看,北唐諸公都眼巴巴的指望他的戰靈軍。

  憑顧博和王策的血脈關係,南方大統帥的職務,非王策莫屬。以顧博的心機,這個控制一半北唐軍的職務,也八成信不過外人。

  沒外人猜想的種種,純粹就是半年多前,王策去鬼界前,唐帝隨口說:「西策府和南衙就交給你吧。」王策答應了。

  有父子關係,有互相的互補需求。

  王策和顧博的關係,一下子就進入了親密無間的黃金時期。

  王策有沒有把顧博當成老爹,那就見仁見智了。

  ……

  ……

  前來履任的路上,王策就翻閱了南方戰區的人事,以及戰事的相關卷宗。

  其實,不必查閱,王策也知道大概。當今九洲,最為矚目的,不是大律的軍事行動,那太勢如破竹了,只有少數加以拚命抵抗,其他國家也就稍微抵抗就降了。

  大宣和上榮的戰爭,基本來到尾聲,眼看就是以上榮慘敗,大宣大傷元氣而收場。

  上溫的戰爭,也就是發生在中洲的戰爭,太遠了,沒人會太關心。

  東洲和北洲,乃是九洲毫無疑問的世界中心。東洲的戰爭,是唯一有懸念的,也是較為複雜的。

  王策是標準的空降兵,不過,凡是跨戰區聯合作戰,大統帥往往都是軍機院空降下來。這是大律的創舉,也成了各大強國的傳統。

  前任大統帥,比較倒霉,唐帝用作戰不利以及四皇子之死借題發飆,只好回去養老準備退休了。

  實際上,十二年前那一批軍機院大佬,基本退休了。

  今天這一批,則是被各種名義和理由,從軍中實權派,逐一清理下來的。一部分無能的貪腐的,直接被革職下獄,剩下一部分有一定能力的,問題不大的,才被請入了軍機院。

  從北唐對西梁的戰事開始,唐帝就很深沉,也極有耐心的,逐一拔出掉軍中的無能之輩。

  北唐百年鮮有大規模戰事,四十年來一次都沒有。軍事將領缺乏實戰,也老了,被迫引退也是實際需求。

  因此,也因唐帝的威望漸是不可阻擋,今天的軍機院話語權並不大。王策來之前,唐帝就拍胸脯保證,給他獨斷之權,不必理會軍機院。

  坦白說,一腳踢開相當總參謀部,制定國家軍事戰略的軍機院,其實並不妥當。

  有沒有唐帝的保證,王策說真心的,他還真不在乎。就算軍機院大佬親自下來,他照樣不給面子,他王策跋扈,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名聲。

  王策不在乎,不等於他的部下不在乎。唐帝的保證,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王策擔任南方大統帥,是早就商議好的。西策府在他之前,提前南下參戰,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甭管燕自愁等人怎麼看他王策,西北路,乃至今天的西策府,就是王策的陣營。從名字來看,腦殘人士也能看出,這西策府就是給他王策專門設立的。

  西策府大軍南下後,沒有直奔前線,而是在江淮府等候王策,意思也就很明顯了。

  因為西策府是新近升格的,來不及填充二十萬的編制,暫時只有十萬人馬。不過,沒人敢輕視這十萬人馬。

  從西北路取代西北府開始,就是唐帝親自下令抽調八府精兵猛將加入西北路。這十萬大軍,堪稱北唐最精銳的軍隊。

  王策在江淮府逗留的幾天,也就是主要在召見西策府的將領,熟悉一下自己的部將。

  數日後,王策率西策府十萬將士開拔,前往前線!

  ……

  ……

  「顏鼎,這人不錯。多有一些兒不亢不卑的氣質。」

  大軍開拔後,王策回頭看了一眼,讚許。

  海棠姑娘啐他一下:「那還用說,人家可是實打實打出來的將軍。」王策鬱悶,為啥要含沙射影呢。

  顏鼎,又是一個草根將軍。乃是鐵匠之子,年輕時在立秋演武中沒顯赫成績,一併被放在軍中,當成下級軍官來栽培。

  不成想,顏鼎也是爭氣給力。靠戰功,一點點的獲得升遷,成為北唐新一代將領,因為老一代將領被清理,他得以上位。

  此人大小戰事上百,最為著名的戰例,就是在一次野戰當中,靠善於防禦的戰陣,像推磨一樣,用磨心把五倍的大世軍磨殘,一戰成為北唐名將之一。

  江淮府是前年裁撤北疆府的同時,新設立的,讓他來佔領區作大都督,也是唐帝知人善任。

  一邊思量,王策一邊取來一塊泛漾光華的硯台細心把玩。

  海棠姑娘一眼就有所察覺,吃驚不已。王策嘿然壞笑:「好看嗎,你猜,這是什麼。」海棠姑娘伸手摸了一下,感受一下,眼睛愈發的睜大了。

  王策嘿然低道:「沒錯,是空間異寶,名為『山河硯』,意指能盛得下一座山,一條河。就是年歲久了,能量消散不少,裡邊的空間也退化縮小一些。」

  海棠姑娘瞪眼,可憐巴巴,又是艷羨又是眼紅,忽然警惕:「從哪裡來的?」

  王策耐人尋味的看她一眼,輕聲道:「陛下給的!」

  山河硯是用來作為軍事後勤的,今次算是唐帝借給王策,裡邊塞滿了靈石。

  「山河硯?我記得,我們北唐好像沒有空間異寶啊。」海棠姑娘一臉喜悅,又是一臉茫然費解。

  空間類異寶,整個九洲加起來,顯露的,沒顯露的,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件。大律有一件,大宣有一件,倒是中洲據說有兩三件。

  此外,上陽橫掃南方後,據說從某個小國,或者是從某個世家,也得來一件。

  上陽的空間異寶,我要了。王策想學秦始皇的霸氣,到底學不來那種「我的,統統都是我的」的霸氣。

  不過,上陽的空間異寶,王策是吃定了。哪怕打到上陽皇宮,也要拿到。

  ……

  ……

  七月,烈日如火。

  某地的屋子裡,卻帶著絲絲的涼爽。

  白化武帝擺放棋盤,唐帝不緊不慢的斟了兩杯茶,就地坐下來。

  也不是第一次下棋了,凡事照舊,白化武帝正要執白,唐帝忽然喚住:「且慢!」他一頓,緩慢道:「今次,我執白棋。」

  白化武帝神色一頓,目光裹住一絲疑竇。三十年來,下了無數次棋,每一次都是唐帝主動執黑,今次卻忽然……唐帝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案頭上,忽然手腕一下顫巍哆嗦,滾燙的茶水立時傾瀉少許,灑在他的手上,燙得一片紅色。

  唐帝慢慢抬頭,直視,笑了笑,繼續把茶杯放好,緩慢的把手縮回來,又是一次無法克制的顫抖,肌肉竟是宛如波浪一樣抖動起來。

  「老了,身體不成了。」唐帝嘴角浮現淡笑,吃力的把這一陣陣顫抖的手,收回來。

  白化武帝緘默,好一會,淡淡道:「我說過,你的路走錯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5-15 01: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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