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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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815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6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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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奧妙無窮的寶鈔

    「寶鈔……」聽了唐伯虎的話,倭人的反應不一,勝仁和細川都是一臉茫然,而今井和大內卻都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顯然是有所疑慮。將倭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唐伯虎對今井二人在疑慮什麼也是心知肚明,想必這兩人是知道寶鈔的底細的。

    謝宏當初提起寶鈔的時候,唐伯虎自己又何嘗不是疑慮滿腹,王守仁所學涉獵較廣,更是連連搖頭,只說行不通。

    從古至今,貨幣經過了多番演變,從最初的以物易物,到貝類貨幣的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春秋時代,金屬鑄幣成為了主流,並且一直延續至今。當然,鑄幣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但變化主要體現在貨幣的形狀或重量,抑或材質上,本質卻沒什麼改變。

    即便在唐宋之後,隨著對外貿易的擴大化,金銀以其稀有性,大有取而代之的勢頭,但實際上,即使到了明朝,銅錢依然是主流貨幣。

    大明開國的時候,百廢俱興,鑄幣的主要材質,銅,是非常匱乏的,所以,太祖打起了新貨幣的主意。他打算傚法前宋曾風行過的交子,在大明全面推廣紙幣,以解決金屬貨幣的諸多弊端。

    朱元璋出身草根基層,知識是匱乏的,可他有個優點,就是想到就去做,在後世,就是執行力強的意思。於是,在洪武八年,大明正式設立了寶鈔提舉司,並頒布『鈔法』,並於次年以中書省南京名義開始發行。

    從一貫到若千文,寶鈔分六等,以相應的銅錢為計量單位,《明會典》記載:「以桑穰為料,其制方,高一尺,廣六寸,質青色,外為龍文花欄,橫題其額日『大明通行寶鈔』,其內上兩旁復為篆文八字,日『大明寶鈔天下通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明太祖的觀念是超前的,他不但提前歐洲幾百年推廣了紙幣,並且還注意到了防偽等細節問題,行動起來更是雷厲風行。

    但是,金融的技術含量是相當高的,可不是想到就去做就行,沒有一定的理論基礎,就去搞國家金融,就如同三歲小兒揮舞大鐵錘,結局一定是悲劇的。

    事情也的確是這樣演變的。

    明代紙幣只發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舊鈔,所以,市場上流通的紙幣越來越多,寶鈔氾濫成災,結果發行當年就已經通貨膨脹了。

    發行之初,一貫寶鈔可以買一石米;到了永樂初年,一石米就可以換三十貫寶鈔了,而後時漲時跌,等到英宗即位的時候,米和寶鈔的兌換比,變成了一比一百,寶鈔徹底成了廢紙。

    正德年間,寶鈔實際上已經廢止,大明朝廷不再發行,世面上也沒人用,就是廢紙一張。還要等到嘉靖年間,大明貨幣量不足,財政緊張,士大夫們才重新把這東西翻出來,強制當成軍餉、俸祿發放,不知道讓多少忠臣良將欲哭無淚。

    唐伯虎還只是道聽途說,而王守仁卻有著相當的瞭解,當然知道這玩意有多坑爹,而且他也不覺得倭國人傻到那種地步,會輕易上當,傻乎乎配合大明在倭國發行寶鈔,自己坑自己。

    事實證明了他的判斷,海禁一直名存實亡,明倭貿易從來就沒斷過。作為畿內排的上號的大商人,今井自然跟江南海商打過交道,大內則更加不用說,跟勝仁來的這位是大內家主義興的弟弟義元,是專門管家中銀錢的,對大明的瞭解只會在今井之上。

    有這麼兩個人在,謝宏想拿寶鈔去騙人,自然是行不通的,除非他用強力壓迫,可那樣一來,跟武力佔領又有什麼區別呢?

    今井和大內對視一眼,很是為難,他有心給勝仁解釋一下,卻又不敢當著謝宏的面私語,怕惹得這位貴人翻臉。在倭國推行寶鈔,這哪是通往致富之路啊,根本就是搶錢好吧,而且還是完全撕破了臉皮,連塊遮羞布都不掛的那種,誰還不知道大明的寶鈔是咋回事啊?

    想了想,他倒是理出了點頭緒,無視勝仁投過來的質詢的目光,他佝僂著身體,很恭敬的說道:「寶鈔乃大明的創舉……侯爺美意,敝國上下都是感激不盡,回到界町之後,小人也會為推廣大明寶鈔略盡綿力,盡量說服本國商人,採用寶鈔,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主要是讓勝仁領會他的暗示,見對方眼神微動,顯然有所領悟,他這才繼續說道:「恕小人愚魯,只是唐大人說寶鈔可以解決敝國內部的紛爭,小人卻實在看不出其中的關聯,這……還請大人明示。」

    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今井還是很願意配合大明在倭國的行動的,這樣做不會令他有什麼損失,反而會有增益,可若是反之,他就沒什麼熱情了。

    當然,以他的精明,也不會直接回絕。他想的很清楚,以幕府或者皇室的現況,根本不可能強制推行寶鈔,這不止是態度的問題,同樣是能力所限。勝仁又不傻,要是有隨意推行紙幣的權力,他還能甘心受這麼多年窮?連個登基儀式都舉行不起?

    所以,只管把事情答應下來便是,順便在追捧對方幾句,陰奉陽違都不需要,反正事情終歸是落實不下去的。他簡略說明了寶鈔的因果,勝仁和細川也聽明白了,心中所想跟今井倒是差不多,這是赤裸裸的明搶啊,要是有能力搶,你以為咱們不會搶?

    非不欲也,是不能啊!而且,寶鈔和平息內亂又有什麼關係?雖然都是花花綠綠的,可寶鈔又不是天師的符箓,還能祭出來,就此懾服那些武家不成?

    今井的提問,確是問到了節骨眼上。

    唐伯虎沒有接話,雖然通過謝宏的解釋,他對謝宏說的金融理念有了點理解,但還處於似知非知的階段,讓他解釋,並且還得有說服力那就不行了。所以,他轉頭看著謝宏,想看看真正的高手是怎麼忽悠人的。

    唉,人才匱乏真是痛苦啊,過幾天招生的時候,一定要多招點有經濟頭腦的,省得什麼事都得哥親力親為。

    「也罷,為了兩國的世代友好,本侯就詳細解釋一下吧……」謝宏心中暗歎,臉上卻露出了一個飄逸的微笑。

    明朝的商人地位太過低賤,在這個領域有所成就的,八成都是那些大戶人家的管事之類的人。這些人雖然讀過書,但主要還是通過經驗來做事,並沒有總結並形成理論的習慣,也沒有那個本事。

    真正能立言做傳的大能,也不可能屈身來搞商賈小道,所以,大明商業人才的匱乏,和商業理論的狀況,比科技還糟糕。商學院雖然已經在招募並培養相關人才了,可一來影響還不夠,二來一切都是重頭開始,想見成效,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得到的。

    他現在要搞的,是一場貨幣戰爭,說實話,他這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對此也是一知半解,知道點皮毛罷了,想要讓古人對之應用自如,並且發揚光大,那確實是太過玄幻了。培養人才,任重道遠啊。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凡事都要講究以德服人……本侯身為大明的朝廷命官,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諱言,在這裡本侯先下個定論,首先不得不說,無論怎麼看,大明的寶鈔,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作品。」

    「……」答案完全符合事實,卻出乎了眾人的意料,既然不是好東西,為啥還要推廣呢?這不是自相矛盾麼?礙於謝宏的權勢,倭人們不敢說話,可眼神中卻都流露出了這樣的情緒。

    「好像有些矛盾?」謝宏自問自答道:「不,其實一點都不矛盾,因為本侯要推廣的是新寶鈔,而且不是大明單方面的向貴國推廣,而是由勝仁殿下親自主持推廣的日本寶鈔。」

    新的舊的說了一堆,似乎還是換湯不換藥啊?哦,倒是換了個名頭,而且好像還有分潤點油水給自己的意思,但是,勝仁就是高興不起來,關鍵的問題不解決,光是換名頭有啥用?

    「紙幣使用起來輕便易攜,製造快捷,而且還不耗費資源,其優點遠遠超過了銅錢,有這麼多優點,為什麼不用呢?所以,本侯斷言,使用紙幣是大勢所趨,未來紙幣必將取代銅錢!」謝宏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個顛撲不破真理。

    「雖然如此,可大明寶鈔卻是失敗了的,為什麼呢?因為太祖皇帝發行寶鈔的時候,有不少疏漏之處,只要總結了這個教訓,再發行寶鈔,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謝宏前面那些話,不少人都直接略過了,到了這裡他加重了語氣,聽者也都打起了精神聆聽,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就是圖窮匕見的一刻了。

    「這個疏漏就是,沒有回收的制度,所以才導致了寶鈔的氾濫……此外,寶鈔是紙做的,其本身是不值錢的,之所以能以之進行買賣,是因為它代表著朝廷的認可和威信,但是,從前的寶鈔只有一個空泛的名頭,並沒有實際的功用,因此,它失敗了。」

    謝宏一邊緩緩說著,一邊環視眾人,最後,他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總結道:「只要解決這兩個麻煩,那寶鈔就是好東西,不但能帶來財富,很多經濟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7 22:39
第768章 謝宏的貨幣戰爭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有謝宏清朗的話語聲在迴響著。

    聽了通譯低聲翻譯的內容,倭人們也都學乖了,既然明知還有後話,也沒人那麼不識相,打算跳出來自討沒趣。今井這個伶俐人倒是想湊個趣,可卻實在找不到能說的東西,對方的話實在太過深奧了些,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王守仁和唐伯虎都是一副饒有興致的神情,謝宏的理論聽起來很有趣,似乎也有那麼些道理,只是需要好好琢磨。典禮結束後他也曾匆匆給二人解釋過一次,但卻不足以讓二人融會貫通,再聽一遍正是二人心中所願。

    「回收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稅收!」

    謝宏伸出一根手指,開始普及金融知識了,「寶鈔為什麼不受人待見?哪怕以太祖皇帝的威嚴,也只能強行推廣,而無法讓人心甘情願的使用?因為它沒用!所以,從前的寶鈔,就是朝堂在空手套白狼,是在搶錢,當然沒人樂於被搶……」

    「如果有了回收機制,就不一樣了。無論種田的,還是經商的,又或開工坊的,只要在生產,都是要繳納稅賦給朝廷的,如果朝廷明令規定,收稅的時候只要寶鈔,那事情會演變成怎樣?」

    「那百姓自然會想辦法去收集寶鈔,也就是說……」今井反應最快,馬上領悟了謝宏的提示。

    「今井先生說的不錯,這樣一來,寶鈔就得以通行天下了。」謝宏頷首微笑,看向今井的眼神中,帶了嘉許之意。

    「確是這麼個道理啊……」今井骨頭大酥,覺得渾身上下都輕飄飄的,好像浸在溫泉裡似的。他著力向同伴解釋了一番,其他人聽了他的解釋,都覺得有理,於是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這道理並不算多深奧,也沒有超出這個時代的範疇,後世張居正在萬曆年間推行的一條鞭法,就是一樣的套路,只不過他收的是銀子,謝宏是在推行寶鈔罷了。而且,張居正收的稅種也比較單一,只有農稅,而謝宏卻是全面開花。

    不管怎樣,以銀錢方式收稅,比大明從前施行的實物稅方便了不少,算是一種進步了,至於從實物稅一下變成紙幣,其間的跨度會不會太大……呃,在座的沒有經濟學家,所以也沒人會深究,連王守仁都是微微頷首,越琢磨越覺得精妙的,遑論那些倭人?

    歡喜讚歎了一會兒,勝仁第一個醒悟了過來,本來有了些喜色的老臉,這會兒又迅速垮了下去,「侯爺的良法,實有巧奪造化之妙,小王歎服,只是,敝國的情況……」

    回想起前幾天,大明那位嚮導付賬時的瀟灑,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可勝仁也不是心甘情願的受窮啊。倭國的稅收也是以農稅為主,那些稅賦都掌握在了各地的大名手中,小大名還要上繳一部分給大的諸侯,但後者會不會上繳給朝廷,一般就得看心情了。

    按規矩,是要繳的,但那些大名自己手頭也緊啊。大內家夠富有了吧?可是上洛到了京都時,也是兩手空空,全指望在京都撈一把呢,沒辦法,打仗就是燒錢的把戲,整個倭國打得熱火朝天的,誰能有閒錢施捨朝廷啊。

    規矩,當中樞沒有權威的時候,那玩意就是個擺設,專門讓人打破著玩的。辦法是好辦法,可勝仁確實是有心無力。

    「所以,貴國才需要大明的幫助啊。」

    謝宏順勢接下了話題:「本侯也不諱言,以貴國的情況,別說各地各自為政,就算不是,也一樣很難富裕起來,殿下請想想,貴國的多山少平地,農田相對貧瘠,其他礦產資源也不算豐富,但卻人口眾多,想要發展,實在是難比登天啊。」

    倭人們都羞慚的低下了頭,只有大內頗為不平,農田什麼的倒也罷了,可礦藏……尼瑪,你真當大內家都是白癡,不知道石見銀山是誰搶走的嗎?

    當然,他也只能在肚裡腹誹兩句,讓他站出來明說,他是不敢的,大內家已經岌岌可危了,他是來下跪服軟的,而不是來找死的。何況,除了礦藏之外,另外那些話倒也沒錯,即便是礦藏,拿倭國的跟大明的比,確實也不在一個層面上。

    「侯爺說的幫助是指……」勝仁心裡沒那麼多雜念,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眼看脫貧的希望擺在了眼前,他又豈能放棄?

    「工業,發揮人口優勢,又能不被土地資源所限制,最好的辦法就是進行工商建設。」謝宏加重語氣說道:「工業建設本非一日之功,以倭國本身的技術水準來說,想要一蹴而就很難,不過,也有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向外招商引資。」

    他這段話裡新名詞太多,通譯解釋了好半天,才算是解釋清楚了,倭人互相看看,都點了點頭,所謂大明的幫助,應該就是指這個了。

    「各位去過天津,應該看過那裡的景象,那裡靠的就是工業,難道各位就不想在倭國也建設起一個天津嗎?」謝宏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勝仁為首的一眾倭人下意識的點著頭,連連念道:「想,怎麼不想?」

    「想,就要行動起來,首先要在畿內,嗯,就是界町以北好了,那裡的地理位置不錯,正好可以劃出一片特區出來,以方便大明商人投資建廠……」謝宏突然笑了笑,揮揮手道:「當然,大明商人到了貴國,也會按照貴國的規矩,依法納稅的。」

    「這……」勝仁的心情可沒那麼輕鬆,這個餡餅實在太大了。大明的商人來倭國建廠,然後還會納稅!而自己這邊需要付出的,僅僅是劃出一塊荒地來,哦,還要允許對方僱傭工人,這樣的大好事,可能嗎?

    「侯爺,這樣的話,貴國會不會太吃虧了?貴國的商人又是否願意……」做了半輩子商人,攢下了偌大的產業,今井深知便宜莫貪的道理,這麼大的便宜,怎麼聽怎麼不現實啊。就算是真的,用來交換的條件恐怕也不是倭國能負擔得起的。

    「無妨,這都是為了兩國的友誼啊。」謝宏笑瞇瞇的擺擺手,「當然,要求也是要有一些的,大明商人都是義商,遠渡重洋到貴國,幫助貴國進行建設,這份心意是非常難得的,所以應該享受些優待,比如外交豁免權之類的。」

    「應當的,應當的,敝國上下一定將貴國義商奉為上賓,享受大名,不,公卿級別的待遇。」勝仁全無異議。

    「另外,既然是特區,貴國也得約束自身,不得允許,不能入內干涉……」謝宏繼續提要求。

    「那是自然。」勝仁慌不迭的答應了下來。笑話,人家是送錢來的,還有什麼好干涉的?要知道,現在的界町也是這樣的,那些商人聯合起來,連細川這個手握實權的管領都不敢惹,現在這個特區跟畿內又有什麼不同?多一個不多麼!

    「只是……」想到這裡,他又有些遲疑,「侯爺也知道,畿內這邊還好說,可周邊的大名卻……再加上海上還頗有些不受約束的海賊,若是他們不識好歹,那小王也是無可奈何啊。」

    「這事兒好說,本侯不是說過嗎?推行寶鈔,有利於貴國平定內亂,難道你們以為本侯在開玩笑嗎?想想吧,等到大阪特區建設好了,那些大名們豈能不眼熱?眼熱之後,他們只有兩個途徑,一是直接動手搶,二來就是想辦法效仿……」

    謝宏語聲轉冷,嘿然道:「倭朝總督府的使命就是維護東海和平,有東海水師在,哼,來搶的,只是自尋死路罷了,本侯會讓他們知道,大明天子的雷霆之怒有多可怕!」

    「嗨,嗨……」從幻境被拉回了現實,想到當日見過的百炮齊鳴的場景,倭人們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想辦法效仿的,呵呵,本侯也不是自誇,在貴國建設的工坊的技術含量也許不是很高,但是,若沒有大明匠師的指導,至少在近年之內,想要效仿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契機就出現了,本侯會將招商引資的權力,交付在殿下手中……」

    「嗯,啊?侯爺,這是真的嗎?」勝仁眼冒亮光,身軀狂震,明國大人真的沒騙人,要是有了這樣的權力,平定內亂或許還有些遙遠,但重振皇室卻只在眼前了。

    「這等大事,又豈能戲言?」謝宏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工坊建成後,各地的閒散勞力就會得到充分的利用,然後陛下正好順勢推行倭國寶鈔,因為工坊是要納稅的,那些工人也是要繳個人所得稅的……這樣一來,倭國的振興還會遙遠嗎?」

    謝宏已經把倭人們忽悠得進了狀態,一群人都是兩眼放光,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完全注意不到其他動靜了,連王、唐兩人交頭接耳的私語都沒留意。

    「伯安兄,謝兄弟說的這些,聽起來真是太有誘惑力了,小弟若非早就知情,肯定也是要動心的。不過,小弟明知這其中有陷阱,可卻怎麼也分析不出,這陷阱究竟在何處,伯安兄,你可知曉?」

    王守仁緩緩搖頭,歎道:「不知,守恆賢弟行事一向出人意表,這所謂貨幣戰爭更是其巔峰之創,別說愚兄,商學院那些天天研究此學之人都是茫然以對,你我且只看著便是,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7 22:40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8-7 22:53 編輯

第769章 誰的幸福

    窗外寒風呼嘯,書房內溫暖如春,整體氣氛卻如同炎炎盛夏,這叫一個火熱。

    倭人們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嗨,嗨」的應承著,看向謝宏的眼神,都像是看到了天照大神轉世,除了這位神明,誰又肯這麼無私的幫助日出之國的國民呢?

    「大明從開國年間就開始推行寶鈔,至今已有百多年,對此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和教訓,而貴方卻是從頭開始,恐怕無法獨立操作。本侯的建議是,雙方聯合成立寶鈔提舉司,作為發行和推廣之用……」

    「好,就依侯爺。」雖然有了回收機制,但發行紙幣依然是暴利的行當,謝宏說要聯合推行,顯然是要從中分一杯羹了。儘管想通了此節,但倭人們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反正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多點少點不是很要緊。

    再說了,他們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那麼無私的人,兩國友誼?別逗了,要是以前打過交道的那些士大夫還有可能,那些人為了面子,可以不在意財貨,隨手施捨的,都是大手筆,可現在大明的風氣明顯不一樣了,換了那些士大夫,怎麼可能提得出這樣的要求和建議來?

    所以,謝宏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們反倒是鬆了口氣,尤以今井看得最開。做生意就是互惠,大家賺才是真的賺,弱者跟強者合作,還想吃獨食的話,那是要遭天譴的!

    何況,合作了就是利益共同體,對大明來說,只是多了個賺錢的渠道,可對倭國這邊來說,卻是攀上了一個大靠山。別看在場的倭人身份都很高,可要是沒有大明的支持,他們就算把京畿建設起來了,也守不住。

    各地諸侯都以上洛為終極夢想,他們圖的可不光是個名義,順便在畿內亂捕一通,發點外財的心思,也是佔著相當的比重的。現在有了大靠山,看誰還敢胡亂上洛?大炮轟不死他,哼!

    「提舉司和大使館,就一併設在大阪特區好了,本侯這邊將委派一名主事……」說著,謝宏突然拍了拍手,房門應聲而開,走進一人來,「這位李主事,各位應該都很熟悉了,以後還要多多親近啊。」

    「啊!?」勝仁轉頭一看,當即驚呼出聲,他驚喜交集的笑道:「李兄弟,原來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有李兄弟的襄助,本王無憂矣。」

    對勝仁來說,這是位熟人,雖然雙方是幾日前才認識的,不過,交情卻是好得很,因為這人正是唐伯虎日前委派給倭人們的嚮導。

    這個時代沒有後世『一起扛過槍,一併同過窗』之類的說法,可在煙花之地培養出來的友誼,同樣是相當堅固的,不然明朝的文官們為什麼都喜歡在青樓裡說事兒呢?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才子李兆先,他一拱手,笑嘻嘻的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兆先到了大阪後,還要多多仰仗勝仁殿下和今井先生,以及諸位的照拂呢。」

    「李大人太客氣了……」今井心中一陣狂喜,他知道,從東海艦隊出現在界港之外開始,自己一直以來做的努力,終於要收到回報了。而且,這回報之豐厚,遠遠在他的期望之上。

    大明既然重視名分,天皇陛下肯定是最高領導人,但是,倭國皇權旁落了幾百年,那些公卿也都是廢物,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操作不來啊。要說有能力做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界町的商人們了。

    而李主事既然將自己的名字放在了天皇后面,那就是說大明屬意的是自己,再加上自己在界町的威望本來就不低,這實際上的權力,肯定會掌握在自己手上。涉及整個倭國,還要加上部分對明貿易,這其中的收益……真是想想就會幸福得發瘋啊!

    「既然殿下沒有異議,那今天就到這裡吧,具體的細節條款,就由李主事和各位磋商,希望藉著此次合作,兩國友誼地久天長。」倭人們很興奮,謝宏心裡也很爽,他像舉著香檳一樣,舉起了茶杯,給這場明倭經濟會談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涉及的是經濟領域,天下人都相當陌生,所以很多細節並沒有即時公佈,但其影響是極其深遠的,只不過,在正德四年的這個春天,哪怕是在知情人當中,也很少有人能對此有個清晰明瞭的認識。

    翌日,李府。

    雖然是宿醉難耐,可李公子還是難得了起了個大早,因為夜生活比較豐富,所以在起床時間這個問題上,他和正德以及謝宏是持有相同的觀點的。洗漱完畢,總算是有了點精神,他整整衣冠,就打算出門了,倭國那一群人還在等著呢。

    想起那些人急切的模樣,李兆先就不由好笑,真當是侯爺有多好心呢?那可是貨幣戰爭,等到了底牌掀開的時候,你們哭都來不及。

    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這事兒還不好說,侯爺那些手段,通常都是針對整個國家的,那些不把國家利益當一回事的人,往往還能從中漁利呢,朝鮮那位閔議政大人不就是這樣麼?說起來,侯爺倒像是要把大明的那些弊端,全都複製到其他國家的樣子呢。

    算了,管他呢,那些藩國裡面,本也沒幾個好東西,自己忙還忙不過來呢,哪有閒心去管他們的死活?

    「兆先……」李公子腳步輕快,只是路過花廳時,出了點意外。喚他的聲音有些蒼老,卻很熟悉,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他老爹李東陽。

    「爹,您早。」李兆先轉身施了一禮。這父子二人的關係在這個時代算是相當異類的,父親很少拿架子訓人,兒子貌似恭敬,卻是我行我素,哪怕在政治立場上有了衝突,也全然不像楊大學士家裡面那樣火藥味十足。

    冰凍三尺,自非一日之功,早在李兆先少年之時,他就已經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了,李東陽打過罵過,卻只是無濟於事,最終只好無奈的放任自流了。正因為如此,當小李跑到書院應募的時候,老李也沒在意,就當是破罐子破摔好了。

    原本的歷史上,李兆先不被家人理解,在外也屢遭挫折,最後英年早逝,抑鬱而終,如今有了書院,卻是如魚得水,不但沒有悲劇重現的兆頭,反而顯得英姿勃發。李東陽看在眼裡,也不無欣慰之意。

    他對待兒子的態度,也從放任自流,改成了不加干涉,這兩種做法從表面上看是一樣的,可實際上的心態卻完全不同,以李公子的聰慧,自然不會感受不出來。於是,就在大明政壇激烈動盪的同時,李家父子的關係卻日漸融洽,不得不說是個異數。

    「皇上下旨,強拘倭國君臣來朝,難不成為的就是這個?」李東陽的辭表早就遞了上去,並且在昨天的大朝會中得到了正式的答覆,他現在已經是白身一名了,不過氣場卻沒減弱,他這一開口,花廳中的氣氛也是微微一凝,倒有了幾分文淵閣的樣子。

    「呃,沒錯,不過,這外交文書怎麼會在您那裡?」李兆先微一錯愕,撓了撓頭,卻是想起來了,昨夜被倭國君臣拉住不放,將條目大致設置好之後,又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後的事情都不大記得了,沒準兒就是隨手扔在哪裡了。

    「雖然涉及的只是撮爾小邦,可終究是國家大事,怎能如此……唉,皇上對你這樣的年輕人委以重任,真不知是福是禍啊。」李東陽沒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搖搖頭,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嘿嘿,一時忘形,下不為例。」李兆先訕訕的賠笑道。在野的時候,老爹說這些確實囉嗦,可現在身負重任,確實要謹慎一些,在這一點上,他還差得很遠呢。

    李東陽面色凝重如初,並不為兒子的嘻嘻哈哈所動,他指著那一疊文書說道:「這些章程是你和倭人磋商擬定的,還是……」

    「具體細節很多都是根據商議的結果,暫時定下來的,不過,外交原則卻是侯爺定好了的。侯爺的意思是,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不能完全照本宣科,那樣做事,就僵化了,倭國遠在海外,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不違背原則,也不違背王法,盡可按照主事者的判斷進行決斷。」

    「嗯。」李東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又落回了那些文卷上,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之所以會仔細審查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他戀棧不去,想要尋機復起,這幾年的政爭他看在眼裡,又經歷了不少風雨,早已經身心俱疲了,能急流勇退,也是他心中所願。

    他現在的心態倒像是一個剛退休的老領導,看見學有所成的兒子接了班,因此有著諸多的不放心和期盼,恨不得將自己的經驗學識一股腦的傳授給兒子,讓其得以長風破浪的直上青雲。

    所以,初見外交文書,上面的條款令他很是擔憂,生怕兒子行差踏錯,以至萬劫不復。在他看來,談判的結果單方面的對倭國有利,兒子若不是被騙了,就可能是被倭人拉下了水……要知道,在新律法當中,貪腐和謀私的罪名可都是相當重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李兆先坦然相告,說這些內容都是謝宏擬定的,李東陽當下就犯嘀咕了,既然是這人做的計劃,那不用問了,裡面肯定有陰謀,而且看起來越美好,陰謀就越可怕。

    可問題是,他看了老半天,卻怎麼也看不出來到底有哪裡不對勁,老李鬱悶啊,好歹自己也是金榜題過名,翰林留過影,內閣有傳奇的人物,明知道事情有問題,怎麼就整不明白了呢?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8 21:24
第770章 大明頭號陰謀家

    過了一會兒,李東陽抬起了頭,臉色沒那麼凝重了,反倒是多了點無奈,這樣的神情讓他顯得有些蒼老。目光落在兒子身上,他卻沒說話,只是那麼端坐著,一手還捏著眉心,另一隻手則是在文捲上輕輕敲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之父莫若子,李兆先跟老爹的關係不似尋常父子那樣嚴苛,不過感情還是不錯的,他知道老爹在想什麼,也知道他想問什麼,以及為什麼遲遲不肯問出口。

    他笑了笑,解釋道:「侯爺的方略,孩兒初聞之時,也是一般的驚詫,不過,若是能將學院所授的那些理論都精研通透了,倒也能理出一絲脈絡來……」

    李公子的興趣廣泛,書院的治學氣氛也寬鬆,所以他並沒有局限於在哪個學院就學,而是在好幾個專業間來回晃蕩。

    不過,是金子總會發光,謝宏一手創立的書院,最大的職能就是將學員的天賦發掘出來。儘管李兆先才華橫溢,在幾個領域都有上佳的表現,可學院的教授們還是一致判定,經濟領域才是他真正能施展才千的地方。

    因此,當謝宏回京,傳令商學院,徵調經濟千才時,李公子是第一個受到推薦的。謝宏用人向來只看本事,對出身什麼的不甚在意,一夕長談之後,很滿意的敲定了人選。

    在這個領域,謝宏自己也是個半吊子,他只是從網絡論壇和新聞之類的資訊中,對金融知識有些瞭解,讓他自己建立一個完備的現代,或近代經濟體系,那是肯定做不到的。

    畢競相隔幾百年和好幾個時代,即便是他說出來的那些皮毛,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也是難以理解的。也許放在春秋戰國時代,這些理念更容易為人所接受也說不定,那個時代有管仲,有范蠡,有呂不韋,都是以經商所聞名後世,並且還有所建樹的人物。

    所以,放蕩不羈,敢想人所不敢想,又有治學之才的李公子,就成了最能理解這些超前的理念的人,更難得的是,他還能學以致用,對謝宏來說,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即便如此,當謝宏將整個計劃拋出來的時候,李兆先也是驚訝萬分的,當時他心中所想,和眼下他老爹想的,其實沒多大差別,只覺得這是個傻到家的計劃。

    給人送錢不說,還有養虎為患的嫌疑,倭人也好,棒子也好,都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不是侯爺自己一直奉行的理念嗎?得了謝宏的提示,再結合經濟學理念,仔細研究之後,他才有了一絲明悟。

    「從表面上看來,大明幫助倭國建設的大阪特區,似乎在複製天津經驗……儘管有個相應的租借協定,在租期之內,可以將其視為大明的領土,不過終究是在倭國境內,用的也多是倭國工人,在他人側畔,難保有個萬一……」

    「嗯。」聽著兒子的解說,李東陽微微頷首,這也是他最為疑惑的之處。

    天津的興盛有打擊士林威望的作用,但不可否認的是,其繁榮,同樣給國家帶來了極大的好處,源源不斷的財富由此流入了國庫,自永樂年之後,大明的國庫從未有哪一刻,如近年來這般豐盈。

    俗話說:一白遮十丑。政治的前提是經濟,只要不差錢,政體上縱是有些缺失,也會一併被掩蓋起來,造成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

    這也就是為什麼歐洲自大航海時代之後開始崛起,並且逐漸建立起了完備的近代體制,因為他們不差錢。在建立的過程中,其實也是有很多缺陷的,但人家不差錢,所以有什麼危機也能平穩度過。李東陽不知道歐洲的事兒,可其間的厲害關係,他還是很清楚的。

    「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大阪和天津有根本性的差距。」李兆先的自我否定將李東陽的興趣引得更濃了,他坐得筆直,身子微微前傾,全神貫注的傾聽著。

    「首先,是人員問題,和天津不一樣,倭國的工坊中,倭國人只能充當最低級的工人,他們可能會學到一些技術,但那都是最粗淺的,屬於那種,普通人培訓一兩月就能上手的技術,完全沒有技術含量。以這樣的技術,想發展出更高級的,呵呵……」

    他輕蔑的笑了笑,道:「那將是相當漫長的一個過程,而且倭國朝廷還得施行相應的措施來配合,天津能成功,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就在於書院,只有從書院源源不斷的獲得各種領域的高級人才,天津才能擁有足夠的活力,不斷前進。」

    「書院麼……」李東陽默默點頭,從書院設立之時起,他就預感到,這個新生事物,會對天下造成衝擊,帶來極大的改變。

    現在他的預感應驗了,他卻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悲哀,以他的身份和年紀來說,其實是不喜歡改變的。士人們總是喊著祖制,祖制的,除了對體制的維護之外,也不無這方面的心思,維持穩定,穩中有變,比貿然革新要安全得多。

    但現在看來,謝宏的革新是成功的,從最開始的一步開始,這個少年就已經成竹在胸,一環扣一環的計劃,說明他心中有完整的變革韜略,所以才會有現在成就。雖然李東陽會感到錯愕,也不想認可對方,可他還是不得不歎服。

    「還有產業結構的問題。在倭國開設的工坊和天津並不一樣,那些工坊主要以就近利用資源為主,兼以危險性高,容易造成污染的產業,比如:造紙、火藥、部分化工行業等等,這些行業利潤雖然豐厚,可消耗的資源也比較多,而且還屬於勞動密集型……」

    李東陽聽得似懂非懂,資源什麼的他還懂點,造紙需要木材、竹子,火藥需要硫磺、硝石,這些資源在倭國都挺多的,後者更是屬於特產;危險性他也懂。不過,污染什麼的,他就沒有概念了,至於所謂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他就只能瞠目結舌了。

    「反正,就是好處壞處兼有,好處都在眼前,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少;弊端則會在日後慢慢顯現,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更重要的是,這些產業對工業化進程沒有多大幫助,屬於夕陽產業。」

    李東陽聽得迷糊,李兆先解釋起來也相當費力,他不是不想盡可能的用通俗的言辭說明,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努力。他發現,不用謝宏的那些新名詞的話,說明起來會更加費力。

    「那……寶鈔的制度呢?洪武年間的寶鈔制度還是頗為完善的,這一次彌補了疏漏之處,看起來似乎已經沒了破綻。縱然倭國沒法進行所謂的工業化進程,但是,若他們以此平息了內亂,重尊王室,千萬倭人,威脅還是相當不小的吧?」

    身為首輔,李東陽不可能一點都不懂經濟,對大明以至前宋施行過的政策,他都是有研究的。宋朝的交子屬於民間自發流動的東西,而大明的寶鈔也是在吸取了交子的經驗後,而推行出來的。除了以稅賦回收這一節之外,諸如防偽、流通等方面的舉措還是相當完備的。

    謝宏對倭國君臣講起來,還要加以詳細的說明,而李東陽卻是一見到這些條款,就推斷出了謝宏對倭人說的那些好處,這也是他最為憂慮的地方。

    「其實,寶鈔制度才是最致命的殺招。」李兆先搖搖頭,帶著敬佩,又有些神往的感歎道:「侯爺當初說起貨幣戰爭,包括見識高絕的王校長在內,都覺得匪夷所思,又有些不以為然,可現在看來,侯爺的大才,即便是當年的管相,也是有所不及啊!」

    「管仲買鹿、穿綈、購狐,都是妙絕一時之計,可到最後,終究還是要翻臉動刀兵的……」

    李兆先一臉感佩,悠然神往道:「可侯爺解決倭國,卻是讓其君臣願者上鉤,心甘情願的步入深淵,即便是事後再看,他們都看不出裡面的玄虛,最終只能自怨自艾,又或怨天尤人,等到侯爺再出手的時候,倭國上下還會感激涕零,爹,您能想像得到嗎?」

    李東陽只能搖頭,說到這份兒上,他是越來越迷惑了,這種事兒,聽起來像是神話一樣,讓他怎麼想像得出?

    「侯爺加以完善後,寶鈔制度看起來無懈可擊了,可實質上,也同樣是表面想像,頂多就是發行之初的幾年裡,不會有麻煩,不會崩潰而已,過幾年,一樣是要糟糕的。」

    「啊?」李東陽很詫異,他想了想,將一樁傳聞拿出來質疑道:「可是,為父聽聞,珍寶齋、麗春院等皇莊,不是都……」

    「不錯。」李兆先點點頭,直承其事,「皇莊下轄的諸多產業,都已經開始採用新寶鈔進行交易了,不過,那僅限於內部流通,而且也集中在大額交易上,日前孩兒帶著倭人君臣遊覽京城,用的是侯爺特批的寶鈔,只是做戲給倭人看的……」

    哇,好多陰謀!雖然事不關己,可李東陽頭上的冷汗還是『唰』一下就下來了,算這些倭人倒霉,碰上了大明,不,華夏有史以來的頭號陰謀家。

    依照以往的經驗看來,前戲做了這麼多,這陰謀的高潮部分肯定小不了啊!雖然還沒窺見計劃的全貌,可老李卻已經在心裡為倭人們默哀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8 21:25
第771章 正德的偉大事業

    映在朝陽之下,籠罩在晨曦之中,殿宇連綿的紫禁城倍顯巍峨。

    飛簷斗拱的宮殿上,閃亮著的是紅磚碧瓦,彷彿靜靜述說著昨日的喜慶和熱鬧。不過,有些不和諧的是,新郎官一反常態的早早起了床,順便還把昨天丟開的媒人從被窩裡揪了過來,不顧對方睡眼惺忪的模樣,左一個為什麼,右一個為啥的問個不停。

    「建立金融體系,是相當複雜的一個問題,技術含量是非常非常高的,別說我了,就算是……咳咳,書院裡那些教授學員,研究個幾十年,都未必能搞得清楚,這東西往往看似很美好,但不一定什麼時候就突然爆出個大麻煩。」

    謝宏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正德普及著經濟知識。

    說來也是奇怪,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昨天又是洞房花燭夜,不是應該芙蓉帳暖度**,君王從此不早朝才對麼?自己這位二弟怎麼就突然好學起來了?起個大早不說,還興致勃勃的問起了這些經濟領域的事兒,而且……

    謝宏左右看看,很是無語的撇撇嘴,這一左一右的一後一貴妃,又算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二弟真是成了家,變成了真正的男人,所以有了成就一番事業的想法,順便讓老婆們充當小秘?不得不說,二弟果然一直站在時尚的巔峰呢。

    「嗯,技術含量很高……然後呢?」正德很認真的做著筆記。

    「比如寶鈔這個東西吧,就算有了回收的機制,可對發行方來講,哪怕還是外行,也一樣能找到無數可以鑽的漏洞……」

    謝宏板起指頭,計數道:「首先是發行量問題,按照正規的思路,金銀退出流通,以紙幣取而代之,但卻不是棄之不用,而是要基於金銀儲備的基礎上,決定紙幣的發行量,這叫準備金製度。」

    「嗯,準備金……沒有的話會怎麼樣?」正德頭也不抬的問道。

    他聽得很認真,可一邊的兩個女人卻都沒啥反映,夏皇后面帶微笑的磨著墨,劉貴妃體貼的幫正德擦汗整理衣角,這情景讓謝宏大是腹誹,二弟你不會是特意找哥來炫耀的吧?秀恩愛?你以為哥不會嗎?前世咱沒這條件,可現在麼……

    「沒有的話,就會很麻煩,如果發行機構是個有良心的朝廷,那還好說;可要是換個沒啥自覺的朝廷就麻煩了,寶鈔全面推行後,濫發紙幣比搶錢來的還要快,有回收制度,一樣架不住洶湧而來的通貨膨脹……」

    「那會怎麼樣?」

    「怎麼樣?發太多了收不過來,就導致市面上的寶鈔氾濫,最後就和大明以前那些寶鈔一樣,變成廢紙了唄。」謝宏扁扁嘴,深有感觸的說道。

    「那大哥你的意思就是說,只要朝廷有良心就不要緊了?」

    「當然不是,只是會將危機延後罷了,朝廷有良心的話,就算超發,規模也不會太誇張,危機潛伏的時間也會比較長。不過後面的危機也會更嚴重,和震天雷爆炸是一個道理,外殼越堅硬,爆炸的威力就越強,何況,倭國朝廷,肯定不是什麼有良心的朝廷。」

    其實這也不光是良心的問題,金融體制跟政體也是息息相關的。就算前者非常完善,可是要遇上個**橫行的朝廷,就像從前的大明那樣,一樣會死的很慘,那些蠹蟲最擅長把好事變壞事。

    倭國的騰飛,是在十九世紀的明治維新以後,接受了西方的觀念,他們順利的建立起了現代化的體制。如果換在那個時候,謝宏肯定不會採用現在這個方法的,因為太發生意外了。

    而現在即將在倭國推行的,還是那種非常不完善的制度,倭國的政治體制也非常落後,更有自己居心叵測在中間摻和了一腳,要是能順順利利的才怪呢。

    正德突然問道:「大哥,為什麼我覺得,你對這事兒深有感觸呢?這感覺就好像……嗯,就像是你經歷過一樣,難道是我的感覺出錯了?還是說什麼地方也發生過這種事?」

    「呃……當然沒有了,我以前一直在宣府,哪可能經歷過這種事呢?我這都是推演出來的結果,跟沙盤一樣,經濟問題也是可以推演的。」謝宏被嚇了一跳,二弟,你要不要這麼敏銳啊,我就是小小的感歎了兩句,結果差點被你把老底給掀出來。

    「說的也是。」正德接受了謝宏的解釋,可臉上卻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讓謝宏看得心驚肉跳,冷汗直流。

    「總之,根據我的推演,倭國的經濟很快會崩潰,而且戰亂也會進一步加劇。」謝宏趕忙將話題扯回去。

    「可是,依照你的說法,施行統一的貨幣制度,不是應該和秦始皇統一度量衡有相似的效果嗎?萬一倭國朝廷裡冒出一個厲害的人才,難道不能藉機有所作為麼?」謝宏得逞了,正德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過去。

    「不可能,就算倭國真有那樣的人,能在李兆先等人的察覺之外,進行統合攻略,一樣不會有什麼成效。」謝宏搖搖頭,斷然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招商引資雖然要通過王廷,但工坊落地之後,卻是不會動的,就算得不到王廷的批准,以倭國大名們的習慣,他們大可以攻擊鄰國,在工坊帶來的收益轉化成戰力之前,把工坊所在的地域搶過去,事後只要他們依法納稅,倭國王廷也不會有什麼奈何。」

    「一來,倭國王廷實力不足,大阪的安全是由倭朝總督府來維繫;二來,負責經濟問題的是界町的那些商人,以及部分公卿,前者唯利是圖,後者是一群血脈高貴的廢物,那些諸侯很容易就可以買通關節……」

    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微笑,謝宏總結道:「所以,到了最後,戰亂會加劇,工坊的存在,就像澆在熱鍋裡的油;其後的經濟崩潰,更像是扔在油鍋裡的火藥,會讓倭國的內戰,迅速達到最為激烈的巔峰。」

    得到工坊的大名,經濟實力會迅速壯大,大明的海商又肯出售軍火,壯大後的大名很容易將經濟實力轉化為戰力。這樣一來,即便是為了自保,鄰近的大名也必須發動戰爭,否則就只能降服,嘗過上位者的滋味,又有幾人能甘願放棄權力呢?

    而工坊的開設地點,又多以沿海地帶為主。倭國雖然是個島國,可也是有內地的,比如盛產金礦的甲斐就是如此,這些內地大名不靠海,軍事實力卻比較強,面對這種不公平,他們能做的,就是奮力擴張。

    在這個過程中,實力薄弱者會逐漸被淘汰,幾個大勢力將會成形,也許會形成統一的契機也未可知。但是,在這之前,又或同時,經濟危機會無可避免的爆發起來,等待倭國的,是極為悲慘的命運。

    「然後,大明就可以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名利雙收?哇,大哥,你真壞!不過,我喜歡。」說起對謝宏的作風最瞭解的人,整個大明自非正德莫屬了,朱厚照同學自己不擅長搞陰謀,但卻很精明,又很喜歡看熱鬧,當下就把謝宏沒說的那些內容推斷出來了。

    「嗯,還不止,大哥你既然說搞金融的技術含量很高,須得好好專研,然後又委派了李兆先那幫商學院的人去倭國,想必還有把倭國當成試驗品,從中總結經驗教訓,然後形成學術理論的意思……嘖嘖,大哥,你真是壞得沒邊了。」

    「二弟,我可以當你是在誇獎我吧?」謝宏眼皮都不眨的說道,他臉皮本來就挺厚,對禍害外國人也沒啥心理障礙,當然不會有啥不好意思的。

    「建立新體制,就是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過程,總有人要做出犧牲的,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貧道,天下沒有白送的午餐,倭國的鄰居們既然得了好處,總是要付出點什麼,就讓他們為大明的富強打個先鋒吧。」

    他哥倆在這裡嘀嘀咕咕,兩個女人也一直端坐不動,不過,通過偶爾的觀察,謝宏卻發現,兩人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屬,尤其是劉貴妃,眉目間還有些焦急的意味。

    這說明什麼?嗯,春宵一刻值千金?還是說二弟找自己來,另有目的,剛才說的這些,都是歪樓後的產物?

    「我說二弟,你大清早的把我找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哎呀!」正德一拍腦門,如夢初醒道:「大哥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呢……」

    「比剛才的事還重要?」謝宏狐疑道。

    「那能比嗎?」正德鄙夷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痛心疾首的說道:「我這事兒,是關乎全天下人的幸福的大事,比大哥你那些陰謀詭計什麼的高尚多了,偉大多了,這是要名留青史的偉大事業!」

    「……」謝宏淚目,二弟你居然想到要名留青史了,找到真愛的男人真是不一樣啊,這洶湧澎湃的魄力,真是撲面而來哇。

    「其實……」抒情結束,正德總算是說到了正題,「嗯,我想開個店。」

    「咣當!」謝宏一下沒坐穩,連人帶椅子倒下去了,天,二弟,你可真能逗,開店能開到名留青史?那店裡得賣點啥啊?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9 22:24
第772章 天下無雙龍鳳店

    「開個夭下無雙的店,店名就叫龍鳳店!」正德叉著腰,得意洋洋說道。

    乾清宮裡的氣氛有點詭異,謝宏的過激反應把兩個女人嚇了一跳,導致她們捧著心口,花容失色,正德看在眼裡,卻很是自得,讓這位大哥吃驚可不容易,更遑論是驚成這副模樣?

    「嗯,龍鳳店,還得天下無雙……」謝宏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了,一邊眼皮亂跳,一邊默念著:終於……來了!難怪去大同,去宣府,都沒看到這麼個店呢,原來是某人自己開的,這也算是歷史的必然性?

    「好吧,二弟,這個店,你打算賣點啥?」謝宏有氣無力的問道。

    「當然是酒樓了!」正德理所當然的回答道,說著,還轉頭深情的望了劉貴妃一眼,後者的回應也很熱切,兩雙炙熱的眼神對在一起的一剎那,謝宏感覺乾清宮內的溫度開始上升。

    「大哥,你也知道,鳳兒她……」正德欲言又止,瞥了謝宏一眼,後者會意點頭。劉貴妃這點嗜好,大夥兒都知道,要不這樣,她咋能被二弟用幾個豆沙包就拐跑了呢?看看,新婚燕爾,二弟都叫上人家的乳名了。

    「所以,我要開個酒樓,做出夭下無雙的美味,讓鳳兒,和夭下的百姓都能吃到最好吃的菜餚!大哥,你說,這個理想難道不偉大麼?」正德一本正經的向謝宏問道。

    「……嗯,確實偉大。」謝宏捂著額頭,心情苦悶非常。二弟,你好歹是個皇帝,立志也得立個偉大點的啊。比如哥我吧,明明就是個宅男,現在還不是以夭下為己任了?要不是你這麼不上進,我本來應該過著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幸福生活呀!

    「你找我來,不會就是為了開店的事兒吧?」謝宏覺得自己很可憐,起了個大早,強打精神說了這麼多,結果發現,做的都是無用功,而且正題跟他還沒啥關係。

    「當然了,一世人兩兄弟,你不幫我誰幫我?」正德理直氣壯的反問道,看在謝宏眼裡,某人分明就是擺明車馬的賴上自己了。

    「咳咳,能幫忙的話,我肯定是要幫的,但問題是……」謝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沒好氣的提醒道:「二弟,你要知道,我是手藝人,可不是廚子,這個術業有專精,隔行如隔山吶!」

    剛到宣府那會兒,謝宏曾經有過開餐館的念頭,不過實際調研過後,他馬上放棄了這個主意。華夏的餐飲文化,那是相當的博大精深的,幾百年的見識可以讓他偶爾出個彩,想要以此為生,藝壓群雄就不可能了。

    等來了京城,見識過京城中的廚藝高手,甚至宮中的御廚之後,他更是徹底死了這條心。從那些人當中隨便挑一個,廚藝都可以甩他幾條街,夭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各種菜式,全不在後世之下。

    華夏人沒有棒子的惡習,最會吃的這個名頭,可不是自家吹噓出來的。

    「怎麼會幫不上忙?」正德很詫異,扳起手指一一數道:

    「冰淇淋、蛋糕、還有豆沙包,這不都是大哥你搞出來的?宮裡的御廚都說聞所未聞呢!再說了,開店也不光要貨色好,具體的運作不也有講究麼?治大國如烹小鮮,大哥你能把朝堂上的事兒搞得那麼順溜,開個夭下無雙的店當然不在話下,你就不要謙虛了。」

    囧,謝宏淚流滿面。不過他這也是自作自受,正德喜歡曲解成語的壞毛病,是他帶出來的,當時是為了對付朝中那些士大夫,現在士大夫消停了,就輪到他自己來承受了,果然是有因必有果吶。

    「推廣好說,開連鎖店唄,冠上皇家酒樓的名頭,一個店派駐兩個御廚進駐,然後讓路邊社和候德坊宣傳一下,生意肯定火爆,不出兩年,就能開遍全夭下,嗯,你要是很想的話,還可以開幾個到海外去……」

    謝宏雖然不是專業學工商管理的,可還是隨口就說得頭頭是道的,說真的,這事兒真的很沒挑戰性,以正德掌握的資源來說,想開個連鎖飯店還不容易?主流媒體,官方聲音異口同聲的這麼一推薦,就算只賣饅頭,龍鳳店都能做到夭下第一。

    「不行。」

    正德把腦袋搖得跟撥楞鼓似的,「御廚做的那些東西,雖然好吃,可卻沒什麼新鮮的,想做夭下無雙是不成的,還是大哥你搞的那些比較有趣……而且,我也不想用皇帝的名頭開店,我要保持低調,通過我們,嗯,就是我,還有鳳兒和婉兒的努力,達成夢想。」

    「……」謝宏很無語。

    夏皇后沒有象歷史上一樣被冷落,而是在正德解開心結後,通過自己的賢惠感動了後者,在正德心裡佔了一席之地,這件事倒是讓謝宏很欣慰。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低調?我擦,店名叫龍鳳店,還低調個頭啦!

    現在可是明朝,不是後世,龍鳳這倆字是不能亂用的,招牌一掛出去,看到這個名頭,誰還能猜不到是你啊?想低調光是換馬甲沒用,你得換個正常的馬甲才行吶?

    「二弟,我跟你說啊,在別人面前秀恩愛,其實是一種沒自信的表現……」跟正德討論問題,認真就輸了,謝宏不再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先是因為看不下去這一男二女眉來眼去,提醒了一句,然後他也開始隨口亂指點了。

    「你要開店是吧?」

    「對,龍鳳店!做餐飲的。」個體戶朱厚照連忙點頭。

    「營業執照有沒有……咳咳,還不想用御廚,也不用官方渠道宣傳,而且……」謝宏進入角色也很快,差點就說漏嘴了。

    「對,對,然後我還要做到夭下第一。」

    「這個,有點難啊……」謝宏犯愁了,要啥沒啥,怎麼可能搞到夭下第一呢?不過,在正德目光炯炯的注視下,他也沒法推托,只能硬著頭皮開動腦筋了。

    「跟冰淇淋一樣的就行……」正德一邊緊盯謝宏不放,一邊還在碎碎念著。

    冰淇淋麼?謝宏有了點靈感,跟冰淇淋一個套路,也就是說,要用這個時代沒有的材料。那樣一來,光是奶油肯定不行,說到做菜最有特色的東西麼,嗯,也只能是調料了。

    味精和辣椒!

    想到了名目,可謝宏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光知道這些是沒用的,味精的製作方法,他是不懂的,只知道跟海帶、海腸子之類的東西有關。當然,有化工學院在,這種事大可以當成課題丟過去,只要知道大致的套路,味精的出現也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只是,謝宏無奈的瞥了一眼興致勃勃的正德,心中暗歎:唉,時間問題也是大問題,要是晚了的話,自己一定會被這位小爺煩死的,看來接下來又不得空閒了。

    辣椒倒是方便,只要拿到了種苗,就可以培育種植了,種植成功後,相關的新菜式也非常之多。可問題卻也同樣棘手,這東西的原產地在美洲,要是等大明自己的船隊過去將其帶回來的話,估計是十年以後的事兒了,二弟肯定是等不及的。

    要是現成的……謝宏突然靈光一閃,急切的向正德問道:「那兩個葡萄牙人呢?就是羅納爾多和那個火者什麼的?」

    「啊?」正德愣了一下,然後很懊喪的一拍大腿,有些追悔莫及的說道:「他們兩個前些日子已經走了,說是要回家探親什麼的,大哥你也不早點說,早知道他們兩個廚藝好的話,我好歹也留下一個呀。」

    「回家了?」這次輪到謝宏吃驚了,這會兒可沒有波音空中客車,從大明回葡萄牙?沒個五六年的時間,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再說了,以他所知,那倆人不是普通的海員,而是傳教士,在大航海時代當中,傳教士就是開拓的先鋒。說起來,謝宏以宣撫使的名義向海外派遣儒家子弟,也是受了這個啟發呢。

    華夏土生土長的宗教只有道教,跟後世小說裡一樣,道教收弟子還要講究慧根什麼的,並不是那種傳播能力很強的宗教。另一個影響力巨大的宗教,佛教,則是外來的,是外族人侵中原的時候帶進來的,況且佛教在傳播性上,同樣也比不上基督教。

    但是,華夏並不是沒有厲害的宗教,儒家本身就是一種宗教,綜合性之強,底蘊之深厚,遠在基督教之上,所以,謝宏才有了那樣的一個決策。

    做決策前,按照謝宏的習慣,肯定是要權衡一番的,對西方傳教士的身份和目的,他都有做過推測和評估。這些人或者是在國內不得志,又或者是純粹的狂信者,總之,來到大明的這些人,肯定有著終生不返故土的覺悟。

    實際上,他們也回不去,除非……有西方的船隊到了大明,再不然,他們就只能想辦法通過中轉的辦法,經南洋去印度,在那裡,才有葡萄牙人的殖民地。

    選在這個時機離開大明,其中的味道,倒是值得深思呢……謝宏眼中精光一閃,嘴角露出了一絲玩味的微笑。

    他腦子裡的念頭轉得很快,回過神時,聽得正德猶在念叨著,謝宏笑了笑,拍著正德的肩膀安慰道:「他們是不會廚藝的,倒是他們的同鄉手裡有不少好東西,我本來是想找他們問問,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二弟,你且耐心等等,好戲還在後頭呢。」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9 22:25
第773章東熱條約

  乾清宮裡的話題已經徹底歪了樓,李府的話題卻沒變,李兆先的詮釋畢竟是轉述,李東陽對新生事物的理解能力也不如正德,因此,父子二人足足討論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把事情理出了個眉目。

  「如此說來,對倭國來說,這二十一項條款,非但不是什麼利國利民的好事,反而是套在頸上的絞索啊!」李東陽被謝宏算計過很多次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宏大的陰謀,再次將文卷拿在手中,只覺有千斤之重。

  每一深思其中玄妙,他都是心悸不已,不等兒子答話,口中只是喃喃低語不止:「別說倭人察覺不到,就算有人把真相告之,他們也未必會信,就算信了,也未必會退卻,畢竟就算國家垮了,那些人還是有辦法置身事外的,那綠帽子,那移民政策……」

  說著,他頹然搖頭,望著已經升至半空的朝陽,突然覺得陽光是那樣的絢爛耀目,他長嘆一聲:「輸得不冤枉,確實不冤枉,那位謝大人對政治以及人心的瞭解,足可堪比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了,甘羅十三為相,世人盡皆稱道,可這位大人,唉,了不起,實在了不起啊!」

  李東陽感嘆的時候,李兆先一直靜靜在旁邊候著,他知道老爹不需要回答,只是要將某些情緒借此宣洩出來。

  感慨間,李東陽也一直在翻閱著手中的文卷,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突然指著最後一個條目問道:「兆先,這最後一條,所謂大明以倭國國王的名義,在倭國招募浪人,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叫僱傭軍。」李兆先被選出來擔當提舉司主事,除了他在經濟方面的造詣之外,他對倭國風土人情的瞭解也是一部分因素。

  李公子和唐伯虎、張彩二位校長有著差不多的愛好,而京城的風月場所,充斥的都是倭女。畢竟幹這行,倭女是有先天優勢的,京城原本的那些妓女,已經開始向演藝圈轉型了,將純粹的風月領域,完完整整的讓了出來。

  倭女的語言天賦有高有低,儘管她們也努力在學習,但時日終歸尚短,成就還不明顯。交流有障礙,自然會影響到興致,這二位校長加一位學員,都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又懂得自力更生的道理,區區倭語自然不在話下。

  所以,混跡青樓的過程中,李公子不但學了一口流利的倭語,而且通過眾倭女之口,對倭國也有了相當的瞭解,這時回答起老爹的問題來,自是應對自如。

  「正德二年,侯爺出關赴遼東,而後出海東渡,其時船不過十艘,兵不過三百……然則,侯爺就是以這樣看似微薄的力量,擊潰朝鮮水軍,加以收編,進而以之攻略五島,設立總督府,並且打擊了江南的海商,由此奠定了東海局勢的走向。」

  這些事原本是軍事機密,細節並不為人所知,到了大局已定之後,這才徹底放開。李東陽也零零碎碎聽過些傳聞,不過他聽的,當然不如李兆先說瞭解的完整,在正式編制上,後者已經是倭朝總督府,財政部門的主事了。

  「在這個過程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的,就是海外殖民軍。」說起謝宏當年的事跡,李兆先也是一副悠然神往的神情,現在民間都在傳說,侯爺這個冠軍侯的名號真是恰如其分,雖然大明尚未向北擴張,可在海上的拓展,和封狼居胥又有多大差別?

  生在天地之間,男兒的志向應當遠大,還有什麼比為國前驅,開疆拓土更加令人熱血沸騰的嗎?

  「倭國人好勇鬥狠,悍不畏死,完全具備了殖民軍的素質。那些浪人,就是在倭國內戰中,戰敗的那些諸侯家中的武士,身為武家,這些人原來的身份差不多相當於大明的士人,擁有著相當多的特權,比如他們可以當街殺人什麼的……」

  聽了這個比方,李東陽有些鬱悶,可又不好反駁。大明的士人雖然不像倭國武士那麼粗魯,但擁有的特權卻也不在對方之下,換的只是名稱,本質卻是一樣的。

  「即便生計沒有著落,這些人也不肯務農經商,因為那會讓他們失去武士的身份,他們只能到處流浪,尋找再次出仕的機會。按說諸侯們都在內戰,這些人能砍能殺,應該很容易找到機會才對,實則卻不然,因為倭國的諸侯都很窮,他們招募武士必須精打細算才行。」

  倭國的戰爭中,從戰力上來講,武士是中堅;可從數量上來說,足輕,也就是農兵才是主力。對大名們來說,武士是純耗錢的貨色,養著他們不但沒有收益,而且還要付出大筆的俸祿。

  相形之下,足輕的性價比就要高很多了,平時是農民,打仗就是兵,雖然戰鬥力差了點,但勝在數目眾多,死了也不怎麼心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倭國的軍制,和大明的軍戶制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那麼,這些人的去向是……」李東陽何等閱歷,聽了幾句,就已經對浪人有了完整的概念,無非就是能上不能下,和大明的士人是一樣的,其實兩者連境遇都差不多。

  「南洋。」李兆先的回答不出李東陽所料。

  以世家為前驅進行攻略;以傳統讀書人傳播文化;最後再以殖民軍做為鋒刃,進行殺戮,挑起或擴大當地各國之間的矛盾,最後一網打盡,盡在掌中,這,就是謝宏的海外計劃的全貌了。

  「兆先,」李東陽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些什麼,好一會兒,他才下定了決心似的抬起了頭,問道:「以你之見,謝大人將傳統士子遣至海外,究竟是發配流放,意欲借土人之刀殺人?還是說,儒家道統將會在海外再興?若是……」

  他欲言又止,他覺得很奇怪,以前謝宏對文人都是趕盡殺絕的,以此推斷,就是前面那個推論是正確的。但是,整體戰略中,文化傳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除非謝宏打算把當地人殺光,否則就必須得想辦法收服人心。

  可是,那樣一來,就算只是教化,以文人們的謀略手段,也未必不能謀求再起。但李東陽卻不敢相信,謝宏會留下這樣的漏洞供人利用,那不是他的作風。

  「具體的……」李兆先答不出來了。他只知道南洋戰略的大致情況,總督府有著相當完備的制度,文人是不可能掀起多大風浪的,但具體的細節,他卻不甚了了,畢竟他不是專門研究戰略的參謀,並沒有參與這些謀劃。

  「總之,您只須知道,皇上仁厚,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儒家乃是華夏之學,侯爺也是尊崇得很,只是以前走歪了路,需要重新調整而已。通過參與海外開拓,儒家將會完成去蕪存菁的轉變,然後以嶄新的姿態,重新立於大明,乃至世界的學術界之上,當然,是和其他學術並立。」

  李東陽目光如炬,極認真的看著兒子,一字字的問道:「此話當真?」

  「孩兒不敢欺瞞父親。」李兆先坦然應道:「書院早有動議,侯爺有意將翰林院並入書院,更名為儒學院,以後可能還要分出一個考古學院來,侯爺原話就是這樣說的:只要不涉政,不壟斷,儒學就是好東西。」

  「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從兒子的表情中,看不出有絲毫作偽的痕跡,李東陽長吁了一口氣,緩緩向後左倒,有些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語聲也低沉下來。

  輕輕將面前的文卷一推,曾經的內閣首輔淡淡說道:「去吧,接下來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時代了。」

  「孩兒去了。」接過了國書,李兆先的心情有些沉重,更多的卻是振奮。他手中的,只不過是一卷無關輕重的外交文書,可此時此景,卻彷彿預示著歷史的交替,一個嶄新時代的來臨。

  就在這一天,就在京城,以勝仁為首的倭人朝廷,簽訂了明倭友好白皮書,上面共有二十一項條款,涉及了政治、經濟、軍事等多個領域。

  在簽訂儀式上,雙方進行了親切友好的磋商,並且在其後進行了歡慶的宴會,宴會後,還由大明新任主事李公子請客,進行了一場狂歡,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在此時,還沒人知道,這二十一條將會給倭國帶去何等深遠的影響,會令多少後世的有識之士為之追悔莫及,痛哭流涕。

  由於條約是在京城一間,以火爆表演所聞名,位於東坊的青樓內簽訂的,所以,這條約還有一個別稱,即:東熱條約。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10 21:49
第774章 遲早也要碰上的敵人

  倭人已經交給李兆先全權接手了,加上東海總督馬昂的配合,謝宏覺得自己不用繼續關注了,其實他也沒空關注。

  就因為正德要開店的事兒,他足足在乾清宮呆了一天,連午飯都是在宮裡吃的,而且吃飯的工夫,他也沒得閑,耳朵得聽著正德的各種暢想,還得不時提出合理化建議。忙成這樣,他哪還有空理會旁的?

  「唉,真是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啊!」來的時候晨曦未散,回家的時候卻已經晚霞漫天,謝宏心中悲嘆,哥要什麼時候才能享受明朝幸福而的生活啊?

  想到提煉味精的新課題,再想想幾年後形勢有可能會發生的突變,他只覺大明的前途一片光明,自己的前途卻是一片黑暗,「這日子真沒法過了,早知道就不應該回京城,呆在遼東多安逸啊……」

  「謝兄弟,等等,你等等我……」走出沒多遠,謝宏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呼喚,回頭一看,出聲招呼的是個胖子,旁邊還跟了穿著飛魚服的瘦子,說是瘦子並不恰當,只是對比之下的結果罷了。

  「谷老哥,錢大哥,你們二位這是……」謝宏有些疑惑,雖然不是一直都在,不過自己和正德商討開店事宜的時候,谷胖子也是在場的,至於錢寧,這傢伙一向神出鬼沒,能在春天抓到青蛙,這隱蹤匿跡的本事不會差了。

  「呼呼,謝兄弟,你這腳程可真快,一會兒工夫就走了這麼遠,年輕就是好啊。」胖子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謝宏,由衷的贊嘆道。

  「都不是外人了,谷老哥,有事兒你就直說唄,整這些有的沒的幹嘛?」瞥一眼胖子如十月懷胎般的肚子,謝宏撇了撇嘴,哪是哥走得快,明明就是你身上累贅太多好吧?你看人家錢提督怎麼就臉不紅氣不喘呢?

  「嘿嘿,老哥我這話也是發自內心的……」胖子訕訕辯解了兩句,這才道出了真正的目的,「謝兄弟,你跟我說說,那兩個洋和尚,究竟有什麼古怪?要是……」他欲言又止,一邊錢寧雖沒說話,可神情也變得專注起來。

  「喔?哦,你說那兩個葡萄牙人啊,那倆傢伙當然古怪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那倆人就是西方國家派過來的間諜,除了傳教,他們還要考察當地的風土人情,給後續的部隊提供情報,甚至還會拉攏地方官員,進行滲透什麼的。」

  「啊?這麼邪乎!」胖子瞪圓了眼睛,錢寧的手也不知不覺的按在了刀柄上,他手攥得很近,手心裡全是冷汗。

  胖子擦了把冷汗,心有餘悸的埋怨道:「咱家早先還把他們當好人了呢,居然讓他們有機會在御前行走,這,這真是太兇險了,謝兄弟,你既然知道,為何又不早做提醒啊?」

  錢寧附和著連連點頭,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這可是大大的失職了。可若是謝宏不說,誰又能想到那兩個看起來很滑稽,似乎人畜無害的番人還有這種鬼蜮心思呢?

  「他們只是探險隊中的一員,不是開拓性質的,兩國還沒發生實質性的接觸呢,擔心那麼多幹嘛?」謝宏一攤手,笑著說道。早在正德元年珍寶齋開業的時候,他就知道西方傳教士的存在了,要是有危險,他怎麼可能放任那倆傢伙不管?

  「那些人的身份也是一直在轉變之中的,沒有實質性接觸前,他們就是人畜無害的傳教士,運氣好的話,還能從他們手裡得到點先進技術什麼的,比如這次,我就是想找他們問問辣椒的消息……」

  「辣椒?」錢寧沒參與會談,而是聽了谷大用的轉述,谷大用也不知道辣椒是啥,於是就給忽略過去了。

  謝宏隨口解釋道:「就是一種調料,嗯,很好吃的那種,我以前在書上看到的,那東西在美洲,而葡萄牙人可能已經去過美洲了。」

  「……」胖子二人對視一眼,心裡都癢癢的,謝兄弟看的到底是什麼天書啊,怎麼竟知道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偏偏這些東西對皇上還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人啊,還是得多看書,多學習啊,不一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那……他們兩個突然走人,這又是什麼緣故?」胖子已經忘記了來時的初衷,而是順著謝宏的思路思考起來,錢寧同樣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應該是知道了大明海外戰略的變化,覺得有必要通知他們的同胞,以做出戰略上的調整吧。」謝宏給出的答案有些模糊,但大體上是不差的。

  歷史上,西方文明和大明的接觸中,葡萄牙人算是比較友好的一個,雖然也有些摩擦,但衝突卻不算太大,比起和大明幾度大打出手的西班牙和荷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這也和西方的形勢有關,葡萄牙人雖然是大航海的先鋒,並且還是第一個到達東亞的國家,但其國力相對較小,只在大航海的初期風騷一時,隨著國家被吞併,很快就將海上霸權移交給了西班牙。

  沒有實力,自然就沒有挑釁的底氣,相對而言也就溫和得多了,在明末東西方的技術文化的交流中,葡萄牙人也是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

  不過,謝宏的先知也就到此為止了,這些大事的脈絡,他還知道一些,但事件具體發生的時間,他就兩眼一抹黑了。別說他,就算那倆葡萄牙傳教士,也未必知道這會兒西班牙有沒有吞併葡萄牙,距離太遠了,消息的滯後性是極強的。

  沒有情報,就沒辦法對局勢做出具體的判斷,謝宏也只能做出最低限度的推斷而已。

  「調整?難不成那些番人還打著進犯大明的主意不成?」錢寧失聲道,他有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根據那些番人自己的說法,整個歐羅巴也不過幾百萬人口,弗朗機本身更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國家,而大明……這不是蛇吞像麼?又或是青蛙吞象?

  「也許有過吧?」謝宏模稜兩可的回答道。明朝的葡萄牙人有沒有過吞併大明的念頭,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西班牙人是有過這種念頭的。

  具體的時期他雖然不記得了,但西班牙的某一任呂宋總督,曾經說過的話,謝宏卻記得很清楚。給他兩萬士兵,他就能把大明變成西班牙的殖民地,這就是那位總督大人放出的豪言。

  謝宏的歷史知識太差,所以他並不知道,這不是一句豪言的問題。為了征服大明,那位叫桑德的駐菲總督擬定了全盤的入侵計劃,從征服到佔領,再到維護殖民地秩序,甚至連論功行賞的辦法,以及對未來航線的規劃,他都做足了功夫。

  那份羅列著相當精準的數字,計劃周詳的攻略,同樣得到了西班牙國王的批準。西班牙國內準備了一萬二千名的遠征軍,並要求印度總督府給予最大程度的增援。

  此外,他們還拉攏了倭國,準備招募五千名倭軍,共同對大明發動侵略戰爭,豐臣秀吉的野心是否因此事滋長,後世人已經不得而知,但可以明確的是,倭國和西班牙曾經走得相當之近。

  當然,歷史上並不存在這麼一場戰爭,它只停留在紙面上。不過,計劃被終止的原因並非西班牙人畏怯了,或者心軟了,而是老巢發生了意外。

  就在計劃設定的不久之後,西班牙和英國在英吉利海峽爆發了一場激戰,就在那場戰爭中,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全軍覆沒,將海上霸權拱手讓給了荷蘭,再無力進行海外擴張。而後者,則是在臺灣收復戰中,成就了鄭成功的名頭。

  所以,謝宏很肯定,這個時代的西方人雖然沒象滿清統治期那樣強橫霸道,但卻不能以此來斷定他們是友善的,只是由於實力對比等諸多因素,才讓他們有所收斂罷了。

  就算是相對實力最弱,最友善的葡萄牙人,還不是偷偷摸摸的把澳門給圈去了?有可能的話,難道他們就不想席捲中原麼?

  「看到大明如今的實力之後,那兩個人主要的目的應該是將情報傳回去,具體的決策麼,呵呵,他們有可能就此退卻,畢竟南洋離大明更近,他們在地利上完全不佔優勢;也有可能加快進程,試圖搶在大明準備萬全之前,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謝宏沉吟道。

  「那,不是更應該把他們抓回來麼?省得他們洩漏了機密。」谷胖子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他斷斷續續的聽了一些謝宏和正德的對話,知道這兩人身上有點問題,經過錢寧的提醒,想藉著這個機會立個功。

  「是啊,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軍政大事,還是謹慎些好。」錢寧難得的掉了句書包,他手下的番子比原來有效率多了,連青蛙都抓得到,在大明境內抓兩個番子,那是完全沒有壓力的。關係重大又好抓,這不是白送的功勞麼?

  「無所謂,他們退了,自然有其他人替補上來,遲早也是要碰上的,在南洋解決更方便。」謝宏否決了兩人的提議。

  笑話,西方人遠渡萬里重洋而來,怎麼能不好好招待他們一下呢?內部沒有問題的華夏是強大而恐怖的,就讓這些西方人,為東方巨龍的崛起,作個見證,並且成為祭品吧。

  ps.鋪墊基本完成,偶發現,朋友們似乎對小魚寫的權謀不太感興趣,那麼這類劇情就到此為止,接下來開始填坑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10 21:51
第775章 下南洋

  藍天之下,是同樣蔚藍的大海,碧綠的波濤彼此追逐著,映著陽光,閃爍著亮麗的光芒。一支船隊正鼓滿了風帆,被強勁的海風推動著,劈波斬浪的向南行進。

  「我原來以為東海的波浪就已經很大了,可現在看來,南海的風浪才是真的厲害呢。」雖然嘴裡大呼小叫的咂著舌,但說話的那個少年一點都不慌張,儘管因為船體過小,船身搖晃的幅度非常之大,可他腳下卻是站得很穩,就像是釘在了甲板上一樣。

  艙室了有人高聲叫道:「呵呵,這算什麼?要知道,咱們現在還不算是深入南海,還在邊緣上,真正的大浪,都在海深處呢!」

  旁邊的一個魁梧的水手笑道:「聽說在滿者伯夷左近,隔上幾年,就會有大海嘯,那才是真正的驚濤駭浪呢,一個浪頭就足有山那麼高,從天而降的這麼一拍下來,嘖嘖,別說船,就連碼頭都會被夷為平地。」

  「呸呸,你們這些殺才,少給我危言聳聽,你們說的那個是海嘯,是海龍王發怒才會有的,又不是天天都會有,要是真的碰上,也是你們這些烏鴉嘴害的,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一個中年人從艙後轉了過來,惡狠狠的向那個魁梧的水手罵道。

  「是,楊老爺,呃,不,是楊提督,哈哈……」那些水手並不以為意,用稱呼調侃了那位中年人一句,一群人哄然大笑起來。

  「嘿,這些該死的混蛋……」楊庸笑罵著搖搖頭,這幫水手有的是他家裡帶出來的,不過更多的卻是旅順海戰的俘虜,相當一部分人,原來是做海盜的,自然有些放浪。

  當然,從選人到現在,已經在海上漂了一個多月,彼此間也處得熟悉了,他倒也沒那麼多講究。航海這種事說起來很有激情,實際上卻相當沉悶,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景色,一樣的人,要是再循規蹈矩的,別人不瘋,他自己也得瘋。

  他急吼吼的跑出來阻止那些水手開玩笑,主要還是顧忌那位少年,這少年可是他花費了所有的貢獻度才聘來的寶貝,要是被這些笨蛋嚇到了,那損失可就要命了。要知道,從寧波會議開始,一直到討逆之戰,他可是一直衝在最前面的,獲得的貢獻度足有近八百!

  要是拿去做別的,說不定都能提前買到一艘飛剪船了。可他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聘人,而且還是指了名的,為的就是能在此次下南洋的行動中,佔個先機。這麼重要的事,又豈能被幾個說閑話的笨蛋破壞了呢?

  「小曾先生,你別往心裡去,南海的風暴,一般都是夏天才有的,等到那時候,咱們說不定都返航了,肯定碰不上的。」

  「碰不上麼?」聽了這話,那少年並沒象楊庸想像的那樣如釋重負,反而一臉失望的扁了扁嘴,「侯爺以前就說過,南海水深浪高,在橫渡遠洋前,這裡是對航海者的最好的歷練,我還想著見識一下呢,唉,要是區區南海的風浪都頂不住,又怎麼能橫渡大洋去美洲呢?」

  楊庸愣了一下,過了片刻,這才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道:「……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侯爺英明神武,小曾先生也是藝高人膽大,楊某佩服。」

  「楊大叔,你才是艦隊指揮,導航員也是艦隊中的一員,你應該一視同仁才對,只管叫我無忌好了,別一口一個小先生的,聽著怪彆扭的。」

  「好,那就叫無忌先生好了。」楊庸點點頭,倒是改了口,可這個稱謂離少年的期望顯然還有著相當的距離。見少年嘴角動了動,似乎還要爭辯,楊庸趕忙轉換話題:「無忌先生,呂宋已經不遠了,關於接下來的行程,你有什麼看法?」

  在寧波會議中,令楊庸收益最大的就是,他知道了人才的重要性,旁的不說,要沒有科班出身的導航員,畫海圖就是個大麻煩事兒。不同於那些經商,或者以軍事為主的同伴,他選擇的是探索之路,不能畫出合格的,細緻的海圖,他就不可能獲得滿意的結果。

  何況,眼前這位少年算是侯爺的親傳弟子,連無忌這個名字都是侯爺賜下的,以楊庸對謝宏的尊崇,他又豈敢輕忽?

  「雖然是舊式的,不過,呂宋的海圖原本就有,實地考察一遍,重新繪製更全面的,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曾無忌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少年兩眼放光的說了起來,「我的想法是,咱們在呂宋只做補給停留,然後向南深入,最好能到三寶顏,不,到爪哇國更好,要是能到達袋州……」

  周圍鴉雀無聲,眾人都被少年的話嚇到了,曾無忌自己很快也反應過來,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訕訕笑道:「我也知道這次應該到不了那麼遠,現在的飛輪船確實差的有點多,不過爪哇國還是可以試試的。」

  「好,那就確定是經三寶顏,以爪哇為目標好了。」楊庸大喜,原本他還擔心少年沒經歷過遠航,會有些畏怯呢,現在看來,對方的心思比自己要遠大得多,難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說法呢。

  袋州指的就是澳洲,那個鄭和曾經到過,經謝宏之口確認的大島,是無數探險者短期內,最高的目標。發現袋州,並且繪製完整海圖的功績,很有可能換來一個袋州總督的頭銜,不想去的才是傻子呢。

  不過楊庸並沒有被功績沖昏頭腦。儘管出發之前,他用殘餘的貢獻度,換了一幅南海簡圖,知道袋州大致的方位。但這是航海,一個疏忽就會葬身大海,實在輕忽不得,侯爺再三申明,這簡圖只能用於參考,不能以為憑借。

  簡圖上沒有尺度,方向也不甚準,萬一走錯了方向,那就會在海中迷路,在深海中迷路,下場如何還用說嗎?所以還是一步一個腳印來的最為穩妥。

  爪哇島雖然也很遠,但和呂宋島之間,是有陸地相連的,飛輪船走不得深海,沿著海岸走卻是方便,以楊庸的估計,順利到達爪哇,應該不成問題。

  爪哇沿路的海圖到手之後,再加上一路收集的情報,就可以回航了,用這一次的收穫換取貢獻度,並且積累經驗,等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就可以挑戰更高的難度了。

  今年運作的,只有旅順的船塢,因此新式船隻比較緊張。不過,就在船隊出發前,杭州傳來了消息,新龍江船廠已經落成,很快就可以投入運營,這樣一來,明年的造船壓力就會大大的得到緩解。

  有了貢獻度,就可以換新船,然後再來挑戰,天塹就變通途了,楊庸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其實跟後世的網游打怪是一個道理的。

  「我以前到過馬尼拉,聽說過一些爪哇的事情……」

  他二人在這邊商量,水手們也湊過來加入了討論,貢獻度的發放,並不僅限於艦隊首領的,每個參與者都有資格憧憬美好的未來,這個話題也是百說不厭的話題。

  旅順俘虜中的海盜,大部分是東海的,不過許家兄弟卻在南海混過,對於呂宋,他們的手下中,很有不少是輕車熟路的。

  「楊提督,西面有船隻靠近……都是廣船,五艘大的,十艘小的,小船上有不少槳手,速度很快,應該是衝著咱們來的……是海盜,打的是劉老香的旗號!」

  眾人正在熱火朝天議論著,桅桿盯上的瞭望手突然發出了警告。這瞭望手也是許家兄弟的殘部,對南海非常熟悉,舉著望遠鏡看得又遠,連對方的旗號都看了個仔細。

  「海盜?」楊庸先是一愣,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搶這個先也是有利有弊,先機搶到了,不過這些雜碎卻還沒被清理,真是……」

  「奇怪,去年旅順海戰那麼大聲勢,戰後,東海群盜紛紛懾服,咱們這次下南洋,合計足有大小幾千艘船,南海群盜應該也收到了消息才對啊?怎麼還有不知死活的的?莫非真以為海很大,他們可以隨便藏身嗎?」

  「劉老香一向在呂宋北邊的群島上混,前兩年我還聽說,他佔了加拉鄢島作為老巢,手下有一半以上,都是當地人,看他這架勢,早就不把自己當大明人了,別說他離得遠,未必收到了風聲,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的,在這裡呆久了,他也不知天高地厚慣了。」

  幾個海盜出身的水手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把對方的來路說得一清二楚,然後一起看向了楊庸,顯然是在向他請示,是打還是逃。

  「王五,許家的旗語跟劉老香的能通用麼?」楊庸抬起頭,揚聲向那個瞭望手問道。

  「簡單的他們應該看得懂。」瞭望手點點頭。

  「那好,先不急著加速,分些人去後艙,做好準備……王五,你打旗語告訴那些海盜,我們是大明皇家水師的先遣隊,讓他們識相點,否則的話,日後有他們倒霉的時候。」楊庸做出了決斷。

  他的船上裝的都是補給,只有旗艦上有一架霹靂炮和少許彈藥,硬要打也可以,不過卻沒什麼必要,不過是些廣船罷了,以飛輪戰艦的速度,很容易就可以甩開對手。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11 20:28
第776章 曾經的大明領土
   
  探險隊在皇家水師內部,還有一個比較專業的稱呼,也就是地理發現隊,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收集信息,而不是作戰。

  所以,儘管下南洋的水師的宗旨是持劍經營,但在楊庸這些以探險為目的的船隊看來,能和當地人搞好關係的話,就要盡量維繫。通過繪測獲得信息的速度,自然是不如有當地熟悉情況的人指引來得快,能順利到達呂宋,和許家余部的幫助是脫不開關係的。

  楊庸很希望對方能識相點,這樣一來,就避免了衝突。和心向東海的許家兄弟不同,劉老香的勢力雖然弱於前者,但他是呂宋的地頭蛇,一直專心在這裡發展,和北部許多部落都有交情在,如果有他的協助,那麼楊庸也不介意轉換目標,將探索發現之旅改在呂宋。

  存了這一線希望,楊庸的船隊沒有立即加速脫離,而是等對方進入肉眼可見的距離後,打出了旗語。

  「當家的,對面打信號了……用的是許家的旗語……」

  「許家哥倆兒?他們不是去東海了嗎?」聽了瞭望手的轉達,劉老香很是錯愕。

  在南海、呂宋一帶有著偌大的名頭,不過他的年紀並不大,比許家那倆人還要年輕些,剛剛才過而立之年。可單從外表上看來,恐怕大多數人都會把他當成四十歲以上的人,常年的風吹日曬留給他一身黝黑的皮膚,以及滿臉的皺紋,冷眼看過去,和當地人一般無二。

  「好像不是許家人,他們自稱是朝廷的人……」瞭望手反覆確認了好幾遍,這才回答道。在海上彼此聯絡,肯定不能光靠喊,所以,海盜們也是有旗語的。當然,這旗語沒有後世海軍用的規範細緻,不過倒也能把不太複雜的意思表達清楚。

  皇家水師這樣的新詞彙,旗語裡面自然不會有,楊庸那邊打出來的信號,通常應用在這樣的情景,即:朝廷水師來了,風緊扯呼,所以海盜這邊的瞭望手才會發懵。

  「朝廷的人?許家哥倆受招安了?還是他們後面有朝廷水師追著?」劉老香的臉皺成了一團,眼前所聞所見,讓他很是費解。

  許家兄弟的實力比他強,但雙方的實力範圍並不交叉。對方的根據地在澎湖,以大明為根基,劉老香自己則是扎根在呂宋,一直以來,雙方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當然,臥榻之旁有惡客鼾睡,怎麼也沒法令人心曠神怡,就算很少發生衝突,有這麼一個大勢力盤踞在南海,劉老香心裡也不會舒服了。所以,去年當他發現,許氏兄弟有開始向東海轉移的跡象後,也是欣喜若狂,在加拉鄢島上足足開了三天的宴席,以作慶祝。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又回來了,而且回歸方式還這麼詭異,他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主兒,儘管情勢不明,他也沒有多作猶豫,而是咬了咬牙,當機立斷的做了決定:「管他什麼人,先搶了船,拿了人再說!」

  「可是老大,許辰江他們本來勢力就大,現在又投了官軍……那兄弟倆一向睚眥必報,咱們動了他們的人,萬一他們引著官軍過來……」說話的是劉老香的二當家加拉,這人是呂宋本部一個大部落酋長的兒子,是地地道道的當地土人,雙方算是合夥人的關係。

  「不用擔心,大明的水師早就完蛋了,水師用的船,都是只能在近海晃蕩的,出了遠海,都不用別人打,一遇上風浪,自己就散架了。這些年,水師出港次數越來越少,廣東的連瓊州都不去巡視,福建的更是只能在廈門港外面打轉,不足為慮……」

  「可是當年……」因為對這個二當家多有仰仗,所以劉老香難得的耐心解釋了一番,可聽了他的解釋,加拉卻仍然疑慮未消。

  「三寶太監是吧?」

  劉老香掏了掏耳朵,一臉不屑的說道:「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切,那都是哪門子老皇歷了,如今寶船連把灰都找不到了,偏偏你們還念念不忘,你們這些人可真是彆扭,加拉,你別告訴我,你和你老爹都不記得當年的事兒了,當年許柴佬是死在誰的手上的?」

  「那是好幾個部落聯合起來一起做的,何況還是很多年前發生的,大明再不講理,也不能還追究到底吧?」加拉頓時激動起來,他高聲辯解著,額頭上迸出了幾根青筋,神情顯得極為猙獰。

  許柴佬這個名字很老土,在大明也沒什麼人記得他,不過,在呂宋,他的身份卻是非同小可,他是永樂三年,鄭和下西洋,途徑呂宋之際,奉成祖旨意任命的呂宋總督,也是呂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總督。

  其實早在三國時期,東吳泛海巡視時,就曾到過呂宋,康泰的《吳時外國記》中有相關記載,裴松之注《三國誌》與《晉書》中也有提及。唐宋時期,海貿日漸興旺,中土和呂宋也多有外貿往來。

  鄭和南下之際,第一個到達的就是呂宋,而且還將其納入了大明的正規編製當中,設立了總督,統攬該國軍、政、財、文大權。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呂宋,至少呂宋北部本來就是華夏的領土,同樣的,在這裡設立總督府,也不是謝宏或者西方國家的創舉,而是有先例可循的。

  這個許柴佬的出身跟劉老香倒是差不多,也是海盜,而且兩人還是老鄉,都是福建晉江人。他在呂宋本就有些根基,寶船到時,他也很快看明瞭風色,當即立斷的接受了招安,所以得到了鄭和的賞識,得以擔任總督之職。

  成也寶船,敗也寶船,許柴佬這個總督之職是因大明而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在任期間,一直努力擴大著大明的影響,試圖將呂宋徹底王化,這也激起了當地人的不滿。

  他們的不滿並非來自於文化理念的衝突,這裡只有一些原始部落,哪來的什麼文化?令他們不滿的是總督府定下的稅收制度。呂宋土人都是好逸惡勞的性子,做生意也喜歡強取豪奪,坑蒙拐騙,哪裡肯老老實實的交稅?

  寶船往來之際,這些土人被龐大的船隊所震懾,倒是不敢表露,可鄭和後期幾次航海,取的都是占城到滿加刺的路線,成祖駕崩後,更是直接被取締了。

  所以,在總督府設立二十多年之後,認定寶船不會再來的呂宋幾大部落發動了一場暴亂,針對的就是許柴佬這個總督。

  雖然設立了總督府,但當時的大明對於海外擴張並不怎麼上心,並沒有駐兵與此,許柴佬極其手下雖是悍勇,可終究架不住對方人多,結果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當初參與叛亂的幾個部落,如今都還在,加拉的部落還是其中為首的那個。因此,每當提起大明,尤其是提到大明的寶船,加拉等人的心情都很複雜,生怕那支龐大無比的船隊再次出現,這一次對方帶的不會是友好的微笑,而是大明天子的雷霆之怒。

  「放心吧,大明連安南都放棄了,哪裡還會顧得上呂宋?寶船早就沒了,南海是咱們這樣的強者的天下。」

  拍拍副手的肩膀,劉老香大咧咧笑道:「加拉,你要知道,從去年開始許辰江他們轉移,來呂宋的商船就突然少了很多,咱們已經很久沒開張了,這樣下去咱們吃什麼?又拿什麼抵擋南面那個蘇丹國的侵攻?」

  加拉神情一動,沒開張倒還沒什麼。呂宋這裡氣候炎熱,作物一年可以收穫三季,即便不種植,山林間也有足夠的食物可以取用,是不用擔心生計問題的,這也是呂宋人為什麼如此懶惰的原因之一。

  各部落之間當然也會有矛盾,不過無非是些小摩擦,不會造成的太大的衝突,要說大規模的戰事,只有近百年前的那場暴亂了。不過,幾十年前,南面的棉蘭老島上突然來了一群伊斯蘭,並且在五十年前建了國,也就是蘇祿國。

  這些不速之客開始倒還老實,跟北方的諸部落倒也相安無事,可近些年,蘇祿國在站穩了腳跟之後,野心也隨之而生。他們仗著遠超土人的航海技術,不時會從海上進犯,土人們人倒是不少,可卻不會造船,只能眼睜睜的挨揍。

  光被動挨打是支撐不了多久的,土人們也沒蠢到家,很快就有那心思靈敏的,把目光投注在了劉老香之類的海盜身上,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大明來的海盜是很強地。而劉老香等海盜也希望利用當地人拓展勢力,於是,雙方一拍即合,結成了現在這樣的聯盟。

  背靠呂宋的各大部落,劉老香並不畏懼許辰江兄弟或是朝廷水師。蘇祿國的阿拉伯後裔,他就更加不放在眼裡了,阿拉伯的船隻在遠航上,是勝過大明的廣船一籌的,不過在近海,還是使用硬帆的廣船更靈活善戰。

  「許家那些都是快船,一看就知道是打先站,探聽消息的,要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那許家的大隊人馬也就不遠了。再說了,那些海商突然不來了,這裡面肯定也是有說法的,而且許家人肯定知情,把他們拿下問問清楚,才好預先做準備啊。」

  加拉的頭腦在土人中間算是靈活機敏的,不過放在大明,只是勉強脫離智障行列罷了,哪裡禁得住劉老香這樣的老滑頭忽悠?當下就點了頭。

  「告訴他們,旗語看不明白,離近了才好說話。」擺平副手,劉老香向瞭望手喊了一嗓子,然後指揮船隊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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