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缺月梧桐 作者:缺月梧桐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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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lt61028 2012-6-21 16:15: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8 36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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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二十五節 第一日(三)

楊振凡心急那請柬,著急趕路,不過今天去紫竹橋那邊可真不順:第一個路口差點被另外一個騎馬的人撞到,那人自己犯錯卻反而對他罵罵咧咧,他氣度很大,沒有和那個人沖突,只是勒住馬站定,靜靜的看了對方幾眼,那人就嚇得不敢說話了,調轉馬頭灰溜溜的走了;快到第二個路口的時候,一個乞丐突然竄到馬路中間,一下子就跪在馬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死命的勒住馬,他的馬整個前身都立了起來,差點就踩死那個乞丐了。“老爺,我兩天沒吃飯了,您給點銅錢吧!”那乞丐不停的在馬前的地上磕頭,把他氣的夠嗆,要是平時,他還真會給點,可是現在惱這個乞丐不要命的沖到馬前,差點搞出人命來,他惡狠狠的看了那乞丐一眼,控馬要從那個乞丐身邊過去,沒想到那個乞丐那么混帳,居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他狠狠的往對方頭上抽了一馬鞭,把那乞丐打的抱著頭在地上打滾,這才脫身了。快到接著紫竹橋那個路口更出奇了,他從南往北走,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自東來的馬車撞上北來的一輛推車,那推車上都是瓷器,“哐啷啷”的一陣大響,碎磁片落了一地,趕馬車的車夫和推車的那個人吵得震天響,幾句話沒說就打了起來了,然后周圍的閑人“嘩”的一聲聚了過來,在路口圍了兩人一個大圈子開始圍觀叫好,他策馬繞過的時候,聽見里面慘叫聲震天響,那個車夫的聲音真夠大的:“你敢打你楊爺爺!我和你拼了。”估計七八里外都能聽見。

走過路口他問了個路邊曬太陽的老頭,才知道沒幾步遠的那個斜對著紫竹橋的小四合院,就是張賢亮家。他走到門口下來馬,一邊拉著馬過去一邊想:“從昨天見了那三個災星我就背運的要死!今天出門走了這么點路就碰了這么多煩人的事情,唉,我應該去燒香了,嘖嘖,去道觀呢還是去佛寺呢?”

想著他走到虛掩的院門,大聲叫了幾聲:“有人在嗎?我來找東西了。”沒人應聲,楊振凡也算英雄豪杰,況且又是來買東西的,沒有那么多講究,推門拉著馬就進去了,一眼就看到正對著院門的堂屋門大敞著,現在天氣轉暖,但還不至于大開著屋門,心里猜到是張賢亮給自己留的,把韁繩一丟,進了堂屋一看,靠窗的小四方桌上放著幾疊菜還冒熱氣呢,旁邊還放著兩雙筷子。四方桌旁門就是緊閉的一個小側門,連著另外一間屋子,看來是張賢亮的臥室,他對著那門又叫了幾聲:“張賢亮你在嗎?我是楊振凡!來拿東西了。”

仍然是毫無聲息,他有點生氣,看張賢亮的午飯剛做出來還沒吃的樣子,估計他是有事暫時出去了。就一屁股坐在飯桌旁邊的椅子上等著,“真***混蛋!自己來送銀子,居然還得自己等!銀子來了還這么散漫,天生的窮命!”他心里暗罵。

突然他嗅到屋里有一股臭味,他又打量了幾眼張賢亮簡陋的堂屋,心想這個人的屋里開著屋門都還這么臭,心里一陣厭惡。原以為反正開著門,一會就好了,沒想到那臭味就是不散,楊振凡老感覺自己在廁所里,眉頭都皺起來了。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四處聞了聞,發現那臭味是在側門里傳出來的。

“有人在嗎?”他敲敲那側門。仍然是悄無聲息,他伸手一推,門開了,一陣惡臭傳來,把楊振凡差點熏了個跟頭,他捏住鼻子心里驚異之極:“世間難道有在自己屋里大便的人嗎?”強忍著看去,果然那是張賢亮和他老婆的臥室,一張掛著布幔的大床在屋角放著,上面有扇窗戶,對著門擺著一個桌子和兩張椅子,還有一個大木柜。屋里也沒人,地面倒是打掃的干凈,楊振凡捏著鼻子進了臥室,看了床上沒人,但是越走近床臭味越大,“床下有什么?晚上大便都不倒?”楊振凡強忍著惡心彎腰朝床下一看,臉色“唰”一下變得比白紙都白,驚得都木在那里了。

好久,他回過神來,張著嘴瞪著眼看著那張床,宛如下面有鬼魅一般,一步一步倒退到門邊,驚叫一聲,轉身向屋外沖去。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趕緊離開這里!”,但是他剛跌跌撞撞的跑出屋門的時候,虛掩的院門“嘭”一聲被踹開了,滿頭是汗的金總捕頭領著一群人沖了進來,里面除了一大幫官差,居然還有天機道長和邱明林。

金總捕頭一眼就看見了從屋里跌跌撞撞出來的楊振凡,臉上瞬間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叫道:“老楊!把那請柬給我!那是證物!不能給你!媽的,張賢亮這個老混蛋居然敢私賣證物!張賢亮你給我滾出來!”

而楊振凡看到這么多人進來都嚇呆了,他呆立在屋門口,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滾滾而下,口齒都不清楚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沒….不是……他是官差,我…不會…。”

“什么不是你?想蒙我?哼,過來。”金總捕頭一擺手,一個腰里掛著刀的乞丐就推著那個癩頭走向前來,“認識他嗎?”金總捕頭得意指著那個乞丐對楊振凡說道,“他就是你和癩頭老李交談的時候在那邊趴著的那個乞丐,其實是我手下的一個捕快,你可能還不知道中原商會周圍現在到處都是我們的眼線,我們得知道那請柬在誰手里呢。誰拿著誰就可能是殺人兇手,我也一直在中原商會附近等著呢。他看見這個癩頭老李找你就馬上通知了我,張賢亮外號叫張撞鐘,手下就只有癩頭老李這個廢物,我一聽見是癩頭老李就知道張撞鐘脫不了關系,我馬上就抓了他,沒想到張撞鐘手里居然有請柬!哼,我先問明他怎么找來的,然后饒不了他!”

金總捕頭又轉過頭對身邊的天機道長說道:“牛鼻子,辛苦你了。這事我怕涉及到武林人士,得帶著你這龍頭老大。現在要不你勸勸老楊先把請柬交出來?”

天機很為難的一攤手,說道:“老楊這人我多年的好友了,他人我知道,應該說沒有就沒有吧。”

跟在旁邊的邱明林心中暗想:“一個命案怎么說也輪不到你這個濟南的治安的最高長官這么管啊,那是你手下的事情。哼。今天我和會長本來已經回五岳行會了,正在吃午飯,這老混蛋巴巴的把我們都叫到中原商會那里去守株待兔了。這家伙不過也是想把請柬拿到手里,然后從老楊那里訛筆銀子而已。現在老楊和那捕快都交易完畢了,你也來晚了,下不了臺了吧?什么請柬是證物,狗屁!只要兩邊都一口咬定不知道,諒你也不敢搜老楊的身,呵呵,你現在只能拿那捕快撒氣了,不過他都有兩千兩銀子了,還干官差干什么?呵呵,晚一步就什么都沒咯。”

又想起早上段雙全在衙門的時候,和老金密談過,估計是給了老金什么好處,讓他查是誰嫁禍振威,“段雙全表面老實,其實兇狠的很,惹了他的人不會輕易放過的,肯定給了老金好處讓他查誰拿著請柬,也許這也是老金這么起勁的原因吧。”邱明林嘆了一口氣,現在覺得這小小的請柬也不是那么好拿著換銀子的,誰拿著請柬就會被振威盯上,那可是危險之極,說不定就要面對長樂幫的暗組殺手。

“我沒見過請柬啊,”楊振凡一聲呻吟,金總捕頭掂量了一下,還真不敢搜楊振凡這種身份的人,氣的冷哼一聲,抬腳就往屋里走去,:“張賢亮你出來!”

“別!他不在…不是….不是不在…和我沒關系!”楊振凡看見金總要進屋趕緊叫了起來。

“你說什么?”金總捕頭沒聽明白意思,愕然回頭問道。

“老楊,你怎么了?”天機看楊振凡樣子很奇怪。

楊振凡囁嚅的很久了,最后終于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人真不是我殺的啊!我來的時候……”

天機驚呆了,失聲問道:“什么?”而金總捕頭手一指楊振凡:“看住他!”然后一個箭步就沖進了屋里,四個捕快鋼刀出鞘圍住了面如土色的楊振凡,其他兩個手下跟了金總捕頭進了屋去。而天機和邱明林神色震驚的看了楊振凡一眼也進了屋子,金總剛進屋就聞到了臭味,大驚失色道:“勒死的!”他處理案件的經驗豐富,勒死的人在死前都會大小便失禁,一聞就猜到了死因。很容易的在張賢亮臥室的床下找到了他們夫妻倆,兩具尸體并排躺在床下。

不久驗尸的仵作就來了,他檢查了從床下拖出來的張賢亮夫婦兩具尸體,走出屋來向站在屋外鐵青著臉金總捕頭說道:“大人您剛才說得完全正確。尸體微溫,完全沒有僵硬,半個時辰之內死的。只有脖子上一處勒痕,其他地方沒有傷口,兩具尸體都是兩眼圓睜、舌頭伸出、大小便失禁。我在張賢亮脖子上找到一段線頭,和床上掛布幔的繩子質地和顏色一樣,應該是用那掛繩活生生勒死的。做的很干凈利索,除此之外一點痕跡都找不到。”金總捕頭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眼睛卻死盯著渾身哆嗦的楊振凡。

“大人!找到了!”一個捕快滿臉黑灰的從廚房竄了出來,把一個包裹交給了金總捕頭,“這是在廚房的柴禾堆最下面找到的。”

“金總打開包裹,所有人的眼光都向那個包裹看去,金總把包裹撂在院子中間打開,嘴里念叨著:“衣服、《三國演義。果然是青城的包裹!既然包裹在這里,那么請柬也肯定在這里了!”,又把每件衣服都抖開掏了掏,什么都沒有,然后又開始仔細的翻四本線裝的書,“嗯,一百兩的銀票!”金總捕頭看見其中一本的中間夾著一張銀票。“沒有請柬!”他翻了又翻最后終于死心了。

“楊振凡!你居然敢殺官差!一殺就是夫妻倆人!你也太狠了吧!”金總捕頭站起來冷笑著看著楊振凡說道,“而且沒有用兵器或者內力,只是用掛帳子的繩子勒死,這樣就不會留下痕跡查到你身上了,真聰明。”

“我來的時候人就死了!不是我啊!”楊振凡大叫道。

“我們這么多人把你堵在他家里!我們見尸體的時候,尸體還溫乎著呢!人剛死!不是你是誰?!你用繩幔勒死張賢亮是為了什么?搜他身!”金總捕頭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吐著。

楊振凡沒有敢反抗,聽憑幾個捕快把他全身搜了個遍,“報告大人,沒有請柬,只有一張兩千兩的銀票!”

“呵呵,張賢亮敲詐你兩千兩銀子你就殺了他,敢殺官差啊,厲害!”金總捕頭微笑著說道。

“真不是我!我不知道誰殺的啊。老金啊,我冤枉啊!”楊振凡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知道殺官差可不是鬧著玩的,實力再強大的門派也強大不過朝廷啊,他又不是當土匪做山賊的,是名門大派在一個府的總代理,早就成了上層人物,怎么能動朝廷的人?天機道長知道這事越鬧越大了,半天之內,小小的兩張請柬上就帶了三條人命,還有一條是官差的。

“大人,屋里都搜遍了,沒有找到請柬!但是在死者的衣服里找到一張二千兩的銀票。”一個手下從屋里出來對金總捕頭說道。

“嗯?又一張銀票?”金總捕頭一愣“張撞鐘窮的要死,哪有那么多銀子?看來很可能請柬真在他身上過。”

金總捕頭看了天機一眼,天機馬上走了過來,兩人走到一邊輕聲談了起來,雖然話語很輕,但是院子里現在很靜,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在說什么。

“老金啊,現在看來不一定是老楊做的,我看是張賢亮找了兩個買家,第一個先來,拿了請柬殺了人,他前腳走后腳老楊就來了。”天機說道。

“既然第一個殺人了,那為何還要留下銀票?還有既然買了請柬為何還要殺人?難道楊振凡拿了四千兩銀子來?說不通,根本沒有請柬,誰會白給人兩千兩銀子!不過看來確實這個屋里進來過不止老楊一個人。我看是第一個買家買了請柬走,而后面來的老楊看到自己被耍了,一怒之下殺了人。”金總捕頭的回答讓旁邊的楊振凡大喊起來:“不是啊!我沒殺人!”

“你閉嘴!”金總扭頭沖跪在地上的楊振凡說道,而旁邊的天機對楊振凡打著手勢,示意他別說話,放心。

“哎!老金,也許是張賢亮交易之后告訴他一會老楊要來,還說了自己派癩頭老李去請楊振凡了,此人見有機可趁,就殺人嫁禍老楊也說不定啊,你想就算老楊不報官,癩頭老李可知道楊振凡來過張家啊,現成的人證啊。他殺了人既可以滅口又能嫁禍啊。”

天機看著金總捕頭的臉色緩和下來了,繼續說道:“你想如果不是我們來,老楊要是不報官,這兩具尸體總得好幾天才能發現吧?在這幾天,這個買家早把請柬賣給老楊了,你想老楊買還是不買?老楊一方面惹了丁家和唐家,得用這請柬買好;而他又知道這請柬帶有人命,絕對不敢聲張,只能買下。留下銀票也許也是第一個殺人之后洗脫嫌疑啊,他怕有人會看見他來過啊!這樣就算被逮住,也可以說是自己買的啊。這份請柬不管誰拿著,最后的買家都是老楊。如果把尸體上的銀票拿走,那誰都知道去向老楊賣請柬的人就是殺害官差一家的人,他怕萬一被追查出來有危險啊。這樣不拿走銀票,就算查到是誰主使賣的,他完全可以自稱是買的啊。至于這兩千兩銀子完全可以向老楊多要出來。”

“你這都是猜測,我們都親眼看見楊振凡從屋里跑出來。”金總捕頭看了看讓天機的話說的頻頻點頭的楊振凡說道。

“老金,你想想老楊是什么人?中原商會的會長!別說是二千兩,就是兩萬兩也拿的出來啊!再說那請柬實在不行可以再去開啊,他會因此殺人?而且是殺官差?他這么高的地位身份除非是瘋了才做這樣的事情。我估計這件事情弄不好是有人嫁禍的。那個買請柬的反而嫌疑最大!”

聽到“嫁禍”二字,跪在地上的楊振凡心里馬上跳出了一個名字:“周猛”!

金總捕頭已經被說服了,對老楊的態度也客氣了點,“老楊站起來吧。”不過臉色馬上又沉了下來,“殺官差罪名太大,我沒法通融,你這幾天別回去了,先跟我到衙門里去。查清楚再說。張賢亮被殺了,關于誰給他請柬的線索就斷了!唉!小段那邊還催著呢,煩啊。”

剛搖搖晃晃站起來的楊振凡,已經都快虛脫了,聽到金總捕頭這么說,差點倒在地上,顫聲說:“我那邊那么多事情,丁、唐他們還都在呢,這怎么辦呢?”

“這沒法子,今天早上你也看了,要不是那個青城小子指出那事,段雙全現在也得在我那里歇著!”金總捕頭掃了一眼楊振凡,“你這更麻煩,死的是官差,現場什么痕跡都沒有,就連殺人都是用掛帳子的繩子勒死的,毫無證據。現在你嫌疑是最大的,要是不找到對你有利的人證、物證,你真麻煩了!”

天機過來扶住臉色發白的楊振凡,安慰道:“沒事,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那請柬在誰手里,我知道你不可能殺官差的,只要找到給張賢亮兩千兩銀子的人就有機會替你澄清冤情。”又附耳說道:“放心,以你的實力不會有事的。就是擺平這事得很費點工夫。要是抓到那個兇手就好了!”

楊振凡心里明白以自己的財力和關系不會被殺頭或者坐牢,但是擺平這樣殺官差的案子得費多少心血啊,很有可能會長再也當不成了。而且最讓他痛苦的是這事根本就是飛來橫禍啊,殺人時機怎么那么巧,剛殺了自己就來了,桌上的菜還沒涼呢。還偏偏老金在附近蹲點,手下告訴過他老金和天機來商會附近了,他知道他們是替自己找東西的,沒有在意。沒想到居然他們追著自己到了命案現場!比段雙全還倒霉!楊振凡現在恨不得把殺人的兇手碎尸萬段。

接著天機道長又對楊振凡大聲說道:“你先別管事了,先跟老金回去。明天我找些知名縉紳把你保出來。老金你得說話啊。”

金總捕頭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同意了。

“老金我們干脆帶上人去中原商會里面等著吧,不管誰來賣請柬一律扣住!反正那東西拖長了就不值錢了,他肯定急于脫手。”天機說道。

“既然你剛才說有可能是嫁禍,誰那么笨會去再找他賣這個東西!要去賣的話,這個人可能真是向張賢亮買的。”老金皺著眉頭說道。

“總得試試啊!不管是殺人還是沒殺,反正得找到這個拿請柬的人和老楊對質啊。說不定還能查出張賢亮究竟怎么搞到這份請柬的。”這話說得老金頻頻點頭。

“還有張賢亮被殺這件事情得保密!要是知道現在這兩具尸體已經被發現了,就算他真是買的也不敢賣了。另外要是老楊被傳出去是殺官差的嫌犯,那他以后也別想在濟南抬頭走路了。都是這么多年的好友和鄰居了,況且這事還沒確定就是他做的,老金你這次一定得幫幫忙。”天機看了金總捕頭一眼輕聲說道。

金總捕頭點了點頭,然后讓手下找個帶棚的馬車來,把尸體運回他們的停尸房,命令他們對尸體的身份和這件事情先保密幾天,最后說道:“我要是知道誰泄漏出去,我就讓他去守城門!”

然后金總捕頭和天機道長在楊振凡面前商量了一下,三人決定:金總捕頭帶楊振凡回衙門,對外面說老楊幫老金處理點事情,天機和邱明林去中原商會,但是只通知孟一飛和蔣如祥兩個人實情,其他人一概保密。然后老金說一會再讓四個便衣的官差去中原商會協助天機他們,就在那里守株待兔,誰來賣請柬就扣下誰。楊振凡解下了腰里的玉佩交給天機,說道:“這是我的貼身玉佩,你拿著這個東西去,他們就相信你了。用完了可以把他交給蔣如祥拿著。”

“老楊,還有一個事情,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家那兩個瘟….兩個公子不好辦,你這個樣子萬一怠慢了他們,對濟南武林也很麻煩,今天開始我還是把他們接到我們五岳行會去吧。”天機沉聲對楊振凡說道。

“好吧。”楊振凡只能答應了,“還有,今天晚上他們兩個要去慕容成那里。”

“我會領他們去的。你放心吧。這是小事,”天機道長表情肅然著說道“你還是自己多想想怎么脫身吧。”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1 19:49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二十六節 第一日(四)

天機和邱明林到了中原商會的時候,孟一飛親自出來迎接,天機他們兩個沒敢耽誤時間,趕開周圍的手下,就在院里給孟一飛看了楊振凡的玉佩,講了中午的事情,把孟一飛聽得如五雷轟頂。

“如祥呢,趕緊叫過來,這件事只讓你們兩人知道,一定要保守秘密!”

“在正廳陪慕容家的范先生聊天呢!”

天機他們才知道慕容家的范金星來了,進到正廳一看,蔣如祥正陪著范金星說話呢,陪著的還有濟南拙樓的掌柜。

蔣如祥正在說著:“范先生,丁、唐公子天縱英才,不循世俗禮節,您千萬別見怪。”剛才范金星又親自來請丁、唐晚上去拙樓,但是丁三他們連見都不見范金星,讓中原商會的一眾人和范金星尷尬異常。

“哈哈,怎么會呢,他們在我們慕容家玩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我早就知道他們這個樣子了。哦,這兩位是?”正端著茶杯的范金星看到孟一飛帶著天機和邱明林進來,趕緊放下茶杯客氣的站了起來。

原來天機道長他們還沒見過慕容成一行,孟一飛趕緊介紹雙方認識,雙方客氣了一陣,分為主客坐下了。范金星對丁玉展和唐博甚至王天逸的事情都感興趣非常,非常仔細了問明了三人在昨天的所作所為,甚至連三人說的話和神態都打聽了。

“呵呵,沒想到這兩個少爺認識了個朋友啊。他們年少愛玩,朋友也很少,萍水相逢來交朋友很正常。幸虧我來了,要不就失禮了。孟總鏢頭,我想給王小哥也寫份請柬,可否用些紙墨?”范金星又重寫了一份請柬給王天逸。“請一定告訴丁少爺和唐少爺,他們一定很想念我們家的二少爺,去拙樓的話,可以告訴他們一些二少爺的近況。晚上請各位一定帶三位公子去拙樓。”說完范金星就要起身告辭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晚上兩位少爺住在哪里?要不住在我們拙樓吧,我們大少爺也很想念他們,正好剪燭夜談。”

蔣如祥哪里能讓丁唐二人離開,況且會長還沒回來,趕緊推辭一番,最后說道:“所以今晚還是回這住吧,我們會長專門給他們一個貴賓專用的院子,他們開心的很。呵呵。”

“哦,那樣的話我們公子給他們準備了一些禮物,我現在回去讓他們用車拉到這里來。數量挺多的,有的也怕碎,晚上回來不好拿的。”范金星笑著說道。

“范先生請送到我們五岳行會去吧,今晚他們住在我那里。”天機怕自己又得派人再從中原商會來回拉東西麻煩,趕緊說道。

“什么?”蔣如祥吃了一驚,“天機道長,我看還是等會長回來再說吧。”

孟一飛拉了一下蔣如祥的衣服,上前說道:“要是有禮物請范先生送到五岳行會吧,今晚他們由天機道長接待。”

范金星從中原商會辭別出來,扭頭對跟在身邊的掌柜說道:“我來濟南以來,還沒去過五岳行會那邊逛逛看看,我現在沒什么事,想散散心,你帶路我去那一帶玩玩。”

“是!范先生這邊請!”拙樓掌柜勒轉了馬頭。

“目標行動路線變了!先去踩點,然后通知秦明月計劃有變!”跟在掌柜身后策馬緩行的范金星心中暗想。

而在中原商會中的四個人正長吁短嘆,蔣如祥手里緊握著會長的玉佩,閉目仰頭長嘆:“會長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要是今天中午帶批人跟著會長去就好了,唉!”

邱明林和蔣如祥他們是好友,見孟一飛和蔣如祥愁成了這個樣子,趕緊安慰道:“沒事的,明天我們會長會找一批知名人士先把楊會長保出來,先放心吧,急也沒有用的。”

天機也跟著勸道:“你們先別亂了方寸,現在你們群龍無首,你們得先穩住陣腳,中原商會你們倆要先撐起來,等老楊出來再說。”

他正在說著,守在門口的一個便衣官差跑了進來,對著四人行了個禮,急急說道:“門口來了個人自稱有請柬!”

“什么?!”四個人一起站了起來,心中都想“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先聽他說什么,要是自稱有請柬,就打暈了捆起來裝麻袋里,我用車拉到老金那里去。”天機沉聲說道。

齊巨在石老二那里呆了整整一個上午,石老二把自己知道的鐵掌門地盤上的所有的賊都叫來了,甚至連幾個六七十歲的老頭都叫來了,他們都洗手不干幾十年了。石老二自己在院子里挨個問,而齊巨則在關著屋門的房里坐著聽著。

他原來是個春風得意的“有為青年”,自從入了鐵掌門,靠著外表忠厚、心眼伶俐升得很快,深得哥哥們和掌門的喜愛,在濟南地盤也算響當當的人物,年少氣盛的他從來沒有吃過虧,他經常覺得濟南城都是自己的了,覺得自己是武功最好、下手最狠最讓人膽寒的鐵掌金剛,直到遇到丁玉展和唐博。他現在知道了外面有多么強橫的人物,光看唐博那眼神就知道對方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而丁玉展那種耍弄自己的打法更讓自己了解了自己不過是個井底之蛙而已,加上臉被打的那樣子,老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自己,一下子心境從極端自負變成了極度膽小。臉上被打了四天,盡管用了最好的藥,但現在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所以不想見人,他命令同樣鼻青臉腫的石老二去查手下,自己卻躲在屋里不愿見人。

到了中午,石老二什么都沒問出來,想留齊巨吃飯,齊巨推辭了,他不想和別的人一起吃飯,從被打了之后,他每天都去海天閣吃飯,這個酒樓是鐵掌門開的,是他們地盤上最好的,他吩咐了飯店老板給他一個單間,每次去都是從酒樓后門上樓吃飯,這樣沒幾個人會看見他。

“八爺這邊請。”店小二趕緊把他領到他的單間,“您今天來得晚了點,八爺您真忙啊!呵呵。還是那幾樣嗎?”在單間門口店小二問道。

“嗯。”齊巨應了一聲,看到隔壁單間里有幾個食客推門出來了,趕緊用袖子遮住臉,推開單間門進去了。在桌子邊坐下,“這是什么?”他一低頭發現桌下地上有個紅顏色的東西,他彎腰揀了起來,展開一看,驚的嘴都合不上了。

周猛吃完午飯有一會了,正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齊巨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先把正廳里的手下都趕了出去,靠近周猛耳邊說道:“掌門,請柬找到了!”周猛一驚,趕緊睜開眼睛,從齊巨手里接過那請柬仔細看了起來,良久才大笑起來:“給長樂幫的!小八,你真能干!我沒看錯你啊。才半天就找到了!另一份呢?”

“我就找到這一份。”齊巨笑著說道。

“你怎么找到的?”周猛問道。

齊巨本來想編個自己如何歷盡千辛萬苦找到這個東西的故事,但是剛才他拿到請柬太興奮了,光急著向掌門報喜了,沒想到先編好。現在編有點晚了,而且這個東西又不是金子銀子可以說是自己打倒了二十個人搶回來的,吭哧了好一會,實在編不出來,只好實話實說:“剛才去海天閣吃飯,地上撿的。”

目瞪口呆的周猛好久才笑起來:“真是我的福將啊!走路都能撿到幾千兩銀子啊!這個月給你加銀子!快去叫你的那些哥哥過來,我們商量一下。”

很快八大金剛的其他人就來了,知道請柬找到了都很高興。

“掌門,我們是等兩份請柬都找到再去找楊振凡,還是現在就去啊?”劉強遠問道。

“大哥,我覺得夜長夢多,萬一時間一長,楊振凡開始準備去青城了或者和那兩個瘟神搞好了關系,請柬就一文不值了。既然現在有一份,我們先賣了吧,反正他不敢不買!”馬朋對劉強遠說道。

“說得好!”周猛大笑,“這次要五千兩,等小八再撿到另一份請柬我再賣五千兩,哈哈。”

“五千兩一份是不是太貴了?那老狗會買嗎?”齊巨說道。

“愛買不買!哼,不買我就燒了,讓那個楊振凡自己找人巴巴的去青城吧,哈哈。”周猛現在太高興了。

“那我們怎么和他們交易呢?我覺得在中原商會地盤上交易太危險,說不定老楊會黑吃黑。”劉強遠說道。

馬朋馬上說道:“在五岳行會和振威的地盤上交易也很危險,我們不能派高手過去,萬一對方和老楊沆瀣一氣替他搶了或者他們自己搶了,就麻煩了,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在我們地盤上交易,恐怕他會知道是我們鐵掌門賣給他的……”

“哈哈!”馬朋沒說完就被周猛的一陣大笑打斷了,“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是我賣的!哈哈,氣死他,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唉,我真是太舒服了。”說著臉色一鎮,“找個人通知他們,明天中午在海天閣交易,他們那些頭目一個都不許來!叫他們找個小嘍啰帶著五千兩的銀票一個人過來!”

“掌門,這件事情我去做吧!我現在就找個人去通知他們。”馬朋馬上站了起來。

“嗯,小六去吧。不過不要說是我們鐵掌門的啊!哈哈,我要楊振凡猜出來,氣死他!”周猛把請柬揣進了懷里,想著楊振凡生氣的樣子不禁舒服的搖頭晃腦起來。

兩個時辰過去了,馬朋從外邊回來了,他進去正廳向周猛通報了一下情況就告退了。

“大哥他們呢?”馬朋問站在院子里的一個手下。

“他們都在后院,因為要去拙樓嘛,呵呵,六爺你還不去換換衣服準備一下?”

“我這身衣服挺好的。”馬朋呵呵一笑朝鐵掌門正門走去……

鐵掌門的總部也是一個巨大的宅子,不過比中原商會小了一半,所以只有一個門。

他施施然走出正門,來到正門的臺階上坐下,“六爺,您這是?”守門的兩個鐵掌門手下在他身后不解的問道。

馬朋回頭笑著回答:“今天心情不錯,坐在這里想點好事,哈哈。”

“六爺一高興,肯定我們鐵掌門就來喜事了,哈哈。”一個手下巴結的說道。而馬朋聽了顯得很高興,笑著說:“哈哈,你倒會說話。這里風大,我放你們一會假,你們去門房里歇會,我在這里呆著想點事情,順便替你們守會門吧。一會我回去的時候叫你們。”

看兩個手下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馬朋笑著說道:“這好事還用猶豫嗎?要是有人問,就說是我放你們假的。還怕我守不住門嗎?快滾,你們在這里煩我,哈哈!”兩個手下趕緊行了個禮,高高興興的走進門里面的門房了。

馬朋坐了一會,索性躺在了臺階上瞇著眼睡覺。過了一會,就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嘴角不易察覺的微笑了一下,快步向路口跑去。

“六爺!不好了!”從路口急沖而來的正是鐵掌門的一個手下,他在路口看到馬朋連忙滾鞍下馬,滿頭是汗的報告說:“六爺不好了,五岳行會的一百多人騎著馬從西面沖進了我們的地盤,目標好像是我們的總部!”

馬朋還沒有說話,又一匹快馬從路上疾馳而來,在馬朋面前直直立住,馬背上的騎士下馬太急,一跤摔倒在地,但他馬上打了一個滾站了起來連土都來不及拍,急急躬身說道:“六爺!六十多個官差騎著馬從西北方向沖進了我們的地盤!看他們方向好像是總部,不知所為何事!”

馬朋皺著眉沉思了一會,還踱了幾步,把兩個手下急得滿頭大汗,“六爺,您說話啊!我們可是抄近路來的,他們馬上就到了!要不要通知掌門?”就這一耽誤的工夫,兩個方向煙塵大起,馬朋慢慢說道:“沒事吧,我們又沒做什么事情。”說完這句話,兩股煙塵就和在了一起,然后馬上一陣腳步聲響起,接近二百人的官差和泰山派的手下就如潮水一般從馬朋和二個望風的人面前沖了過去。領頭的正是金總捕頭和天機,馬朋知道他們棄馬是為了避免馬蹄聲驚動鐵掌門的人,但嘴里卻說:“這些人瘋了嗎?”

看到那潮水完全涌進了鐵掌門大門之后,馬朋又看了看西邊,這個時候才看到一些人牽著很多馬過來,笑了一下,拍拍那兩個人肩膀,“沒事,來的是金總捕頭和天機道長,他們和掌門關系很好的,沒事。你們做的很好,回去吧。”

周猛正在正廳里坐著,突然正門一陣大嘩,正門前面的照壁兩邊就涌出一大幫人沖了過來,“怎么回事?”周猛站了起來。

“都別動!”金總捕頭邊往這邊跑別大喊,來的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官差,很多鐵掌門的人都拿出了武器,看到是官差來了又把武器放了回去。

“老金你這是干什么?還有你牛鼻子,你們想干什么?”周猛一臉愕然的走到正廳的臺階上,手下的幾大金剛也都跑了過來。

“老周,你把那請柬交出來吧。”金總捕頭大搖大擺的走上臺階,在周猛面前站定。

“什么請柬?我不知道。”周猛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

“別裝了,我們抓到了去中原商會通信的秦三。他說請柬在你身上。”金總捕頭笑著說道。

“呵呵,老金你真會開玩笑。我哪里有什么請柬了?你說拙樓的請柬嗎?我有,晚上就去。”周猛斜看了一眼金總捕頭說道。

“呵呵,那你別怪我了。公事公辦。”金總捕頭一揮手二十個捕快沖上了臺階。而臺下的泰山派的人也擺開了陣勢。周猛一陣憤怒,他這才知道對方的目標是那請柬,不禁惱起望風的手下怎么做的?這么多其他幫派的人和官差沖進地盤居然沒有發現。如果早通知一會,他完全有時間把請柬藏起來或者毀掉,但是現在根本來不及了;但是就是通知了,自己也可能猜不到這么大場面是為了請柬來的,周猛心里暗想:“才幾千兩銀子值得你這濟南治安長官這樣嗎?還有天機這個混蛋湊什么熱鬧?難不成他想吞了我們?不是啊,那樣老金來干嗎的?老楊什么時候這么有面子了?真出奇了。”

“老金你想怎么樣?”周猛已經知道了金總捕頭要動真格的了。

“不給也行。第一我先搜你們一遍身,第二把你們鐵掌門這個院子搜一遍。”金總捕頭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冷冰冰的說道。

“老金,出什么事情了?”周猛有點吃驚。心想難道楊振凡買動了老金,但看這個架勢不對啊,這完全是對罪犯的一套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場面啊。

金總捕頭沒有直接回答他,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周猛你抬起手來!”走向他身前做勢就要搜。

周猛心里對老金的行為吃驚之極,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請柬上已經有兩條人命了。

“呵呵,老楊那小子求你了吧,不用搜了,我有那請柬,本來想親自給他送去,緩解一下多年的誤會,剛才才沒有給你。現在就麻煩老金你給他吧。”那請柬就在周猛懷里,他看現在實在瞞不住了,他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物,毫不猶豫的伸手把請柬從懷里掏了出來,交給了金總捕頭。

“一起喝杯茶吧。牛鼻子你也上來啊。唉,老楊真有面子,一下子就出動這么多人,得多大的面子啊。”周猛笑著說道。

“老周,這請柬你怎么到手的?”天機這才笑著走了上來。

周猛本來順口想說買的,但是轉念想起這樣會讓楊振凡笑自己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微笑著照實說道:“小八路上撿的。他是我的福將啊。走路都能撿到銀子啊。”

“是齊巨給你的?”金總捕頭笑著問道。

“呵呵,是啊。走,喝杯茶。牛鼻子別走了,咱們一會一起去拙樓。”周猛笑著對他們兩個說道。

“周猛!”金總捕頭一聲大喝,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這請柬上帶有捕快張賢亮夫妻的兩條人命!這是殺害官差的大案,請柬是重要的證物。對不起了,你和齊巨跟我回衙門吧,在那里楊振凡等著和你對質呢。”

“什么?”周猛呆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這請柬真是撿的啊。”

金總捕頭冷笑了一聲:“你在路上給我撿兩千兩銀子看看?請吧。我也不鎖你了。只是請你們到我那里說清楚這請柬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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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二十七節 第一日(五)

一個農夫打扮的人進入了濟南城里的一個簡陋竹器店里,一邊看竹竿,看了四周沒人注意,沖伙計打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伙計沒有吭聲,只是點了點頭,那個農夫就穿過狹長的竹器店,走到了竹器店里面掌柜的房間,那掌柜沖他行了個禮,搬開了堆在墻上的一堆竹竿,露出一個小門來。那農夫打開小門鉆了過去,馬上就進到了一個大院子里面。

那農夫走進堂屋里,屋里已經坐滿了人,穿著各異:有行商打扮的,有賣柴打扮的,還有富商打扮的,不過每人都在整理武器,很多人在往刀劍的刀身涂一種黑油,他馬上知道了今天晚上要有行動,所以要把刀劍涂成黑色。他沖站在屋中間的一個中年男子行禮道:“劉堂主,屬下辛劍到達。”那人點頭應了一聲,轉身進了里屋。

里屋里正有兩個人在看一張地圖,他對著其中一個人躬身行禮道:“報告左護法,所有人到達完畢。共計六十六人。”

“嗯。很好。”那人正是昆侖派的左護法秦明月,抬頭說道:“君機,過來一起看看地圖。”那個劉君機走過來,三人一起研究起來。

“張覺,你給君機講一下。”秦明月說道。

“是。君機,據他們告知,目標行動路線變化。我剛才實地看了一下目標的必經之路,又和他們商量了一下,選了三個伏擊地點:鳴泉胡同,明月橋和獅子街。”張覺指著地圖上用紅色筆畫的一個圈說道,“明月橋在這里,四周樹叢茂密,適合隱藏,明月橋下的明月河水深六尺,河寬三丈,目標很難越過這條河,容易在河邊圍住目標,非常適合圍殺。缺點是太開闊,伏兵沖出時候,目標容易有所察覺,還有一個缺點是靠近振威鏢局的總部,如果在這里下手,必須速戰速決!”

然后他的手指移動到另一個紅圈:“獅子街的地點也在振威地盤的邊緣上,街道開闊,路邊商店酒樓林立,適合弩箭射擊,而且街上路口眾多,可以放置伏兵,也是適合圍殺。缺點是這條街是繁華的地點,直到很晚才會沒有行人,怕有人發覺。”

“這是鳴泉胡同,胡同非常長,道路也很寬,在五岳行會地盤上,胡同兩邊都是民宅,房子很破,看起來都是窮人住在那里,這也說明他們晚上睡的會很早,胡同一邊是屋子一邊是院子,適合伏殺。缺點是靠近衙門。而且胡同很長,如果我們在這里下手的話,我們的人不是很多,伏兵應該從屋頂上跳入戰場才能很快的堵住缺口。如果從胡同兩頭沖入的話恐怕時間長點,目標有機會從屋頂或者從兩邊的住宅逃走。這需要很好的時機把握。”

秦明月想了一下,說道:“我們的人不是太夠,我只能投入四十人,對方兩個目標功夫很好,而且有一個是暗器高手,而且雖然他們答應拖住目標身邊武功好的人,但是保鏢肯定還有一些,應該在十人左右,圍殺容易被突圍。我認為應該伏殺,圍殺的話人和時間都不夠,時間太長了,不禁會驚動濟南武林,而且我們撤離戰場將會變得很困難。”

“左護法說的極是,我也認為鳴泉胡同是個好地點。而且對方提供了兩架諸葛神擊弩,在巷子里射擊,那么近的距離對方很難避開。”劉君機說道。

“是這樣的,而且在巷子里對方隊伍勢必行進成一個長列。”秦明月說道,“目標極有可能走在隊列中間,到時候,我們的人跳進去把目標和其他人分成三部分!如果目標走在最前面,我們就迎頭痛擊,對方都是騎馬的,自己的人會堵住他們的退路;如果目標走在最后面,這是最好的局面,我們就從背后突襲。不過第一種情況最有可能。”

“嗯,如果是第一種情況,神擊弩首次射擊后,開始跳入巷子近戰。五人接戰前隊,五人接戰后隊,把目標分割開,然后其他三十人攻擊目標,不過那巷子埋伏不下那么多人在一小段地方。”張覺皺起眉頭,想了一下,說道:“我們可以在隊列尾巴剛進入胡同之后開始攻擊,一部分人從胡同口銜尾攻擊。”

“張覺這個構想很好,”秦明月笑著說道,“看隊伍前后敵人的多寡,用十人分割目標和保鏢,兩人操縱神擊弩,兩人在后面做后備,防止對方暗器打掉弩手,十人埋伏在胡同口,等隊伍進入后,由后方殺入,選武功最好的六人直接突襲目標。還需幾個人分散埋伏在胡同里的住戶門后,防止目標殺入民宅逃跑。接戰之后,神擊弩手開始單箭自由射擊,另外再派兩個人去偵察目標行動和望風。張覺,那個胡同前半截有幾個門?”

“一邊有三個門。”張覺答道。

“我們應該集中埋伏,因為人數實在不多,埋伏在屋頂上的人應該埋伏在一邊,形成一面倒打擊,我們分散的話對方容易突圍。而且今晚沒有月亮,不妨礙我們埋伏在哪一邊,我們還有神擊弩可以壓制他們。”劉君機說道。

“嗯,就按君機說得辦。再派六個人,每個門后埋伏兩人,選手快的人。就這么決定了。”秦明月呵呵一笑,“通知手下,如果戰死每人發一千兩銀子的撫恤金,擊斃目標后每人發五百兩銀子的賞金。反正有人替我們出,我今天也大方一下,呵呵。”

“護法,要不要告訴他們目標身份?”張覺說道。

“絕對不要。只把目標的畫像讓他們看看,如果知道了身份,那樣一來會因為想得太多影響武功發揮,而且這事是絕密的。”秦明月正色說道:“這次作戰不能有人成為俘虜,每人帶一把匕首,受傷不能撤離戰場的話就自我了斷,再派四個人做戰場監兵,負責處理重傷影響撤離的。”

秦明月看了一眼張覺說道:“這次暗殺就由張覺指揮吧。我就不去了。你們再商量一下細節,要注意全身而退,千萬不能戀戰。你有把握嗎?”

“回護法,這次來的的人大部分是我青龍堂和君機手下玄武堂的好手,我們在暗,對方在明,以有心攻不備,而且有他們做內應,我覺得得手的把握很大。呵呵,如果掌門到了的話,那簡直萬無一失了。”

秦明月聽到這話,呵呵笑了起來,劉君機聽到掌門二字眉頭卻微微皺了一下,秦明月看到了,嘴角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問道:“君機,你怎么了?還有問題?”

劉君機猶豫了一下,沉吟了良久,好久才一咬牙說道:“護法,我有一事不明!”

“嗯?”

“護法,我和張覺都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您讓我們為您去死,我們眉頭都不皺一下!我…我”劉君機咬了一下嘴唇,低聲說道:“我們只效忠您,您為什么要立那個小子為掌門?!那小子什么功勞都沒有就登上了掌門的寶座,我不服啊!最合適的人應該是您啊!他是武功好的出奇,但是他懂個屁啊,我看他那樣子連十個人的小隊都指揮不了!您要說句話,管他武功通天,猛虎難敵群狼,就算只有我玄武堂一百多個好手,一擁而上也肯定能砍死他!要不去唐門一千兩銀子買包極樂散,一杯酒就把他送上西天!”

秦明月面上毫無表情,和張覺對視了一眼,突然微笑起來,張覺也笑了起來。劉君機大急,說道:“護法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秦明月對張覺使了個眼色,張覺笑著對劉君機說道:“君機,你別著急。我和護法就是考慮到你性子太急,心里藏不住話,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呵呵,其實章高蟬只是我們手里的一把好刀而已,他年少無知,武功又好,還是掌門的親生兒子,他身上的那個胎記你也看了,你想想這樣的人我們不利用豈不是太浪費了?現在他是掌門,但是不過是我們手里的傀儡而已。你看看我們清除江陽城的三大幫派,章高蟬憑著那身武功,一人三天之內連續狙殺三大幫派的首腦,我們昆侖不費吹灰之力控制了整個江陽城,這一下就能給我們帶來多少銀子的進賬?我們告訴他什么他就信什么,哈哈,他還以為他殺的真是什么惡貫滿盈的惡徒呢,是替天行道呢!其實是替我們開道!等到我們昆侖重回武林之巔,想什么時候廢了他就廢了他,哈哈。”

秦明月微微一笑,對聽傻了的劉君機說道:“他的身份特殊,有了他,林羽肯定回來!唉,如果不是當年我太心急….唉。”心里想到了當年自己著急當掌門,和林羽爭了起來,“其實何必呢,隨便找個小孩冒充掌門的孩子不就行了,林羽那心眼也不一定能看出來,大權還不是在自己手里,結果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想著秦明月心里又后悔起來。

“我聽說林羽現在賣武為生呢。”劉君機插了一句,三人一起笑了起來。林羽這個人重情義,結果從昆侖分裂出去的時候帶走的都是老部下和一些戰死部下的孤兒寡母,這些手下老的老、小的小,林羽又黑不下心去吃掉別人,也不善于經營幫派,結果自己為了給這些追隨自己的人找飯吃,天天在江湖上溜達,誰只要給他點錢,他就指導別人幾天武功,如果給的多,就算自己的掛名弟子也行。所以秦明月這幫人有時候嘲笑林羽。

“別這么說,”秦明月笑著說道:“林羽現在江湖上名聲很大呢。聽說他處事十分公平,從不偏袒,結果現在幫派有了糾紛,如果他在附近一般都會請他調停,甚至有的專門去找他。雖然他調解是收錢的,但是威望仍然越來越大。”

“我完全明白了,”劉君機睜大了眼睛,“護法您只給了章高蟬一個掌門的虛名,馬上就握著了兩個武功驚人的高手,還有鳳凰刀的威望,這真是神機妙算啊!”

張覺笑著說道:“你還沒說完全呢。知道現在我們的章公子為什么行程落在了我們后面嗎?”

“怎么?他要替我們除掉誰?這里不是我們的地盤啊。”劉君機問道。

“呵呵,他剛認識了武當派高明海大俠的千金,一直在陪著佳人呢!”秦明月笑了起來:“他長的一表人才,武功那么好,而且二十多歲就當上了昆侖的掌門,為人又忠厚老實,十分可靠,能不讓少女芳心可可嗎?哈哈,和高明海的女兒還真是門當戶對啊,高明海可是武當派的二號人物啊,如果娶了她,我們馬上又有了武當派這個強援!而得到這個強援和林羽的威望和武功所花費的不過是頂掌門的高帽子啊!加上慕容大公子和他,如果做成了今晚的事情,武林中現在最強的七個勢力一舉有三個是我們的盟友了!哈哈。”

“不過幾年,我和君機就會是武林三巨頭之一的昆侖派的左右護法了,掌門。”張覺這句馬屁拍得秦明月眼角的魚尾紋笑得都舒展開了。

而此時衙門旁邊的一個大四合院的東偏房里,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天機和邱明林一個抱著楊振凡的腰、一個摟住楊振凡的胸膛死命的拉著勢若瘋虎的他,而金總捕頭也是滿頭大汗的和周猛抱在一起,楊振凡手上和腳上都帶了鐵制的鐐銬,但仍然讓天機和邱明林兩人好幾次都被扔出去,而大院子里孟一飛、蔣如祥帶來的中原商會的人和跟來的七大金剛這些鐵掌門的人也差點在這官差的總部就火拼起來,幸好泰山派的人和官差們死命的把兩撥人分開。

剛才天機先進來順口說了句“請柬在周猛手里,一會你和他對質吧。”把以往沉靜如山的楊振凡恨得眼里差不多噴出火來,他本來和周猛就是死對頭,剛才就懷疑把自己陷進殺官差的案子里的就是他,現在知道了果然是他,能不恨嗎?等金總捕快一帶著周猛進來,早急紅了眼的楊振凡就一下子就對著周猛撲了過去,和周猛毫無花巧的對了兩掌,毫無準備的周猛吃了大虧,一下子就被打的吐血了。

“我宰了你個混蛋!”周猛擦著嘴邊的血絲,一邊要把金總捕頭推開,但是金總捕頭以前也是武當派出來的,武功也不錯,但是也把他忙的滿頭大汗。

最后金總捕頭反而一把把周猛推了開來大吼道:“反了嗎?!打啊!誰再打我就找駐軍滅了你們兩家!誰不想活了?”

這樣兩撥人才悻悻的停止了火拼的意思。楊振凡也終于冷靜下來,而周猛已經聽了命案的經過,現在他恨恨的瞧了老楊一眼,本來剛才他進來的時候特別高興,以他的經驗他將會一點事情也沒有,而老對頭楊振凡這次真是惹了大禍了,他根本沒去過那地方,手下也不可能去,那里是中原商會的地盤,證人多得去了。不過是拿著那請柬而已,沒人能說是他們殺的人,就算是齊巨找人做了這事,那推到齊巨身上就得了。不過他還是很護自己手下,所以他正色指著金總捕頭的鼻子說道:“老金,我先告訴你。我是正經八百的生意人,我手下也是。你要是敢對我的小八用刑,哼,你最好想清楚一點。”他知道金總捕頭雖然很有權力,但是也不是他自己的權力,況且這事他們鐵掌門有理,惹急了他,扔出去幾萬兩銀子肯定能把老金從這個位置上砸下來。而老金也是明白人,肯定明白惹火了四大勢力中的任何一個,自己也不會好過這一點。

“唉,”金總捕頭嘆了口氣,“我怎么會做這個事情?!我又不是不認識他?不過是要問清楚事情而已,希望知道張賢亮是怎么得到那請柬的而已。今晚你和小八就在呆一晚,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明天你們就可以走了,不需要保人的。”

“呆這里一晚?住哪里?住大牢嗎?憑什么?”周猛惱了。

“不是,不是,”金總捕頭連忙解釋,“你們和老楊就住在這里,你們也知道這是我辦公的地方,不是大牢,那邊有兩間房子很好,專門是給你們這樣的人準備的,晚上住那里。雖然比不了你們自己家,但是肯定還算舒服。不過是屋中間有一道木頭柵欄而已,哈哈,你們當住旅館好了。”

周猛哼一聲說道:“明天你快點,我恐怕還得吃藥療傷呢!媽的,狗咬得我真不輕啊!”那邊楊振凡的鼻子都氣歪了,可是周猛還沒放過他,捂著胸膛扭頭盯著楊振凡說道:“你剛才打的我受了內傷,我告訴你,姓楊的,如果你被斬首處決算你走運,否則這事不算完!”

楊振凡一挺身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金總一個箭步沖到楊振凡前面,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的問道:“楊會長,你想我給你帶上三十斤的枷?”

楊振凡無奈的嘆口氣坐了回去。開始聽周猛向金總捕頭說他今天午飯吃的什么,睡午覺的時間,齊巨交給他請柬的時間、當時在場的人等等。

而天機走出房間,叫過來了孟一飛兩人:“時間不早了,一飛你們回去把丁公子他們送到拙樓吧。不過一飛你們別進去拙樓了,進去了之后難免有人要問老楊的事情,到時候免得尷尬。我去之后,就說老楊和老周有事不來了。你們送他們三個到拙樓后也別回去商會了,直接到五岳行會等我,得好好商量商量。晚上就住我那里。”

孟一飛他們本來就六神無主了,聽天機這么說都趕緊答應了。

“明林你和一飛他們一起去吧,我就不回去了,一會直接從這里去拙樓,你也別來拙樓了,就和他們先商量一下,晚上也不用接我了,我帶著三位公子回去就行了。”天機吩咐邱明林道。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1 19:51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二十八節 第一日(完)

王天逸已經被告知了兩份請柬都找到了,心下大安,晚上就和丁三他們被孟一飛送到拙樓來了。雖然丁三知道要換去泰山派的地方住有點擔心,但是邱明林說得很漂亮:“王小哥的東西不是找到了嗎。呵呵,就住幾天而已,我們給你保密。這里老楊和一飛他們這幾天有事,在這里恐怕連飯都沒人給你們做了。”丁三想了想,覺得還是吃飯練武比較省心,而且看中原商會那人心惶惶的陣勢好像也不管自己睡不睡馬路了,況且自己以后離開不離開濟南,去哪里還沒想好,也同意了。

第一次到拙樓那么奢華的地方,整個大廳里都是金壁輝煌的,大廳里已經擺了七桌酒席,拙樓的手下全穿著比財主都好的衣服站在大廳周圍伺候。他就像乞丐到了皇宮一樣,嘴都合不上了,但他沒有因為這場面震驚多久,因為慕容成親自把他們接了進去,馬上王天逸的驚訝全在慕容成身上了。來之前,他已經知道了慕容成是慕容秋水的哥哥,本來以為是多么威嚴的一個人,沒想到慕容成雖然確實雍容華貴,但更是一點架子也沒有。一見面就笑著和丁玉展和唐博打招呼,“兩個小猴子知道我到了濟南也不來看我啊,不夠意思!”哈哈然后特別照顧自己,“這就是天逸兄弟啊,呵呵,別見外啊,就當是你自己家好了。”一邊說著,一邊居然親自挽著自己的胳膊就像多年的好兄弟一樣,又像自己的大哥一樣,領著自己進了拙樓。

而且把王天逸和丁三他們領到最上座的那一桌:“你們三個小兄弟跟我坐在一起,呵呵,好久沒有見你們了,好好聊聊天。來,天逸坐我身邊。別客氣,呵呵,來。”說著親自給王天逸拉開了紅金木的座椅,把王天逸駭死了。不過慕容成一點也不咄咄逼人,態度親切,還不時和他們幾個開開玩笑,真是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哥一樣,很快連王天逸都感到不那么拘束了,心中卻是駭然:自己先見到慕容秋水,其后又見到丁玉展和唐博,現在又見到了慕容成,如果不見面肯定以為每個人都是冷面鐵心難以接近的大人物,但是見面之后才知道,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更沒有架子,丁三和博六自己現在總是不能把他們和四大家族連在一起,好像玩伴一樣;慕容秋水更像自己的老師,教了自己不少東西;而慕容成那么和藹可親,實在無法和四大家族的驚人權力聯系在一起。不過這樣想的并不是王天逸一個人,在場的已經到了的賓客看到慕容成這種架勢沒有一個不從內心欽佩慕容成這種風度的。

不久賓客都到齊了,不過濟南武林的五大巨頭,只有天機和段雙全來了,而且天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們也坐到了上座,和王天逸他們坐了一桌。天機沖慕容成見禮客氣了一番之后說道:“周猛和楊振凡協助金總捕頭忙一些事情,所以今晚他們三個都不能來了。他們委托我向慕容公子表示歉意。”

“哦,沒關系的。我早聽說他們三個是濟南武林的支柱之一,不能來真是太遺憾了,希望明天可以見到他們。呵呵。”慕容成笑容滿面的說道。

這個時候,范金星陪著一個僧人進來了,“少爺,普云寺的慈空大師來了。”王天逸知道這就是一直沒見過的濟南第五大巨頭,抬眼看去,只見那慈空方頭大耳生得慈眉善目的,舉止大方得體,和慕容成互相見禮的時候一副有道高僧的樣子,只是有時看人的眼神卻十分凌厲,等和眾人見禮完,落座之后,卻如換了一個人似的,非常健談,說話的時候總是哈哈大笑,和高僧一點都不像了,倒是像個江湖豪杰。

慕容成看人都到齊了,就站起來笑道:“今天在周圍服侍的都是我們慕容家在拙樓的人,大家都認識,我再介紹一下我從京城帶回的幾個人。大家有的已經見過了。”說著叫出來十個身著勁服的高手,詳細的把他們的身份武功說了一遍,最后笑著對這些手下說道“現在你們也看見了來的都是貴客,我這里怕怠慢了貴客,你們要替我執行一個重要之極的任務,呵呵,幫幫端端盤子上上菜吧。”大家一起笑了起來,都覺得慕容成既待人以禮又風趣幽默,有人不禁琢磨起他們慕容家怎么教孩子來了。

慈空見楊振凡沒來,有點失望,他在當普云寺主持之前在少林掛單過十年,手下三百僧眾中有近一百人的武僧,雖然能打的人數不如其他四家,但是都是久經訓練的,平均水平相當不錯,實力也是十分強大。普云山一直是濟南香火鼎盛之地,山腳下靠近城的幾條街也是繁華的去處,周猛還曾動過那里的心思,結果兩家打了一場狠架,連鐵掌門都吃了虧。作為山東境內最大的佛教門派,他一直以少林的盟友自居,故和楊振凡關系好的非常。

不過慈空馬上就和丁三他們套起近乎來了,丁三他們正忙著聽范金星講慕容秋水的事情,沒有怎么理他,只是支吾了一聲,他也毫不尷尬,轉頭就埋怨天機不夠朋友:“看看你這個牛鼻子,丁玉展和唐博公子到了濟南你也不告訴老和尚我!夠朋友嗎?”

“嗨,慈空你著什么急啊?他們昨天剛來的。我們知道今晚肯定能見你,哼,誰不夠朋友了?再叫我牛鼻子我就說馬啊戶啊什么的了,哈哈。”天機笑罵道。

“小段,你顯得不高興啊?”慈空又轉頭和段雙全搭話。

“嗯,慈空大師,”段雙全來了之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怎么說話,聽了慈空叫他才回過神來,“嗨!最近遇上了煩心事!有人居然敢嫁禍我們振威鏢局,把我快氣死了!多虧了王天逸小哥,要不然我就栽了!”這話聲音很大,周圍桌子的賓客都聽見了,喧嘩聲一下小了下去。

然后段雙全把今早的事情講了一遍,接著說道:“金總捕頭說線索斷了,找不到誰做的,我能不生氣嗎?”

“段雙全,現在是慕容大公子駕臨濟南,你不要在這里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天機這話說的很不給段雙全面子。

段雙全好像在氣頭上,這次沒有對天機逆來順受,反唇說道:“今天我倒霉,你天機道長好像高興的緊啊。怎么?我沒進去坐大牢,你不高興了?”

“我管你坐牢不坐牢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機冷笑著說道。

“哈,我也想說這句話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誰要是陷害我們,就算是泰山壓頂我也給他掀翻。哼!”段雙全冷眼盯著天機道長一字一頓的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段雙全在暗指泰山派暗中操縱此事,天機眼一瞪,胡子都立起來了,濟南的人士心中都是想:“又是一對楊振凡和周猛!”。不過慈空趕緊出來打圓場:“哈哈,火氣那么大啊。現在慕容大公子在這里呢,你們應該展現一下我們濟南武林的氣度嘛。我知道,小段心里不舒服,呵呵,誰能一帆風順到底呢?難免踩上石頭硌腳呢。天機你也是,你怎么老是這么牛脾氣呢?你怎么當城里的老大的?你不想當,我當我當!哈哈。”慈空最后這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了,氣氛緩和了一些。

慕容成也適時的笑著站起來,親自給段雙全和天機道長倒了酒。雙方礙于慕容成的面子,勉強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王天逸倒是很奇怪,因為到了后面,慕容成一直在拉著自己聊天,從父母聊到武功,雖然慕容成笑瞇瞇的一點都沒有給他壓力,但是他也覺得慕容成是不是太看重自己了。那邊的丁三早煩了,好幾次對王天逸說回去玩去,但是慕容成總是微笑著說:“我和王兄弟再聊一會。”這樣丁三也沒法走,到了后來,丁三索性把頭靠在椅背上打起盹來,而唐博看到沒心沒肺的丁三睡了,也不甘示弱的右手揣在懷里趴在酒桌上睡了。

慈空看到慕容成死拉著王天逸這架勢,偷偷的問天機道長:“這個是什么人啊?王天逸?干什么的?比丁玉展他們地位還高?”

天機道長也對慕容成這樣對王天逸很驚異,苦笑了一下說道:“走運的小哥。”

這個時候,范金星去樓外面轉了一趟,回來之后,對慕容成微微點了點頭,慕容成這才好像發現旁邊的丁三在呼呼大睡一樣,笑道:“小三和小六困了啊。都怪我沒看見。”把丁三他們拍醒,說道:“回去先睡吧。”

丁三大喜,拉起唐博和王天逸就要走,“慢。小三,我新從京城帶回來了幾個劍術高手,明天讓你和他們切磋一下。”看到丁三馬上又不想走了,慕容成趕緊說道:“我剛才忘了,現在天很晚了,他們累了一天了,不在顛峰狀態,明天你過來再玩吧。”又轉頭對天機道長他們說道:“不知各位誰去送送他們?你們先不要走,我們酒還沒喝透呢!你們找幾個手下去吧。”

天機一拍大腿,驚叫道:“今天我都忙糊涂了,我自己一人來的!算了,丁公子他們也換地方了,我親自去吧,抱歉,慕容公子,我先告退了。”

慕容成哪能讓天機離開,一把拉住天機。這個時候段雙全站了起來,說道:“我帶了幾個手下來,雖然武功不行,但是帶路去五岳行會還是沒問題的。我派他們去。”說著招手叫過來自己的一個隨從讓他領著十個人去護送丁三他們離開。“帶上我的馬夫老賈,我的馬給丁公子用吧,另外讓唐公子和王小哥他們也騎上我們最好的馬去。”段雙全對丁三他們滿臉堆笑的說道。這次天機因為實在沒有人手,也沒有阻撓段雙全,扭過了臉去裝看不見。

“丁公子和唐公子去我們普云寺玩吧,我明天就派人去接你們怎么樣?”慈空趕緊也站起來說道。

不過天機替他們擋駕了:“慈空,這事以后再說。”

“來來來,我們繼續喝。好好聊聊。”見丁三三個離開,慕容成笑容滿面的招呼起來天機他們三個。

三人喝了沒多長時間,突然聽見前面一陣大嘩,段雙全往廳口一看,大吃一驚站了起來,叫道:“老賈,怎么回事?”

老賈被幾個拙樓的人扶了進來,他左肩上插著一支弩箭,掙扎著說道:“總鏢頭,丁公子他們在鳴泉胡同中伏!快去救……”這句話沒說話就昏死了過去。

卻說丁三他們在拙樓出來之后,段雙全手下的十個人就護送著他們往五岳行會方向策馬前行,那個馬夫老賈居然也騎了匹馬跟在馬隊的最后面。現在天色已晚,大部分人家的燈火都熄了,大街上只有很少幾個行人。十四個人的馬隊行進的倒是很快。

前面五個人的先導已經轉進了一個大胡同,走在馬隊中間的唐博他們也跟著進去了,他們三個并馬而行,走在邊上的唐博問中間的丁玉展:“丁三,今天慕容老大吃錯藥了吧?媽的,居然拖的那么晚,我都睡著了還不讓走。這又不是長輩參加的家宴,一個這樣的宴會至于嗎?”

“理他干嗎?他最無趣了。我和他說不了幾句話。以前在他們家天天穿的那么板整,見面不是行禮就是問好,我覺得他二十歲的時候就和五十歲的老頭子都差不多了。不過他也夠可憐的,好像小時候連鳥窩都沒掏過,不知道當年他練輕功干嗎?哈哈。”丁三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王天逸聽了他倆說話有點驚異,說道:“我覺得慕容大公子人很好啊。那么謙虛恭謹,一點架子都沒有。”

“呵呵,那你覺得能和他做朋友嗎?”唐博笑著說道。

“這倒是,”王天逸明白了過來,“是啊,想想反而覺得很難推心置腹的那個樣子。朋友我是不敢讓慕容大公子這樣的人做的,他要是當我上級好像很不錯。”

“你覺的我怎么樣?”唐博聽到上級二字兩眼又放光了。

“你又來了!煩不煩啊。”丁三鄙視的看了唐博一眼。

唐博大怒,正想對丁三發威,突然耳朵里聽到自己這邊胡同的前面屋頂上傳來幾聲細微的“格格”聲,腦中瞬間閃現出一種武器慢慢勾動扳機的樣子。

“危險!”唐博大吼一聲,從馬背上整個身體側身向丁三那邊歪倒,在空中一把推向丁三。丁三和唐博配合過很多次,馬上明白了意思,借著唐博一推之力,身子朝后一歪直直墜下馬去,兩手卻向上伸出,一手抓住了唐博的右手,一手拉住了王天逸的左臂,同時把兩人拉倒地上。三人一起摔倒在三匹馬中間的地上。

此時“颼!颼!”六只短小的弩箭當空而至,雖然重量比鴻毛重不了多少,丁玉展和唐博的那兩匹馬卻像中了重椎一樣被砸倒在地。

“有情況!保衛公子!”巷子里的十個護衛一陣大亂,前面的人著急調轉馬頭,反而互相阻礙五個人在巷子里擠成一團。這個時候屋頂上跳下五個黑衣蒙面人來,隔開了他們和丁玉展三個,十個人殺成一團。

“后面有敵人!”這個時候,一群黑衣蒙面人從胡同口攻擊了護衛隊,而同時屋頂上也落下幾個蒙面人來,前后夾擊,眨眼間后面的五個侍衛倉卒之間兩人斃命,剩下的三個也是趕緊棄馬步戰,仗著橫七豎八的馬匹擠滿了巷子阻礙了敵人,在后面苦苦支持。

而一直墜在隊尾的老賈卻見機極快,一見屋上下人,一轉馬頭就伏在馬上向回沖去,那十個銜尾沖殺的蒙面人居然沒有圍住他,這個時候一只弩箭呼嘯著而來,老賈微微側身躲開了背心的要害,那箭一下子釘在他左肩上,痛得他冷哼一聲。沒走多遠,路邊樹上突然躍出一個蒙面人在空中一刀向他迎面砍來,老賈奇怪的“咦”了一聲,身子一翻,整個身子轉到了奔馬的側面,躲過了這一擊,反手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手一劃,已經切開了和馬交錯而過的那個刺客的脖子。

“壞了!這些是什么人?麻煩了!”老賈臉上驚訝之極,快馬揚鞭沖拙樓而去。

這個時候,王天逸三人一起貼住了胡同邊屋子的墻根,唐博雖然出過幾次任務了,但是都是他伏擊暗殺別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伏殺,只看了那兩匹馬對丁三說了句:“目標是你和我。”丁三卻經驗老道,他總是一個人在江湖上混,還真被這樣搞過幾次,急急的對王天逸和唐博說道:“天逸在后,我在前,掩護博六使用暗器!別被分開!前沖和前隊匯合!”

話音剛落,六條黑影從三人頭頂落了下來,丁三大吼一聲:“殺!”一步沖了出去,和最先落地的那個對拼了一招,而唐博左手握住躡魂刀緊隨丁三出去,一揮右手,三枚透骨釘就呼嘯著飛了出去,一個蒙面人在空中被打破頭顱,身體平平摔在地上,腦漿和鮮血撒了一地,而其他兩枚卻被其他一人用劍格開。“點子扎手呢!”博六冷哼一聲。而他身后的王天逸用身體擋住了博六背后,和另外一個過了一招。兩邊的劍都是對著對方胸膛轟然而去,速度實在太快,但是那個蒙面人在最后一刻猶豫了一下,因為在他眼里王天逸并非目標,而是一個護衛,“和一個護衛同歸于盡?”就這一瞬間的猶豫,他已失去了先機,但他武功很好,身體倉惶急轉由正對變成了側對王天逸,王天逸眼看自己這一劍力使得太急,難以變招,眼看要刺空,嘴里大叫一聲:“博六!”唐博一回身,一把柳葉刀就飛進了側身對著他的那人的太陽穴。

擋在博六前面的丁玉展已經干掉了一個,巷子雖不窄,但絕對無法讓并肩站著的三個人同時施開刀和劍,所以丁玉展正在和兩個人斗在一起,在他們身后的那個蒙面人見前面進不來,一縱身又上了房頂,打算繞到唐博的后面,對方的弩箭還時不時飛來,此時丁三大急,叫道:“先打掉弩手!”

唐博一咬牙右手連揮兩次,三顆透骨釘、三把柳葉刀呼嘯著往胡同前端的屋頂而去,不過距離長了點,一個伏在屋頂上的弩手眼快,一低頭三把刀都射空了,另一個弩手則被一顆透骨釘釘進了右眼,就聽著那邊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屋頂一直到了屋那邊的院子,看來是翻滾著掉下了屋頂。

不料對方弩箭仍然不斷,“他們有后備!”唐博揮刀斬下一支弩箭說道,他下句話沒敢說,弩箭那地方離這里太遠,他雖然肯定能打掉那些弩手,但是肯定要花幾倍的暗器數量,他怕暗器不夠。

他們三人干掉了三個敵人,但這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王天逸看到護衛后面的人已經馬上就要被殺光了,那邊黑壓壓的敵人馬上就會沖過來。“進院子走!”王天逸看到幾步遠的地方有個黑漆漆的大門。

唐博一回頭也看見了,轉身跟著王天逸,這個時候屋頂上那個黑衣人沖著唐博躍了下來,唐博冷哼一聲,抖手打出一顆透骨釘,那人武功極佳,手里劍一轉,已經打中了那釘身,沒想到唐博用上了“燕繞梁”,那釘子被打了一下,仍然按著原來的大致方向飛了過去,雖然沒能擊中那蒙面人的胸膛,但釘進了此人的左臂,一股血水箭一般的飛了出來。王天逸沒等他落地站穩折身沖了過去,一劍當頭斬下,那人左臂受傷,武功大打折扣,劍一橫生生架住王天逸的豎斬,兩劍相交火星四濺;那人正想撥開王天逸的劍,只見一只手迅捷無倫的從王天逸右臂下伸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把形狀奇特的彎刀,只覺黃光一閃,脖子一涼,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唐博和王天逸配合又斬一人,回過頭來大聲沖還在和那兩人苦斗的丁三叫道:“腰別動。”丁三一聽,身形一穩,只用手里劍攻守開闔,就覺得兩道勁風從自己腰部兩邊刮過,和丁三激斗的兩人功夫都是很硬,同時回刀防守,擊落了兩把三角鏢。

丁三借機回躍,到了守在門前的唐博和王天逸身邊,王天逸見丁三過來,又見那邊十幾個敵人沖了過來。無暇多想,一腳跺開院門,擎著長劍沖了進去。剛一進去就見一個黑衣蒙面人靜靜的站在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看著自己,盡管腰里掛著刀卻空著手。

那蒙面人就那樣靜靜站著,卻自有一種氣勢,居然讓王天逸為之一滯。不過王天逸他沒時間多想,借著前沖的勢頭兩手握著劍一劍刺出,這力量幾乎把他的身體拉成了一條直線。“呵呵”王天逸耳邊似乎聽到一聲輕笑,只見那蒙面人右手食指勾起,只用指骨節敲了一下電閃而至的劍身,劍馬上就改變了方向,從那人身體旁邊滑了過去。王天逸心“咯噔”一下子,他和丁三他們呆了三天了,武功見識長了很多,這人剛才這一手恐怕丁三都做不了,實在是個強敵。在生死關頭,王天逸已經有了主意,他一縱而起,兩腿在空中劈開,小腹對著那蒙面人的頭臉位置,拉回長劍打算發動強刺,在空中用身體擋在了那人的視線,嘴里大吼:“博六,下面!”。王天逸此招極端危險,身前門戶大開,還不能攻擊,他賭的是博六知道自己的意思。

博六現在剛進來,一眼就看見了王天逸身子躍在半空,擋在一人前面,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兩把飛刀從王天逸腿下穿過,直指那人小腹。那人視線被擋,現在面對唐門高手也不敢托大,身子一斜,左手一壓刀把,左腰上的刀鞘跳了起來,打飛了急飆而至的暗器。然后他又笑了一聲,王天逸好像聽他說了句:“不錯啊。”但是他并不戀戰,身子急退,撞破了屋門退進了屋里,好像又撞破了屋里的窗戶到了外邊。

丁三現在也倒退著進了院里,兩眼突然看到了院門后的東西,驚的大叫一聲。唐博和王天逸愕然回頭,才發現靠門的兩邊墻上各靠著一個蒙面人,不過他們現在頭都無力的耷拉在肩膀上,顯而易見脖子被扭斷了。

王天逸和唐博頓時嚇出一陣冷汗來,要是這些門后的埋伏還活著的話,自己兩個就危險了。

但是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后怕,這次連王天逸都聽到了這院里的屋頂上上了不知多少人,還有“吱吱”的絞弦聲,唐博一把拉著王天逸貼到屋門旁邊的屋墻邊立著。丁三也跑了過來,和他們并肩立在一起,臉上駭得都變色了,指指上面,說道“神擊弩?”

唐博點了點頭。

前有狼后有虎,王天逸只感到冷汗不停的往下流,剛才忙著在生死之間激斗還感覺不到什么,現在則覺得心好像要跳出來一樣,扭頭低聲問身邊唐博:“進屋逃走?”才發現唐博也是嘴唇哆嗦滿頭大汗,唐博是暗殺的行家,知道屋里就是死亡陷阱,但是他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緊張的也是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急急的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住在這個院里的主人在夢里被驚醒了,才發現門和窗戶都破了,大驚之下跑到了門口探頭出來四處打量,,唐博看的清楚,害怕那人是埋伏,驚叫道:“丁三小心。”

但是丁三沒管,門口的他一把把那主人又推進了屋里:“別出來!外面危險!”丁三探頭進去對坐倒在地驚駭莫名的那人說道。

三人只聽到墻外胡同里一陣大嘩,不知多少黑衣人跳上了這個院的墻頭,這時三人只聽身后屋頂上“颼!颼!”聲大起,墻頭上正想躍進來的蒙面人慘叫聲中栽倒了一片。屋頂上一個聲音說道:“干掉弩手!”又是一陣弩箭發射的聲音,唐博只聽剛才向自己射擊的那個地方慘叫聲響起,接著自己頭上躍下了幾十個同樣蒙頭蒙面的人和剛才那些蒙面人殺在了一起。

“不是一伙的?!”丁三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啊。”唐博長出一口氣,夾著兩顆透骨釘的右手一下子垂下了,他的暗器已經所剩無幾了。

雙方只廝殺了很短一段時間,對面屋頂上就響起了口哨聲,一方迅速撤離了;而這邊也沒有追擊,屋檐下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著這個院子墻上門前都站了黑衣蒙面人,好像靜靜的在等著什么。過了一會,屋頂上也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眨眼間,這些黑衣人也走了個一個不剩。

巷子里除了住戶出來看到尸體大呼小叫之外,什么動靜也沒有了,三人互相看著對方頭上的冷汗,良久唐博蹲了下來,說道:“不知道我今天算走運還是算倒霉?”

丁三也順著墻蹲了下來,心有余悸的抹了抹頭上的冷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樣都死不了,我丁三運氣實在太好了。”

而王天逸則是一屁股坐在兩人之間的地上,唐博拉著王天逸說道:“天逸,你聽這個混蛋這樣都笑的出來,你說這個人的心怎么長的啊?哎,你坐下不涼嗎?”

王天逸苦笑道:“不坐下來,腿抖得受不了了。”

唐博一聽也大笑起來,說道:“我剛才也抖了!”

金總捕頭親自端著一盤酒肉,到了周猛住的房間,這是個很小的房間,中間豎著胳膊粗的柵欄,其實就是一個牢房,不過卻是專門為提審嫌犯準備的。牢門靠近屋門的這邊,放著一張小桌,兩個捕快坐在桌子的兩邊,看見金總捕頭來了,都站起來行禮。周猛就躺在牢里的床上,里面床椅被褥齊全,確實不是像大牢里只鋪著稻草那樣,倒真像一個旅館的房間。

“老金!明天你什么時候放我啊?這地方是人呆的嗎?”周猛看見金總捕頭進來,一翻身坐了起來。

“唉,你別急啊,”金總捕頭一邊讓手下打開牢門,自己端著酒肉進去了放在桌子上,才對周猛說道:“你和那個小八也得體諒我啊。這案子你們也不幫忙,老說請柬地上撿的,唉。”

“本來就是啊!”周猛眼一瞪說道。

“好!好!好!”金總捕頭笑了起來,“明天上午你們就回去好了。現在先吃點夜宵吧。對我挑的照顧你的人感覺怎么樣啊?”

周猛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派來看他的捕快就是一直給他通風報信的眼線,一方面心下大安,另一方面也覺得金總捕頭的消息也太厲害了。

“反正是看我的,誰不一樣啊?!”周猛一面吃菜喝酒一面說道。

“你慢慢吃吧。不過是將究一晚,明天就出去了。我先過去了。”金總笑著站起來,走出了房間。回身又走進自己的西偏房拿了一盤酒肉,進了關楊振凡的房間,楊振凡就在周猛隔壁。

等他從門里出來,一個手下急急跑過來,稟告道:“大人出事了!丁公子他們在鳴泉胡同遭襲!”

金總捕頭到了鳴泉胡同的時候,那里已經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天機、段雙全、慈空都在那里,慕容成剛才也來了,看望了丁三他們,不過已經回去了。金總捕頭聽完了手下的匯報,又問了丁三他們一些情況,然后慈空和段雙全的手下把他們送去五岳行會了。

他摸著射進墻上三支一排的弩箭,倒抽了一口涼氣,說道:“連這玩意都用上了?!”

段雙全走了過來,行禮說道:“金總捕頭,我們這次振威死了十個人,其中有一個鏢師,這次您一定要幫忙。”

天機在旁邊冷笑道:“振威不是一向以少勝多嗎?這次怎么一下子就被打死十個?”

段雙全又回復了好脾氣,耐心的解釋道:“天機道長,我這次派去護送的,除了那個陸鏢師是個好手之外,其他的不過是些雜役。我實在沒想到有人敢對他們下手。”

“唉,小段,你不知道今天我快忙死了。你、老楊、老周都出事了。他們想殺誰知道嗎?”金總捕頭問道。

天機也走了過來,對金總捕頭耳語道:“好像是丁、唐!第一波射擊就把兩人坐騎全射死了!”

金總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沒有吭聲。

慈空低聲說道:“在這里,誰敢殺他們?”

金總嘴里“咝咝”的吸了陣氣,低聲問道:“拙樓的人都在?”

段雙全臉上也變了色,說道:“拙樓在濟南的高手都很臉熟,剛才全看見了。而且慕容大公子他們一直陪著我們喝酒,他從京城帶來的好手我們也都見了。不會是他吧,據丁公子說有敵人有幾十人呢,他沒這么多人可以指揮吧。周圍找到十六具尸體,我們都沒見過這些人。兵器也都是毫無特征的刀和劍。”

“他也沒有理由做這事啊。丁家和唐家是慕容家的傳統盟友,”天機插話道,但馬上就啐了一口:“我說這些干嗎?”

“要是他們得手,我們濟南的四個幫派說不定被丁家、唐家一鍋端了!”段雙全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又驚呼起來:“不止那樣!肯定是武林大亂了!”

“我聽說有兩撥蒙面人,還打起來了?”慈空問道。

“這太難以想象了。”天機嘆了口氣說道。

等天機回到五岳行會的時候,孟一飛和蔣如祥還在邱明林的陪坐下等著他,等他們商定完畢怎么營救楊振凡的時候,已接近半夜了。

“一飛,如祥天這么晚了,你們別回去了。我新買的宅子就在行會邊上,你們來過幾次的,我們去那里喝點酒再聊聊,今晚就住我那里。你們嫂子還沒搬過來,我一個人也怪悶的。”邱明林看他們要告辭,趕緊站起來拉著了蔣如祥。

“是啊,這么晚回去也沒什么必要。反正明天一早還要去衙門,這里離衙門近,你們先住在明林那里吧。”天機也說道。

孟、蔣兩人推辭良久,最后實在是盛情難卻,就跟著邱明林去了。一進門,兩個仆人就過來給他們牽馬,孟一飛知道邱明林這個宅子剛買不久,有時回家晚了就住這里,雖然房子都整好了,但家里人都沒搬過來呢,所以沒有多少仆人,只有一個老仆老張在這里呆著。

“明林,老張我見過幾次。這個年輕的是誰啊?”孟一飛指著那個二十多歲的仆人說道。

“哦,老張的侄子過來幫忙的。”邱明林頓了一下說道。

在邱明林新買的宅子里,已經擺上了酒菜,邱明林在勸酒。

“明林啊,實在沒心情喝啊。”蔣如祥說道。

“那就隨便喝一點,意思意思吧。呵呵”邱明林端起了酒杯笑著對兩人說道。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1 19:52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二十九節 第二日(一)

正在熟睡的金總捕頭又被管家推醒了,他昨天半夜才回家,早上起的又早,早累的半死了,現在天剛剛亮居然又來叫自己,而且這次管家的動作相當的粗暴。他幾乎想起來打管家一頓,不過半睜開眼睛之后聽到的話卻嚇的他差點滾到床下。

管家帶著哭腔叫道:“老爺不好了!出事了!周猛死了!”

半個時辰之后,金總捕頭站在了自己總部的房間內,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桌子和柜子被翻的一片狼籍,不過這還不是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的原因:今日凌晨,有人襲擊了這里,楊振凡被劫走,周猛在那牢房里被人用刀分尸了。值班的八個官差被殺了,請柬又被搶走了。

他好象夢游一般進了周猛的牢房,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眼前的慘象也讓他差點窒息了,兩個看管周猛的官差被捅死在地上,牢門那邊的周猛已經快變成一堆碎肉了,零碎的堆在地上。大腿、斷手、肉塊到處都是,被砍下來的頭還直直立在床上,緊閉著雙眼不知道死前在想什么。

“大人,在周猛的尸體旁邊找到了這個。周猛的隨身玉佩也找到了,應該不是他的。”一個下屬遞給他一塊墊著布的東西。

金總捕頭接過一看,是塊質地極好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祥”字。

“恩。”金總捕頭沉吟了一下,“我好象在哪里見過這塊玉佩。”這個時候手下來報,請的天機道長來了。

天機道長聽了金總捕頭的講了發生的情況,也是驚的合不攏嘴,喃喃說道:“老楊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吧?”

“這玉佩你見過嗎?”金總捕頭手一伸把那玉佩放到了天機面前。

“這,這,這不是蔣如祥的嗎?怎么在你那里?”天機有些吃驚。

“哼哼,這是在周猛的尸體上發現的!”金總捕頭這句話讓天機難以置信的睜開了眼睛。

天機道長正想說什么,一個捕快跑過來對金總捕頭附耳說了幾句,金總捕頭聽完咬著牙笑了:“說曹操,曹操就到。”接著命令那個捕快道:“下了他們的武器再讓他們進來,給我拿住!”

蔣如祥和孟一飛解下配刀,剛進了這個院子沒幾步,就被一群捕快圍在了中間,驚疑未定的他們被戴上了鐵枷,強迫跪在了院子里。

“哎!天機道長這是怎么回事?”孟一飛一抬頭看到了天機正和金總捕頭過來。

“你們昨晚做了什么?說!”金總捕頭的聲音都氣的變了腔調。

“哎?”孟一飛和蔣如祥交換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孟一飛說道:“昨晚我們在明林那里喝酒,哦,就是邱明林,天機道長知道的。不知為何才喝了兩杯就醉了,一直在明林那里睡了,剛才老張的侄子,就是明林的仆人,才把我們叫起來,說天機道長您讓我們趕緊到這里來”

“胡說!”天機道長的臉色變了,“明林的仆人老張我很熟,他從小就是孤兒,你們去周圍打聽打聽,知道老張的人都知道他哪有什么親戚!剛才我直接被老金叫到這里來了,哪有去找你們?”這番話說的孟一飛他們愣在了那里。

“這是你的玉佩嗎?”金總捕頭把那玉佩給蔣如祥看了。

蔣如祥大驚,說道:“是啊!但是怎么在你那里?”說著想往自己腰間看去,但他戴上了鐵枷根本看不到,但是其他人都看到了他腰帶上掛玉佩的紅繩只剩下半截了,而且是被拉斷的。

這個時候,金總捕頭接過了手下遞來的蔣孟二人的刀拔了出來,定睛一看眉毛都立起來了,天機湊近一看,也是大驚失色,刀上血痕明顯,一出鞘就是一股血腥味道,明顯是剛用過之后沒有擦拭。

“你們兩個為何要殺周猛?是不是受了楊振凡的指揮?他現在藏身何處?還有我們八個的弟兄。自我朝建立以來,還真沒聽過像你們這樣的襲擊官差如此大案!”金總捕頭這些話是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的。

孟一飛二人馬上就愣了。天機嘆口氣把楊振凡被劫、周猛和官差被殺的事情向他們說了一遍。

兩個人如同被雷打了一樣良久說不出話來,還是蔣如祥回過神來的早,急急說道:“昨晚我們一直和邱明林在一起,他可以作證。”

天機馬上要去找邱明林,但是金總捕頭拉住了他,叫過來一群捕快,居然還有一個仵作,說道:“和我的人一起去。刀上的血跡很新。”

明白了金總捕頭意思的天機,臉色發白的領著一群人急撲邱家而去。

邱明林和老張的尸體在他家院子里被挖出來了,都是被刀砍死的,死的時間是在昨天晚上。天機當場就哭得吐血了,邱明林在濟南當二號人物的時間比天機在濟南的時間還長,他一直是五岳行會的左膀右臂,天機和他一直是既是上級又是朋友的關系,現在看到邱明林如此橫死能不肝膽俱裂!他哭昏之后被別人拍醒,一句話沒有說,拔出劍就沖出院外,因為心情激蕩,居然踩滑了馬鐙,一跤摔在地上,但他在地上手一撐身體一飛而起躍上了馬背,嘴里念叨著:“我饒不了那兩個畜生!”往衙門方向絕塵而去。

“快跟著他!”在邱家的楊捕頭大聲喝令手下,“小心他回去衙門殺了姓孟的嫌犯!”

楊捕頭擔心悲痛欲絕的天機大鬧總部,確實是這樣,但是金總捕頭早就把孟一飛他們關到大牢里去了,天機紅著眼睛沖了進來,很快就被制服了,情緒也沒那么激動了,流著淚把情況說了一遍。金總捕頭讓人把天機帶到后面先休息,然后把地位僅次蔣如祥的下面五個中原商會的高層全抓來了,中原商會門口也立了幾個捕快,不許任何人進出,就等著去搜查楊振凡了。

但是金總捕頭他沒空,剛才鐵掌門的人接到噩耗,急急的過來了,他們掌門堆成一堆的遺體是用一個籮筐抬出來的,幾個人揭開白布一看無不肝腸寸斷簡直要哭倒長城,老大劉強遠更是當場昏了過去,一群人群情激憤到了極點,而金總捕頭站在院里向鐵掌門的七大金剛和總教頭蒼松道人解釋:“我想可能是楊振凡去了張賢亮家之后,發現請柬已經被他賣了,大怒之下把張賢亮殺了,其后發現請柬在周猛手里,他們兩個本來就有仇,很可能楊振凡動了殺機,他和昨天傍晚探監的孟一飛等人定下計劃,晚上劫了自己走,順手殺了周猛。證物已經被發現了,而且他們還殺了邱明林和他家的老仆反正是中原商會的人做的,你們不要激動,千萬不要自己惹事,呵呵,我會用王法懲辦兇手”

劉強遠根本沒說話,紅著眼睛的他沖著金總捕頭一拱手就領著他六個弟弟出去了,蒼松擔心他們去找中原商會的人廝殺,一邊叫著他們一邊要跟著過去,但是金總捕頭卻微笑著一把拉住了蒼松道長,說道:“師叔啊,您先別走。我有點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這邊請。”

蒼松擔心沒有自己壓著,他們幾個回去惹事,著急的屁股下面好象坐著火爐一樣,而金總捕頭好象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反復的講案情詢問周猛最近幾天做了什么,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蒼松也沒法走,只好耐著性子流著汗一句一句的回答。

這個時候,門外有個捕快喊道:“大人,請您出來一下。有事稟告。”

金總捕頭笑著讓蒼松稍微等一下,出了屋關上屋門,走到院子中間,那個手下附耳稟告說:“鐵掌門攻入了中原商會。他們幾百人在廝殺。按您的吩咐,我們的人都撤回來了。”

金總捕頭回頭瞧了瞧蒼松的那間屋子,陰陰的笑了一下,低聲對那手下說:“軍隊的李大人已經準備好了吧,通知他趕緊調兵去。”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1 19:53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節 第二日(二)

蒼松道長看到金總捕頭推門進屋,問了句:“老金,出什么事了?”

“嗨!這兩天快把我忙死了!唉。”金總捕頭嘆了口氣坐回蒼松道人身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笑了起來:“師叔,您看這西湖龍井怎么樣?好東西啊,拙樓掌柜送的,呵呵。”

“老金,我……”蒼松道長老覺得有不祥的預感,坐在椅子上像屁股下面有只刺猬,不安的扭動著身子,靠近金總捕頭想告辭離開。

“呵呵,師叔,您別急,一會事情就問完了。您帶著齊巨一起走就行了。”金總捕頭微笑著看了靠過來的蒼松一眼,打斷了他下面的話。

在中原商會的大院里,卻是一番修羅場的景象,鐵掌門的七大金剛帶著二百個手下攻入了大院,和中原商會的一批人廝殺成一團。喊殺聲、兵刃碰撞聲、受傷人的慘叫聲幾條街外都能聽見,本來就平日實力而言,中原商會要強于鐵掌門,但是今天楊振凡失蹤了,二號和三號人物被關押了,還有五個重要的指揮人被作為疑犯帶到衙門里去了,中原商會已經是群龍無首,負責正院防御的張希雨也一直沒有出現,所以雖然是在敵人的地盤上作戰,鐵掌門的一眾人卻占了上風。但中原商會的那些武師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各自為戰,卻仍然讓鐵掌門也損失很大,幾個金剛都戰死了。

劉強遠武藝最好,入鐵掌門時間最長,對周猛的感情最深,所以他越殺越勇,一直沖在最前面,后面的大隊人馬還在廝殺,他和老五以及老六馬朋等一眾人卻已經殺到了后院里,和一個中原商會武功不弱的人過了五招,后面的馬朋解決了他自己的對手沖過來,從側面一刀把那人砍倒。劉強遠躬下身體一刀把那人釘在了地上,這才直起腰來喘了口氣,老五也跟過來了,正想問老大是繼續殺還是先把周圍剩下的敵人解決,這時候,馬朋突然轉身指著那回廊低聲說了一聲:“曲河!”

“老六,怎么回事?”劉強遠問道。

“看見曲河了!他在回廊一露頭就跑了。”馬朋低聲說道。

劉強遠知道曲河是中原商會的一個頭目,看了看那回廊被屋子、樹木遮著,只能看清楚一小半長度,他手一揮,三個人撇開了手下,徑直追入了長長的回廊。回廊里卻一個人也看不到,老五提著刀跑在最前面,馬朋和劉強遠并肩跟在老五在后面。

劉強遠正在詫異,心想難不成老六眼花了,又想到手下沒一個跟上來的,這又是敵人的地盤別中了埋伏,腳步不禁慢了下。這個時候,馬朋突然左手入懷掏出一把匕首,左臂一展,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跑在自己左側的劉強遠的肋部,劉強遠就如被雷擊中一般飛了出去,跌倒在地上,只感覺右肋一片徹骨的冰冷。他斜躺在地上,無力的感覺著生命迅速從那個右肋那里流出,視線逐漸的在模糊,但他仍然看到馬朋一刀劈在了愕然回頭的老五的臉上。

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是馬朋沖他的咧嘴一笑。

馬朋殺死兩人后并不停留,也不回頭,而是急急的沖過回廊,跑出回廊就是一大片院子,不過現在卻靜悄悄的,看來人都去前面廝殺了。馬朋如貍貓一般閃進一條小路,卻沒料想一個人從路口處跑過,馬朋一驚已經直身貼住了墻。定睛一看卻真的是曲河,馬朋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提刀貓腰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第二個路口,馬朋看曲河好像毫無防備的提著刀在跑,看來已經亂了方寸。馬朋已經接近了曲河五步遠了,他把刀攥得更緊一些,他已經打算要動手了。突然一個白衣人從路口沖出,一個手刀砸在曲河脖子上。曲河的身體就像筷子上的面條一樣抖了幾抖委頓在地上。

馬朋大吃一驚,身體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那里,等那個白衣人轉過身來,馬朋吃驚的嘴都合不上了,瞪大了眼睛說道:“張希雨…你?”

那人正是一直沒在前院露頭的張希雨,現在他微笑的看著馬朋,輕輕說道:“影七十,這個人不能殺。”

馬朋愣了片刻,直起腰來,做了個手勢。

張希雨微微頷首,繼續說道:“上面指示:曲河必須活著,作為見證人。”

“是。”馬朋答道。

張希雨扭頭看了看遠方煙塵大起,知道駐軍馬上就要到了,鼻子輕輕哼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你從這里走,右拐就可以到達回廊的入口。不會有人發現。我還有任務,在我回來之前,盡力不要讓鐵掌門的人傷了曲河。”

馬朋點頭之后,馬上掉頭從那個方向離開,張希雨卻不著急,他沿著另一個方向走了沒多遠,就來到了回廊的另一邊入口的屋角邊。倚墻抱臂站著,沒過多久就聽見回廊里開始驚呼聲傳來,然后就是馬朋咚咚的腳步聲傳來,隨后就是馬朋的一陣大哭:“大哥、五哥你們怎么了?你們不要死啊!你們這些混蛋,是怎么保護我的哥哥的!中原商會的這些畜生,害了掌門,又害了哥哥啊!嗚嗚嗚嗚。”

張希雨一笑,扭頭轉進了院子,上了屋頂,他熟悉地形之極,在屋頂上貓撲蛇行,沒有一個人發現他,最后他來到了正廳的屋脊之處,在背向大門的一面的屋頂上放著一個麻袋,張希雨解開麻袋,從里面抽出一架神擊弩,一面聽越來越近的隆隆馬蹄聲,一面微笑的把三支弩箭上弦。絞好弦之后,他整個人趴在屋頂上,只有頭露出這個屋脊。此時,一隊官兵沖了進來,不過張希雨知道,外邊的官兵還很多,光聽聲音就知道他們充滿了整個前院周圍的街道。

“我是劉副統領!你們快快……啊!”那個領著一隊人馬進來的軍隊官員剛把馬立穩,話還沒說完,張希雨就獰笑著一扣扳機,一下子把那個副統領從馬上射了下來。

“反了!反了!造反了!殺啊!”官兵們一陣大嘩,隨后在命令下黑壓壓的潮水般的向兩撥混在一起的武林人士殺了過來。

張希雨笑著隨手把神擊弩扔到了院里,然后在屋頂上高飛低走,一小會就回到了還在地上趴著的曲河身邊。

“曲河!你怎么了???快醒醒!”曲河無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身邊一臉焦急的張希雨,想抬脖子卻痛得他一聲呻吟。

“現在我們群龍無首!我剛知道鐵掌門攻進來了,這里太危險。我們先離開!”張希雨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他.

“可是,我們應該去…”曲河無力的回答道。

張希雨一聲冷哼,打斷了曲河的話:“會長和總鏢頭、蔣當家的都不在,五個頭目也被抓走了!拿什么去抗?憑坐第十一把交椅的你?還是第十把交椅的我?”曲河不吭聲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先走,以后再報仇!從后院地道走!”張希雨拉著曲河,兩個人急急的向后院跑去。

蒼松已經喝了快三壺開水了,但是還是沒法走:金總捕頭態度好的很,他的那些問題都是細微的很的問題,但是說不準能從里面找到線索呢,所以蒼松只好一個一個問題的想好,慢慢的說。此時,一個官差輕輕扣了扣房門,“大人,有事稟告。”

“唉,這些事煩死人啊。”金總捕頭無奈的嘆氣,站起來說道:“師叔,對不住啊。您先坐著,我一會就回來。”

蒼松看到金總捕頭關門出去,不一會就聽見金總捕頭在院里大聲的指揮起人來了,聲音著急的要死,聽那意思要去逮什么人。整個四合院里馬上熱鬧起來,人叫馬嘶的,竟是傾巢而出的架勢。

“咚”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金總捕頭領著一大群捕快進來了。不過這次他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臉色冰冷的嚇人。蒼松見形勢不對,趕緊站了起來,只聽得金總捕頭冷冰冰的說道:“蒼松道人,我剛才得到報告:鐵掌門和中原商會械斗,官兵前去驅散,沒想到雙方膽敢殺害官兵,一個副統領和十個士兵遇害!這可是謀逆的大罪!中原商會殺害官差、劫掠大牢罪證確鑿,已經是罪大惡極了,現在他們殺害官兵也不稀奇,反正都是要嚴懲首惡、鏟除幫派的。但是我沒想你們鐵掌門也摻合進去了,這樣的鐵掌門也是謀逆的幫派了…”

金總捕頭看了一眼已經滿頭是汗、面如死灰的蒼松,放低了聲調問道:“不知道你蒼松道長在鐵掌門是何職務?是不是鐵掌門的領袖?武當派和鐵掌門是何關系?”

蒼松已經被震的回不過神來了,良久良久才囁嚅道:“我不過是個教頭,他們的事我不參與也不知道……”

金總捕頭這個時候手一揮把手下都趕了出去,自己親自關上了屋門,湊到蒼松身邊,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滿臉焦急的低聲向蒼松把中原商會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道:“師叔,他們和中原商會的人混在一起襲殺了官兵,很難給鐵掌門脫罪的。鐵掌門肯定會被朝廷鏟除的,唉!現在我覺得最要緊的是把您和武當派脫身事外啊。”

“你有什么主意?我全聽你的。這次你一定要幫忙。”蒼松拉住了金總捕頭的手。

金總捕頭鄭重的對蒼松說道:“師叔,您先回武當,現在就走。有我在,這事絕不牽連到你身上的!什么事情我給你頂著。”

“怎么會這樣?!”蒼松一聲長嘆,搖了搖頭,對金總捕頭說道:“好!我馬上就走。這事就全靠你了!太謝謝你了!”

“師叔!您太見外了!”金總捕頭一臉真誠的答道,“這兩千兩銀票您先拿著當路費,別回鐵掌門了,那里已經被封了。”
wlt61028 發表於 2012-6-21 19:54
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一節 第二日(三)

慈空帶著幾個僧人入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著急去五岳行會和丁公子、唐公子拉近乎,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絞盡腦汁置備了一些有特色的禮物,這才匆匆的下山而來。“這些城里的王八蛋,有了好處從來都不記得我!光吃獨食!”慈空一邊策馬快行一邊在心里暗罵。

一眾人剛接近城門就見今日濟南城不同往日,城口關卡林立戒備森嚴,官兵和官差比平日里多了幾倍,每輛出城的大車都被仔細檢查,幾個官差手里還拿著一副畫像仔仔細細的審視每個出城的男子。慈空驚疑不定的走近城門,一抬頭看見了城門旁邊圍著一群人在看一個告示,慈空打馬近前一看,卻被驚得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那告示卻是楊振凡的通緝令,上面畫著楊振凡的畫像,下面羅列著罪名:殺害官差張賢亮一家、和手下孟一飛、蔣如祥等人劫掠大牢以及殺害八名官差和周猛、邱明林及其仆人張山青;而他手下的匪幫中原商會不僅械斗、拒捕還居然殺害天兵;鐵掌門也被提及了,告示上寫到鐵掌門也是械斗而且涉嫌殺害天兵,據查長期以來逼良為娼、勒索店鋪、販賣人口,長期危害百姓,雖然罪名比中原商會輕一點,沒有寫他們是匪幫,但也被查禁了。

慈空看得眼睛發直,渾身哆嗦不停。昨晚沒見楊振凡和周猛,他也沒在意,真以為想天機道長說的那樣倆人幫金總捕頭辦事去了,這是常有的事情,涉及到江湖人士,官方就會找這些人幫忙一下的,但誰能想到楊振凡這樣身份的人居然會出這樣的事情。慈空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他每每以少林盟友自居,當然和少林在山東的總代理楊振凡關系好的非常,現在楊振凡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感到天旋地轉嗎?

“主持,我們還去拜見丁公子他們嗎?”一個僧人問呆呆坐在馬上的慈空。

“啊!”慈空這才回過神來,急急道:“趕緊找天機道長!”心急如焚的他快馬疾馳到五岳行會,一群和尚這樣在大街上策馬狂奔引得路人側面他也管不得了。

不過五岳行會的人卻是人人戴著白花,個個面露戚容,畢竟二當家的被人殺了。他們告訴慈空天機道長一直在金總捕頭那里,著急的慈空也不見丁公子他們了,撥轉馬頭又來到了金總捕頭那里。還沒走到老金的那個四合院,就見到道路兩邊鎖滿了人,慈空離近一看都是中原商會和鐵掌門的手下,等進了院子一看,更是合不攏嘴,院子的地上坐滿了被鎖著被綁住的人,鐵掌門的馬朋和中原商會的曲河、張希雨也在里面,看來地位比較高,都被上枷鎖到了走廊的柱子上。

“慈空,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請你去呢。”金總捕頭從正屋推門出來把慈空迎了進去。

進去一看,不僅哭得兩眼如桃的天機道長在,黑著臉的段雙全也在。兩人都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現在金總捕頭把慈空帶進屋里,返身關上了門。

“現在屋里就我們四個了,”金總捕頭表情很凝重的說道,又對慈空講了這半天發生的事情,慈空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金總捕頭一講,還是半天合不上嘴,只是喃喃念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天機老友,你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可惜明林那么好的人了。”慈空雙手合什對天機說道。

“楊振凡、孟一飛這些畜生!我錯看了他們!”天機哽咽起來,嘔了一聲,一口血又吐在了手帕里。慈空大驚,趕緊上前安慰天機,金總捕頭一邊用手給天機在后背順氣,一邊說道:“剛才他悲傷過度,岔了真氣,自己受了內傷。唉,楊振凡他們大概是瘋了。”

慈空抬頭看見今日的段雙全和往日也不一樣,沒有像以往那樣湊上來給天機套近乎,還是黑著臉坐在椅子里不吭聲。“小段,你怎么了?”慈空問道。

段雙全沒吭聲,金總捕頭嘆了口氣,低聲對慈空說:“他惱著呢!昨晚他的人死了十個,雖然只有一個高層頭目,但你想他們長樂幫吃過這樣的虧嗎?又查不出來誰做的,他想報復都找不著人呢。”那邊段雙全卻聽見了,沒有說話,只冷冷的哼了一聲表示承認。

“現在鐵掌門和中原商會的大部分頭目都抓起來了,媽的,人太多了,牢里都關不下。兩個門派已經被查禁了,現在我們正忙著定罪,唉。濟南瘋了,不就是為了青城派的兩張廢紙嗎?!”金總捕頭嘆了口氣,轉頭對段雙全和天機說道:“你們倆個繼續說吧。”

慈空聽了兩人的談話馬上明白了,現在是五岳行會協助官府在中原商會地盤上維持秩序、搜捕逃犯,而振威鏢局也傾巢而出控制了鐵掌門原來的地盤,現在段雙全和天機正在談判以后雙方的地盤和生意劃分,畢竟兩個大勢力垮了,他們的空白將馬上被填補。

天機雖然因為邱明林的事情說話還帶著哽咽,但是他可是一把談判的好手,自己副手的死亡帶來的悲痛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思維和判斷。而段雙全依舊是腔調木訥,但卻句句擊中要害,寸土不讓。雙方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而金總就在兩人中間悠然的喝著茶水,聽二人面紅耳赤的爭論。

慈空已經開始心跳加速了,他一直想把勢力插進城里,現在正是大好機會。但是自己卻置身了事外。而且金總捕頭也在這里,就代表了這是一場正式的談判,一旦地界劃定,就會被官方默認,慈空有些急了。他在心里迅速盤算起來,自己和泰山派可是說都是山東的土生土長的幫派,從建寺以來就和泰山派關系非常好,而振威鏢局是外來的過江龍,勢力非常強橫,作為山東幫派的老大泰山派肯定不能樂意見到外來的勢力壯大起來。從天機對段雙全的態度就可以知道,天機極度討厭段雙全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垮掉的中原商會和鐵掌門可以說在山東年數也很久了,已經可以算上是本土幫派了,既然這樣的幫派垮了,那么他們的地盤和利益從道理上講也不能少了自己這個山東幫派一份,而不能讓只來了六年的振威獨占便宜。

“如果自己提出要插進來,天機應該不會反對的,畢竟都是這么多年的盟友和鄰居了,總比讓外來的振威再強大的好啊!而且如果我進來,可以和他聯合對付長樂幫啊。”慈空在心里盤算一定,開口說道:“我們普云寺也是濟南的五大勢力之一,是山東的本土門派,既然中原商會和鐵掌門倒了,那我想我們普云寺也應該分得一分利益。”

慈空這句話一出,天機和段雙全同時停止了談話一起看著慈空,而金總捕頭卻是噗哧一笑。一時間屋里沒人說話,掉根針都能聽見。

天機低下頭去想了良久,才慢慢說道:“慈空說得有道理。我覺得普云寺也可以來嘛。”

“嗯,”金總捕頭笑著說道:“也是啊,都是一家人嘛。怎么能厚此薄彼。”

慈空大喜,而段雙全卻是堅決反對,他對天機一抱拳說道:“天機道長,這次事情全是由那請柬而起,您自己領著五岳行會為這事跑前跑后出了大力,這是有目共睹的,而邱大哥還因此而隕命,你們五岳行會當然有資格分中原商會和鐵掌門的利益;我們振威呢?為了保護丁公子和唐公子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弟兄,怎么說也算是濟南武林乃至山東武林出了一份大力吧?要是丁唐二位公子被襲殺于濟南,會有什么后果想你們都清楚吧?而且我們還被歹人無恥的陷害,我們為地方做了這么多,現在我們的人還在鐵掌門那邊維持秩序,我們分得利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啊!我說實話,我是非常尊敬慈空大師的,但是普云寺什么都沒有為濟南武林做啊。這樣下去,以后誰還會地方的事情出策出力啊?”

這些話說得金總捕頭頻頻點頭,嘴里說道:“小段說得也很有道理啊。”

慈空恨不得一掌把段雙全的頭打進肚里去,趕緊目視天機,希望他能給自己說句話,天機對著慈空微微點了點頭,對金總捕頭說道:“老金,我覺得把慈空閃在一邊不好吧,畢竟這么多年的老熟人了。”

“呵呵”金總捕頭笑了起來:“我再想想。小段你先接著說。”

“是,”段雙全接著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對鐵掌門的門徒網開一面,像馬朋和齊巨這樣沒有犯什么大罪的人應該保下來。畢竟妓院、賭場這些來錢的生意也不能費掉啊,我們又不好直接出面做這樣的事情。還有一些我們白道人士不好出面的場合還真得他們打頭陣。流氓的事情還是由流氓來辦,我們缺不了流氓的。我們可以成立一個幫派讓馬朋當掌門,經營這些生意為我們做事。當然利潤分成兩份,一份我們振威的一份給五岳行會……”

這些話說道天機和金總捕頭不停點頭,不過聽到段雙全說“分兩份”的時候,金總捕頭眉頭皺了起來,冷哼了一聲。

天機和段雙全對視一眼,趕緊一起站起來對金總捕頭行禮說道:“您說分幾份就幾份。”

“呵呵,”金總捕頭笑了起來“分四份吧。我拿一份。”

那邊慈空已經高興的快蹦了起來,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對金總捕頭躬身行禮道:“多謝金總捕頭。”

“不好意思。”金總捕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慈空說道:“另一份不是給你的。給大人的。呵呵。”慈空一下子從臉開始紅遍了全身,連禿頭上都泛了紅光。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眼露兇光,想惱羞成怒了。

“你別急啊,”天機在旁邊看得清楚,趕緊說道:“老金,我們泰山派支持慈空加進來,不管給多給少,反正都是山東的,不能撇一邊。況且普云寺做為山東境內最大的佛教門派影響很大,漏了他們不好吧。”

而段雙全仍然堅決反對,后來慈空也加了進來,三人吵成一團,金總捕頭就笑瞇瞇的看著三個人吵,也不置可否。過了好久才說道:“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們三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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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二節 第二日(四)

天機他們三個一起住了嘴,等著金總捕頭開口說出他的主意。金總捕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向段雙全說道:“呵呵,小段,昨晚的事情是你們振威鏢局第一次吃這么大虧吧?”

段雙全提起昨晚的事情牙齒就咬得咯咯響,沉聲說道:“不錯。這是我們的奇恥大辱。居然在濟南里被人整了一把。”

“那么,如果慈空他們幫你們報仇,呵呵”金總捕頭笑著把茶杯放在茶幾上,繼續說道:“你就讓慈空他進城分點地盤做點生意怎么樣?畢竟慈空是五大勢力之一啊。”

“他能幫我報仇?”段雙全有些懷疑的說道。

滿眼迷惑的慈空看了一眼天機,看到對方也是一臉的不解

金總捕頭此刻正容說道:“慈空來之前,你不是給我說過打算找出那些人來,想以伏擊對伏擊嗎?”

“嗯,我是考慮過這事。他們打算殺的是丁公子他們,如果還敢下手,肯定還是埋伏在他們的必經路線上,我是想逮住他們,但是濟南城這么大,我怎么能知道他們埋伏在哪里?假使我帶著大批高手護送丁公子他們,他們也未必敢出來了。”

段雙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這件事情就算我打算干的話,只能用丁公子和唐公子當誘餌,且不說他們自己愿意不愿意和安全不安全的問題,就是他們愿意,要是被他們四大家族知道我拿他們的公子當誘餌的話,”段雙全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的日子也好過不了,不僅他們,就算我上頭也放不過我。而且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丁公子他們晚上肯定不會出去了。再說昨天匪徒沒有得手反而死了那么多人,他們也不一定再敢下手了。這個計劃我也是想想而已,實際上卻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呢?你愿意讓步嗎?”金總捕頭緊盯著段雙全問道。這句話把段雙全他們三個人都震了。

“老金,我……”大惑不解的慈空上前想問金總捕頭打算干什么。但是金總捕頭一個手勢制止他說話。

段雙全懷疑的掃了慈空兩眼,想了很久,最后才好像下了決心的樣子,抬頭說道:“金總捕頭,如果你的計劃可行,而且慈空大師可以幫我們報仇,我可以讓步的。”

“好!”金總捕頭一拍大腿,說道:“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你。”

“濟南城挺大,能逮住人確實不容易。但是如果我們知道了他們那些人的必經路線就沒問題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金總捕頭在此處打住,目視慈空。

“哦,我明白了!”天機說道:“你是想讓匪徒知道晚上丁公子他們去普云寺,然后在普云寺的山路上埋伏等著那群人!”

“對,”金總捕頭冷笑著說道:“而且你們只重兵護送丁公子到城門,造成丁唐公子晚上在護衛不多的情況下去普云寺的假相。那群殺手如果還敢做的話,肯定在晚上先于丁公子他們去山道上埋伏。慈空的人就埋伏在山道上等著伏擊他們。至于振威、五岳的人怎么埋伏你們再商量。”

慈空沉思了片刻說道:“確實上普云寺只有一條山路,而且那山路中段開闊,可以埋伏人。老金你是讓我們埋伏在那里等著那些人上山吧。這主意確實不錯。但是真要做起來,事情還不少……”

“是啊,”天機講道:“那群人什么來頭還難說呢。我看說不定和慕容大公子有關。昨晚慕容大公子做的有點反常,對那個青城的小子太過熱情,甚至都怎么沒理丁公子他們和我們,這明顯不對勁。丁公子和唐公子和那個青城的是朋友關系,他們這么做還正常,但是慕容大公子宴請貴客、聯絡江湖關系可是家族要務,那樣做確實有點古怪。弄不好就是在拖延丁公子他們的時間,并拉住我們創造下手的機會。”

金總捕頭眼皮下垂,玩著自己的手指說:“天機,這要講證據,不是你猜的。”

慈空滿臉憂色的過來“我也是考慮這個,萬一他們真的又來了,我們要是殺了慕容家的人,也是一個大禍啊。”

段雙全轉身對天機說道:“這件事情,我考慮過了。一方面丁家、唐家和慕容是傳統的盟友關系,慕容大公子這樣做的動機實在難以猜測。另一方面,哼哼”說著,段雙全冷笑起來:“慕容大公子聰明的很,昨天你們也見了,濟南拙樓的所有手下都來過了那個大廳,連他在京城帶來的手下也全被叫上來給我們上菜,表示他和他的手下都在拙樓,哪有那么多高手去做這種事情?這種會引起武林大亂的事情,就是他做的,肯定也是找和慕容家不相干的人做。這是常識。誰會傻到出動自己的人?萬一被俘怎么辦?所以殺了他們,慕容大公子也不敢說什么。不過他們擺明了是想殺了人嫁禍到我們濟南武林身上!!這樣的人我可容不下,你說呢,天機道長?”

天機斜看了段雙全一眼,說:“這事我倒是支持你。他們居心可誅,太可惡了。當我們是好惹的嗎?想輕輕松松殺了四大家族的要人,把這罪名加在我們頭上,哼!”

慈空知道那群想殺丁玉展他們的人已經惹惱了濟南的兩大武林巨頭,如果自己協助他們提供地點、武力,看來段雙全會同意讓自己的地盤延伸到城里的,但是他有怕這事真和慕容大公子有牽連,自己可不像泰山派是山東根深蒂固的地頭蛇,也不像振威鏢局背后是長樂幫,現在楊振凡倒了,自已這邊就只剩下個遠在嵩山的盟友了,實力已經是僅存的三大勢力里面最弱的一個了。他在利益和危險風險面前取舍不定。

金總捕頭看了看慈空的樣子,已經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著說:“慈空你也不必想太多,那群人未必敢再出來襲擊的,進入濟南城,這可是個機會,嘿嘿。你不要放過啊。”

段雙全說道:“我也不想冒罪慕容大公子的風險,我有個主意,干脆來個黑吃黑。我們也黑衣蒙面。看誰狠?!干了他都不讓他知道究竟誰干的!”

金總捕頭大聲叫好,而天機道長也是微微頷首,笑道:“慈空,你的人雖然是和尚,但帶上頭套,我們再給你準備一些毫無特征的兵器,誰也不知道是和尚。而且我們干脆讓丁公子他們出城的時候也黑衣蒙面,和我們的人混在一起,那么敵人根本不知道哪個是他們了。至于他們想不想去寺里住,現在楊振凡那狗賊已經完蛋,我們也沒得罪過他們,去不去由不得他們,我只要稍微編點理由,他們就得乖乖的晚上過去,要不就睡大街去。哈哈。”

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一起笑了起來。慈空心想這樣的話,自己的風險已經很小了,又心急地盤的劃分,也跟著笑了起來,答應了。

他們四個人又在一起討論了一會,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很快就定了一個伏擊方案出來:伏擊時間就是今天晚上,由天機提供武器和黑衣、頭套,就放在城門的一個花燭店里,裝在馬車上,慈空出城的時候帶走。因為此事關系重大,所以三個人都當場發誓保守秘密,因為是在普云寺的山道上伏擊,所以慈空更是為了擺脫嫌疑,說除了他自己,他打算出動的五十個武僧都不讓知道詳情。埋伏的時間是天剛剛黑的時候,慈空先帶人埋伏在山道中段,而振威和五岳行會的高手分批出城,埋伏在山腳一帶。如果敵人上來,振威和五岳的人會先把他們放上來,以模仿一種普云山上沒有的小鳥的叫聲為信號,通知上面的慈空敵人來了,然后上下夾擊。

“今天我會給城門那邊打招呼的,他們不會查你的馬車的,慈空。”金總捕頭笑著說道“晚上我也會讓普云寺那邊的城門晚閉一段時間,讓丁公子他們和那些打算找死的匪徒順利出去的,嘿嘿。”

慈空卻沒有放心,盯著段雙全問道:“如果今天敵人沒有來呢?”

段雙全笑著一抱拳,說道:“在場的都是濟南的巨頭,說話怎么會不算數呢?如果沒來,您慈空大師協助我們,這份情我段雙全當然要報答,我會同意大師您進城來的。對了,據丁公子他們說敵人武藝很好,您千萬不能大意啊。”

聽了段雙全的承諾,慈空心下大安,笑了起來說道:“呵呵,這種根本算不了什么大陣勢,我在江湖上呆了這么久,肯定沒有問題的。對了,一定要把識別身份的標志準備好,都黑衣蒙面萬一誤傷就遭了。”

四人又定了識別身份的標志,這時候天機道長說話了:“慈空,現在你先跟我回五岳商會,見見那兩個公子,得把為了他們安全讓他們穿黑衣蒙面、換普通兵器的事情說說,不然他們可能不會換的。當然咱們就只告訴他們去完拙樓讓他們去你那里作客就行了,別的不必告訴他們。比如身份識別的標志,這些事情要是他們不小心告訴了慕容大公子就糟了。另外你去完我那里趕緊回去準備,拙樓你也不要去了,我們還得通知拙樓丁公子他們的去向、準備人手、武器,但是肯定下午要去你普云寺一趟,看看地形、再研究一下細節。你看怎么樣?”

慈空當然同意,只是沒想到天機居然是乘馬車領著他回去的,“我因為明林的事情受了內傷,騎不了馬了。”天機坐在他馬車里豪華的木床上對慈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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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三節 第二日(完)

下午。普云寺。

慈空正在普云寺里忙得不可開交,迎客僧告訴他天機他們來了,天機乘著他的大馬車,和段雙全、金總捕頭一起來了

慈空感激今天天機道長幫自己說話,趕忙跑去迎接,天機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從馬車里搖搖晃晃的下來,并沒有去貴客室喝茶的意思,只是對慈空附耳說道:“咱們去你的禪房,有東西給你。”然后徑直的指揮手下趕著馬車進了慈空禪房的院子里。

在慈空的禪房里,天機命人把一個大箱子從馬車上抬進來,慈空打開一看,吃了一驚,里面赫然是兩架神擊弩和一捆弩箭。

“我們怕對方武藝太好,所以就拿了這兩件東西給你。很好操控的。”段雙全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下手要狠,收尾更要干凈!”坐在椅子上的金總捕頭說道:“慈空,按我們定的計劃,你是第一個接戰的,一定別讓他們跑了。也不要走漏風聲。”

“放心。”慈空胸有成竹的一笑,“我手下的武僧都是身手很好的,我已經命令選中的五十個人從寺里的側門出去了,在山腰集合,一會就把武器和衣服都發給他們。”說到這里,慈空停了一下,看了看天機和段雙全,后者正臉色蒼白的斜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字一頓的說道:“濟南武林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今晚他們敢來就讓他們知道厲害。”

“哎,我一直在想楊振凡他們為什么要拿請柬,他做了那些事情,還要請柬干嘛?我懷疑,”金總捕頭皺著眉頭說道:“他和襲殺丁、唐公子的那些人有關。因為拿請柬只能是把丁公子他們拖在濟南。”

“對。”段雙全應聲道:“也只有他因為這兩張請柬喪心病狂,和丁公子他們有仇,有可能早有預謀。”

慈空聽到他們談起了楊振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嘆了口氣說道:“他大概得了失心瘋吧,這么多年苦苦熬出來的地位名聲都不要了,還殺了那么多人,瘋了。”

這個時候天機又想起了邱明林,一口血又吐了出來,撒得衣服前襟上到處都是。慌的其他三個人圍著他又是撫背又是安慰又是擦拭。

“天機啊,”金總捕頭看天機這個樣子搖了搖頭,“你要不先下山休息一下吧?最近這兩天,你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好,明林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要節哀順便。”

天機拭了拭眼中的淚光,說道:“我沒事。就是太累了。慈空,能不能我在你這里小憩一會,運運氣療傷?”

慈空趕緊答應,和段雙全他們把天機在床上安頓好,又叫了一個小沙彌時刻和天機帶來的那兩個手下站在門外聽天機的差遣,,就拉著段雙全和金總捕頭去別的院子里商量了。

天機聽他們三個走出院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坐了起來,推開門吩咐手下從院里的馬車上拿出一個瓦罐來,對那個小沙彌說道:“小師傅,這瓦罐里有些藥液,你能不能現在幫我熱一下?”

小沙彌連忙捧著那瓦罐出去廚房那邊去熱藥了,看著慈空的這個院子里只剩他和手下三個人了,天機笑了起來,對那兩手下說道:“快動手吧!”

入夜。城門。

丁玉展和唐博還有王天逸被天機道長領著五岳行會的幾十個人護送著出了城門,一路上天機都在對他們說抱歉,但是天機的理由也很充分:五岳行會剛死了二號人物,馬上就要舉行葬禮,太晦氣不方便留宿他們了。

丁三騎在馬上對唐博和王天逸說:“他們把咱們當什么了?三天換了三個地方住!”

王天逸微笑不語,天機他們壓根就沒告訴他請柬又丟了的事情,他只是心想有住的地方就不錯了。倒是他對唐博今天很擔心,湊過馬去低聲對唐博講:“博六,你千萬小心啊。”

唐博自從昨天差點被伏殺之后,殺心大起,回去沒有說話馬上把鳴泉胡同里找回來的和剩下的暗器全部都涂了毒,就是現在也是左腰掛著躡魂刀,右手時刻揣在懷里,眼睛不停的掃視路邊,警惕異常。

唐博還沒來得及說話,丁三對著唐博就叫開了:“博六,你說你涂那東西就涂了唄,但是你居然不配解藥!要是像昨天那種情況,你誤傷了我們怎么辦?”

唐博瞪了丁三一眼,恨恨的說道:“你們放心,你們離我那么點距離,我怎么可能誤傷你們?我想配啊,但是我來得及嗎?媽的!不知哪里的兔崽子居然敢動我,要我再碰上他們有他們好看!”他本來不想在晚上去外邊,因為那樣太危險了,下午拙樓的范金星又來請他們了,范金星走了之后,丁三本來念著慕容成說的劍術高手,還想去拙樓,唐博的躡魂刀馬上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天機到了傍晚才回來,回來之后并沒有像中午說的那樣想讓他們去拙樓,他說:“我想了想,那樣太危險了。我們先吃晚飯,然后我派重兵護送你們去普云寺吧。”等吃了晚飯,已經是天黑了,等他們快來到了普云山山腳下的時候,那里已經有十幾個黑衣蒙面的人在等他們了,他們這些人是突然從路邊的樹上跳下來的,把唐博嚇了一跳,正想出手,騎在馬上的天機卻眼疾手快,一伸手遮住了唐博的視線,“自己人!”天機笑著說道。

領頭的蒙面人拉下頭套,卻是段雙全,他微笑著說道:“我怕二位….哦,不,三位上山有危險,我親自帶著這十二個手下一直等在這里護送你們上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只帶了一把刀。

天機說道:“我和手下就送你們到這里,不遠送了。普云寺離這還不近,普云山雖然就一條路,但不等于其他的地方不能上山,山路很長,我們也沒辦法全程防備。怕你們有危險,請各位去后面的車里換上衣服,唐公子請把你的躡魂刀收起來,丁公子和王小哥,車里另備有兩把劍鞘也請你們換上,你們和段雙全他們混在一起上山,這樣有事也認不出你們來。馬也不要騎了,你們也知道夜晚在山路上騎馬最難防范敵人的突襲了,相信跑這點路還不放在各位名門公子的眼里。雖然段雙全他們人不多,但是今天中午慈空也說了會接你們的,暗號他也知道,是衣服上左肩前后的兩個白點,很好認,不會出錯的。”

王天逸看了看段雙全和他手下一批人的夜行衣上果然都是左肩前后點著兩個拳頭大的白點,在夜色里倒還是真醒目。唐博卻想這“魚目混珠”倒是是個好主意,打起來敵人分辨不出首腦,當然安全多了。他出道時間不長,但只有他殺別人,昨天自己差點把命丟了,自然謹慎起來,二話不說就下馬拉著丁三和王天逸去大車里換衣服了

三人打扮妥當,互相打量了一下:不反光的棉布黑衣黑褲、黑色的薄底夜行靴、涂成黑色的長劍劍鞘、黑色的頭套上只開著一個橫條露出眼睛,都笑了起來。段雙全也笑著走上前來,對三個人說:“三位公子請夾在我們中間,我護送你們上山。路上請萬勿出聲。”

丁三噗哧一笑:“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段雙全對丁三的嘲諷一點都不惱,笑著套上了頭套,十二個手下把王天逸他們三個圍在中間,段雙全左手按住刀鞘領頭向山上奔去。

在山路上奔了沒多久,丁三和唐博就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心想:這段雙全手下的人輕功可是真不錯,一個個不僅身法飄逸而且都是腳落無聲,十六個人在靜寂無聲的山路上急奔,聽起來居然只有王天逸一個人的腳步在響。

夜色中的初春山路萬籟俱寂,只有山腳那邊偶爾傳來幾聲奇怪的鳥叫聲,一行人行進的及其迅速,很快狹窄的山路就開闊起來,他們來到了山中間的一個平臺。

這個時候,奇變突起,王天逸突然聽到路邊的樹叢里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同時身邊的唐博大叫一聲:“危險!”只見領頭的段雙全手臂一展,雪亮的刀光迸現,一擊就斬落了襲來的六支弩箭。

“殺啊!”兩邊樹叢里涌出幾十個同樣黑衣蒙頭的夜行人,他們都是左臂上扎著白布條,吶喊著向他們十六個人殺了過來,段雙全的手下卻是一言不發的站成了一圈,把王天逸他們三人圍在了中間,連他們拔出刀劍的時候都是悄無聲息的,沉靜的可怕。等敵人接近,才猱身而上和他們殺成一團。

因為敵人數量太多,王天逸他們也投入了戰斗,王天逸就發現對手都是用刀的,武功倒是走得是陽剛威猛、光明正大的路子,水準也很高,更講究互相配合,因為和丁三、博六分散了,他應付的很吃力,很快王天逸就知道了絕對不能被他們三個或者兩個人圍上,因為他們配合的實在太好了。他提起精神,在戰場上東跑西竄,用慕容秋水教他打群戰的方法對敵,又看到現在段雙全手下實在厲害,和對方人數差那么多居然還能打的旗鼓相當,他就只打落單的或者背后奇襲,倒是收效不小,接連放倒了幾個。

現在王天逸已經跑到了樹林邊上,兩個臂扎白布的敵人向他沖了過來,王天逸和其中一個刀劍硬碰了一下,他并不糾纏,借力后退,轉身就跑,跑動中順手朝背對他而戰的一個敵人大腿砍了一劍,那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本來那人正和其他兩人正圍攻一個振威鏢局的人,現在三人去其一,那鏢師趁勢強攻,電閃般攻出兩劍,剩下的兩個敵人一個被砍中臉部一個被刺穿脖子同時斃命。看到對方那種快劍,讓跑過的王天逸感到震撼之極,心想這振威的人武功真是可怕、下手也真是夠狠。他正走神,一支弩箭“嗚嗚”的從他臉邊劃過,王天逸大驚,一個側滑靠住了路邊的一棵大樹,還沒等他喘息停當,樹后風聲大起,王天逸無暇多想,一個“懶驢打滾”從地上狼狽不堪的翻了出去,才避開了偷襲他的兩把刀,等他站起來,藏在樹林里的兩個蒙面人已經追了出來和前面一個蒙面人對他形成了合圍之勢。

王天逸大吼一聲,提劍對著對面而來的那人就是直刺,那人也極是悍猛,不閃不躲,手里一把大刀對著王天逸當頭劈下。眼見王天逸就要和敵人同歸于盡,一個左肩帶白點的蒙面人鬼魅般滑到那敵人側面,左手如毒蛇出洞一般從側面捏住了那人的脖子,伸手一拉,那人整個身體都被拉歪了,對著王天逸腦袋的那一刀當然也就砍偏了,同時只聽“磕啪”一聲輕響,那人的脖子已經被捏碎了。

好容易剎住腳的王天逸已經被這個友軍的武功驚呆了,直著眼看他拋開尸體,提著刀和自己錯身而過,身后馬上響起了兩聲沉悶的叫聲,王天逸扭頭一看,在自己身后的兩人全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血流如注,一個還沒斷氣,喘氣時候血沫就從喉嚨的傷口里飛噴出來。

那個救了他命的蒙面人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輕笑了兩聲,就跑開了。聽見他的笑聲再看到他的眼睛,王天逸突然感覺到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這個時候,山路上馬蹄聲驟起,聽聲音當有百騎之多,踩得大地“轟轟”作響直往這里而來。說也奇怪,兩撥人聽到大隊人馬來到,居然都是抖擻精神,廝殺得更是起勁,沒有一方逃離戰場的。

很快,那隊人馬就到了此處,領頭的正是天機道長和金總捕頭,一見他們來了,兩撥廝殺在一起的人倏地一聲分了開來,臂扎白布的那批人馬上聚集在了山路的上面,而王天逸、丁三他們和振威鏢局的人則靠在了天機那邊。

段雙全站在前面一把拉下頭套,對天機和金總捕頭說道:“你們可來了!就是他們伏擊我們的!”

“怎么是你?!怎么回事?”一個臂扎白布的蒙面人扯下頭套,分開他的手下走到前面來,赫然正是慈空。

“慈空!”金總捕頭一聲大喝:“原來是你要殺丁公子!”

“究竟怎么回事?你們……”慈空已經被眼前的事情驚呆了,自己的人被殺了大半,怎么也沒想到對手居然是段雙全和丁公子他們。

“給我上!”金總捕頭和天機道長同時大聲喝令手下進攻,官差和五岳行會、振威鏢局的將近二百人的高手如潮水般涌上,以眾凌寡,以新銳對殘兵,這場戰斗馬上變成了血腥的屠殺。

“你們!”慈空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而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同時向他撲了過來。

慈空哪敢硬接這三個人聯手攻擊,嘴里大聲命令自己的親信:“給我擋住!”一邊返身向普云寺逃去。

他的四個親信馬上朝三人沖了過來,段雙全沖在最前面,他現在又拿了雙刀,一聲不吭的攻擊了過去,丁三他們就在他背后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動手,現在的段雙全的刀法招式和那天給丁三表演的一樣,但速度足足快了兩倍,這樣的刀速下所有的破綻都沒了,眨眼間刀斃四人,死者不是臉部中刀就是脖子中刀,居然全部攻擊都集中在這兩個部位。把丁三氣的大罵:“孬種!媽的,前天騙我!”而唐博嘆道:“絕對是殺人的專家。”王天逸則是完全被震住了。

而天機也沒有什么內傷了,和金總捕頭從空中躍過激斗中的段雙全和慈空的四個手下,提劍就往慈空后背刺去,慈空反手一刀格開了此劍,而金總捕頭一掌打在慈空的后背,慈空也沒有回頭,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借力往前急奔。

“他跑了。”天機沒有馬上追擊,而是站直了腰微笑道。

“呵呵,死了就難辦了。”金總捕頭和天機并肩站在一起,看著不遠處慈空的背影輕笑了起來。

這時段雙全也過來了,對著二人點了點頭。金總捕頭馬上轉過身來,對著下面的手下大聲說道:“你們都親眼見到了慈空意圖加害丁公子、唐公子他們。罪無可赦。而且張希雨供稱楊振凡很可能藏身在普云寺內!所有人跟我來!攻入普云寺!如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說罷,金總捕頭、天機道長和段雙全領著一百多人的精銳手下緊追著慈空而去。等丁三他們跟著振威的幾個人慢悠悠上去的時候,整個普云寺已經易手了。

而金總捕頭他們的人已經把慈空的禪房圍了個水泄不通,剛才慈空又被他們追上一通圍攻,身負重傷,自知不能活命,索性跑到自己禪房去了。

“那個惡賊現在在中間這間房子里,他負隅頑抗,但是我們已經把他包圍了。”段雙全看到丁玉展三個人施施然走進這個院子里,趕緊含笑解釋道。

“交給我。我進去。”唐博獰笑起來。

“除了我,誰也不能進去的。”金總捕頭現在是一臉的威嚴和正義,“我必須親自去審問他,究竟為什么做這些事情。還有楊振凡的下落!拿筆墨紙硯來!”

金總捕頭接過手下遞過來筆墨紙硯,就要往屋里走。“老金,小心!”天機說道。

“哼,習慣了!”金總捕頭扔下的這句話讓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肅然起敬,輕輕敲了敲禪房的門,“是我,老金,我來了。”說完,推門進去了。

院里一時間靜寂無聲,可以清楚的聽到這個小院子外傳來的慘叫和兵器碰撞聲,大家都在等著結果。

屋里,慈空無力的坐在床上喘氣,吐出的血把黑色夜行衣的前襟弄得猩紅一片,看著金總捕頭笑著進來關上門,他怒視著金總捕頭:“你們陷害我!你們訂的暗號是騙我的!這是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

金總捕頭聽了噗哧一笑,大大咧咧的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東西撂在桌子上,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然后看著怒目圓睜的慈空笑了起來:“別著急嘛!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怎么會讓你糊里糊涂的死呢?肯定死也要讓你做個明白鬼啊。呵呵,慢慢聽我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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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細雨新桐 第三十四節請柬殺局(上)

“你先告訴我你們為什么要陷害我?我們都認識這么年了,我從沒有得罪過你們三個,尤其你和天機!為什么?”慈空眼眶欲裂,用手捂著胸口說道。

金總捕頭反問道:“陷害你?”然后他輕笑了起來,笑完接著對慈空說道:“你住在城外山上,對于城內的消息畢竟是了解的慢了一點,況且我們發動計劃的時間是從昨日凌晨到現在,才兩天兩夜而已,行動這么快,當然你一點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來不及反應。不僅是你,楊振凡和周猛的事情其實都是我們做的。”

“原來是你們勾結在一起謀害我們!哇!我…..”慈空心情激蕩之下,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你以為你們死的冤?”金總捕頭斜眼打量了一下慈空,冷笑起來:“其實你們一點都不冤,你可知道是誰制定的這個計劃?這次行動的幕后指揮者是誰?”

“誰?”

金總捕頭直視著天機的眼睛,說道:“是長樂幫的暗組最高首領——易月。”

“什么?!他在濟南?”慈空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呵呵,他其實就在屋外。他前天剛秘密進入濟南來視察的。段雙全今天領著十二個手下護送丁公子他們上山,你是不是覺得那些人武功太厲害了?其實他們并沒有全力出手,否則人贓并獲之前,你們全被干掉,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哈哈”金總捕頭得意的笑了起來:“其實那些人不是振威的手下,那十二個人中每個人的身份都是和段雙全相若或者高于他的,呵呵,他們就是易月本人和易月帶來的他的暗組護衛部隊。畢竟不能讓丁公子他們出一點危險,否則這次計劃就全完了。丁公子、唐公子他們就是你意圖襲殺他們的現成證人,而且他們都殺了你的人,這樣就算有人想來追查普云寺的真相,一聽到丁公子他們都出了手的事實也會猶豫的。”

聽到江湖上這個十分神秘同時也是極度恐怖的名字,慈空也愣怔了,好久才說道:“沒想到居然是易月的手筆啊。唉,不過我更沒想到的是,天機居然和長樂幫勾結在了一起,他背叛了我,我真是瞎了眼啊。那么信任他,這個禽獸!居然勾結了長樂幫,你們這樣做,泰山派總會查到真相的,在山東,沒人能強過泰山派的實力,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慈空想著天機就攥緊了拳頭。

“哈哈!”金總捕頭滿臉扭曲的憋住笑,很辛苦的說道:“泰山派?不放過天機和我們?慈空啊,哈哈,別見怪,我不是笑你太癡,而是他們做法實在太厲害。”他停頓了一會,才正色說道:“這次行動有個名字——‘洗城’。呵呵,也許你想不到,八年前泰山派和長樂幫已經開始合作準備這次計劃了,也就是振威開張的兩年前和天機還沒派來濟南管理的時候,難怪你們不會懷疑他們。但是遺憾的是天機和段雙全還沒見過面的時候,就已經是堅定的盟友了,沒想到吧?表面上互為死敵的兩個人私下里卻互為友軍,他們有為敵的充分理由,這樣就騙過了你們所有人。這才是事實。他們很早就往各個目標那里埋設內線、搜集你們幫派的信息和你們這些頭目的愛好、性格等各種資料,長樂幫有了泰山派的協助,進展很快,原來他們打算再過兩年才開始洗城的。但是恰恰發生了丁公子、唐公子因為請柬和楊振凡發生沖突的事情,正在城里的易月馬上意識到這是個良機,迅速制定了這次的行動。”

“兩張我擦屁股都嫌硬的青城派請柬廢紙,卻在這恰當的地點、恰當的時間變成了兩張催命符,兩天內就摧毀了濟南五大勢力中的三個!真不愧是易月啊!”看著慈空那表情,金總捕頭微笑著說道:“你先別問為何泰山會和長樂幫一起對付你們這些老鄰居,這樣說你也不明白,我把整個事情的過程講給你聽吧。”

“今天我已經告訴你楊振凡在前天開始找請柬的事情了,沒法子嘛,不小心得罪了丁家唐家嘛,誰能不害怕呢?但是段雙全聽到了這件事情之后,馬上從賊連門板都偷的事實中,察覺到了什么,他告訴我說濟南城里的賊連衣服都不愛偷,怎么會偷門板?偷門板只能是用來劈柴的,他認為是當地的住民做的。馬上派出振威鏢局的追蹤高手,傍晚就在那山的后山找到了蛛絲馬跡,入夜振威的手下就侵入了那毛賊的家,控制了他,并找到了那青城小子丟的所有東西。

在他稟告易月之后,易月定了這個計劃。段雙全又回到那個小村子,拿走給長樂幫的請柬和包裹,只留下騾子和另一張請柬,告訴大家那個賊確實手里有過請柬,最后又殺了那毛賊,但故意留下偽造的佩刀,還拿著死人的手在地上寫了‘振戊’二字,就是振威沒寫完的樣子!”

說到這里,金總捕頭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吧?居然真是有人殺了人再寫上自己的名字的。看你的樣子不明白段雙全為什么這樣做的。呵呵,我來告訴你,他就是要造成有人陷害振威的假相。而且還留下很大的破綻。你們五大勢力表面上互相還客氣,但實際上彼此鉤心斗角時間已久,那么多的破綻我、天機、段雙全都故意裝看不見,而楊振凡其實早就算計過振威,他能看出來但肯定不會說出來,周猛又沒來,所以我可以把段雙全和他的幾個頭目逮起來,并且查封振威一小段時間,這樣就造成了振威群龍無首、無法有所行動的假相,就算以后少林、武當來查,也懷疑不到振威鏢局頭上。反正那些破綻多的很,段雙全什么時候想出來都行,他打算在周猛死后才出來。當時易月已經在濟南了,振威的指揮權早就不在段雙全手里,而且易月帶了不少人手來,所以段雙全在牢里絲毫不會影響長樂幫的任何行動!”

“只是沒想到,那個青城的小混蛋太多事,楞是當場就戳破了。”提起王天逸為了他的正義所做的那件事情,金總捕頭卻是冷哼了一下:“我們都很狼狽,段雙全本來不打算犧牲振威的人的,他只想自己關進牢里,再在生意上損失點錢,因為你也知道他們長樂幫最近幾年擴張的極是厲害,好像非常缺人。但是那小混蛋多管閑事,破壞了段雙全的計劃。這樣為了撇清嫌疑他們也只好死幾個了,就是為了保護丁公子他們死的那個鏢師。一會再細說。”

“這些是昨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至于楊振凡嘛,嘿嘿,可是全靠我下手啊,哈哈!”金總捕頭得意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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