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明末行 作者:千斤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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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2-6-21 21:44: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3 463117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35
第一百一十章 發現


    四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路過青州城外時,龐剛命令隊伍停了下來,這時在城門外青州知府魏同年和都指揮使宋興和已在城外等候,在他們的身後是數十名青州的士紳富戶和一隊長長的騾馬車隊。

    “巍大人、宋大人,卑職鎧甲在身,請恕卑職不能全禮。”龐剛趕緊下來馬向兩位大人抱拳見禮。

    宋興和笑著搶先一步來到龐剛身前笑著說道:“龐千戶不必多禮,本官和魏大人豈是迂腐之人。”

    說完宋興和悄然在龐剛耳邊說道:“你小子趕緊把城門口的那些東西拿走,本官就當沒看見過,要是等本官後悔可就不給你了。”

    龐剛輕輕一笑並不答話,直徑的走到了眾位士紳的面前笑著拱了拱手,“諸位辛苦了,龐剛在此謝過諸位。”說完,龐剛衝著一旁的輜重營的人一揮手,立刻就有輜重營的人前來把這些騾馬和大車牽走。

    看著這些車子被人一輛輛的牽走,眾位士紳的心裡都在滴血,就是這個天殺龐剛,昨天竟然帶兵去威脅他們,讓這些士紳每家每戶又出了二十五石的糧食,這些合計一千多石的糧食還要分成七百多輛大車,並配上了騾馬讓他們第二天在城門口等候。誰要不去也行,這位殺神可是說了,如果誰家敢不出糧食和騾馬,那麼他不介意親自帶兵到他們家去給他們安一個私通韃子的罪名。

    面對如此窮凶極惡的歹人。眾士紳只能無奈的表示了屈服,現在看著這些丘八浩浩蕩蕩的趕著大車走向遠方,他們的心中都在滴血,唉,自己這些人竟然去招惹這尊凶神以至於現在又被他敲詐勒索。這是何苦來呢?

    崇禎九年二月二十七日,山東靠近河北的重鎮德州府,六十里外有個小鎮叫四通鎮,意思就是四通八達的地方。原本這個小鎮有上百戶人家,但現在人已經跑光了,只留下空擋的房屋和街道上不時出沒的野狗。

    傍晚時分。從東南邊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過了一會,一小隊騎兵出現在了這個小鎮裡。

    這隊騎兵共有八人,他們身上穿著較為輕便的棉甲,連人帶馬盡是塵土,他們到了小鎮外停了下來,一名一臉橫肉的大漢對身邊幾名同伴說道:“估計這裡就是那些百姓所說的四通鎮了,現在分兩個人去趕緊給馬餵食餵水恢復馬力,其他人和我到旁邊的山坡上觀察敵情。”

    這名說話的大漢腰間掛著一把腰刀,背上海插著四根短標槍。在腰帶上海套著一個裝手銃的皮套子。這名大漢名叫古晨,是龐剛麾下夜不收的一名小旗,擅長使刀和標槍,由於他武藝高強,在前些日子龐剛招收夜不收的時候被選了進去。因為不管什麼時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和軍隊,偵查兵和斥候永遠是由部隊中最精銳的士兵擔當,這點從古至今從未改變過。

    古晨的話出口,旁邊一名相貌平凡、身材高瘦的夜不收有些擔心的問道:“古頭,要知道咱們的馬力可是快耗盡了。即便是現在就餵食黃豆和水,也至少要過幾個時辰才能恢復馬力,咱要是在這時候遇到韃子的大隊人馬怎麼辦?”

    古晨橫了這名夜不收一眼:“方老四,你小子怕死就說一聲,別他娘扯這些沒用的。現在我靈山衛哪裡會有多餘的戰馬配給我們,龐大人說了,誰想要一人雙騎的話就自個從韃子手裡奪。”

    這名叫方老四的漢子燦燦的笑了笑:“頭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俺方老四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要是怕死咱就不進夜不收了,俺的意思是說能不和韃子硬拼咱還​​是不要硬拼的好。”

    倆人雖然說著話,可動作卻不慢,很快他們就爬到了小山坡的上面,從山坡上往下望從西北方面而來的道路都在他們觀察的範圍之內。尤其是現在春天還未到來,地上還是一片枯草,在山坡上的人更是能把遠處的那條路看得清清楚楚。

    後面的人陸續也跟著著上了來,五六個人各佔據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觀察起前面的情況。

    夜不收是是明軍中的精銳,對士卒的要求最高、也最嚴格,同時它也是傷亡率最高的一個兵種,不論什麼軍隊,對於對方的斥候、探子都是最痛恨的,因此龐剛在組建夜不收的時候就有著嚴格的規定,想要進入夜不收就必須要有高強的武藝、敏銳的視覺、不俗的騎術、其中最讓人頭疼的一條就是還要識字,因為你不識字就根本無法把情報寫下來傳遞出去。

    因此,龐剛在數万流民、軍戶中也只招收了一百位,著其中還是有一部分是他從別的千戶所那裡挖牆角的結果,說夜不收是千里挑一出來的也不為過。因此夜不收的軍餉也是最高的,他們每個月的糧餉就有二兩銀子外加五斗米,另外龐剛還給夜不收每人都發了五十畝的田地。

    眾人觀察了一會依然沒有發現清兵的踪影,天sè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方老四爬到了古晨的身邊低聲道:“古頭,現在都沒見到韃子的影子,俺估計韃子今天應該不會出現了,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

    古晨要頭也不回的說道:“那就等天黑再說,這個時候誰他娘的知道韃子會不會過來,龐大人的訓示你都忘了嗎?在戰場上越是你覺得安全的時候其實也就是越危險的時候。”

    看到方老四連續吃癟,周圍幾名夜不收都嗤嗤笑了起來。方老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惱羞成怒的說道:“你們笑啥,俺就不信跑了這麼多天你們就不累,只不過你們不敢說而已.”

    方老四說完,有些賭氣的坐在地上抽出了馬刀開始拭擦起來,方老四拿出的這柄馬刀刀柄為鑄鋁與木結合,護拳、刀鞘、刀身全部鍍鉻,刀柄與護拳之聞有銅製夾刃,刀鞘為​​革包,刀室為木製,雙掛環,刀身彎曲度較稍大,血槽寬,全長零點九六米,全重近三斤。這是龐剛從《近代兵器百科》中兌現出來的後世我軍使用的六五式馬刀。這種馬刀相比起現在明軍裝備的馬刀更加堅固耐用,並且易於砍劈,一經裝備就受到了許多夜不收的喜愛。龐剛有過規定,夜不收的士卒可以依據自己的喜好自己挑選兵器,因此很多夜不收都會挑把一把馬刀帶在身邊。

    方老四把馬刀擦拭好後,拿了根枯草跟放在嘴裡當牙籤慢慢的剔著牙,同時躺在地上看著遠方,突然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緊接著翻了個身後把耳朵貼在了地上,聽了一會他立刻就爬了起來急聲說道:“古頭,西北邊有騎兵過來了,俺估計約莫有二十騎左右,按照韃子兵一人雙騎的習慣應該有十多人。”

    方老四這麼一說,眾人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方老四是這個小隊中公認的耳力最好的一位,可以分辨出十幾里外馬蹄的聲音和方向,當初他就是憑藉著這一手絕活進入夜不收的,眾人對他的話自然不會懷疑。古晨環視了眾人一眼說道:“現在從西北方向過來的十有八九就是韃子,咱們的馬還沒有歇好。現在要是跑回去報信肯定跑不過韃子的一人雙騎,可要是把他們放過去就有可能被他們發現咱們大隊人馬的踪跡,大夥說怎麼辦吧?”

    眾人聽了古晨的話後都沉默不語,要是把韃子放過去那可就是置後面的大隊人馬的安危於不顧了,可要是開打的話那有沒有把握。

    這時,一名長得高瘦英俊,總是伴著一張臉的夜不收說話了,“怕什麼,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咱們戰死了至少家裡頭還有龐大人照顧,可要是把這些韃子放過去咱們可是要吃軍法的。要俺說啊,咱就乾他一票!”

    方老四也猛的一跺腳,咬牙道:“對,韋老三說的對,幹他娘的,俺們跟那些***韃子拼了!”

    古晨的嘴角露往上扯了扯,“那好,咱們就幹他一票,方老四你馬上去通知張家兄弟把馬牽到山坡後待命,韋老三和吳明下去拉絆馬索,其他人跟我上路邊埋伏,一定要把這夥韃子留下來。”

    方老四砸吧了一下嘴巴說道:“他娘的,這些韃子的腦袋那可是值幾百兩的賞銀啊,要是能抓住幾個活的功勞那可就大了。”

    古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做夢了,趁著還有點時間你還是趕緊去佈置你的絆馬索吧。”

    說話間眾人下去分頭佈置了起來,一根粗長且黑黝黝的絆馬索被放置在了路上上面還蓋著一層浮土,另一頭被埋伏在路邊方老四拉在手裡。

    不一會,從西北方向就遠遠的走來了二十匹多馬,在馬背上騎著十多個人影,古晨數了數一共有十三人。

    再過了一會,眾人已經看清了對面騎兵的面容,這些人果然是韃子的探子,眾人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36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斥候之戰


    或許是趕路的緣故,這些清兵即便是在二月底的冬季也出了滿頭大汗,驕狂的他們連頭盔都摘了下來,lù出了各人曾亮的頭皮與腦後細長的金錢鼠尾辮。

    古晨他們雖然沒有和清兵真正的交過手,但他們既然身為斥候,自然也學過如何分辨清兵的兵種和官員的服飾。清軍分八旗,他們按照身份地位,分為阿哈、披甲人、和旗丁三種。阿哈即奴隸,多是漢人、朝鮮人;披甲人是降人,民族不一,地位高於阿哈​​,而旗丁就是清兵,地位最高,而旗丁的編制又按照武力和兵種劃分為步甲、馬甲、白甲以及巴牙喇兵等等。

    現在他們看到這些清兵的當中竟然有六人身著釘著銅釘的棉甲,頭盔尖長,從服飾上看這必然是韃子的馬甲兵,按照他們在軍中的等級來估算他們身上穿的棉甲定是那種鐵葉內含的暗甲。不過他們當中有一人卻是身著明盔,鐵葉外露,他手上拿著的頭盔卻是黑纓,背上還背著背旗,此人必定是馬甲中被稱為隊長、甚長之類的小頭目。

    看到這些人裡頭竟然有六名馬甲,其中還有一人是甚長,埋伏在小坡旁的眾夜不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這些人可是知道那些韃子兵從十歲開始就進行從軍考核,每三年一次,初為守兵,後步甲,再後為馬甲,馬甲之上還有白甲。那韃子兵中的步甲馬甲並不是看你是否是騎兵。而是他們在軍中的武力等級。韃子兵中的馬甲,每個人最少都有七、八年的從軍經歷,那可是征戰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兵,算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了,戰鬥力不問可知那肯定是非常高的。

    其餘七人穿著的卻是披甲人的服飾。雖然不知道他們的武力如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韃子兵對於他們八人來說絕對是一塊硬骨頭。

    眾人都斜眼向著古晨趴著的方向望去,古晨回過頭來望著看了看身後的七名弟兄,把牙一咬心一橫。低聲喝道方韋老三、吳明。等韃子來了你們就拉絆馬索,其他人有標槍和弓箭的就朝那些落馬的韃子身上招呼,打完後兄弟們立刻向土坡跑去,引誘韃子下馬追擊,若是韃子不上當下馬,咱們再繞到土坡後面上馬跟韃子拼了,都聽見了嗎?

    眾人齊齊點頭,方老四咬了咬牙反手抽出了背上的標槍低聲罵道“娘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很快。這些清兵就來到了山坡前,他們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用滿洲語大聲說著什麼,不時一陣的狂笑傳來,眾人還觀察到在這些清兵旁邊空著的馬匹的背上還馱著大包小包,古晨估計這些都是他們四處擄掠而來的財物。

    等到前排的三名韃子走到絆馬索上時,早就等得焦急的韋老三和吳明倆人實一起合力使勁的拉起了絆馬索,只聽到一聲驚呼和馬匹的嘶叫聲傳來,為首的三匹馬被絆馬索一絆來了個馬前失蹄,原本騎在馬匹上的三名馬甲兵措不及防之下被摔下了馬,饒是這些韃子兵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也不禁一時亂成了一團。

    此時。道路一邊的山坡上也傳來了一聲暴喝“打!”

    隨著這聲暴喝,山坡上立時飛下了幾支箭鏃,以此同時伴隨著箭鏃飛來的還有幾支標槍,這些東西都齊齊的向著倒在地上的三名韃子兵飛去,倒在地上的韃子兵無法躲避,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箭鏃和標槍向自己飛來。從高處且才二十多近的距離上飛來的箭鏃和標槍殺傷力是驚人的,三名韃子每個人都被箭鏃或標槍擊穿了棉甲。

    把標槍投出後,來不及觀看戰果的古晨立即飛速起身向後跑去,嘴裡還不忘大聲喝道:“大家快跑!”

    八名放完了冷箭的夜不收立刻收好了傢伙撒開了腳丫子向後跑去,留給幾名韃子兵的只有一路的煙塵,而當中的那名韃子頭目愣了一下立刻暴跳起來。不過他畢竟是經驗,他一面指揮著身後的七名披甲人下馬上山坡追人,自己帶著剩下的兩名馬甲立刻策馬向山坡後饒了過去。

    且說古晨帶著七名弟兄拼命的向山坡後跑,跑了一會後方老四氣喘吁籲的喊道“古頭,後面的追來的只有那七名披甲兵,還有三名馬甲兵沒看著啊。”

    古晨臉色微微一變“不好,那三名馬甲兵肯定是要繞到後面想要抄咱們的後路,我們趕緊回去上馬,否則就來不及了!”

    眾人也不答話,拼了命的撒開腳丫子就往回跑,他們都知道要是自己八名步卒遇到三名騎著馬的馬甲兵後是什麼下場,不過讓他們稍微欣慰的是哪個坡是弧形,韃子要騎馬繞過來所費的時間比起他們兩條腿跑步的時間也不佔多少優勢。

    當他們跑到後山坡上了馬時,前面已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上,三名馬甲兵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古晨大吼了一聲“殺韃子啊!”

    八名夜不收策馬向著前方衝去,百來步的距離對於策馬衝鋒擊的雙方來說,不到十秒的功夫就已經接近到三十多步的距離,而這些馬甲兵的反應確實很快,很快就搭弓向他們射出了箭鏃。

    “嗖嗖嗖”

    三聲弓弦的緊繃聲瞬時間響起,三支重箭飛速向古晨他們飛來,這幾名馬甲果然是征戰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兵,三支重箭射得是又快又準,飛奔在前面的三名夜不收除了古晨反應迅速塊,得以躲開外,古晨旁邊的兩名夜不收卻因為躲閃不及被重箭擊中,慘叫了一聲跌落下馬,他們各自胸口都是中箭自馬上滾落下來,沉重地摔到在地,幾聲馬嘶聲立刻響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韃子騎弓、步弓的射程並不是很遠,但是他們所用的箭鏃卻是又大又沉,箭鏃用透甲錘點鋼,射石不捲,破甲力強,射入極深。被他們的弓箭射中後中箭的人會血流不止,很快就會失去戰鬥力。

    而中箭的兩名夜不收都是胸口中箭,他們所穿的棉甲根本就防不住這樣的重箭,箭鏃穿過了棉甲透胸而過,嘴角頓時吐出了血泡,眼看是不能活了。

    看著前面兩名明軍倒地,這三名韃子的馬甲兵獰笑一聲,立刻從箭壺中抽出了箭鏃搭上弓弦準備射箭,按照他們的速度只要不到兩秒鐘的時間他們就又能射出一支箭鏃,但是飛馳而來的六名夜不收卻再也不給他們機會了。

    古晨早就抽出了手銃,對準了為首的那名甚長扣動的扳機。

    “碰碰碰!”

    數道白煙伴隨著沉悶的響聲率先響起,正在奔馳的三名馬甲兵雖然都中了槍,但由於手銃威力的緣故和韃子兵棉甲的防護力都很強,他們並沒有喪失戰鬥力,但他們的剛要射出的箭鏃卻都射飛了,此時再彎弓射箭已經是來不及了,在為首那名甚長的帶領下,三名馬甲兵彷彿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似的​​依舊狂叫著,從背後抽出了虎頭槍向古晨他們衝來。

    被兩名兄弟的死給刺激到的古晨也大吼一聲,收好手銃又掏出了背後的標槍朝著前方投了過去,一個馬甲兵被古晨投出的標槍刺了個透心涼,終於跌落下了馬,而跟在古晨後面的幾名夜不收也紛紛投出了手中的飛斧或者標槍,說時遲那時快,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十步,這麼短的距離內根本就不用擔心準頭,正在吼叫著飛奔而來的兩名馬甲兵被沒人被兩支標槍或飛斧砍中,兩名馬甲沉重的身子在雙方戰馬即將接觸的時候轟然跌落在了地上。

    古晨他們和清兵的馬匹錯過後很快又繞了回來,古晨對想要下馬查看那幾名韃子兵情況的方老四喝道:“還愣著幹什麼,上邊還有幾名韃子,趕緊去幹掉他們!”

    方老四和幾名夜不收這才猛​​然驚醒,向著山坡後往回衝去,當他們衝回後山坡時才發現這七名披甲人才跑下了山坡,當他們看到五六匹戰馬隆隆的向他們衝來的時候想要往回跑已經來不及。五六把標槍、飛斧等物已經齊刷刷的向他們飛了過來,在連聲的慘叫聲中,頓時就有四名披甲人被擊中倒在了地上。

    把四名披甲人擊倒在地後前面飛奔而來的騎士已然衝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紛紛抽出了適合近戰的馬刀或者砍刀藉著馬力劈了下去,一名披甲人大聲慘叫,雙手按住脖子,鮮血不斷從他手間噴射出來。卻是方老四的馬刀劈開了他的護脖,將他的咽喉深深劈開。

    剩下的兩名披甲人也很快被夜不收們砍成了肉醬。

    看著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方老四呆了半晌,從剛才嗜血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後才放聲大哭道:“古頭,張家兄弟他們走了哇。”

    古晨強忍著悲傷訓道:“你哭什麼,咱們自打穿上這身皮開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分別只是遲早而已。趕緊讓兄弟們收拾一下,把韃子的腦袋夠砍下來,馬匹和東西都帶走。”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37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阿穆爾之怒


    當古晨帶著幾名夜不收打掃完戰場帶著戰利品和死去的袍澤上馬呼嘯而去之後,約莫過了兩刻種後從西南邊又過來了十幾名韃子騎兵,這些騎兵穿著穿著的盔甲又和剛才那幾名馬甲不同,他們的鎧甲被塗成了白色,頭上也帶著白頂尖盔,神情中彪悍的神色更勝剛才那些馬​​甲,若是古晨等人在此一定會會認出來,這就是清兵中最精銳的兵種之一白甲兵。這些白甲兵看到地上擺得橫七豎八,被剝得精光的無頭屍體臉上不禁齊齊變了顏色,為首的那名白甲兵下了馬在幾名屍體上查看了一下後沉著臉用滿語說道:“這些人是阿爾泰他們,他們定是遇到明軍的大隊人馬,而且很有可能是他們最精銳的夜不收,否則阿爾泰他們不會連報信的人也逃不出一個。對了,阿爾泰他們還帶了幾名披甲人你們四處查看一下,看看他們在不在,若是發現那些南蠻的踪跡速速回報!”

    “渣!”

    過了一會一名白甲兵來報:“啟禀牛錄大人,屬下在前面的山坡上發現了那幾名披甲人的屍體,他們也和阿爾泰他們一樣被割去了頭顱,渾身的衣物也被那些南蠻子給剝走了。”

    這名牛錄把牙齒咬得咯咯響:“這些混蛋,要是這些南蠻落在我手裡,我一定要把他們開膛破肚碎屍萬段。”

    “大人”這名白甲兵猶豫了一下問道:繼續追下去嗎? ”

    這名牛錄一怒之下伸出手就給了這名白甲兵一巴掌罵道:“笨蛋。你現在去追那些南蠻?人家早跑了,你想去吃灰塵嗎?”

    白甲兵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回嘴,只是頭低聲不語。

    “真他娘的晦氣,好了,我們先回去禀阿穆爾大人。請他定奪吧。”牛錄發了一通脾氣後也沒辦法。悻悻的帶人收拾好十幾具被割了腦袋的韃子向原路返回。

    再說古晨等人帶著韃子的首級和二十多匹韃子的戰馬沿著東南方向一路狂奔,直到夜裡子時才看到遠處有一處地方燈火通明,一座座帳篷在火中中忽隱忽現。從遠處望去不時還發現一隊隊士卒繞著營地巡邏。

    古晨等人的馬蹄聲驚動了巡邏的士卒。 很快就有一隊騎兵出了營地向他們迎來,在隆隆的馬蹄聲中這隊騎兵很快就逼近了古晨等人,為了防止誤會,古晨隔著老遠就喊道:“別誤會,是自己人!我們是夜不收第三什的。”

    古晨剛說完,一個洪亮的嗓子就在前面響了起來“前面是古晨兄弟嗎?”

    “王大人,卑職正是第三什的古晨。”古晨一夾馬肚子加快了速度向前方奔去。

    當雙方會和後,古晨看到前面已經下馬等待的一名百戶。再也抑制不住悲憤的心情哭道:“大人,卑職無能,第一次出戰就折了兩名兄弟,張家兄弟他,他們走了啊。”

    已經改任為夜不收百戶的王志嘆了口氣,拍了拍古晨的肩膀說道:“自古將軍難免陣上亡,這些天已經有三十多位夜不收的兄弟和韃子的斥候遭遇後去了。”

    “什麼,已經有三十多位兄弟去了?”古晨一聽一時忘了悲傷,雙目瞪得老大,他們夜不收是全軍挑選出來的精銳。怎會在短短七八天的時間裡陣亡這麼多。

    “是的,其中有一隊兄弟是全軍覆沒,還有幾位被韃子擄去的弟兄被他們開膛破肚抽筋,有了還被點了天燈。”王志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這些天夜不收的大量陣亡也讓這些從未和清兵交過手的靈山衛的軍官士卒們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同時也對韃子的兇殘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這些該死的韃子。”憤怒的古晨一拳打在了身後一匹馬的背上,把馬背上的人頭給震了下來。

    “嗯,那是什麼?”王志看著地上滾落的人頭,俯身撿了起來查看了一下帶著驚訝聲說道:“這些都是韃子的首級嗎?”

    “正是!”古晨點頭擦了擦通紅的眼睛狠聲道:“就是這些該死的韃子,張家兄弟才送了命。我都不知道回去後怎麼跟他老娘交代啊。”說完古晨的淚水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哼,混賬話!”一聲暴喝在身後響了起來。

    眾人一看,一名穿著鎖子甲,身材高大的將領在身後正怒視著古晨。

    “見過千戶大人!”眾人一看來人連忙躬身行禮。

    原來來人正是龐剛,只見龐剛怒視著古晨喝道:“咱們身為軍人,保家衛國乃天經地義,縱然戰死沙場也無話可說,咱們死了三十多名弟兄,難道韃子就不死人嗎?咱們此次出兵所謂何來?況且兩軍對陣拼的就是一個狠字,人家都說韃子兵狠,咱們就要比韃子更狠,韃子不是把咱們的兄弟開膛破肚嗎?咱們這回就把他們千刀萬剮!我們要打得韃子看到我們就害怕,這樣才能打出咱們大明軍人的威風來!”

    龐剛的話聲音不大,但卻帶著騰騰的殺氣,他看了看地上十多個首級後欣慰的點點頭:“你叫古晨是吧,你們小隊此次能斬獲十多個韃子的首級這就很好,沒了墮了我大明的威風。你放心,本官向你們保證,只要本官在一天陣亡兄弟的家屬本官都會讓人妥善安排,絕不會讓兄弟們流血又流淚。”

    眾人聽得出龐剛的話中還帶著一絲顫音,顯然心中也是動了情的。皆感千戶大人的仗義,齊齊單膝跪地叫到:“願為大人效死!”

    “好!”龐剛顫聲說道:“大家要記住,此次出兵和韃子交戰,即便是死絕了也決不能讓韃子越過山東一步,更不能讓他們來禍害咱們靈山衛的父老鄉親。”

    “驅除韃虜,萬死不辭!”

    士卒們的叫聲響徹了夜空…………

    於此同時,四通鎮裡也是燈火通明,此時的鎮子裡四處都是韃子兵,營內的旗號多為紅色鑲藍,這帳中韃子兵的盔甲同樣是紅色外鑲藍邊。這些韃子兵正是此次作為入侵河北的前鋒鑲藍旗中的一部。

    在鎮子中央的一間屋子裡豎著一桿大旗,旗子的圖上無蟒,在屋子的正中坐著一個四十餘歲的清兵將領,身著精良的紅色鑲藍盔甲,大餅臉,塌鼻子,臉上有幾道疤痕,容貌頗為的醜陋兇惡,腦後拖著一根細長的金錢鼠尾豬尾辮,此人正是鑲藍旗的先鋒官甲喇章京阿穆爾。

    甲喇章京這個官職同等於明朝的參將,作為鑲藍旗中有名的猛將,阿穆爾對於近日手下的探子不斷折在名句可能夜不收的手上大為震怒,在他的屋外十多三名血淋淋的無頭屍體整齊的擺在了外邊。

    “這已經是第三十六個,咱們已經有三十六名勇士折在了東南邊那些漢狗的手裡,你們是我們大清國的恥辱!”

    站在他旁邊的牛錄討好阿穆爾,特地在他的耳邊恭維的說道:“主子,那些漢狗在咱們手裡同樣也沒有討得了好,咱們這些日子也同樣幹掉了他們三十多人。 ”

    “啪!”

    憤怒的阿穆爾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一道五指紅印立刻浮現在他的臉上,這名滿臉橫肉的牛錄此時卻是像隻小貓般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你這頭蠢豬!”阿穆爾的話裡充滿了陰狠和兇殘,彷彿一條躲在地洞裡的毒蛇在吐著毒信般絲絲作響“咱們大清有多少人口,那些漢狗又有多少人?一對一的換傷亡咱們換得起嗎?那些漢狗就像草原上的野草,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一茬,他們就是拿十條命來換咱們大清勇士的一條命咱們都是虧的!我是看在你十多年來兢兢業業服侍我的份上,才把這些探子交給你,現在一下子就折了二十多名步甲和十多名馬甲,你讓我怎麼向阿巴泰大人交代,你說,你說啊!”

    “主子,奴才知錯了,請您責罰奴才吧。”這名牛錄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臉都貼在地上了。

    “哼,起來吧!”餘怒未消的阿穆爾喘了幾口氣,一腳提在這名牛錄的身上冷哼道:“要不是看在你這奴才服侍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今天就把你貶與披甲人為奴。”

    “多謝主子寬宏大量,奴才感恩不盡。”

    這名牛錄爬了起來趕緊站在阿穆爾的身邊問道:“主子,咱們明天要怎麼辦?還要繼續向濟南進發嗎?”

    阿穆爾搖了搖頭:“咱們大清此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搶財帛和人口回去,不宜攻占太多的地方,阿巴泰大人命我等東進也不過是威懾一下山東方面的明軍,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而已,現在德州還沒有攻下來,而山東方面的明軍既然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動靜,他們必定有所防範,因此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為好,免得壞了阿巴泰大人的好事,你明白了嗎?還有,這個四通鎮是通向德州的必經之路,咱們只要守住了這裡就算是完成阿巴泰大人交給的任務了,不過若是那些南蠻不識抬舉,那也別怪咱們不客氣了。”

    “渣!”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38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次交鋒


    在阿穆爾的想法裡,現在的明軍在大清國多年的威懾下早已嚇破了膽,雖然偶爾也有一些夜不收敢於大清國的探子較勁,但是現在自己麾下有兩千兵馬,在他看來這兩千兵馬足以和一萬明軍交鋒而絲毫不落下風,因此雖然他知道東南面的山東境內肯定有明軍在側,但他絲毫沒有不認為自己自己會有什麼危險。

    二月二十八日己時四通鎮裡一片寂靜,周圍只有不時傳來的清兵巡邏隊走路的聲音,在一間大屋裡,阿穆爾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在他的旁邊還躺著兩名赤身裸體,略帶幾分姿色的婦人正睜著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帶著恐懼之色看著阿穆爾。

    昨天晚上阿穆爾在這兩名搶來的婦人身上拼命發洩著獸欲,直到大半夜才呼呼大睡,現在睡得正香。

    這時,門口外傳來了馬蹄聲,緊接著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大人、大人,小人有緊急軍情禀報!”

    睡得正香的阿穆爾被門外的喧嘩聲給吵醒了,被打攪了好夢的阿穆爾赤裸著上身​​坐了起來露出了上半身上那濃密的胸毛,他沒好氣的胡亂披了件小卦衣光著腳走向門口,嘴裡沒好氣恨恨的罵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若是讓老爺聽到又是什麼雞毛蒜皮的破事,看老爺不扒了你們的皮。”

    走到門口後阿穆爾看到門前正跪著一名探子。心裡還在為被人打攪了好夢的阿穆爾,伸出毛茸茸的大腳踢了這名探子一下後不耐煩的問道:“說罷,到底是什麼事?”

    這名探子用帶著焦急的聲音禀報導:“啟禀大人,小人等剛才在四通鎮二十里外發現了明軍大大隊人馬,此刻他們正向四通鎮開來。”

    “什麼!”阿穆爾心裡一驚,伸手抓住了這名探子的衣領把他用力拉了起來大聲喝問:“此話當真。他們有多少人,有無騎兵?”

    “回大人話。小人所言句句屬實,適才小人在往東南方向查看的時候碰上了明軍大隊人馬,那些明軍皆為步卒。大約有三千多人。還有為數不詳的輜重在後,騎兵卻是很少,只有百騎左右。小人等人在查看時被明軍的夜不收察覺並圍了上來,小人因為寡不敵眾,所部人馬損失殆盡,只有小人逃了出來。”

    “好哇,我沒有去尋那些漢狗的晦氣,沒想到他們反倒是要打上門來了。”阿穆爾認為這是明軍對自己的挑釁,一股怒氣湧上了心頭。 “看來咱們大清鐵騎的威名還沒有傳入山東境內啊,以至於現在連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衝爺呲牙了。”

    “傳令,讓所有人都集結,準備隨爺滅了那支敢來送死的明軍!”

    “渣!”

    阿穆爾一聲令下,很快鎮子上就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一隊隊清兵很快集結完畢,在各自牛錄的帶領下向著四通鎮外開去,一場激戰即將拉開。

    此時在四通鎮外十多里出,龐剛正領著軍隊穩步向前,剛才王志來報部隊的行踪已經被韃子發現之後。龐剛就知道韃子若聞得有明軍前來攻打,一向驕橫的他們一定會傾全力來進攻。因此龐剛立刻就讓隊伍變成戰鬥隊形,把原本走在最後的輜重營調到了行軍隊伍的中間,並且把荊棘戰車也準備妥當。

    所謂荊棘戰車就是在大車的外表插上了滿是鐵刺的鐵板,這些戰車平日裡用來拉運糧食,在戰時還可以用來充當保護步兵的盾牌,這也是明末時期明軍用來對付清軍的有效利器之一。

    當龐剛這隊人馬走到距離四通鎮不足十里的一個開闊地形時時,一名夜不收騎著快馬氣喘吁籲的策馬跑來大聲禀報導:“大人,前面正有大隊韃子兵向我軍湧來。”

    “果然來了!”龐剛冷哼一聲說道:“韃子果然如傳聞中那麼狂妄,傳本官命令,立刻讓各部拉車結陣準備迎敵。”

    “是”

    一聲令下,七百名輜重兵很快就把數百輛大車分成兩層圍成了一個大圈,把所有士卒都護了起來,近百名夜不收也呼嘯一聲四散而去開始在車陣外開始遊蕩。

    趁著這個機會,龐剛把一千名鳥銃手分成五排,站到了車陣後面,一千名刀盾手護住兩翼,長槍兵則居中準備隨時策應。耳旁剛也在數百名親兵的擁護下站在車陣的中央,而夜不收也輪番向龐剛匯報清兵和本部人馬的距離。

    過了一會,在一陣滾滾的煙塵中,數百名韃子騎兵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在不遠處清兵的探子還和明軍的夜不收在不斷的交手,雙方互有勝負。看著正在不斷激戰的夜不收,龐剛心中感嘆於軍中戰馬的稀少,要是他手中有一支上千的騎兵,何至於與讓精銳的夜不收去幹這種大材小用的活。

    按道理,前面的一千鳥銃手應該由一名千戶來指揮,但龐剛的軍隊屬於超編,整個四千多人的軍隊裡只有他一個千戶,因此龐剛只好命李源臨時代替指揮。

    在這隊先來的韃子騎兵中,領頭的牛錄名叫薩哈連,是鑲藍旗中有名的勇士,今次他奉了阿穆爾的命令帶著他的本部兵馬來試探這隊明軍的虛實。

    看到對面的明軍已經結好了車陣,騎在馬上的薩哈連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屑的冷笑,心道這些明軍和以往遇到的那些明軍也沒有什麼兩樣,遇到大清國的勇士後就只會龜縮起來當縮頭烏龜。但他們卻忘了連堅固的城牆都擋不住他們大清勇士的鐵蹄,那小小的車陣又如何能抵擋得住呢?

    薩哈連轉頭對身邊的一名白甲兵說道:“博爾中果,你馬上帶一百名勇士用弓箭去告訴那些南蠻子,咱們大清的鐵騎不是一個區區的車陣就能夠擋住的。 ”

    “渣!”

    薩哈連是一名老行伍了,和明軍打過多年的交道的他很明白這個時期明軍的戰力,他的打算很簡單,那就是用一百名清兵向這些明軍示威,若是能讓明軍吃不住勁後撤那自然是最好的,這樣他就可以從容的帶著他的牛錄盡情的屠戮這些只能靠兩條腿走路的明軍。若是明軍不後退,能嚇嚇他們讓他們膽怯也是好的。

    按理來說薩哈連的打算是對的,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往常他遇到明軍結陣抵抗時就是用的這個法子,而且還屢試不爽。可是他沒有料到到的卻是今天遇到的並不是那支平日裡他遇到的明軍。

    博爾中果率領著一百名騎兵絲毫不避諱,就這樣直直的沖向了明軍的車陣,一邊衝鋒還一邊發出了“哇哇”的怪叫,在往日的作戰中他們就是靠著這樣的怪叫來讓明軍膽寒的。

    李源早就抽出了腰刀,站在車陣的後邊,冷眼看著前方韃子的騎兵向己方陣地衝來,當他看到身邊的士卒有些人因為初次上陣而導致有些緊張臉上開始變色時,大聲的喝道“大家不要慌,按照平日的訓練來做,各排聽我號令準備輪流發射排槍!”

    在隆隆聲中,一百名韃子騎兵沖向了明軍的車陣,距離越來越近,很快他們已經看到了對面的明軍模樣,當韃子兵們看到對面的明軍竟然手持鳥銃時,許多韃子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在他們的印象中明軍的鳥銃其實就是廢物的代名詞,它們既怕風又怕雨,在惡劣的天氣中往往十下也未必能打響一次。現在那些明軍竟然不用弓箭而用鳥銃,博爾中果真不知道應該誇他們勇敢還是說他們愚蠢。

    心下大喜的清兵策馬跑得更快了,很快就逼近了一百步的距離,很多清兵已經取出了弓箭準備對這個車陣放箭。

    就在這時,那些正在拼命策馬奔騰的清兵只聽到前方一陣槍響,伴隨著一陣濃濃的白煙,跑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騎兵猶如被一名巨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紛紛跌落下馬,緊接著就是一陣陣馬匹的悲鳴聲響起,那是被鉛彈打中了身體的戰馬的哀鳴。

    “那些南蠻的火器已經發射過一次了,咱們趕緊衝過去把他們都消滅!”看到自己的部屬在明軍的一輪齊射下竟然損失了數十騎,博爾中果心中就是一陣肉痛,他很清楚那些跌落下馬的勇士活命的機會非常渺茫,在後面馬蹄的踐踏下,他們能有個囫圇的全屍就已經不錯了。

    “繼續衝!”博爾中果紅著眼睛揮舞著手中的虎頭槍大聲呼喝道“準備射”

    博爾中果的話還沒說完,前方又傳來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響起,正在一邊揮舞著虎頭槍一邊給下屬打氣的博爾中果只覺得胸口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胸前的棉甲上出現了一個小指般大小的小洞,隨後他就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都離自己而去。再也抓不住韁繩的他一頭栽了下來,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於此同時跟隨在他身邊的清兵也紛紛栽倒在了地上。

    一支百人的騎兵隊伍就這樣覆滅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39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阿穆爾到來


  薩哈連看著一百名騎兵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裡,被面前的明軍消滅得乾乾淨淨,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一百名大清國的精銳啊,就這麼在自己的手中折損掉,要是讓阿穆爾大人知道他會活活剝了自己的皮的。
  
  “不行,決不能讓一百名勇士就這麼白白戰死,否則阿穆爾大人絕對繞不了自己。”想到這裡,薩哈連舉起了手中的斧頭正要下令發動攻擊。可是沒等他下令後方就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薩哈連一回頭,一桿紅色鑲著藍邊的大旗迎風飄揚。
  
  此時車陣裡的明軍們剛擊斃了一百名韃子騎兵後士氣大漲,要不是龐剛在組建部隊的第一天強調的就是森嚴的軍紀,士卒們恐怕就要歡呼出來了。
  
  龐剛站在車陣中間臨時架起的車上,看到剛才的戰果後正要對身邊的大壯說些什麼,突然發現前面又出現了一股股塵煙,一隊隊的清兵正向己方開來,他們步騎交加,軍容嚴整。龐剛初步估計,人數怕有一千三百人之上。
  
  大壯罵罵咧咧的罵道:“他娘的,這些韃子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他們這一路的主力不是準備攻占德州嗎?怎麼還敢這麼分兵?”
  
  龐剛冷森然道:“這有什麼奇怪,韃子向來猖蹶,否則就不會以區區一萬人就在河北之地肆虐,並還敢打咱們山東的主意了。”
  
  “哼,這也怪那些邊軍無能,竟然讓那些韃子來去自如,如若無人之地。”大壯現在對那些邊軍的戰力已經是極度的鄙視了。
  
  就在倆人說話間,清兵陸續開了過來,在清兵大軍前面的,是一隊隊的騎兵哨探,他們呼嘯而來,只是不斷的繞著龐剛的車陣周圍,一邊還不斷的用滿洲語衝堡上怪叫著,而龐剛麾下的夜不收則看到對方勢大,並沒有與清兵交手,而是在王志的帶頜下向周圍散開,遠遠的監視著韃子的動靜。
  
  很快,清兵大部滾滾而來,旌旗紅藍一片,慢慢的集中在原先那隊清兵的地方。
  
  看到清兵達千人以上,龐剛周邊的一些軍士將官都出了粗重的喘氣聲。雖然眾人皆有心裡準備,剛才也殲滅了一百韃子兵,但此刻清兵大兵壓,憑藉著清兵昔日的淫威對他們來說還是有著一絲不小的壓力。
  
  依照龐剛的了解,除了上三旗外,其餘下五旗一般都有十五個牛錄左右的旗丁(當然了,這個數量是隨著旗主的地位在不斷變化的),每五個牛錄由一個甲喇章京統頜。作戰時甲喇行則一路、止則一處、戰則攻一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清軍步騎肅然列陣。全軍上下散發著一股攝人之氣,雖然他們已經看到了前方被明軍擊斃的一百騎兵的屍體,但他們的軍紀仍是森嚴齊整,所有軍士只是靜靜而立,整個軍陣沒有一絲的喧嘩。
  
  在清兵的軍陣中是一片紅藍相間的顏色,在清軍大軍的正前方肅立著一桿大旗,上面正是一桿紅藍相間中間無蟒的旗幟,在這杆大旗下的清兵將領正是鑲藍旗的統領阿穆爾。
  
  阿穆爾盡起麾下一千多兵馬要來主動進攻這支膽敢侵犯大清軍隊威嚴的明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殺雞給猴看,他要讓山東境內的大明官吏和士卒們都知道,大清的軍隊是天下無敵的,此前他也在心中暗地裡下了決心,他要把這支明軍全部消滅掉,即便是他們主動投降也絕不接受,他要讓山東境內的所有明軍都知道膽敢冒犯大清威嚴的下場。
  
  但是當他來到明軍陣前的時候,讓他驚訝的卻是先前派出的薩哈連率頜的牛錄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損失了一百人,這可是鑲藍旗征戰多年的精銳啊,就這麼沒有了,這讓阿穆爾在心痛之餘也勃然大怒。
  
  薩哈連此時就直挺挺的跪在阿穆爾的面前,把連貼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身子在微微顫抖,跟隨阿穆爾多年的他深知這位甲喇章京是多麼的兇殘,自己此次損失這麼大能不能保住小命還是尚未可知啊。
  
  阿穆爾的臉上神色不斷的變化,顯示著他此時的心情是如何的激烈,此時的清兵已經自動合成了一個大陣,每個牛錄又單獨列成一個小陣,戰兵在前,輔兵在後,共計一千四百五十餘人。
  
  五個牛錄中,每個牛錄皆有大旗兩杆,掌旗親軍二人。牛錄身旁又有咯把什兵二人,他們就是後世滿清的前鋒營軍士,這些士卒一個個盔上飛翎,身後有飛虎背旗一桿,身著明盔明甲。
  
  此外又有白擺牙喇兵十七人,也就是號稱滿清的精銳白甲兵,後世滿清的護軍。
  
  他們一色的明甲,盔上是高高的紅纓,背上有藍炎邊旗一桿。
  
  這十七個白甲兵由一個滿洲人稱之為壯大的頭目統頜,明甲紅纓,背上插著斜尖的本色旗。
  
  在清兵中,他們一個牛錄有三百兵,三人中有一人披甲為戰兵,其中分為步甲、馬甲,餘者是輔兵,他們還細分為有馬的跟役與無甲的徒步跟役。
  
  在這五個牛錄中。除了每個牛錄的親兵。喀把什兵與白甲兵外,每牛錄下還有馬甲兵​​四十人口馬甲兵明盔暗甲,箭五十隻,弓刀各一由兩名稱為分得撥什庫的滿州軍官統領。

  又有步甲兵五十人,由兩名步兵撥什庫帶頜,撥什庫皆是盔上黑纓。身上都有方二尺的背旗一桿。
  
  不論馬甲步甲,每數人或十人皆設甚長一人,滿洲人稱之為專達的小頭目。
  
  在這個甲喇的清兵中,共有披甲戰兵五百多人,餘下的皆是跟役與輔兵,他們身上未著甲,或是僅著內中沒有鐵葉的棉甲。除此之外,每個牛錄中還有鐵匠、鞍匠十數人到數十人不等。
  
  阿穆爾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薩哈連,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指揮不當,導致一百勇士戰死,小人罪該萬死!”薩哈連不敢抬頭,把臉趴在地上不敢抬起來顫聲說道。
  
  “萬死?”阿穆爾嘿嘿笑道:“你能死一萬次麼,你只要死一次就夠了,我且問你,對面那支明軍是哪裡的隊伍你知道嗎?”
  
  “小人不知!”
  
  “他的統兵將領是誰你知道嗎?”
  
  “小人、小人不知!”
  
  “他們裝備了多少火器,營中共有多少軍械配備如何你知道嗎?”
  
  “小人、小人還是不知!”
  
  “你不知,你是一問三不知,我要你這這個廢物有何用!”阿穆爾氣得暴喝一聲,緊接著上前一腳踢到了薩哈連的胸前,鑲嵌著鐵甲的牛皮靴堅硬異常,即便是薩哈連穿了兩層的鐵甲也不由翻了個跟斗,一個大馬趴似的趴在地上,胸中一陣氣悶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不過薩哈連反而是心中竊喜,他深知阿穆爾的為人,要是他還願意踢你那還證明他沒有完全把你放棄,要是你打了敗仗後他還笑著跟你說話,那才是你死期將至呢。
  
  阿穆爾踢了薩哈連一腳後心情彷彿也順暢了一點,他陰沉沉臉色低聲喝道:“薩哈連,我再交給你一個牛錄,你帶著他們必須把那些漢狗給我殺光了,我要用那個明將的人頭來做夜壺,要是跑掉一個明軍,薩哈連你也不用回來了。”
  
  “渣,小人遵命!”薩哈連恭敬的應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回頭向自己牛錄的戰陣走去,當他走到一半時身後傳來了阿穆爾的聲音,“要是你能夠全殲這股明軍,我就開恩讓你做我的奴才。”
  
  “渣!”
  
  聽了阿穆爾這話的薩哈連身形一晃,轉過了身來,只是此時的他已經是激動得眼淚鼻涕都湧了出來,只要自己做了阿穆爾的包衣奴才,那麼自己今後在鑲藍旗的地位那可就水漲船高了。
  
  “這次一定要把那些明軍統統殺掉,否則自己就完了!”薩哈連心中很清楚剛才阿穆爾話裡,要是這次還不能全殲面前這股明軍自己還是主動自殺吧,省得別人來動手。
  
  回到自己軍陣裡的薩哈連此次準備得很久,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有數十名滿清的士卒推著三十多輛盾車慢慢的從清軍的軍陣中慢慢出來,這些盾車並排平行,在這些盾車的後面還跟著數百名清軍。
  
  站在高處的龐剛略略數了一下,這些人裡大約有一百名戰兵和兩百名輔兵,此外薩哈連還親率兩百名騎兵在後面跟隨,這種陣勢擺出來就已經證明了薩哈連已經把龐剛當成了真正的生死大敵來看待,清軍在攻堅作戰中向是以盾車為前列,用來消耗防守方的火力,抵擋弓箭槍彈,隨後死兵、手執盾牌大刀長槍等兵器的士卒才進行突擊,他們一般穿著兩層重甲,內穿鎖子甲,外穿內鑲鐵片的棉甲。
  
  甚至有些清軍將領還穿著三層重甲。最裡層為鎖子甲,其次是鐵甲,最外層是鑲鐵棉甲。有了這三層重甲,這樣他們的防護力就很可觀了,一般的明軍箭鏃根本沒有辦法對他們造成致命傷。
  
  而在這些死兵裡,大多是清兵中的步甲。他們的戰場經驗非常豐富。在死兵的後面,還跟著身著輕甲善射的弓箭手,用來支援死兵,最後才是最精銳的白甲兵,他們一般是用來督戰用的,如果地形適合,他們還有一部分的騎兵進行機動配合,清軍就是憑藉著這種陣勢在與明軍的戰鬥中戰無不勝的。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40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步卒衝鋒


    北風呼嘯著刮過,捲起一片塵土,吹得身上的衣衫也是獵獵作響,由數十輛盾車為先導組成的攻擊陣型慢慢的逼近了圓形車陣,另有上百騎兵也在車陣周圍遊蕩,他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四處游動給這支明軍製造麻煩,最低限度也要給他們製造心理壓力,假如前面這支明軍露出破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像餓狼一般撲過去,世世代代在白山黑水間以狩獵為生的韃子,對於狼的天性早已模仿得惟妙惟肖。

    對於清兵的動作,站在車陣中心的龐剛看得一清二楚,清兵的目的他也很明白,但是他沒有辦法作出有效的反制,讓他拿手中僅有的已經不足百人的夜不收去和韃子的騎兵硬拼,他可捨不得,因此他只得調集了兩百名鳥銃手分佈在兩旁阻止清軍的靠近。

    薩哈連指揮著隊伍緩慢的前進著,他相信只要自己小心應戰,憑藉著大清國勇士那天下無敵的野戰本事,那些懦弱的明軍決計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剛才那些明軍火器的威力也給了薩哈連很深刻的印象,雖然那些騎兵只是身著棉甲,但明軍的火銃依然能在七八十步外就洞穿騎兵們的身體,這樣的威力足以讓薩哈連加倍小心。

    看著前面盾車在慢慢的逼近,龐剛卻是冷冷一笑,在他這名清軍將領卻是謹慎得過頭了,盾車這個東西原本是為攻城而準備的,只能防護正面和上面射來的箭鏃、鉛彈等物,但是在野戰中也使​​用盾車的話,人家只需在在路面上弄點手腳,這些盾車就成了廢物,況且盾車的防護面積有限,在與敵軍進行野戰時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實在是不大,看來這名清軍將領是被剛才那些騎兵的下場給嚇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慢慢的、塵土中那些清兵離得更近了,最後他們進入到車陣的一百多步開外,這時候車陣裡的人已經可以看清楚清兵的模樣。

    龐剛在車陣裡看得明明白白,第一波逼來的清兵約有兩百餘人,位於尖刀位置的就是那領頭的數十個馬甲死兵,他們個個全部身著雙層重甲,手上拿著硬木打造的重盾,由幾個分得撥什庫及專達帶領,向著己方的車陣逼來。

    而在他們身後和旁邊,若即若離的跟著數十名身披輕甲的善射的弓箭手。他們由一些步兵撥什庫帶領。再後又是一群手持兵刃的黑壓壓士卒,他們或有甲或是無甲,在這群人當中,一些人的盔上插著高高的紅纓,背上有藍炎桿旗,看上去全身鎧甲為白色的格外彪悍的士卒,就是俗稱為白甲兵的白巴牙喇兵,他們的樣子卻是格外惹人注目。龐剛還察覺到在這波的清兵裡,出現了一個牛錄章京的官幕大旗。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上百騎的騎兵在忽左忽右的遊蕩,他們忽而聚在一處,忽而分散開來,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看到敵軍已經逼近,龐剛對身邊的令旗手說道:“命令鳥銃手準備!”

    領旗手聽到命令後手中的令旗揚起揮舞了兩下,時刻緊盯著領旗手動作的李源立刻就命令道:“第一排鳥銃手準備!”

    聽到了李源的命令,第一排兩百名鳥銃手立刻上前幾步把經過了改裝的魯密銃架到了荊棘戰車的鐵架上,已經裝彈上膛的燧發槍穩穩的對準了前方。

    薩哈連看著己方的盾車就這麼穩步向前,而前方的明軍也對徐徐逼近的盾車還不理會,心中不由得大喜,心道自己倒是高看那些明軍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蠢到不理會這些盾車,屆時只要讓盾車逼近明軍陣前五十步那麼就大事定矣。

    眼看著這些死士推著盾車已經逼近了明軍九十步了,薩哈連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但是上天彷彿是不想讓他太高興似的,十幾輛盾車突然集體轟然一歪,猶如一名喝得叮嚀大醉的醉漢一般一頭歪倒在一旁。

    “混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薩哈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十幾輛突然歪倒在地的盾車大聲喝問道:“前面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盾車怎麼突然就倒了?”

    不一會,有清兵來報,那些盾車是由於踏到了深坑才陷進去的。

    “快把盾車拖上來抬起來!”暴怒之下的薩哈連揚起手中的皮鞭給了前面的披甲人就是一鞭子“我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馬上把盾車拖上來繼續前進!”

    “大人,那些明軍在前面挖了好多坑,即便是奴才們把盾車都拖出來也走不了。”

    “什麼!那些南蠻如此狡猾!”

    暴跳如雷的薩合連氣得直跳腳,咬牙命令道:“沒了盾車咱們大清國的勇士也同樣可以打仗,命令前面的勇士拋開盾車全速沖鋒!”

    “是!”

    接到了命令後,排在最前面的馬甲立刻從盾車後面衝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朝著明軍車陣衝去!

    看前方的清兵拋開盾車加速沖來,他們的聲音聽得越來越清楚,李源估了估距離喝道:“準備射擊。”

    立時一片鳥銃移動的嘩嘩聲響。第一排的鳥銃兵都是舉統瞄準了前方奔來的清兵們,他們依著鳥銃上的準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凜冽的寒風下他們的臉龐都凍得有些通紅,但此時他們都是緊抿著嘴,只是專心致志地瞄準著。

    清兵很快進入八十步,他們齊齊的發出一聲吶喊開始加狂叫著衝上來。

    看著黑壓壓衝上來的清兵,李源的手心中不由得滲出了一層的汗水,他回頭看看一旁的鳥銃手們,發現他們雖然也同樣緊張,但是在數個月以來的嚴格訓練和大壯的軍棍下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沒有長官的命令就算是敵人衝到眼前都不能開槍。

    在雙方交戰的區域內除了衝鋒的清兵發出的呼喝聲外,整個區域內奇異般的寂靜無聲,現在清兵已經衝進了八十步的距離,可前面的明軍依然毫無動靜,這種安靜在清兵看來卻是異常的詭異。

    在於明軍打慣了交道的清兵眼中,他們原本是非常很看不起明軍使用的火器,作戰時的種種火器的麻煩就不說了,就說鳥統吧,這種火器雖然射程遠,但是威力只是在數十步外,且很難打破他們身上的披的兩層重甲。

    清軍在實戰中已經得出了很豐富的經驗,明軍使用鳥銃,而他們用盾牌和油浸過的藤牌。在五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禦箭鏃和鉛彈的射擊。估計明軍的鳥銃可以在二十步的時候應該可以打破他們身上披的甲胄,不過二十步的距離對於清兵來說那已經是一個可以無視的距離,他們抬抬腿就可以邁過​​去了。

    而且明軍火器操作時失誤多不算,就連意外也多,在交戰時很多火器在臨戰時打不響已然成了常態。且明軍的火器質量非常之差,很容易炸膛,還有明軍的素質問題,作戰時許多明軍看到清兵一來就開始驚慌失措,沒等清兵進入射程內就忍不住胡亂開火。人家都還沒進入射程,那邊火器就已經打了一輪,這樣胡亂開火的後果就是明軍的火器威力在野戰中得不到充分發揮,這也是清兵屢屢在野戰中大勝明軍的原因。

    但是剛才一百名騎兵的群軍覆沒也給這些清兵提了個醒,這些從山東方向過來的明軍似乎和以往遇到的明軍大不相同,他們訓練有素,且能嚴格服從軍官命令,那些直到現在還倒在前面的路上的眾多騎兵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衝鋒的清兵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衝,衝過去拉近和他們的距離就安全了!”

    一眨眼這些清兵依然衝到了七十步的距離,龐剛握著彎刀的右手依然開始有些顫抖,這個距離對於最前排的鳥銃手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心裡考驗,在這個距離上最前排的軍士們已經可以看清楚那些清兵的表情,他們張大著嘴巴,發出了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的吼聲,鼻孔大張呼出的氣體在寒冷的空氣中化為一道道白霧。

    龐剛曾經拿夜不收繳獲上來的清兵的弓箭做過實驗,清軍的弓箭射程不是很高,只有七十步左右,只有到四五十步時才能對身穿棉甲的明軍構成威脅,如果要射穿士卒普遍裝備的鎖子甲,那得要靠近三四十步的距離才能做到,因此平日裡的清軍作戰一般都要靠近敵軍五十步以後才開始彎弓搭箭,這個距離有時候甚至還會更短,不過清兵裝備的弓箭的箭鏃長至六七寸,其形如鑿,射入極深還難以取出,只要被他們射中就很少有人能活下來。

    等那些清兵衝到六十步的距離時,龐剛終於開口下令道“開火吧!”

    他身邊的一名號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吹響了口中的哨子,一道尖銳的聲音頓時劃,破了冰冷的空氣,回盪在兩軍的陣前。

    站在前排已經等得不耐煩李源舉起了手中的彎刀,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的喊道:“開火!”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41
第一百一十六章 開火


    隨著震耳欲聾的鳥銃齊射聲響起,車陣最前方把魯密銃架在荊棘戰車後第一排的兩百名鳥銃手一起開火,這兩百名鳥銃手所排著的陣型比較長,有一部分是從兩旁的側面向清軍射擊。一道道火紅色的火光帶著炒豆子般的聲音響起,濃密的白煙也同時騰空而起飄蕩在空中。

    隨著鳥銃聲的響起,沖在前面的清兵立時倒了一片,雖然他們在衝鋒的時候已經在軍官的喝令下有意散開了彼此的間距。但冷兵器的思維依然在他們的頭腦中根深蒂固,即便是散開了但一些士卒還是有意無意的靠在一起,而且嚴格的說起來清軍的步卒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有組織的排槍,因此他們所遭到傷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這次排槍對於清兵的打擊也是驚人的,那些身著輕甲沒有盾牌的的弓箭手以及那些連盔甲都沒有的清兵和輔兵,他們身上幾乎是同時冒出了一團團血霧,中彈的清兵全都發出淒厲地喊叫聲痛苦的滾倒在地。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圓頭的鉛彈射出去後穿透力和後世的尖頭彈比自然是大大不如,但他們在侵入人體後的破壞力也因此而更加巨大,被鉛彈擊中的清兵如若是當場死亡的還好,那些被擊中胸部、腹部的清兵,他們身體裡的內臟在中彈的那一瞬間都己經被小拇指般大小的鉛彈把五臟六腑盡數打爛,這樣的傷勢即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而沖在最前面也是打頭陣的那些身批雙層重甲、手持重盾的死兵馬甲們,也有十多多人被打翻在地,他們沖在最前頭,瞄準他們的人自然也更多,槍打出頭鳥的歇後語可不是白說的。靈山衛的鳥銃在六十步距離雖然沒能同時擊穿他們的雙層重甲與厚實的硬木盾牌。但是彈丸的強大衝擊力卻是由他們全數承受了,只要鉛彈打在他們身上,那鉛彈出膛後所有的動能自然也全都由他們的身體來承受,那是十多名運氣不好的馬甲們被鉛彈擊穿了手中的木盾後,鉛彈依然帶著動能擊打中他們的重甲。雖然這些彈丸沒有穿透他們所穿的雙層重甲,但彈丸的動能依然透過重甲傳入了他們的身體內,把他們身體內的骨頭與內臟盡數震碎。這些運氣不好被擊穿了盔甲的清兵則是口吐鮮血,一個個都跪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讓他們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這些人即便是不死也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龐剛對前面這些被打得或死或傷的清兵沒有絲毫憐憫,他面無表情的又下達了繼續開火的命令。第一排發射完畢的鳥銃手起身後退,第二排早就等得心急的鳥銃手們立即快速插上。

    “砰砰砰”

    緊接著第二排的轟鳴聲響起,站在後面跟著前進的薩哈連親眼看到一名身披三層重甲、儼然是一副分得撥什庫打扮的清兵軍官捂著自己的右側胸口,鮮血順著他的指縫不斷的湧出,他右手的兵器已經不見了踪影,左手還提著一個重盾,中彈後這名分得撥什庫還能堅持著不倒,他跌跌撞撞地往後走來,臉上滿是茫然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明軍的射擊像是沒有盡頭,又是一陣槍聲響起,這名向後走來的分得撥什庫的後背又中了數彈,沒有了盾牌的抵擋這名分得撥什庫的情況更慘,後背被擊中後他連呻吟的聲音都沒發出來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的身體在不停的抽搐著,鮮血順著盔甲流滿了一地。

    薩哈連看得真真的,這名倒下的軍官是他僅有的兩名分得撥什庫之一,也是他最得力的一個助手,現在連明軍的面都沒能挨上就倒在了陣前。

    原本如同潮水般向明軍陣地撲去的清兵就如同碰上了一塊堅硬的岩石,頃刻間就被打散。慘重的損失就連在後面一直觀戰的阿穆爾也愣住了,他原先也聽薩哈連說過這股明軍火器的厲害,但他一直都嗤之以鼻,他總認為是薩哈連為了推脫自己的罪責而編出的謊言。但是當他看到明軍齊射的這一幕時,他就預感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或許自己不應該讓薩哈連用兩個牛錄就這麼輕率發動進攻的。

    阿穆爾雖然為人兇殘,但也不是個只會往前衝的莽夫,當他看到明軍能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射出三輪齊射,把衝鋒的死兵打得死傷慘重的時候,就知道單憑薩哈連的兩個牛錄的人馬是攻不破這隊明軍的車陣的。

    “快,快命令薩哈連退下來!”

    “大人,已經撤不下來了,現在薩哈連大人已經和明軍糾纏在一起,沒法退下來了。”

    阿穆爾看過去後,發現薩哈連所率領的隊伍雖然在剛才的火器三輪齊射中損失了一百多名士卒,但還是有近兩百名士卒衝進了明軍車陣前的三十步的距離內,彷彿只要再加把勁就可以沖進明軍的車陣裡。要是這時退下來那可就等於把後背讓給明軍讓他們打靶子了。

    清軍也不愧有著兇殘之名,雖然他們損失了一百多人,但還是有近兩百名清兵衝到了距離車陣三十步的距離上,數十名一直跟隨在馬甲身後的弓箭手已經拉開了長弓把箭鏃折了出去,數十支箭鏃很快就落在了車陣後面,不得不說清兵的弓箭射得非常刁鑽,在這一陣箭雨中就有十多名鳥銃手被射中倒在了地上,鳥銃手中箭的位置不是面門就是脖子,而且清兵還在他們的箭鏃上專門浸泡了馬糞,中了他們箭鏃後很容易就發生感染,在這個沒有抗生素和消炎藥的年代發生感染後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清兵的弓箭還是如同傳聞中一樣的狠毒準確,勁道十足,又老是射人面門眼睛。龐剛的隊伍裡雖然人人披甲,但清兵的第一波箭雨,還是造成了十多人的傷亡。

    一直站在鳥銃手們旁指揮的李源,被一枚箭鏃射中了頭盔,好在這支箭鏃只是穿過了他的頭髮,把頭盔打落在地給他來了個髻紛亂髮披散,把李源嚇得不輕。

    驚魂未定的李源顧不上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頭盔,大聲喝道“第四排,射擊!”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震得鳥銃手們的耳朵不停地鳴響,鳥銃射擊時散發出的刺鼻硝煙味也熏得他們直打啊噴。一道道火光不時從自己的眼前冒出,這也確實讓人膽戰心驚。好在龐剛所部裝備的魯密銃製作精良不會有炸膛的危險,這也多少讓他們的心裡覺得安慰些。

    剛射完第一輪箭雨的清兵弓箭手們還沒來得及射出第二輪,前面的鳥銃又噴射出了火光,那些剛把箭鏃搭上了弓箭的清兵一個個慘叫著跌倒在了地上,數十名弓箭手只有寥寥幾名射出了弓箭,剩下的人全都捂著胸口或者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更慘的卻是那些沖在最前方的馬甲,當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重盾拼命向前衝時,一顆顆炙熱的鉛彈已經向他們飛了過來,在三十步以內無論是他們披著兩層還是三層的重甲,甚至是加上重盾,都擋不住魯密銃射出的鉛彈的攻擊。

    穿透了層層重甲後,於他們肉體接觸到的鉛彈此時早已不復原來的形狀,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鉛彈在他們的身體內不停的翻滾,若是扒開這些中彈的馬甲兵們的重甲,人們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身體都出現了半個拳頭大小的大洞,出現這樣的傷口無論是對誰來說都是致命的。

    由於距離太靠近,鳥銃手們幾乎都不用瞄準,對著前面扣動扳機就可以打中人,在這一輪的射擊中就有一百多名清兵慘叫著翻到在地。

    這時,站在圓陣中央的龐剛看到清兵剩餘的不到一百人的隊伍已經陸續有人衝到了荊棘車前,為了避免鳥銃手們無謂的傷亡,他對著身邊的令旗手又下了一道命令。

    隨著領旗手發出的命令,前排的鳥銃手們立即退到了長槍兵的身後,這下就變成了長槍兵面站在了最前排。

    已經來衝到荊棘戰車面前的清兵們原本想要推開荊棘戰車讓後面的騎兵得以沖進來,沒想到這些荊棘戰車竟然已經被明軍用鐵鍊給串聯了起來,現在那些清兵可不敢這樣大搖大擺的解開鐵鍊,他們很清楚只要他們敢在原地多停留一刻,那些剛剛消失的鳥銃聲又會響起來。

    這時候大壯已經指揮著長槍兵向著衝進車陣裡來的清兵迎了上去,拿著一根長槍的大壯大聲喝道:“將士們,隨我殺賊啊!”

    大壯一馬當先的衝出去,他身旁的旗手揮動著旗幟,還有兩個護衛,也是緊緊跟隨在他的旁邊。

    第一排足足有兩百名的長槍兵跟著大壯衝了上去,雙方很快就撞擊在一起,他們首先對上的就是沖在最前面身披兩層重甲,手上大多拿著重盾大刀的死兵馬甲。

    “殺!”

    雙方對撞在一起。立時殺成一團。

    戰鬥一開始,就是無比的殘酷,戰場上不時響起雙方的慘叫聲。

    大壯指揮著自己三個人的護衛小隊對上了一名馬甲兵,雙方剛一接觸這名馬甲兵就讓大壯吃了一驚!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42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殘酷肉搏


在靈山衛歷次與清兵的交鋒中大多是以使用火器為主,與清兵肉搏的機會還真是少之又少,大壯自己也是第一次與清兵進行肉搏。當他帶著三名護衛與這名馬甲交手後這名馬甲凶悍的攻擊就立刻給大壯上了一課。
  
這名馬甲兵手持一把半月短柄斧和一個重盾,他雖然面對的是四名大明軍士,但他卻毫不畏懼,將一個重盾舞得虎虎生風,幾乎是滴水不進,大壯領著三名軍士的四根長槍怎麼也近不了他的身前,這讓第一次和清兵肉搏的大壯心裡大為吃驚。自己和手下的三名護衛可是在望海堡就開始苦練槍法的,經過半年的苦練雖然不敢說是槍法多麼高超,但是在靈山衛裡也屬於上等,現在竟然被一名韃子的馬甲兵以一敵四的給擋住了,看來韃子兵的技藝還真不是蓋的。
  
雖然知道韃子兵的凶狠,但此時並沒有人想過回退,很快就听到“咣噹”一聲巨響,四人刺出的鐵槍盡數被這名馬甲兵用寬大的重盾給擋住,說時遲那時快這位經驗豐富的馬甲兵立即偷了一個空搶上一步,手上的半月短柄斧重重地劈在這名護衛的肩胸處,沉重的利斧將他的整個肩膀劈成了兩截。
  
被沉重的兵刃砍入骨骼後,那一瞬間顫聲的劇痛使得這名護衛立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叫聲,他鬆開了鐵槍再也支持不住哆嗦著跪倒在地。看著眼前的這名明軍血肉橫飛的慘狀,那馬甲兵臉上露出了自得的神色,顯然他對自己的技藝很有信心,可遺憾的是他卻是忘了他的對手可不止一人,在他的大斧劈在那軍士的身上時,他身上的空門己是暴露了出來,隨後他就听到在他前面那名身材最為魁梧的壯漢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怒吼,他雖然聽不懂那些漢人的語言,但也能感受到那句聲音裡傳來的怒意,緊接著三把鐵槍順著他露開的空門刺了進來。
  
三根鋒利的鐵槍從他右胸露出的空門如同毒蛇以閃電般的速度刺入,帶著血槽精鋼打造的槍頭很輕易地破開他身上的那兩層重甲,深深的刺入他的體內,劇烈的痛苦讓這名馬甲兵全身都抽搐起來。這名馬甲兵感受到了生命正在從他體內快速流逝,他大聲吼一聲,鼓起最後的餘力揚起短柄斧就要將它朝身前的這名穿著百戶服飾的明軍軍官人甩出去,此刻在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只是他的願望卻落空了,旁邊又傳來了一聲大喝,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又有一根長槍朝自己突刺而來,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聽到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聲音。 “啵”的一聲輕響,一根鋒利的槍尖刺在他的咽喉處,這一槍的來勢異常兇猛,直接就將他刺翻在地。
  
這樣的情景此時在車陣內到處在上演著,清兵憑藉著冇個人技藝精湛、作戰經驗豐富和一股子凶悍之氣在和明軍交戰,而明軍則是依靠著嫻熟​​的配合、平素嚴格的訓練和韃子拼殺。
  
此時和清兵交戰的只是第一排的那兩百名長槍兵,經過短暫的交手,衝入車陣內的近百名清兵立即倒下了二十多名,但是靈山衛的​​軍士也付出了幾乎相同的傷亡,看到這樣的場景,龐剛臉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但這個表情很快就被他掩飾起來。他很快下了一道命令,身邊的旗手立刻又發出了​​指令。
  
戰場上一直盯著棋手命令的傳令官立即對著長槍兵大喝道:“長槍兵第一排退下,第二排上!”
  
隨著命令的下達,原本和清兵們殺得難解難分的長槍兵很有默契的相互掩護著往後退了下來,不待清軍追擊緊接著第二排長槍兵就迎了上去,雙方又開始了激烈的廝殺。
  
清兵的一名馬甲兵看到眼前又來了一排明軍,殺得興起的他狂吼一聲,揮舞著重盾和手中的長刀連人帶盾就往前衝了上去撞在了幾支刺來的長槍上,隨即手中的長刀熟練的一揚,砍在了一名長槍兵的脖子上,他的手一拉,這名長槍兵的脖子立即飛出了漫天的血霧,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這名長槍兵劇痛之下口中也吐出了泊泊鮮血,痛不欲生的他如同瘋魔般用力地抓住那把長刀,鋒利的刀身即便是雙手快被長刀割斷,手中不斷的湧出鮮血也是不管不顧。

看著這名軍士那狂暴的眼神,這名清軍雖然也是一怔,但在戰場上究竟殺戮的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伸出腳來用力在這名軍士的身上一踢,就把這名奄奄一息的軍士給踢倒在地。
  
但就是這麼一瞬間卻讓前邊幾名長槍兵抓住了破綻,三四把長槍趁著著這名清兵抬腳的瞬間就刺到了他的小腹上,鋒利的槍尖閃電般的刺入後又閃電般的收回,隨著長槍的回收這名馬甲兵小腹中青灰色的腸子也跟著流了出來。
  
這一剎那是那麼的短暫,以至於這名馬甲兵只覺著腹中一陣劇痛,當他低頭向下看時,就發現自己青灰色的腸子已經隨著一灘的鮮血和一堆黏糊糊的東西流到了地上,這名馬甲兵立時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劇痛連同恐懼使得他不覺鬆開了手中的長刀和重盾,非人的劇痛使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他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捧起了地上的青灰色的腸子,哆嗦著不顧滿地的泥沙想要塞回自己的肚內,但前面的明軍卻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很快就又被兩根幾乎同時過來的長槍刺中心臟後結束了生命。
  
冷兵器時代,肉搏時的景象非常殘酷,殘酷倒足以讓最堅強的戰士也感到害怕。雙方雖然只是一個短暫的接觸,那些清兵與靈山衛士卒的雙方各自死傷了二十多人人。看到這樣殘酷的情形,再看那些明軍又是瘋狂地挺槍衝上來。清兵中的很多人開始膽怯了,他們竟然破天荒的地向後退後散開,就連餘下的那些馬甲兵也不例外。
  
阿穆爾撥給薩哈連這個牛錄的馬甲兵原有六十人,不過早在他們衝陣時,己經在四排火統的打擊下死傷三十餘人。加上馬甲兵中的一個分成撥什庫被鳥銃打死,另一個在剛才的肉搏戰中也戰死當場。隨之戰死的還有幾個馬甲兵中的甚長專達,現在連同輔兵在內的清兵緊剩下四十幾名,這些清兵早已被這種恐怖的傷亡率給嚇呆了。由於低層的軍官死傷眾多,他們己經失去了組織性,搏鬥時大多是各自為戰。他們原本引以為豪的野戰勇氣和技藝在與這批明軍的戰鬥中卻是絲毫沒有體現出來,這些明軍同樣的武勇、同樣的悍不畏死,對方的決死的信心也絲毫不遜色於他們,這讓他們僅有的勇於更是消散得無影無踪。
  
一個三百人的牛錄只是一個衝擊就死傷了近九成,這樣恐怖的傷亡率讓這些平日裡素以勇武著稱的清兵感到害怕了,看到前面的明軍長槍兵在和己方交戰了一輪後,他們又退了下去重新換上了另一排長槍兵上來。那閃著寒光的槍尖現在在他們的眼裡無異於一道催命符,清兵們終於崩潰了,他們齊齊發出一聲吶喊,集體來了個向後轉齊齊向後跑去。
  
清兵雖然以軍紀森嚴著稱,但冇這個時代其實更強調的是個人的武勇,清兵也是如此。若論個人戰力經驗客觀的說他們絕大部分人都比靈山衛的士卒要強,但他們缺乏的卻是靈山衛軍中所強調的團體與紀律的觀念。
  
平日裡靈山衛軍中的陣形訓練就非常艱苦也非常殘酷,動作一走形訓練軍官的大棒子立刻就打下來,這使得龐剛傳下來的拼刺三招已經融入到他們骨子裡。現在這種平素裡殘酷的訓練所帶​​來的好處也開始體現出來,在雙方肉搏時,靈山衛的士卒們配合得很是默契,龐剛時刻教導他們的以多打少的觀念更是深入到他們的骨髓裡。例如,只要有可能他們就從不單人作戰,最少都是一個小旗對上不同的敵人。攻擊時他們一擁而上,數把大槍一起刺去,整個小旗的隊伍是一往無前,甚至是漠視自身的生死,這種近乎於同歸於盡的打法,讓清兵什麼武勇技藝都揮不出來。清兵的個人技藝是很高明,但是在作戰中少則三四把長槍刺來,多則十幾把長槍,任憑你就是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了那麼多齊齊刺來的兵器,這就是龐剛平日裡所強調的整體配合。
  
對上靈山衛這麼拼命的打法,除非對手抱定了和他們以命換命,否則就很難破解對方的攻擊。但是這種做法,卻又是那些清兵們不願意的,他們只是只是來搶東西的,不和來送死的,當強盜碰上弱小時他們會顯得非常凶狠,但是當他們碰上比他們更兇的亡命之徒時,他們就像是婊子遇到了強姦犯,沒轍了。
  
清兵們逃跑的速度和進攻的速度很很成正比,還沒等長槍兵衝上來他們就紛紛向車陣外跑去,他們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越過了荊棘戰車撒開了腳丫向己方陣地跑了回去。
  
看到清兵敗退,站在車陣當中時刻觀望著戰況的龐剛立刻命令長槍兵停止前進,讓鳥銃手們壓了上去,“砰砰砰”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又響了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43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曼古歹


隨著殘餘清兵的撤退,龐剛又命令已經退到長槍兵後面待命的鳥銃兵跟了上去,得益於燧發槍和定裝火藥的發明,鳥銃兵們終於可以扔掉了沉重的火繩和繁瑣的發射程序,發射程序的簡化也使得鳥銃兵的靈活性大為增加,以至於當龐剛的命令剛已下達鳥銃兵們就可以迅速跑到荊棘戰車後向前開槍。
  
“砰砰砰.........”
  
隨著炒豆般的槍聲不斷響起,那些向後逃跑的清兵一個個向前倒了下去,他們獲得了一種從古至今一名戰士最為恥辱的死法,那就是被敵人從後面打死。
  
“恥辱,這是我們大清國的恥辱!”
  
在後面觀戰的薩哈連氣得臉色發青,什麼時候無敵於天下的大清勇士竟然會在戰場上把後背露了出來,讓敵人一一打死,這種事情在以前那是無法想像的,但是今天他竟然就活生生的發生在他的眼前。
  
薩哈連的的身體也在瑟瑟發抖,不過這不是生氣,而是害怕。他很清楚隨著這個牛錄的全軍覆沒他的生命也進入了倒計時,在自己後面觀戰的阿穆爾大人是不會放過自己這個敗軍之將的。
  
他左右環視了一下身後的兩百餘名騎兵和身後的十幾名白巴牙喇兵,這些人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鐵騎,現在自己的命運既然已經走到了盡頭,那麼就讓這兩百多名忠心的下屬為自己一起殉葬吧。
  
薩哈連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彎刀,高高舉起彎刀,他身後的騎兵也跟隨著他們牛錄的動作,抽出了自己的兵器準備跟著自己的牛錄去光榮的戰死。
  
一聲略帶悲腔的聲音在騎兵隊伍裡響起,“大清國的勇士們,今天就讓讓我,你們的牛錄薩哈連帶著你們一起去光榮的.......... ”
  
“混蛋!”薩哈連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陰沉的聲音在薩哈連的身邊響起,緊接著一根馬鞭立即就沒頭沒腦的抽在了薩哈連的身上。
  
“你這頭蠢豬,你損失了我們一個牛錄的兵力也就算了,現在還想帶著這僅剩的勇士去送死嗎?我大清國有多少勇士能供得起你這般揮霍! ”
  
阿穆爾一邊痛罵一般使勁的用馬鞭抽著薩哈連,薩哈連不敢抵擋,只是跳下了馬跪在地上痛哭不已,阿穆爾的的力氣是如此之大,抽了數十鞭後連生牛皮製成的馬鞭都被他給抽斷了。
  
直到阿穆爾喘著粗氣騎在馬背上把斷成兩截的馬鞭甩到地上上,薩哈連才抽噎著哭道:“大人,非是奴才不盡力,而是明軍的火器太厲害了,他們的火器在三五十步開外就可以射開勇士們的鎧甲,我們........我們那麼多英勇的勇士就這樣連他們的面都沒見著就被他們給射殺了啊!奴才不求大人饒奴才一命,奴才只是想像我大清國的勇士一樣死在陣前,這樣奴才也就瞑目了。”
  
看著外表粗豪的薩哈連哭得像個小孩子,饒是以阿穆爾這般陰沉暴躁的性子心中也不禁一軟,不過他一想到這個笨蛋剛才竟然想又帶著兩百餘名勇士去送死,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你這個蠢貨,你想去送死我不攔著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卻要讓數百名勇士陪著你一起去送命,單憑這點我就不能饒你,念在你跟隨我多年的份上你自己了斷吧。 ”
  
薩哈連抬頭看了看阿穆爾那陰沉的臉色,情知已經無法挽回,他哭泣著說道:“大人,奴才將死之人也不敢求您什麼,只求您在奴才走後能照看奴才的家小,奴才就是在地下也念著您的大恩大德。”
  
阿穆爾陰沉著臉說道:“你放心,你走後你的家小我自會照顧,你放心的走吧!”
  
“謝大人!”
  
薩哈連跪在地上給阿穆爾連磕了三個響頭,磕得額頭上都出了血,這才翻身上馬,揚起了馬鞭向嘴裡發出一聲暴喝。
  
“駕!”
  
薩哈連單人匹馬向著明軍的車陣衝去,包括阿穆爾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忍去看薩哈連那孤單悲嗆的身影,過了一會,不遠處又響起了一陣炒豆子般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沉重的落馬聲響起,再接著就沒有聲音。
  
阿穆爾直盯著不遠處明軍結成的車陣,心中恨得暗暗咬牙,原本以為憑藉著自己一千五百多人的勇士足以把這支才三千多人的明軍吃掉。明軍的戰力他是很清楚的,雖然他只有五個牛錄一千五百多人,但他自信可以和七八千人的明軍硬拼而不落下風。但是他這次失算了,他萬萬沒想到終日打雁的他竟然也有被大雁啄瞎了眼的那麼一天,才短短的一個攻擊一個都牛錄的大清勇士就這麼沒了,這讓他回去後怎麼向正在圍攻德州府的阿巴泰貝勒交代啊。

“不行,不能就這麼回去,阿穆爾咬著牙死死的盯著前面那個明軍的車陣,那個環形的防禦陣型此刻在他看來就像是一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獸,現在正在嘲笑著他這位滿洲巴圖魯。”
  
憋了半天的阿穆爾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對面的明軍不是火器厲害麼,那麼我就不用步卒進攻,我就用圍營騎射來對付你們!”
  
圍營騎射是滿人的一大看家本領,這個本領也是滿人在白山黑水間圍獵野豬時學到的,這個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利用用騎兵憑藉著高超的騎術繞著目標轉圈圈,然後在高速移動中利用高超的箭法把箭鏃射向敵人,從而讓敵人看到著自己卻只能乾瞪眼,這種戰術被滿人稱之為圍營騎射。
  
其實圍營騎射這個戰法說起來也不稀奇,早在三百年前的時候蒙古人就是憑藉著這個戰法稱霸了世界近百年,不過蒙古人把這種戰法稱之為“曼古歹。”羅馬人把這種戰法稱之為“安息人射箭法”,即騎射者一邊逃走,一邊向後方或身邊的敵人射箭,這也是三百年前蒙古人仗之橫行天下的法寶。而現在卻又被滿人從犄角旮旯裡翻了出來奉為珍寶,不過一直以來滿人遇到的明軍都是弱弱不堪的軟柿子,倒也取得了許多被他們認為很輝煌戰果。
  
阿穆爾一聲令下,剩餘的一千一百多名清兵立刻就有六百多名騎兵上了馬,他們在三名牛錄的帶領下向著前面的車陣飛奔而去,隆隆的馬蹄聲帶著令得大地都開始顫抖,他們向著前面的車陣衝了過去。

站在圓陣中央的龐剛冷眼看著大批的騎兵向己方陣地衝來,心中有點納悶,怎麼這些韃子遭到這麼大的損失後還不悔改,竟然又想用騎兵衝擊有著荊棘戰車保護的軍陣呢。

又過了一會,這些騎兵在離車陣約莫三百步的時候就不往前衝了,而是開始分散奔跑了起來。龐剛看到這樣的情景後輕聲冷哼道,“原來是想用那些蒙古人的戰法來對付我的車陣啊,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戰法要是對付已經有了準備的軍隊是沒有多大用處的嗎?”
  
雖然嘴巴是這麼說,但是龐剛也不敢怠慢,他又對著身邊的鼓手吩咐了幾句,接到命令的鼓手立刻用盡全身的力氣敲響了架設在車上的大鼓。
  
“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聲彷彿震動了所有的人的心,聽到鼓聲後原本正在戒備的明軍全部行動了起來。在各自軍官的的命令下,四千名軍士有條不紊的各自擺開。一千名鳥銃兵迅速來到了荊棘戰車的後方均勻的繞成了一圈,而原本護著兩翼的刀盾手迅速來到了鳥銃兵旁舉起了手中的盾牌防住鳥銃兵的頭部。而長槍兵也繞著車陣圍了一圈後蹲在了刀盾兵的後面,以尋求最大的保護。

當點鼓聲響到第三遍時,各人己是依自己的方位站定,鳥銃兵,長槍兵,刀盾手各作戰勢!一千名刀盾手忽然齊聲大喝:“射、射、射”聲音震耳欲聾,他們連喝三聲,便肅立不動。在他們後面的刀盾兵架好盾牌後也大聲喝道:“護、護、護”之後就毅然站定。
  
而長槍兵們也在刀盾兵的後面蹲好,之後立刻齊唱“突、突、突”三聲,同樣靜立不動。
  
很快的,列在最裡面的輜重兵也各自舉起了重盾把所有人都護住,然後全體明軍列陣完畢,他們齊唱“戰、戰、戰!”
  
整個車陣改變隊形完畢後,眾軍士齊聲吶喊“殺、殺、殺”大喊三聲後。龐剛所在的中軍部又傳來了一聲號響,整個車陣立刻就是一片肅靜,所有軍士都是嚴陣以待。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當清軍的騎兵衝到六十步這個可以藉助戰馬的衝力把箭鏃拋射近車陣的距離時,龐剛已經指揮著軍士們擺出了一副鐵桶陣型,在前面兩層荊棘戰車和無數圓盾甚至是重盾的保護下,整個明軍的隊伍已經被保護得猶如烏龜殼般嚴嚴實實。
  
這時,這些騎兵們已經射出了第一波箭雨,在借助了馬力的情況下,他們在六十步開外就斜朝著天上射了出去,沉重的箭鏃在天上劃出了一道道弧線飛向了明軍的車陣............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3:44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退卻


“嘟嘟嘟嘟嘟......”
  
密集的箭雨飛向了明軍的車陣,落在荊棘戰車和盾牌上發出了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刀盾手們的盾牌雖然組成了一個大網,把大多數軍士都護在了裡面,但依然有幾支箭鏃穿過了盾牌間的縫隙射中了躲在後面的士卒。中箭的士卒立即就被同伴拖下去施救。
  
與此同時,被荊棘戰車和盾牌嚴密保護起來的鳥銃手們也從盾牌之間的縫隙裡射出了復仇的怒火,隨著炒豆子般的聲音不斷響起,一顆顆鉛彈在火藥燃燒時發出的動能的推動下向著前方飛速射去。
  
許多正在策馬飛奔彎弓搭箭的清兵只感到身上一陣劇痛襲來,原本堅強有力的雙臂立刻就垂了下來,隨即整個人就摔落下馬。俗話說射人先射馬,在這樣的情況下馬匹的目標確實比人大,許多戰馬在奔跑的過程中被鉛彈射中後由於劇痛而揚起前蹄把它們的主人給摔落下馬。
  
客觀的說,清兵所使用的這種戰法在三百年前確實是一種非常先進的戰術,這種戰術的精髓在於一從遠距離攻擊敵人,持續不斷的攻擊敵人,不給敵人還手的機會。在這種攻擊下不論敵人的精神和裝甲多麼堅強,徹底崩潰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這種戰法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使用這種戰術時己方的弓箭射程要比對方遠,己方的弓箭也要比對方優良。三百年前的蒙古人擁有當時世界上射程最遠,殺傷力最大的組合式弓(這種武器通常由後背上的一條動物筋,弓肚上的一層角質物和中間的一個木架組成。這種弓的拉力在50公斤和75公斤之間,而很短小便於騎兵運用自如,這也是當年蒙古兵仗之縱橫天下的法寶。但是清兵則不同,清兵所用的弓箭強調的是精度和威力,在射程上反倒不及當年蒙古人的弓箭遠,加之現在火​​器的發展已經開始超過了弓箭的射程和威力,因此阿穆爾這次所祭出的這個所謂的圍營齊射的方法注定要在擁有了大量火器的車陣前碰得頭破血流。
  
“砰砰砰砰...........”
  
隨著鳥銃聲連續不斷的響起,繞著車陣狂奔的騎兵們一個接一個掉下馬來,那些落馬的騎兵下場是可想而知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後面飛奔來的馬蹄踩成了肉醬。
  
在後面的觀戰的阿穆爾看到平日裡驍勇善戰的勇士被明軍一個個像打天上的大雁似的擊落下馬,雖然他表面上依然帶著陰沉的神色,但抓著馬鞭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一名牛錄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跪倒在阿穆爾面前悲聲泣道:“大人,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這些明軍的火器太強了,再這樣打下去只能是讓咱們的勇士白白送死啊!”
  
阿穆爾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全身的力氣彷彿被瞬間抽走,冇過了一會才終於說道:“罷了,命令他們都撤回來吧!”
  
“嗚嗚嗚.........”
  
很快一陣陣悲涼的號角聲在清兵的陣中響起,在聽到了號角聲後,還在對車陣鍥而不捨的射箭的輕騎們如同大赦般迅速退回了本陣來到了阿穆爾的面前排好了隊。
  
看著面前只剩下不到四百人的騎兵和這些原本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大清勇士眼中流露出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害怕和惶恐,阿穆爾的眼角又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兩下,就在剛才半柱香的功夫裡就又損失了兩百多名騎兵,這可都是鑲藍旗的精銳啊。滿人從十歲就開始習武考核,至少要十年的功夫才能培養出一名合格的騎兵,可現在一顆小小的鉛彈就輕易的奪走了他們的性命,這還是自己印象中那支懦弱的明朝軍隊嗎?
  
阿穆爾原本挺直的後背也彎曲了下來,自己這一次不但沒有任何收穫,反而折損了五百多馬甲步甲以及披甲人,整個甲喇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謂元氣大傷,自己回德州府後恐怕阿巴泰大人不會輕易饒了自己吧。
  
看著遠處依然矗立不動的明軍車陣和車陣中豎立著的那桿“龐”字大旗,戎馬征戰了二十多年的阿穆爾心中一陣苦澀,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這個甲喇章京恐怕就成了鑲藍旗亦或是整個八旗的笑柄。

“這個姓龐的明軍日後必是我大清的勁敵!”
  
“撤兵吧!”
  
阿穆爾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刺出了一道血跡尚不知覺,他死死的盯著那桿大旗,彷彿要把那個龐字牢牢的記在心裡。良久後才帶著不情願的發出了撤兵的命令。
  
“大人,那咱們勇士的屍體怎麼辦,咱們就任由他們被明軍砍下頭顱來領賞嗎?”一名牛錄看著前方密布的己方同伴的屍體,心有不甘的說道:“咱們要撤兵總得把那些勇士的屍體帶回去給他們的家人吧。”  滿人八旗中有規定,在戰時搶回己方勇士的屍體,並將其背負回鄉後,就可得到該人一半的家產,是以這位牛錄才有了這麼一問。剛才清兵撤退時除了少部分輕傷的人員得以跟隨大隊人馬撤回來之外,大部分戰死清軍的屍體以及很多的重傷員,都被丟棄在了前方。
  
阿穆爾長嘆了一聲:“算了,要是把這些屍體搶回來不知道還要損失多少勇士,現在我們再也損失不起了。”
  
這名牛錄聽後神色也暗淡下來,默默的退後了幾步就不言語了。
  
伴隨著響徹戰場的號角聲,清兵以步卒為前鋒,騎兵在後緩緩的向後退去。
  
“大人,韃子撤兵了,咱們打贏了!咱們打贏那些韃子兵了!”

看到清兵終於後撤,龐剛身邊的大壯、李源等人忍不住歡呼起來,站在中間的指揮的龐剛卻又下了道命令,“分出五百刀盾兵前出車陣打掃戰場。”
  
很快,一隊刀盾兵紛紛從陣內奔出開始清理戰場,他們將清兵的首級從屍體上砍下,將他們的盔甲脫下,各處散落的兵器收起,那些重傷呻吟的清兵傷員同樣一刀砍了,將他們的首級割下,還收攏了五十餘匹四散奔逃的清軍戰馬。
  
半炷香的時間後,龐剛所部已然重新整理好隊形準備重新出發,大壯看著龐剛有些猶豫的問道:“大人,現在咱們要不要跟著韃子身後前進?”
  
龐剛冷笑道:“當然,打了咱們一頓就想跑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咱們這裡是客棧嗎?傳我命令,組成戰鬥隊形,鳥銃兵和刀盾手在側翼,長槍兵居中向四通鎮前進!再把夜不收全部撒出去,若有情況立即來報!”
  
“是!”
  
隨著鼓點聲的響起,一隊隊的士卒結成了一個個小方陣,而後又結成了大方陣緩緩向前行進。他們結成嚴陣的隊列,伴隨著鼓點,長槍鳥銃如林,夜不收策馬奔跑在方陣的周邊四處查探,慢慢逼近到正在撤退的清兵身後。
  
看到後面這隊明軍竟然追了上來,阿穆爾又驚又怒,什麼時候他們大清國的勇士竟然然明軍如此無視了,竟然跟這麼緊的跟隨著他們的隊伍,他們就不怕自己來個回馬槍嗎?不止是阿穆爾,很多清兵將官都是心下又是憤怒又是委屈,怎麼我都不打了,我想走了還不成?
  
經過此戰,該甲喇的很多清兵己經對這部的明軍起了畏懼之心,俗話說愣的怕不要命的,這部明軍就屬於不要命的行列裡,他們的心裡已經收起了以往對明軍的輕視,現在他們只想著要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在這些明軍只是結陣遠遠盯著並沒有上來攻擊,這也讓他們心下安慰了些,不過有人在旁邊盯著,很多清兵心中都是產生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清兵們步軍在前、或騎馬、或步行。又有那些有馬或是無馬的跟役押著車輛輜重在後,最後則是一批清兵精騎在後面押陣,掩護那些跟役輔兵行軍。
  
龐剛領著軍隊不急不慢的跟在後面,這裡一帶地勢平坦,野地上行軍並無障礙。龐剛所部一直保持著嚴整的隊列,靈山衛平時嚴酷的體能和陣列練也讓軍士們能輕鬆的追銜著敵軍前進。
  
有支凶悍的軍隊在自己的屁股後跟著,任誰也不舒服,清兵的輕騎不時回過頭來騷擾。龐剛對付他們的方法也很簡單,他們人少時夜不收上前攔截,人多時龐剛就命令隊伍放緩腳步,當那些輕騎看到方陣裡伸出的黑洞洞的槍口時卻沒有一個清兵騎兵敢衝上來砍殺,今天的那場殺戮和火器的威力已經讓他們徹底膽寒。
  
在清兵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馬,特別是在那些輔兵跟役中有馬的人數更少,而且他們還帶著眾多的騾馬車輛行軍更是緩慢。清兵看到後面的明軍只是不緊不慢的只是跟在自己身後數百步遠,怎麼甩也甩不掉,這讓很多清兵心中不可避免產生了一種恐慌,行軍的腳步也開始散亂起來。
  
午時時分,阿穆爾終於下令拋掉一些搶掠來的人口和笨重的財物以求加快速度,而這些東西龐剛也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就這樣清兵一邊扔龐剛一邊撿,一直到了傍晚時分阿穆爾終於撤到了他們在山東的大本營德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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