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神劍 作者: 方凉 (連載中)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08
十、淩家堡

  淩寒蘭的心一緊:“什麽,他在找我?”
  黑衣人道:“他不知道這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找你。就在你被‘劫走’的第四天,還是沒有你的一點消息,他就走了。他告訴大哥,他一定會找到你的,否則……”

  淩寒蘭急問:“否則他怎樣?”

  黑衣人嘆息一聲:“否則他終生不娶!”

  淩寒蘭的心也不知是何滋味:“我不值得他這樣做!他這又何苦呢?”

  黑衣人黯然道:“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只是……唉,或許他太癡情了。”

  這算不算是一個悲劇?這又是誰造成的?

  沒有人知道。

  穆孝劍當然不知道,對於這種事,他知道的本就不多,何況,他拒絕去知道。這是別人的秘密,心里的刺,他不願傷害別人,但他自己呢?他是不是已愛上了淩寒蘭?他不知道,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什麽都沒有了,又何必傷害別人?淩寒蘭看似冷傲,實則柔情,他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他已下了決心,但他的心又為什麽在痛!

  他站了起來,道:“淩二堡主,淩姑娘,我知道我在這里多有不便,我還是到正殿看看,不打擾兩位了。”

  淩寒蘭輕輕道:“不打擾,穆大哥你還是留下來吧。”

  穆孝劍還在堅持:“淩姑娘,這是你們淩家的事,我這外人還是不方便留下。”

  黑衣人觀顏察色,笑道:“也好,小兄弟,你就到正殿看看他們兩個,但切記不可胡亂說話,我想小兄弟也是明白的,我這是多此一言了。”

  “那晚輩就不打擾了。”說完,穆孝劍就大步走出了這外里異天的後殿,他忽然嘆口氣:“看樣子,上官兄與公孫兄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只是按照淩二堡主的指示做事,任其擺布,這淩二堡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最有趣最可怕也最可憐的是:“上官兄與公孫兄知道不知道他們的這個老大,就是名震江湖的淩家堡的淩二堡主?”

  他輕輕搖頭,不禁又嘆息一聲,他發覺自從師父死後,他就常常嘆息,唉,為什麽?

  來到正殿,只見上官獻還是躺在幹草堆上,公孫護已在旁邊坐了下來,看樣子都很安分。“其實,以淩二堡主的武功,應該知道他們有沒有去偷聽,他故意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讓我離開,與淩姑娘說話,幸好,我也沒這個興趣聽他們說話。”

  他來到上官獻與公孫護面前,道:“上官兄,公孫兄。”

  公孫護跳了起來,大吼道:“你來幹什麽?來找死不是?”

  上官獻皺起了眉頭,道:“老三,小聲點。穆公子,你認識老大?”

  穆孝劍笑道:“算是吧。”

  上官獻雙眉皺得更緊:“你們找老大有什麽事?”

  穆孝劍還是笑道:“這是秘密,你們的老大不讓我說。”

  上官獻又問:“那淩家大小姐呢,她怎麽還沒有出來?”

  穆孝劍道:“他們說的秘密,我也聽不得。”

  上官獻道:“那淩家大小姐也認識老大?”

  穆孝劍道:“大概是的。”

  上官獻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那老大為什麽要劫走她?”

  穆孝劍笑道:“我怎麽會知道,我想這應該是一場誤會。”

  “誤會?世間上哪有這種誤會!”上官獻當然明白這只是應對的話,就是三歲的孩童也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但是,既然穆孝劍說得出,他也只有聽著,他知道問也是問不出來的,所以他轉變了話題:“穆公子,你認識那淩家大小姐?你和淩家堡有什麽關系?”

  穆孝劍眼珠轉動,道:“不就是在玄武宮認識她的,後來她告訴我她叫淩寒蘭,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什麽零家堡五家堡的人呀。上官兄,淩家堡是什麽地方?淩姑娘是淩家堡的人?”

  上官獻看著他:“穆公子真的不知道?”

  穆孝劍道:“我自小就被師父收養,生活在玄武宮,江湖中的事只在師父口中得知一二,我實在不知道淩家堡。”其實,穆孝劍也不全是在說謊,仙奴道人平常對穆孝劍都說一些江湖事,其中也提到過淩家堡:淩家堡在杭州,是江湖近五十年崛起的世家,與蜀川唐家齊名,堡主淩傲天淩大俠的十式破魔訣和乘風決的輕功享譽江湖!他沒聽說過淩家堡有個二堡主,只是聽淩寒蘭喚他二叔,他才試探的問;為了證實之前提到過的疑慮,他必須思考慎密,話語中絕不能露出破綻,從黑衣人口中聽到“仙奴道人”四個字,他知道他猜想的沒錯,師父與淩二堡主是相認識的。怪不得師父從來不說淩家堡有個二堡主,難道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盡是一丘之貉?否則,為什麽要鬼鬼祟祟的會面?他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上官獻道:“穆公子身在深山,真是有所不知,浙江杭州府淩家堡,江湖中人哪個不知道?淩傲天淩大俠豪邁俠義,三十年打遍天下,闖出了淩家堡的名聲。在江湖上雖算不得什麽大幫派,但聲望日隆,縱不能跟少林、武當、峨嵋、華山等相比,已可與蜀川唐家、傳奇家族南宮世家齊名,其輝煌一時無兩。”

  上官獻微微一頓,神色黯然下來,又道:“只可惜,淩大俠年事已高,豪情不複當年,江湖事已很少過問了,隱有歸隱之意。最令人惋惜的是,淩大俠沒有兒子,不能接掌家事,雖然他的大千金,就是那位淩大小姐,也算是巾幗不讓英雄,畢竟還是女兒之身,淩家堡半世的功業大概就要塌下來了,可惜呀,可惜!“

  穆孝劍看見他的神色,心中不免好笑,卻也敬重他這份仰慕,所以他有意扯上了淩二堡主,他道:“看樣子,上官兄是很敬重這位淩老前輩的,難道他沒有兄弟嗎?”

  上官獻神色依舊黯然,道:“穆公子有所不知了,淩大俠雖然有個弟弟,只不過……”

  穆孝劍看著他,想看出他神情間的微小變化,但沒有:“只不過什麽?難道說這位二堡主也沒有兒子?又或是這位二堡主已經死了?”

  上官獻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卻又不是,他緩緩道:“這位二堡主就是江湖人稱‘杭州小諸葛’的淩傲人淩二爺,武功雖比不上淩大俠,但交遊廣泛,可以說四海之內沒有他不認得的人,相交滿天下。淩二爺成親要比淩大俠早,生有二子,長子在不到一歲時得了一場大病,不久就夭折了;小兒子也差不多,在兩歲時也得了一場大病,雖然病好了,卻成了白癡兒,直到現在,找遍了天下名醫,都沒法治好,整天都瘋瘋癲癲的,難道還能接掌淩家堡嗎?說起來,淩大俠要比淩二爺幸福多了,至少還有兩位掌上明珠伴在左右,可淩二爺呢,這些年來,他已很少回淩家堡去了,或許他不願看見他的兒子,因為他痛苦!”

  一切穆孝劍都用心聽著,臉上卻不露聲色,道:“看樣子,上官兄對淩家倒是十分關切的,只不知上官兄與淩家堡可有什麽關系?”

  上官獻立刻盯著穆孝劍,眼里精光四射:“穆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穆孝劍連忙賠笑道:“上官兄,失敬失敬,也許是我聽得太入神了,意識里把上官兄與淩家堡扯上了關系,不禁沖口而出,實在失敬,還請上官兄見諒。”

  上官獻這才緩和下來:“算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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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懷疑與信任

  這時,在一旁憋了很久的公孫護一直插不上話,見有了時機,立刻道:“穆兄弟,你打聽這麽多關於淩家堡的事幹什麽?難道你看上了那淩家小妞,是不是?嗯,我看她是不錯,樣子挺漂亮的,只不過脾氣……我看你還是認真想清楚,穆兄弟!”話還沒有說完,他自己已笑了起來。
  上官獻用怪怪的眼光瞪著公孫護,道:“三弟,別胡說。”

  穆孝劍嘆口氣,苦笑道:“不瞞兩位,我已是淩家大小姐的保鏢了,我打聽淩家堡,只是想知道我這飯碗是否可靠,牢固不牢固?僅此而已。”

  公孫護幾乎跳了起來,他實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什麽?你是淩家大小姐的保鏢?我沒有聽錯吧。”

  “你沒有聽錯,穆大哥確確實實已是我的保鏢了,所以你們兩位若還想動我,先過了穆大哥這關再說。何況,你們的老大說了,之前只是一場誤會,以後兩位就不必再打我的主意了。”不知什麽時候,淩寒蘭已走進了正殿。

  上官獻看著淩寒蘭,問道:“淩大小姐,老大呢?”

  淩寒蘭淡淡道:“走了。”

  上官獻道:“走了?他到哪里去了?”說完,他立刻笑了,他在笑自己:“真好笑,老大行蹤不定,飄忽無蹤,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淩大小姐又怎麽會知道?”

  “那老大有什麽話要淩大小姐轉告的嗎?”

  淩寒蘭道:“剛才我已說過了。”

  上官獻道:“好,既然一切都只是誤會,那兩位可以走了。穆公子,多多保重,後會有期。”

  公孫護走過來,拍拍穆孝劍的肩膀,道:“穆兄弟,他日再會,必當大喝三日三夜,保重了。”

  穆孝劍拱手道:“認識兩位,是我交的好運氣,希望日後再會時,兩位多福多壽,為武林多做好事,告辭了。”淩寒蘭早已走出了正殿,對上官獻與公孫護,她似乎沒有什麽好感,或是根本看不起他們。

  穆孝劍好像也明白了什麽,連忙跟著走出去了。但上官獻卻叫住了他:“穆公子,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穆孝劍沒有回身,淡淡道:“沒什麽特別意思,只是對兩位的勸告,希望兩位好自為之。”

  公孫護還想叫住穆孝劍的,但上官獻揮揮手,道:“算了,三弟,由穆公子去吧。”

  公孫護瞪大了眼睛,道:“穆兄弟這是什麽意思,他把我們當什麽人了?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還是奸淫擄掠的大盜?氣死我了!”

  上官獻道:“三弟,你不用生悶氣,既然穆公子這樣說,自有他的道理,或許他想暗示我們什麽的,又生怕別人偷聽;又或是……總之,我相信穆公子。”

  公孫護道:“二哥,你相信他什麽?何況,這里又沒有別的人,怕誰聽見?我看他是瞧不起咱們,在譏笑我們,他媽的娘,豈有此理!”

  上官獻輕聲道:“三弟,莫忘記老大行蹤飄忽,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離開這里了,說不定他就在附近,監視我們。唉,其實我們對老大知的並不多,就連他是誰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只是佩服他的武功,別的事一概不知。雖然老大也沒有讓我們幹什麽壞事,但我有一種預感,老大與我們結拜,只不過是為了要利用我們,僅此而已!”

  公孫護點頭,又搖頭,道:“二哥,你這不是自打嘴巴嗎?老大沒讓我們幹壞事,又何來的利用?”

  上官獻嘆口氣,道:“是呀,我也說不清,我只是有這種感覺。”

  淩寒蘭走在前面,道:“穆大哥,你好像與那兩只鬼很投契?”

  穆孝劍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上官獻與公孫護,卻還是皺眉道:“兩只鬼?”

  淩寒蘭冷冷道:“一只白無常,一只黑無常!”

  穆孝劍笑道:“其實上官兄與公孫兄也沒什麽,他們捉拿你,你是早就知道的,他們反倒不知道當中的緣由,或許對淩姑娘有無禮之處,但這也不能責怪他們呀。”

  淩寒蘭停了下來,霍然回頭,看著穆孝劍:“難道這是我的錯?”

  穆孝劍不去觸碰她的目光,道:“淩姑娘,我不是這意思,你當然沒錯,可他們也沒錯,我只是希望淩姑娘不要再責怪上官兄與公孫兄了。”

  淩寒蘭想看穿他的心,卻看不透,她又往前走了:“我根本就沒有責怪他們,那兩只鬼還不配我掛在心上,我只是希望穆大哥你以後都不要跟他們交往了,因為我不願這樣!”

  穆孝劍的心有點暖,有點酸,也有點痛,結交朋友本是他個人的事,她為什麽要竭力阻止,她又憑什麽阻止?是不是她太在乎他了?他嘆口氣,盡力不損破她在心中的形象,他道:“淩姑娘,算了,我們還是不要提他們了。”

  穆孝劍忽道:“淩二堡主真的已走了?”

  淩寒蘭道:“真的。”

  穆孝劍道:“他為什麽匆匆就走了?”

  淩寒蘭道:“不知道。”

  穆孝劍嘆口氣,道:“看樣子,淩二堡主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飄忽。”

  淩寒蘭淡淡道:“他本來就是。”她頓了頓,又道:“你剛才跟那兩只鬼說了些什麽?”

  穆孝劍笑道:“你不是不願提起他們的麽?”

  淩寒蘭撇撇嘴,道:“哼,我知道你們準沒什麽好說的,肯定是在背後說二叔的不是!”

  穆孝劍笑笑,看樣子淩寒蘭的疑心病還挺厲害的:“我們為什麽要說淩二堡主的不是?我看,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他們不怕被淩二堡主聽見麽?何況,淩二堡主有什麽不是之處?”

  淩寒蘭眨眨眼,故意壓低嗓子,神秘的道:“告訴你,二叔表面上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暗地里卻是吃黑的!”

  穆孝劍也眨眨眼,露出懷疑的神色:“真的?”

  淩寒蘭正色道:“你看他這般行事,暗地里與那兩只鬼結拜,還有那神秘的破廟,他的行蹤飄忽,這些難道還不夠?”

  穆孝劍反問道:“你在懷疑淩二堡主?”

  淩寒蘭道:“不是我,是家父。”

  穆孝劍似在思慮什麽,過了很久,才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這本是你們淩家的事!”

  淩寒蘭在看著他,他的眼睛亮如星,卻有一層濃霧,朦朦朧朧的:“因為我信任你!從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我就知道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穆孝劍的心一動,盡量不去碰上她的目光,卻又禁不住要偷偷看她。這是她的真心話嗎?他不知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6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09
十二、黃鶴樓

  淩寒蘭又道:“所以,穆大哥,我知道你會保守這個秘密的,不會讓二叔知道。”
  穆孝劍道:“你不怕他在附近偷聽?”

  淩寒蘭展顏一笑,道:“你放心,二叔是真的走了,他回堡去了。”

  穆孝劍苦笑道:“剛才還說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現在卻說他回堡去了,難道這就是信任?”

  淩寒蘭吐吐舌頭,道:“你生氣了?”

  穆孝劍道:“我不是生氣,只是覺得你,你……”

  淩寒蘭道:“我什麽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

  穆孝劍嘆口氣,不說話。

  淩寒蘭則追問:“你嘆什麽氣?你說呀,你覺得我怎樣了?”

  穆孝劍道:“我不是說你虛偽,怎麽說呢?嗯,應該是城府,我覺得你城府很深,外表雖冷傲,心計可不少,大概這是你們淩家的遺傳吧。”

  穆孝劍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比起淩寒蘭,他或許更深沈。他不得不這樣,他猶在迷霧中,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淩寒蘭道:“穆大哥,這不是淩家的遺傳,這是江湖的遺傳,在江湖上,誰不使詐,誰不用計?問題只在於有多詐,計謀有多毒,正直的人是很難在江湖上立足的,就像穆大哥你。”

  穆孝劍心里好笑,以前或許是的,但現在——他發現這一天以來,他變了,他已不是那個深在玄武宮不知江湖事的少年了。

  “也許。那麽說,剛才在後殿里,你二叔對你使詐,你也對你二叔用計,真是惺惺相惜呀。”

  穆孝劍補充道:“兩只假猩猩在相識。”說完,他就笑了起來。

  淩寒蘭的臉紅了起來,不知是怒是羞:“穆大哥,原來你是這樣壞的,你取笑我!”

  穆孝劍道:“這怎算是取笑,我只是實話實說。”

  淩寒蘭撲了過去:“你還說不是取笑。”

  穆孝劍側身一讓,輕輕避過,順勢把手一伸,扶住了淩寒蘭的纖腰。纖腰柔軟,他卻如觸電一般,立刻放開了手。“我怎會做出這種情不自禁的事來,我……我不能這樣做!”

  “好了,不說就是。”

  淩寒蘭全身都軟了,像是站不穩的樣子,心里更是早已融化了:“穆大哥,你……”

  穆孝劍低下了頭:“對不起……”然後他故意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麽:“淩姑娘,你……你打算到哪里去?回淩家堡嗎?”

  淩寒蘭如履寒冰,心一下子冷了起來,心里狠狠的在罵穆孝劍:“扯話是你的絕活!”

  “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

  穆孝劍道:“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淩寒蘭冷眼一瞪,沒好氣的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連這樣簡單的話都聽不明白,你的腦袋是不是有毛病?”

  穆孝劍苦笑,他終於領教到這位淩大小姐的脾氣了,他嘆息一聲:“難道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在走?”

  淩寒蘭大步往前:“為什麽不能!”

  漢陽,龜山,玄武宮。

  武昌,蛇山,黃鶴樓。

  黃鶴樓歷史悠久,樓高五層,金碧輝煌,遠看如黃鶴飛舞。它與江西滕王閣、湖南嶽陽樓合稱“江南三大名樓”。

  關於黃鶴樓起名的傳說很多,有人說仙人王子安曾乘黃鶴經過這里;又有人說費文偉成仙時乘黃鶴在此休息;更有傳說,一個姓辛的人在此開店賣酒,一個道士常來飲酒,不付酒錢,卻在墻壁上畫下一黃鶴,說:酒客至拍手,鶴即下飛舞。店主照這樣做,發了大財,後來過了十年,道士又來,吹起笛子,黃鶴便走下墻壁,道士騎上飛向天空,店主為了紀念此事,建了黃鶴樓。……

  傳說很多,充滿了幻想與浪漫。但傳說終究是傳說,哪一個可以確信?誰也不能肯定,或許一個也沒有。

  所以,最好就不去想。想也是沒有用處的,那為什麽還要想呢?

  武昌是個很繁華的地方,街道很寬,很平坦,兩旁的店鋪也很多,各色各樣,錢莊、當鋪、酒樓、雜貨店、綢緞莊,當然少不得賭場與妓院,這兩個地方好像都是少不得的,無論是鄉村、小鎮又或是大城,都可以找到它們。

  武昌當然也有賭場和妓院。

  最大的賭場叫通賠賭坊,意思是說只要你走進來,你就能贏錢,但通常輸錢的總是你。

  最大的妓院叫紅杏樓,這里的每個姑娘都很漂亮,很風騷,一定可以讓你滿意。

  通賠賭坊的老板叫錢祖揚,紅杏樓最紅的姑娘當然是蕭夜鶯。此刻,他倆就在黃鶴樓上。

  黃鶴樓是城里最大的酒樓,錢祖揚與蕭夜鶯就在二樓的雅座里,看著遠方的黃鶴樓。

  蕭夜鶯愁眉深鎖,滿臉愁容,一雙眼睛卻明如秋水,她輕輕嘆息道:“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像小劍那樣癡情的人已不多了,他要是死了,真可惜呀!……幸好,我有你!”

  錢祖揚望著遠方的黃鶴樓,心中也不免輕輕嘆息,他知道小劍的傷有多重,但他還是堅定的道:“夜鶯,你放心,小劍不會死的。”

  蕭夜鶯看著他:“你能肯定?”

  錢祖揚道:“我不能肯定,但我可以跟你打賭。”

  蕭夜鶯微微一笑:“你怎麽總是離不開賭的?”

  錢祖揚也笑了:“因為我是開賭場的。”

  突然,遠方嘈雜起來,亂了一陣子,一輛馬車飛奔向黃鶴樓。

  蕭夜鶯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霜兒回來了,看樣子,小劍是死不了的。”

  武昌城外,荒郊。

  武昌是座大城,但也有荒郊,而且跟別的荒郊也差不多,空曠、荒蕪、寂靜。

  淩寒蘭淩大小姐有點不耐煩了:“走了這麽久,為什麽還沒有到武昌城?”

  穆孝劍道:“我怎麽知道。淩姑娘,你也太著急了,我們只不過走了沒多久。”

  淩寒蘭狠狠瞪著他,道:“都說了不要再叫我淩姑娘,叫我寒蘭,或者小蘭,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放在心上?”

  穆孝劍道:“我不是沒長耳朵,也不是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這樣稱呼你有點別扭,有點不妥。”

  淩寒蘭生氣了:“有什麽別扭,有什麽不妥?”

  “……”穆孝劍嘆口氣,“我說不出。”

  淩寒蘭道:“說不出就是沒有啦,穆大哥你就別再胡扯了,嗯,叫我寒蘭算了,怎麽樣?別扭不別扭?”

  穆孝劍說不出話了,只輕輕點頭。

  淩寒蘭卻笑了,臉忽然緋紅起來,道:“穆大哥,你就叫我一聲,好嗎?”

  穆孝劍木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淩寒蘭昵語:“穆大哥,怎麽不作聲?”

  穆孝劍輕輕道:“寒蘭!”聲音很輕,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但說出口以後,心里卻有一陣甜意。

  淩寒蘭也像是聽不見,但她卻軟了,絲絲甜意湧進心中。

  一切都是寧靜的。

  突然,遠處塵土飛揚,一陣馬蹄聲漸近,越來越急促,一輛馬車飛也似的直沖過來。

  穆孝劍連忙驚醒過來,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他的反應卻告訴他:立刻讓道。他正準備拉淩寒蘭的手——

  就在這時,車夫手一緊,“噓”的一聲,駿馬止步,馬車四平八穩的停下來了,好俊的身手。

  車廂中一少女探出頭來,神色焦急、驚惶:“為什麽停下來了!?”但當她看見了淩寒蘭的時候,一切都化作了歡喜與淚水,她喜泣道:“姐姐!”

  淩寒蘭看見少女的時候,先是一驚,然後也是歡喜:“阿霜,你怎麽來了?”

  她的心忽然一下抽動:“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淩霜搖頭:“家里沒事,只是……只是小劍哥哥出事了,他快要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6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09
十三、刺客

  武昌城北,錢祖揚的宅院。

  後院第二重的一個客房,門窗都緊緊關著,透不進一絲風,房間里一陣濃濃的藥香。

  淩寒蘭不喜歡這種香味,但她看著躺著床上因痛楚而呻吟,卻又不斷在叫喚她名字的冷小劍,她的心里只有痛苦。

  冷小劍是二叔給她介紹的,本希望他們能兩情相悅,廝守一生。他俊朗,武功好,家世也不錯,而且他的父親跟二叔是好相交,這本該是很好的一對兒,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他的缺點,但她就是不喜歡他,不願嫁給他,可她卻又說不上為什麽,或許這就是感情,許多感情都是說不明白的。

  所以,她只有離家、逃婚,她已沒有選擇。

  可是,此刻她就在他的床前,看著他身上還在隱隱滲血的傷口,她的心就在痛,在淌血。

  “這是我的錯,我的錯!小劍,你不要有事,你醒呀,你快醒來……我們成親!”

  大廳,十分寬敞,卻不算華麗。這與宅院的金碧輝煌有點不相稱,布置卻很精巧,簡潔利落,倒與錢祖揚有點相似。

  雖然穆孝劍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但他第一眼看見錢祖揚與蕭夜鶯的時候,他就有一種羨慕,他們簡直是絕配。當他與兩人聊落起來,知道了錢祖揚是賭坊老板,蕭夜鶯是名妓,他更是羨慕,他們幹的都是很神秘很富有色彩的行業,而他們無疑又是這行業中的傳奇人物,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至於在一旁靜靜坐著,默不作聲的淩霜,他更是好奇。看樣子,她與淩寒蘭差不多,冷傲,不把別人看在眼里,但在眼里卻又蘊藏著一團火,對生命的渴望,青春的燃燒,只不過遮掩得很好而已。但穆孝劍可以肯定,她與淩寒蘭是不同的,完全不同!

  他看著淩寒蘭走進大廳,緩緩走到圓桌前,坐下來,目光癡癡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他沒有說話,他在偷偷看著她。

  蕭夜鶯是女人,而且是女人中的女人,她當然明白淩寒蘭的感受,所以她道:“淩姑娘……”

  淩寒蘭打斷了她的話:“你們兩位是……?”

  蕭夜鶯道:“我叫蕭夜鶯。”

  錢祖揚道:“在下錢祖揚。”

  淩寒蘭瞟了淩霜一眼:“是兩位救了小劍的麽?”

  錢祖揚道:“這……”

  淩寒蘭沒等他把話說完,又問道:“小劍是怎樣受傷的,是誰傷了他?”

  錢祖揚嘆口氣:“這個……總之是一言難盡。”

  淩寒蘭轉向淩霜,道:“阿霜,小劍是給誰傷的,老實告訴我!”

  淩霜幾乎哭了出來:“是,是……”

  淩寒蘭心里在詫異:阿霜平常不是這樣子的。嘴上卻在催促她:“是誰?快說呀!”

  錢祖揚替淩霜說了下去:“是一個黑衣人,他的武功很高強,要不是我碰巧撞上了,只怕他們兩個都已沒命了!”

  黑衣人?穆孝劍與淩寒蘭都閃電般立刻想到了淩二堡主,他武功很高,最重要的是,他有殺冷小劍的理由!

  是不是他呢?

  淩寒蘭不動聲色,心里卻已踏實了許多,她道:“你們知道不知道那黑衣人是誰?”

  錢祖揚搖頭:“不知道。”

  淩寒蘭繼續追問:“你們可有看見他的容貌?”

  錢祖揚還是搖頭:“沒有。他一身黑衣,頭戴一頂漁民用的那種布紗帽子,臉面全被遮住了,隱隱感受到一股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

  是漁民用的那種布紗帽子,不是竹笠?

  淩寒蘭又問:“你聽見他的聲音了嗎?”

  錢祖揚第三次搖頭:“沒有,他根本就不曾開口說話,一看見小劍,他就在黑暗中出手,一擊已刺中了小劍。”

  淩寒蘭道:“他用劍?”

  錢祖揚道:“他用刀,使的卻是劍法。”

  淩寒蘭皺眉道:“刀刺?”

  錢祖揚一直在註意她的神情變化,此刻他反問道:“難道淩姑娘已經猜出此人是誰?”

  淩寒蘭道:“我只是在奇怪,哪有用刀刺的劍法?難道這人是在故意遮掩他的武功?”

  錢祖揚還是沒有錯過她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我想也是,如果真有這種武功招式,他反而不會使用了,那分明就是要隱藏他的武功。所以,我想這黑衣人淩姑娘大概是認得的,他怕被淩姑娘認出來,所以才會這樣做,使出這種劍法。”

  淩寒蘭卻笑了,道:“何以見得?為什麽是我認得這黑衣人,而不是你?他這樣做,也可以是為了不讓你認出他來。”

  錢祖揚說不出話。

  淩寒蘭忽然沈下了臉,道:“更何況,這黑衣人大概不是笨蛋,我們能想到的,他為什麽就不能想到?他這樣做,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兇手就是他?”

  錢祖揚又說不出話了,他發現這位淩大小姐的舌頭可厲害的呢!

  蕭夜鶯卻忽然道:“難道這黑衣人不能擺空城計?別人以為他不會這樣做,他卻偏偏這樣做了,好教別人想昏了頭。”

  淩寒蘭道:“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認識的是誰我們不知道,又或是我們根本不認識他,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故意在遮掩他的武功。”

  錢祖揚道:“是的。”

  穆孝劍一直在聽著,心里也在盤算,此刻他忽然問道:“請問錢兄,冷兄弟是在哪一天遇襲的?”

  一針見血,時間正是關鍵。淩寒蘭看著他,眼里流露出贊賞,又帶著幾分責怪之意,錢祖揚會不會看出其中的關鍵所在?

  回答的卻是蕭夜鶯,大概女人都比較細心的緣故,她在回想著:“應該是四天前的深夜。”

  四天前?也就是八月初十,那是他們找上淩傲人淩二堡主的前一天。從漢陽到武昌,一程最快也要一天多,只是他們走得慢,不急著趕路,才走了三天,如果這黑衣人真的是淩二堡主,那他可以在一天內從武昌趕回漢陽嗎?或許——

  這一次是淩寒蘭問道:“小劍是不是在武昌城里遇襲的?”這點也是十分重要的,如果遇襲的地方不在武昌,而是在道上,那路程可要短了,一天內或許就可以趕回漢陽。

  但蕭夜鶯的回答卻是肯定的:“是的,就在武昌城里,通賠賭坊後門的一條胡同里。”

  淩寒蘭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回答的是錢祖揚:“那天晚上,夜已深,我正在打點結賬,突然傳來一聲慘呼,痛苦淒厲之極,我聽聲辨向,立刻趕到後巷,小劍已倒在血泊中,一個黑衣人手握血刀。刀尖猶在滴血,看見我趕來,也跟著撲了上來,十來招以後,看殺不了我,便逃跑了。然後,夜鶯也趕來了,她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小劍,她驚呼了起來……”

  淩寒蘭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在這之前,你們已認識小劍?”

  錢祖揚道:“是的。”

  他嘆息一聲,接道:“大約十天以前,小劍每天都到賭坊來。他運氣很差,從沒贏過一次,輸光了就借,這幾天他大約已借走了五千兩,我開始留意他這個人了。當時,淩霜姑娘也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勸說他不要賭下去,他知道淩霜姑娘的好意,但他就是不聽,繼續賭,繼續輸,我看得出他是遇到了挫折,因為賭鬼也沒有他賭的兇,他根本就不把錢當是錢。後來我才知道他在找一個人,這人本是他的妻子,但卻在成親前逃婚離家走了,他苦苦追尋,始終找不到他要找的人。他要找的人就是你,淩姑娘。

  大夫說,小劍傷到了要害,除非出現奇跡,否則是救不了了。我知道你就是這個奇跡,所以到處打聽你的下落,蒼天有眼,當我們打聽到你要到武昌來的消息後,真是高興得不得了,連忙讓淩霜姑娘找你,因為我們也不希望小劍死的,他可是我見過之中最重感情的人了。”

  淩寒蘭黯然道:“我知道。”

  穆孝劍忽然道:“既然錢兄沒有親眼看見黑衣人是怎樣刺傷冷兄的,那錢兄又是怎樣知道黑衣人一擊得手的?”

  錢祖揚看著淩霜,道:“那自然是淩霜姑娘說的,當時她也在現場的。”

  穆孝劍道:“淩霜姑娘,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淩霜回憶著,像是與魔鬼在搏鬥:“那時候,夜已很深了,我和小劍哥哥走出賭坊的後門,走到那條胡同里,小劍哥哥腳下突然一個蹌踉,有點站不穩的樣子,就在這時,黑暗中一個黑衣人不知從哪里箭一般飛了出來,我還沒有看清,他已一招擊倒了小劍哥哥,然後我在驚恐中道:你是誰?黑衣人不說話,只對我森然一笑,舉刀就要砍下來了,就在這時,錢大哥趕到了,我已幾乎軟癱了……”

  穆孝劍沈吟道:“那就是說,黑衣人是被錢兄擊退的了。錢兄與黑衣人交過手,覺得黑衣人的武功如何?”

  錢祖揚道:“我已說了,黑衣人的武功很高強,絕對在我之上,他退走,或許他的目標只是小劍,既已得手,他也不想再多耗時間;又或是……”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穆孝劍卻替他說了下去:“又或是這黑衣人錢兄是認識的,他生怕再耗下去會讓錢兄猜出他是誰?他既已達到了目的,又不願讓錢兄認出來,以免節外生枝,那當然就只有撤了。錢兄,不知我說的可有道理?”

  錢祖揚沈默。

  淩寒蘭、淩霜、蕭夜鶯都在看著他,沒有說話,但無疑已認同了穆孝劍的推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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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淩大小姐的決心

  錢祖揚搖頭:“我不知道。”
  淩寒蘭問道:“你認識的人,誰有這麽高強的武功?”

  錢祖揚嘆息:“就是沒有,所以我才不知道。”然後他帶點自嘲的道:“我認識的朋友當中,武功最強的人好像就是我。”

  顯然,這黑衣人平常都在遮藏他的武功,讓別人低估他,這種人通常都是最可怕的!

  穆孝劍沈吟一下,道:“那你認為誰的可能性最大,誰最值得懷疑?”

  錢祖揚略一沈思,然後神色怪異的道:“丁老鬼!?”

  蕭夜鶯顯然感到有點意外:“丁清樓?”

  淩寒蘭道:“丁清樓是什麽人?”

  錢祖揚道:“他是黃鶴樓的老板,已過五十了,年輕時曾經當過官,後來辭了官,返回武昌,開了黃鶴樓,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現在,黃鶴樓是城里最大的酒樓,他是城里最富有的人。”

  淩寒蘭道:“你這賭坊的老板竟比不上一個開酒樓的?真是咄咄怪事!”

  錢祖揚道:“聽說他在當官時,搜刮的錢財不少,他怕朝廷追查,所以才會突然辭官歸鄉的。”

  淩寒蘭冷笑道:“好一個狗官!”

  穆孝劍忽道:“或許他是一名殺手,職業殺手,替人殺人的殺手。”

  錢祖揚閉口不語。

  淩寒蘭站了起來:“我要到黃鶴樓去,看看他是不是一個殺手?”

  錢祖揚道:“你怎麽看?”

  淩寒蘭道:“你不用管,我看得出來。”

  錢祖揚嘆口氣,也站了起來:“好,淩姑娘,我陪你去。”

  穆孝劍沒有站起來,卻道:“寒蘭,你留下來照顧冷兄,他需要你。我和錢兄走一趟,我也會看!”

  冷小劍依舊沒什麽好轉,還是在說胡話,他不停叫喊著淩寒蘭的名字:“寒蘭,寒蘭……不要走……”

  淩寒蘭看著他,她的心在痛,她很想痛哭一場,但她沒有,她必須堅強,小劍需要她,她不能倒下去。

  她的淚只能在心里打轉。

  淩霜呢?當她看著冷小劍的時候,她是怎樣的心情?

  這一切,蕭夜鶯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拉起了淩寒蘭的手,走出了房間,來到後院。

  後院很幽靜,打掃得十分幹凈,沒有一片枯葉。蕭夜鶯把淩寒蘭帶到石凳前,兩人坐了下來。

  蕭夜鶯看著遠方,似在沈思。

  淩寒蘭卻有點沈不住氣了,又過了很久,她終於道:“蕭……蕭姐姐,你把我帶到這里來,有什麽事嗎?”

  蕭夜鶯像是沒有聽見,還在沈思著。

  淩寒蘭卻站了起來:“既然沒事,那我回去了。”

  蕭夜鶯一把拉了她下來,道:“寒蘭,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嗎?”

  淩寒蘭輕輕搖頭。

  蕭夜鶯終於把目光收了回來,她看著淩寒蘭,道:“寒蘭,你是不是喜歡那位穆公子?”

  淩寒蘭一下子語塞,她實在想不到蕭夜鶯會這樣問她,她歡喜、痛苦、不知所措:“我……”

  蕭夜鶯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來。”

  淩寒蘭默然。

  蕭夜鶯嘆息一聲:“我知道感情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它沒有理由,也沒有對錯,它只有愛與不愛。你不愛小劍,你愛的是穆公子,你沒有錯,所以你不必勉強自己,甚至感到內疚。要是那樣,你們三人都會痛苦的,你明白嗎?”

  淩寒蘭終於撐不下去了,她倒在蕭夜鶯的肩膀上痛哭起來,過了一陣子,她才稍稍平靜下來。“我知道小劍也沒有錯,他根本就沒有錯,但他為什麽受傷了?都是因為我,要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沈淪,更不會受傷,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蕭夜鶯輕撫她的柔發,道:“你這又何苦呢?這一切都是天意,是命中註定的,你又為什麽一定要自責呢?”

  淩寒蘭的抽泣漸漸輕了:“只有這樣,我的心才會好過一點。”

  蕭夜鶯輕輕推開了淩寒蘭,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難道你要嫁給小劍?”

  淩寒蘭道:“我本該就是他的妻子。”

  蕭夜鶯道:“那穆公子怎麽辦?你豈不是要他受到傷害?”

  淩寒蘭輕輕笑了,卻帶著濃濃淒楚:“我和穆大哥相識不久,至少他的傷害不會太深,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忘掉我這個淩大小姐的。”然後她又喃喃自語:“何況,這或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蕭夜鶯嘆息:“你已想清楚了?”

  淩寒蘭的決心卻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段枯枝:“是的。”

  蕭夜鶯道:“那……那如果小劍醒不了呢?”

  “……”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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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黃鶴大會的歷史

  黃鶴樓,二樓雅座。
  錢祖揚挑了靠近欄桿的一張桌子,看看街上的情況,然後才坐了下來,看得出來,他滿意極了。

  穆孝劍也坐了下來,記得剛才錢祖揚好像也是坐在這里的,這應該是他常坐的位子,這黃鶴樓應該是他常來的地方。

  他們剛一坐下來,一個滿臉笑容的堂倌已走了過來,看著錢祖揚的時候,連肉都笑了起來:“錢爺,是什麽風又把你吹回來了?”

  錢祖揚笑道:“黃鶴樓的酒菜好,招呼周到,那是大家都知道的,雖然剛才來過了,現在還是要來,說不定過一陣子又要來了。”

  堂倌連忙頷首道:“是,是,那錢爺這回吃些什麽?”

  錢祖揚道:“剛才已吃得差不多了,這次就來一些精巧的小菜,再來一壺女兒紅,嗯,就這些吧。”

  堂倌道:“是,是,請錢爺稍等。”

  穆孝劍看著堂倌走了,才對錢祖揚道:“錢兄,我們不是要找丁清樓的嗎?”

  錢祖揚道:“這還用問,不找丁老鬼來這黃鶴樓幹什麽?難道真的是這里酒菜好,招呼周到?老實告訴你,這里的酒菜一點也不好吃,淡而無味,就是和尚寺里的齋菜也比它強。只不過,這里的女兒紅倒是很有名的。”

  穆孝劍有點不明白了:“那錢兄為什麽還要點菜呢?我實在不明白。”

  錢祖揚輕輕一笑,道:“孝劍兄,你不是做生意的,不懂不稀奇。打個比方說,你有事要上門求人,總不能兩手空空吧,總得送些禮什麽的,主人才會知道你的誠意,這些酒菜就是我們的禮了。”

  穆孝劍還是有點不明白,只有一點不明白:“但我不是求他做事的,我只想看看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錢祖揚道::“這又有什麽分別呢?你要見他,他為什麽也要見你?這不就是你在求他了嗎?說穿了還不是一樣的。何況,他是個生意人,而且是個很精明的生意人,沒好處的事他是不幹的,你憑什麽認為他要見你?”

  穆孝劍道:“你要見他,難道這還不夠?”

  錢祖揚道:“不夠。”

  穆孝劍默然。

  酒菜端了上來,果然都十分精致,女兒紅更是幽香撲鼻,未喝已先醉了。

  錢祖揚卻不看一眼,對堂倌道:“丁安,請你們的老板出來,說老朋友來了,聚一聚,小喝幾杯。”

  丁安皺眉道:“錢爺呀,你來得真不是時候,老板剛出去了。”

  錢祖揚也皺起了眉頭:“他不在?他到哪里去了?”

  丁安道:“黃鶴樓。”

  錢祖揚道:“哪個黃鶴樓?”

  丁安道:“錢爺呀,你別捉弄小的,這武昌城只有兩座黃鶴樓,老板不在這假的黃鶴樓,當然就是在真的黃鶴樓那里。”

  錢祖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拍了一下桌子,道:“他是不是在準備明日的黃鶴大會?”

  丁安道:“是的。”

  錢祖揚卻又皺起了眉頭:“他親自去了?這幾年的黃鶴大會,他已很少親自準備了,這一次是不是來了什麽大人物?”

  丁安搖搖頭:“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錢祖揚道:“沒事了,你幹別的去吧,不用管我們了。”

  丁安略略頷首,便走了。

  錢祖揚倒滿了一杯酒,一口喝下,苦笑道:“看樣子,這頓是白吃了。”

  穆孝劍卻拿起了筷子,他實在有點餓了,他邊吃邊道:“黃鶴大會是什麽?”

  錢祖揚看著他,搖頭嘆息,道:“孝劍兄,這樣的菜也能入口?”

  穆孝劍吃得滿是滋味:“很不錯嘛,比起福悅客棧的好多了,或許只是錢兄的口味太高,才入不了口,可小弟我是什麽都不放過的,只要吃得飽就可以。”

  錢祖揚道:“看孝劍兄可不是這樣的人。”

  穆孝劍道:“這就叫人不可貌相了。錢兄,你還沒有告訴我這黃鶴大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錢祖揚又喝下一杯酒,才道:“黃鶴樓歷史久遠,與湖南嶽陽樓、江西滕王閣齊名,合稱江南三大名樓,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歌頌贊揚的對象,也是他們以文會友、誌趣相投的地方。近幾十年來,江湖中出了不少大俠、名人,少林與武當在江湖中齊名,號稱武林泰山北鬥,而武當派正是在湖北,所以這里武林風氣更盛,幾乎人人習武,個個談武,為了讓眾多的武林人士鉆研武學的真義,在每年的中秋佳節,於黃鶴樓前舉行黃鶴大會。”

  穆孝劍道:“黃鶴大會?那不就是武林大會,武功最強的,當個武林盟主什麽的。”

  錢祖揚道:“以前或許是的,但現在卻已不同了。”

  穆孝劍道:“有什麽不同?”

  錢祖揚又是一杯下肚,道:“以前,武當派享譽江湖,人人敬重,而且還有點望而生畏的氣勢,但如今不同了,武當派雖然仍是響當當,可敬畏的人卻少了。自從紅蒲道人在十年前敗在南宮無敵的手下以後,武當的武功已不是天下第一了,從那以後,武當的道人就再也沒有在黃鶴大會上出現過了,漸漸的,江湖上的大俠名人,各幫各派的掌門人都沒來了,黃鶴大會已是名不副實,參加大會的都是一些名不經傳的平庸之輩,哪有什麽武林盟主?”

  穆孝劍道:“既是這樣,何不幹脆取消算了?”

  錢祖揚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卻不知丁老鬼是怎樣想的?鬼才知道他在想什麽!”

  穆孝劍道:“這黃鶴大會是由丁清樓籌辦的麽?”

  錢祖揚道:“是的。”

  穆孝劍道:“他接手多久了?”

  錢祖揚有點聽不懂:“接手什麽?”

  穆孝劍道:“那當然是黃鶴大會,丁清樓總該不是第一個籌辦黃鶴大會的人吧,難道他一歲就懂事?”

  錢祖揚嘆口氣,道:“孝劍兄,你錯了,他一歲時雖然不懂事,但第一個籌辦黃鶴大會的卻是他!”

  穆孝劍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

  錢祖揚道:“你沒有聽錯。”

  穆孝劍道:“那一定是錢兄弄錯了。”

  錢祖揚道:“我也沒有弄錯。”

  穆孝劍幾乎叫了起來:“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錢祖揚道:“這當然有可能。其實這很簡單,黃鶴大會之前不叫黃鶴大會,叫中秋大會,黃鶴大會是丁清樓改過來的名字。”

  穆孝劍總算弄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子的。”他接著又道:“那之前的中秋大會,最後籌辦的人是誰?”

  錢祖揚道:“好像是個叫江千雲的人。”

  穆孝劍繼續問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錢祖揚道:“這個可就不太清楚了……孝劍兄問這些,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穆孝劍淡淡道:“沒什麽,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黃鶴大會。”

  錢祖揚道:“孝劍兄,你也不要隱瞞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是看出了什麽端倪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問得這樣仔細!”

  穆孝劍眼珠轉動,悄聲道:“錢兄,實不相瞞,我覺得這個黃鶴大會有點不妥,好像有某些人在背後操縱它,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錢祖揚眉毛一揚,神色怪異,道:“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例如——?”

  穆孝劍聲音更輕:“例如殺人!”

  錢祖揚有點愕然:“殺人?殺什麽人?”

  穆孝劍道:“什麽人他們都殺,只要他們收到了錢,他們就殺,就好像冷小劍冷兄。”

  錢祖揚道:“你認為刺殺小劍的是他們?”

  穆孝劍不作聲。

  錢祖揚看一眼穆孝劍,終於道:“你認為背後的黑手就是丁清樓?”

  穆孝劍反問道:“按你所說的,黃鶴大會已沒有價值了,那丁清樓又為什麽要接手呢?你不是說他是個很精明的生意人嗎?虧本的事絕不幹,除非……除非當中有別人看不見的利益!”

  錢祖揚試探著問:“這也有道理,但又怎能證明丁清樓就是那幕後的黑手?”

  穆孝劍笑道:“我可從沒有這樣說過,這是錢兄自己說的。”

  錢祖揚也笑了,卻顯得有點不自在:“這……”

  穆孝劍忽然站了起來,道:“我想錢兄是吃不下去的了,那我們回去吧。”

  錢祖揚道:“回去?回哪里去?”

  穆孝劍又笑了:“我看錢兄是喝醉了,有點糊塗了,回哪去?當然是回錢兄的大宅了。”

  錢祖揚摸摸腦袋,看是否真的糊塗了,道:“孝劍兄,你不是要看看丁清樓的麽?此刻他就在黃鶴樓,你卻又為什麽要回去了呢?我實在有點不懂。”

  穆孝劍道:“丁清樓是生意人,現在我們去找他,只能看見他做生意的一面,我要看的是他的另一面。何況,我也想見識見識明日的黃鶴大會,所以,我又何必急著要見他?”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8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10
十六、漏洞百出的計謀

  八月十四的月亮已是很圓很圓,明亮的,但它始終不是八月十五的,那才是真正的圓月、明月,今夜只是八月十四。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本是人月兩團圓的好日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圍著桌子,飽餐一頓,然後有說有笑的、天南地北的聊上一個晚上,那才是賞月。

  淩寒蘭看著月色,月色很美,她卻嘆了口氣,她離開了淩家堡,離開了她的爹娘,沒有團圓,只有寂寞。幸好,淩霜就在她的身邊,這是她的妹妹,也成了她的依靠。她的內心不如她的外表堅強。

  她忽然問淩霜:“阿霜,你想家嗎?掛念爹娘嗎?”

  淩霜不去看窗外月色,低頭看著面前的茶杯,杯里的茶淡淡如月色。

  “不想!”

  “什麽!?”淩寒蘭霍然轉過頭,吃驚的看著她,“你不想!”

  淩霜緊咬嘴唇:“姐姐難道想家,想爹娘?”

  淩寒蘭道:“我當然想,我恨不得此刻就能回堡去。”

  淩霜道:“真的?”

  淩寒蘭道:“阿霜,你這是什麽意思?”

  淩霜冷笑道:“你怎麽會想家,你不是只想著你的穆大哥嗎?”

  淩寒蘭楞住:“你……我……”

  淩霜道:“小劍哥哥為了你苦苦思念,日漸墮落,所以才會給了別人機會,否則以小劍哥哥的武功,別人是傷不了他的,更何況是一招,你可知道他當時的眼神是怎樣的嗎?”

  淩寒蘭還是說不出話來:“我……”

  淩霜道:“你當然不知道,那時他的眼里只有痛苦、悲傷,還有快慰,一種獲得解脫的快慰。”

  淩寒蘭沈默。但她的決心更堅定了:“小劍,你不能死,你一定要醒過來,只要你醒來,我們立刻成親。”

  淩霜卻還是步步進逼,毫不客氣:“所以,你怎麽對得起小劍哥哥?你在他的床前落淚,心里想的卻是別人!”

  淩寒蘭的決心似乎只有蕭夜鶯明白,這是不是因為蕭夜鶯分外的善解人意,還是因為淩霜也落入了這個迷局當中?淩寒蘭感到它已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分不清方向。

  她本想問個明白的,但她只是說:“阿霜,你不要想錯了,我跟穆大哥只是普通的朋友,再者也不過是雇主與被雇的關系。”

  淩霜道:“什麽雇主與被雇的關系?”

  淩寒蘭道:“他是我的保鏢。”

  淩霜道:“保鏢?他可以保什麽?”

  淩寒蘭道:“當然是保護我的安全。”

  淩霜道:“可笑,你安全得很,有什麽好保護的?我看你是想把他留在身邊,才胡亂找個借口的。”

  沒錯,當初她確是有過這念頭的,但更多的是為了穆孝劍,當時他身上沒有錢,卻又不願用她的銀兩,所以她才會想出這辦法來。可是此刻,她不能這樣說,也不願這樣說,於是她只好說:“我是給人劫走的,後來穆大哥救了我,我怕那些人會再來,所以才雇了穆大哥當我的保鏢,保護我的安全。”

  淩霜一直在聽著,此刻突然冷笑道:“姐姐,你也不用再做戲了,你被劫走的事,你以為別人不明白麽?這根本就是你跟二叔演的一場戲,就是我也看出來了,你以為阿爹不知道?他只是礙著二叔的面子才沒有說出來而已!”

  淩寒蘭的心一跳,但嘴上卻是拒不承認:“胡說!小劍是二叔帶來的,他就是要撮合我倆的,那他又為什麽要劫走我?他這豈不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煩?”

  淩霜道:“你嘴上雖然不承認,但心中有數。你都不想想,淩家堡是什麽地方,是這般輕易讓人來去自如的麽?況且劫走的還是淩家大小姐,我的好姐姐!”

  淩寒蘭越聽下去越感到不妥,心里早已是叫苦連連,二叔這是什麽計劃,簡直就是錯漏百出,如果能夠這般輕易在淩家堡里劫走淩大小姐,那就不是淩家堡了。最要命的是,什麽時候不來,偏偏就在成親前夕劫走了淩大小姐,那不是故意的要逃婚是什麽?阿爹又怎會看不出來?以二叔的江湖閱歷,怎會想出這種計劃來?難道他也是故意的,要讓別人看出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看樣子,阿爹懷疑二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二叔的行事實在有點詭秘。

  淩寒蘭的心里雖然是疑問一大堆,但她的思緒卻沒有亂,她知道這一次的對話必須要結束了,她不願與淩霜再糾纏下去了,所以她還是問了不想問的話:“阿霜,你是不是很想我和小劍成親?”

  這一次,是淩霜楞住了:“我……”

  淩寒蘭等著她說下去。

  淩霜輕嘆一口氣,道:“姐姐與小劍哥哥是天生的一對,成親有何不可?”

  淩寒蘭看著淩霜,似已看穿了她的心:“我只問你,想或是不想?”

  淩霜輕輕避過淩寒蘭的目光:“這有什麽要緊,成親是你們兩人的事,問我幹什麽?”

  淩寒蘭還是追問:“你先回答我。”

  淩霜咬咬嘴唇:“想!”

  淩寒蘭把目光收了回來,然後看著窗外的月色,過了很久,才道:“我和小劍成親,難道你不會傷心?”

  淩霜的心猛然一跳:“我為什麽要傷心?”

  淩寒蘭道:“因為你喜歡小劍!”

  淩霜突然笑了:“我喜歡小劍哥哥?誰說的?”

  淩寒蘭道:“你自己說的。”

  淩霜還是笑著:“我什麽時候說的?”

  淩寒蘭回過頭,看著淩霜的眼睛,她的眼里沒有笑意,只有痛苦:“現在,就是現在,你的眼神是騙不了我的!”

  她接著道:“你跟著小劍出來,就是為了要留在他的身邊。你不想家,因為你想的是他!”

  淩霜仍然在笑,卻是苦楚的笑:“沒錯,我是喜歡小劍哥哥,但他喜歡的卻是姐姐你。當你離堡出走之後,我心里是多麽的高興,但後來看見小劍哥哥為你癡心一片,自甘墮落,日漸消瘦的時候,我的心又是多麽的痛!……看著他在我的面前倒下去,倒在血泊之中,我卻只能僵立一旁,我又是多麽的無奈,我寧願倒下去的是我,不是他!”說著說著,她已痛哭了起來。

  淩寒蘭走過去,輕撫她的秀發:“阿霜,姐姐不是要你難受,你的痛苦姐姐了解,這就是感情,是雙方的,不是單方的,絕不是。就好像小劍喜歡我,我卻不愛他,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唉,看見小劍的傷口,我就難受,我告訴自己,只要小劍醒過來,我就跟他成親……但現在,我不能這樣做。”

  淩霜訝然道:“姐姐,你……”

  淩寒蘭笑道:“姐姐這樣做可不是全為了你,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你一個機會,同時也給小劍一個機會。”

  淩霜道:“機會?什麽機會?”

  淩寒蘭道:“自由的機會,重生的機會!我不願彼此都痛苦一輩子,我知道小劍是明理的人,他一定會想通的,到那時候,他就會看見他身邊的人了。”

  淩霜擡頭看著她的姐姐,柔聲道:“姐姐,對不起,剛才我是故意氣你的,讓你難受。我看得出來,穆大哥也是很好的。”

  淩寒蘭道:“阿霜,你要記著,我可不是完全為了你,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淩霜破涕為笑:“我知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8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10
十七、誰是系鈴人

  穆孝劍躺在床上,卻是難以入睡。他有太多的事情要想,他怎麽能睡得著?窗外的月色很美,他卻沒有心情去觀賞;月光可不知趣,懶洋洋的灑了進來,照在他身上。
  穆孝劍閉上了眼睛。

  剛剛送走了錢祖揚,聊了差不多一個晚上,他忽然覺得錢祖揚很不簡單,也充滿了神秘感,開賭場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子的?錢祖揚知道的遠比他說的要多,當然這不足為奇,穆孝劍與錢祖揚又不是那麽相熟,他為什麽要說這麽多?今夜他過來相談,或許只是在試探穆孝劍的口風,看他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穆孝劍甚至認為,幕後那只黑手不是丁清樓,而是錢祖揚!別人輸錢,他收錢,這豈不是很好的掩飾?有誰想得到,他收的是殺人的錢!?

  的確想不到。

  所以,他打消了夜探丁清樓的念頭,一者他不熟悉地形,行動多有不便;再者留下來也好觀察錢祖揚。他越來越覺得錢祖揚可疑了,他剛才為什麽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丁清樓的住處?他是不是也想穆孝劍夜探丁清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是不是要讓穆孝劍弄錯了目標,又或是要讓穆孝劍去送死,借丁清樓的手殺了穆孝劍?

  穆孝劍越想越亂,越來越理不清思緒了。突然,他想到了淩寒蘭,這一切好像都跟她有點關系,但驟看起來,卻又好像一點關系也沒有。無論如何,有她才有這些煩惱,但他卻又為什麽總是要想起她?

  然後,他就想到了冷小劍。雖然他沒有見過他,他沒有這勇氣,他怕一看見冷小劍,看見他滲血的傷口,蒼白的臉,他就會忍不住要離開淩寒蘭,你叫他怎樣去面對冷小劍?

  雖然他與淩寒蘭沒有做出什麽茍且的事,但他喜歡淩寒蘭,所以他已覺得對不起冷小劍,他傷害了他們,但他卻又不能禁止自己愛淩寒蘭,感情總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他已下了決心,只要冷小劍醒來,他就離開,離開淩寒蘭。可他知道不知道,他這樣做,也傷害了自己?

  他不在乎。如今,他仿佛身處別人的掌握之中,但這個人是誰,他根本不知道,他連複仇的對象也沒有了。

  仙奴道人到底是不是殺他雙親的人,他的話又是否可信?這一切究竟是什麽回事?

  有誰可以告訴他?

  沒有。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多出來的人:祖雲道人。他好像與這件事沒有一點關系,卻又偏偏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又偏偏在不該消失的時候消失了,完全沒了蹤影,就好像世上根本沒有這麽樣一個人存在過。他是不是也被人殺了,被誰殺了?……

  太多太多的疑問,填滿了穆孝劍的心。

  這個想不通,那個也沒有線索,如在霧里。幸好,在明日的黃鶴大會上,他就可以見到那個生意做得很好的丁清樓了,他有一種預感,在丁清樓身上可以找到一絲線索。

  第二天,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清晨,晨風帶著寒意,吹拂在臉上,卻是舒服極了。穆孝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吐納出來,體內便好像形成了一道氣墻,外面是冷冷的,里面卻是暖熱的,然後這面墻忽然消失了,冷與熱交融在一起,這感覺真是舒服極了。

  穆孝劍氣息很好,體力充沛,步履輕盈,他的心里雖不免有些興奮與緊張,但他感到一切都很好。

  昨夜他睡得很晚,今天卻起得很早,他想悄悄的走去看一看冷小劍,看他的傷勢如何,更重要的是看他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值得他退出?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去,他害怕知道結果,更害怕看見淩寒蘭,。在冷小劍的床前與淩寒蘭相對,她會怎樣?他自己呢?

  他不願讓淩寒蘭難受,所以難受的總是他。

  但淩寒蘭的感受如何,他完全不知道。

  所以來到冷小劍的房間前,他還是走了,他強迫自己離開,但經過淩寒蘭的房間時,他卻停了下來。他本來沒有任何理由停下來的,但他還是停下來了,癡癡的站著,他很想淩寒蘭能立刻走出來,然而他又害怕她真的走出來。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就在這當兒,門“吱嗄”一聲打開了,然後他就看見了淩寒蘭。

  淩寒蘭已換過了一身天藍色的衣裙,臉帶微笑,心情顯得很好:“穆大哥,早晨,想不到你起得比我還早。”

  穆孝劍驟然看見了淩寒蘭,著實吃了一驚,有點手足無措:“淩……寒蘭,早!”

  淩寒蘭打量著穆孝劍一身新的打扮,白衣如雪,素雅不俗,更增添了幾分瀟灑。她的臉不禁緋紅了一片:“穆大哥,你這身打扮很……很好!”

  穆孝劍道:“是嗎?卻有些不大習慣。”

  淩寒蘭笑道:“慢慢就會習慣的。……穆大哥,這麽早過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穆孝劍道:“沒……沒什麽事……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說出來了,只怕你也不會去的。”

  淩寒蘭道:“去哪里?”

  穆孝劍還沒答話,淩寒蘭已把他拉進了房間,道:“穆大哥,你先坐下來,有話可以慢慢說。”

  穆孝劍掙脫了她的手:“寒蘭,這不好,我怕……我怕驚醒了淩霜姑娘。”原來,淩寒蘭與淩霜是同宿一個房間的,這也沒什麽好說的,兩姐妹呀,況且又相別了許久,話總是特別多的。

  淩寒蘭卻笑道:“穆大哥,這個倒不用擔心,阿霜不在。”

  穆孝劍這才稍稍放心,略一細看,淩霜果然不在房間里,然後他又感到奇怪了:“淩霜姑娘一大早的就出去了?”

  淩寒蘭搖頭道:“不是,我看你是猜不出來的了,還是別問了。接回剛才的話吧,你要我到哪里去?”

  穆孝劍道:“黃鶴大會。”

  淩寒蘭道:“黃鶴大會?去幹什麽?”

  穆孝劍道:“去趕熱鬧,順便看一個人。”

  淩寒蘭道:“看誰?是不是丁清樓?”

  穆孝劍笑了:“猜對了。”然後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來,“但我想,你是不會去的。”

  淩寒蘭道:“為什麽?”

  穆孝劍不去看淩寒蘭:“因為你要照顧冷兄,他需要你!”

  淩寒蘭淡淡道:“小劍既不是殘廢,也不是白癡,他不需要我的照顧。”

  穆孝劍道:“但是他……”

  淩寒蘭打斷了他的話:“他只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何況……”

  穆孝劍追問:“何況什麽?”

  淩寒蘭道:“何況已有人在照顧他!”

  穆孝劍眼里立刻閃過一絲驚喜、懷疑:“淩霜姑娘?”

  淩寒蘭只笑不答。

  穆孝劍也是說不出話了,他還能說什麽?淩家的人好像都充滿了神秘,做出來的事也總是讓人意想不到。忽然,他有一種沖動,一種興奮,他很想看看淩家堡堡主浙杭大俠淩傲天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還有那些充滿了神秘色彩的經歷。

  淩寒蘭當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見他不說話,於是問道:“穆大哥,你在想些什麽?”

  穆孝劍道:“我在想,丁清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他沒有眨眼睛,原來他說起謊話來,是不用眨眼睛的。

  然後他在嘆息,這是優點還是缺點?

  黃鶴大會在黃昏時分才舉行,吃過午飯,穆孝劍覺得無聊,於是找上了錢祖揚:“錢兄,我想一個人到街上走走,黃昏時分你帶上淩姑娘到黃鶴大會去,我們在那里相會。”

  錢祖揚道:“淩姑娘?哪個淩姑娘?”

  穆孝劍嘆口氣,道:“當然是淩寒蘭淩大小姐。”

  錢祖揚道:“她也去?”

  穆孝劍笑道:“她更想看看丁清樓,她怎能不去?”

  錢祖揚道:“那小劍呢?”

  穆孝劍道:“我想她自有安排的。”

  錢祖揚微微頷首,眼色怪怪的,然後他又道:“孝劍兄可以認得到黃鶴大會去的路嗎?”

  穆孝劍笑道:“這個倒不怕,不認得也沒關系,我可以問別人,怕只怕下午無聊,不知道怎樣度過?”

  這一次則是錢祖揚笑了:“孝劍兄,這個你倒不用擔憂,武昌城繁華熱鬧,絕不會悶死人的,這個我可以保證。”

  穆孝劍輕輕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8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10
十八、又見黑衣人

  穆孝劍來到大街上,他是悄悄出來的,他不願讓淩寒蘭知道,他只想獨自一人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
  武昌城果然是座大城,街道寬闊,兩旁店鋪林立,古玩店、雜貨店、藥鋪、當鋪、賣字畫的、賣布匹綢緞的、賣胭脂水粉的,包羅萬象,只要是你想到的,幾乎都可以買到。

  尤其是今天,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更是熱鬧,賣花燈的大聲吆喝,買花燈的左選右挑,有的更是為了壓價使出了“舌頭功”,最後還是在小孩的哭聲中買下了,然後老板與小孩都笑了,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笑。

  一些貴婦人帶著幾個侍婢在綢緞莊、胭脂水粉店、金銀首飾店里打轉,一兩個時辰下來,侍婢的手上就已堆滿了物品,這些貴婦人都為了要在今夜的花燈晚會上爭艷,展現自己的美態,要技壓群芳。只可憐了那些侍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穆孝劍邊走邊看,一切盡在眼里。然後,他就發現了一個現象,奇怪的現象:今夜就要舉行黃鶴大會了,但大街上武林人士打扮的人卻不多,可以說是很少。就算黃鶴大會真的算不上什麽武林大會了,沒什麽號召力,也不至於少得這樣可憐吧?

  穆孝劍粗略計算過,從錢宅出來到現在,差不多兩個時辰了,看見過的武林人士只有寥寥的十來個人。他已幾乎走遍了整條武昌城大街,卻只看見了十來個武林人士,換作別的日子這當然不會奇怪,但是今天,今天是舉行黃鶴大會的日子,卻是奇怪極了。

  難道大多數的武林人士都喬裝易容了,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是不是因為他們見不得人?又或是他們只在夜里才現身?

  難道他們是僵屍不成?當然不是,世間上根本就沒有僵屍,但也有一種人是在夜間里才會現身行動的。

  那就是殺手。

  殺人的人,見不得人,只能在夜里出沒。

  黃鶴大會,丁清樓。

  穆孝劍越發覺得有趣了。

  看看天色,穆孝劍覺得該是時候去了,他正慢慢的往黃鶴大會的方向走去。本來,他獨自一人出來,是想要到通賠賭坊去看看的,那里一定很有趣。但當他走在大街上,他才發覺到不能去。今天是中秋佳節,很多人都會穿上新衣服、好看的衣服,卻很少有幾個人的光彩能蓋過他。事實上他已成了大街上一個亮點,很多少女都在偷看他,連那些貴婦人也不例外,甚至有些還指指點點的,嬌笑聲一片。穆孝劍看著他的一身如雪白衣,耀眼勝陽光,他不禁輕輕嘆息一聲,看樣子他上了錢祖揚的當了,他大概早就看出了穆孝劍的想法,所以才會特意給他找來了這一套衣服,為的就是不讓穆孝劍上他的賭坊去,就是穆孝劍真的去了,這身耀眼的穿著,難道他還查找不出來?所以錢祖揚才會安心的讓穆孝劍獨自兒出來的。

  但錢祖揚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昨晚的猜想是對的?

  穆孝劍又嘆息一聲。“為什麽我遇上的人,總是這樣的神秘?”

  將近到長街的盡頭了,已可望見拐彎處,而過了拐彎處,便可遠遠的看見黃鶴樓了,黃鶴大會就在黃鶴樓前舉行。

  穆孝劍正想著心事,這時一個小童手拿著花燈,正正走向穆孝劍。

  “大哥哥。”小童忽然道。

  穆孝劍停了下來,差一點沒把小童撞倒在地。

  “什麽事?”

  小童不說話,一邊轉著手里的花燈,一邊盯著穆孝劍看。

  穆孝劍彎下身來,摸摸小童的頭,藹聲道:“是不是跟娘親走丟了?”

  小童仍在看著穆孝劍,忽然笑了,說的話卻讓穆孝劍大吃了一驚:“大哥哥,行行好,到破廟去添點香油。”

  破廟,添香油?穆孝劍立刻就想到了在破廟里等待他們的那個黑衣人,淩二堡主!他連忙擡起了頭,目光在四處找尋,就在前面拐彎處,通向黃鶴大會的另一邊,在一個較暗的角落里,他看見了一個黑衣人,頭戴竹笠,他知道那一定是淩二堡主。

  他想追上去的,卻被小童抓住了衣角,小童幾乎要哭出來了:“大哥哥不要走,小丫要吃冰糖葫蘆。”

  穆孝劍看了小童一眼,終於沒有追上去,他暗自嘆息一聲,再擡頭看時,黑衣人已不見了。

  穆孝劍沒有辦法,他當然可以甩掉小童的手追上去,但他不願傷了小童,於是他只好問道:“你叫小丫嗎?”

  這一次,小童很快的就點頭了。

  穆孝劍道:“小丫要吃冰糖葫蘆嗎?好,大哥哥買給你,但小丫要先回答大哥哥的問題,好嗎?”

  小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穆孝劍看小童沒什麽反應,料想也不會得到什麽線索的,這小童畢竟還小。可也沒辦法了,只得問下去,於是他道:“小丫,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別人教你說的?”

  小丫看著穆孝劍:“哪一句?”

  穆孝劍道:“就是‘到破廟去添點香油’那句呀。”

  想了一陣子,小丫終於點點頭。

  穆孝劍道:“那人是不是穿著一身黑衣?”

  小丫又點點頭,開始轉動著手里的花燈。

  穆孝劍再問:“小丫是在什麽地方見到那個人的?”

  這一回小丫沒有點頭了,淚水在眼眶里開始打轉:“大哥哥,小丫要吃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穆孝劍知道問不出別的了,於是就在附近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給小童,正打算要問他的娘親在哪里,好送他回去。

  就在這時,又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童走了過來,裝模作樣的指著小丫的鼻子道:“小丫,總算找到你了。”

  小丫看見他,便揚起了手中的冰糖葫蘆,然後又縮了回去,道:“哥哥,這是大哥哥給我買的。”

  穆孝劍心里松了口氣,看著這小童,道:“你是小丫的哥哥?”

  “我叫大丫。”

  穆孝劍道:“那你把小丫帶回家去吧。”

  大丫卻道:“你給我買個會轉的那種花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穆孝劍想也沒想:“好。”

  於是,大丫左手拿著花燈,右手拉著他的弟弟小丫,走在前面。穆孝劍在後面跟著,他知道大丫帶他去的地方,一定就是淩二堡主藏身的地方。

  大丫和小丫兄弟倆已走了。這是一條很僻靜的死胡同,灰塵厚厚,蜘蛛網到處張結,已很久沒有打掃過了。胡同里只有兩戶人家,都是後院的門,門前落葉滿地,淩亂一片,像是很久沒有人跡。小丫似乎被這種荒涼給嚇住了,到了胡同口便停了下來,拖曳著哥哥要回家去。

  “就在第二個門,你可以推門進去。”說完,大丫便拉著小丫走了。

  此刻,穆孝劍就在第二個門前,他已站了很久,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應該是淩二堡主吧,他要我來幹什麽?”

  “……”

  “難道不是淩二堡主?”

  “那會是誰?”

  “丁清樓?!”

  他終於慢慢的推門走了進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8 編輯

xinrong44 發表於 2012-3-3 22:11
十九、陰謀初現

  這後院不大,景設卻是恰到好處,沒有浪費任何空間,給人一種很實在、很舒適的感覺。院子里沒有落葉,幾可說是一塵不染,穆孝劍實在不敢相信,這院外院內竟是兩重天,他忽然想起了那破廟的後殿。
  “你覺得這院子怎麽樣?”黑衣人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很好。”穆孝劍看著黑衣人,“淩二堡主?”

  “好在何處?”

  穆孝劍閉上了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

  黑衣人轉過身,淡淡道:“跟我來。”

  啊,這境況怎麽似曾相識的?

  穆孝劍張開眼睛,看見黑衣人已走在長廊上,他跟了上去。

  到了長廊的盡頭,向左拐,再走了十來步,黑衣人便停了下來,這是一間房間,門沒有關上,黑衣人走了進去。

  穆孝劍走進去的時候,已發現黑衣人坐在窗戶對面的太師椅上,房間很暗,加之那竹笠的影子落在臉上,完全看不到黑衣人的臉面。

  “關門。”

  門一關上,房間更暗,那唯一的窗戶透進來的光已越來越淡,夕陽將要隱去。

  穆孝劍看見窗戶下有兩張木椅,但他沒有走過去,他站著,就站在門後。

  黑衣人的語氣忽然變得暖和了,就跟上次在破廟後殿里一樣:“你為什麽不坐下來?”

  穆孝劍道:“我可以站著。”

  黑衣人笑了:“你害怕?”

  穆孝劍道:“有一點。”

  黑衣人道:“好,我喜歡誠實的人。”

  穆孝劍道:“謝謝。”

  黑衣人又道:“你為什麽不坐下來?”

  這一次,穆孝劍沒說什麽,慢慢向著窗戶走去,然後在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黑衣人忽然道:“我知道是誰殺死了仙奴老道的!”

  穆孝劍一聽到仙奴道人四個字,心里一顫,脫口而出:“誰!?”

  黑衣人卻悠悠的道:“難道你真的想不到?看樣子我是高估你了,還是……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穆孝劍一字一字道:“是師叔?”

  黑衣人笑了:“我不知道你的師叔是誰,我只知道下毒殺死仙奴老道的,也是個假道人,他的臭號叫祖雲,我管他叫祖雲老道。”

  穆孝劍道:“師叔為什麽要殺死師父?”

  黑衣人道:“你又在裝傻了。”

  穆孝劍的心有些慌了,這淩二堡主為什麽總是知道他想的?

  “血魔之神?”

  黑衣人反問道:“你認為呢?”

  穆孝劍道:“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黑衣人淡淡道:“你可以不相信我。”

  穆孝劍定了一下,又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黑衣人沈沈的道:“因為我不想讓仙奴老道的死總是困擾著你,我要解去你的一些心結,好讓你平靜下來——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穆孝劍小心翼翼的問:“什麽事?”

  黑衣人道:“其實這也不算是為我做的,也是為了你自己。”

  穆孝劍的眼睛里開始閃爍著光芒:“你要我親近寒蘭,為的就是跟她……成親?”

  黑衣人似笑非笑:“可以這麽說,確切的是要成為大哥的乘龍快婿。”

  穆孝劍不願別人利用他的感情,即使他是真心真意愛淩寒蘭的,於他自己沒有壞處,但這是一種欺騙,欺騙了淩寒蘭,也欺騙了他自己,到最後他或許會問自己的:我是不是真的愛她?但是,他有一點不明白,所以他問黑衣人:“這難道有區別嗎?”

  黑衣人淡淡道:“當然有區別。你跟阿蘭成親,是你們兩人的事情,你們可以私奔出走,但大哥一定不會承認你這乘龍快婿的。只要大哥點了頭,你才會成為他的乘龍快婿,成為淩家堡的新主人!”

  穆孝劍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好意”,他驚訝道:“你要我成為淩家堡的新主人?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黑衣人道:“我沒有好處,我只為了你!”

  穆孝劍一點都不相信:“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黑衣人淡淡道:“我已說了,我為了你。”

  穆孝劍道:“我完全不相信你說的,一個字都不相信!”

  黑衣人沈默。

  穆孝劍忽道:“你是淩二堡主?”

  黑衣人道:“我是。”

  穆孝劍又道:“我跟你可有什麽關系?”

  黑衣人道:“沒有。”

  穆孝劍的臉沈了下來,道:“以後也不會有!”

  黑衣人道:“你不愛阿蘭?”

  穆孝劍的心在痛:“我不知道!”

  黑衣人嘆息一聲:“我希望你不要自己騙自己。”然後他又道:“你要怎樣才會去做淩家堡的乘龍快婿?”

  穆孝劍沈默,黑衣人等著他的回答。

  穆孝劍的心很亂,師叔為了奪取血魔之神而毒殺了師父,這他不懷疑,算是解了一個心結了。但再仔細想想,又有了新的疑問、新的心結,“淩二堡主為什麽會知道這一切?難道當日他也藏身在玄武宮里?他為什麽不出手救師父,他不是跟師父相識的嗎?……如果真的是師叔毒殺了師父,那當日他為什麽不追上來?他是故意放我走的嗎,還是他只為了血魔之神而無暇追殺我?”

  但最讓他心亂的還是感情問題,幾天以來的相處,他確信自己已深深的愛上了淩寒蘭,她的名字、她的冷傲、她偶爾的一笑一回眸、她的一切一切都已深深的烙印在心里,連夢里都是她的影像。沒錯,當他聽到冷小劍的故事後,他確實強迫過自己選擇放棄、逃避,但今早遇上淩寒蘭的時候,他從她口中知道了淩霜的心意,也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他心里又充滿了希望,他告訴自己他會很愛她的。

  可是,這竟成了一把雙刃劍,它會刺傷他自己,也會刺傷淩寒蘭!

  而冷小劍是不是也傷在這劍下?

  “當初你把冷小劍帶到淩家堡,是不是也為了同一個目的!?”穆孝劍盯著黑衣人。

  黑衣人的聲音毫無感情:“是的。”

  黃昏,夕陽已幾乎全落下去了,只有淡淡的一線余暉,夜幕將臨,秋月已升起。

  中秋的月色總是特別的美。

  淩霜看著月色,笑了,手里捧著的藥碗散發出一陣藥香,飄溢四周,給這夜帶來了一絲的幽怨與神秘。

  淩霜輕輕推開房間的門,然後又輕輕的關上了,輕輕的走到床前,“嘭”一聲,藥碗掉落在地上,碎了,接著她驚呼一聲,怔在那里。

  過了半晌,蕭夜鶯從門外沖了進來,問道:“阿霜,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小劍他……”

  她一邊問,一邊來到床前,然後她也怔住了:“小劍呢?”

  原來,床上已沒了人,被褥還是蓋著,但冷小劍已不在,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進來的時候,小劍哥哥已不在了。”

  蕭夜鶯稍稍恢複了鎮定,道:“小劍的傷很重,他一直沒醒過來,所以一定不是他自己離去的,他是被……被人擄走的。”

  淩霜的心一緊:“被人擄走的?”

  蕭夜鶯道:“我想應該是的。”

  淩霜問道:“是什麽人擄走了小劍哥哥?”

  蕭夜鶯不知道,但卻又偏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見不得人的殺手。

  “是那些人?他們為什麽不放過小劍哥哥?”

  蕭夜鶯想說些安慰話什麽的,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似乎覺察到什麽了,用怪怪的眼光看著淩霜,她在心里嘆息:這些小女孩啊,連什麽是情都不懂,已被情感纏繞著了,也不知是幸福,還是可憐呢?

  她輕輕拍了淩霜一下,道:“阿霜,你不用急,你馬上到黃鶴大會找錢大哥和你姐姐,我安排家丁在附近找尋,待錢大哥和寒蘭回來了再說,明白麽?”

  淩霜點點頭,然後風一般沖出了錢大宅院,向黃鶴大會方向飛奔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7 14: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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