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風雲] 帝國雄心 作者:天空之承(已完結)

 
kelvin12354 2012-7-13 17:13: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4 190599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9 11:35
第17章 紛亂迷局

  「根據前一階段的作戰統計,蘇軍在5月份陣亡41.22萬人,被俘20.14萬人,加上傷員和逃兵,戰鬥減員達到了140萬以上,考慮到預備部隊補充,蘇軍在東線的總兵力從460萬下降到了390萬左右。同一時期,我們在東線以及南線的部隊陣亡、被俘和失蹤19.62萬人,傷員近51萬,從其他佔領區和預備部隊補充上來的兵員達到105萬,一線作戰人員總數從270萬上升到了305萬,我們與蘇軍的兵力差距進一步縮小!」

  帝國總理府偌大的作戰會議室裡,陸軍總參謀長弗朗茨.哈爾德將軍以洪亮的聲音提醒著在場的委員們,屬於最高統帥部與哈爾德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陸軍參謀部才是這個國家最具影響力以及專業權威的軍事策劃部門。

  歷史的一頁翻過了波濤洶湧的1941年5月,也許是前期反擊消耗過大,也許是深諳哀兵強大,也許只是在等待德國發生內亂,當德國軍民沉浸在失去領袖的深深哀痛之時,陳兵前線的蘇軍部隊卻沒有趁勢發動攻勢,甚至沒有像往常那樣進行局部的挑釁。整條戰線從北至南異乎尋常的平靜,晴朗的天空中只有幾架孤單的偵察機出沒,德國艦隊在實施了猛烈炮擊後撤出蘇聯空軍活動範圍,整個波羅的海區域迅速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寂。

  與前線的怪異局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德國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柏林,各方勢力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使出了渾身解數,但由於軍事方面陸軍佔有絕對優勢,整體局勢至少在表面上保持穩定。軍事決策委員會主席、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奇元帥儼然以帝國總理府的新領袖自居,吃住在此不說,還將陸軍總參謀部的人員和設備都調了來,精銳的陸軍警衛部隊也逐漸取代元首警衛旗隊成為這裡的守護者!

  「諸位,如今我們的軍事力量正處於上升期,而受到元首遇刺事件的影響,官兵們普遍對俄國人持仇恨態度,此時發動反擊應該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可惜的是,通過這兩天的一系列航拍照片,我們可以判斷蘇軍已經在新的戰線上構築了大量的防禦性攻勢,尤其是在比亞韋斯托克、盧布林和基希訥烏這三個要塞化的據點周圍,蘇軍囤積了大量可隨時進行機動作戰的裝甲力量,其中不乏新近投入前線的KV系列重型坦克!」哈爾德就著作戰地圖進行了簡單的介紹,言下之意就是否決了一些將領關於主動進攻的建議。就理論而言,由三軍掌權將領所組成的軍事決策委員會比三軍統帥一人決斷更為穩妥,但在實戰特別是進攻作戰中是否會出現意外情況,人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緊接著,正享受著前所未有的榮譽高度的勃勞希奇沉穩大度地說:「下面……請海軍總參謀長海耶將軍介紹一下海上作戰的情況!」

  早在德皇時期的軍事會議上,規模僅次於陸軍的海軍代表就是先於航空部隊發言的,這一傳統直到赫爾曼.戈林與德國空軍的強勢崛起才被打破。戈林的傲慢無禮固然令人厭惡,但是他和元首的特殊關係又讓海軍將領們不得不忍氣吞聲,而勃勞希奇特意做出的調整,無疑提高了海軍在整個軍事決策委員會中的地位——在席位和決策票方面,海軍與空軍同為兩票。

  「諸位尊敬的委員,陸軍總參謀長閣下!」現年四十六歲的赫爾姆特.海耶起身之後,首先彬彬有禮地向在座將領們致禮,兩名穿著海軍制服的參謀官迅速更換了擺在會議桌東側的大幅地圖,視角從陸地轉向了波羅的海及沿岸地區。

  「這是三天前我們炮擊的蘇軍港口和海防要塞,根據偵察機的觀察,炮彈摧毀了預定目標中的相當一部分,並迫使蘇軍加強了這個方向的近海防禦,包括增加岸炮、航空兵力以及部署潛艇、水雷。戰鬥中,除了炮管的磨損之外,我們沒有任何的損失,但下一階段我們的大型水面艦艇就得盡量遠離這些區域了——保護東普魯士的海上航運線將是我們目前的主要任務!」

  「用俾斯麥級戰列艦和齊柏林級航空母艦來守護一條不足兩百公里長的航線實在是過於奢侈了,為甚麼不讓它們回到大西洋去呢?」剛從前線返回柏林的馮.勒布元帥善意地建議道。

  海耶立即積極地回應說:「誠如勒布元帥所言,蘇軍在波羅的海的海上力量微不足道,而我們原本的計劃是讓六艘主力艦分批返回基爾進行檢修,然後穿過英吉利海峽進入大西洋,在那裡,它們可以尋覓到一些受到美國支持的英國襲擊艦。在剛剛過去的5月份,我們總共在大西洋海域損失了27條商船,其中有20條是被英國水面艦艇擊沉的!這一重要調動需要得到軍事決策委員會的批准!」

  勃勞希奇看了看隔著一個座位的雷德爾,「我覺得這個建議是可行的!海耶將軍,盡快提交具體方案吧!」

  「我們一定盡快完成!」海耶恭順地回答道。

  勃勞希奇緊接著轉向坐在雷德爾對面的凱塞林,以一種形式化的語氣說:「那麼……空軍方面,凱塞林元帥,按照職責所屬,空軍的作戰情況應當由身為空軍總參謀長的羅根將軍匯報……」

  凱塞林不慌不忙地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這樣的場合,發言權是表明自己存在以及想法的重要機會,陸軍和海軍參謀長的發言實現肯定是經過內部商量和軍種司令首肯的,空軍的情況則很不一樣了——軍事決策委員會本有資格授予凱塞林或是其他任何一位空軍將領空軍代理司令的職權,但空軍的集權對於陸軍和海軍來說都沒有明顯的戰略益處,在戰術配合能夠滿足戰場需求的情況下,誰樂意無事生非呢?

  「在最近一個階段的作戰行動中,我們的航空部隊繼續佔據著相對優勢,但蘇軍航空兵的規模仍是我們的1.5倍左右,而且他們新近補充了不少較為先進的單翼戰鬥機,實力不容輕視!根據陸軍的作戰安排,我們下一步的行動仍以晝間的主動防禦和夜間的縱深轟炸為主,重點破壞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境內的蘇軍交通樞紐、工業設施,播撒反戰、反蘇傳單,併力爭組織兩到三次遠程轟炸,目標是莫斯科、列寧格勒等核心城市!」

  「可是將軍,這恐怕會引起蘇軍對柏林的報復性轟炸——一顆炸彈,引起的恐慌可能比它本身的威力大得多得多!」

  這話若是從陸軍元帥們嘴裡出來倒也不足為奇,但提出反對意見的偏偏是凱塞林元帥,空軍內部的分歧成了外人眼中的笑柄,羅根面不改色地回敬說:「我們要的就是蘇軍動用他們非常有限的轟炸力量深入我方腹地,德國空軍出色的夜間防禦能夠獲得比晝間空戰低得多的戰損比!」

  「況且……對莫斯科的轟炸也可以鼓舞我方軍民的士氣!」一貫對軍事戰略沒有甚麼意見的希姆萊突然插了一句,這本該是對羅根的莫大支持,但會議室裡的氣氛卻沒有朝著積極的方向轉變。

  國防軍將領們從骨子裡看不起搞政治運動起身的納粹高官們,這點倒不是甚麼新鮮事,羅根沒有看希姆萊,也沒有接著他的話,而是中氣十足地說道:「諸位,除了蘇軍戰線的計劃,我今天還帶來了另一項作戰行動計劃!目標是我們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不列顛!」

  眾人轉頭看去,空軍參謀部的軍官已經在畫板那邊更換了一張新的作戰地圖,經過了不列顛戰役,英倫三島的輪廓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是自從入侵希臘的行動開始以來,人們的視線完全被吸引到了歐洲的另一端,以至於漸漸忽略了龜縮在蘇格蘭高地的英軍殘部——在流亡國王和流亡政府的號召下,他們拒絕接受溫莎政府的招安,依托地形優勢屢屢擊退了德軍犯境部隊,偶爾還會「下山」襲擾愛丁堡和格拉斯哥一帶的德國駐軍。

  「根據航空偵察部隊對蘇格蘭北部海濱和內河港口的監視,我們發現最近一段時間抵達英軍控制區域的物資大幅增加,航拍照片上甚至還出現了……疑似KV-1重型坦克的武器,英軍的隱蔽機場也有所增加,這說明盟軍非但沒有放棄蘇格蘭高地的意圖,反而打算把它變成和德國對抗的第二戰場!我們姑且稱之為英國北方戰線,雖說這條戰線牽制的兵力並不特別多,但我們還是沒能擺脫兩線作戰的境地。因此我們建議,在東線進入相持階段的狀況下,抽調一小部分精銳部隊解決北線問題!」

  羅根的發言不僅令在場的元帥們感到意外,也得到了他們的熱烈回應——馮.博克元帥首先對這個「部分精銳部隊」的兵力提出了質疑,畢竟當初德軍統帥部就是考慮到傷亡因素而取消了進攻蘇格蘭高地的計劃,凱塞林元帥亦對空軍兼顧東線、南線以及非洲前線時還要分兵不列顛表示強烈擔憂,唯獨有勁無處使的海軍提出了有利的支持意見:海軍不但可以提供戰列艦火力支援,甚至還能夠抽調部隊組成1.5萬人左右的登陸作戰部隊。

  「此一時彼一時,在舉國哀悼、東線局勢未明的情況下,盟軍恐怕很難預料到我們會在北線用兵,而經過這半年的圍困,英軍部隊不論是物資儲備還是軍心士氣都不同於去年秋天,奇兵自有奇效,我只需要德國空軍所屬的兩個空降師和運輸機部隊,再加上海軍的支持以及目前部署在不列顛的陸軍配合,足以完成這個計劃!」羅根一如既往地以充滿自信的姿態來陳述自己的計劃,只不過決策人從獨裁者變成了眼前這群思維方式不盡相同的三軍元帥們,方案能否獲得通過,他心裡卻是沒有太大把握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2:49
第18章 再遇浪潮

  短暫的歇戰期雖然沒有炮火的喧囂與炸彈的嘶鳴,戰線兩側的官兵卻沒有閒著,利用這難得的好天氣,他們如勤勞的鼴鼠一般日夜勞作。在這些職業軍人的改造下,開闊的田野、茂密的叢林以及蜿蜒流淌的溪流都變成了堅固的野戰工事,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前沿堡壘像是雨後林地中的蘑菇,偽裝的炮位構成了延綿起伏的人工丘陵,還有那些用於阻擋坦克推進的寬闊壕溝,廣袤的土地儼然失去了原有的樣貌,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在為更加殘酷的廝殺做著準備。

  在戰線的縱深地帶,一座座由原住民建立起來的村莊、城鎮,也被交戰雙方的部隊有規劃地改造成為進攻出發點和防禦支撐點,那裡幾乎只能看到穿著各式制服的士兵們,滯留原地的居民只能無助地蜷縮在不起眼的民房中,向上天祈求著和平……

  隆卡,一座位於波蘭東北部平原的小村莊,自1914年以來數度易手,但戰火卻從未徹底摧毀這座不起眼的村子。在上一場戰爭中,效忠德皇的軍隊曾在這裡駐紮過長達3年多,德意志第三帝國的軍隊自從1939年開始屯駐於此,期間又一度為蘇維埃聯盟共和國的軍隊所佔領,後再次被德軍奪回。可笑的是,作為這座村莊的傳統保護者,波蘭政府歷史上卻極少在此派駐軍隊。

  由於距離目前的前線足有50公里,遠在蘇軍炮火射程之外,頭戴德式短沿盔、穿著灰色作戰服的德軍傘兵們不需要像前沿哨所那樣保持高度的戒備,但這些訓練有素的空降戰士即便在村子裡行走也隨身攜帶武器,他們的臉上全然不見那種放鬆的閒暇,只待一聲令下,這些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隨時能夠奔赴戰場!

  日正當空,一陣輕微的轟鳴聲並不足以打破這裡的寧靜,只見一輛迷彩塗裝但未加裝武器的桶車輕快地停留在了作為臨時指揮部之用的村舍門口,一位穿空軍制服的上尉軍官下車之後向門口的執勤軍官通報說:

  「這裡有份指令是給史蒂芬伯格中校的!」

  「稍等!」

  執勤軍官轉身進了屋子,須臾,一名身材峻拔的空軍中校健步走到門口。陽光下,年輕而英俊的面孔上寫滿了剛毅。

  「您好,中校!」上尉畢恭畢敬地奉上一份用牛皮紙袋封裝的文件,「這是師部給您和第2傘兵團的指令,請盡速遵照執行!」

  「謝謝,上尉!」年輕中校也不多說,檢查了一下封口,然後迅速將其拆開。

  見文件已經由指定人員打開,前來送達的空軍上尉回到車上,桶車發動起來,一溜煙駛出了村莊。

  文件的內容不長,仔細看過之後,年輕的中校側身喊道:「埃爾文!」

  一名身形精幹、動作敏捷的中尉聞訊而來,昂首挺胸地等待指令。

  「傳令:各營收拾行裝,40分鐘後開拔,前往米隆車站!」

  「是,長官!我們……要開赴前線啦?」中尉竊竊地問。

  中校瞇著眼睛,面帶疑惑的搖搖頭。

  中尉沒有再多問,跨上一輛摩托車便傳令去了。

  當發動機的轟鳴聲從耳邊消失了,中校仍然站在原地,他表情複雜地朝西面看了一眼,那是柏林所在的方向,也是他們接下來將要行進的方向,可是前路看起來卻是迷霧重重的。

  隨著軍令的傳達,駐紮在村莊以及附近樹林中的傘兵們迅速行動起來,由於原本就沒有常駐的準備,半個小時之內各連排就已經收拾好了行裝,非戰鬥類的包囊裝上了運載輜重的車輛,官兵們只隨身攜帶武器裝具,以營為單位集結起來向著最近的火車站步行前進。

  由於空降部隊在降落過程中易受自然因素影響而分散兵力,且深入敵後的作戰強度往往高於正面戰場,因而在目前德國空軍的4個空降師中,傘兵團的標準配員大約是普通步兵團的1.5倍。從村莊通往火車站的土路上很快出現了一條蜿蜒漫長的隊伍,一輛輛滿載輜重、拖曳火炮的軍用卡車以略快於步行的速度前行,不多會兒,參謀軍官們乘坐的桶車和奔馳汽車就趕了上來,用來保護文件的箱子看起來就像是搬家時候的行李箱,恰到好處地襯托出軍官們臉上的疲累感。

  「看那,是我們的火車?」

  坐在車前座的上尉軍官語氣並不十分肯定,遠遠看去,那輛擁有至少二十節車廂的火車就像是一隻龐大無比的竹節蟲,只有腦袋埋在玩具般的火車站裡,身後長長的車廂都直接停在鐵路線上。

  坐在後車座上的年輕中校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手錶,「那是臨時停靠的,我們的軍列應該在一個小時之後抵達!」

  「那時間還很寬裕嘛!」上尉軍官說,「長官,我們這是要回後方休整嗎?」

  「喬斯,不要總問我無法回答的問題!」中校冷冷地回答說,語氣要比平日裡生硬得多。

  上尉軍官顯然也察覺到了這種不同,他識趣地閉上嘴巴,不斷透過後視鏡觀察步行縱隊的位置。就在這時候,一陣輕微但音質頗為特殊的嗡鳴聲從遠處傳來,軍官們習慣性地抬頭張望,只見西面天際率先出現了一群黑點,細細辨認,這二十多架單翼飛機採用了德國空軍慣用的四機戰術編隊,而人們記憶中已經有好幾天時間沒有看到這樣的情景了。

  「是要進攻了嗎?」坐在中校身旁的空軍少校,也是這支部隊的副指揮官,騎士十字勳章獲得者沃爾夫.奧瓦德,透過他那光潔的鏡片眺望遠空。

  人們不約而同地抬頭欣賞著編隊飛行的場景,突然間,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看東邊,俄國人的飛機!」

  東面天際出現的那些黑點,數量明顯要比西面而來的這些更多,似乎高度上也佔據著優勢。

  看著這樣的場景,年輕的史蒂芬伯格中校歎道:「蘇軍發動進攻了!」

  自從蘇德戰爭爆發以來,蘇軍以航空兵和炮兵鋪路的作戰特點逐漸為德軍指揮官們所熟知,而德軍部署在前線的地面雷達基站能夠在蘇軍作戰飛機升空集結的時候就將警報發送給各戰鬥機部隊,好讓他們有盡可能多的準備時間——空軍指揮官們將會根據戰場情況作出升空攔截或是迅速轉移的部署,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德國空軍是要和自己的老對手搏上一搏了!

  即刻返回駐地肯定是來不及了,將三千官兵聚集到火車站並登上軍列更是傻瓜才會作出的決定。中校當機立斷,下令除裝備防空機槍和機關炮的連隊繼續趕往火車站之外,其餘連隊就地散開隱蔽,車輛盡速向附近的樹林轉移。

  面對德國空軍前來實施攔截的戰鬥機群,打頭的蘇軍戰鬥機自是不敢一心二用,爭鋒相對的遭遇戰旋即在高空爆發。經過了兩個月的錘煉,蘇聯空軍一線作戰部隊的飛行員們已經較戰爭之初有了明顯的成長,而隨著一批批「雅克-1」、「拉格-3」、「米格-3」加入作戰序列,以老舊的雙翼戰鬥機伊-15對抗德軍梅塞施密特戰機的場面越來越少,空戰的戰損比也有所改善——至少在以多打少的情況下,蘇軍不會再恥辱地落於下風。

  伴隨著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嗡鳴聲,分屬兩個陣營的數十架戰鬥機相互追逐,藍天成為了雙方飛行員展示技巧的舞台,但真刀真槍的戰鬥不容有絲毫的僥倖,生與死往往就決定在一瞬間。角度變換,在地面上躲避空襲的德軍官兵們,以截然不同的心態仰望高空,對於他們來說,一架架戰機高速轉向、翻滾拉升的場面甚是精彩,每當有綠色塗裝的戰機拉著黑煙墜落時,總能夠聽見人們的歡呼聲,而當灰色塗裝的戰機被擊落之時,人們又會緊張關注著飛行員能否及時跳傘,而當綠色的飛機因為追擊或者被追擊俯衝而下的時候,他們又會躍躍欲試地拿起手中的槍械,殊不知步槍擊落金屬結構飛機的概率低之又低。

  率先對撞的兩群戰鬥機尚未結束戰鬥,從東面和西面又各自飛來了若干機群,隨著它們的加入,漫無邊際的天空也顯得侷促了許多。視線中到處是相互廝殺的戰機,紛亂的場面讓旁觀者根本無法看出哪兒是純熟的雙機戰術、哪兒是純粹的單打獨鬥。深諳戰場制空權對於一場戰役的重要性,雙方飛行員都在竭盡全力地攻擊對方,雙方都不斷有飛機被擊落,勝負一時間難以區分。不過趁著德軍戰鬥機被吸引在中高空的機會,蘇軍的輕型轟炸機和強擊機悄悄地俯衝下來,它們有的刻意攻擊防空火力強大的德軍戰略重鎮,有的選擇攻擊那些仍在鐵路線上運行的火車以及堆積有貨物的火車小站——在防空槍炮的嘶鳴中,黑色的炸彈依然呼嘯而下,傘兵們正要前往的那座火車站成了幾架蘇軍轟炸機集中攻擊的目標,長長的竹節蟲竭盡全力想要擺脫窘境,但拖著沉重的身軀,它一下子根本無法獲得足夠的速度,反而接連被航空炸彈和成串的子彈集中,轟然一聲巨響,蒸汽車頭變成了破裂的開水壺……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2:49
第19章 精銳戰力(上)

  「快快快,先生們,用最快的速度進入陣地,但得小心你們的腦袋!」

  遠處的隆隆炮聲一陣接著一陣,地平線上已經隱約可見一輛輛移動的「鐵烏龜」。交通壕中,頭戴M35式鋼盔的德軍士官竭力催促著手下的士兵們趕往戰鬥位置。出於規避炮擊的需要,通常情況下戰線的第一線只會保留少數負責警戒的官兵,而在敵人突然發動進攻的情況下,主力部隊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夠完成預定的防禦部署。

  咻……轟!

  一發孤零零的炮彈劃落下來,強烈的震感讓士兵們條件反射地放低身姿、捂上耳朵,但交通壕中淌動的人流並未停止,不少士兵依照軍官們的指揮下在距離一線陣地還有幾十米的臨時彈藥存儲點領取額外的彈藥箱和反坦克火箭筒,而在那些佔據高點的位置上,炮手們正將反坦克炮正前方的防護性沙袋、擋板撤去,隨時準備向進入射程的蘇軍裝甲目標實施攻擊。

  「霍!好多坦克啊!」

  進入戰鬥位置之後,一些德軍士兵不禁為眼前的景象發出感慨,蘇軍地面部隊的強大他們早已領教過,德國軍隊的戰力亦不是虛名,但蘇軍在不斷的進攻、不斷的損失之後,每一次似乎仍能夠組織起聲勢浩大的進攻集群,相比之下,德軍裝甲部隊的補充速度好像要慢得多,以至於許多的戰鬥都要由步兵與炮兵協力完成。

  和往常的經驗一樣,蘇軍的許多坦克都擁有驚人的行駛速度,德軍陣地這邊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打頭的BT系列坦克就已經衝到了眼前,上面的小口徑火炮和機槍急不可耐地實施壓制射擊,試圖以他們擅長的快速進攻在德軍防線上鑽出突破口,然而德軍官兵們早已習慣了這種戰法,只見德軍陣地後方的反坦克炮位上不斷騰起白色的硝煙,砰砰砰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儘管對付蘇軍的中型和重型坦克十分乏力,但在機槍射程範圍,德軍大量裝備的37毫米炮還是能夠擊穿任何一款重量在15噸以下、「皮薄大餡」的蘇軍輕型坦克。不多會兒,德軍陣地前方就出現了一堆又一堆燃燒或是燃燒殆盡的坦克殘骸,那些有幸逃出座車的蘇軍坦克兵們則儼然成了德軍狙擊手美味的開胃點心。

  眼看著先頭裝甲部隊進攻受阻,蘇軍方向的天空中很快出現了大群噴塗橄欖綠色塗裝的戰鷹——就塗裝的隱蔽性而言,這種色澤在中低空的戰鬥中是較為實用的,但若是進入高空角逐,德軍的傳統灰就要更佔優勢一些,而在德軍陣營中,那些參加過不列顛戰役的飛機很多還保留著上部為黃綠迷彩、下部為藍灰色底的特殊塗裝。理論上,這種塗裝高低空域「通吃」,但在大規模的空中會戰中,塗裝所產生的影響往往顯得無足輕重。

  受到數量以及部署的限制,德國空軍的戰鬥機群並不總能夠及時出現在最需要它們的地方。面對呼嘯而來以航空炸彈、機槍機炮實施對地攻擊的蘇軍作戰飛機,德軍步兵們除了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勇氣與之對抗外,就必須充分利用手中的每一種防空武器——由於德國空軍無法完全掌握制空權,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德軍就將從法軍和英軍手中繳獲的防空槍炮批量配發給了各一線步兵師,並對四百多輛半履帶式裝甲車進行了改裝,車廂中加裝單管37毫米高射炮或是雙聯裝的20毫米機關炮無疑是最受官兵們歡迎的,而四聯裝的13毫米口徑防空機槍雖然火力密度很大,對彈藥的消耗卻頗讓士兵們頭疼。

  隨著產自各個國家、口徑和機械方式各異的防空槍炮嘶鳴起來,德軍陣地上異常熱鬧,成串的槍炮子彈騰空而起,在千米以下的空域形成了蔚為壯觀的逆向彈雨,然而這樣的聲勢並不足以驅走同樣充滿勇氣的蘇軍飛行員,只見一架架戰機迎著德軍防空火力俯衝而下,每一次成功的投彈或掃射都能夠給陣地上的德軍造成物質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同時,不斷有各種型號的蘇軍戰機被擊落,這其中尤以逐漸退出空中格鬥、掛載小型航空炸彈出擊的伊-15雙翼戰鬥機最多,而且在這樣的戰鬥中,座機被擊落的蘇軍飛行員鮮有生還的可能——那些充滿憤怒的德軍士兵們總是毫不留情的朝著白色的降落傘開火,在落到地面之前,這些倒霉蛋往往就已經被打成馬蜂窩了!

  趁著航空部隊極大地分散了德軍防禦部隊的注意力,速度相對緩慢的蘇軍重型坦克也帶著數量龐大的步兵集群攻了上來。在陣地攻堅戰中,多炮塔結構的T-28最能夠發揮用武之地,無奈這種坦克防禦力有限,一千五百米的距離上都挨不住德軍88毫米炮的一擊,近距離作戰時更是時常被無處不在的德軍反坦克火箭彈打爆,以至於如今蘇軍的重型坦克隊列中僅剩KV-1和KV-2型坦克,一些早期型號的T-34也被編組進來充當裝甲突擊力量。這三種型號的蘇軍坦克穩穩地推進到了距離德軍陣地一千米處,而在這之前,即便是德軍引以為豪的88毫米炮也很難擊穿它們的裝甲——從這一千米開始,它們將面對德軍反坦克炮火的生死考驗:要麼被摧毀,要麼在被摧毀前找到並幹掉德軍陣地後方的88毫米炮。

  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訓練有素的官兵們大都會把多餘的想法拋之腦後,竭盡全力地將他們所掌握的戰鬥技能發揮出來。慘烈的炮戰中,數量有限的德軍重型反坦克炮雖然能夠擊毀不少蘇軍坦克,但是平直的彈道限制了它們的隱蔽與偽裝,受限於光學觀瞄設備的限制,蘇軍坦克手們的遠距離射擊準頭不敢恭維,可他們一旦遭到攻擊必然對最致命的威脅實施反擊,一場激戰下來,往往是德軍陣地前方殘骸遍地、德軍陣地後方的88毫米炮位慘不忍睹……

  戰鬥已在前線打響,德國空軍精銳的第2傘兵團仍舊滯留在了名為米隆的火車小站。之前爭奪制空權的戰鬥以德國空軍取得微弱優勢而暫告一段落,但蘇軍的攻擊機隨時都會出現,而德軍戰鬥機所撐起的保護傘並不足以阻絕這種小規模的襲擾。之前車頭被擊毀的那輛德軍軍列仍然滯留在鐵路線上,所幸鐵軌未受致命的破壞,列車也還有十多節車廂基本保持完好,史蒂芬伯格中校立即抽調一營官兵協助車站工作人員進行清理搶修,同時利用團部的無線電與師部取得了聯繫——在蘇軍突然而猛烈的進攻中,行動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第2傘兵團,整個第7傘兵師約有三分之二的部隊無法按照預定計劃趕往奧爾什丁集結。實際上,這一集結計劃也是建立在戰線繼續保持平靜的基礎之上,考慮到蘇軍進攻必然給德軍防線帶來極大的壓力,師長威廉.蘇斯曼將軍命令史蒂芬伯格和他的傘兵團暫時就地駐防,在盡量避開蘇軍空襲的同時竭力保護鐵路線的暢通。

  起初的時候,人們聽不到數十公里外戰場上的喧囂殺戮,從奧爾什丁方向開來的維修列車拖走了殘餘車廂,專業的工程兵很快讓鐵軌恢復了通行能力,接下來,一列列配備防空車廂的軍列載運著彈藥物資和各種裝備奔赴前線,返回時則運載著從前線撤下來的傷員。

  作為最早組建的空軍傘兵部隊,第2傘兵團經歷的大小戰鬥已達數十場之多,絕大部分官兵都已經見慣了流血傷亡,但看著車廂裡那些傷兵茫然無助的眼神,看著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照顧一動不動的重傷員,無言的哀傷瀰漫開來,讓人們心中充滿了苦澀糾結。

  從下午開始,來自戰場的炮聲隱隱傳入耳中,英勇的德國空軍仍在竭力驅逐那些數量明顯多過於己的進攻者,時不時還會有整隊的斯圖卡在梅塞施密特戰鬥機的保護下火線增援前線。行駛於這條鐵路線上的火車間隔在縮短、速度在加快,但隔上一段時間總會因為列車遭到空襲、鐵軌遭到轟炸等原因出現運輸停滯,那些隨同維修列車行動的工程兵們成了最為忙碌的人,好在一直挨到天黑,那些來自於東面的炮聲都未繼續迫近,傷兵們也帶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蘇軍在這個方向上的進攻被止住了!

  倫特.史蒂芬伯格和他的士兵們終於能夠稍稍鬆一口氣了,如果己方現有部署足以抵擋蘇軍的猛烈進攻,那麼再晚一些也許就能夠從這座遠離喧囂的火車站「解放」出來,搭上西行的列車前往更需要他們的地方。可是,這條縱貫波蘭、從海濱一直延伸到南歐的戰線是如此漫長,德軍指揮官們再稱職、再敬業、再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數小時之後,壞消息通過無線電波傳來:蘇軍在奧斯特羅文卡突破了德軍防線,那座波蘭城市正對著蘇軍前一階段剛剛佔領的比亞為斯托克,地理上恰好處於奧爾什丁與華沙這兩座戰略支撐點的正中,它的得失足以影響波蘭戰線北側的安危。

  午夜剛過,第2傘兵團得到了新的作戰指令:作為距離奧斯特羅文卡最近的機動力量,整個第7傘兵師將通過鐵路前往奧斯特羅文卡以北,與陸軍、黨衛軍部隊一道向立足未穩的蘇軍發起反擊!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2:50
第20章 精銳戰力(中)

  以20世紀40年代初的航空技術水平,夜間飛行雖不至於讓飛行員們兩眼摸瞎,但對地偵察與精確攻擊尚無法實現,蘇軍的夜間空襲仍以主要城鎮和重點區域為目標,德軍照例以精悍的夜間戰鬥機部隊予以攔截,雙方在空中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卻無力干擾對方地面部隊的快速調動。

  滿載德國空軍第2傘兵團的軍列,從奧爾什丁附近的米隆車站一路疾行,它原本將在一小時二十分鐘的運行後抵達皮沃耶,奧斯特羅文卡以北約20公里的一座鐵路車站,那也是德軍控制範圍內最靠近該城的車站,但剛過了一個小時,列車就在前不著村、後不靠站的位置停住了。

  「甚麼情況?」

  頭戴傘兵盔、腰跨魯格手槍的史蒂芬伯格中校敏捷地從第一節車廂跳了下來,他的這身裝束可不是在下屬們面前裝裝樣子,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身先士卒是模範傘兵營特有的風格,每一個從那裡出來的軍官無不如此」。

  只見一名挎著MP38衝鋒鎗的陸軍士官打著電筒站在列車前方,「長官,前面的鐵軌遭到破壞,已經無法前行了!」

  史蒂芬伯格瞧了瞧正在鐵路線上忙碌著的士兵們,皺著眉頭問:「要花多久時間才能通行?」

  陸軍士官答道:「這很難說……至少兩個小時!」

  藉著對方的電筒光,史蒂芬伯格抬手看了看表,然後問:「這裡距離奧斯特羅文卡還有多遠?」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槍炮聲,它們並非轉瞬即逝,而是一陣緊過一陣,完全沒有平息的意思。

  片刻,陸軍士官扯著嗓子回答說:「還有35公里,長官!看情況,我們的部隊正在前方不到10公里的小鎮周圍與蘇軍交火呢?」

  「10公里不到?那皮沃耶……」史蒂芬伯格有些驚訝,經過了一天的猛烈攻勢,蘇軍到了夜晚應該筋疲力盡地停下來休整才是。

  「皮沃耶?一個小時前就已經被蘇軍佔領了!」陸軍士官飛快地回答說。

  「甚麼?一個小時前?」作為年輕一代的前線指揮官,史蒂芬伯格的作戰經驗可謂超乎常人的豐富,但這戰場也確實是個局勢瞬息萬變的地方,一個多小時前部隊還在登車,當時與師部的電話聯繫所得到的仍是較為樂觀的消息,沒想到那時候他們的目的地就已經在一場相當突然的戰鬥中迅速易手了!

  「喬斯!地圖!」

  在整車官兵的焦急期待中,上尉參謀官飛快地拿著一份折疊好的行軍地圖跳下車廂,史蒂芬伯格迫不及待地從陸軍士官那裡要過手電筒,並且要求道:「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戰況!」

  客觀來說,二戰的各交戰國中國民質素以英、德為最高,士官質素則是德國國防軍最引以為豪之處。就著最簡單的行軍地圖,陸軍士官很快給來自空軍的傘兵軍官們介紹了自己對戰場的瞭解——雖不至於多麼的精確,但至少是頗為專業的。

  史蒂芬伯格再次直起身的時候,濃厚的雙眉依然緊皺著,他大口一張,「埃爾文!」

  「到!」肩負傳令職責的年輕中尉早已矗立在了車廂口。

  「傳令,全體就地下車,向南搜索前進!」

  「是!」中尉毫不猶豫地傳令去了,年輕的中校這才鄭重其事地與旁邊這位陸軍士官握了握手。

  「祝好運!」

  「長官,也祝您好運!」

  兩位年齡相差無幾的職業軍人,真心誠意的祝福聲很快淹沒在了軍官們的口令聲和士兵們下車時槍械、水壺、鐵鏟相碰發出的匡啷聲中,別看這輛火車運載了三千人,多餘的言語卻聽不到幾句,不多會兒,各連排開始清點人員、逐級上報,等到全員集合的報告送達到身為團長的史蒂芬伯格這裡,整個過程耗時還不到5分鐘!

  史蒂芬伯格冷冷地掃了眼夜幕下看不到尾的隊伍,果決地說道:「出發!」

  離開東西走向的鐵路線,向南即是一片小樹林,穿過這不到十米寬的樹林,一大片曠野呈現在了眼前。東南方的地平線上跳躍著橘紅色的火光,暗藍色的天幕被映亮了一個小角。由團屬偵察連打頭,這三千多人的隊伍按照乘車時的序列排開,以相對鬆散的搜索隊列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這片位置的田野、這時候,耳邊各種金屬物件磕碰的聲音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腳步聲。

  不多會兒,兩名佩戴傘兵盔的少校軍官一前一後地從旁小跑而來,他們湊到史蒂芬伯格邊上問道:「頭,具體甚麼安排?」

  年輕的中校簡明扼要地回答這兩名營長:「從南面迂迴攻擊蘇軍,可能會遭遇敵人的裝甲部隊,叫大家做好準備!」

  「好叻!」兩位營級指揮官既不多問、也不多說,迅速回各自隊伍去了。不多會兒,第三個營也遣了一位副職前來,加上團屬偵察連和炮兵連的指揮官,史蒂芬伯格停了下來,依然用最簡單的語言描述了自己的作戰意圖,然後又快步跟上隊伍,始終保持在隊形的最前列。

  行進了大約一刻鐘,偵察連已經進抵田野盡頭的一座波蘭村莊,搜索後發現這裡空無一人。得到這一報告,史蒂芬伯格要求偵察連加速前行,而其餘各戰鬥營和炮兵連依然保持原速前進。很快的,這些傘兵進入了村莊南面的松樹林,相比之下,它要較鐵路旁的樹林更為寬厚,不少士兵都在行進途中被樹根或是崎嶇不平的地面絆倒,但隊伍整體上依然保持著搜索前進的速度,等到他們即將走出樹林,偵察連終於傳回了下車後的第一個戰鬥警報:前方溪畔發現蘇軍部隊!

  史蒂芬伯格立即讓自己的部隊停留在這樹林當中,稀疏的月光下,望遠鏡裡只能看到隱約晃動的人影,那潺潺的溪流還不到兩米寬,重要的是對面的蘇軍有多少人、甚麼裝備、處於何種狀態。按照東線作戰司令部臨時制定的計劃,這次針對奧斯特羅文卡的反擊作戰將由陸軍第6裝甲師一部、第58步兵師、黨衛軍「維京」師以及空軍第7傘兵師參加,總兵力約有8萬人,而根據前線戰報,攻破德軍防線的是蘇軍新組建的第5突擊集團軍,該集團軍總兵力約有20萬人,但目前越過德軍防線並向縱深推進的應該只有其中一部分,因而時間對於這場反擊的結果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甚至可以說是決定性的!

  進攻或是待命,這個抉擇對於總兵力僅有3000餘人、以輕裝備為主的德軍第2傘兵團來說同樣是決定性的。

  此時此刻,在位於柏林的帝國總理府內,軍事決策委員會的8名成員正在煙霧繚繞的會議室內焦急地等待著來自前線的戰報——在阿道夫.希特勒時代,由於元首本人對於香煙的深惡痛絕,歷次高級會議是絕沒有人當場抽煙的,實在有煙癮的將領也只能憋著或是獨自到吸煙室或者花園去吸,這個持續好幾年的慣例眼下卻被輕而易舉地打破了。

  羅根一手拿著只剩煙頭的雪茄,對著陸軍參謀部精心製作出來的戰場沙盤說:「第7傘兵師的戰鬥力絕不會讓大家失望,但我希望諸位能夠理解一點:訓練一名合格傘兵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要比普通的步兵多得多,而鑒於奧斯特羅文卡的戰略支撐點位置,不論我們能否順利奪回它,這裡都將成為敵我雙方投入重兵的焦點,如若讓好不容易恢復戰力的傘兵師在這裡折損大量兵力,等到我們需要以一場空降作戰來扭轉局勢的時候……恐怕會很頭疼!」

  馮.博克元帥以一副前輩的口吻說:「總監閣下,我說這話並無不敬之意,但你應該知道,每一名士兵都是德意志的寶貴財產,我們作為指揮官的,就應該竭力為國家保護好他們,絕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但同時,我們更不應該因為兵種而有所區別待遇,這樣各兵種才能達到齊心協力、共同對地的目的!」

  「是,尊敬的元帥閣下,您說得很多……但我完全沒有區分兵種待遇的意思,只是在為即將開展的蘇格蘭高地之戰做考慮!在空軍計劃投入的兩個空降師中,這第7空降師就是不可或缺的!」羅根據理力爭地堅持著,其實當初勃勞希奇以近乎決策的口吻要求第7傘兵師從大局角度出發投入反擊的時候,他和斯圖登特都接受了這個安排,但兩人都認為在奪回奧斯特羅文卡之後,第7傘兵師不論傷亡情況都應該由陸軍部隊替換下來,然後按照原定計劃直接撤回德國本土為下一階段的北線作戰做準備。

  這時候,勃勞希奇明顯有所傾向地說:「北線的作戰行動固然十分關鍵,但如果東線有所閃失,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意義的!總監閣下!」

  面對這種局面,羅根進一步感受到了陸軍對於這個軍事決策委員會的控制力,但令他矛盾的是,站在公正的角度,將德國軍政權力交給希姆萊這樣的冷血惡魔將會釀成一場災難,甚至還不如由赫斯來接管德國——可是赫斯所掌握的實權實在過於薄弱,即便羅根傾力相助,逆轉陸軍與黨衛隊兩大勢力而登頂的希望也是極其渺茫的,何況赫斯從來沒有向自己表達過合作的意願。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2:50
第21章 精銳戰力(下)

  快,奇,猛,可說是二戰時期德軍空降戰術的精髓所在。多點空降迅速控制丹麥交通樞紐,機降法內布機場後列隊開進挪威首都奧斯陸,飛奪比利時堅不可摧的埃馬爾要塞,強襲不列顛戰役的重要踏板懷特島,豪取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奔襲希臘科斯林大橋,這一場又一場堪稱經典的戰鬥,在德軍橫掃歐洲各國的作戰行動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奧斯特羅文卡西北方,隸屬於德軍第2傘兵團的兩個精銳傘兵營向剛剛佔領波蘭村莊的蘇軍第170步兵師一部發起了迅猛的進攻。倉促應戰,這批人數佔優的蘇軍步兵壓根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而擅長近距離作戰的德軍傘兵在這樣的戰鬥中顯得游刃有餘,10分鐘之內即摧毀了蘇軍建立在村莊中的臨時指揮部,然後迅速分割包圍殘餘抵抗者。圍繞村莊和周邊農田展開的戰鬥聽起來就像是東方國家大年夜的鞭炮聲,黑暗中跳躍的火焰幾乎無處不在,而當這場突襲最終在凌晨3時許結束時,只有數百名蘇軍官兵得以撤離!

  換了一般的指揮官,取得這場勝利後或許會依托地形做好防禦準備,以抵禦對方隨時可能發起的反撲,但史蒂芬伯格卻不是這樣一位按部就班的中庸之輩。在將自己的位置和戰果簡單上報給師部後,他按照突擊審訊俘虜所得到的情報,以先前並未參加戰鬥的傘兵營為先導,速度較慢的炮兵連殿後,全團以最快的速度向南推進。

  若是有一副反應戰場實施狀況的電子地圖,人們會發現整個第7傘兵師正以一個倒三角形向著波蘭東北部城市奧斯特羅文卡推進,處於三角形頂點的便是第2傘兵團,而該師所屬的另外兩個團即第1和第4傘兵團,正以稍慢的速度逐漸遠離鐵路線。在第7傘兵師的右側,陸軍第6裝甲師和第58步兵師正和蘇軍向北推進的部隊糾纏在一起,目前的推進速度需要以米為單位進行衡量,而在左側,原本駐紮在奧爾什丁以南的黨衛軍「維京師」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東南方前進,按照預定計劃,他們將從西面迂迴攻擊奧斯特羅文卡。這個組建才剛剛半年的黨衛軍師,目前雖然是步兵師的編制,但由於元首在世時對於黨衛軍的偏愛,他們配備的裝甲部隊遠比普通的國防軍步兵師強大,與一般的裝甲步兵師相當。作為黨衛軍的正規作戰部隊,維京師此前還從未涉足正面戰場,它的聞名之處在於來自西歐和北歐國家的外籍志願者,包括芬蘭人、荷蘭人、丹麥人和一些瑞典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支部隊還會有更多的外國人加入,而這些人共同的特點就是狂熱地崇拜戰爭與納粹思想——這注定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奮戰決心往往要比普通的德軍士兵還要堅定。

  在未遭阻截的情況下,全副武裝的短距離戰場行軍能夠達到每小時10公里的速度,半個小時之後,史蒂芬伯格和他氣喘吁吁的傘兵們就抵達了蘇軍戰俘所供的師部位置,一座建立在平緩山丘上的波蘭小鎮,米瓦卡。

  「潰兵必然先我們一步抵達!」在親自觀察了周圍的地形之後,史蒂芬伯格將屬下的營級指揮官們召集起來:「三營留在這裡佈置狙擊陣地,一旦敵人向東派出增援部隊,無論兵力多寡,都要將他們放近了再打,狠狠地打!炮連上來之後,讓他們直接加入你們!一營和二營,你們跟著我繞到鎮子南面去,從背後發起進攻,一定能夠讓蘇聯人大吃一驚!好了,各自行動!」

  這番不留商量餘地的部署,充分顯示出了一位戰場指揮官的果決風格。這時候黎明已至,看不到月光的大地漆黑一片,恰好為快速行軍的兩個傘兵營提供了理想的掩護。

  持續的快速行軍對體力的消耗極大,但眼看著天亮將至,史蒂芬伯格決意在蘇軍最缺乏防備的情況下發動迅猛一擊——這米瓦卡就位於奧斯特羅文卡西南方,可以看作是蘇軍最外圍的防禦陣地,搶先奪取此地的意義不言而喻。

  鎮子南面與外界相連的公路上,不少蘇軍車輛還在熄燈行進,這種平和的場景也正是史蒂芬伯格所希望看到的。在兩營傘兵陸續到位之後,他原本準備留5到10分鐘給官兵們做進攻前的準備,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鎮子另一邊傳來了幾聲轟響,緊接著激烈的槍炮聲開始延綿不絕地傳來,年輕的中校當機立斷:

  進攻!

  蘇軍師部並不只是一個光桿指揮部,步兵們已經在鎮子周圍構築了一圈完整的防禦陣地,並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部署了多個哨卡和警戒陣地,德軍傘兵們還未靠近鎮子就和蘇軍的警戒部隊交上了火。在空曠的野外,蘇制水冷重機槍的嘎嘎聲顯得格外響亮,密集而持續的彈雨能夠非常有效地封鎖路面和開闊地帶。面對這種情況,德軍官兵們一面相互掩護不斷推進,一面以射程較遠的80毫米重型迫擊炮進行跨界轟擊——經過了接連幾次的嘗試,炮彈終於飛入了蘇軍依托房屋所構建的警戒陣地,隨著機槍聲的啞然,德軍傘兵們的進攻一下子暢通起來,其先頭部隊幾分鐘之內便已經衝到了鎮口!

  要透過黎明前的黑暗觀察戰場形勢,身為指揮官不但要有理想的視力,還得具備敏銳的洞察力。史蒂芬伯格爬上剛剛佔領的蘇軍警戒哨位,對自己的參謀官吩咐道:「埃爾文,讓三營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鎮東的那幾門蘇軍火炮!盡量繳獲它們!」

  戰場電話還來不及架設,身手矯健的傳令官飛快地跑去傳達指令。空中冷槍流彈四處飛射,史蒂芬伯格卻滿不在乎地端著他總是隨身攜帶的望遠鏡,異常嚴肅地關注著戰局發展。

  「那地方火力最密集,後面想必就是蘇軍的師部了!」他對戴著眼鏡的參謀官喬斯說,「讓重迫擊炮組上去,一口氣端掉它!」

  黑暗中,大大小小、長短成串的子彈在鎮子裡縱橫交錯,冷靜細緻地觀察,不難發現在鎮子中央稍稍偏西的位置有好幾挺機槍在向外噴射著火舌,子彈在其中一條短促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密集——士兵們要在那樣的地方前進,得具備多大的勇氣和獻身精神啊!

  「好的!」戴著眼鏡的參謀軍官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還是飛快地下樓朝前方跑去。此時此刻,鎮子另一端傳來的槍炮聲依然是那樣的激烈,但再好的望遠鏡也沒辦法穿透建築物和山丘看到那邊的情形,年輕的中校眉宇間有些忐忑,一營傘兵雖有千人,可行軍作戰攜帶的彈藥很有限,高射速的武器能夠形成強大的近戰火力,對彈藥的消耗可是成正比的!

  作戰指令的下達後,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產生效果。過了大約半支煙的功夫,黑暗中的局勢有了微妙的變化:右手方向的亮點陡增,手榴彈爆炸的光亮一團接著一團,槍炮聲的密集持續了兩三分鐘,伴隨著MP38最後幾梭子的清脆聲音,那個方向上的響動戛然而止。

  在鎮子中央,激烈的戰鬥仍在繼續。成串的子彈依然緊密封鎖著道路,手榴彈爆炸產生的火光瞬間將半條街道托出黑暗,映襯著那些具有東歐風格的建築稜角。猛然間,一團比手榴彈更為猛烈的火球在巨響中沖天而起,周圍的各種聲音都被完全壓了下去。等到這種轉瞬即逝的聲音消散後,耳中的空當迅即被機槍、步槍和衝鋒鎗的聲音所填充,隱約間還能夠聽到德軍士兵們的喊殺聲……

  失掉指揮部之後,蘇軍的作戰雖然沒有立即陷入雜亂無章的境地,但相互支援與反擊的效率顯然降低了許多。利用繳獲的火炮,德軍開始炮擊蘇軍據守的最後幾條街道與建築物,而在有序的指揮之下,傘兵們正利用局部數量優勢和豐富的近戰經驗持續壓迫蘇軍,而鎮子另一邊的槍聲也在告訴自己的同伴:蘇軍出擊部隊仍被死死黏在這裡!

  眼看著一場具有重大意義的勝利即將到手,史蒂芬伯格深凝的雙眉逐漸舒展開來,在數百萬雄兵傾軋的東線戰場上,3000傘兵實在不值一提,但只要放對了位置,他們依然可以發揮出令人矚目的作用。

  「長官!長官!」一名士官飛奔而來,還未上樓就忙不迭地大聲喊著。

  史蒂芬伯格左邊眉毛一跳,「甚麼情況?」

  士官氣喘吁吁地說:「長官,報告……南面公路上發現蘇軍坦克縱隊!最多還有5公里了!」

  「5公里?」史蒂芬伯格大驚,他轉頭往南一看,對方顯然沒有開燈前行,但耳邊似乎已經隱約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了!

  且不說自己只留下一個連的兵力防守南面,傘兵最致命的弱點就是火力,擁有反坦克火炮的炮兵連又部署在鎮子的另一端,如此一來,處境可就相當糟糕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2:50
第22章 救場

  「敷設反坦克地雷,立即!召集反坦克戰鬥小組沿路口部署,注意隱蔽!」

  還趴著蘇軍士兵遺骸的沙袋旁,德國空軍第2傘兵團指揮官倫特.史蒂芬伯格中校面色焦急地向部眾們下達命令。不到一支煙的功夫,那種若有若無的刺耳摩擦著已經被證明是確實存在的——在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中,這個聲音總是能夠給予己方官兵信心、削弱對手的戰鬥意志。就裝甲戰術配合而言,德軍在1941年是所向披靡的,然而就裝甲部隊的規模來說,蘇聯人足以笑傲這個星球上的任何一個國家!

  背後,米瓦卡鎮的槍聲漸欲平息,這是三千德國傘兵共同奮戰的成果,也是一名年輕指揮官出色膽識所獲得的獎賞,但在整體戰局尚難解難分的情況下,反擊至此的蘇軍官兵絕不會輕言放棄,那稀疏的槍聲竟是如此頑固,可以想像,人數和場面處於劣勢的蘇軍戰士仍在依托最後的掩體進行抵抗!

  須臾,一名傘兵上士拎著衝鋒鎗跑來,「長官,全部12枚反坦克地雷已經敷設到了關鍵路段,保管幹掉那些冒進的蘇軍坦克!」

  兩箱反坦克地雷,已是這個傘兵團在快速反擊作戰中「額外攜帶」的裝備,按照此前的作戰經驗,蘇軍龐大的裝甲部隊中有不少是輪履兩用坦克,一枚普通的反坦克地雷還不足以確保一輛蘇軍坦克失去行動能力——即便無法行進,主體完好的蘇軍坦克也依然能夠充當固定的火力支援點。

  儘管情況不盡如人意,史蒂芬伯格依然故作輕鬆地向這位士官說:「幹得好!只要癱瘓的蘇軍坦克堵塞道路,我們不論進退都更有餘地!」

  得到了上級的褒獎,身穿灰色作戰服的傘兵上士很受鼓舞,敬禮之後,他輕快地跑開了,矯健的身姿一晃一閃,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昏暗中。

  「中校!」戴著眼鏡的參謀官跌跌撞撞地從鎮子方向跑來,身旁跟了好些扛著「大棒槌」的傘兵。

  「喬斯,當心點!」史蒂芬伯格順勢扶了這名動作頗顯笨拙的參謀官一把。

  「沒事!」圓框眼鏡兒喘著氣說,「我已經把鎮子裡幾乎所有的反坦克戰鬥組召集過來了!」

  史蒂芬伯格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陸續從旁邊跑過的傘兵們,他們所攜帶的大都是經過改良的「鐵拳II」,其射程雖然沒有太大的提高,可戰場快速裝填的能力使得它們的作戰效力得到了實質性的提升。只不過這些戰鬥小組以及他們所攜帶的反坦克火箭筒,在數量方面依然讓年輕的中校感到焦慮——若是無法阻擋蘇軍的裝甲部隊,撤退恐怕是保全部隊實力的理智選擇!

  唯一令人覺得欣慰的是,儘管前方的敵人可能超乎想像的強大,傘兵們在接到戰鬥指令後毫不停留地趕來,等各個戰鬥小組依次埋伏到路旁,從前方傳來的機械聲音已經變得清晰可聞了!

  朦朧的光線中,史蒂芬伯格默默地在胸前劃上一個十字,「願上帝保佑!」

  那個令無數基督徒頂禮膜拜的老男人沒有回話,不多會兒,伴隨著轟然一聲悶響,距離鎮口不足千米的道路上突然迸發出了亮光,聲響轉瞬即逝,視線中只剩下零星的火點和一個戛然而止的黑影。

  在步兵們對裝甲目標無可奈何的距離上,人們只能屏住呼吸,等待著時間揭曉他們心中的謎題。

  在戰場上,沒有人能夠精確預測細節!

  那個看起來並不十分龐大的黑影在原地停留了好幾秒,突然間,它又重新向前移動了,而且動作顯得十分的不自然。與此同時,一種奇怪、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從清晨的朦朧中傳來,大約二十秒之後,最前面的黑影終於歪向了路邊,一個輪廓看起來更加雄壯的傢伙成了新的「領路者」,火光一閃,一團灰煙湧出炮口,炮彈呼嘯著飛來,在鎮口猛然爆發!

  蘇軍坦克的炮擊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可讓德軍傘兵感到不安的是,就這麼一會兒的遲滯,路基兩側都出現了緩緩移動的黑影,心中僅有的僥倖蕩然無存。

  既然失去了攻擊的突然性,向鎮子推進的蘇軍坦克一輛接著一輛開火了,清脆的砰砰聲填補了之前那場戰鬥所空缺的聲勢,由坦克所搭載的機槍也迫不及待地嘶吼起來……

  轟!

  第二輛沿路行駛的坦克終於遭遇了和同伴相同的厄運,它在觸雷後還掙扎著前行了好幾米,最終依然無法抗拒自然的力量。

  這一次,跟在後面的蘇軍坦克沒有再強行推開自己的同伴,坦克手們顯然意識到了這條沙土路並不安全,鑒於此時的視線根本不足以讓肉眼搜索發現地雷所在,後面的蘇軍坦克乾脆直接駛下陸基,經由路旁的田野駛向鎮子,炮塔上那些或大或小的傢伙不斷發出怒吼,如獅子一般威懾著自己的對手。

  將全部反坦克地雷埋在公路上或許是新手們才會幹的事情,離開公路的蘇軍坦克手們很快發現地上的陷阱似乎無處不在。觸雷的坦克一輛接著一輛,在這種專門針對裝甲車輛製造的非主動性攻擊武器面前,履帶斷裂算是輕的,一輛T-38型水陸兩棲坦克燃起了熊熊大火,兩名乘員倉皇逃離,僥倖躲過了一劫!

  若是憑借12枚造價低廉的反坦克地雷就能夠擊退一支蘇軍坦克縱隊,史蒂芬伯格和他的傘兵們可以說是人品、運氣好到爆,然而兩個多月來的戰爭已經充分證明了大部分蘇軍官兵的勇氣,在損失了4輛坦克之後,剩餘的蘇軍坦克只是稍稍減緩了行進速度,轉而更加賣力地用坦克炮和機槍攻擊鎮口每一處疑是德軍陣地的目標,一些炮彈甚至直接飛進了鎮子,幾棟扛過了巷戰的建築物在炮擊中轟然倒塌,無數的磚石木瓦在漸漸露出地平線的晨曦中四處飛散……

  經歷過多次戰火考驗的德軍傘兵們,面對蘇軍的狂轟濫炸依然緊緊埋伏在各自的位置上,可臨時尋找的戰位終究不像精心佈置的工事那樣安全。藉著逐漸明亮的光線,史蒂芬伯格焦急地注視著這片戰場,每一發呼嘯而至的炮彈都有可能帶走若干年輕的生命,每一串嘯然飛過的子彈都在威脅著年輕的戰士們。

  他看到,一些趴在路旁草叢中的傘兵已經打開了反坦克火箭筒的射擊扳手,他們的搭檔緊握著機槍、步槍或是備用的火箭彈,這些士兵的戰鬥質素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步兵與坦克的碰撞需要前者付出更多的代價,反坦克戰鬥小組全體陣亡的場面在東線戰場上早已是屢見不鮮——德軍與蘇軍,在這方面並無本質區別。

  心中的悲壯正在湧動,史蒂芬伯格知道堅守將成全自己和這支部隊的英名,但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一名戰地指揮官,他強迫自己冷靜地思考各種選擇的後果。若是等到天色大亮,想要從蘇軍裝甲部隊眼皮底下撤退可就像是被毒蛇咬傷,非斷腕不足以保全主體了!

  鎮子裡的零星槍聲仍沒有熄滅,史蒂芬伯格不用看也知道,留在鎮子另一端的傘兵營與炮兵連即便傾力而來也無助於扭轉眼前的局面,在全然不知友軍位置的情況下,他咬牙切齒地喚來了傳令官——就在這時,一個方向截然不同的呼嘯聲傳入耳中,蘇軍坦克隊列中瞬間騰起了一團夾雜著泥土的火球……

  「是自己人!」

  看著一團又一團爆炸的烈焰出現在蘇軍坦克周圍,史蒂芬伯格如夢大醒,他趕忙舉起望遠鏡向周圍望去,須臾,在西面的樹林附近找到了一些灰色的影子。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令蘇軍裝甲群出現了混亂:一些坦克仍在繼續緩慢而小心地向鎮子推進,一些則停下來搜尋另外的攻擊者。起初,遠距離射來的炮彈命中率頗低,十餘發炮彈才有兩三發打中目標,而且挨了炮彈的蘇軍坦克傷而無毀。不幾分鐘,出現在西面的德軍坦克逐漸找到了準頭,而且隨著行進-射擊-行進這一步驟的持續,雙方的距離逐漸從近兩千米縮短到了千餘米,挨打的蘇軍坦克越來越多,甚至有幾輛受傷的已經開始倉惶後撤了!

  在望遠鏡中,史蒂芬伯格看到了隨同裝甲部隊投入戰鬥的大批德軍步兵,他們如虹的氣勢讓傘兵們原本瀕臨熄滅的希望之火直接淋上了一大桶汽油,旺盛的烈焰令人禁不住熱血沸騰——但戰場容不得馬虎與莽撞。當面的蘇軍坦克固然被突然殺出的德軍部隊吸引了注意力,但他們的火炮和機槍對於缺乏遠程武器的傘兵來說仍是極大的威脅。

  按捺著胸中的澎湃,史蒂芬伯格一面讓副手們繼續集結進入鎮子作戰的傘兵,一面冷靜地審視著戰場。進入視線的蘇軍坦克和裝甲車足有六十餘輛,且坦克遠比裝甲車多,除去已經被擊毀擊傷的十餘輛,剩餘部隊仍堪一戰,而跟隨裝甲部隊作戰的蘇軍步兵人數只有區區幾百人,他們試著依托己方坦克組織就地防禦,可是德軍坦克精準的炮火無情地摧殘著他們的信心。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8:28
第23章 「維京」風暴(上)

  晨曦中的東歐平原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平靜、安寧和勃勃生機中迎來新的一天,文明世界的殘酷殺戮在經歷了漫漫黑夜後仍在持續。仰頭望天,飛行器的轟鳴聲縈繞耳邊,黑白鐵十字與紅色五角星紛亂晃眼;田野、樹林、溪流與村鎮無不籠罩在機器的吵雜與槍炮的嘶鳴聲下。在這裡,沉浸在戰爭中的亢奮和狂熱得到了發洩,靈魂深處的求勝慾望有如脫韁的烈馬,對於鮮血和死亡的畏懼變成了過眼雲煙,但在享受這些的同時,人們必須做好承受另一個極端的心理準備,那便是當失敗來臨時的焦慮、害怕和絕望……

  面向初升的朝陽,倫特.史蒂芬伯格臉上掛著劫後餘生的解脫。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又一次得到了命運女神的垂青。視線中,蘇軍部隊正朝田野深處倉惶退卻,剛剛投入反擊的傘兵正努力跟上那些採用傳統德國灰塗裝的坦克、裝甲車輛以及步兵們的步伐,留下來的士兵則回頭清理鎮中的殘敵,稀疏的槍聲絲毫沒有減弱官兵們享受勝利的喜悅——若是以3000傘兵單獨對抗這批擁有坦克、裝甲車的蘇軍反擊部隊,此時的場景恐怕會是截然相反的!

  斜路裡殺出的黨衛軍部隊,在坦克的絕對數量上並沒有超過當面的蘇軍,但贏得這場毫無懸念的勝利所依靠的絕不僅僅是僥倖。除了突然進攻所獲得的額外氣勢,比拚實力,裝備50毫米炮的三號坦克足以傲視蘇軍的任何一款輕型坦克,而使用75毫米炮的四號坦克可謂是攻擊力、防禦力和機動力三者高度平衡的產物,而操縱這些坦克的德軍裝甲兵們更是擁有令各交戰國將領們羨慕的質素和經驗!

  作為傘兵軍官,史蒂芬伯格同樣擁有指揮裝甲部隊的經驗,只不過作為暫編部隊與第2傘兵團協同作戰的空軍裝甲部隊不但規模有限,在柯尼斯堡要塞區的反擊中消耗殆盡之後,他們也沒有得到及時的補充——面對這種情況,軍官們難免會對昔日的空軍總司令赫爾曼.戈林有所懷念,然而兵種利益的最大化往往是對整體利益的一種侵蝕,淺顯的道理卻在爭權奪利中被身居高位者視而不見。

  「長官!長官!收到師部發來的密電!」

  一身灰塵的通訊官充滿激情地揚著手中的電報紙,那神情就像是在地裡挖到寶物的農民。

  等著看電報的那幾秒,史蒂芬伯格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肚子真咕咕直叫,自從前夜臨時享用的晚餐,已經足有十多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而持續的運動顯然要比睡覺狀態更消耗體力。

  「喬斯,想辦法搞點吃的來!」他向坐在一旁歇息的參謀官吩咐道,然後順勢從通訊官手中接過那張中獎彩票似的電報紙——短短兩行字中,用來稱讚的辭藻就有好幾個,考慮到威廉.蘇斯曼在這方面可是出了名的「吝嗇」,如此情形就更是難得了!

  「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史蒂芬伯格高興地對周圍的傘兵軍官們說,「我們為全師乃至這次反擊部隊打開了一個極其關鍵的突破口,一團和三團正全速趕來,裝甲部隊和步兵也將從這裡通過!」

  按照年齡段的不同,步入中年的軍官們反應較為平穩,年少有為的軍官個個喜形於色,若不是身處戰場第一線,他們恨不得好好飲上幾杯。各營連的傷亡有所不同,但在夜戰中或多或少都建立了各自的功業,更重要的是,拿到通往勝利的鑰匙對於這些中低層的軍官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光榮!

  不多會兒,戴著圓框眼鏡的參謀軍官就帶著麵包和另一個好消息回來了——在傘兵們不畏傷亡的進攻面前,蘇軍師部的殘留人員終於放棄了抵抗。經過對戰俘的訊問,確認該師即為蘇聯陸軍第170步兵師,一支組建於1940年的新部隊,實際編有8600餘名官兵,第2傘兵團在溪畔攻擊的即是該師的先頭部隊。除了尚在行進途中的一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該師的主要兵力均在夜戰中損耗殆盡,倒霉的師長和政委更是雙雙在交火中陣亡。

  以一個滿編傘兵團重創步兵師主力,史蒂芬伯格在確認這個戰果後完全有理由為自己的臨戰指揮感到高興,但暫時的勝利並沒有沖昏這位年輕軍官的大腦,匆匆嚼著麵包,他審視著東面的戰場。這時候,蘇軍潰退部隊已經逐漸脫離了視野,按說窮寇莫追,一方面是避免敵人狗急跳牆,另一方面,持續攻擊對於自身戰力也是極大的消耗。依靠兩條腿走路的傘兵經過大半夜的鏖戰本就疲憊不堪,以裝甲部隊為突擊力量、半機械化步兵為中堅的黨衛軍部隊同樣經過了夜間行軍,「見好就收」本該是穩妥的選擇。然而讓史蒂芬伯格感到些許意外的是,眼前這些黨衛軍非但沒有減緩追擊速度,後續步兵和速度更慢的輜重部隊還在拚命向前趕。

  史蒂芬伯格正猶豫著是否要將派去追擊蘇軍的那兩營傘兵召回,黨衛軍派來聯絡人員就乘車抵達了鎮口。

  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旗隊長,按照黨衛軍與國防軍的等級換算,也即是上校軍銜,比史蒂芬伯格還高出一級。

  致以舉手禮之後,這位頭戴軍帽的旗隊長以高傲的姿態說道:「在下是武裝黨衛隊『維京師』的第一參謀官瓦爾納.貝克,受武裝黨衛隊上將費列克斯.斯塔內爾的委託前來進行軍事協調!」

  史蒂芬伯格不慌不忙地整了整領口,好讓對方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佩戴的雙劍銀橡葉騎士十字勳章。

  「帝國空軍,第2傘兵團,倫特.史蒂芬伯格!」

  從對方眼神的變化來看,最高軍事勳章起到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這位旗隊長用舒緩一些的口吻說:「我們計劃繼續向奧斯特羅文卡推進,預計中午的時候就能夠發起攻城戰!」

  史蒂芬伯格看了看手錶,「也許……你們會願意等上一個小時,我們的兩個傘兵團以及友鄰步兵很快就會趕上來的!」

  「不,我們等不了那麼久!」貝克昂著頭說,「實際上,我們一秒鐘都等不了!」

  史蒂芬伯格年輕的胸膛裡同樣跳動著一顆桀驁不馴的心,然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既經受了殘酷戰場的錘煉,又在將星璀璨的參謀部進進出出,受到的熏陶自非常人可比。因而英俊的面孔之下,沉穩幹練的行事風格已經深入骨骼,舉手投足之間,大將之風隱約可見。

  「貴師的及時出現解了我團之困,對此我代表整個第2傘兵團表示十二分的感謝!可是請恕我直言,旗隊長閣下,奧斯特羅文卡是敵人穿透我軍戰線的唯一突破口,必會以重兵把守,僅以一個師的兵力突進實在有些冒然!」

  「冒然?」膚色黝黑的旗隊長高高挺起他那結實的胸膛,輕蔑地望向東方,「我想蘇聯人的想法也和中校你一樣,覺得我們不會在這種形勢下冒然突進,而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這話說得在理,可是史蒂芬伯格依然擔心維京師會陷入蘇軍的反包圍,一旦形成那般不利局面,整個反擊計劃恐怕就很被動了。

  貝克將視線轉會到史蒂芬伯格身上,嘴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將軍說……如果傘兵部隊能夠隨同進攻,取勝的希望自然會增大不少,但如果你們出於謹慎的考慮不跟著我們一同奔襲奧斯特羅文卡,我們也不會認為你們是懦夫!」

  對於這種赤裸裸的「挑釁」,周圍的傘兵軍官們大都憤憤然地看著貝克,而史蒂芬伯格冷靜地將這位旗隊長打量了一番,反問道:「敢於在敵軍重重包圍中降落的人,怎麼可能是懦夫?」

  「嗯哼,將軍也是這麼說的!」旗隊長忽的翹起大拇指,「在懷特島戰役中,傘兵的表現和黨衛軍一樣出色!」

  史蒂芬伯格冷冷一笑,沒有傘兵冒著巨大風險在懷特島上奪取機場和港口,哪輪得到迪特裡希的元首警衛旗隊登岸。不過話說回來,在艱險萬分的懷特島戰役中,元首警衛旗隊的表現確實一改人們對黨衛軍的觀念,他們的勇敢、頑強和耐力完全配得上元首的信任和褒獎。

  迅速做出抉擇並不難,難的是迅速做出正確的抉擇。史蒂芬伯格想了想,說道:「我們剛剛接到上級命令,要求我們在後續部隊趕到之前務必守住這個鎮子,而我認為一個營的兵力就足以確保它短時間內不被敵人奪回去!可是,另一件事情讓我感到為難——我們的士兵從午夜開始連續跋涉,又經過了後半夜的激戰,體力消耗很大,而從這裡前去奧斯特羅文卡還有十幾公里,所以……」

  年輕的黨衛軍參謀官盯著史蒂芬伯格考慮了片刻,「我們的車輛和油料雖然不多,但換取兩個精銳傘兵營的支持還是非常划算的!這,應該是一筆雙贏的買賣!」

  「友軍之間的合作豈是買賣?」史蒂芬伯格說這話的時候毫無生氣的意思,他背著手望向東方,「在共同的敵人面前,國防軍和黨衛軍本來就應當協力合作,不是麼?」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8:28
第24章 「維京」風暴(下)

  「嘿,我還以為他們是不需要休息的呢!」

  坐在橄欖綠色塗裝的蘇軍嘎斯卡車上,戴著圓框眼鏡的德國傘兵軍官喬斯.羅德裡希上尉以戲謔的口吻調侃著路旁暫時休整的黨衛軍步兵。

  初夏時節,空氣中還覺察不到幾分炎熱,但經過了長途跋涉,這些士兵摘了鋼盔,敞著領口、挽著袖子坐在路邊,每個人都在抓緊這難得的閒暇恢復體力,一些馬匹和它們牽引的大炮也停在路旁,人、畜的疲倦與仍在前行中的車輛形成了鮮明對比。

  摘下了軍帽的史蒂芬伯格,任憑陽光和風打理自己的滿頭金髮,這位年輕的雙劍銀橡葉騎士十字勳章獲得者滿不在乎地說:「就外在而言,我們是沒有甚麼區別的!」

  在1938年以前,制服是區分黨衛隊和國防軍的最佳標識。對於黨衛隊士兵而言,傳統的黑色制服固然酷勁十足,卻不利於他們在戰場上隱蔽自己。出於對局勢發展的深遠考慮,黨衛隊高層選擇了在戰爭爆發前一年全面換裝。等到真正踏上戰場時,武裝黨衛隊和國防軍的士兵已經很難從較遠距離上明確辨別!

  「可我總覺得他們是非常狂暴和嗜血的一群人!」喬斯的話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國防軍軍官的觀點,在這些接受了正規軍事教育的職業軍人看來,戰爭可不是靠蠻力就能夠取勝的。

  目光越過僅有半米高的車廂板,史蒂芬伯格看著漸漸遠去的景物,發自內心地感慨道:「你是沒有參加過懷特島之戰,在四面環海的角鬥場上,戰鬥的殘酷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想像——我們往往在很近的距離向敵人射擊,到了晚上,敵人有時候就在你身後那堵牆休息……在那種環境和氛圍,狂暴和嗜血的同伴反而會讓你感到心安!這聽起來很難理解,可事實確實如此!」

  這番話令年輕而文弱的傘兵參謀官陷入了思索,作為不列顛戰役的敲門磚,懷特島戰役不僅成就了德軍空降部隊的英名,也讓黨衛軍跳出了「戰役預備隊」的角色,堅韌意志和犀利戰力迅速為他們的金字招牌。

  初夏少雨的天氣利於行軍作戰,只是這波蘭東部的道路卻在雙方車輛的碾壓下顯得坑窪不平,傳統結構的卡車在這樣的地形上不僅速度加不上去,車廂裡也搖晃得十分厲害。好在這些傘兵們都是經過了飛行磨礪的主,暈車這個詞早已從他們的字典上消失了。

  先前潰退而去的蘇軍甚至來不及破壞沿路的交通設施,跨越溪流的幾座小橋雖然不能承載德軍三號、四號坦克,卻大大方便了輪式車輛。天空中,一隊隊BF-109以常見的四機編隊呼嘯而過,它們的出現總能夠讓德軍地面戰鬥部隊軍心振奮——1941年是這場戰爭無可爭議的關鍵之年,經過了兩年的醞釀,這一年的戰場上湧現出了一批新銳的作戰飛機,德軍的Fw190、蘇軍的拉格-3和雅克-1等都是在這一年服役並且參戰的。值得一提的是,日後威名遠揚的P-51「野馬」也在這年悄然服役,只不過第一個使用者不是美國陸航或者海航,而是處境窘迫的英國流亡政府。在國王喬治六世和首相丘吉爾的領導下,他們正在加拿大重新整備軍隊,並努力突破德軍的海上封鎖向仍在堅持戰鬥的蘇格蘭高地運送物資。

  為了避免己方飛機的誤炸,傘兵們在繳獲的蘇軍卡車上鋪了醒目的德軍戰旗。這些樣式老舊的嘎斯軍卡用起來並不比德國自產的奔馳卡車、徵用的法國雷諾卡車差,加滿一箱燃料,它們照樣能夠拖著數噸重貨跑上百多公里。當然了,前提是不被戰場上種類繁多的武器盯上!

  一路顛簸,一路前行,來自戰場的槍炮聲、爆炸聲遠遠聽著還有些韻律,愈是靠近,這些聲音愈是顯得雜亂無章。當奧斯特羅文卡郊外的工廠水塔已經遙遙在望時,前方的道路終於再也無法安全通行了。傘兵軍官們飛快地跳下了不具備任何防護能力的卡車,跑進旁邊那條淺淺的戰壕——挖掘者顯然還沒有完成預定工程量就匆匆離開了,簡單的掩體根本無法抵禦密集炮火的侵襲,但暫時用來充當攻擊出發陣地還是能夠勝任的。除了先期抵達的黨衛軍官兵,這裡還能夠看到不少戴著短沿頭盔的傘兵戰鬥人員,他們各自將身體隱藏在戰壕之中,只從戰壕邊緣的灰黑色土垛上冒出半個頭,滿懷期待地眺望著前方。

  視線中,灰色的坦克和裝甲車正碾過略顯鬆軟的田野向城區推進,千餘名德國步兵低著頭、躬著腰,以散兵進攻隊形跟隨裝甲部隊前行。由於師屬炮兵大多數的火炮輜重還在後頭,眼下為這些德軍戰鬥部隊提供火力支援的是數量有限的突擊炮和一些利用車輛拖曳的榴彈炮,以至於戰場上更多的炮火來自於蘇軍一方。

  「敵人看樣子已經部署好了防禦,這樣的進攻……」看著前方的戰場,史蒂芬伯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說德軍自從5月中下旬以來已經處於戰略反擊的有利局面,但那支曾經在西線戰場光芒萬丈的裝甲雄師,在蘇軍面前不論規模還是戰力都還落於相對下風,縱然是裝備上頗受重視的黨衛軍部隊,若是在一場戰鬥中損失大量戰車,想要恢復實力恐怕也要很長一段時間!

  周圍的黨衛軍官兵全然沒有理會這位空軍同僚的憂慮,他們全神貫注於前方的戰場——儘管身處敵人槍炮射程之外,但他們的命運和率先出擊的夥伴們卻是緊緊相連的。

  在這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蘇軍依托城區所構築的防線毫無隱蔽性可言,灰色塗裝的德軍坦克一面推進、一面開火,步兵們亦在交替掩護著攻擊前進,戰鬥所產生的硝煙塵埃團繞在戰場上空,雖達不到遮天蔽日之勢,可灰濛濛一片也讓人心頭籠罩著一種無形的壓抑。

  在派下屬去與黨衛軍指揮人員聯絡之後,史蒂芬伯格密切關注著蘇軍防禦火力的配置以及它們對德軍進攻部隊的殺傷狀況,腦中快速演算奪取這處陣地所要付出的代價。等到喬斯提醒自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周圍的黨衛軍官兵們正起身離開戰壕,只見傳令官在人群中往來奔跑,傳遞著來自上級的進攻號令。不遠處,原本正向蘇軍陣地實施炮擊的三號突擊炮轉向朝這邊駛來,它們帶起了飛揚的塵土,像是要為這些步兵提供煙幕掩護似的。

  「這就派第二攻擊梯隊上去了?」史蒂芬伯格一臉茫然地環視四周,這些黨衛軍士兵一面前行,一面與同伴們拉開距離,從而形成避彈效果較好的散兵隊列。不多會兒,戰壕中就只剩下頭戴短沿頭盔的傘兵。粗略數去,人數約有400,雖不及黨衛軍第二梯隊的四分之一,卻也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面對下屬們投來的糾結目光,史蒂芬伯格只能在口中抱怨前去聯絡黨衛軍指揮部的幾名軍官。猶豫之間,黨衛軍士兵們已經邁開步子進入戰場,他們前方是瀟灑轉向的三號突擊炮,在行進途中,又有十多輛剛剛抵達的輪式裝甲車和半履帶式裝甲車加入了這支攻擊部隊。遠遠看去,灰色的浪潮正義無反顧地拍向那看似堅硬的堤壩!

  從後方上來的第三批黨衛軍士兵都已經進入戰壕,前去聯絡的兩名傘兵軍官終於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名約莫在三十五、六歲的黨衛軍少校。

  「長官!」黨衛軍少校敬禮道,「我奉斯塔內爾將軍之命向您傳話:殷切期望傘兵部隊與我們並肩作戰,全力向當面之敵發起進攻!」

  「就這樣?」史蒂芬伯格一臉愕然地看著這位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少校。

  「是的!」少校一臉堅毅地回答說,「沒有其他的了!」

  嘶……

  史蒂芬伯格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搭乘黨衛軍運輸車輛以及利用繳獲的蘇軍汽車趕來的傘兵至少有一個連的規模,這意味著一個營的兵力可以隨時投入進攻。等他重新將目光投向正前方的戰場,作為第二梯隊發起衝鋒的黨衛軍部隊已經越過了戰場中央,蘇軍發射的炮彈時不時落在隊列之中,不斷有人倒下,但周圍的人絲毫沒有放緩速度。至於率先投入共計的那些黨衛軍戰車和士兵,此時已然推進到城區當中。

  前來進行聯絡的黨衛軍少校既不催促、也不離開,還不到一支煙的功夫,黨衛軍的傳令官們又開始在戰壕附近來回奔跑,眼看著周圍的黨衛軍步兵陸續爬出戰壕,史蒂芬伯格咬了咬牙,喊道:「第2傘兵團……進攻!」

  熱血沸騰的傘兵們無不從命,尤其是那些先前抵達的,更是迫不及待地拎著武器爬出戰壕。這一次,最後幾輛裝甲車也加入到了進攻隊列當中,而當史蒂芬伯格和同伴們一起向前快步小跑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洶湧的浪潮,分明是一場氣勢磅礡的風暴……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9:54
第25章 外定內亂

  有人說,戰爭是科技進步的強力催化劑,是各種實用發明誕生的溫床。因為交戰各方都希望掌握凌駕於對手之上的技術,而大量人力和資源的投入,亦為各個領域的技術天才們提供了和平時期難以尋覓的優厚條件。

  坐在庫麥斯道夫試驗場的貴賓席上,羅根雙手合攏,兩支大拇指清不經意地輪轉著。他上一次來到這裡還得追溯到三個月前,當時克虜伯、戴姆勒-奔馳、亨捨爾進行了空軍「35噸空降坦克」第一次樣車展示,雖說不盡如人意之處頗多,可畢竟為這個當時爭議頗多的項目鋪上了一塊堅硬的基石。三個月過去了,蘇軍裝甲洪流的衝擊,尤其是T-34和KV-1、KV-2的驚人表現,讓那些一直沉浸在舊榮譽中的德軍將領、專家們如夢初醒,倉促之間開發一款全新的坦克,怎麼比得過一個已經進入樣車試驗階段的項目?

  冷僻的「35噸空降坦克」變成了香饃饃,這點完全在羅根的預料當中。在東線全體將士的努力下,蘇軍的新一輪攻勢短短兩天就被完全遏制住,在奧斯特羅文卡和盧布林,德軍卓有成效的反擊也沉重打擊了蘇軍官兵的士氣。帶著初戰告捷的好心情,德國軍事決策委員會主席、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奇和陸空軍的一干高級將領親臨試驗場,就連海軍方面也派了參謀長赫爾莫斯.海耶前來。這可讓三家老牌軍火公司的管理者們喜出望外,他們盡情諂媚、巴結著,反而將這整個項目的發起者和決策者遺忘在一旁。

  商人的本性,羅根無意計較,他與空降兵總監斯圖登特坐在一起,兩人默默地注視著正在進行試驗準備的樣車。按照往常的規律,一款坦克從設計到服役需要經過至少兩年的試驗和改進,但蘇軍的突然入侵令一度放緩了運行速度的德國戰爭機器重新全速運轉起來,即便在蘇軍空襲不斷、元首遇刺身亡的情況下,軍工生產和研發也一刻不停地進行著——作為一個在嚴格意義上並不能稱之為奇跡的奇跡,三家軍火公司的改進樣車都超前完成了!

  陽光下,三輛全新的樣車連同德軍目前最犀利的四號F2型坦克非常直觀地擺放在了一起。或許是時間緊迫的關係,三輛樣車均只噴塗了防水漆,加上剛剛駛下流水線的四號F2,四輛戰車在明媚的陽光下顯得金屬氣息十足。

  尚未加裝鋼製襯裙的四號F2,和以往幾種型號的四號坦克最大的區別就在於43倍徑的75毫米長身管炮,這也是德軍裝甲部隊唯一一種能夠在有效射程內擊毀T-34和KV-1的坦克炮。儘管陸軍將領們更傾向於使用威力強大的88毫米炮,但一方面適合車載的88毫米炮以及相應的炮塔仍無法定型,另一方面,對於35噸這一級別的坦克而言,使用過重的火炮和炮塔勢必嚴重影響防禦力和機動力這兩項重要指標,因此三家軍火公司的「35噸空降坦克」依然沿用了這種75毫米炮,而這也是空軍技術部門從一開始就明確要求的!

  35噸+的重量,25度+的正面傾角,40公里+的公路時速,相近的技術指標卻沒有造成三輛過於相似的樣車。就長、寬、高的比例而言,克虜伯樣車依然是「放大版的四號坦克」,與四號坦克的零部件通用比例達到了近六成,而帶有明顯傾角的車體和勺狀護盾的炮塔又讓它看起來像是一輛變異的T-34!

  戴姆勒-奔馳的樣車仍然比兩個競爭對手更寬、更短,它看上去是一輛吃得太飽的T-34,這一次,放棄彈簧式懸掛裝置無疑讓空軍將領和專家們感到失望,但裝配柴油機而帶來的行程優勢依然是它的一大看點!

  回歸汽油機動力的亨捨爾顯然已經意識到「35噸空降坦克」對於德國陸軍的意義,從動力系統中節省出來的空間則被用來增加防禦力和備彈量,擁有良好防彈外形的炮塔內部是最寬敞的,在操作性方面有著較為明顯的優勢!

  按照慣例,第二次樣車測試的內容和要求都比頭一次更加嚴格,不過經驗豐富的軍火商們顯然懂得如何抓住客戶的眼球。在持續半個小時的機動演練中,三輛樣車不僅完成了五公里的越野測試,在翻越和突破障礙、涉水行進和小範圍機動的測試中均有較為穩定的表現,而在火炮測試中,採用同款火炮的三輛樣車玩起了「速射」,隆隆的炮聲中,只見到場的幾位陸軍元帥都不住地點頭,要知道蘇軍重型坦克的火炮口徑雖大,射擊間隔和持續火力都是差強人意的!

  「我看過陸軍的45噸和55噸坦克設計方案,雖然採用的都是88毫米炮,可我總覺得它們過於笨重,在今後的戰場上發揮的作用肯定還不如我們的35噸坦克!成本方面,我們也是佔有很大優勢的!」迴盪的炮聲漸漸散去,斯圖登特開始和自己的老下屬小聲交流起來。

  「我們的35噸坦克是作為中型戰車設計的,不論是否以空降方式進入戰場,火力、防禦和速度的均衡是非常重要的一點!至於說他們的重型坦克,定位不同,特點也是非常明確的!」

  這話雖然沒有明裡表態,可作為穿越者,羅根對歷史上德國戰略的得失還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讓他來統領全局,那麼具有象徵意義和心理作用的重型坦克雖然仍會被製造出來,但生產的重心仍然會放在性價比更高的中型坦克上,噴氣式戰機和螺旋槳飛機的處理也是一樣的。

  「等到我們的超級巨人也投入量產,德國將擁有一支舉世無雙的空降部隊!」斯圖登特恨恨地說著,與「35噸空降坦克」的進展相比,用於搭載這種坦克的重型滑翔機研發之路卻很不順利,可承載30噸負荷的「巨人」似乎已經是當下技術的極限,理論上完全可行的樣機,在實際測試中要麼是機翼不堪重負,要麼是無法保持平衡,接連幾次試驗都以失敗而告終。

  「從我們越過斯卡格拉克海峽的那一刻起,德國空降部隊就已經是舉世無雙的咯!」羅根不動聲色地將讚譽獻上,空降挪威算是德軍空降兵的戰爭首秀,雖然斯圖登特只是坐鎮後方,但成功背後怎能少得了這位德國空降兵之父?

  斯圖登特苦笑兩聲,這時候,勃勞希奇已經在和軍火商代表們握手道別了,而滿臉喜色的元帥們也一一起身準備離開。由於最終的決定還需要經過軍事決策委員會商討才能做出,軍火商代表們倒是顯得比較拘謹,誰都想得到這筆訂單,卻又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一次,羅根並沒有和元帥們一同離開。他雖然不是裝甲兵出身,可從模範傘兵營時期就開始學習和摸索裝甲指揮,後來又有不列顛戰役的磨礪,如今也算是一名及格的裝甲指揮官,對坦克的性能瞭解與理解也要比那些連坦克都不會開的元帥深入一些。作為項目的發起者和決策者,他在測試結束後又親自對三輛樣車進行了試操作。戴姆勒-奔馳的轎車是他平日裡最喜歡的,但他們使用柴油機的坦克樣車在操作上顯得更為複雜和繁瑣,而拋開外型上的差別不說,克虜伯和亨克爾的樣車在許多技術性能上都是不分伯仲的,但就構造的簡易性和造價而言,前者有著較為明顯的優勢——就在他心裡已經有所取捨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元帥們返回柏林時遭到了炸彈襲擊!

  包括羅根在內,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目瞪口呆。元首遇刺身亡,德國是憑著這些陸軍元帥的聲望和影響力才堪堪渡過難關,如若陸軍元帥們再有個好歹,局面很可能陷入無法掌控的境地,內亂的夢魘一旦變成現實,誰能夠力挽狂瀾?

  儘管已經成為掌握德國最高軍事權力的十二人之一,羅根並不認為自己就具備了成為救世主的資格和能力。按照德國政府的官方公告,刺殺德國元首的幕後元兇是處於敵對狀態中的蘇聯政府,但這也僅僅是新掌權者們穩定局勢的權宜之計,真正的兇手沒準就是你身旁道貌岸然的合作者。至於柏林城內歸由空軍指揮的部隊,單獨面對陸軍或是黨衛隊亦無勝算。與斯圖登特一合計,他決定在局面未明的情況下靜觀其變,並要求試驗場的警衛部隊派出一部分人員前往十餘公里外的事故現場實施保護性救援——兩個排的士兵旋即乘坐卡車出發,但他們不多會兒就灰溜溜地撤了回來,說是道路已經被陸軍部隊封鎖。緊接著,通往柏林城區的電話線也被切斷,試驗場突然變成了汪洋中的孤島。有那麼幾秒,羅根甚至在想自己若是開著三輛新式坦克進入柏林城區,沒準能夠成為世界上最拉風的英雄,但轉念一想,「35噸空降坦克」充其量就是裝甲厚一點,若是碰上了88毫米炮、鐵拳或是燃燒瓶甚麼的,依然是鐵棺材一個!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1 17:13
第26章 暗明之路

  初夏的郊外,到處都是鮮活的翠綠,徐徐吹來的涼風拂動著樹枝草葉,一群灰色的鳥兒撲騰著飛過,抬頭仰望,乳白色的浮雲點綴在蔚藍色的天空中。

  宜人的自然環境無法消融令人壓抑的氣氛,坐在庫麥斯道夫試驗場的貴賓席上,羅根看似鎮定地抽著雪茄,腦袋裡卻已將當前局面下的各種可能分析了個遍——然而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是每秒上萬億次的計算機也無法準確預測歷史進程,何況是一顆普普通通的人腦?

  從雪茄頭部升起的白煙,至少可以讓羅根確定,這裡的空氣還沒有凝固……

  「為甚麼有些人可以決定命運,有些人只能等待命運的決定?」

  按照東方人的算法,現年51歲的庫特.斯圖登特早已買入了「知天命」之年,可這位一手締造了德國空軍傘兵部隊的功勳人物對於現實中正在發生的一切充滿了迷惑。對他來說,阿道夫.希特勒時代的風光已經隨著那顆8毫米口徑的子彈一去不復返了,兵種將軍在諸多元帥和上將面前顯得那樣的無足輕重;對於德軍空降部隊來說,擴充計劃雖然沒有被取消,但是預期的進展已經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大大推遲了。

  羅根用夾著煙的手輕輕搔了搔髮鬢,「因為有些人擁有決定命運的能力,有些人則沒有!」

  「是啊,我們卻總是屬於後者!」斯圖登特頗顯無奈地環顧四周,由於相同原因滯留於此的軍火商代表以及軍方的技術專家們,此時或坐或站,他們臉上無不泛著焦急的神情,或默默等待,或試著打探消息,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每一秒都顯得那樣的漫長!

  羅根轉過頭看著自己的老上司,時隔一年,他仍然清楚地記得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個滑稽場景,當時斯圖登特雖然頭部受傷,情緒也有些低落,但膚色健康、精神飽滿,如今德國空降部隊已經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在戰績方面也遠遠凌駕於各交戰國之上,他整個人卻顯得那樣的蒼老,就連一向炯炯有神的雙眸中也時不時蒙上了一層灰暗。

  也許是超越時代的歷史積澱,也許是成長環境的熏陶,不敢說閱人無數的羅根,看人總是能夠看到比普通人更深的地方。他知道,斯圖登特一直視希特勒為這個民族和國家的救世主,崇拜並且信奉他所提出的全盤戰略構思,並為之奉獻了自己的才華乃至靈魂。儘管這種癡迷終究會被證明為逆歷史潮流而行的盲從,但縱觀這位航空兵將軍的軍事生涯,他那不甘被命運駕馭的傲然卻又值得人們的尊重——一支全新兵種從無到有、從弱到強,這其中的艱辛只有為父母者才能夠體會。在波蘭戰役期間,他們甚至沒撈到一場仗打,完全被航空部隊和陸軍創造的光環所掩蓋,但此後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德國的空降部隊一躍而成為這個國家最有特色的作戰力量,這其中固然有運氣的因素,但更多是依賴於斯圖登特個人所花費的心思。

  「其實呢,人不只有這兩種,例如我們!我們雖然決定不了命運,卻能夠在特定條件下影響它!」羅根意味深長地看著試驗場上的坦克樣車,儘管外界可能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但那些技術人員仍在盡職盡責地對它們進行檢測和調試。

  斯圖登特默默地抽著煙,決定德國空降兵命運的,顯然不是眼前這些冷冰冰的鐵傢伙。

  羅根接著話題一轉:「不過……我有種強烈的直覺,眼下的柏林是一個大沼澤,在看清道路面前,我們不應該輕易下腳!」

  等羅根把話說完,斯圖登特沉默了片刻,轉而開始追憶1919年至1920年的時局,當時戰敗的德國正處於歷史上最混亂的階段,各派武裝甚至在柏林街頭展開槍戰。不滿30歲的斯圖登特有幸留在軍中,負責航空武器的實驗和檢驗,但國內的政治紛爭與經濟蕭條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在物價飛漲的那段時期,他的上尉薪金也只能勉強供兩人餬口罷了。

  對於那段黯淡卻意義深遠的日子,羅根早年就曾從國內的歷史教材上讀到過,但當時只是知曉,全然沒有感同身受。如今聽著斯圖登特以深沉的口吻進行敘述,他愈發理解德國民眾為何會將阿道夫.希特勒當作神一般頂禮膜拜。一個救世主,所需要做的不就是將人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並讓他們過上幸福、自豪的日子嗎?

  至少在這場戰爭超出掌控之前,大部分德國人是幸福而自豪的!

  一陣由遠及近的嗡鳴聲中,只見一架黃綠色塗裝的「白鸛」低空飛來,它在試驗場上空盤旋一圈,很快就找準了觀閱台前方那一大片草地——地面儘管被三輛軀體沉重的坦克樣車碾出了條條溝壑,可作為德國在二戰時期最好的戰場聯絡、校射和偵察機,「白鸛」優雅地完成了這次沒有預演的降落。

  當一名身穿黨衛隊制服的軍官從還沒完全停穩的飛機上跳下來時,羅根已經將對方的來由揣摩了個七八分。等到對方靠近之後,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挺起胸膛、雙手背在身後。

  「尊敬的軍事決策委員會委員、帝國空軍總監兼總參謀長閣下,我是黨衛隊總部通訊官弗雷德裡克.杜爾,SS旗隊長!」來者個頭比羅根略矮一些,身材壯實,看起來大概三十出頭,長相白皙,語言動作彬彬有禮。

  羅根不經意地往旁邊掃了一眼,看得出來,那些空軍官員、軍火商代表還有技術軍官們都在好奇地關注著這邊。

  「你好,旗隊長閣下!必須承認……你們的飛行員技術不錯!」

  「呃……是的,尊敬的委員!」黨衛隊軍官的思路顯然被這句客套的讚美打亂了,他回頭看了看螺旋槳剛剛停止轉動的飛機,「事實上,他曾在空軍服役,駕駛過亨克爾-51戰鬥機!」

  儘管隔著好幾十米的距離,羅根還是能夠透過駕駛艙玻璃看到那張並不蒼老的面孔,他板著臉說:「這麼講來……你們弄走了本應該為帝國空軍效力的戰鬥機飛行員?」

  「噢……是這樣的,尊敬的委員,保羅他被查出有心臟病,已經不適合駕駛戰鬥機,所以我們才……」

  瞧著這黨衛隊軍官一臉的尷尬與急切,羅根擺擺手表示自己不願繼續追究這個問題,眾所周知,武裝黨衛隊也就是黨衛軍,為了提高部隊的戰鬥質素,通過各種合法或是不合法的手段從國防軍挖了不少軍官和士兵過去,這種情況隨著戰爭的持續有增無減。雖說同屬一條戰線,可是國防軍的將領們對此卻十分惱火,只是礙於希姆萊以及黨衛軍在元首面前的份量遠遠超過了國防軍,這才逐漸放棄了據理力爭的行為,轉而將注意力放到正面戰場上。

  「說吧!來找我有甚麼事?」

  眼前這名黨衛隊軍官大概恨不得抹一把汗,他如釋重負地說:「在下受了我們最高領袖的委託,前來向委員閣下送達一份口頭密約……」

  對方壓低聲音說話,羅根反而瞪著眼睛正視他,想像自己正在目光如炬地震懾著對方。

  稍稍停頓之後,這名黨衛隊軍官小聲說:「領袖希望您能夠立即向駐紮在柏林城內以及周邊的空軍部隊下達命令,禁止除黨衛隊之外的其他部隊穿過防區,必要時可以開火警告!只要過了今晚……領袖要我轉告您,之前所約定的一切都會成為美好的現實!」

  「喔!」羅根冷冷地應了一聲。

  「那麼……您有回話需要我帶回給我們的領袖嗎?」黨衛隊軍官殷切地說道,毫無疑問,若是希姆萊當權,黨衛隊的中高層軍官們絕大部分都將獲得空前的權力和利益。

  「沒有!」羅根有意轉頭看了眼斯圖登特,他圓潤的臉龐顯得那樣平靜,雙眼卻緊緊盯著這名黨衛隊軍官。

  忽然間,羅根想起了當初在帝國總理府時希姆萊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在德國空軍高層,除了凱塞林和烏德特之外,有資格成為軍事決策委員會的屈指可數。會是斯圖登特麼?可是,這位素來對政治避而遠之的將軍,會為了自身利益而與希姆萊達成秘密合作協議嗎?

  「不過……」羅根故意拖長了音對這名黨衛隊軍官說,「這裡的電話線完全被切斷了,無線電設備也受到了干擾,我們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知之甚少,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了!」

  「這……」黨衛隊軍官顯然被羅根的這番話嚇到了,他瞪大的雙眼就是最好的體現。

  「告訴我,陸軍元帥們現在怎麼樣了?」羅根的音調平直,站在十米之內的人都能夠聽見。

  「他們……」黨衛隊軍官猶豫了一下,湊近來小聲說:「這次炸彈襲擊很突然,也很詭異!元帥們的傷亡情況我們還不十分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陸軍正利用這件事採取針對我們的行動,駐紮在柏林周邊的軍隊都調動起來了!領袖雖然不願意和自己的同胞內槓,但既然對方已經舉起了刀,我們不可能坐著等死!」

  羅根冷而犀利地問:「這是你的理解?還是你們的領袖讓你對我說的?」

  「這……」黨衛隊軍官愣了愣,「其實領袖並沒有向我交代這些,他始終堅信您會按照約定行動,所以沒有其他囑托!」

  「領袖對我如此信任,真是令人感動!」羅根終於緩和了自己的口吻,「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用飛機送您離開這裡!」這名黨衛隊軍官有些不安地說。

  這話本無惡意,羅根卻覺得異常反感,他冷冷地反問道:「你是覺得……帝國空軍總監已經落魄到了連一架偵察機都調動不了的地步?」

  「不不不,我絕無冒犯之意!」可憐的黨衛隊軍官倉惶敬禮,然後飛快地逃回飛機,不多會兒,「白鸛」又蹦蹦跳跳地上了天,頭也不回地朝柏林飛去。

  「凱倫!」羅根這時候才不慌不忙地喚道。

  穿著一身嶄新軍服的凱倫.莫爾特,如今正指揮著帝國空軍總參謀部新成立的無線電技術中隊,別看這個中隊規模不大,卻彙集了德國空軍一批無線電方面的技術精英,配備的儀器也都是空軍最棒的。

  「給柏林防空指揮部去電:事態緊急,立即啟用Z方案!」說這話的時候,羅根並沒有迴避斯圖登特。

  「是!」凱倫的幹練腔調讓人很是放心,他和他的中隊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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