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風雲] 帝國雄心 作者:天空之承(已完結)

 
kelvin12354 2012-7-13 17:13: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4 190586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3
第3章 生活的兩面

  「18萬帝國馬克……嘖嘖,都快趕上兩輛四號F2型坦克的造價了!這應該算是國防部送給軍火商們的一份大禮吧!」

  戴姆勒-奔馳的新型豪華防彈轎車裡,德國空軍副司令庫特.斯圖登特元帥感慨地和自己曾經的下屬、如今的頂頭上司聊著剛剛簽署的訂單。在馮.博克元帥的親自主持下,德國國防部與克虜伯、亨捨爾以及戴姆勒-奔馳這三家軍火供應商分別簽署了生產協議,由它們分別向德國陸軍、空軍以及海軍提供總價高達2億帝國馬克的「五號中型坦克」(PzKpfw-V)。這些總重接近40噸的坦克源自於空軍的「35噸空降坦克計劃」,由於採用了許多全新的設計,它們並不像外界猜測的那樣僅僅是四號坦克的放大版。根據技術專家們的計算,五號坦克的各項性能指標已經全面超過了蘇軍現役的T-34中型坦克,不論防禦戰還是運動戰皆能夠與蘇軍的重型坦克正面抗衡!

  「嘿,價格是有些偏高,但這個時候政府確實應該給軍火巨頭們一些甜頭以提升他們的信心!不過,我倒是希望在這些坦克全部生產出來之前就結束這場戰爭……拖得越久,對我們未必有利!」

  坐在斯圖登特身旁的羅根早登「視金錢為糞土」的境界,倒不是因為他思想品德無比高尚,只是在巨大的權力與榮耀面前,區區一些物質利益顯得無足輕重。

  在嫉妒者眼中,斯圖登特是個特立獨行、固執大膽的將領,他能夠成為德國空軍的二把手,和年輕的空軍總司令一樣完全是在政治投機中買對了籌碼,但他的專業質素和眼光卻是勿庸置疑的。

  「如今生產線才剛剛建立起來,就算這些軍火商採取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並且保證所有原料的持續供應,要製造出全部一千多輛坦克少說也要到明年夏天吧!再說了,一款全新的坦克在生產過程中要進行不斷的調整和改進,等到形成了穩定的規模戰鬥力,恐怕是要等到1942年末了!至於這場戰爭……我希望是能在這個秋天結束!」

  「這個秋天恐怕還結束不了,得等到明年了吧!」羅根睜開了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車窗外強烈的陽光說明這是一個非常晴朗的夏日,但它距離俄國的寒冬只剩下短短三個月時間,這其中還要算上至少一個月的雨季——泥濘的道路永遠是機械化部隊的噩夢!

  斯圖登特顯然有著不同的見解:「那個多民族的國家並沒有它看起來那麼可怕,想像奧匈帝國,我覺得只要一場大敗就足以顛覆斯大林的暴虐統治!如果它陷入四分五裂的狀態,我們只需要奪去那些對我們有益的地區,這在短時間內就足以辦到!」

  「這麼說……老長官很有信心在這場反擊行動中狠狠給敵人一錘子?」羅根從不正面駁斥斯圖登特,而這也是兩人關係甚密的一個小小關鍵。

  「嘿,這將是我們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場空降行動,是不列顛登陸作戰的四倍,是克里特空降戰的兩倍,這絕對會讓蘇聯士兵陷入崩潰的!」斯圖登特滿臉自信地說,「當年我參與了蘇聯空降兵的組建,對他們的戰士還是有著深入瞭解的。他們可以做到不畏艱苦、不畏犧牲,應變能力卻很差——說到底,這還是軍事質素低下的表現!」

  憑借自己對歷史的瞭解,羅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過分輕視蘇聯軍隊的,但在歷史主幹已經遠遠偏離史實的情況下,即便真的出現蘇聯崩潰的局面倒也不足為奇!

  「噢,對了,我和烏德特將軍商量過了,鑒於技術上的各種嘗試都宣告失敗,我們準備取消『大猛犸計劃』,這意味著……」

  儘管理論上的驗證是完全可行的,但用來搭載「35噸空降坦克」的重型滑翔機屢次試驗均以失敗而告終,繼續投入資金顯然是不理智的。對於這個決定,斯圖登特很坦然的說:「我知道!反正我們的初衷已經達成,就算附帶目標沒能實現,也不必太過介懷!」

  「供應給空軍的五號坦克,恐怕也只能用於裝備無法空降的戰鬥部隊了!」羅根自我解嘲的說,在整體生產計劃中,由克虜伯和亨捨爾生產的800輛五號A/B坦克將全部供應陸軍使用,而由戴姆勒-奔馳生產的320輛使用柴油機的五號C型坦克按照空軍300輛、海軍20輛的比例分配——就目前以及長遠規劃來看,空軍唯一的地面作戰單位就是空降兵,如若這些坦克無法實施空降,繼續保留在空降部隊只會讓這些天使「折翼」。

  汽車平緩地停在了羅根住所外的林蔭道上,從這裡可以看見小籬笆後面的漂亮花園,那些白色、粉色和紅色的月季開放正盛,翠綠的草地更是修葺得像是地毯一樣平整。

  「沒關係!祝北歐之行好運!」斯圖登特善意地拍拍羅根的肩膀。

  「您也一樣!」羅根笑著摘下了墨鏡,他屈身鑽出汽車,遠遠地就看到了綺莉的弟妹在草地上玩耍,孩童們無憂無慮的笑聲聽起來是那樣的悅耳,而在草地的另一邊,兩個穿著連衣裙的年輕姑娘坐在太陽傘下面聊著甚麼。

  這便是德國空軍總司令的家,一處屬於空軍部資產的小洋房,市值只有區區兩萬帝國馬克,以空軍元帥的薪金和戰爭補貼,只要一年的積蓄就能夠完全將其買下。羅根擔任空軍總參謀長時就住在這裡,他和這裡的住客們顯然喜歡上了周圍的環境,除了柏林遭到蘇軍轟炸的那段時間,他們絲毫沒有要搬離這裡的想法。

  「小傢伙們!」

  佩戴大十字勳章和空軍元帥軍銜徽標的羅根,用和普通人無異的姿勢向兩個土生土長的法國孩童張開了雙臂,他們稚嫩的心靈肯定還遺留著戰爭的創傷,但時間的潛移默化已經讓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害怕和提防穿著德國軍裝的人。而自從以勃勞希奇為總統的新政府成立後,被束縛在戰俘營中的一百多萬法軍官兵已經有近五十萬獲得了有條件的釋放。雖然這些人還要在德國控制下的工廠裡低薪勞動很長一段時間,但法國的治安情況近期有了非常明顯的改善。正因如此,德國政府準備在接下來的六個月時間裡再釋放50萬人,只留下那些受過良好軍事教育、能夠迅速提升法國維希政府軍隊戰鬥力的軍官和老兵。

  兩個小朋友怯怯地來到羅根的懷中,大的那個用結結巴巴的德語說:「蒲公英先生,您好!今天的天氣很好!」

  小的說:「蒲公英先生,您好,歡迎回家!」

  作為交換,羅根用他有限的法語說道:「你們好,來自法蘭西的朋友們!」

  雖然德國元帥的口袋裡不能掏出大把的糖果,兩個小朋友依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放開這些天真無邪的孩童,羅根摘下軍帽,鬆開領口的扣子與綬帶,輕快地從草坪上走過。綺莉已經從架子上取下毛巾在水盆中浸濕,良好的營養使得她比剛來德國的時候高了半英吋,婷婷玉立的法國姑娘看起來愈發像是被譽為「法國最美女性」的蘇菲.瑪索,當然了,她的身形顯然更為符合羅根的審美觀。

  剛剛加入這個大家庭的艾薇兒.弗裡克也一臉微笑地等著羅根走近,溫馨的氛圍似乎已經將她心中的陰霾驅散,除了有時候仍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愣,她又變回到了那個愛笑、調皮而且在歷史方面相當博學的小公主。

  那對光潔小巧的腳穿在一雙樣式簡單的小高根涼鞋裡,在陽光下宛若無暇的溫玉一般,纖細的小腿像是用特殊模板刻出來的,竟沒有一絲多餘的肉塊,也沒有明顯的傷疤或是汗毛存在。每當心中悸動的時候,羅根總是恨不得立刻將這雙美腿的主人真正地收歸己有,但出於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他已經做好了打算,非要等到艾薇兒徹底解除心結的那一天才會突破這道防線。

  羅根從綺莉手中接過清涼的毛巾擦了把臉,「我要宣佈一個好消息!」

  「你要帶艾薇兒姐姐去北歐了?」綺莉羨慕地問,儘管被羅根送去了教會開辦的法語學校,可她現在德語也說得非常流利了。

  「嗯哼,這是其一!」羅根故意吊胃口地停頓了一下,在綺莉有所察覺的目光中,他笑著說:

  「其二……喜歡北歐風光的小朋友們也能夠搭上我們的航班!」

  「真的啊?」綺莉頓時尖叫起來,和她的一雙弟妹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倒是艾薇兒走到羅根身旁,輕聲問道:「帶我們去真的方便嗎?」

  「嗯,其實並不是帶你們去前線!」羅根解釋說,「總指揮部將設在挪威,那裡距離前線很遙遠,基本不會遭到攻擊。作戰期間我會往返於挪威和芬蘭之間,當然了,在戰爭結束之前你們是不能夠到芬蘭去的!」

  「挪威啊……聽說那裡的景色比芬蘭更美呢!」艾薇兒一臉滿足地笑著說。

  「是啊,在挪威呆上一段時間,也算是休閒度假,暫時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羅根低聲說,「我已經派了一隊精銳的士兵去將你祖父的莊園保護起來,他現在應該很安全!」

  這話本該讓艾薇兒感到放心,然而「小公主」眼中卻流露除了複雜的神色,彷彿是出於其他原因在替自己年邁的祖父擔憂。不覺間,她緊緊依偎在羅根懷中,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彷彿一送手就會失去至愛似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4
第4章 放逐北方

  1300餘名士兵繳械投降,這放在雙方各投入數百萬軍隊的東線根本算不得甚麼,可發生在不列顛荒蕪寒冷的極北之地,它卻成了轟動德國、歐洲乃至世界的大新聞。

  面對德軍的清繳戰術,英國本土的最後一批守望者放棄了自己信仰,這本身並不出乎人們的意料。「日不落帝國的日落」、「大英帝國時代徹底終結」、「不列顛之火熄滅」,諸如此類的醒目標題充斥在各大報刊的顯著位置,在美洲和亞洲,有許多人都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看待這個自大工業時代以來長期獨步全球的霸權國家走向衰敗。隨著阿道夫.希特勒時代結束,重歸魏瑪體制的德國政府在內政外交方面都逐漸給人以耳目一新的姿態,民主選舉、大批釋放法國戰俘以及流放此前遭到拘禁的猶太人,這些政策都極大地消除了各中立國家人士對納粹德國的畏懼和抵制——「戰火熄滅,不列顛迎來和平」、「歐洲表親正重建友誼」,在懷著美好心願的展望背後,人們對於蘇德之戰的觀點與立場正潛移默化地偏向德意志這個純正的、更接近文明世界的國家。

  ※ ※ ※

  特隆姆赫,挪威最北部的天然不凍港。1940-1941年間,德國海空軍投入大量精力在此構建了全新的軍事防禦體系,擁有永備停機庫的大型軍用機場、裝配大型起重設備的軍用碼頭、裝備大口徑遠程火炮以及各型防空炮的防禦要塞以及擴建加固的公路設施,這一切都使得曾經的北國小城具備了更多的現代化氣息。

  「挪威人習慣稱這裡『北極之門』,外國人則喜歡把特隆姆赫看作是『北方巴黎』,因為這裡有挪威最集中的餐廳、酒館、咖啡館和娛樂休閒設施,而這也頗受旅行者和水手們的喜愛!」

  在從機場通往市區的途中,羅根興致勃勃地充當起臨時導遊。這輛寬敞而保暖的加長型梅賽德斯是一個星期前專程從德國裝船運來的,要知道雖然是八月份,但這裡的平均氣溫已經降到了十度之下,按照往年的經驗,再有一個多月氣溫就會降到零度以下,白皚皚的雪景則要比歐洲大部分地區早一到兩個月!

  「真沒想到,在寒冷的挪威還會有這樣一座充滿活力的城市!好美啊……」綺莉和她的一雙弟妹湊在車窗旁看著外面的景物,這特隆姆赫城主體位於特羅姆瑟海峽中的克瓦洛伊島,面積雖然算不上大,但別緻的景色卻是歐洲其他地方難以尋覓的。

  一路上寡言少語的艾薇兒,這時候也出神地看著窗外。羅根脫下手套,輕輕拉過她涼冰冰的手握在自己溫暖的手中。

  艾薇兒回過頭,只是對羅根淺淺一笑。

  汽車平穩而安靜地前行,所以羅根只需要用普通的音量來說話:

  「這裡不僅有繁華的商業,科學文化氣息也是很濃厚的。當然了,這裡最出名的應該還是以捕鯨為代表的漁業——早期捕鯨者駕駛小船在怒濤洶湧的北海同巨鯨搏鬥,這種勇氣也被看作是挪威的第二精神象徵!」

  「那第一精神象徵是甚麼?」綺莉好奇地問。

  羅根淡淡一笑,「海盜!」

  說到北歐,人們的第一印象往往不是斯堪的納維亞的美麗峽灣,而是凶殘、暴虐的北歐海盜。「鮮紅的夕陽,漆黑的骷髏旗,沾滿血污的戰刀以及成堆的讓人睜不開眼的黃金」,這種頗具傳奇色彩的時代已然過去了近千年,但海盜式的孤傲與頑強卻融入到了北歐人的骨子裡。至於說如今的北歐諸國莫不竭盡全力地恪守中立,擅長陸上作戰的德國人反過來扮演起「現代海盜」的角色,他們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所擊沉的船隻數量和噸位,已遠遠超過了北歐海盜在三個世紀的戰績總和!

  拐過公路上的一個彎道,朝東一面的海港豁然出現在了眼前。停泊於港內的船隻密密麻麻猶如深秋時節飄零在荷塘中的枯葉,大大小小的漁船由於戰爭原因而滯留港內,附近的漁民失去了謀生手段,只好在德國人的工地上做些苦力勉強餬口。

  就生計而言,他們顯然是最希望看到戰爭盡早結束的一群人。

  「看啊,好漂亮的軍艦!」綺莉年幼的弟弟輕聲說著法語,循著他戳在車窗玻璃上的細嫩手指望去,三艘週身灰白、體型修長的艦艇靜靜停泊在港口中段的碼頭旁,大小雖有不同,可炮塔、艦橋和煙囪的配置極為相似,而且桅桿上無一例外的懸掛著德國海軍的黑兀鷲十字戰旗。這些軍艦的甲板上雖然堆了一些成箱成袋的物品,煙囪中也沒有熱煙冒出,但火炮並沒有因為停泊狀態而罩上炮衣。

  「中間那艘是『歐根親王』號,一艘受到幸運女神庇佑的漂亮軍艦,僅憑這艘巡洋艦就足以震懾整個蘇聯北方艦隊!」

  在自己的「家眷」面前,羅根並不覺得這些是需要避諱的軍事機密,更何況德國海軍在北方的作戰策略本來就是以威懾為主,無須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除非蘇聯北方艦隊少得可憐的驅逐艦和潛艇離開位於阿爾漢格爾斯克的基地北上,德國艦隊不太可能深入到己方航空兵無法掌控的白海區域與之交戰。

  如今以「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為旗艦的德國北方艦隊轄有以兩艘巡洋艦、四艘驅逐艦和七艘大型魚雷艇組成的戰鬥艦隊,以及大量掃雷艇和登陸艦在內的一百四十餘艘輔助艦艇,規模和戰鬥力都數倍於蘇聯北方艦。這支由馮.德拉皮埃爾海軍中將指揮的艦隊直接歸羅根和北方司令部統轄,他們的頭號任務就是運送由兩個山地師和六千名海軍陸戰士兵組成的登陸部隊在摩爾曼斯克附近上岸,並以火力支援這些部隊奪取蘇聯北部的第一大港口!

  再漂亮的軍艦似乎都不能引起綺莉和艾薇兒的興趣,孩童們的目光也很快被特隆姆赫城區的白色尖頂建築物所吸引。兩座建立於19世紀中葉的教堂規模雖然算不上大,卻作為世界最北部的宗教建築而受到人們的關注,此外,這裡還建有天文館、博物館以及挪威歷史最悠久的大學,完全稱得上是一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城市。

  為了避免引起蘇軍的注意,德軍秘密建立的「北線司令部」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徵用特隆姆赫的市政建築,而是將臨近港口的一棟設施相對齊備的旅館包租下來作為辦公場所,同時在附近租用了一些公寓供軍官們居住。他們為新任的北線總司令準備了一棟原本屬於英國商人的寓所,這裡雖然沒有花園和圍牆,但面朝海峽的寬敞陽台上種滿了鳶尾和杜鵑,偌大的落地陽台配備了隔音和保暖效果俱佳的雙層玻璃,充滿貴族氣息的古典式壁爐裡更是早早添上了松木!

  「這套寓所一共有四個臥房,旁邊就設有鍋爐房,即便是在最寒冷的季節也能夠提供舒適的熱水!」

  負責接待安置的是個不滿三十歲的空軍中尉,身材和外貌相當普通,說話有親和力,行事也還算幹練——駐軍司令部的這些安排顯然是為羅根這樣一位年輕將領「量身定做」的。

  見羅根對寓所的內部陳設沒有異意,中尉接著介紹道:「陽台上視線開闊、空氣清新,五十米內的房屋都被我們徵用和租借,步槍射程之內的窗口與制高點都佈置了我們的人,安全方面您完全不用擔心!只是……出於謹慎的考慮,我們建議您呆在陽台時披一件沒有軍銜徽標的外套!」

  這個建議本身無可厚非,可元帥有元帥的風度,將軍有將軍的尊嚴。羅根有意對此避而不應,只是說:「噢,請替我向馮.魯德洛夫將軍轉達我個人的謝意,感謝他為我們所準備的這一切!」

  中尉很識趣:「好的!如果您還有甚麼需要,請隨時吩咐!」

  羅根點點頭,托比亞斯帶著兩名貼身衛兵替羅根一家子放好了行李,便和聲和氣地說:「一路勞頓,托比亞斯,你們也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離晚飯還有兩個多小時呢!」

  托比亞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敬禮,而是調皮地笑著按了一下桌上的鈴鐺,「五點半的時候我上來叫您,有甚麼事……按一下就好!」

  羅根笑道:「我是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麼?」

  等所有無關人等都離開了,羅根舒舒服服地在靠落地窗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好了,世界清淨了!」

  勤快的綺莉端來煮好的咖啡,兩個乖巧的孩童從行李裡翻出大家的拖鞋,唯有艾薇兒緩步走到陽台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美麗而安詳的海港。

  人在身旁,羅根卻總覺得艾薇兒的心思被束縛在了某一處,他愈發好奇究竟是甚麼讓那個單純快樂的小公主變成了如此深沉而憂慮的模樣,那個老謀深算的弗裡克到底在打甚麼算盤?

  隨著黑色的咖啡倒入杯中,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綺莉欣喜地說:「哎呀,是巴西山多士咖啡呢!」

  平民的出身無礙於聰慧的頭腦,羅根有意將這個為自己背負了巨大秘密的法國姑娘培養成為貼身秘書,他笑著說:「嗯,不錯,山多士!人們總是說戰爭讓生活變得糟糕,但自從我們打贏了英國人,各種稀缺的物資也逐漸變得充裕起來嘛!」

  「那是因為您站在了勝利者的角度!」綺莉無所忌諱地說,「至於那些戰敗國的平民們,好日子恐怕要等到戰爭真正結束的那一天才會到來呢!」

  「這我知道,但有些事並非我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羅根端起咖啡杯,全然不用擔心法國人會在裡面下毒。相反,他覺得如今更具威脅的是那些與自己有著利益衝突的「同胞」——暫時地遠離主戰場看起來像是遭到了放逐,但前路卻未必是悲觀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4
第5章 裂痕

  「嘿,看啊,我們的山地兵是多麼的精神飽滿,他們從不畏懼任何困難,他們的勇氣和技巧是我們所向披靡的動力源泉!」

  德國國防軍一級上將、挪威集團軍群總司令尼古拉斯.馮.法爾肯霍斯特這番話雖說可以增加人們對北線作戰前景的樂觀成分,但作為北線總司令,羅根始終是持一種小心謹慎的態度。他覺得蘇聯這個龐然大物終究不同於英國,它寒冷的氣候與悠久的陸軍傳統都為此行設置了諸多障礙,何況歷史已經證明德軍山地兵在寒冷多山的北歐並不能發揮出全部的戰鬥力。

  不過,縱觀此前德軍山地部隊所參加的每一場戰役,從挪威到比利時,從法國到不列顛,他們的軍事質素和作戰技巧還是給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當被譽為「德國山地兵之父」的威廉.亞當就站在自己右手邊時,羅根自然是要送上高度讚譽:

  「山地步兵是國防軍精銳中的精銳,也是德意志驕傲中的驕傲!亞當將軍,感謝您為國家締造了這樣一支專業的勇猛之師!」

  一旁白髮蒼蒼的將領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地回答說:「為國效力不分軍種、職務,元帥不也同樣為國防軍貢獻了全新的空降作戰理念?」

  締造德國空降部隊是庫特.司圖登特的功勞,羅根不敢居功,但要說空降作戰理念,羅根倒是卻之不恭的。他淡定地笑了笑,「將軍過獎了,我只不過將前人的謀略發揚光大罷了!」

  威廉.亞當也是微微一笑,繼續注視著檢閱台下邁著齊整步伐走過的德軍官兵們,再有一個星期時間,這些勇敢的山地戰士就將和芬蘭戰友們一同踏上征途,分南北兩路攻擊駐守在西北部邊境區域的蘇聯軍隊。

  這裡是特隆赫姆市區以南臨時修建起來的德國兵營,1941年8月初,小小的北國之城彙集了德國陸軍目前作戰經驗最充足、人員裝備最齊整的兩支山地部隊——第1和第3山地步兵師。前者是德軍最早建立的山地部隊,常年在冰天雪地的阿爾卑斯山麓訓練,在吞併奧地利的軍事行動中就有了上佳表現,此後歷次參戰也都獲得了很高的評價;後者在挪威戰役之前默默無聞,憑借納爾維克一戰聞名於世,成為堅毅品格的代名詞,就連當時的英國首相丘吉爾也感慨「英聯邦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被希特勒年輕而頑強的山地部隊給打敗了」。

  山地行軍難以攜帶重裝備,這儼然成了山地部隊的一個軟肋,不過眼前的閱兵場上,士兵們除了基本槍械、反坦克火箭筒以及迫擊炮、輕型步兵炮之外,還配備了不少模樣奇怪的火炮。它們結構簡單,有著長而粗大的炮尾,口徑小的如普通步兵炮,大的堪比重型榴彈炮,看騾馬拖曳時的姿態,它們的重量顯然要比那些真正的榴彈炮輕得多。

  「北歐的環境和氣候畢竟不同於阿爾卑斯山,此次遠征作戰,務必提醒軍官和士兵們腳踏實地,切莫對敵人掉以輕心!」

  威廉.亞當的沉穩語調不僅讓馮.法爾肯霍斯特很是意外,就連羅根也小小地吃了一驚。四個月來,數百萬蘇德軍隊在東線激烈廝殺、互有攻守,雙方各自損失了大量的人員裝備,儘管戰線恰好維持在蘇軍剛剛進攻時的態勢,但是逆轉了不利局面的德軍將領們已經較為充分地認識到了蘇軍的薄弱之處,尤其對蘇軍將領的中庸與蘇軍士兵的平凡感到不屑一顧。在此前德國國防委員會的幾次討論中,以馮.博克元帥為首的陸軍將領大都認為北線之戰將會是德國山地步兵的表演舞台,芬蘭參戰最大的意義是給德軍提供了一個施展能力的機會,三十萬芬蘭軍隊將成為十餘萬德軍的陪襯!

  知曉歷史的羅根很清楚這種言論是多麼的輕妄,由於不便明說,他只好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一再要求增強北線的空軍和海軍力量,最終的結果是德國空軍最富有對地支援經驗的第8航空軍全部調往北線,海軍方面也增派了重巡洋艦「歐根親王」號和第四掃雷艇大隊——在這種情況下,關於新任德國空軍司令「缺乏膽識」、「難以駕馭大兵團作戰」的流言在軍界悄然傳播著,甚至有人認為北線之戰將由於這位過於年輕的統帥而招致失利!

  流言蜚語雖然不會帶來直接的人身傷害,羅根卻不由得為這種局面深層次的影響感到憂心。勃勞希奇和陸軍元帥們固然是認可自己在關鍵時候做出的抉擇,故而全力保舉自己當了德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元帥和軍種司令,但中高層的將領們對此並不十分認可,為凱塞林元帥感到惋惜的也大有人在。按照德國目前的新體制,軍種司令並非終身制,而是由國防部長提名、國防委員會審定最終由總統任命,一屆或者兩屆選舉之後,年邁的勃勞希奇和同樣上了年歲的陸軍元帥們必然逐漸退出這個舞台,屆時自己不進則退,想要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個位子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馮.法爾肯霍斯特似乎只是把威廉.亞當的告誡當做是謹慎的表現,他不溫不火地回答說:「請放心,老長官!得益於芬蘭方面提供的軍用地圖以及空軍的航拍照片,我們已經對地形進行了深入細緻的研究,並擬定出了一條穩妥的進軍路線。實際上,只要北線能夠順利奪取摩爾曼斯克,這場戰役就贏了一大半——我有充足的信心打到列寧格勒城下!」

  威廉.亞當轉過頭,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下屬,眼神中似有告誡,卻又藏著一些無奈。

  作為一名非貴族出身的將領,威廉.亞當在德國軍界一直以高尚的品格和出眾的能力為同僚們所尊重,只要對德軍山地部隊有所研究的人,莫不會意識到他在山地部隊發展壯大過程中的重要意義。然而當年意氣風發的陸軍將領如今已經步入暮年,在希特勒時代,這位德軍山地兵的締造者因為對戰爭前景持嚴重悲觀態度而被迫退役,戰爭爆發前夕雖然重新入役,但此後一直沒有再受到重用,以至於肩上的將星和胸前的勳章都在同僚們的顯赫戰績面前變得黯然失色了。

  由於蘇聯的突然進攻,這位原本準備在不列顛戰役結束後退役的「陸軍榮譽大將」臨危受命,起初是擔任新組建的第50預備軍司令,其後又被委任為第21步兵軍指揮官,奉命重新組建這支在戰場上遭到重創的部隊,希特勒魚刺身亡後,他調任東線指揮部,後又轉入陸軍總參謀部。也許是歲月不饒人,他在這些職位上幹得都不甚如意。當政權更迭、局勢逐漸穩定下來之時,他再次萌生退意,這一次,羅根主動將他請來,出任北線司令部參謀長。

  對於馮.法爾肯霍斯特的過分自信,羅根想起了「從戰略上藐視敵人,從戰術上重視敵人」這句名言,將其翻譯成德語倒也不難,然後又補充解釋說:

  「不利於我們的因素是蘇軍更熟悉這寒冷的北方戰場,我們遠道而來,很多士兵都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這裡的氣候,而且我們人員裝備的抗寒準備也還遠沒有達到萬無一失的地步!至於樂觀的方面,我們能夠在天氣情況較為理想的時候掌握制海權和一定的制空權,加上熟悉地形的芬蘭軍隊策應,只要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贏得勝利是理所應當的!」

  「百分之兩百?這可真是個奇怪的說法!」馮.法爾肯霍斯特冷笑了一聲,他雖然得接受北線司令部的指揮,但等他率部進入芬蘭並向列寧格勒方向進攻時,在具體的作戰事務方面就會擁有相對獨立的決定權——除非羅根願意天天呆在他的集團軍司令部「盯梢」!

  新下屬的「輕視」固然是一種相當無禮的行徑,但羅根並不打算用爭吵或者生氣來解決問題,他將亞當將軍請來當自己的參謀長,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就是此人的聲望足以鎮住他在山地部隊的舊部下們,這其中也包括已經在納爾維克之戰和蘇格蘭高地戰役中建立起極高威望的愛德華.迪特爾。

  「百分之兩百麼……就是說連自身的潛力都發揮出來!在寒冷的北方,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我認同羅根元帥和亞當將軍的觀點——事事小心為好!」

  從不列顛返回挪威的迪特爾,領口已經多了一枚大十字勳章,這也是後德意志第三帝國時期的最高軍事勳章。作為挪威山地軍的指揮官,迪特爾依然是馮.法爾肯霍斯特的下級,而他山地兵將軍的軍銜也比馮.法爾肯霍斯特低了一級,但在山地作戰方面,迪特爾顯然比自己的頂頭上司更有名望!

  三對一,馮.法爾肯霍斯特明智地選擇了沉默,但看得出來,他對同僚們的謹慎態度既不屑又不滿,耐著性子檢閱完兩個山地師,沒有參加隨後的午間聚餐便匆匆離開了。

  兩天之後,海軍的6000名陸戰兵如期抵達特隆姆赫,這些早先從海軍岸防部隊和預備人員中抽調的官兵經過了不列顛戰役和蘇格蘭高地之戰的錘煉,如今已經成為一支富有登陸作戰經驗的精銳之師。在裝備方面,他們接近於普通的國防軍步兵師,炮兵數量偏少,但配備了由潛水坦克組成裝甲戰鬥營。此外,羅根的「嫡系部隊」、已經升格為團級戰鬥單位的模範傘兵團也搭乘海軍運輸船抵達。儘管北線的地勢根本不適合機降,但這個團所屬的重裝機降營連同用於運載三號突擊炮和四號坦克等裝備的大型運輸機還是被劃歸到了北線司令部。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4
第6章 進攻號

  8月中旬的東京,烈日炙烤著大地,街道上行人寥寥,就連流浪的貓狗也不願意在太陽下多滯留片刻,樹上的知了拚命的叫著,讓人無端地產生煩躁之感。

  天皇親臨的御前會議往往決定著這個國家的戰略走向,出席會議的內閣成員和大本營的軍人代表在衣裝方面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所幸這皇居之內綠樹成蔭,大殿裡亦有陣陣涼風穿過,這才沒有讓那幾個兩鬢早已被汗珠浸濕的老骨頭虛脫過去。

  「新加坡的戰略位置是無須多言的,馬來亞和荷蘭東印度的石油橡膠資源亦是工業國家的血液,如今英帝國氣數已盡,他們的海軍僅能勉強阻擋德國人跨洋進攻加拿大,根本無暇顧及遠東和南亞,這正是我們施展攻略的大好時機!」海軍軍令部長永野修身一貫自詡為東鄉第二,是個狂熱的激進份子,總是嚷著不惜與英美一戰。和他持相同論調的還有如今的陸軍大臣東條英機,與海軍內部的兩派分歧一樣,日本陸軍如今也分為實力相當的兩派,即以東條為首的南下派和荒木貞夫大將為代表的北上派,兩派的爭論由來已久,但誰也沒有說服對方的絕對理由——戰爭本來就是一場無法完全預見結果的賭局,不論是南下觸怒美國還是北上逼急蘇聯,兩個強國都有反戈一擊給日本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實力!

  「英國本土戰事已然宣告結束,溫莎政府成為名正言順的合法政府,我們大可以此做文章,從而避開了侵略的帽子!再者……若是等上一年半載,德國在蘇聯戰線上取得主動,他們的海軍必然沿蘇伊士運河而來,配合陸軍攻略西亞,轉眼便可東進印度洋。要知道,他們對於石油和橡膠資源也是垂涎若渴的!」外務大臣松岡洋右原本是個積極的北進派,但自從諾門坎一戰之後,他轉而為「南下」搖旗吶喊。

  這一番話果然讓端坐上位的天皇動了動,用他那抑揚頓挫的特有腔調說:「北上或是南進,皆是開疆闢土的壯舉,然想到2600年之國體和萬萬國民,戰爭之抉擇須加倍慎之!」

  「吾皇陛下!」松岡洋右保持著俯首帖耳之姿,屁股高高撅起,然而他還沒繼續說話,一身戎裝的陸軍大臣便搶先說道:

  「吾皇寬容,欲以和平解決日美之政治爭端,然初春簽署的諒解草案中,美國卻強硬要求我國必須遵守國與國之間互不侵犯原則,如此,大東亞共榮圈之理想無從實現,而美國卻利用英國敗退之機以舊式驅逐艦換取殖民島嶼,並派遣海軍大肆東擴,如此掩耳盜鈴之行徑,豈不是恥笑我等無能?」

  「吾皇英明!」海軍大臣及川古志迫不及待地伏下身子,「美國長期孤立,欲圖置身事外,然擁有世界一流之工業,年造船能力數倍於我,且擁有實力雄厚之戰列艦隊。我若此時南下,必然觸及其利,如若迫其放手一搏,聯合艦隊並無必勝把握!」

  作為陸軍大臣,東條厲聲喝道:「汝真是長夷人志氣、滅皇軍威風!美利堅空有戰艦而無善戰之人,徒有槍炮而無敢戰之兵,我軍若是主動出擊,南太平洋之戰必在三月內結束,屆時挾大勝之利誘美國簽署和約有何之難?若待德國脅迫英荷政府,又以海軍之利搶佔南亞,我便只能以乞丐狀求人施捨石油,帝國威名何在?吾皇威名何在?」

  及川古志胸口幾乎貼著地板:「吾皇英明!南陽之戰前景堪憂絕非臣一人危言聳聽,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曾三年留學於美,對夷人強盛之工業深有感觸。若初戰無法取得全勝,帝國將不免陷入消耗戰之泥潭,有若中國之戰局……」

  「與美國一戰在於速勝,如若不能,國運堪矣!」陸軍元帥彬山元的表態似乎讓這場爭論的天平出現了明顯的傾斜,就在這時候,東條突然大聲說道:「既不與美交戰、又可繼續獲得石油,僅一路可走!」

  裕仁天皇微微昂起頭,「君言之!」

  東條伏在地上,聲音幾乎是從地板上反射而來:

  「接受美國恢復石油貿易所列之條件——從中國撤出全部軍隊!」

  天皇瘦弱的身軀一顫,作為一個勵精圖治、能夠左右國家意志的君主,他很清楚失去了中國東三省出產的煤鐵礦石和糧食,即便有了美國提供的石油橡膠資源,日本這台機器也無法繼續高速運轉。國與國之間的競爭不進則退,德國通過戰爭獲得了驚人的疆域和資源,只要順利擊敗蘇聯、拿下波斯灣,一個超級強國的崛起指日可待,美國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也將繼續讓這個一流強國大踏步向前,而日本將繼續在二流國家的行列徘徊,甚至被諸如中國這樣資源勞力富裕的國家所趕超!

  「朕觀歐洲戰事,蘇聯疲態已顯,德軍勢在必得。當初蘇聯進攻德國之時,帝國雖然以日蘇中立條約為由免於參戰,但德國並未就此宣佈三國同盟條約作廢!岡松君……」

  對於裕仁天皇這一極富暗示之意的話語,身為外相的松岡洋右立即領悟過來,他誠惶誠恐地伏地說:「德意志已挾英荷,挺進波斯灣、高加索兩大油區指日可待,而我等可將北進牽制蘇聯作為條件,換取德國對我進佔英荷亞洲殖民地的支持,屆時美國反對無由,也只能任我為之!北進、南下,互為作用,互為支持!」

  對於這一醍醐灌頂的言論,眾人一時間都還沒回過神來,而裕仁天皇已經萬分得意地站起來,「此事就交託岡松君處理,諸君無比全力協助,盡速解決!」

  「吾皇英明!」

  這一次,形式化的恭維卻是發自內心的,他們的這位「現人神」絕不僅僅是精神領袖和國體象徵那麼簡單。

  當深陷侵華戰爭泥潭的日本仍在為太平洋之戰醞釀的時候,在地勢開闊的波蘭平原上,兩個擁有超強陸戰實力的國家正為決定性的勝利傾盡全力!

  在距離拉脫維亞首府裡加僅有20多公里處,曼斯坦因讓駕駛員將裝甲通訊車直接開上了一個小高地,意氣風發地端著望遠鏡審視腳下的戰場。戰線上的長期對峙並沒有令蘇軍鬆懈下來,德軍在8月11日發起的全面反擊在大部分地段都遭到了敵人頑強而有序的抵抗,但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部署在戰線左翼的第56裝甲軍與空降敵後的第22機降師所部內外策應,率先攻破了蘇軍的堅固防線。爾後曼斯坦因和他的部隊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即迂迴包抄敵人的防禦部隊,而是加足馬力向位於縱深衝去。

  同一時間,由陸軍第51步兵師和2000多名海軍陸戰兵組成的登陸部隊在德國主力艦隊的掩護下突襲了蘇軍在波羅的海沿岸的主要島嶼,並對蘇軍最靠近前線的海軍基地、拉脫維亞首府裡加實施了嚴密的海上封鎖。在兩艘俾斯麥級戰列艦的強大威懾下,殘存的蘇軍炮艦自行擱淺於港內,試圖作為固定炮台為守軍提供火力支援,卻遭到了德軍艦載轟炸機的猛烈攻擊,短短一個下午便已損失殆盡。由於事先採取了分散部署措施,蘇聯空軍這一次保留了相當的實力,他們一面竭盡全力掩護己方陸上防線,一面以密集的攻擊試圖逼退德國海軍的主力艦隊,結果一場聲勢浩大的海空大戰在立陶宛近海爆發。德國遣上兩艘主力航母和一艘輔助航母,加上從東普魯士起飛的陸基戰鬥機,以300餘架作戰飛機對抗蘇軍的四個航空團。在這場慘烈的空戰中,雙方僅8月14日一天就損失了220多架戰機,但雙方跳傘逃生的飛行員命運卻是截然不同的——德軍控制著近海區域,逃生飛行員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能夠迅速獲救,而蘇軍六成飛行員在海上即淪為德軍戰俘,剩下的就算能夠自行遊上岸,也必須躲過德軍行軍部隊方有可能回到本方控制區域!

  「長官!空軍電報!」

  戴著耳機的通訊官直接從狹窄的工作位置遞上一張紙片,上面寫著空中偵察到的敵軍動向。曼斯坦因掃了兩眼,又張開軍用地圖尋思片刻,命令道:

  「發報,讓第290步兵師迅速移動到我們右翼,蘇軍的這次反擊來勢很猛,但一定是缺乏後勁的!」

  「是!」

  通訊官一秒都不延遲地將電報發了出去,從這裡往東看,起伏的丘陵到處是彈坑和餘燼,隱隱約約的槍炮聲來自於視線之外的戰場。目光轉向南面,長長的公路上停著數量一時間難以估計的坦克和裝甲車,它們大都停在了路邊,就像是爬不動的烏龜一般歇息著。當然了,再這種情況下裝甲兵們可沒有歇著,他們一個個光著膀子忙於檢修,兩百多公里下來,即便是公路也得讓這些笨重的機械出現明顯的磨損。

  「輜重車輛怎麼還沒上來?」曼斯坦因有些惱火的問道,沒有燃料,再厲害的裝甲部隊也無從發揮作用。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責怪輜重部隊的官兵們——戰線突破口就那麼大,三個裝甲師和一個裝甲步兵師拼了命地擠過來,這才輪到步兵師和輜重部隊,行軍途中又時不時遭到敵人炮火和飛機的騷擾,出現延遲倒也是很正常的。

  對著無線電通話機忙碌了一陣子,少校參謀官如釋重負地回答曼斯坦因:「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夠趕到!」

  曼斯坦因看了看表,臉上焦急的神色終於有所緩和:「傳令下去,讓大家做好接應準備,用最快的速度補充燃料和彈藥!我們這一刀插得越深,對蘇軍的打擊就越沉重!如果能夠一口氣衝到莫斯科,我們就贏得這場戰爭了!」

  參謀官咧嘴一笑,顯然把這話當成了單純的鼓勵。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4
第7章 經略北方

  萬里無雲的晴空中,一架安裝有全套自衛武器的FW-200飛行在4000多米的高度上,從舷窗往外看去,地面上的一切都顯得無比渺小。

  「元帥,您說芬蘭人會同意提前發動進攻嗎?」坐在羅根對面的威廉.亞當特意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軍服,胸前佩戴著當年在德皇軍隊中獲得的鐵十字勳章。有些東西是年代越久越好,何況由於閃擊波蘭、強取挪威、橫掃法國以及登陸不列顛這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軍事行動大獲成功,國防軍兩年內就頒出了在數量上足以媲美1914年至-1918年的軍事勳章總量,晉陞元帥和一級上將的人數也超過了此前任何一個時期!

  「不知道!」羅根很簡單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亞當將軍端著一杯白開水,眉頭緊皺地說:「據我所知,這曼納海姆是個非常堅定的愛國主義者,任何重大決定非得要建立在芬蘭獲益的基礎上,這樣的觀念放在戰爭層面未免有些狹隘,但我們如果能夠讓他同意開戰,問題也就解決了百分之九十!」

  總體來說,羅根前次芬蘭之行取得了關鍵性的突破,但小聰明永遠成不了大事業,若是假扮蘇軍空襲的「陰損招數」被揭露,對於德國乃至自己個人的形象將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因為蘇芬東戰而對曼納海姆產生的崇敬之感,亦隨著雙方接觸的深入而逐漸淡化甚至有反向延展的趨勢。

  於是,羅根感同身受地說:「狹隘的愛國主義者……不錯!可眼下最難搞定的偏偏是這百分之九十!我個人覺得,芬蘭人雖然和我們簽署了參戰協定,但東線戰況進一步明朗之前,他們仍然會想方設法拖延參戰時間!」

  威廉.亞當不假思索地說:「那就想辦法迫使他們盡速參戰!」

  「正如您所瞭解的,曼納海姆這個人頑固得很,軟的不吃,硬的也不怕!上一次,我就……」羅根搖了搖頭,穿越者雖然擁有更深遠的歷史眼光,但這在錯綜複雜的國際政治中卻很難發揮作用——在這一方面,阿道夫.希特勒顯然是個罕見的怪才!

  「要說起來,其實也不難!您說芬蘭人最害怕甚麼?」威廉.亞當似乎有意賣個關子。

  羅根想了想,「害怕強國侵略?」

  威廉.亞當點點頭:「確切的說,是害怕惹怒了實力比自己強的敵人,如今這個角色非蘇聯莫屬!」

  羅根盯著亞當那張飽經風霜的臉,請這位老將出山最主要是為了鎮住兩位各有性格的山地兵將領,但此人畢竟在德軍高層供職多年,戰略眼光和思維高度非同尋常。

  「您是說……讓蘇聯來迫使芬蘭參戰?可是蘇聯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顯然不願看到後院起火,即便我們假扮芬蘭軍隊進攻,他們也未必……」

  「不,元帥,不是未必,而是一定!」威廉.亞當信心滿滿地說,「以俄國人的習性,絕不會容忍弱小的芬蘭在背後生事,更何況他們至今仍在列寧格勒方向駐紮重兵,為的就是在芬蘭參戰的情況下有所作為!」

  「那麼……我們真的要假扮芬蘭軍隊進攻蘇聯?」羅根撓撓頭,同樣的陰損招數使用兩遍,他總覺得有些彆扭。

  「您難道忘了,我們目前已經有一百多架作戰飛機進駐芬蘭?我們的飛行員!我們的飛機!芬蘭空軍的塗裝!」威廉.亞當著重強調了後面三點。

  羅根一拍腦門,「對,這次根本不用假扮了!我們就是在以芬蘭軍隊的身份作戰!好,直接轟炸列寧格勒,保證一腳踢疼北極熊!」

  威廉.亞當的眉頭已然舒展開來,他淡定地說:「元帥,我們也不急於立即動手,畢竟我們的部隊一多半都還沒進入作戰位置!不如利用這幾天好好跟芬蘭人交涉一番,如若他們應允,我們也就罷了,如若不然,便只好讓他們背上不宣而戰的包袱!」

  羅根笑道:「好大一個黑鍋!」

  ※ ※ ※

  以「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為旗艦的德國北方艦隊,沿著挪威北部曲折的海岸線行駛了整整一天,但他們的雷達上卻沒有出現敵人艦船和飛機的蹤影,甚至連一個可疑的目標都沒有。這樣的航程不僅枯燥,亦讓德軍官兵們心中的隱憂揮之不去——難道蘇軍在北方戰線保留的海空力量非要到德國登陸船隊出現的那一刻才會發起暴雨般的攻擊?

  呼呼的海風一刻不停地刮著,雖然是八月盛夏,但這北角海域卻透著陣陣寒意。在艦隊前方,兩艘安裝有新型雷達和聲納的1939型驅逐艦是德國海軍最新服役的輕型艦隻,由於建造期間德國的海上戰略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它們也在船台上進行了相應的改進。從特定程度上講,它們是第一批由近海戰鬥型向遠洋護航型轉變的德國艦艇,更高的干舷提升了適航性能,改進的鍋爐和輪機保證了低航速下的充沛續航力,更小口徑的主炮採用了英式的雙聯裝炮塔,並大幅增加了艦上的防空配備。唯一不變的是兩座四聯裝的533毫米魚雷發射管,保證了「小船」也能夠在混戰中擊沉大艦!

  殿後的兩艘驅逐艦是1940年從英國船台上繳獲的在建艦艇,經過了後期的續建和改進,它們在外觀上基本保持了原貌,性能方面也較最初的設計相去不遠,並被分別冠以在納爾維克海戰中戰沉的德國驅逐艦之名。這些「復活」的軍艦並不是第一次參加德國海軍的戰鬥行動,在對不列顛北部的封鎖中,它們就已經殘酷地將炮口對準了自己的舊主,所幸的是,冷冰冰的戰爭機器並沒有人類的靈魂和思維。

  在這寒冷的北方,令人頭疼的絕不僅僅是天氣,艦隊實力遠遜於英、德等國的蘇聯海軍沿襲了沙俄時期的作戰思路,廉價卻高效的水雷成為他們最值得依賴的裝備。這些大都採用原始觸發技術、破壞力驚人的武器被廣泛部署在蘇聯的海岸線上,從最北端的摩爾曼斯克一直到黑海的塞瓦斯托波爾,芬蘭灣畔,太平洋岸,它們是最忠誠的哨兵,安靜而耐心地提防著每一個試圖入侵的敵人!

  為了給戰鬥艦隊以及後續的登陸船隊開路,16艘型號不盡相同的掃雷艇這次與「歐根親王」號戰鬥編隊隨行。它們有些建造於英格蘭造船廠,有些烙著荷蘭海軍的印跡,還有一些是「原汁原味」的德國貨,使用功能基本一致的掃雷具實施海上作業——按照海軍專業軍官的保守估計,徹底清掃摩爾曼斯克附近海域的水雷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因而為進攻艦船開闢一條範圍有限的安全通道是更為現實的選擇!

  天公作美,從特隆姆赫起飛的德軍轟炸機已經對摩爾曼斯克周邊的軍事目標進行了持續三天的轟炸。繞過北角繼續東行,蘇俄的黑色海岸線終於出現在了艦隊前方,那一根根轟炸造成的黑色煙柱成了無比清晰的航標。由於德國海軍對整個東大西洋的封鎖和控制,盟軍和尚未參戰的美國無法通過北極航線向蘇聯運送戰略物資,這似乎大為削弱了得天獨厚的北方不凍港在蘇聯戰略體系中的位置,因而不論是蘇聯的北方艦隊還是負責保衛摩爾曼斯克的航空部隊都沒能有效阻止德軍的空襲,停泊在摩爾曼斯克的少許軍艦甚至在第一次遭到空襲後就全部溜回白海去了!

  「看樣子我們的登陸行動會非常順利,只是……登陸之後士兵們該如何穿越廣袤而荒蕪的原野到列寧格勒去?」

  指著掛在艙壁上的地形圖,馮.德拉皮埃爾海軍中將給隨艦行動的山地兵將領愛德華.迪特爾提了一個非常現實的難題。

  迪特爾背著手望向地圖,「將軍不覺得這北方領土就像是蘇聯人的頭蓋骨,而摩爾曼斯克恰好位於頭蓋骨的中端,我們在這裡狠狠敲上一錘子,啪!把蘇聯人的頭蓋骨敲得粉碎!」

  這奇怪的比喻並沒有真正說服馮.德拉皮埃爾,他摸著自己的下巴:「佔領摩爾曼斯克最大的作用也許在於從北方向芬蘭運送物資吧!看著鐵路線可以一直將物資送到芬蘭邊境,然後再走公路運往腹地!」

  迪特爾卻冷冰冰地答道:「在芬蘭的公路上,見得最多的交通工具是驢車和雪橇!」

  馮.德拉皮埃爾怔怔地看著地圖,那短短一指間的距離,在現實當中卻是難以跋涉的崇山峻嶺。

  不一會兒,艦長盧克上校從艦橋上下來,「長官,俄國海岸線已經在我們的射程之內,是否派出水上飛機進行偵察和校射?」

  馮.德拉皮埃爾轉頭看了看艦長,又瞧了瞧神情古怪的迪特爾,「執行偵察任務就行,彈藥麼……留著支援登陸作戰吧!噢,吩咐各艦加強反潛警戒,蘇聯北方艦隊還是有一些潛艇的嘛!」

  盧克輕蔑地笑了笑:「聽說它們常年只有三四艘能夠正常出航!」

  「咳!有一艘就得小心防範!我總覺得蘇聯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抵抗!」馮.德拉皮埃爾好不容易盼到了一次擔任戰鬥艦隊司令的機會,自是不敢有一丁點兒鬆懈。

  盧克艦長走後,迪特爾慢悠悠地轉到掛著地圖的艙壁,目光順著從摩爾曼斯克出發蜿蜒向南一直延伸到列寧格勒的鐵路線,這個了不起的工程克服了惡劣的天氣與地形,就算蘇軍在撤退過程中破壞了一些路段,只要重要的橋樑仍在,德軍依然可以迅速將鐵路線修復。

  「頭蓋骨、頭蓋骨……它也是整個腦袋最硬的部分吧!」胸懷壯志的山地兵將領獨自嘟囔著。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4
第8章 祈神

  「元帥,聽說我們已經在芬蘭部署了雷達?」

  在飛行中的FW-200「禿鷹」機艙裡,陸軍一級上將威廉.亞當耐心細緻地詢問著每一個細節問題,並且將它們深深印入腦海之中,好為自己更好履行參謀長職務發揮作用。

  「確切的說,是贈送給芬蘭人兩部FUMO-40型陸基雷達,這也是柏林對芬蘭參戰的一個獎勵!」羅根回答道,「目前這兩部雷達都還沒有完全到位,一號機按計劃是上周投入使用的——因為重量限制,其主要配件是由三架容克-52分別運送的,可其中一架在著陸時意外滑出了跑道,機組成員倒是只受了一點輕傷,機艙裡裝運設備的箱子卻撞在了一起,結果……」

  這似乎只是個無關大局的小插曲,亞當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感慨和惋惜,他說:「聽說雷達對當前的空戰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正是因為我們在這方面取得了技術領先,才能夠在東線挫敗數倍於我們的蘇聯空軍!」

  羅根點點頭,「在數量懸殊最大的時候,我們在東線的戰鬥機與敵人是一比四點四,轟炸機是一比三點九,當時很多人都以為我們會輸掉戰爭!」

  「當我們成功扭轉了局勢!」作為一名傳統的陸軍將領,亞當深表信服地說。

  「考慮到芬蘭和蘇聯之間長久以來的惡劣關係,在芬蘭部署雷達對我們有很大的益處……反正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不會讓芬蘭人完全掌握這種設備的技術,他們必須依靠我們的人員來進行維護和修理!」

  說這話的時候,羅根神情平靜地看著舷窗外,地面的景物正逐漸變大,這意味著飛機已經結束平飛狀態開始下降了,而前方就是芬蘭首都赫爾辛基。儘管芬蘭還未正式對蘇聯宣戰,但鑒於百餘公里之外的塔林就駐紮有蘇聯空軍部隊,德國空軍還是派出了四架BF-110重型戰鬥機為空軍司令部的專機全程護航,而這一點也是早就獲得芬蘭人許可的。

  「不過話說回來,芬蘭這個國家終究不同於羅馬尼亞或是挪威,他們有著強烈的……」亞當這話還沒說完,駕駛艙與機艙之間的金屬艙門突然砰地一聲打開了,把在座幾乎每個人都嚇了一跳,這還不算完,飛行經驗頗為豐富的副駕駛員耳機也沒摘,一臉緊張地喊道:

  「長官,南面發現十幾個疑是蘇聯戰機的目標,距離只有十多公里,它們很可能在我們降落時抵達機場上空!」

  「甚麼?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羅根,機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發出這樣的驚歎——蘇聯空軍侵入芬蘭領空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自進攻德國後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麼幹過了,而今天卻又偏偏是在德國飛行編隊抵達赫爾辛基時出現,這恐怕不是單純的巧合能夠解釋得過去的!

  坐在機艙右排位置上的軍官們紛紛在第一時間轉頭向外望去,羅根雖然下意識地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但腦袋裡卻在飛快地運算著:以蘇聯空軍最常見的伊-16型戰鬥機計算,十幾公里只是兩三分鐘的航程,依然在使用原始目測警戒的芬蘭軍隊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幾乎不可能做出有效反應!

  「爬升,立即爬升!命令護航戰鬥機佔據戰術高度!與機場聯繫,讓他們立即派出戰鬥機!」羅根的大聲回答距離副駕駛發出警告只不過十來秒的時間,那張焦急的面孔旋即從艙門口消失了。

  機艙門繼續敞開著,以至於副駕駛利用無線電與護航戰鬥機以及機場進行聯繫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到機艙之中,無形中加重人們的緊張情緒。

  基本水平的機艙很快進入了前部向上的傾斜狀態,在四台寶馬323型發動機的轟鳴中,飛行重量達到23噸的「禿鷹」竭盡全力地向高空攀升,而四架伴飛的BF-110爬升能力顯然更甚一籌,它們輕而易舉地「拋下」這架笨拙的四發飛行器進入雲端之上。

  不多會兒,坐在機艙右排的軍官們發出驚歎:「見鬼,真碰上蘇軍戰鬥機了!應該是伊-16,他們有……十、十一、十二……十六、十七、十八……十八架!十八架!」

  「一打半!」羅根冷笑一聲,「他們這次是有備而來!」

  副駕駛艱難地半轉過身,從艙門後面喊道:「飛行高度4500米,長官,是否還要繼續爬升?」

  這時候,羅根的得力干將、精於無線電以及傘降作戰的凱倫面色嚴峻地提議說:「頭,讓飛機下降到千米高度然後跳傘吧!」

  情勢固然危急,羅根卻極力保持著鎮定與從容,他立即拒絕了凱倫的提議,「那樣我們誰都別想活!繼續爬升!讓護航戰鬥機看準時機衝擊對方!」

  副駕駛的臉再一次從視線中消失了,羅根心中繼續計算著:這「禿鷹」的正常升限是6000米,最高平飛時速是360公里,即便向發動機注入液態氮,短時間內的爆發力也不足以讓它在飛行競速中贏過蘇軍的伊-16戰鬥機。要想熬到從芬蘭機場起飛的德國戰鬥機前來支援,除了那4架護航的BF-110之外,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這架飛機自身防衛武器了——早期民用型的「禿鷹」自是沒有任何武裝,進入德國海軍服役後,這種遠程巡邏偵察機加裝了1門20毫米機炮和5門13毫米機炮,自衛能力在德軍當時的各型軍用飛機中算是比較強的,但在漢斯.羅根擔任空軍總監並主持戰略轟炸機生產期間,這些飛機的火力和防禦都得到了極大的加強,並部分安裝了從意大利空軍引入的遙控機槍塔技術。

  由於時常穿行於靠近前線或是有敵方飛機出沒的空域,這架隸屬於德國空軍司令部的專機共裝備了10門機關炮/大口徑機槍,最大限度地消除了空中防禦的死角,並用沖壓鋼板加強了駕駛艙、燃料艙和發動機位置,與真正的戰略轟炸機相比,這種專用飛機只是在載彈量和航程方面有所欠缺!

  「夥計們,做好戰鬥準備!」

  這一嗓子喊出了當年率領傘兵們作戰時的氣勢,瞬時間,羅根自己也禁不住熱血沸騰起來。1名導航員加上4名機械技師兼機槍手,這專業的5人組負責操縱機上的自衛武器,除了正副駕駛無法分出精力來協助防禦,羅根讓其餘乘務人員和軍官們一同分散到各個戰鬥位置上去——那裡既是機上防禦最好的地方,又是最需要人手與替補的。

  兩名上了年歲的空軍參謀官也挽起袖子奔赴一線,機艙很快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羅根、威廉.亞當和滿臉驚恐的漢娜,那個長相與身材俱佳的女乘務。

  「別害怕,這種艱難的情況我們在前線時常遇到,很快就會轉危為安的!」羅根本能地體現出了騎士精神,但作為德國空軍首位不會駕駛飛機的空軍司令,他在佈置妥當後也只能將命運交託給忠誠的下屬們。

  這時,副駕駛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接近飛行高度極限了,長官,要採取特殊措施嗎?」

  「不!平飛,繞著赫爾辛基轉圈!」羅根看著漢娜,試圖用自己的沉穩帶動這位沒經歷過如此場面的女空乘。

  得到了空軍總司令的直接支持,漢娜的緊張情緒有了稍稍的緩和,她微微點了點頭,眼中有感激,有信任,但當機艙外傳來嗚咽的呼嘯聲時,她整個人仍然猛地一顫,淚水幾乎禁不住湧出眼眶——雖說這些空乘人員在選拔時就已經在勇氣和應變能力做出了要求,可當真正的危機擺在眼前時,畏懼和緊張仍是難以避免的。

  透過舷窗,羅根看到那些梅賽施密特重型戰鬥機如勇猛的獵犬一般撲向數量遠多於己的敵人,雖說伊-16已是一種過時的輕型戰鬥機,但它的飛行時速和機動性能仍然足以壓制BF-110這種並不成功的晝間戰鬥機。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這些「雙身獵犬」顯然把自身安危置之度外了!

  逼近中的蘇軍戰鬥機只分出一半來與德軍護航戰鬥機糾纏,另外幾架毫無阻礙地衝了上來。在封閉的機艙裡,機關炮和機槍猛烈開火的聲音清晰刺耳,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除了性能測試和日常訓練,這架專機上的武器還從未真正參加過戰鬥!

  如果有如果,羅根心想,自己一定帶上至少一個中隊的BF-109F護航,當然,更重要的是盡早在芬蘭建立有效的雷達預警基地,就算飛機運輸不能夠滿足要求,那也可以讓德國海軍派兩艘運輸潛艇幫忙。

  如果的如果終究只是假設,在刺耳的射擊聲中,蘇軍戰鬥機射出的子彈不期而至,聽著子彈打在金屬蒙皮上發出的噗噗聲以及打中鋼板發生彈射的噹噹聲,羅根一顆心懸在了空中——第一次在戰場上跳傘時,貌似也是這樣的心緒!

  一面將身體向下蜷縮以減小中彈幾率,一面在心中與萬能的神對話:「神啊,若是我羅根在這個時代生存的時限已至,那麼請讓我的靈魂回老家去吧!如果這次大難不死,我羅根必然要在這個世界有一番更大作為的!」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5
第9章 交鋒

  當機身佈滿大小彈孔、只剩下兩台發動機仍能正常運轉的FW200「禿鷹」最終降落在芬蘭首都的福內布機場時,焦急等候的軍人和勤務人員顧不上它漏油的油箱裡可能還有數百升危險的油料,他們手忙腳亂地幫著機上的每一位倖存者撤離,即便是輕傷員也享受到了擔架的待遇。機場消防車也呼嘯而來,向正在冒煙的右側發動機實施噴水降溫。

  當穿著芬蘭軍服的醫護兵用沾著酒精的藥棉給羅根處理面部傷口的時候,這位在戰場上多次出生入死、大傷小傷受過十來次的年輕元帥像木頭人一樣坐在原地,彷彿這破皮見肉的傷口不屬於自己。幾分鐘之前的一幕幕仍然在他的眼前不斷循環,死裡逃生的感覺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化險為夷。

  「這難道只是巧合?」坐在一旁的威廉.亞當,脖子已經用止血棉層層包紮起來,腦袋無法自由轉動,只好以一種彆扭的姿勢看著羅根。

  羅根摸摸口袋,只有打火機沒有煙,於是舉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朝芬蘭醫護兵做出了一個要煙的手勢。稍稍猶豫之後,這個看起來可能還不滿20歲的芬蘭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團皺巴巴的東西。

  無心去看這究竟是甚麼牌子的香煙,羅根一把抓過來,迅速從中敲出一根,也管不得它因為收儲不當而歪曲變形,直接點上,抽巴抽巴,又從不成形狀的煙盒裡敲出一根扔給威廉.亞當。

  亞當也不拒絕,自己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上,全然不擔心被子彈扎孔的脖子會不會冒出煙來。讓他一度飆血不止的子彈和幾乎令羅根破相的應該來自同一挺機槍,那梭子彈氣勢洶洶地穿透了機艙壁,只差一點兒便幹掉了德軍的元帥和大將,並讓貌美的德國女空乘香消玉殞。

  抽了兩口煙,羅根又轉頭看了看被澆得濕淋淋的「禿鷹」,正是自己當初的指令讓這些遠程飛行器以部分速度和航程為代價增強了防禦力,不然一架初期型號的FW200無論如何是沒法完成這種艱巨任務的。

  「這事不簡單!」年輕的空軍總司令瞇起眼睛,目光中的凶狠神色絕不僅僅是因為臉頰處不時傳來的痛感。

  亞當顯然沒有理解新上司的真正心思,他憤憤然地說:「以前蘇軍是否入侵芬蘭領空我們暫且不論,但這一次芬蘭人總沒有借口可說了吧!我們得抓住這個機會,催促他們盡早參戰!」

  在這個和自己並沒有太多共同語言、也遠稱不上「自己人」的陸軍一級上將面前,羅根無意點破事件背後的深意。陣陣轟鳴聲從天空中傳來,他叼著煙、抬起頭,只見三十多架採用芬蘭空軍塗裝的BF-109戰鬥機正在機場附近盤旋警戒,正是這些精悍的空中騎士趕走了突然入侵的蘇軍機群——若是再晚上半分鐘,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我們可以借此為由,提前讓第8航空軍的主力作戰部隊進駐芬蘭,反正近期的天氣也還適合長距離的空中飛行!法爾肯霍斯特的部隊也應該加快進駐速度,若是芬蘭人那麼不識趣……」退役、復出的亞當早已收斂了當年的銳氣,儒雅成了這位老將的新品格,但這一次鮮血顯然刺激了他藏在心底的戰意,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緊咬的牙關簡直要把煙嘴給弄碎了!

  羅根冷哼一聲,「芬蘭人自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大約一刻鐘之後,幾輛黑色的轎車飛快地駛入機場,雖然裡提總統沒有親臨慰問,但是曼納海姆元帥的出現足以鎮住這樣的場面。

  芬蘭英雄大步流星地走到羅根前面,異常關切地詢問說:「羅根元帥,您……這傷……真是萬分抱歉!」

  「抱歉?閣下有甚麼可抱歉的?」羅根輕蔑一笑,但這個動作扯痛了傷口,他故意呲牙咧齒。

  雖然有些勉強,但曼納海姆還是以謙卑的姿態解釋說:「不論戰時還是非戰時,我們都有義務保護好進入芬蘭領空的貴賓,今天的情況確實是我們的缺失——雖然我們已經盡可能擴大了警戒範圍,但無奈那些蘇聯戰鬥機是從芬蘭灣對岸起飛,他們只需要短短十幾分鐘就能夠抵達赫爾辛基!」

  對於這種外交式的解釋,羅根是厭煩得很,他站起來平視曼納海姆:「芬蘭和德國已然締結了共同作戰協定,與蘇軍開戰這種大事,怎麼說也要向我們通報一聲啊?如若提早戒備,我們也不會吃這樣的虧吧!」

  「這……」曼納海姆臉色有些難堪。

  「怎麼?難道芬蘭還未和蘇聯交戰,蘇軍的戰鬥機就這樣大搖大擺侵入芬蘭領空並且實施了攻擊?」羅根故作驚訝狀,好像在替芬蘭人打抱不平。

  曼納海姆擺正身姿,以免在氣勢上完全落了下風,然後不無憤慨地說:「如您所知,我們既未向蘇聯宣戰,蘇聯也未對我們宣戰,在非交戰狀態下出現這樣的局面,芬蘭政府必然要通過外交途徑向蘇聯政府討個明白的說法!」

  「嗯,很好!」羅根指著跑道上的FW200說,「貴國政府最好能把這物證也帶到蘇聯去,讓他們仔細看清楚了,除了蓄意攻擊,他們還能夠做出其他解釋?」

  曼納海姆轉頭看了看羅根的專機,在這個距離上,機身那成排的彈孔十分清晰,右側舷窗中完好無損的僅兩個而已——如果說這是德國人自導自演的把戲,除非在起飛之前就已經把飛機弄成這個樣子,否則在空中進行攻擊的話,十次恐怕有九次要將飛機擊落並且殺死上面的全部乘客。

  「對於這一切,我再次向您致以誠摯的歉意,我們保證會盡力彌補您和隨行人員在身體、心靈上所受到的損失,並且給貴國政府一個合理的交代!」

  從前不論是談判還是私下交流,曼納海姆的口吻一貫硬氣,但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腔調難得這麼低平。

  羅根不再兜圈子,「閣下若是誠心為了芬蘭的利益考慮,請代我向裡提總統轉達兩點要求:第一,我們將從即日起以芬蘭機場為出發基地轟炸蘇聯境內的目標;第二,我們的軍隊將在8月20日從芬蘭向蘇聯進攻!這兩點要求如若無法滿足,我們將考慮解除德國和芬蘭之間的軍事協定,並將芬蘭列為蘇聯的軍事夥伴對待!」

  聽到這兩個條件,曼納海姆雖然瞪大了眼睛,但那種驚訝顯然不是發自內心的。

  「羅根元帥,我會向裡提總統轉達您代表德國政府提出的要求,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為您安排一處安全可靠的住處暫時……」

  「不用了,我哪都不去!」羅根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曼納海姆,「我和我的人就住在機場,如若兩點要求無法得到滿足,我們將帶著德國空軍所有人員和飛機離開芬蘭!」

  對於這樣的威脅,曼納海姆並不膽怯,卻也完全沒有憤怒的理由。臨走之前,他向脖子受傷的威廉.亞當致以歉意和慰問。對於這位魏瑪時代的「陸軍總參謀長」和後來的陸軍學院院長,曼納海姆顯然是早已相識的。那時候蘇芬關係雖然一貫緊張,但在歐美強國的敵視之下,莫斯科並沒有向芬蘭動武的決心,而芬蘭與德國之間的友好關係也僅僅限於軍事交流和數額不大的武器交易。

  面對面的談話結束之後,曼納海姆顯然無心視察機場防務,留下空軍司令馬奇恩和兩名政府代表「善後」,便坐上汽車飛也似的離開了。

  「我們只需要簡單的住處,除了需要手術的重傷員,其餘人員我們自己可以安排!」羅根一臉不滿地拒絕了芬蘭方面將德軍傷員運往赫爾辛基中心醫院的建議,「禿鷹」是蘇聯戰鬥機攻擊的焦點,因而機上共有9人受傷,所幸傷勢都不是特別嚴重。此外,空戰中還有2架BF-110和1架BF-109被擊落,5名德國飛行員的傷亡情況暫時還不能確定。

  馬奇恩可沒有曼納海姆那種傲氣,他語氣委婉地說:「羅根元帥,您的心情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赫爾辛基到蘇聯邊境城市的距離確實很近,但從那裡起飛的蘇軍戰機同樣能夠空襲芬蘭,而且他們的轟炸規模和破壞力都更大!我個人以為……倒不如按照我們之前的協定,等到在芬蘭構建起有效的防空體系,再對蘇聯境內的目標發起報復性的轟炸也不遲!」

  「將軍,如果有一天比你強壯的鄰居毫無理由地給了你一拳,你是否也要等到自己練好了身體再進行還擊呢?」

  羅根拿著先前那個皺巴巴的煙盒,馬奇恩見狀連忙送上自己的煙,竟然還是上好的英國貨。

  「不顧一切的反擊確實可以解決面子問題,但如果我碰到您所說的情況,我還是傾向於在有把握的情況下給那個不知死活的鄰居狠狠一下!」

  羅根哼了一聲,「將軍真是好性子,可惜真等到你們所希望的理想條件,德國軍隊早就打到莫斯科城下了!」

  馬奇恩訕訕地笑了笑,若是德國有把握憑借一己之力打敗蘇聯而不強求芬蘭參戰,芬蘭就算收不到漁翁之利,免於戰事摧殘也足矣!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4 19:45
第10章 患難中的朋友

  盛夏的黃昏,黑色的柏油公路餘熱未盡,滾滾車流義無反顧地朝北方湧動著。路旁的大樹下停了兩輛深灰色塗裝的半履帶式裝甲車,它們特有的環形天線已經豎起到了最大高度,德軍尉官們用空彈藥箱臨時堆砌了一個小工作台,幾名高級軍官鋪開防水的牛皮紙地圖,不時對遠處的港口指指點點。

  夕陽下的港灣有著曼妙的內凹弧線,港口的規模看起來很大,橘紅色的大火吞噬了大片建築物,直衝天際的滾滾濃煙蔚為壯觀。彼此分隔開的碼頭旁仍能夠看到艦船的身影,但它們殘破的身軀多數已經沒入水中,僅有幾門最頑強的火炮仍在閃動著火光。港口方向,十餘艘灰白色塗裝的艦艇正極其緩慢地向著港內移動,桅桿上的德意志海軍戰旗迎風招展,小口徑艦炮快速而有序地開火,有力支援那些已經從三面攻入城區的陸海軍戰鬥部隊!

  「將軍!290步兵師發來電報,意圖攻擊我們右翼之敵已被擊退,是否需要在該方向發起戰術反擊?」戴著船型帽的上尉通訊官送來剛剛收到的作戰訊息。

  頭髮近乎全白的步兵將軍同樣戴著這種簡便輕快的船形帽,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說:「不,不用追擊!讓他們留下一個步兵團原地駐守,其餘部隊立即裡加推進!」

  上尉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緊迫的風格,短短幾步腳依然全速而行,然後身手敏捷地回到了裝甲通訊車上。

  步兵將軍重新拿起望遠鏡,默默注視著發生在港區的戰鬥。須臾,一群斯圖卡轟鳴著飛來,只見這些「黑色死神」不慌不忙地爬升、盤旋,然後毫無徵兆地進行大角度俯衝,高分貝的噪音刺激著人們的耳膜和心臟,威力驚人的炸彈令大地顫抖。這是激勵士兵向前的戰鼓,更是宣告蘇軍佔領結束的號角——在來自莫斯科的高壓統治下,大多數拉脫維亞人都視德軍為解放者,他們不但向路過的德軍官兵們提供淡水和食物,甚至領著他們追擊倉惶撤離的蘇軍部隊。

  濃黑的煙柱騰空而起,看著這一邊倒的城市攻防戰,精神奕奕的步兵將軍對自己的參謀官、一名年逾四旬的陸軍上校說:

  「海軍封鎖了裡加灣,殘餘蘇軍已是末路之徒,我們寶貴的裝甲部隊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讓第22裝甲師和第3摩托化師脫離戰鬥接觸,城外就地休整!由290步兵師和22空降師配合海軍登陸部隊殲滅城內之敵,第8裝甲師直接越過裡加向普斯科夫方向推進!」

  「好的,長官!看這情形,我們的直屬炮團也可以提前退下來休整了……大家都覺得攻佔裡加會是個足以寫入個人軍事生涯的榮耀,但我們完全可以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

  這上校年紀雖然算不上大,但表情和姿態都頗為大度沉穩——能夠長期跟隨曼施坦因這種以一個作戰方案為德國西線之役灌注靈魂的優秀將領,獲益自是多過尋常崗位的。然而令人唏噓不已的是,被後人看做軍神的曼施坦因如今依然以二級上將的軍銜指揮著一支得到加強的裝甲軍。欣賞並且敢於重用他的獨裁者已經淪為歷史塵埃,如今真正握有軍權的元帥們,尤其是前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奇和他的繼任者馮.博克元帥,都不太喜歡一個風格過於冒進而且越過上司直接說服最高統帥的將領。

  看著自己的精銳裝甲部隊如一柄利刃深深刺入敵人腹中,將蘇軍的整條戰線徹底攪亂,曼施坦因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到一絲得意之色,他微微皺起眉頭:「得讓輜重部隊加快速度了,我們必須贏得與時間的賽跑!」

  這是短短幾天之內被無數遍提起的話題,身旁的上校對此有些無可奈何:「好的,將軍,我這就去通知霍克將軍!這糟糕的公路,看來蘇聯人平日裡十分依賴鐵路運輸啊!」

  「就是因為他們的後勤保障過分依賴鐵路運輸,我們的冒險深入才有意義!」

  曼施坦因低頭瞟了眼這張畫有各種顏色線條的作戰地圖,一條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灰色虛線先是沿著波羅的海沿岸向北延伸,在裡加轉向東北方,最終橫切俄羅斯西南部的鐵路大動脈。不過,這看似精妙的行軍路線卻面臨著多方面的阻力,戰線過長帶來的後勤問題、孤軍深入所冒的風險以及對蘇軍預備部隊的一知半解等等。

  當完成了轟炸的斯圖卡機群從頭頂飛過時,上尉通訊官一臉嚴肅地跳下裝甲通訊車並疾步走來:「將軍,集團軍群司令部發來急電!」

  曼施坦因的目光戀戀不捨地停留在地圖上,臉上的疲倦感突然加重了許多。

  上校替他接過電報,掃了一眼,陰沉而忐忑的神情頓時有了變化:「李斯特將軍要求我們攻克裡加港後就地轉入防禦,海軍將保證我們的物資供應!」

  「海軍?」曼斯坦因苦笑道,「確實,海軍的運輸能力要比集團軍群的運輸車隊高出一大截,尤其是在我們已經牢牢控制波羅的海南部的情況下,可是……隨同登陸部隊行動的運輸船隻主要裝載食糧和步兵用的彈藥物資,汽油或許也不成問題,但他們恐怕不會攜帶太多的坦克炮彈和維修配件。我們要麼讓自己的坦克裝滿機槍子彈向北『偵察推進』,要麼等到專門運載這些物資的船隻從東普魯士港口開來!」

  聽到這番話,上校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得到由黨衛軍部隊改編的第22裝甲師加強,這第56裝甲軍的實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此前經過連番苦戰能夠突破蘇軍重重防線並且長驅北上,官兵們無不士氣高昂,然而沒有炮彈的坦克和失去箭矢的弓箭手一樣,冒然前進只會招致滅頂之災,眼下似乎也只能依托海軍的支持留在這加裡港了!

  盛夏晝長夜短,到了下午六點多,天色依然亮堂。上尉通訊官再次離開裝甲通訊車時,帶來了一個稍稍令人意外的好消息:第22裝甲師在裡加東北方約10公里處發現蘇軍的一座備用機場,繳獲3架受損的蘇軍飛機只是小菜,關鍵是機場採用了大量的偽裝,竟然躲開了德軍連續多日的轟炸和艦隊炮擊,最重要的飛行跑道基本完好!

  得到這個最新報告,曼施坦因凝眉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形勢對我們最為不利的那段時期,古德裡安將軍率領一支裝甲部隊從波西米亞出擊,閃電般地攻取了蘇軍戰線後方的多處戰術要地,為我們吹響了反擊的號角!能夠以有限的兵力取得顯著戰果,關鍵的一點就是『出其不意』——蘇軍的疏忽有如英法聯軍當初對待阿登森林,他們覺得我們的裝甲部隊無法快速穿過崎嶇難行的山林,尤其無法保持戰鬥部隊和輜重車輛齊頭並進。當時為了解決後勤保障的困難,空軍利用沿線機場實施了一次大膽而有效的縱深補給,這充分證明了集中空運的強大能量!」

  「將軍,您是說……請空軍以空運的方式向裡加突擊運送汽油、炮彈和必要的維修零部件?」上校乍一聽很興奮,但他旋即又缺乏信心地說:

  「集團軍群司令部就是不想看到我們冒險實施大範圍的縱深穿插,唯恐我們遭到包圍會影響全軍的士氣,這想必也是國防委員會的委員們所考慮的,空軍會獨力支持我們嗎?」

  「如果讓凱塞林做決定,我們休想通過空運獲得一升汽油,但如果是由空軍總司令來做這個決定的話……」曼施坦因轉頭眺望北方,似乎在尋思著怎麼才能實現這個「如果」。

  上校在一旁幫著考慮道:「也許我們可以發電報尋求羅根元帥的幫助,不過……電報一來不太安全,二來很難解釋清楚局面。要不……我親自跑一趟?」

  這時候,機械的轟鳴聲從空中傳來,又一批從航空母艦上起飛的海軍斯圖卡前來協助地面部隊攻佔裡加港。看著它們貌似笨拙的身軀,曼施坦因最終做出了決定:

  「魏斯,我想裡希特霍芬將軍會願意向我提供一架運輸機,只要飛機一到位,你即刻帶著我們的作戰方案直飛芬蘭,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向羅根元帥闡明我們的意圖,希望他能夠理解此次作戰的重要意義!如此,我們便只是順勢在裡加休息一晚,並不影響整個作戰進程!」

  由於蘇軍在愛沙尼亞還部署有不少作戰飛機,目前橫跨波羅的海的空中航線並不安全,但上校這時候拿出了他非凡的勇氣:

  「沒問題的,將軍!飛機可以盡量靠波羅的海西部飛行,這樣午夜之前我就能抵達芬蘭!」

  「好吧,這就以我個人的名義給裡希特霍芬將軍的指揮部發報,請他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派遣一架容克運輸機到裡加來,同時讓第22裝甲師做好接應準備!」

  說罷,曼施坦因又從口袋裡掏出鋼筆,「我要給羅根元帥寫一封信,魏斯,你拿一份新地圖,將我們之前商量的作戰方案標注出來,務必簡明扼要!」

  上校照著吩咐忙碌起來,兩人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已然將那位遠在北方的年輕元帥看成是這個冒險計劃的頭號贊助者。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5 12:11
第11章 決心

  當曼施坦因的參謀長魏斯.貝爾根上校乘坐的那架飽受氣流和航程折騰、只差一點點就被德國飛行員駕駛的德國戰鬥機擊落的容克-52降落在赫爾辛基的福內布機場時,羅根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非常棘手的事情到來。果不其然,當魏斯竭盡所能將曼施坦因的作戰計劃敘述給羅根時,這位當年以常人不敢想像的空中突擊而迅速崛起的年輕元帥亦是十分驚訝——若是第56裝甲軍真的攔腰截斷了蘇軍的後勤主動脈,那麼在前線作戰的三、四百萬蘇軍部隊,尤其是那規模龐大的炮兵和機械化軍,將因為缺乏彈藥和燃料供應而無從發揮作用,若是德軍再從空中和地面施以極大壓力,蘇軍戰線陷入雪崩狀態也不是沒有可能!

  羅根一拍大腿,滿懷信心地對貝爾根上校說:「這是一個無比精妙而大膽的計劃,蘇軍最富有戰鬥經驗的部隊都被你們遠遠拋在了身後,只要海軍佯裝向愛沙尼亞沿海實施登陸,牽制住那裡的蘇軍衛戍部隊,我們的山地部隊和芬蘭軍隊從北方發動猛攻,那麼就沒有甚麼能真正阻止你們了!」

  「是的,尊敬的空軍總司令閣下!」上校非常驕傲地用手指在地圖上斜裡一劃,「曼施坦因將軍要把這裡變成又一個阿登森林!」

  「這條路本該比阿登森林更好走!」羅根用右手托著自己的下巴,雖然沒有作戰沙盤,但他自從擔任空軍總司令以來,就連一些閒暇時間也用來琢磨歐洲戰局,對於西至波羅的海之濱、東到高加索山區的地形已是銘記於心。

  上校在一旁進言道:「您是空軍總司令,只要提供像赫拉德茨反擊戰那樣的空中運力支援,我們就有很大把握實現這個作戰目標!」

  羅根搖了搖頭,「赫拉德茨反擊戰雖然倉促,但畢竟事先進行了準備部署,而且那時候只有戰鬥機和部分轟炸機在一線待命,運輸機全都可以集中起來使用!現如今,9個航空軍分散在廣闊的戰線上,短時間內能夠集中的轟炸機和運輸機並不多,再者……4個空降師的大部分作戰部隊都已經在前線作戰了!」

  「那就完全沒有希望了嗎?」上校不免失落地問。

  羅根沒有直接回答,他點了根煙,默默地在臨時搭建的營帳裡來回踱步。面對曼施坦因的助手,他還有一個「但是」沒有說:如今德國空軍的大部分轟炸機和運輸機都配置在東線戰場並接受凱塞林的東線空軍司令部指揮,這位空軍元帥的軍事質素和能力沒得說,然而他與羅根的不和亦是由來已久的,尤其是在羅根憑借政治手腕成為空軍總司令後,心有不甘的凱塞林更是憋悶已久!

  等羅根抽完了一支煙,情緒有些焦急的上校再次從旁勸說:「總司令閣下,如果我們能夠一戰而勝,至少有幾十萬德軍將士會因此而免於傷亡!這關係到整場戰爭的進程,希望您……」

  「我知道,知道!」羅根從口袋裡掏出香煙,自顧自地點上了第二根。雖然也是從南美進口的上等貨,但味道畢竟比大雪茄差了一大截,總覺得有些不夠刺激。可偏偏放在專機行李艙裡的雪茄盒被蘇聯戰鬥機的航炮打了個對穿,在芬蘭消防隊員的「二次努力」,它們已經被泡得完全不能用了。

  上校雖然退到了一旁,頻頻看表的姿態還是讓羅根清楚地感覺到那份焦慮。年輕的元帥乾脆走出營帳,這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從波羅的海吹來的風已經驅散了機場上的濃重油味,清涼的空氣亦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貝爾根上校這時候也跟了出來。

  心中的權衡已見分曉,羅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剩下的半個煙擲在地上。

  「上校,人生的理想有很多種,有人求的是平安幸福,有人求的是大富大貴,而我們既然選擇了與槍炮為伍,又怎能整日裡拈輕怕重、畏前恐後?」

  聽了這話,上校頓時如釋重負:「是的,尊敬的總司令閣下!從我們選擇為國效力的那一刻起,就應該不停追逐勝利!」

  「說得好啊,不停追逐勝利!」羅根笑了笑,「有些人資歷越深、位置越高,反而害怕冒險了!」

  上校不知羅根所言是誰,也不敢冒然搭嘴,只是就事論事地說:「那麼總司令閣下是決定支持曼施坦因將軍的行動計劃了?」

  「何止是決定,簡直是下了天大的決心!」羅根轉頭看了看那架已經無法使用的FW200「禿鷹」,又瞧了瞧貝爾根上校此前搭乘的容克-52,豁達地笑著說:

  「看來我們還得搭乘老邁的『大嬸』返航啊!」

  上校有些驚訝,「總司令閣下要和我們一起回前線?整個航程要將近4個小時,而且路上隨時可能遭到蘇俄空軍的攔截啊!」

  「你有來的勇氣,我就沒有回的膽量了?」羅根調侃道,抱定主意之後,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

  上校連忙解釋說:「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為您的安全著想……其實有您親自在前線坐鎮,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羅根搖搖頭,笑意中卻泛著一絲苦澀:若是自己不親自去一趟,還想從凱塞林手中大肆調動兵力?這一回,與這些傳統將領之間的碰撞看來是不可避免了!

  在芬蘭地勤人員的幫助下,德國飛行員們很快給這架容克-52加滿了燃料。芬蘭的油料依賴進口,好在蘇芬東戰結束後,芬蘭政府依然得到了各國在戰時援助的大量物資,這其中就包括由英國提供的優質油料——這些國家看似聲張正義、反對倚強凌弱,其實是從骨子裡憎惡和畏懼紅色勢力,芬蘭實力弱小卻貴在毗鄰蘇俄,這樣的戰略位置自然要受到這些國家重視的!

  在眾多經驗豐富的德國飛行員幫助下,額定的檢修只耗費了半個小時,若是這些渴望榮譽、崇尚忠誠的小伙子得知自己的空軍司令將要搭乘這架運輸機前往遙遠的拉脫維亞,恐怕還會搶著擔任駕駛。

  正常情況下,容克-52能夠搭載18名乘客飛行1500公里,但過於緩慢的速度還是極大地限制了它們的戰場生存能力。正因如此,羅根一行最好在天亮之前完成這段漫長而曲折的航程,否則就算他擁有九條命也不足以逆轉現實!

  支開眾人,羅根悄悄登機,並讓凱倫帶上一台專屬空軍指揮系統使用的「恩尼格瑪」和幾名可靠的通訊人員,如此輕裝上陣既能滿足最基本的指揮需求,又不至於引起芬蘭人以及他們中間的俄國間諜注意。可就在發動機即將啟動的時候,兩輛早期型號的奔馳轎車駛入機場,它們車頭的芬蘭國旗令羅根做出了暫緩航程的決定。

  這時已是凌晨一點了!

  原以為羅根準備搭乘專機離開,代表芬蘭政府前來協商的空軍司令馬奇恩和外交部長麥卡爾既驚訝又驚慌,他們甚至省去了冗繁的官方開場,直接告知芬蘭政府已經召開了緊急會議,就下午發生的「惡性事件」進行了慎重考慮,最終決定向蘇聯政府提出照會,如若蘇俄政府三日內不給出令芬蘭和德國雙方滿意的答覆,芬蘭將無條件地向德國空軍開放領空、提供地面機場和相關設施,並准許德國軍隊全副武裝並且保留番號的進入芬蘭,而且在8月20日之前,芬蘭將盡可能地動員起軍隊,與德軍一道向蘇聯國境發起進攻!

  考慮到蘇聯政府的任何答覆都不可能令德國方面滿意,這三天之期僅僅是一個緩衝,已有要事在身的羅根順水推舟地接受了芬蘭方面的安排,但他仍然婉言謝絕了芬蘭方面邀請他率領屬下前往赫爾辛基市內下榻的提議,並明確表示自己將繼續駐留在福內布機場。同時,他保證三天期滿或是蘇聯政府給出明確答覆之前,自己不會就蘇軍越境襲擊事件向德國政府提交足以決定到芬蘭和德國關係的建議。

  芬蘭代表最終還是瑟瑟不安地離開了機場,臨登機前,羅根焦急地抬手看表。

  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2點!

  登機之後,羅根直接來到駕駛艙,像是搭出租車一樣對隸屬於德國空軍的少尉飛行員說:「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柯尼斯堡!天亮之前……我們貼近愛沙尼亞的海岸線飛行吧!」

  對於這位身份特殊的乘客,少尉的答案卻也像是出自狡猾的出租車司機之口:「為了您的安全考慮,我個人建議選一條較為穩妥的線路,畢竟蘇軍在海岸線附近部署有不少探照燈和高射炮!」

  羅根沒有以空軍司令的姿態下達強制命令,而是巧妙地形容了這次飛行旅程的重要性:「夥計,我們早一分鐘抵達,德國就有可能早一個月結束這場戰爭,明白嗎?!」

  驚詫之餘,駕駛員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這句話已經讓他別無選擇的餘地。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5 12:11
第12章 合理衝撞

  黑暗中的飛行固然令人忐忑和緊張,但也許是蘇軍航空兵已經在白天的作戰行動中耗費了全部精力,又或者是腓特烈大帝的魂靈有意保佑自己的後輩,3小時40分鐘的航程平安完成。在清晨的陽光下,「容克大嬸」平穩降落在了位於柯尼斯堡郊區的薩特機場。

  艙門外的一切是那樣的清新,羅根貪婪地呼吸著這「故土」的空氣,而對於空軍總司令的突然駕臨,機場勤務人員無不萬分驚訝。上司的命令不容置疑,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來了一輛VW82軍用桶車,這種簡便的運輸工具固然毫無排場可言,但80公里的最高公路時速足以讓羅根和曼施坦因的助手迅速抵達設立在柯尼斯堡城內的東線空軍指揮部。

  一路無暇欣賞風景,羅根暗暗盤算著接下來的語言和動作,意圖在元帥與元帥的交鋒中佔得優勢。炮兵出身的凱塞林雖然有固執和獨斷的一面,但組織和指揮才能卻是毋庸置疑的——在擔任空軍總參謀長期間,整個空軍部隊的組織與訓練,以及高炮部隊、空軍通訊部隊、空降部隊的戰鬥使用和後勤保障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擔任航空隊指揮官期間,他在閃擊波蘭、攻陷低地國家以及進攻法國等一系列作戰行動中都有出色表現,而當他越過上將軍銜直接晉陞空軍元帥時,羅根尚只是一名小小的空軍上尉,指揮著新組建的模範傘兵營憧憬未來呢!

  由於受到蘇軍圍困期間遭到猛烈轟炸以及遠程炮火的侵襲,柯尼斯堡城區的模樣已經和羅根早期所見發生了較大的變化,許多古老而別緻的建築物都在戰火中化為廢墟,就連「柯尼斯堡七橋問題」的原型,建立在普列戈利亞河上的七座橋樑也只有三座倖免於難。這一切對於東普魯士的工業經濟核心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但深諳歷史興衰規律的人並不會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只要德國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整個歐洲的資源會讓這個國家獲得前所未有的前進動力,曾經的廢墟之上必然會出現更加繁榮的城區!

  在德國軍民的頑強抵抗下,蘇軍的轟炸機和遠程重炮終究沒能肆無忌憚的發揮。越是靠近港口,越是遠離蘇軍戰線,且充足的水源也對滅火工作有利,城區的原貌也就保留得越完整。如今蘇軍航空兵在理論上還可以隨時轟炸柯尼斯堡,但自從德軍發起全面戰略反擊以來,蘇軍竭盡全力亦未能保住戰場制空權,對德軍交通樞紐和後勤補給點的攻擊也僅限於晝間的小規模轟炸及夜間空襲。正因如此,柯尼斯堡城區內充斥著機器的轟鳴聲,在荷槍實彈的士兵們監督下,大量蘇軍戰俘正在維修受損的道路和橋樑,一部分當地市民也加入進來,為重建家園而努力工作——兩者之間的精神面貌顯然有著天壤之別!

  穿過繁忙的城區,三輛軍用桶車飛快地駛入了柯尼斯堡城堡正面的小廣場。這裡的地面全部用棕黃色的鵝軟石鋪成,給人以一種莊重典雅之感,充斥著濃郁條頓風格的軍事建築主體雖然只有四層樓,但每一層的層高都超出了尋常房屋,加上圓筒形的高大碉樓和巨型鐘樓,巍峨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

  歷史上,條頓騎士團的大團長和普魯士公爵都曾在這裡居住過,以至於它的精神和象徵意義遠遠大過於那七座樸實無華的橋樑。

  由於東線空軍指揮部設立於此,廣場周圍的崗哨無一例外都是空軍官兵,而當他們發現自己年輕的總司令從普通的桶車上下來時,個個都驚訝得不知說甚麼好,出於本能,每個人都將自己的胸膛高高挺起,敬禮的姿勢也格外有力。

  羅根無心檢閱這些年輕氣盛的戰士,他整整衣裝,從正門快步走入,魏斯.貝爾根上校拎著黑色的公文包緊緊跟隨在身後。

  東線戰事進展激烈,空軍的作戰任務自是不輕,雖是一大清早,大廳裡隨處可見忙碌的身影,這些或沉穩、或嚴峻的面容巨絕大部分都是羅根非常陌生的,但反過來,每一位空軍官兵都清楚記得自己總司令的面容——他那英俊、剛勁而富有感召力的照片總是出現在醒目位置!

  「凱塞林元帥在哪裡?」羅根向迎面而來的第一位軍官詢問說。

  這是一名步入中年的空軍少校,他先是一愣,然後緊接著敬禮道:「您好,尊敬的總司令閣下,元帥正在二樓的餐廳用餐!」

  「謝謝!」羅根快步向前,這時候,周圍的軍官們循聲而來,不分軍銜和職務,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立正敬禮,大廳裡的各種雜音轉眼間都消失了,只剩下走廊上清晰的腳步聲和相鄰幾個房間隱隱傳來的說話聲。

  曾經的優越感已經被時間沖淡,羅根徑直上了樓梯,遙想當年,聲名顯赫的條頓騎士們也是沿著這條階梯前去覲見他們的領袖吧!

  上了二樓,羅根無需詢問,直接循著飯菜的香味來到餐廳。這是一個面積不大、陳設頗具古典氣息的餐廳,不大的窗戶采光有限,以至於白天依然需要開燈,神情輕鬆的軍官們正各自享用自助式的早餐,在靠窗的一張檯子上,羅根找到了那位禿頂很嚴重的空軍元帥,他背朝這邊,似乎正與人嘲諷蘇聯軍隊。

  坐在凱塞林對面的這位發跡也接近於頭頂,白底領章少了元帥權杖標記,展翅翱翔的鷹也要略小一號,肩章上三股金銀線編繞配以三顆方形的將星,領口佩戴著一枚仍然標有萬字符的雙劍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

  羅根一進門,餐廳裡所有的人都以立正姿態相應,椅子挪動的刺耳聲音自然引起了凱塞林的注意,他轉頭一看,便也立即站了起來。

  東線空軍司令的腦門再次印證了「聰明絕頂」這句成語,作為空軍元帥,他的白底領章上繡有一隻巨大的鷹徽和銀質的元帥權杖標記,領口佩戴著後德意志第三帝國時期的最高軍事勳章——大十字勳章,而這也被看作是勃勞希奇等首腦們授予這位空軍元帥的「安慰大獎」。

  對於羅根的出現,凱塞林顯然也很驚訝,從赫爾辛基到柯尼斯堡的直線距離雖說還不到一千公里,卻屬於兩個有著明顯分別的戰區,而且空軍總司令視察前線就算保密,也不至於完全瞞著戰線指揮部進行!

  羅根一面向軍官們敬禮,一面徑直走到凱塞林桌前,並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來親切溫和。

  「司令閣下……」驚訝中雖然有著一百個不情願,凱塞林還是得在敬軍禮之後伸出自己的右手。

  兩人此前一貫是象徵性地握手,羅根今天格外注入了氣力。緊接著,他又與凱塞林身旁的空軍一級上將指揮官漢斯.於爾根.施通普夫握手。由於前一階段除第5航空隊之外的其餘四個航空隊人員裝備消耗較大,國防委員會和國防部決定對空軍進行調整,第1和第2航空隊分別撤往法國和挪威休整,施通普夫的第5航空隊進駐東線。由於第1、2兩個航空隊陣容較為完整的作戰聯隊繼續留在前線,加上一些新組建的戰鬥機和轟炸機聯隊,目前整個東線部署了7000多架作戰飛機,參戰規模是不列顛戰役時的兩倍有餘!

  雖然腹中空空,羅根還是開門見山道:「此行有些冒昧,但事關重大,還望元帥能夠摒棄成見全力支持!」

  凱塞林沒有直接做出回答,他略略思量:「到我辦公室去吧!」

  抵制著煎蛋的香氣,羅根後退一步給凱塞林讓路,一旁的施通普夫有些不知所措,但羅根和凱塞林都沒有向他發出邀請。

  凱塞林的辦公室也在二樓,但從餐廳過去幾乎要穿過整個樓面,這令羅根多少有些好奇——堂堂東線空軍司令也是個喜歡與部下同樂的主?

  走進辦公室之後,凱塞林對自己的勤務兵說:「來三杯咖啡!」

  羅根略略打量這間辦公室,它面積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唯獨偌大的窗戶能夠提供充裕的光線,清晨的陽光正從窗沿射入,直接照亮了木地板的一個角落。

  「這位是第56裝甲軍的參謀長魏斯.貝爾根上校!」羅根向自己的空軍同僚介紹道。

  陸軍上校滿懷敬意地向凱塞林敬了禮,但這位空軍元帥的反應都很是了表。

  「司令閣下想必也很清楚,國防委員會不希望我們採取過於冒進的進攻策略,畢竟在如今這種局面下,我們贏得勝利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北方戰線的開闢比孤軍深入蘇聯腹地更具戰略意義吧!」

  儘管凱塞林語氣平和,但是這番話裡卻句句充滿針對性,羅根很是不悅,但眼下這種局面卻只能強忍著。

  「芬蘭人已經答應在8月20日參戰,登陸部隊也已經從特羅姆瑟起航,北方戰線的進展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倒是東線戰場……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擺在眼前,為甚麼大家都假裝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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