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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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812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9-4 20:52 編輯


作品簡介:

    現代手工藝高手謝宏穿越到了明朝正德年間,
    謝宏是幸運的,因為他這個最會玩的人碰上了最愛玩的皇帝,
    謝宏是不幸的,因為陪皇帝玩的人名聲不好,被稱為弄臣!
    大學士李東陽(痛心疾首):「奸佞啊!皇上就是被謝宏這樣的弄臣給帶壞了。」
    大太監劉瑾(悲痛欲絕):「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點模樣,他竟然一個月就跟皇上結拜了。」
    正德皇帝(得意洋洋):「人才啊!會玩還能玩出花樣才是好樣的,朕喜歡!」
    後世史官:「謝宏是宮廷中的弄臣,朝堂上的能臣,大明朝之所以能雄霸天下,德被四海,皆出於此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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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4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8-24 22:33 編輯

第1章 弘治是正德的爸爸

    2012年8月,各大網站的首頁上,所有頭條都是同樣的一則新聞,題目極為醒目。

    「酗酒有風險,尋歡須謹慎!」

    好奇的人點進去一看,都大失所望,切,又是標題黨。

    新聞內容跟尋歡作樂沒有半點關係,而是報道了在剛剛閉幕的世界手工藝大賽中,獲多項提名,並斬獲幾大主要獎項的謝宏,在之後的慶功宴上飲酒過量被送進醫院,最終搶救無效,宣告死亡,享年二十五歲……

    手工藝?那是什麼?大多數的人X掉了網頁,去看其他消息了,只有少數人還在歎息著手工藝這門藝術的凋零,以及一代大師的離世。

    …………………………………………………………

    弘治十八年,五月。

    天色陰沉沉的,謝宏的心裡也是陰雲密佈,他無奈的搖搖頭,又歎了一口氣,屋漏偏逢雨,現在要怎麼辦呢?想了一會兒,依然沒有任何辦法,他用手揉揉臉,隱去愁容,換上一副笑臉,這才推開破舊的院門,走了進去。

    一夢千年。

    謝宏並沒有死,而是在一陣昏迷之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穿越了時空,成了另一個人,一個生在明朝,身處邊鎮宣府轄下的一個小縣城,名字也叫謝宏的窮秀才。

    他剛穿越的時候這身體原本的主人當時正病重,想來應是不治了,這才被謝宏附身。等謝宏適應過來後,發覺這身體原來的主人的身世還真是淒慘。

    他父親本也是個秀才,卻早早死了,只留下孤兒寡母,破屋一間。母親含辛茹苦將孩子養大,好容易等到兒子考中秀才,有了一點希望的時候,謝秀才卻又突然病倒。為了給他治病,家裡把僅有的兩畝水田也賣掉了,如果不是謝宏附身,這個家只怕就煙消雲散了。

    看著兒子好了起來,沒幾天,放下心事的謝母就隨之病倒。請醫生來看過,只說是多年勞累,沉痾難起,無法根治,只能以湯藥將養。

    即便沒有這身體原本的濡慕之情,謝宏也對這位母親深感敬佩,更何況,他剛穿越的時候還在病中,當時老人家衣不解帶,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適應了自己現在的角色之後,也就將前世對母親的懷念,盡數轉移到了這位值得敬佩的母親身上。

    只是這醫藥費用,從古至今,向來是窮人最害怕的東西。就算是現代社會,尚且有病人因為付不起醫藥費,被醫院拒之門外等死,更何況這古代呢。兩個人連續病倒,讓這個本來就貧困的家雪上加霜,若不是謝宏好歹有個秀才身份,能免去自身的賦稅和徭役,只怕更慘。

    面對這樣的情況,謝宏下意識的就想用手藝賺錢養家,不管怎麼樣,日子總是要過的。可是他剛說出這個想法,就被母親眼淚汪汪的勸阻了。

    理由也很簡單,大明朝人分數等,士農軍工商,有了功名的讀書人是士,是最上等的;而工匠則是最低等的,和商人、娼戶一樣。謝宏要靠手藝賺錢,就是放棄士人的地位,成為匠戶,謝母當然不會願意。

    母親反對,再加上家裡窮的都沒有能用的工具材料,謝宏這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生生的被這錢財之事給難倒,穿越到了明朝大半年時間,最後淪落到要出賣祖傳寶物的境地,堪稱最淒慘的穿越者了。

    「宏哥哥,你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嗎?」

    一進門,一個身材纖巧的少女就迎了上來,女孩梳著雙丫髻,細細的眉毛彎彎如月,嬌俏的鼻樑筆直,很是俏麗可愛,只是身上的衣服打了多處補丁,很是破舊,看在謝宏眼裡,又是一陣心酸。

    少女名叫晴兒,是謝家自小收養的孤女,比謝宏還小上幾歲,謝宏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這個小丫頭。小女孩既懂事又可愛,大半年來,相依為命之下,兩人關係也親密得很,如同兄妹一般。

    晴兒的眼睛大大的,十分靈動,說話時,一眨不眨的看著謝宏,謝宏能在其中看到濃濃的關切之情。

    「嗯,很順利,晴兒放心吧。」嘴上答得利落,謝宏卻在心裡一陣苦笑,哪裡會順利,顧氏當鋪那個該死的朝奉賊滑得很,知道謝家急需用錢,把價錢壓了又壓,最後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珮居然只當了二兩銀子!

    母親一個月的湯藥錢就要一兩,家裡三口人還要吃飯,田地、玉珮能賣的也都賣了,這可如何是好?謝宏前世的時候雖說也不富裕,只是混個溫飽,但是還真就沒對生計問題如此苦惱過。

    「宏哥哥,是不是典當的銀子還不夠?」少女的心思細膩,雖然謝宏極力掩飾,晴兒還是察覺到了他眉宇間的一絲憂色,小丫頭努力的給謝宏鼓著氣:「宏哥哥,你不要發愁,晴兒會努力做事,好好照顧娘的。」

    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純真的像水晶一樣,看著那張堅強認真的小臉,謝宏覺得有一縷陽光透破烏雲,壓在心頭的陰霾也被掃去了不少,「晴兒真懂事,放心吧,有哥哥在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娘怎麼樣了?」

    「娘……」少女有些遲疑,謝宏的心裡一緊,抬腳就想進屋,晴兒急忙抓住他的衣角,有些慌張的說道:「宏哥哥,娘現在已經睡下了,你別吵醒了她。」

    謝宏轉身問道:「晴兒,我不在的時候,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嗯……本來娘說先不讓你知道的,那個姓陳的壞蛋又來了,這次他還拿了咱們家的欠條,他說如果咱們不還錢,就要……」晴兒急的小臉兒發紅,左右為難之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謝宏一聽就火了,晴兒嘴裡那個姓陳的壞蛋叫陳廣元,是北莊縣最大的禍害,這人仗著有個典史的身份,在北莊縣無惡不作。幾月前不知從哪裡得到風聲,看上了晴兒,幾次上門攪擾要買人,謝宏當然不肯。

    還好謝宏好歹有個秀才的功名,也算是讀書人,這人才不敢過分。沒想到今日只是出去一趟,這禍害竟然又欺上門來,這次定不與他干休,謝宏心頭火起,轉身往門外便走。

    「晴兒,你在家照顧娘,我去去就回。」

    晴兒急忙追出來,喚道:「宏哥哥,看天色就要下雨了,你去哪裡?」

    「這混蛋騷擾士子,我去縣衙告他!」謝宏滿腔怒氣,遠遠回了一聲,疾步往縣衙方向走去。

    「這賊老天,穿越的時候也不讓人選擇一下時代。若是穿越到天啟朝,遇見那個愛好木匠活兒的好皇帝,咱這手藝還不得被皇帝驚為天人,然後吃香的喝辣的啊?結果現在的卻是什麼弘治年,搞得哥有手藝不能用,都被一個小吏欺上門了,真是氣死人了。」

    「而且弘治是什麼年號,明朝有這個皇帝?」

    一路走來,謝宏也冷靜下來,雖然他可以狀告陳典史騷擾士人,但是欠的錢終究還是要還的,而且,官官相護,古今如一,這陳家又是北莊地頭蛇,告狀怕是行不通的。況且這年頭上公堂打官司可不是什麼好事,給母親知道只怕又會讓老人家擔心。

    怎麼辦?已經到了地方,謝宏反而躊躇起來。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突然見到縣衙旁的八字牆前圍了一群人,這麼熱鬧的景像在北莊縣這個地方可不多見。謝宏正在疑惑,圍觀者中卻有人認得他,遠遠招呼道:

    「謝秀才來了,來得正好,快來給大伙唸唸這告示寫些什麼?」

    謝宏應了一聲,上前看那告示。告示有兩張,一大一小,大的是黃榜,小的是白紙黑字。雖然繁體字不易辨認,而且駢五駢六的十分繞口,但是謝宏還是可以勉強看懂。

    黃榜相當於後世的中央新聞聯播,上面的消息自然也比較驚人,

    「孝宗皇帝駕崩…」謝宏一念出來,旁邊的人都是一副捶胸頓足,悲痛莫名的樣子,只有他不明所以,難道這個弘治皇帝很出名嗎?我怎麼好像從來沒聽說過?

    謝宏這個歷史小白自然不知道,明孝宗勤於政事,厲行節儉,減免稅賦,在他的勵精圖治下,弘治時期成為明朝中期形勢最好的時期,史稱為「弘治中興」。只不過明朝歷史被扭曲的厲害,所以這些內容不是對明朝歷史非常感興趣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明年改元正德?」謝宏恍然大悟,原來弘治是正德的老爸啊!

    正德皇帝,謝宏可就知道了,這位可是大大有名,八虎,游龍戲鳳,還有御駕親征和巡遊江南,那都是正德皇帝的典故啊。嗯,聽說這位比較喜歡吃喝玩樂,如果給咱碰上,那就發達了。比四書五經,咱肯定不成,但是比吃喝玩樂,大明朝能有人比我厲害?

    謝宏還沒有真正融入這個時代,對皇權更替沒有什麼感覺,在眾人議論紛紛中,轉頭又去看那張小的告示,這張倒是比較容易看懂。

    「徵集天下精巧之物,但有構思奇妙,趣味盎然者,皆可進獻至地方官府,一旦採用,必有重賞。」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一月後於縣衙前開始公開徵集。」

    圍觀的眾人對這條消息沒有什麼反應,普通民眾哪裡知道什麼精巧之物啊。

    比起其他人的無動於衷,這條消息讓謝宏心中狂喜。告示上寫的含糊,謝宏卻知道,這肯定是那個最愛玩的正德皇帝開始找玩具了。這可是好機會啊,如果做個有趣的東西獻上去,也許就能引得皇帝注意,就算沒那麼順利,至少也能引起知縣大人注意啊,而且還有重賞?

    這下有辦法了!小正德,你來得太及時了。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要做點什麼東西呢?這可要好好籌劃一下,一定要一鳴驚人,謝宏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所以他也沒注意到,剛才還陰雲密佈的天,突然開始放晴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4
第2章 巧奪天工

    「宏哥哥,你說有辦法了?」晴兒眼睛睜得圓圓的,驚訝得不得了。

    謝宏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小姑娘可愛的鼻子,笑道:「這次肯定沒問題了,這段時間我要去二牛那裡,晴兒要保密哦,等得了賞銀,哥哥給你買胭脂。」

    雖然小姑娘懂事,從來也不提任何要求,可是鄰居有人買了飾物胭脂的時候,謝宏也曾經看到過晴兒艷羨的眼神,哪個女孩又不愛美呢?

    「真的?」小姑娘果然很高興,一下子跳了起來,雙丫髻都有些散亂了。

    「當然是真的,還要買布匹,給晴兒還有娘做新衣服。」謝宏得意的笑著,又許了一個願,並且再次囑咐道:「這可是皇榜啊,東西是給皇帝的,一定要保密哦。」

    「嗯,晴兒知道了。」晴兒悄聲悄氣的回答道,小手掩著嘴,表示一定會保密。

    看到晴兒點頭,謝宏鬆了一口氣,這事兒必須瞞著娘,只要瞞過了老人,那就沒任何問題了。哼哼,小正德,等著看哥的手藝吧。

    ……

    一月後。

    六月,盛夏時節,驕陽似火。

    望著衙門前黑壓壓的人群,謝宏歎了口氣:「這古人生活確實無趣,這麼熱的天居然還有這麼多圍觀眾。」

    這北莊縣不過是大明宣府鎮轄下的小縣城,平時街上都見不到幾個人。今天有了熱鬧看,突然就冒出來了好多人,把縣衙門口擠得水洩不通,謝宏穿越到大明朝後大半年都沒見過這麼多人。這人山人海的情景讓他有些熟悉,直想起前世的街頭免費派送。

    「勞駕,讓讓,我是來獻寶的。」看了一眼手裡抱著的包裹,想起晴兒看著這東西的時候,那愛不釋手的模樣,謝宏有一種把東西拿回去的衝動,好吧,以後再做一個給晴兒就是了。眼前這個機會不容錯過,他小心翼翼的護著手裡的包裹,毅然擠進人群中。

    「謝秀才,你也來獻寶啊?聽說你前些日子把家裡祖傳的玉珮都典當了,今天還能獻出來什麼寶物?今天獻上的寶物可是要呈給皇上,恭賀新皇登基的,你可別是窮急了,胡亂拿些東西來湊數。」

    人本來就多,他往裡一擠,就有不樂意的了,有那認識他的,便出聲譏笑。

    也有人好心勸道:「是啊,獻給皇上的東西可不能隨便,當心官府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寶物?謝宏撇撇嘴,哥可是真正的手藝人,有文憑的!雖然在這大明朝,材料、工具都不順手,可哥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想像的。若不是這大明朝把人分了等級,母親死活不讓咱用手藝賺錢,哥哪裡用得著典當祖傳玉珮啊。

    不理這些閒人,謝宏只管埋頭向前,不多時,他只覺身前一空,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近前。呼,沒白出這一身大汗,總算趕上了。

    衙門八字朝南開,八字牆起的就是宣傳欄的作用,上面依然貼著那兩張榜文。中間擺了一張桌子,後面坐了一個師爺模樣的老者,桌子前面排了一溜人,手裡都拿著東西,看起來都是獻寶的,外圍的那些都是圍觀眾,此外還有幾個衙役是維持秩序的。

    看著人多,其實也不用等太久,北莊縣一個邊鎮小縣城,人口不過千餘,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寶物?

    「還是正德朝好啊!」謝宏心裡感慨道,正德朝實在太適合他這個會吃喝玩樂的人了,天啟朝也比不了,陪人做木匠活兒哪有陪人玩舒服啊?

    他正出神呢,突然聽到一聲怒喝:「又是風箏!風箏有什麼好新奇的?你們沒看見榜文上寫著要趣味盎然的物件嗎!」

    謝宏往桌子那邊看去,一看之下,差點笑出聲來,這桌子上擺滿了風箏,各式各樣的,蜻蜓、蝴蝶、還有蜈蚣,最好笑的是那個正在怒吼的師爺手上還拿著一個螃蟹的。

    「陸師爺,這螃蟹還不新奇嗎?我長這麼大也才見過一次誒。」

    「我呸!老夫老家這東西多得是,有什麼好新奇的?滾,下一個!」這年頭,紹興師爺可是很有名的,這陸師爺看樣子也是出身江南,對這些水裡的東西當然比內地的人熟悉了。

    下一個?謝宏一看,自己身前已經沒人了,趕忙走上前把手裡的包裹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好像裡面是什麼蓋世珍寶一般。陸師爺也有了點興趣,這麼小的包裹,至少,不會是風箏了。

    圍觀眾和那些衙役也有些好奇,都把脖子伸得老長,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寶物。這謝秀才一家是十幾年前從外地遷來的,沒準兒還真是什麼名門之後,藏著什麼寶物呢。

    等謝宏把包裹打開,露出一個盒子,眾人都大失所望,一時噓聲四起,陸師爺也板起了臉,冷聲道:「謝秀才,你也是讀書人,不會看不明白榜文吧?你打算拿這麼一個簡陋之極的東西糊弄皇上嗎?看你年輕,老夫也不與你計較,你下去吧!」

    倒也不怪別人鄙夷,謝宏的這個盒子外表確實簡陋了一點,買櫝還珠的典故說明古代人一樣講究包裝,外殼這麼差,大家也都覺得裡面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是謝宏也委屈啊,這什麼工具都不就手,材料也都粗糙,裡面那些精細的零件可都是純手工製造!一個月能做出來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時間搞這外殼呢?

    謝宏正色作揖,朗聲道:「陸師爺,古人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您只看這表象又怎知內裡乾坤呢?」

    這聖人的話,對讀書人還是有些殺傷力的,陸師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琢磨著反正這也是今天最後一個了,姑且看看好了,至少,他沒拿風箏來不是!

    在眾人又一次的期待中,謝宏把這個圓筒形的盒子打了開來,裡面赫然是一個青衫書生的雕像。雕這雕像的匠師雕工極巧,把一個送友遠去,依依惜別的書生形象雕得惟妙惟肖,讓看到的人不由都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離別之情。

    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這雕工確是巧奪天工,果然是寶物啊。那外殼粗糙,想來是陋室藏金,不欲被外人覬覦的緣故吧。」

    陸師爺也微微頷首,沉吟道:「這雕像確是精巧,堪稱一寶,老夫也見之心動。只是那榜文上寫得清楚,這次徵集的是有趣,可供玩味的東西,這雕像只能用來觀賞。可惜,可惜。不過,老夫倒願意將這雕像買下,不知謝秀才意下如何?」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人不樂意了,這陸老頭是以權謀私啊,趁著謝秀才缺錢,想把這寶物低價據為己有。這寶物買下來,把外殼打磨打磨,然後包上一層金箔,就算是賣出百兩紋銀也不是什麼難事。

    北莊縣雖小,縣內也是有些富戶的,對這個師爺也不怎麼忌憚,當即就有人喊價了:

    「謝秀才,別聽這老兒的!在下願出白銀三十兩,賣給我吧。」

    「在下願出白銀四十兩!」

    ……

    陸師爺一提出要買,謝宏就愣了,他做的這盒子其實別有乾坤,這雕像不過是他隨手雕來,沒想到竟然能賣出五十兩的高價,五十兩是什麼概念?

    這時正是大明朝中興之時,物價不高,一兩白銀可以買兩石米有餘,五十兩銀子若是都拿來買米,能買一百石!換成斤,那可是一萬九千斤的米,對普通平民來說,可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了。

    想起那塊祖傳羊脂玉珮只典當了二兩銀子,謝宏大為懊悔,早知道誰想得到這種後世只能賣幾塊錢,還不一定有人買的東西居然這麼受歡迎,何必還去典當那玉呢?背著母親偷偷雕刻些小物什拿去賣就好了。

    「謝秀才,如果你要發賣此物,還是去別處吧。這裡是衙門口,可不是你叫賣東西的地方。」陸師爺競價失敗,見謝宏發呆,還以為他在考慮把東西賣誰,於是冷聲逐客。

    得,這老頭惱羞成怒了,謝宏心中明鏡似的,不過他也不慌張,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這雕像比起盒子真正的功能差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微微一笑,雙手虛壓,從容道:「陸師爺,各位鄉親,在下這物事名為八音盒!雕像不過裝飾而已,請大家安靜,讓我為大家演示。」

    謝宏聲音不高,但是無論是圍觀眾還是剛才競價的,都大吃一驚。這麼精美的雕像也只能做裝飾,那真正的功能又當如何神妙?眾人都開始期待了。

    隨著謝宏一個手勢,所有人,包括剛剛還有些不滿的陸師爺,都安靜下來,眾人屏住呼吸看著謝宏的動作,衙門一時間鴉雀無聲。

    只見謝宏將圓筒倒轉,把什麼東西擰了幾圈,之後又將圓筒原樣放在桌子上。

    隨後…

    一曲天籟憑空奏響,誰也聽不出是何種樂器所奏,似金石之清馨,如絲竹之婉轉。樂聲平緩清絕,簡單的節奏之中,蘊藏著濃濃的情緒,寂靜冷落的氣氛霎時便籠罩了全場。

    更有甚者,那圓筒中的書生雕像也隨著樂聲動作,一手拭淚,一手揮別,依依惜別,栩栩如生。這番景象輝映著幽美的曲聲,一股離愁別緒在所有人的心中油然而起,讓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分。

    樂曲不長,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結束了。曲盡時衙門口依然靜謐,眾人也靜立如故,顯是仍陶醉在天籟之音當中。謝宏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陸師爺說話,心裡有些不耐煩,不管怎麼說,你得給個話兒啊,家裡等著用錢呢。

    謝宏俯身一看,嗨!原來這個陸師爺愣在那裡了,「這老頭真是沒見識,才一個八音盒就把他給嚇到了。」謝宏心裡嘀咕兩句,然後敲了敲桌子,提高聲音道:「陸師爺,過關沒有,你倒是說句話啊?」

    陸師爺緩過神來,臉上再沒有開始時的傲氣,喃喃道:「這等寶物,老夫聞所未聞,叫我如何決斷?」

    不然怎麼就說,幹部退休不能推後呢?年紀大了確實反應慢啊,謝宏搖搖頭,道:「那你就找個能做主的人啊。」

    得他提醒,陸師爺終於恢復神智了,恍然大悟道:「謝公子請稍待,老夫去去就來。」說罷,往縣衙內去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4
第3章 詞美曲幽雕工絕

    他這一走,圍觀眾反應過來了,一群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天籟之音啊!老夫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音樂,謝秀才,老夫出五百兩,買你這物事!」

    「這等巧奪天工的神器,五百兩哪裡夠,在下出一千兩,賣給我吧!」

    「一千兩算什麼,我出兩千兩!」

    「三千……」

    ……

    競價的人不少,更多是圍觀的,有人伸長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也有人衝著謝宏叫喊,

    「謝兄,再奏一曲吧,這曲子實在動人,且讓小弟將曲譜錄下,小弟銘感仁兄大德。」

    「是啊,是啊,再奏一曲吧!」

    三千兩銀子讓謝宏大為心動,不過這八音盒他是不會賣的,這東西可是給正德做的,關係到他日後的前程呢。他沖那幾個正發呆的衙役吼道:「幾位大哥,這可是獻給皇上的,你們還不快來維持秩序?東西要是擠壞了,你們可要擔干係的。」

    被他一吼,衙役們如夢初醒,出了一身冷汗,哇,光顧看熱鬧,忘了這茬了,幾人急忙擠進人群,把謝宏護在中間。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謝宏一眼看見陸師爺從縣衙裡出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人,他靈機一動,喊了一聲:「縣尊大人到,大家安靜點!」

    這招還真好使,剛才還鬧哄哄的衙門口一下子安靜下來。

    有沒有官身,那是大不一樣的。剛才那些富戶敢和陸師爺爭持,謝宏還以為明朝風氣就是如此,還有些感慨,覺得明朝的人文建設不錯,官民關係十分良好。結果縣太爺一出來,那些富戶都肅然退開,剛才那些狂熱的圍觀者也都悄然退到外圍,衙門口再次安靜下來。

    謝宏這才明白,原來適才只是因為陸師爺沒有官身,眾人這才不懼。他暗暗感慨,看來還是權力最有魅力啊,也不知這一次能不能搭上正德皇帝的船。

    即使搭不上也無妨,前世時聽說正德皇帝喜歡去宣府遊玩。謝宏覺得自己這次多少也能賺些本錢,到時去宣府憑手藝吃飯便是,沒準哪天運氣好,就撞上正德了呢。

    王知縣倒是笑瞇瞇挺和氣的樣子,他不緊不慢的踱著八字步,從容的落座後,這才開口道:「謝秀才,陸師爺已經向我稟報,你且再用這物事奏上一曲,讓本官也聽聽。倘若果然神妙,那你就為咱們北莊縣立下了大功,本官必重重有賞。」

    這下可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不管是想買的還是圍觀的,都用期盼的眼光盯著謝宏。被這麼多人火熱的眼神看著,謝宏覺得壓力有點大,他趕忙又擰緊發條,令人迷醉的天籟之音再一次奏響。

    其他人聽過一次,不過臉上也都露出迷醉的神色。王知縣是第一次聽,他越聽越驚異,他讀書十載,為官多年,也算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這麼神奇的樂器。

    更何況,這樂器奏出的曲子悠揚婉轉,他竟然全然不知道曲出何處,甚至從未聽過相似的樂曲,這讓他如何不驚。驚訝過後,便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

    旁人不知,他卻從一位品級高出他甚多的同鄉那裡聽說了,這次徵集令乃是出自新皇跟前最得寵的劉瑾劉公公之手。有了如此神器,哪裡還怕不能獨佔鰲頭?搭上劉公公的線,今後這官途自然暢通,他心懷大暢。

    曲子一停,王知縣再沒有剛才的從容,急不可耐的問道:「謝秀才,這寶器乃是何物?出自何人之手?所奏樂曲,又是何名?」

    謝宏答道:「大人,此物名為『八音盒』,乃是在下祖傳之物,不知何人所制,所奏樂曲,名為送別。」他見這東西已經引起轟動,自然不敢吐露實情,說是自己做的,免得被抓去做匠戶。

    王知縣一拍桌子,讚道:「好名字!既有金石之聲,又有絲竹之意,果然八音俱全。不經人手就能奏出如此動聽的樂曲,好一個八音盒!只可惜制此神器的工匠沒有留名,不然本官一定奏請朝廷,將其召入大內匠坊效力。」說著,還搖頭歎氣,很惋惜的樣子。

    聽他這樣說,謝宏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好在沒有說出實情,不然就慘了。

    只聽王知縣意猶未盡的又道:「這曲子也是大善,哀而不傷,樂而不淫,正合聖人之說。他日本官必要尋儒林大賢,為這曲子配上曲詞,不使明珠蒙塵。」

    曲詞?這些人觀察力真不怎麼樣,謝宏嘴角一挑,曬然一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之後,這才指著那書生雕像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曲子本是有詞的,請看這裡。」

    王知縣開始心神都被樂曲所吸引,並沒有太留意那個雕像。這時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個雕像的袖子上竟然雕刻兩行小字。盒子本來就不大,雕像更小,這袖子上的字就更不用提了。

    更讓王知縣震驚的是,這麼小的字,不但雕刻的清晰無比,而且還用的是行書!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藝啊?王知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這……」即便他在宦海歷練多年,城府甚深,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心頭只有四個字『巧奪天工』。

    「果然有字,在袖子上,做這八音盒的匠人真是神乎其技啊!」陸師爺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大吼了一聲後,老頭一隻手指著雕像,鬍鬚顫動著,激動不已的將雕刻的曲詞一字字的念將出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圍觀眾人一陣騷動,今天謝秀才帶給他們太多驚訝了。那個雕像如此之小,竟然還能在袖子上刻下這麼多字,這樣的神技,大家都已經沒法用言辭來讚歎了。眾人紛紛擠上前來,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激動得連縣太爺的官威都沒人顧忌了。

    「這詞配得絕妙!」

    剛剛討要曲譜的那個書生,顯然極為愛好音樂,聽過第二遍後,馬上將曲譜抄錄下來。此時又聞有曲詞,更是配著記下來的樂曲哼唱出聲。

    這曲詞通俗易懂,卻又言辭雅致,長亭,古道,殘柳,夕陽,寥寥幾字便勾勒出了一幅長亭送別的畫卷,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品味出其中的意境。隨著那書生哼唱,不少人都半瞇著眼睛,陶醉在這一曲送別之中。

    那書生一聲喊讓震驚中的王知縣驚醒過來,他完全忘記了體統,幾乎是搶奪一般,從謝宏手中將八音盒拿了過去。也不顧那盒子粗糙的外殼,連連撫摸,看得謝宏寒毛倒豎,這位縣太爺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愛好吧?

    剛剛那些競買八音盒的富商都極為哀怨的看著謝宏,他們見到縣太爺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沒戲了。民不與官鬥,不論多有錢,在權力面前也都是浮雲而已,更何況,這東西是要獻給皇上的!所以他們也只能哀怨的看著謝宏,恨自己沒有早點跟謝宏攀上關係。

    要知道謝秀才本來可是落魄得很,不然能典當了祖傳的玉珮嗎?只是未曾想,這秀才居然還藏了這麼一件寶物,這謝家難道原來是什麼世族大戶嗎?不然怎麼能擁有這樣的寶物!這寶物若是拿到京城,就算是賣得千兩黃金也是不難,若是拿去結交權貴還不所向披靡?

    不過今天倒也不虧,至少聽到這等天籟了,日後也好跟人吹噓。要知道,這寶物今日之後,怕是只有王公大臣才能有幸欣賞了,咱們好歹也跟王公大臣享受過一樣的待遇了。對了,剛才還有人抄錄了樂譜和曲詞,等下一定要求得一份來。

    「知縣大人,此物是否尚可入眼?」謝宏見這王知縣也跟他的師爺一樣開始發呆,只好出聲提醒。

    他一說話,王知縣這才回復了本來心境,其實也不是他修養不夠,實在是這八音盒太過驚艷,才讓他失態至此。他臉上有些泛紅,咳嗽一聲,沉聲邀請道:「謝公子請隨本官來,我們後堂敘話。」

    謝宏隨著王知縣進了縣衙,外面卻依然熱鬧,眾人都圍住了那個抄錄曲譜的書生,紛紛要討要曲譜。這個音樂愛好者也是爽快,直接就著衙門前的桌椅,一一抄錄,一百文一篇,最後倒他讓發了一筆小財。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5
第4章 陞官發財

    三人轉過照壁,進了縣衙。

    謝宏還是第一次進官府,他前世從事的手工藝,其實也很有宅男的性質,所以他從前也是連縣政府都沒進過,一路上四處張望,頗感新鮮。

    他有些失禮的舉動另外兩人都沒注意,陸師爺是在前面引路,而王知縣則是在想著心事,他面上走得四平八穩,不疾不徐,心裡卻像開了鍋一樣,翻騰不休。

    「陸師爺還是老了,一點眼力都沒有,若是早點把人請進來多好,後面這些奇異處便不會被外間百姓看到,價格也不會喊得那麼高了。沒看見雕刻的曲詞的時候,外面已經叫到了幾千兩銀子嗎,宮中撥到北莊縣的不過五百兩銀子而已,這要如何才能把東西留下?」

    他也不去想自己剛剛目瞪口呆的模樣,只是在心裡暗暗盤算。

    強奪肯定不行,這東西已經被這麼多人看到了,這個謝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若是真的強搶了他的,他一怒去京城告狀,只怕自己的烏紗就不保了。

    弘治年間的吏治還算不錯,王知縣也不敢動歪念。

    等在花廳落了座,他這才緩緩開口道:「謝公子,這八音盒是你祖傳寶物,珍貴非常自不用提,不過既然你今天來進獻,想來也是有所決斷的。今上仁慈,體恤百姓,也不會讓義民吃虧,未知謝公子有何要求呢?」

    謝宏倒是沒想太多,他當日看見榜文,又努力做這個八音盒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只是為了渡過眼前困境而已,能得到一筆錢,他就知足了。讓眼前的這個七品小官引見皇帝,他雖然不懂官場套路,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莫不如知足長樂,跟這個地方官打好關係,以後對付那個混蛋典史也就有了底氣。這些事他早就盤算好了,只是事前沒料到會引起如此轟動罷了。

    他面帶微笑,拱拱手說道:「但憑大人吩咐便是。」

    決定權又交了回來,王知縣覺得有些不好張口,遲疑著說道:

    「謝公子本官也知道這八音盒乃是無價之寶,只是宮中也未曾想到會有如此至寶現世,因此只撥給本縣五百兩銀子作為採買之用。本官便私人再添上五百兩,若是寶物呈上去**中滿意,再有銀子撥下來,到時本官分文不取,你看如何?」說完,他滿懷期冀的看著謝宏。

    打定了主意賣人情,當然要爽快一點,謝宏搖頭笑道:「大人這麼說在下可不敢當,也不須大人破費,在下只取那五百兩即可。」

    他見這王知縣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索性痛痛快快的直接答應,把這個人情坐實。反正五百兩還是一千兩對他來說都差不多,自己有手藝,又有見識,再有了本錢,只要瞞住了母親,還怕賺不到錢嗎?還是賣個人情比較實在。

    說起來,七品知縣品級不高,但是權力可大,據謝宏的瞭解,這個職位相當於前世的縣委書記兼縣長呢。

    見謝宏毫不猶豫,一口答應,王知縣也是大喜過望,道:「謝公子果然高義,不過本官也不能讓謝公子吃虧。這樣吧,明年鄉試,本官在宣府為你引見一位德高望重的座師如何?」說完目光中帶著期許,只等謝宏道謝。

    若是平常的讀書人,肯定感激涕零了,這可是天大的人情。這時代的科舉和後世的各種考試一樣,雖然號稱公平,但實際上也有諸多門道的。

    德高望重,是什麼意思?德高自然就身具高位,位置高了這才有名望可言。有道是:上面有人,考試不難,有了這樣的座師,頭名的解元不好說,但是想鄉試登榜是十拿九穩的。王知縣見謝宏答應的痛快,心裡極為高興,就想保謝宏一個舉人出身。

    這個人情雖然很是不小,可謝宏並不是正經的讀書人,來自後世的他對四書五經可沒什麼好感,更沒打算走科舉正途當官。更何況,想要靠科舉當官,舉人是不夠的,面前這位知縣大人不就是進士出身嗎?

    靠進士那可太難了,如果把後世考公務員叫做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在明朝考進士,就算得上是千軍萬馬走鋼絲了!穿越一場,他怎麼能幹這種不靠譜的事情呢?

    謝宏心裡早有定計,憑他手藝,只要能碰上正德皇帝,肯定能哄得皇帝開心,到時候哪裡還用擔心做官的問題,他趕忙婉拒道:

    「大人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家中老母病重,在下須在家照顧母親,實在無心科舉。」

    王知縣沒想到這樣一個大餡餅居然被扔回來了,百行孝為先,謝宏以孝敬母親為由婉拒,倒也讓人不會覺得唐突,王知縣沉吟半響,又道:「謝公子申明大義,又是純孝之人,本官也深感敬佩。本縣主簿空缺已久,本官便上奏巡撫大人,保你個九品主簿,你意下如何?」

    九品主簿!?謝宏記得三國裡面的楊修也做過這個主簿,那樣的大才做過的官兒,應該不小吧?這個餡餅比剛剛那個還要大,饒是謝宏兩世為人,也被砸得些迷糊。

    這主簿具體是什麼官兒他不清楚,不過這官名前面可是帶品級的啊!他穿越大半年了,也見識過那些官府典吏在外面的威風。那些典吏不過一些沒品級的雜魚而已,就能欺行霸市,橫行街坊了,現在說的可是帶品級的官兒啊!

    歷史小白也能理解,有了品級的官,才是正式被國家承認的官員,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有了正規編製。

    沒想到小小的秀了一次手藝,效果竟然如此之好,等有機會碰見皇帝,哥拿點更厲害的絕活兒出來,還不馬上就平步青雲弄個大官來當?

    左右娘病沒好前,也去不成宣府,不如就先當幾天官好了,就是不知道典史大還是我這主簿大,若是能壓陳廣元那個混賬一頭就更好了,這樣就方便報仇了。想起仇人,謝宏想確認一下,於是反問道:「大人,不知這主簿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5
第5章 陸師爺很眼紅

    謝宏心理素質好,心裡歡喜,卻不露聲色,依然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王知縣在一旁見了,心裡也是讚歎:這少年果然不錯,榮辱不驚,人才呀,不枉本官下了這麼大的血本,以後好好栽培,也許就是一個好臂助。

    他二人一個歡喜,一個讚歎,可旁邊的陸師爺心裡卻在吐血。聽到王知縣開口許官,老頭就暈了,他瞪著自家的東主,心裡這個恨啊:

    「老子給你做牛做馬都十年了,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年?就是想著借你的力,盼個官身?結果就這麼輕飄飄的許給外人了。這外人還不過是個秀才,他陸某人混跡官場多年,就沒見過秀才直接當官的!」

    等謝宏一開口,陸師爺的的目光又轉了過來,這小子還不識抬舉,還想討價還價不成!陸師爺死死盯著謝宏,眼中幾乎冒出火來,咬牙切齒的解釋道:「主簿乃是朝廷任命的正官,俸祿每月五石五斗,主掌衙內文書,還有全縣……」

    「咳,主簿掌管全縣的治安、糧馬事宜,這官職本官雖無權任命,不過本官盡力保舉,也不成問題,以後就要仰仗謝主簿了。」

    王知縣見陸師爺有些失態,急忙出言打斷。明朝主簿一職本來應該主管糧稅、戶籍,只是這錢糧之事,王知縣覺得還是抓在自己手裡比較妥當,這也很好理解,後世當官的也不是很著緊財政部門嗎。

    陸師爺也察覺到了自家失態,急忙收斂妒火,補充道:「本縣太小,朝廷規定方圓不足二十里的縣都不設縣丞,所以謝主簿在本縣的地位僅在王大人之下。」一邊解說,心裡一邊在滴血,他跟著王知縣來這邊鎮之地,就是為了這點盼頭,結果……

    原來這官還真不小,比那個典史大,二把手誒!謝宏恍然大悟。前世多少人為了考個公務員費盡心機,還不是就是要吃一碗公家飯嗎?那普通公務員算得什麼?不入流的小吏?

    他聽得分明,這主簿是正式官員,而且在縣裡排名還挺高,貌似相當於前世的副縣長,還是常務的?這樣的收穫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計了,他之前不過打算用八音盒換它百十兩銀子,讓家裡渡過難關而已。

    現在居然成了副縣……呃,是主簿,真是意外之喜,謝宏施禮謝道:「王大人高德,在下定然銘記於心。」

    王知縣看他面露喜色,不似作偽,也放下心事,呵呵笑道:「謝主簿,有了官身,今後要改稱下官了,告身不日就到,即日便可上任,還請謝主簿以朝廷百姓為念,盡職盡責啊。」

    謝宏躬身道:「下官定然不負大人厚望。」

    王知縣又對陸師爺道:「陸師爺,你等下帶謝主簿在衙門中走走,順便告知衙中諸人謝主簿上任之事,本官要去一趟宣府,以保證這寶物能盡早送進皇宮。」

    陸師爺應了一聲,謝宏又向王知縣解釋了一下八音盒的使用方法,待王知縣又是一番嘖嘖稱奇後,便隨陸師爺去了。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用這句話來形容這個時代的縣衙再合適不過了。一圈繞下來,謝宏大開眼界,這衙門口還真是不簡單。

    衙署大門至照壁之間一左一右有『申明』『旌善』兩座亭子,這是用來教化民眾的。此外,衙前還有鋪房、陰陽學、醫學等場所。

    鋪房是街坊巡邏軍卒駐紮和辦公的場所,相當於古代的治安崗亭。

    陰陽學是主管天文星象和時令氣候觀察預報的專業機構。

    醫學就是州縣醫藥行政兼機關醫院,相當於現在的公立醫院了。這幾樣,再加上衙前作為告示板的八字牆,和民辦的酒店旅店等設施,構成了衙前的好景觀。

    進到裡面,名堂就更多了,最正中的當然是大堂,也稱訟堂,這是知縣升堂問案的地方,後面還有二堂,內堂。此外主簿、典史都各自有衙署,再加上相當於機要辦公室的簽押房,會客室的花廳,確是機構齊全。

    最離譜的是,謝宏看見花廳旁邊居然立著一座假山,還有些花草點綴,讓他想起了前世的機關大院。

    衙門裡做事的吏員也不少,謝宏聽陸師爺一路介紹下來,足有二三十人,這還不算城西的驛丞兼巡檢署。

    聽陸師爺一介紹,這些人都是呆若木雞,不會就因為獻了個寶貝,就當上官兒了吧?剛剛衙門口的事情,眾人也都知道,只是沒想到,獻個寶還能當官,這讓在衙門裡辛勞多年的大夥兒情何以堪啊?

    這些人對謝宏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那些衙役還好,畢竟謝宏以後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而且還是個讀書人,他們還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還有人恭維了謝宏兩句。

    那些文吏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讀書人,小小一個生員算得什麼?文吏中甚至還有個舉人呢!這些人比陸師爺剛剛的表現還要不堪,能勉強打個招呼的都是上了些年紀的,大多數人都對謝宏冷眼相對,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恨,當然是有的,嫉恨啊!這還真是自己好不如有個好爹,好爹不如好祖宗,要是咱家祖上也給傳下這麼一件寶物來,今天就是咱當這主簿了。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一步登天,這一幫子書吏肚子裡別提有多鬱悶了,如果嫉妒的眼神能殺人,謝宏早就死了百十次了。

    謝宏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然謝宏肯定會喊冤,這東西可是哥自己做的,祖傳什麼的不過是借個名頭而已。

    「陳典史卻是外出公幹,不能為謝主簿引見了。不過,謝主簿也長居北莊縣,想來也不會不認得他。」陸師爺帶謝宏轉了一圈,人都見過一遍,只是差了一個典史。

    聽到這人的名字,謝宏磨了磨牙,可不是認得嗎?這混蛋化了灰他都認得,現在哥也有了官身了,他要是再敢出現,看我不打他個滿臉開花。

    這些事沒必要跟這個陸師爺提起,謝宏聲音冰寒,冷冷道:「在下自然認得陳典史。」他心裡倒是有點奇怪,這個陳廣元一向好事,怎麼今日衙門口這般熱鬧,這人也沒出現呢?

    陸師爺又道:「謝主簿既然已經走過一遭,在下也算盡到職責了,知縣大人那邊還有事情要忙,陸某就先失陪了。」

    謝宏也看出來這個陸師爺心裡不大爽利,只是這事兒也不能怪他,他自己也沒想到這個王大人居然這麼大方,一個九品主簿就這麼扔了出來。裝作沒看見陸師爺難看的臉色,謝宏笑道:「陸師爺自去,謝某也要回家安頓一下。」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6
第6章 回家

    進衙門的時候拿個包裹,出去的時候同樣如此,只不過包裹大了一些,也重了不少,謝宏的心情更是全然不同。

    他出門時,還有些忐忑,倒不是對自己的手藝沒自信,實在是生活的壓力太大了一些。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一紙徵集令改變了這一切,這難關算是過去了。

    拿著五百兩銀子的巨款,謝宏腳下輕飄飄的,好多錢啊!更了不得的是,自己還有了官身!雖然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可是這樣的官職再這個小縣城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那個橫行鄉里的陳廣元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吏而已,就已經威風八面了。

    「這下娘一定會很高興的,接下來先把欠債,然後請個高明一點的郎中,好好給娘治病。嗯,補藥和吃的也是少不了的,還有答應晴兒的胭脂呢。」輕快的走在路上,謝宏心裡盤算著。

    想到吃的,他自己也開始流口水了,穿越大半年,這伙食可真不怎麼樣。整日主食都是雜糧倒也罷了,沒有葷腥才真正讓人難以忍受呢。漂點油花的菜湯就已經是珍饈美味了,肉?怎麼可能會有?

    只有在他剛穿越的時候,謝母才熬過肉粥給他。後來賣田地賣祖傳玉珮,這樣還欠著債,又哪裡買得起肉吃。前世的時候,手工藝已經漸漸沒落,得獎之前,謝宏也不富有,不過穿越後的這種窮日子,作為現代人,他還是很難想像的。

    在心裡慨歎著自己的不幸,謝宏卻沒有先回家,先去了城南的市集,小縣城交通便利,還算繁榮,市集上東西也齊全的很。

    「布匹給我來十匹!」

    「胭脂每樣都要,給我包起來!」

    「精肉也要五斤!還有那條魚!」

    ……

    暴發戶謝宏大肆採買,大有將半年來沒吃到,沒用過的東西一口氣買回家的架勢。作為少年秀才,市集上多有認識他的,眾人無不側目相看。

    「這不是謝秀才嗎?他家不是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嗎?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採買?」

    「你這消息太不靈通了,今天謝秀才去縣衙獻寶,知縣大人歡喜得很,想來是重賞他了!」有那去看過熱鬧的,滿臉不屑的說道。

    「一月前,我親眼看見他把祖傳玉珮典當了,你們沒看到,那天謝秀才被那個顧朝奉難為的……嘖嘖,我看著都難受,這謝家要是真有寶物,怎麼還會受那等羞辱?」最開始發問的人還是很奇怪。

    「那就不知道了,興許這謝家真是名門之後呢。」

    這些閒言閒語傳到耳中,謝宏全不在意,管他呢,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至於那個顧家當鋪,那些奸商,遲早要收拾他們的!想起那天典當玉珮時的情景,謝宏也很火大,穿越這麼久,實在是被這些小人欺負的狠了。

    ……

    北莊縣城城西的平安坊,這是縣裡面相對貧窮的百姓居住的地方。這裡的百姓多為生計所困,整日忙碌,連白日裡縣衙的熱鬧都沒人去圍觀。直到傍晚時分,人才多了起來。

    幾個頑童愣愣的站在路邊,傻傻的看著街心,有那好奇的順著他們的眼光看去,也都吃了一驚。哇,好大一堆包裹,嗯,下面還有個人,難怪會動呢。

    遠遠望見青色的院牆,謝宏鬆了一口氣,可算到家了。他身上背著,手裡提著,大包小裹的著實不少,把他累得夠嗆。看看街坊們的驚訝的眼神,他自嘲的笑笑,這個家原來太窮,導致他穿越大半年,竟然都不知道物價如何,只知道對他們家來說,草藥很貴而已。

    今天突然發了橫財,大肆採購之下,謝宏這才發現,原來這時代的物價真的不高,5斤精豬肉竟然只要一錢銀子,一匹布也不過8錢。虧前世電視劇裡的東西演的跟真的似的,照那裡面的情節,在街上買個糖葫蘆都是一錠銀子丟出去,現在一想,還真可笑呢。

    物價低,手裡錢又多,謝宏這一採買就剎不住閘了,由食物到日用品,買了無數。

    「二嬸,我買了布匹,回頭去我家剪上一塊兒,也給二丫做身新衣服。」

    「小六,明天記得來找我,謝大哥這裡可有好吃的哦。」

    見街坊們都在,謝宏便一一打起了招呼,這個時代不像後世的人情冷漠,鄰里間的關係好得很。謝家一年來厄運不斷,其間受了街坊們不少照顧,謝宏也心懷感激。

    打了幾個招呼都沒回應,謝宏感覺氣氛有點怪異,他多買了不少東西就是打算周濟一下街坊,自家落難的時候人家都幫過忙的,只是為什麼大家的眼神都這麼怪?沒有艷羨,反倒是憐憫和……恐懼?

    「宏哥兒,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二嬸欲言又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男人給拉進自家院子了,院子裡低低的傳出一陣埋怨聲:「你叫宏哥兒回去又有什麼用!結果還不是一樣?別把咱們自己家給連累了……」

    到底怎麼了?謝宏剛才就覺得有問題,二嬸家的異狀更加深了他的疑慮。他環視一圈,街坊們沒一個人與他對視,紛紛關上了門,幾個頑童也被父母拉進屋去。

    糟糕,難道是家裡出事了!一個讓人驚悸的念頭在謝宏心裡閃過,他把那一堆包裹往地上一扔,就往自家跑去。

    離得還遠,就聽見了院內的動靜,有爭吵聲!

    「小晴兒,謝家都窮成這樣了,你還呆著幹嘛?還是跟爺去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不盡。」一個猥瑣的聲音,語氣更是令人生厭,謝宏記得這個聲音,是那個混賬典史!

    「才不要,你不要過來,我宏哥哥等下就回來了。」是晴兒的聲音,脆生生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那個酸秀才回來又能如何?爺可是堂堂典史!跟爺走吧,哈哈…」混賬典史得意之極,笑得很是猖狂。

    這王八蛋竟然又來了!遠遠聽見院子裡的動靜,謝宏大怒,全不顧是自己家的院門,猛的踢開院門,往內便闖。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6
第7章 打典史

    在院外聽到聲音已經讓謝宏睚眥欲裂,進了院子,入目的情景更是讓他怒不可謁。只見母親軟倒在一旁,不知如何;晴兒也被這人逼在牆角,平日裡嬌俏可愛的一張小臉蒼白,睫毛上掛滿了淚水,那身破舊衣裳的袖子也被撕掉了一塊兒。

    那個猥瑣聲音的主人肥頭大耳,滿臉橫肉,不是陳典史還有哪個?

    謝宏猛然推門而入,發出的動靜不小,正在干虧心事的陳典史也嚇了一跳,笑聲嘎然而止。他轉頭正待說話,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個急速變大的拳頭,然後臉上就是一陣劇痛,他只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一下翻倒在地上。

    一拳打倒這個禍害,又狠狠的踹了兩腳,謝宏又連忙去扶母親,一邊還招呼著晴兒,手忙腳亂的,只恨沒有學會分身術。

    「晴兒,沒事吧?娘,您怎樣了?」

    他剛扶起母親,晴兒就像歸巢的小鹿一般跑了過來,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小手抓得死死的,似乎害怕一鬆手,謝宏這個救星就會不見了一樣。找到主心骨,小丫頭這才定了神,顫抖著說道:

    「宏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你剛走沒多久,這個壞人就來了,母親都被他氣咳血了。」

    感受著晴兒小小身子的顫抖,看著委頓在自己懷裡的母親,謝宏感覺胸口像是要炸裂了一般,怒火熊熊,他也顧不上安慰晴兒,道:「晴兒,你先扶娘進屋,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無恥敗類。」

    「宏兒,不可……怎麼說他也是官家的人,你不要莽撞。」看見兒子回來,謝母有了點精神,低聲囑咐道。

    「是,娘,兒子只與他理論便是。」

    聽他這樣說,謝母才算放心,被晴兒扶著進屋去了。見兩人進了屋,謝宏這才轉過頭來。剛剛在縣衙他還奇怪這陳廣元為何沒去看熱鬧,原來卻是跑到他家來作惡,他惡狠狠的盯著正緩緩站起身來的陳廣元,若不是怕娘再受驚嚇,他恨不得再狠狠的收拾這混蛋一頓。

    北莊百姓背地裡都稱這陳廣元為陳皮,不是因為他瘦得像陳皮,而是這人貪婪成性,欺行霸市,無論什麼東西,只要過了他的手,就得剝一層皮下來。至於其他的,諸如偷東家雞摸西家狗,踹寡婦門之類的惡行,那更是天天都有。

    在明朝,這典史其實是沒有品級的不入流小官。不過不入流那是在官場上說的,這職位的職權可不小,相當於後世的縣公安局長,這身份嚇唬一般平民已經足夠了。謝宏的那些街坊就是害怕陳廣元的權勢,連話都不敢跟謝宏多說,生怕被這人知道,惹上麻煩。

    明明是管治安的人,結果北莊縣大部分的治安問題都是這人引起的,謝宏曾經腹誹過,明朝的基層執法人員的素質低下,和後世還真差不多。

    陳典史昨夜多喝了幾杯,今天起得便晚了,衙門口的熱鬧也沒湊上,懊惱間,倒想起那張謝家的借條來。一月前,他賭博贏了錢,對方正是謝家的大債主,那債主輸得多了,恰巧身上帶著這張欠條,琢磨著謝家現在這般光景,這錢八成是收不回來了,就拿借條出來,想抵了賭債。

    若是別的東西陳典史肯定是不願意的,這個欠條他卻喜歡,因為他早就覬覦謝家的晴兒了,小晴兒雖然還小,不過生得十足一個美人胚子。

    以前謝宏有功名在身,他也不敢太過放肆,如今有了這張欠條自然不同,謝家現在窮得只剩人了,諒那窮酸也還不起錢,正好趁機奪了這個讓他垂涎已久的小美人兒,所以雙方一拍即合。

    今天剛醒酒,他就跑來了謝家,卻不想小美人的手還沒摸到,就挨了重重的一拳。「居然有人敢打我?我可是堂堂典史啊!老子跺跺腳,北莊縣都要顫上一顫。連我老爹都多少年沒打我了,這個窮酸怎麼就敢?」

    他陳廣元在北莊縣縱橫十多年,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一手捂著眼睛,嚷嚷道:「謝宏!你這窮酸,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不怕吃王法嗎?」

    「呸,打得就是你!一個不入流的禍害,還敢自稱朝廷命官,今天看在我娘的面上,饒你狗命,你不快滾,老子還要再打!」謝宏不屑的唾了一口,然後喝罵道,說著還往前走了兩步。

    陳典史被嚇了一跳,風水倒轉,就如他剛才欺負晴兒一樣,他自己一個肥肥的身子也縮到了牆角。典史雖也算是個武職,不過他得這職位只是使了錢,才子承父業而已,吃喝嫖賭那是他拿手本事,真要動手放對,可就不成了。

    偏偏今天他的跟班都去看熱鬧了,沒跟在身邊,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對方不懼他身份,那這個眼前虧就吃定了,眼看謝宏走過來,他急忙叫嚷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你是秀才,欠了銀子總不能不還吧?你家欠我的十兩銀子什麼時候還來?」

    謝宏也記得這事了,停下腳步,冷冷道:「我家何時跟你借過銀子?」

    陳典史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衝著謝宏晃了一下,又得意起來:「借據上就是這麼寫的,老夫人也是按了手印的。欠債就得還錢,連本帶利,十兩銀子!謝秀才,欠條在此,由不得你不服。你還不起錢,別說你家養娘,就算是老子佔了你這院子,也是應當,哈哈。」

    謝宏冷笑,若是他再早幾天來,還真是麻煩,謝宏製作八音盒的期間倒是一直擔心他來,不過現在麼,哼哼……,謝宏把裝賞銀的那個包裹打開了。

    打開後,陳典史傻眼了,裡面竟然全是銀錠,成色十足,是雪花花的官銀啊!這一包怕不有幾百兩,這窮酸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銀子?

    謝宏滿臉不屑,從包裹中拿出一塊銀錠,十兩只多不少,往地上一丟,用打發叫花子的口氣說道:「喏,把欠條放下,拿了快滾,再讓我看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陳典史有心不拿,可思來想去還真就捨不得,他一個月的薪俸也不過三石米,合不到二兩白銀而已,這一下就是半年的薪俸。還是實惠重要,面子還是等回頭再想辦法找回來吧。

    他放下欠條,彎腰要撿起銀子,然後抱頭鼠竄的跑了出去。等到了外面,又覺得有些不甘,又在門口嚷嚷道:「今日大爺宿醉未醒,且不和你這窮酸一般見識。且讓你凶橫一時,等老子叫了人來,抓你進了大牢再炮製你,到時,你家養娘照樣是老子的,老子玩她的時候要讓你看著!」

    謝宏本來就強壓著怒氣,聽他罵的惡毒,抬腳直追出去。

    聽到謝宏急促的腳步聲,陳典史心下大駭,轉身便連滾帶爬的跑掉了,這人長得肥胖,跑得倒快,謝宏追到門口一看,他已經消失在街道轉角了。

    見他逃得狼狽,謝宏也覺得怒氣消了些,這時才在心裡慶幸:「還好今天得了官職,不然打了這潑皮,麻煩可不小,有了官身,今後倒是不怕這廝了。」

    他掛著照顧娘和安慰晴兒,也不去追,反正陳廣元也是北莊人,要報仇,日子長著呢。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7
第8章 家人

    「娘,謝大哥好威風啊!把陳皮給打跑了。」陳典史臉上帶傷,衣服上都是塵土,在門後偷看的街坊們也都看得清楚。剛剛謝宏打過招呼的那個叫小六的孩子,滿臉敬佩的說道。就算小孩子也知道這個陳皮不是好人,只是無人敢惹,見了他這副狼狽相,實在是大快人心。

    「六子,快回來,別瞎湊熱鬧了。打了那潑皮,謝家就要大禍臨頭了。」孩子的娘趕忙把孩子拉回屋,這陳家可是北莊縣一霸,他爹就是北莊縣典史。他爹當年還比較收斂,到了陳廣元這裡,已經完全不像話了。別說是一個秀才,就算是舉人老爺家惹上陳家,也是要倒大霉的。

    老百姓都膽小怕事,心裡痛快,可還是不敢出去跟謝宏搭上關係,生怕在陳家報復的時候被連累了。

    聽著那一扇扇緊閉的院門後傳來的低語聲,謝宏默然,這些事也怪不到街坊們的頭上,換到自己只怕也沒法仗義執言,將自家人捲入麻煩。他將丟在門口的大包小裹拿進院子,這才進屋探問母親。

    「娘,你怎樣了?」

    簡陋的屋子不大,也沒什麼擺設,很好的詮釋著,什麼叫家徒四壁。一張桌子放在屋子中央,下面墊了一塊木頭,兩邊擺著兩張床,謝母躺在那張略大一些的床上,表情惶急,見謝宏進屋,急忙道:

    「娘沒事,宏兒啊,你打了那陳典史,這下可惹下大禍了,你不要在家裡呆著了,帶上晴兒,趕快逃吧。」謝母病重,起不得身,神志卻是清楚的,剛才外面的事情也都聽在耳中,知道兒子惹了大麻煩。

    「娘,您這是說什麼呢!那潑皮私闖民宅,還敢行兇,我便打死他,也至多判個流刑,何況只是打了一拳而已,哪裡會有什麼麻煩?」謝宏被母親說得一愣,他的觀念還和這個時代有些脫節,沒有完全適應古人的思考方式。

    更何況他前世就沒打過架,他一身本事都在手上,當然不能隨便打架,免得傷了手,這也算是第一次打人,正覺得痛快呢。

    謝母歎口氣,道:「宏兒啊,娘知道你心裡苦,都是娘不好,拖累了你們。咱們家這個院子還能值些銀錢,娘琢磨著,乾脆把這院子賣了,還了積欠還能有些富餘,你拿去賠給那陳典史。然後咱們回南直隸老家去,這樣你也能安心讀書科舉,晴兒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苦著了。」

    晴兒眼圈紅紅,聲音裡帶了哭腔,「娘親,晴兒不苦,晴兒不要撇下娘親,以後我一定努力做事,早日幫宏哥哥把債還上。」

    壞了,被誤會了,謝宏急忙把還沒來得及撕掉的欠條拿在手裡,道:「娘,您越說越離譜了,你這身子怎麼能長途跋涉。再說,兒子今天也賺了錢回來,城東顧家的積欠已經還上了,晴兒也別哭了,你們看,這不是欠條嗎?」

    沒等謝母說話,晴兒就哭著說道:「宏哥哥,晴兒剛剛都聽見了,你嚇唬那個壞蛋,才搶回欠條的。」

    呃,謝宏回想一下,好像剛才確實沒提給錢,光讓那陳典史放下欠條了。

    謝母又道:「宏兒,咱們平民百姓鬥不過那些當官的,你和晴兒都是好孩子。娘原本只想能看到你們平安長大就好了,現下你們也長大了,娘又貪心,多了點念想,想看到你們倆成親生子。你們不用顧忌娘這入土半截的人,趕快收拾一下,咱們出城去吧。」

    晴兒自小就在謝家,本來也是當自家女兒看的。後來謝家家道中落,謝母也就存了心思,反正也捨不得晴兒離開,家中又貧寒,謝宏若是靠不得功名,不如就娶了晴兒。

    這心思也沒瞞著晴兒,小姑娘年紀雖小,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這時謝母如此一說,晴兒又是害羞,又是悲苦,再忍不住,哭出聲來。

    兩個最親近的人,老的尋死覓活,小的哭得梨花帶雨,感動之餘,謝宏只覺頭大如斗,心裡更恨陳廣元。如不是這人來攪擾,哪裡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今天回來本該讓娘和晴兒都很開心才對的。

    說不清楚,乾脆看實物吧,他把裝銀子那個包裹拿了出來,解釋道:「娘,晴兒,剛剛我是給他錢的,欠條不是搶的,你們看,這都是知縣大人今天賞的。」

    包裹一打開,銀燦燦光晃得人眼暈,晴兒還掛著淚水的小臉兒被映得更白了,屋裡突然寂靜下來。好半響,謝母才遲疑著問道:「宏兒,知縣大人因何賞你啊?」老太太是老實人,猛然看到這麼多銀子,不由有些擔心。

    謝宏撓撓頭,他做八音盒的時候是瞞著母親的,不過這個時候再瞞著可就沒法解釋了,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道:

    「我前些日子看到皇榜,說是要慶賀新皇登基,收集些有趣的東西,所以我也做了一個,今天送了過去。知縣大人很滿意,把宮中許的五百兩銀子賞了孩兒,此外還答應要舉薦孩兒做縣中的主簿。主簿職位尚在典史之上,所以娘不用擔心那個潑皮。」

    晴兒年紀還小,對官場中的事情一無所知,怯怯的問道:「宏哥哥,那咱們有錢還債,沒事了嗎?」

    聽她說得天真,謝宏會心一笑,道:「自然沒事了。」

    知道危機過去了,晴兒小孩心性,又雀躍起來:「晴兒就知道宏哥哥最厲害了,那個帶小人的盒子晴兒也很喜歡呢。」說話時,臉上還帶著淚珠,閃閃發亮,像水晶珠子一般。

    謝宏說了陞官的消息後,謝母就怔住了,之後他與晴兒的對答,老太太完全沒聽在耳中。謝宏父親考了一輩子科舉,到死也沒撈到一官半職。本來兒子年前考了秀才,她就已經覺得是祖宗保佑了,這主簿可是九品正官,她想都沒想過。

    要知道,很多舉人都只能在家賦閒等缺,排很久才能輪上一個空缺,也不過是些**品的官職。自家兒子就因為一個什麼盒子,就以秀才的身份當上官兒了?

    至於那五百兩銀子了,去年是家裡用錢最多的一年,也沒有用到五十兩,這五百兩簡直是天文數字啊!

    老太太覺得好像所有常識都被顛覆了,好像在做夢一樣。

    「宏兒啊,你說的可是當真?」像是在問謝宏,又彷彿是在喃喃自語。

    「這種事,孩兒哪能欺騙娘,這是知縣大人親口答應的。」

    老太太還想說些什麼,不過這一天她先是受了驚嚇,又陡然得知喜訊,精神損耗不小,最終還是昏昏的睡下了。

    見母親睡下,謝宏輕輕帶上房門,與晴兒一起到了院子裡。謝家小院有兩間屋子,謝母和晴兒一間,謝宏獨自一間,他那間也放些雜物什麼的。之前家徒四壁,他那間屋子只有些書,空空的,今日他大肆採購,倒開始擔心是不是放得下了。

    「晴兒,這是答應你的胭脂……」謝宏拿起裝著胭脂的包裹,轉身遞過去,發現晴兒的臉色不對,於是又關切的問道:「你這臉怎麼這麼紅?不是病了吧,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不是娘說……」看到盼望已久的胭脂,晴兒的心神都被吸引過去了,對謝宏的問話,只是下意識的回答。

    話說到一半,小姑娘才反應過來不對,臉上越發的紅了,一抬頭看見謝宏的臉上戲謬的表情。發現自己被作弄了,小丫頭羞惱的轉過身去,嬌嗔道:「宏哥哥壞死了。」

    謝宏嘿嘿一笑,摸摸鼻子,他現在這身體只有十五六歲,不過是個少年,晴兒比他還要小上幾歲。謝宏可不是東邊那個島國出身,對他來說,十二三歲的女孩實在太小了,不過,偶爾開個小玩笑,看看小丫頭含羞帶怯的表情,這倒是無妨。

    兩人正笑鬧間,忽聽院門輕輕一響,謝宏轉頭一看,是二嬸悄聲悄息的閃了進來。二嬸看見地上擺的東西,微微一愣,隨即神色慌張的對謝宏說道:「宏哥兒,你趕快帶你娘和晴兒跑吧,我家文濤從衙門回來的時候,看見陳皮怒氣沖沖的回了衙門,正糾集人手要抓你呢。」

    二嬸的兒子馬文濤在衙門裡算是個衙役,確切說應該是幫閒,不算是正式吏員,所以陸師爺給謝宏引見的時候,也沒見到他。

    當年他父母對他期盼甚高,求謝宏的父親給起了這樣一個名字,二嬸一直都很感激,覺得是這個好名字才能讓自家兒子在衙門裡撈個差事。之後兩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只是二嬸的男人比較膽小怕事,反而不如二嬸一介女流仗義。

    二嬸報信之前,謝宏還略有些擔心,怕那個陳典史糾結家丁之類的來報復。不過,既然他去了縣衙,那就大可放心了,縣衙裡的衙役書吏都已經知道了他的任命,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謝宏現在也有官面上的身份了,主簿的官職比典史還要高。如果說典史是公安局長,那主簿就是分管治安的政法書記了,他自然沒什麼可怕的。

    別的街坊都不敢出聲,二嬸卻來報信,謝宏也是心頭一熱,打開一個包裹,拿出一卷布匹,遞給二嬸,道:「二嬸,拿去給二丫做幾件新衣吧,這陣子多虧你幫忙了。」

    二嬸見他不緊不慢的,更加著急,「你這孩子,火燒眉毛了,現在哪還有工夫管什麼新衣服,我去找你娘說去。」說著就要往屋裡走。

    見二嬸著了急,謝宏急忙攔著,正色道:「二嬸,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自然有辦法對付那潑皮。」

    二嬸見他說得鄭重,將信將疑的去了,臨走時死活不肯拿那布匹,只說剛剛謝家有難,她沒有幫上忙,謝宏好勸歹勸,才算是讓她收下。

    他們這邊推讓了一會兒,晴兒在旁邊聽著,倒忘記了剛才的羞怯。等二嬸一走,小姑娘歪著頭問道:「宏哥哥,你也做官了,那個主簿很大的嗎?」

    望著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謝宏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嗯,很大的。」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7-14 16:08
第9章 手巧萬事通

    晴兒今天很開心,或者說從宏哥哥病癒之後,她都很開心。

    原來宏哥哥每日裡就只知道讀書,說話都細條慢理的,小姑娘對自家哥哥雖然也很敬重,但是總覺得少了幾分親近。

    病癒後,宏哥哥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娘倒是還像以往一般孝順,對自己可有些不同了,經常會口花花的說些讓人臉紅的話。只是…小姑娘在心中衡量了一下,也沒想明白這樣是更好了還是更壞了。

    不過今天宏哥哥可真有氣魄,幾下就把那個壞蛋給打跑了,晴兒雖然不知道陳典史到底有多壞,不過看街坊們可都是怕得厲害呢!想到宏哥哥為了保護自己才痛打那個壞蛋,小女孩的臉就開始發熱。

    還有,那個帶小人的盒子做得好看極了,還會演奏音樂呢,只可惜拿去給皇帝了,晴兒也很想要一個呢,想起那個盒子,小姑娘頗有些遺憾。

    「不過,倒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娘說,這是不好的事情,不能讓宏哥哥做,可是宏哥哥說的也有道理,該怎麼辦呢?」謝宏突然提出來的要求讓小姑娘開始糾結了,晴兒不安的用手指絞著衣角。

    有門!見小丫頭露出這副神情,謝宏哪裡還不知道晴兒已經動搖了,趕忙加了一把勁,道:「看這些食材,晴兒也沒做過吧?」

    看了一眼那邊一堆魚啊肉啊的,晴兒點了點頭,以前家裡縱然是買肉,也是買些肥肉,熬成油做菜而已,今天謝宏買來的這些東西,她見都沒怎麼見過,更別說烹飪了。

    「可是,娘說……」

    「我這可不是下廚做飯哦,我下廚是為了教你,不然你怎麼會料理這些東西呢?哥哥做的東西很好吃哦。」

    手工藝高手,說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實際上在後世根本不算得什麼,除了那些有人追捧的大師,否則普通的從業者也不過能混個溫飽罷了。在那個浮躁的時代,又有多少人會靜下心來欣賞手工的精彩?

    謝宏前世的時候就沒人追捧,加上手工藝者的宅男屬性,所以也是個單身漢,平時也都是自己下廚,由於他手巧,廚藝也是相當了得的。之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材料,任他廚藝再好也是施展不出來,而且君子遠庖廚,謝母也不讓他下廚。

    今天買了這麼多好東西,謝宏覺得還是自己動手才能解饞,晴兒雖然勤快,不過這些從來沒碰過的東西,她能做成什麼水準?謝宏覺著有點懸。

    在謝宏的多重誘惑下,小丫頭思來想去,還是同意了,畢竟做得一手好菜也是她的夢想之一。「宏哥哥手那麼巧,也許做菜也很厲害吧?」小丫頭這樣安慰著自己,讓出了自己的領地。

    宏哥哥的手比從前更巧了!不一會兒,晴兒就有了新的發現,她一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著那雙靈巧翻飛的手。宏哥哥的手指修長,又很靈活,一把菜刀在他的手中彷彿變成了某種樂器,隨著樂曲的演奏,把各種食材料理得乾淨利索。

    剛下鍋的是肉塊,在滷水裡的是肉絲兒,正在切著的是肉丁,謝宏像是化成了三頭六臂一般,雙手翻飛,如穿花蝴蝶般跳動不停。

    「宏哥哥太厲害了!」晴兒驚歎著,她原本就知道謝宏手巧,只是在讀書之後才不做那些手藝活兒了。前些日子,謝宏突然做出來一個不用操控就能自行演奏的樂器,已經讓她匪夷所思了,今天這廚藝更讓小丫頭覺得神奇了。

    「宏哥哥果然最厲害了,宏哥哥,你是怎麼做的?一定要教給晴兒啊,晴兒以後做給你和娘吃。」

    切好肉丁,謝宏騰出手,摸了摸小丫頭的雙丫髻,笑瞇瞇的許諾道:「晴兒放心,哥哥以後就教你。」

    晴兒嘟起小嘴兒道:「宏哥哥真是的,人家都已經長大了,還當人家是孩子。」

    看到小女孩氣鼓鼓的模樣,謝宏樂了,十三歲可不就是孩子麼?前世的時候這麼大的孩子都還上初中呢。之後又有些心疼,他穿越過來後,晴兒每天做飯縫補,還要幫外人漿洗衣服,單說干的活兒,可不比大人少。

    在後世誰家要是有這麼的可愛的女兒,哪會捨得讓幹活兒,當成公主寵著還來不及呢。謝宏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努力,讓身邊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宏哥哥,菜熟了吧?」見謝宏手裡菜刀停下,小丫頭的注意力便轉到了鍋裡,晴兒抽抽小鼻子,實在太香了。

    謝宏從鍋裡夾出一塊肉,笑道:「晴兒,來,張嘴,嘗嘗我做的紅燒肉味道如何?」

    小丫頭有些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沒抵得過那濃郁的香氣,忸怩著張開了小嘴。

    「太好吃了!」聞著就很香,吃起來味道更好,軟軟的、爛爛的、滑滑的,甜酥的香味霎時間就佔據了晴兒味覺,小丫頭眼裡快要冒出星星了,宏哥哥真是無所不能啊,太厲害了。

    「晴兒,你看著鍋,我給二嬸家送一盤菜去。」看到晴兒的表情,謝宏心裡也很高興,正好趁著菜都已經做上了的功夫,去二嬸那裡一趟,謝宏覺得快樂還是分享出去更讓人愉悅。

    「好呢。」小姑娘點點頭,眼睛還盯在鍋裡,這麼好吃的菜還是第一次吃到呢。

    兩家離得很近,謝宏到的時候,二嬸一家也正在吃飯,突然看到謝宏送東西過來,頗為驚訝。

    「宏哥兒,這是……」

    「今天多做了不少菜,給你們送點過來,是紅燒肉。」謝宏笑道。

    「好香啊……」二嬸在衙門裡幫閒的的兒子馬文濤湊了上來,

    二嬸早就有疑慮了,問道:「宏哥兒。你今天是做什麼了?怎麼突然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家哪裡來的這許多銀錢啊?」

    謝宏還沒說話,馬文濤就接口道:「娘,你不知道,月前縣衙不是張榜出來徵集東西嗎?前日是吉日,剛好開徵,結果征了幾天天,什麼都沒收到,知縣大人都發火了。可巧今天謝兄弟捧了一個八音盒去,那盒子可了不起啊!」

    見自己的老爹和妹妹也都放下筷子,側耳傾聽,馬文濤更來勁了,比手劃腳的說道:「你們是沒看到,那雕工,知縣大人說什麼來著…巧奪天工啊!這還不算那盒子還能不用人手自行奏樂,那曲子,嘖嘖……」

    他口才不錯,把白日裡的情景形容的活形活現的,讓自家爹娘妹妹都聽得瞠目結舌的,「爹,娘,你們知道當時城裡富戶叫出多少銀子要買謝兄弟那盒子不?三千兩!三千兩紋銀啊!結果謝兄弟愣是沒賣,把東西獻給官府了,要不說讓娘你不要擔心呢,知縣大人領了這麼大人情,還能讓謝兄弟吃虧不成?」

    聽他說的天花亂墜的,謝宏不由莞爾,之前也見過幾次,卻沒想到這馬文濤還有這等口才,也是人才啊。

    「宏哥兒仁義啊,發達了還記著咱們街坊,謝家一家都是好人,等他日後中舉當官,你也跟他混個出身去。」二嬸對兒子感歎道。

    「那是,娘,大夥兒也都說謝兄弟以後要發達了。」馬文濤這時已經把目標轉向了紅燒肉,只嘗了一塊,就差點把舌頭吞下去,再顧不得說話了。

    聽他們這樣說,謝宏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正想客氣幾句,二嬸男人卻在旁邊嘟囔起來。

    「仁義啥?這兩年,咱家也幫了他家不少忙,他得了不知道多少賞銀,也不見送些過來,只拿些零碎東西來應付。」

    二嬸怒了,叉腰喝道:「你還敢說,白天那陳皮來的時候,還不是你這死鬼拉著老娘?要不是宏哥兒回來了,謝家就要吃大虧了。」

    她男人也不服氣,爭辯道:「拉著你是為了咱家好,你別看謝家這會兒神氣,那陳家可不是好惹的,這事兒還沒完呢。」

    這一家人突然吵起來,謝宏急忙勸解道:「二嬸,大叔說的也是,陳家本來勢大,我已經招惹他了是沒辦法,你們本來跟他沒瓜葛,犯不上趟這渾水。」二嬸古道熱腸,謝宏是感激的,馬父他就不感冒了。

    聽他這樣說,二嬸也歎了口氣,都是北莊縣土生土長的,誰還能不知道陳家勢大呢,她對兒子說道:「文濤,你也在衙門幫閒,可得警醒點,也幫宏哥兒打探打探。」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馬文濤受不得那香氣,正吃了一嘴油,含含糊糊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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