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我的民國不可能這麼萌 作者: 月面 (連載中)

e010203 2012-8-1 16:18: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102281
yjfu 發表於 2013-8-23 21:30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1 狼煙漸起(8)【二更】

   此時,法國的約瑟夫‧卡約是另一位意識到工業化時代列強全面戰爭的可怕的政治家無限恐怖之我欲成聖。

    而這主要得益於他的一位朋友。

    這位朋友現在就正和卡約一起,坐在香榭麗舍大街側面一條優雅小巷中喝著露天咖啡。讓‧饒勒斯是一位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還不到五十歲的他腦袋上已經可以看見屢屢銀絲。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是一位典型的中產階級紳士,誰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是一位工人領袖。

    法國是一塊富有革命傳統的國家,而且在這個國家工人黨派是合法的存在。讓‧饒勒斯領導的社會主義陣營在巴黎的政局中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而約瑟夫‧卡約正是看上了這點才主動接近這位微胖的紳士。

    但現在,卡約把饒勒斯視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參謀,出身會計的財政部長敬重饒勒斯在經濟學方面的造詣,喜歡和他討論財政政策,並且經常聽取他的意見。

    「也就是說,」卡約正試圖總結之前他們倆的討論,「一旦投入全面戰爭之中,法國將很可能破產?」

    「所有參戰國都將面臨破產,」饒勒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調道,「之前我曾經去中國考察那位林有德施行的工人福利政策,但是,在中國最吸引我的不是那位東方天才對社會制度和經濟體系的絕妙構想,而是他的軍隊在墨西哥戰爭中恐怖的物資消耗量。你知道中國人在墨西哥的彈藥消耗量有多少嗎?參考他們的消耗速度,法軍現在儲備的砲彈會在一週內打個精光。」

    「這難道不是因為中國砲兵的準頭不太好嗎?」卡約有些不以為然。他不懂軍事,在他看來中國人在軍事方面仍然落後於歐洲:他們曾經僥倖打敗了俄國,後來又被俄國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至少在卡約看來是如此。這位財政部長認為,中國人領先的只是那些給小姐們使用的神奇道具。而這還是因為美麗的法國小姐約瑟芬嫁給了林有德。

    可饒勒斯顯然並不這麼想。

    「夥計,」他用上對熟人才用的稱呼,「中國人並不笨,他們投射那麼多彈藥是為了消滅敵人並且減少自己的損失,歐洲如果開戰,同樣不笨的歐洲人也會這麼幹。我們打不起這樣的戰爭,至少戰爭持續的時間超過一年,所有參戰國都會破產而亡。最好的情況下。這將會變成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爭,大家推倒一切重新來過,而最壞的情況,這場戰爭將讓某些別有用心保持中立的國家獲得大量的利益。可能是美國,可能是中華聯邦,也可能是蘇聯。」

    饒勒斯最後一段話,讓卡約陷入了沉思。他抬起頭,看著夏日巴黎那澄澈的天空。空氣中瀰漫著從香榭麗舍方向飄來的芬芳。

    終於,卡約對饒勒斯說:「是的,我們不能讓法國陷入這樣一場戰爭中。別說戰爭了,現在正在進行的軍備競賽就已經讓我們夠嗆了。」

    法國議會剛剛批了一大筆款項給法軍建造天空戰列艦。議會批款子倒是輕鬆,可是鬱悶壞了負責籌措這些款子的財政部。這更加堅定了卡約要改革法國稅制增加政府收入的決心。所以現在,卡約雖然不認同饒勒斯對戰爭的物資消耗量的估計。但對於「戰爭將會使法國破產」這個觀點還是相當贊同。對於會計出身的卡約來說,破產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現在內閣正在面臨重組。」卡約對饒勒斯說,「普恩加萊可能在未來幾週內下台,我準備競選新一任的法國總理。現在看來,我很有可能當選。」

    在上個時空,卡約確實當選了,然後他在1911年摩洛哥危機中強硬的表現為他贏得了巨大的聲譽。

    「我像你保證,」卡約繼續對友人說,「當選以後我會盡全力阻止局面向戰爭的方向變化,並且試著說服歐洲各國停止這該死的軍備競賽。」

    饒勒斯臉上表現出明顯的失望:「不,這不是你當選以後才要做的事情,現在巴爾幹正在失控的邊緣,我們必須現在立刻就做些什麼。」

    卡約搖搖頭,對饒勒斯說:「就算你這麼說,我也無能為力。我是財政大臣,對外交政策的影響力有限。更重要的是,巴爾幹沒有我們法國插手的餘地,我們確實從奧斯曼帝國手中奪取了不少殖民地,但那些離巴爾幹都太遠了。」

    卡約說的是實話,此時法國是歐洲列強中唯一還置身事外的國家,巴黎公眾現在最關心的是一樁國內的政治醜聞。醜聞的主角是個花心蘿蔔,拋棄了前妻娶了另一位有夫之婦,然後懷恨在心的前妻向費加羅報的編輯加斯頓?卡爾梅特提供了這位政治家當年追求自己時的書信,將他橫刀奪愛的全過程展示在公眾面前,並且預言將來政治家還會拋棄現在的妻子,另尋新歡。

    這則新聞在巴黎沸騰了一週左右,就在愛熱鬧和浪漫的法國人對事件熱情冷卻準備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情——比如巴爾幹危機——上時,事件發生了神展開。

    政治家現在的妻子惱羞成怒,她買了一把手槍,闖進費加羅報的編輯部,當著加斯頓‧卡爾梅特的面對著地板開了六槍,打算嚇唬一下這個編輯。倒霉的是,這位編輯一看到手槍就按照他學過的防禦槍機的知識,向著地面撲倒,正好就趴在了這位太太的槍口下,最倒霉的是,這位太太扣扳機前把眼睛給閉起來了……

    於是奇怪的狀況出現了,從各種情況看,這位太太都是在卡爾梅特面對自己的時候拔的槍,可編輯身上的彈孔卻是從背後射入從身前射出,而且入射角度非常的奇特。

    全巴黎的人都在爭論這位女士有沒有罪,直到最近大陪審團才非常有騎士精神的宣佈這位女士無罪,這個判決立刻又引起了大範圍的討論。整個事件裡,有神轉折,神展開,有政治醜聞還有性,法國人最愛這種東西了,至於巴爾幹半島上那遙遠的戰火,誰管啊。

    (註:這個事件並非作者杜撰,而是就發生在約瑟夫‧卡約身上,開槍的是他第二任妻子漢芮雅迪‧卡約,事情發生在一戰前大約半年的時候,這裡作者做了一些處理)

    公眾不關心,政客的注意力又都在新總理的人選上,難怪卡約無法答應自己的友人盡全力阻止戰爭。

    饒勒斯也清楚現在的狀況,他嘆了口氣表示:「幸運的是,現在情況還不算糟,維也納還沒有決定參戰,德國也很安靜。」

    「沒錯,我們只能祈願在新總理人選確定前不要再發生什麼倒霉的事情就好了。」

    **

    比起對社會主義者比較寬容的法國,容克貴族精英控制下的德意志,就完全沒人有機會意識到全面戰爭的可怕了。

    卡約和朋友喝咖啡的同時,德皇正在波斯坦宮發脾氣——他最近似乎總在發脾氣,似乎威廉明娜不在身邊讓他感到某種空虛,他不得不用怒氣來填補它。而這幾週中威廉二世這種毫無理由的暴怒因為荷浪牙波傳回的消息而變得更加頻繁。

    在循規蹈矩、保守的普魯士貴族眼中,林有德發明的比基尼簡直是一種下流到了極點的服裝,和赤身裸體沒有兩樣。所以當威廉明娜穿著比基尼和林有德一起出現在呂宋島的沙灘上時,整個德國朝野都震驚了。

    愛慕虛榮的威廉二世收藏了許多款式各異顏色多樣的帽子,但他顯然不喜歡綠色的帽子。

    但是,威廉明娜又是他極度真愛的嬌妻,所以他一面以維持與荷蘭的聯合為由壓下朝野內不滿的聲音,一面用暴躁來抒發內心那種憋屈。

    「斐迪南這個混球!」本來德皇和斐迪南大公關係相當不錯,兩人私下是好朋友,可氣頭上的威廉二世把兩人的友誼丟到九霄云外去了,「過去還需要擔心俄國給巴爾幹上的斯拉夫人撐腰,可那時候奧匈帝國並沒有畏懼,他們和英過一起在克里米亞打敗了俄國人,挫敗了俄國南下的圖謀!可現在俄國消失了,只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蘇聯,他們竟然不敢打了!我們必須要採取措施,向維也納施壓,務必讓他們明白我們保護柏林巴格達鐵路的決心!」

    「也許,」外交大臣齊默曼表示,「他們是在畏懼和英國的對抗?」

    「胡扯,英國連陸軍都沒有!」

    其實英國有陸軍,德皇威廉二世這樣說只是為了報復英國人對德國海上力量的輕視——這種輕視一多半是威廉二世自己幻想出來的。

    面對憤怒的皇帝,群臣都知趣的不說話了,他們安靜的等待威廉二世做出決定。

    「告訴維也納!如果他們不把巴爾幹打通,我們就把他們打通!」威廉二世幾乎咆哮著下達了命令。

    可就在大臣們猶豫的當兒,他又收回了這條命令。

    「不,」他一面制止正要領命離去的齊默曼,一面一屁股坐回他的大椅子上,「還是不要這樣。先給他們一個強硬的表態,我會另外起草給斐迪南大公的私人電文,勸他改變主意的。」
yjfu 發表於 2013-8-23 21:32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2 狼煙漸起(9)【三更】

    斐迪南大公背著手,背對著自己的書桌,看著窗外暗云密佈的天空。

    書桌上擺著兩份文件,一份是柏林來的措辭強硬的照會,另一份是他在荷浪牙波的侄女給他發來的電報。

    前一份內容自不待言,後一份茜茜明確的告訴斐迪南大公,荷浪牙波正在為新的戰爭做準備。斐迪南認為茜茜的電報肯定經過荷浪牙波方面的審查——事實上也卻似是——所以這意味著荷浪牙波方面正以這種方式向斐迪南表達他們的態度。

    斐迪南認為荷浪牙波方面不希望奧匈去趟巴爾幹的渾水。

    在斐迪南看來,事實已經非常清楚了,和英國為敵也就意味著與荷浪牙波為敵,雖然不知道荷浪牙波方面多大程度上代表著中華聯邦的態度,但光是荷浪牙波本身的軍力就夠令人擔憂了,他們只需要派出自己的神姬部隊參戰,就能有效的影響戰爭的天平。

    雖然斐迪南背後有德國的支持,但是他一點也不想成為德國爭取重新劃分世界版圖的努力的犧牲品。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了,如果拒絕柏林的要求,德軍會不會越過奧匈的邊境?他們在半個世紀前已經痛扁過奧地利人了,現在斐迪南大公一點也不認為自己能擋住德軍的攻勢。

    「果然,只能用別的方法來達成柏林的願望了。」斐迪南如此低語著。

    只要能保證柏林巴格達鐵路的暢通,德皇威廉二世就沒有抱怨的理由了。

    拿定主意之後,斐迪南大公轉身在辦公桌前坐下,開始起草給摯友威廉二世的親筆電報。

    「親愛的維利,我認為我們可以通過戰爭之外的方法來保證柏林巴格達鐵路,為此,我將會在本月晚些時候或者下個月初,前往波斯尼亞的薩拉熱窩,和巴爾幹同盟的代表商談這一問題,請您稍安勿躁。等到我的佳音。」

    這封電報剛發出去,就被時刻偵聽著各國首都之間電報通訊的歐洲局掌握,然後原封不動的被送到了荷浪牙波林有德的辦公桌上。

    **

    「尼瑪。」

    由於妹子們恰好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林有德此時一個人呆在他的書房兼辦公室。所以他可以非常誇張的表達出自己的震驚。

    斐迪南大公會前往薩拉熱窩這個情報,讓林有德有種「命運的齒輪他媽的開始轉了」的感覺校園全能高手。明明這個時空的歷史進程都已經被改變成這樣了,一戰竟然還是要從薩拉熱窩的刺殺開始?

    這種想法,徹底抹殺了林有德想要推遲一戰的念頭:名為歷史的小姑娘都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的「忠貞不屈」了。那還調戲個毛啊。

    不過林有德想了想,覺得斐迪南大公還可以搶救一下,便拿起了電話。

    「讓維克托莉亞現在立刻到我的書房來。」

    沒過多久,維克托莉亞就出現在書房裡。

    「怎麼了?」少女眨巴著自己的紅眼睛,奇怪的問林有德。

    「你知道斐迪南大公要去薩拉熱窩了?」見維克托莉亞點頭。林有德繼續說道,「塞爾維亞公國有個統一與死亡會,他們會在薩拉熱窩刺殺斐迪南大公。我要求蓋世太保立刻接管薩拉熱窩的一切工作,全力以赴粉碎這次刺殺。」

    「呃,這……」維克托莉亞皺眉頭,「我們並沒有獲得刺殺相關的情報啊。」

    「所以你應該鞭打你的歐洲專員,讓他對巴爾幹多上心一點,現在開始立刻動手收集情報。記住了。主謀是塞爾維亞大公國的統一與死亡會,也叫黑手會。刺客會從貝爾格萊德出發,並且是多人。」

    在維克托莉亞滿臉狐疑的離開後,林有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來吧,他想,讓我們看看命運的齒輪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可阻擋。

    **

    1908年八月一號。薩拉熱窩。

    斐迪南大公於兩天前抵達薩拉熱窩,並且視察了駐波斯尼亞奧匈軍隊的演習。

    而這一天。大公和隨行的妻子索菲亞準備乘車通過整個城市,表現一下作為「解放者」的奧匈帝國對波斯尼亞群眾的重視。遊行從大公下榻的飯店開始。通過薩拉熱窩全城,最後在薩拉熱窩市政府前結束。到時候斐迪南大公將會在市政府廣場上發表演說,表達奧匈帝國的善意,一切都結束後,他將會和早就等在市政府裡的巴爾幹聯盟的代表會談,商討柏林巴格達鐵路的相關事宜。

    車隊在早上九點準時出發。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夜晚的雨已經停息,空氣中充滿了濕潤的泥土氣息。

    斐迪南大公穿著一件不是那麼合身的奧匈陸軍大元帥軍裝,他那壯碩的身軀把軍裝整個撐了起來,他頭戴一頂裝飾得異常誇張的頭盔,這使他看起來略微有些滑稽,像是在虛張聲勢一般。

    他的妻子索菲亞穿了一件明顯不適合她這個年齡穿的洋裝,她顯然想要讓自己年輕一點,漂亮一點,說不定還幻想著自己能像當年的奧地利皇后茜茜公主那樣,用自己魅力征服心懷不滿的人民。但她顯然打錯了算盤。儘管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天太陽不會特別猛烈,可蘇菲亞還是撐了一把裝飾著蕾絲花邊的純白陽傘,太過有少女情懷的陽傘讓她顯得和丈夫一樣虛張聲勢,反而意外的相稱。

    大公夫婦坐在車上,根本就不像是窮凶極惡的侵略者的皇儲和太子妃,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對和藹的老夫老妻,拿著禮物準備去給小孫子過生日。

    也許這正是斐迪南大公想要達到的效果也說不定。

    而薩拉熱窩的人民似乎也比較給斐迪南夫婦面子。

    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下,車隊開始了遊行。

    **

    布里諾維奇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他有肺結核病——實際上,他所屬的黑手會行動小組的六個人中,有五個都有肺結核病,這是他們被選上參加這次注定有去無回的任務的關鍵因素之一。黑手會將他們視作死士,認為他們不會因為貪生怕死而向恐懼和緊張低頭。

    布里諾維奇自己也這麼想,直到他聽見車隊接近帶來的嘈雜。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個行動加上他那本來就蒼白的外表,讓路過的警察停下來。關切的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布里諾維奇差點就大叫出來,還好他忍住了。

    「我沒事。前兩天發燒剛好,所以身子有點虛,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警察顯然不放心,他靠近布里諾維奇。抬手要撫摸他的額頭,看起來是想試試他有沒有發燒。

    「不,警察先生,謝謝您,我真的沒……」

    布里諾維奇不說話了。他的嘴唇拚命的哆嗦著,兩眼突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警察那張有點東方人特徵的臉。

    「我我我我……」

    警察抬手輕輕的堵住他那竭力想要發出聲音的嘴。這時候速效毒藥已經完全生效,這名塞爾維亞愛國青年的生命徹底消散在風中。

    警察將他的屍身靠在街邊的牆面上,讓他看起來就像在小憩一般,隨後轉身離開。

    「這裡是伍茲七號,威脅排除。」

    「明白。」

    **

    加普里諾‧普林西普越來越焦急。他是刺殺行動的小組長,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刺殺位置。在他前面的五名同伴本應利用炸藥試圖刺殺斐迪南大公。可是到現在,一點響動都沒有。

    統一與死亡會早就獲得了大公今天的行程表,按照這份行程表上記錄的時間,遊行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原先的計劃,是讓前面五人吸引奧匈警備力量的注意力,給人造成一種刺殺者都使用炸藥的錯覺——實際上。面對有神姬護衛的目標,炸藥和毒氣是最好的選擇。當護衛神姬們的注意力都被引到防範炸藥上。全部低飛注意街頭的人群是,普林西普就使用步槍遠距離狙殺大公。

    可是現在。竟然一個炸藥都沒響,奧匈帝國的神姬也依然在空中巡邏,普林西普根本就連步槍都不敢亮出來,只能和其他人一樣裝作在遠觀遊行。

    這樣下去可不行。

    在視線中終於出現遊行車隊後,普林西普痛下決心,他關上窗,然後取出從中國人那裡買到的左輪手槍,檢查了一下子彈然後揣在懷裡,下了樓。

    在樓下,普林西普混在人群中,艱難的向車道旁擠去,等他終於擠到路邊時,車隊已經近在眼前。

    車隊的前導車緩緩駛過普林西普面前,前導車後方不遠處,就是斐迪南大公夫婦乘坐的敞篷車。

    普林西普深吸一口氣,正要掏出懷中的槍,一股寒意竄上他的後腦勺。

    幾乎同時,在路對面的一名風衣客掏出了手槍,槍口指向普林西普。

    子彈命中普林西普的肩膀,讓他疼得大叫起來。

    普林西普知道,這一槍只是那人打得太快,倉促間沒打准,下一槍那位埋伏著的便衣密探一定會準確的命中自己的頭。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奧匈帝國的神姬從天上俯衝下來,投出手中的冷兵器擊倒了那名便衣,讓他的第二槍打在了普林西普頭頂的街燈上。

    「刺客!」神姬大喊。

    前導車上的士兵勇猛的跳下車,撲向還在地上掙扎的便衣。

    斐迪南大公直起身子,探出腦袋想要查看狀況,卻被從後面的車上趕來的衛士擋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馬路另一側,根本沒人注意受傷的普林西普,就連大公衛士們也忘了在馬路另一邊組一個人牆。

    普林西普忍著劇痛,掏出左輪手槍,對準了斐迪南大公扣動了扳機。

    他只來得及打了兩槍,就被不知道哪兒飛來的步槍子彈貫穿了頭顱。

    **

    第二名刺客開槍後,和大公同車的波斯尼亞地方警備長官緊張的回頭查看大公夫婦的狀況。

    他發現他們倆都好好的端坐在位置上,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候,大公劇烈的咳嗽起來,大量的鮮血從他嘴裡湧出。

    索菲亞似乎被嚇到了,她驚呼:「哦,天吶,你怎麼了?」

    然後就向旁邊倒去。

    地方長官以為大公夫人只是受驚昏倒,畢竟她身上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傷痕。可是斐迪南大公不知道憑藉什麼力量察覺了真實的情況,他拼盡最後的力氣對妻子喊:「索菲亞,別死,活下去!」

    然後,他也倒下了。
yjfu 發表於 2013-8-23 21:35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3 狼煙漸起(10)【四更】

    最先得到薩拉熱窩的消息的不是維也納,甚至不是離得比較近的貝爾格萊德,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荷浪牙波。

    斐迪南大公嚥氣沒過多久,行動失敗的暗語就傳回了蓋世太保總部。

    維克托莉亞馬上去向林有德報告,然後她看見這位海軍部長很詭異的仰天長嘆:「果然,這就是命數啊。但願他的盒飯裡有加蛋。」

    「什麼?」維克托莉亞一臉狐疑的問。

    林有德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在意。接下來要多注意巴爾幹的動向,每天要給我一份狀況簡報。」

    說完林有德示意維克托莉亞可以離開了。

    從林有德的書房出來,維克托莉亞一邊走一邊陷入了沉思。

    太奇怪了,如果歐洲局和蓋世太保都不知道黑手會的刺殺行動,那麼肯定沒有別的人能給林有德提供這些情報,沒人比維克托莉亞更清楚這一點——林有德的行動,也是維克托莉亞監視的重點之一,她很確定林有德沒有和可疑的人接觸過。

    但是林有德不但準確預言了這次刺殺,更是連刺客的數量都掌握得非常的精確,這簡直就是……

    維克托莉亞搖搖頭,她只相信科學和邏輯,堅信總有一天就連神姬的力量都能被科學所解讀。可正因為她對邏輯的近乎病態的推崇,讓她的思考不可避免的走向一個極端。在印度的時候,維克托莉亞遇到了一位英國女孩,她出手幫助了危及中的維克托莉亞,並且掩護她了好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中,維克托莉亞和這位英國女孩有了相當深入的接觸,她的一句話讓維克托莉亞印象非常的深刻:「當其他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剩下的最後一種可能就算再荒謬,那也是事情的真相。」

    現在維克托莉亞正面臨這樣的狀況。

    她不由得想起沒能逃出瓦格納教授魔窟的摯友的話:「到龍身邊去,龍會庇護我們。」

    這麼多年來,維克托莉亞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如果。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憑什麼只給女人神的血統?

    如果上帝或者安拉或者別的什麼神,其實並沒有對女人格外的垂青呢?

    那麼男人當中。理所當然的也應該有帶有神的血統的幸運兒,只是這種血統非常的隱蔽,全世界都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

    神選之人,真龍天子。阿拉降世……這些名詞接連不斷的掠過維克托莉亞的腦海。

    這是最簡單的解釋不是嗎?

    這個時空的歷史上,總有那麼些男人特別的幸運,出生入死都沒有半點傷痕,總有那麼些男人很不可思議的能吸引眾多高貴的高階神姬無怨無悔的跟著他,發誓身心都屬於他。哪怕這個男人是個羅圈腿的小矮子!

    想著這些,維克托莉亞陷入了混亂,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事物、她的整個世界觀都崩潰了。她向走廊外的天空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結果被VF飛行留下的翼云嚇了一大跳,以為看見了中國人奉為至高神獸的神龍。

    這個時候,死去摯友的聲音填滿了維克托莉亞的腦殼。

    「龍會庇護我們。」

    「到龍身邊去。」

    「龍……」

    維克托莉亞扶著窗檯,用盡全身的力氣維持著站立的姿勢,額頭上滿是汗水。

    「龍會庇護我們……」維克托莉亞默念道。「那個龍。原來不是指崇拜龍的民族,而是指龍的血脈嗎?既然如此……」

    這時候有女僕出現在走廊上,維克托莉亞立刻止住自己不由自主的低吟。她迅速的調整自己的狀態,當女僕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過去那張撲克臉。

    可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的瞳孔中。多了一絲教徒般的虔誠。

    **

    奧匈帝國皇家行宮。

    弗朗茨‧約瑟夫剛剛得知斐迪南大公夫婦的死訊。

    他放下寫著電報的紙,雙手支撐著椅子的扶手打算站起來。旁邊的侍女立刻上來扶他,卻被老皇帝嚴厲的喝止了。

    「別過來!我還沒有老到站都站不起來!」

    侍女受到驚嚇。往後連退三步,連道歉都忘了,當她終於想起來應該賠罪的時候,老皇帝已經憑著自己的力量站起,轉身顫顫巍巍的走向書房那緊閉的窗戶——老皇帝身體不好,受不得風寒。

    他雙手扶著窗檯,抬頭看著窗外那黑云壓境的天空。

    這時候,他的侍從官問:「維也納還在等候您的指示,該怎麼回覆他們呢?」

    「就說我身體不好,神智已經模糊不清了。」老皇帝用清楚的聲音命令道,「隨他們去吧。」

    「是。」

    「你們都退下。」

    「可是……」皇家醫生看起來有些疑慮。

    「退下!」老皇帝大吼,這一刻他似乎又變成了當年剛剛登基的那個十八歲少年,滿懷著幹勁,孔武有力。

    可隨後,這一切都消失了,遲暮的老者佝僂著背,站在窗前,側臉上寫滿了在場所有人都讀不懂的悲傷。

    侍從們安靜的退出了房間,把老皇帝一個人留在屋裡。

    「死啦,又死啦。」弗朗茨‧約瑟夫唸著無人聆聽的獨白,「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人生,是如此的孤獨。」

    說罷他抬起手,拉起窗戶的插銷,然後猛的推開窗戶。

    奧地利鄉間那寒冷的風立刻灌進房間,將窗簾、文件還有其他所有能吹起來的東西全都吹起。

    風呼嘯著。

    窗外,有雷電閃過。

    老人迎著狂風,向著烏云密佈電閃雷鳴的天空張開雙臂。

    「茜茜!」他呼喚著去世多年的美麗皇后的名字,「哦!我美麗的茜茜!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多麼多麼的想念你……」

    窗外,回應老皇帝的,只有驚天動地的雷鳴。

    **

    康拉德得知斐迪南大公遇刺的消息時第一句話是:「太好了!」

    隨後她有些尷尬的乾咳了幾聲,然後惡狠狠的瞪了身邊的幾名參謀一眼。

    「我的意思是,真糟糕。不過。我們必須為死去的大公報仇!讓那些該死的塞爾維亞人血債血償!你們幾個,現在立刻開始準備進行戰爭總動員。」

    「可是,元帥。」一名參謀小聲說道,「刺殺事件的真相還未查清啊。」

    根據傳回來的情報,刺殺的過程中有疑點,似乎有不知名的勢力想要阻止刺殺的發生。不過康拉德對此並不在意。

    「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終於有理由有藉口對塞爾維亞人動手了。」

    另外,以康拉德現在的聲望,斐迪南大公一死。除了弗朗茨皇帝之外就沒人能阻止康拉德讓內閣同意發動戰爭了。

    而皇帝那邊發來消息,說老皇帝神志不清,不能主事了,那麼現在整個奧匈帝國中,就沒有人能阻止康拉德了,她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這才是她剛剛大叫「太好了」的最主要的原因。

    她終於可以發動期待已久的全面戰爭了,她堅信,通過這一戰。她肯定能永遠留在人類軍事史上。

    「通知貝希托爾德和蒂薩。我們要召開內閣緊急會議。」康拉德如此對自己的傳令兵說道。

    **

    德國,波茨坦宮。

    威廉二世得知斐迪南大公的死訊後,情緒明顯的低落。

    雖然他不久前才大罵這貨是個混球,可現在對舊友的哀思顯然佔據了上風。他沉默了許久,才問一直在旁邊待命的貝特曼:「那麼,奧匈帝國肯定會開始戰爭總動員了?」

    「恐怕是這樣。陛下。」

    「好,很好。」威廉二世有氣無力的說道。「向維也納表示,德國將儘可能的向他們提供援助。幫助他們打敗巴爾幹同盟。」

    「陛下,」外交大臣齊默曼開口建言道,「我們應該促成奧匈和奧斯曼帝國的同盟,以便兩軍聯合作戰,這樣勝算會更大。」

    威廉二世皺了皺眉頭,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向了戰爭大臣法金漢和總參謀長小毛奇:「有這個必要嗎?」

    「恐怕有。」德國的將軍非常的不客氣,「奧匈帝國已經老得連關節都嘎吱嘎吱作響了,而巴爾幹同盟幾乎肯定會得到英國的支持。」

    「但是如果促成維也納和伊斯坦布爾的同盟,很可能羅馬尼亞會加入巴爾幹同盟對奧匈帝國宣戰。」貝特曼說出自己內心的擔憂,「羅馬尼亞能動員至少六十萬的部隊,這樣會不會得不償失?」

    「到那時候我們可以出面向羅馬尼亞施壓,」齊默曼不同意貝特曼的意見,「羅馬尼亞人背後沒有了俄國人,他們不敢違抗我們。」

    「那就這樣。」威廉二世拍板道,「敦促維也納出兵,促成他們和伊斯坦布爾的同盟,這兩件事要立刻辦,然後讓駐羅馬尼亞大使給羅馬尼亞人打個預防針。」

    「是,陛下。」

    這時候,威廉二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來——他這樣陰晴不定也已經是常態了,所以將軍和大臣們都沒有對此表示驚訝。

    「一次代理人戰爭!」威廉二世說,「這很好,我們成功的避免了和英國的直接衝突。這很好。」

    **

    1908年八月三號,也就是斐迪南大公遇刺後第三天,奧匈帝國政府和帝國總參謀部下令,全國開始進行戰爭總動員。

    在上個時空,斐迪南大公死了以後差不多兩個月,奧匈才開始戰爭總動員,這個時空只用了兩天,這也是歷史的諸多微不足道的變化之一
yjfu 發表於 2013-8-23 21:35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4 狼煙漸起(11)【五更】

    對於薩拉熱窩事件,倫敦的關注點和柏林略有不同。

    這主要是因為英國人擁有比德國人和奧地利人更好的情報機關。所以他們比德國和奧匈都更早瞭解到事情的真相。

    對此莫里亞蒂深感憂慮:「中國人的諜報機關比我們想像的能力還要強大,今後除了提防密電碼被破譯之外,必須要進一步提防林有德的滲透。」

    當然莫里亞蒂不知道,薩拉熱窩這次純粹是林有德個人開外掛,還把他自己的諜報總管給嚇壞了。

    奧匈帝國開始戰爭動員,柏林撮合維也納和伊斯坦布爾,巴爾幹同盟嚴陣以待如臨大敵,這基本上就是巴爾幹這個時候的事態。

    在貝爾格萊德,有極近份子建議搶在奧匈帝國總動員完成之前發動進攻,卻被拉多米尼‧普特尼克嚴詞拒絕了。這位塞爾維亞猛將認為貿然進攻奧匈帝國會白白浪費塞爾維亞的兵力,只有防守,利用塞爾維亞人本土作戰的優勢,才能更好的對抗奧匈帝國。

    拉多米尼開始著手在塞爾維亞和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的邊境線上加強工事。他深受林有德的軍事思想的影響,決定在防禦戰中效仿林有德的做法:大縱深階梯狀佈陣,奧匈帝國突破一道防線,防線上的守軍就化整為零分散到鄉間,在當地群眾的支持下襲擾奧匈帝國的部隊和後勤補給隊。

    拉多米尼的思路在塞爾維亞朝野上下激起一片反對的浪潮,可是她在軍隊的聲望太高,所以這些命令依然被忠實的執行了。

    這裡要簡單的解說一下這個時候的世界軍事潮流。

    雖然林有德和他的部隊打了幾場精彩的戰役,並且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歐洲的重視,但這幾年過去了,歐洲又偏向於認為林有德的勝利多是靠新武器取得,所以他的戰例沒有多大的參考價值。只有美國人老老實實的派出留學生和軍官團到林有德那裡去取經,學習他們那套現代戰術理論。

    現在的歐洲,主流軍事思想的特徵有二:其一是戰略上強調預防性戰爭,就是在你能打我之前先把你打垮。非常簡單明了的思路;其二是戰術上極度強調進攻。

    以法國為例,福煦曾經擔任法軍總教頭,他就是鼓吹進攻的一把好手。而他的學生格朗邁松更是提出了「不顧一切的發動進攻」的新教條,並且這個教條被已經厭倦了「法國的出路就是防守德國戰爭機器」的說法的法**官們廣泛的接受。

    在法軍內部,只要不支持這種進攻學說的軍官,一律都遭到了冷遇。比如在福煦擔任法軍總司令之前擔任總司令的邁克爾,再比如上個時空凡爾登的功臣貝當,以及上個時空為了守住巴黎立下汗馬功勞最後被累死在崗位上的老將加利艾尼——這位老將軍直到戰後他的功績才被人注意到,並且被追授元帥軍銜。

    總之這個時候在歐洲各國的指揮官看來,進攻才是獲得勝利的基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防守只能導致失敗——防守反擊這個詞根本就不存在於他們的字典上。而歐洲的文學家和哲學家們也紛紛出來支持這種觀點,曾經獲得過諾貝爾獎的法國哲學家亨利‧柏格森就公開鼓吹說:生命具有神秘的力量,只要法國能控制生命的力量,並且將之發揮出來,就能打敗強大、富有的鄰居德國。

    類似的思潮在歐洲橫行,所有人都堅信士兵的血肉之軀能對抗鐵絲網和機關槍。

    在上個時空,俄國本來在日俄戰爭中見識過了現代戰爭應有的狀況。所以對這種思潮不太感冒。但是隨著俄國國內局勢穩定,以及沙皇那個恐怖的每年增加百分之四十的兵力的計劃的出台,俄國將軍們也逐漸忘記了鐵絲網和機槍的可怕,開始信奉只要用士兵的生命去填坑最後總能把勝利填出來。

    正是因為這種思潮的影響,上個時空一戰初期才會發生這樣一種奇怪的狀況:交戰雙方都在進攻,德軍在西線的西段進展神速。法軍則在西線的東段瘋狂的進攻德國人的防線——直到霞飛發現德國人要把自己徹底包圍了,才開始組織撤退。

    這個時空。這種思潮同樣流行,所以老將拉多米尼為防禦所作的準備被視作懦弱的象徵。以賽琳娜‧德拉古廷‧迪米特裡維奇為首的統一與死亡會成員堅決的反對她的做法,隨時都在策劃這把她從總司令的位置上拉下來。

    可是準備工作依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塞爾維亞的政府已經撤出了距離邊境線太近的貝爾格萊德,轉移到內地,同樣被轉移的還有大量的平民。

    而奧匈帝國方面,戰爭動員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這個年代進行戰爭動員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尤其對於奧匈帝國來說,更是如此。奧匈帝國本土地勢高低不平,運輸困難,而作為主要運力的鐵路系統又因為奧匈帝國官吏的無能和內部複雜的權利紛爭而建得雜亂無章簡直像一坨屎——也許在富有技術天賦的奧地利人看來這樣不規則的鐵路讓他們的鐵路路線圖有一種特別的藝術感,但對於總參謀部負責制定戰爭動員計劃的參謀們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總之,兩個國家都在為戰爭做著準備,誰都知道它們之間要打仗了,可雙方都沒有宣戰——奧匈帝國要等自己那已經老朽的肌肉和筋骨緩慢的活動起來,而塞爾維亞則不敢貿然進攻。

    終於,1908年8月25號,覺得準備差不多完成的康拉德向內閣報告,說可以宣戰了。

    於是維也納向塞爾維亞政府發出了宣戰電文。

    可這個時候,一件巨囧的事情發生了:奧匈帝國駐塞爾維亞大使因為急著在宣戰後立刻乘火車離開塞爾維亞,所以一直留在貝爾格萊德,然後他知道塞爾維亞政府已經遷往內地了,卻不知道他們遷去哪兒了,於是只能試著把電報轉發給羅馬尼亞外交部和保加利亞外交部,請求他們幫忙轉發。

    維亞納得知這個消息後,覺得囧雷無比,趕忙又補了一封電報給依然在和外界保持聯繫的塞爾維亞外交部。

    於是1908年8月25號下午,正在塞爾維亞一處鄉間旅館吃飯的塞爾維亞首相帕希奇以二十分鐘的間隔連著收到兩封宣戰文書。

    帕希奇囧得無以復加,開始懷疑宣戰文書的真實性,畢竟在他看來奧匈帝國作為列強之一不至於如此掉鏈子,於是他問跟著塞爾維亞政府轉移的德國大使是否知道維也納宣戰的事情。

    偏偏維也納因為工作失誤,忘了通知柏林正式宣戰的消息,於是德國大使很無辜的表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樣折騰了快一天,塞爾維亞人終於確定,維也納宣戰了,戰爭開始了。

    帕希奇大驚失色,趕忙詢問拉多米尼邊境的情況,拉多米尼卻告訴他邊境一片平靜,根本沒看見奧地利人的影子。

    塞爾維亞人又等了一天,奧匈帝國的炮火才終於落到了塞爾維亞的土地上。
yht 發表於 2013-8-23 21:58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5 拉多米尼保衛貝爾格萊德(1)

    「空氣在顫抖,彷彿天空在燃燒。」

    邊境附近一處山脊後方的反斜面上,日沃伊諾維奇蜷縮在掩體裡,斟酌著詩句。

    奧地利人的砲彈接二連三的從他頭頂上飛過,留下刺耳的呼嘯聲。

    「是啊,彷彿暴風雨就要來了。」日沃伊諾維奇的傳令兵伊格爾隨口接了一句。

    沒想到塞爾維亞軍上校喜出望外:「好,這個好,換一下韻腳就能很押韻。」

    伊格爾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上校先生,您還真有閒心啊,這種時候竟然還能作詩。」

    「為什麼不?奧地利人從來沒有偵察過我們的陣地分佈,你看他們的炮火,根本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沒人的空地上亂轉,哪兒有什麼威力啊。」

    這時候彷彿專門為了反駁日沃伊諾維奇的話,一發奧地利人的砲彈剛好落在了掩體附近,炸起的泥土劈頭蓋臉的糊了兩人一臉。

    「呸呸,」伊格爾吐出嘴裡的沙子,「上校你看,奧地利人生氣啦,你把他們惹惱啦。」

    「哈哈,現在他們還會惱,過了今天,他們就只會怕我們。」上校剛說完,頭頂上的呼嘯戛然而止,幾秒鐘後,一直在耳邊滾雷般鳴響的爆炸聲也漸漸消褪,只剩下不遠處倒霉的傷員的呻吟聲。

    日沃伊諾維奇從掩體裡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隨即扭頭對伊格爾下令:「命令部隊進入陣地,火炮準備結束了。奧地利人要攻上來了,動作要快!」

    伊格爾應了聲「是」立刻貓腰鑽進掩體的聯絡通道,一邊奔跑一邊大喊:「進入陣地,敵人要進攻啦!」

    日沃伊諾維奇將手中的日記本闔上。然後把插在鋼筆屁股上的筆帽摘下,蓋上筆頭擰緊。他正要把鋼筆塞進口袋裡,卻半路改變的主意,將這支從他爺爺手中傳下來的鋼筆塞進他屁股坐著的隨身物品箱中。

    「但願找到你的奧地利人能好好對你。」日沃伊諾維奇說完,把日記本塞進軍裝的口袋,拿起擺在桌上擦得鋥光瓦亮的駁殼槍,縱身一躍就跳出了來不及建造頂蓋的指揮所掩體。

    「快!」他揮手催促正在縱向聯絡溝中奔跑的戰士們,「機槍架起來!子彈都準備好。那邊那個,你去檢查一下電話線,我要保證我們能呼叫到砲兵的支援!行動起來!讓奧地利人知道,塞爾維亞人絕不會輕易屈服!」

    日沃伊諾維奇的話產生了明顯的效果。塞爾維亞戰士加快速度,奔向自己的戰鬥崗位。

    這時候,一名身穿黑色教袍的老者從戰壕中鑽出來,向日沃伊諾維奇打招呼:「早上好,上校先生。」

    「早上好。主教。」日沃伊諾維奇禮貌的對老者回禮。

    老牧師對軍官笑笑,然後從跟著他的男童手裡接過聖經,開始戰地布道。

    在布道聲中,塞爾維亞人以驚人的速度完成準備。然後他們又等了二十分鐘,奧地利人的散兵線才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看到奧地利人的模樣後。日沃伊諾維奇整個人都驚了——奧地利人的散兵線密度出人意料的大,並且行進速度非常慢。奧地利人穿著嶄新的軍服,身上掛滿了花裡胡哨的玩意兒,背後還背著行囊。更令日沃伊諾維奇驚訝的是,散兵線當中竟然還有一個小樂隊在演奏擲彈兵進行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時光倒流到了拿破崙戰爭的時代。

    日沃伊諾維奇突然覺得未來又充滿了希望,也許奧地利人的進攻會被挫敗在邊境線上,他和他的部下還能返回貝爾格萊德和家人重逢。

    「沉住氣!」日沃伊諾維奇對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機槍位喊,「把他們放近了再打,讓我們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侵略者!」

    **

    炮火準備開始後沒多久,康拉德就離開她設在距離前線數百公里的大後方的司令部,去和司令部所在城鎮的貴族小姐們打馬球去了。

    參謀找到康拉德的時候,她正在慶祝自己上演帽子戲法打進了第三個球。面對來打攪自己興致的參謀和傳令兵,康拉德顯得非常的不悅。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重大的變故不要來找我!」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怒斥部下,「難道塞爾維亞人真的翻起什麼大浪花來了?」

    「不,元帥閣下,我軍在大部分地方進展順利。可是在某些地段我們遭到了激烈的抵抗,進攻被遲滯。」

    「前線的指揮官手裡的後備部隊是幹什麼用的?這種事情還要來打攪我嗎,你們這些無能的廢物!」騎在馬上的元帥揮起馬鞭就要抽打來找自己的參謀,卻被年輕參謀靈活的躲開了,這讓她臉上的怒氣變得更濃了,「混蛋!調動後備部隊上去,把塞爾維亞人的抵抗徹底擊垮!你們想讓我的元帥權杖蒙塵嗎!我集中了40個師的兵力,比塞爾維亞人的總兵力還要多十個師,火炮的數量更是他們的數倍,這場進攻毫無難度,我們只是去貝爾給來的進行一次盛大的武裝遊行,你們連這種簡單的工作多做不好嗎?」

    年輕的參謀看起來滿肚子的話想說,不過面對怒氣衝衝的元帥,他退讓了。

    「是,我這就轉告總司令部。」

    **

    貝爾格萊德,拉多米尼正在應付賽琳娜的怒火。

    「為什麼不讓沒有受到攻擊的地段發動反擊?」黑手會的頭目質問拉多米尼,「反擊能夠打亂奧地利人的部署!能夠減輕奧地利人主攻方向的壓力,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反擊甚至有可能讓我們獲得攻擊奧匈軍隊側翼,一勞永逸的擊潰奧匈軍隊!這才是贏得勝利的關鍵。防守等待我們的只是失敗!」

    拉多米尼慢悠悠的給自己的煙斗填著煙草,這位元帥雖然是神姬,卻像男人一樣對煙草和陶瓷煙斗有著病態的熱愛。

    裝滿煙斗後,她才慢條斯理的抬起頭。看了賽琳娜一眼,緩緩的說道:「康拉德是個蠢貨,但是她還沒有蠢到在非進攻地段不設防的地步。我們本來就缺乏火炮,尤其是重型火炮,我們不具備摧毀奧匈防線的能力,我們的士兵只會在機槍和壕溝前白白的浪費生命。」

    「那你也不能命令沒有遭到攻擊的部隊主動放棄陣地啊!你這是叛國!我要彈劾你!」

    「我們本來就是要消耗奧地利人的兵力,疲憊他們,用空間換時間。如果我們不趕快撤走沒有受到攻擊的陣線上的部隊。防線被突破後這些部隊就會面臨被包圍的危險,遭遇攻擊的地段的戰士們的奮戰,就是要為我們保存兵力爭取時間。放心,奧地利人不會發覺我軍已經從那些局勢較為平靜的地方撤退的。我們會利用階梯狀的陣地一點一點的消耗他們。」

    賽琳娜瞪著拉多米尼,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然後她轉身,一甩裙子丟下一句「走著瞧吧」就出了拉多米尼的指揮部。

    拉多米尼撇了撇嘴,掏出火柴給自己點上煙斗。抽了一口之後靠在她非常喜歡的那張藤木椅子上,悠然的向著天花板吐出一個煙圈。

    「不過,這個戰術,確實對不住那些用生命堅守陣地的士兵們。」她一面用空著的左手在地圖上無意義的畫著圈。一面自語道,「願上帝接納他們的靈魂。該下地獄的只有我一個人。」

    說完,拉多米尼把煙斗換到左手。用右手在胸前虔誠的劃了個十字。

    **

    日沃伊諾維奇沿著戰壕巡視,眼前的慘狀讓他幾度想要下令部隊放棄陣地向後撤退。

    奧地利人最初發動了三波進攻,都被塞爾維亞人輕而易舉的擊退,塞爾維亞的陣地前堆滿了穿著灰衣服的屍體,一面被燒得破破爛爛的奧匈帝國軍旗就那麼斜插在塞爾維亞人陣地前不遠處,和漫山遍野的屍體一道構成了一副悽慘無比的畫面。

    可隨後奧地利人再一次發動了炮擊,塞爾維亞人根本來不及沿縱向交通壕撤回山坡反斜面上的避炮掩體,被炸得夠嗆。

    更要命的是,陣地上的機槍被這輪炮打壞了一半,奧地利人一定有個不錯的砲兵軍官在附近矯正火炮的落點。

    然後戰鬥就變得殘酷起來。

    奧地利人潮水般衝擊著塞爾維亞人的陣線,多段戰壕陷入了白刃戰,雙方都傷亡慘重。

    但日沃伊諾維奇的部隊依然擊退了灰衣服的奧匈帝國軍,塞爾維亞的軍旗依然飄揚在這道低矮的山脊上空。

    可日沃伊諾維奇知道,自己的部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沿著戰壕走來,發現一半的戰士都受了傷,另外一半雖然手腳健全但全都和他自己一樣筋疲力盡。

    而這個時候,更加嚴重的問題擺在日沃伊諾維奇面前。

    「上校,」伊格爾飛奔過來,氣喘吁吁的報告,「我們已經沒有多少彈藥了,機槍手們平分了剩下的彈帶,每挺機槍只有200發子彈可以打了,戰士們的步槍也全都空了。」

    「那就撿奧地利人的步槍來用。」日沃伊諾維奇如此說道,「總之我們必須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我們絕不向奧地利人低頭!」

    「可是……」伊格爾看起來有些猶豫,大概年輕的他還無法慷慨赴死——畢竟,對他來說,生命還有太多太多的精彩在等待著他去體驗。

    其實,對誰來說不是這樣的呢?

    日沃伊諾維奇環視周圍,目光挨個掠過戰士們疲憊憔悴的面龐。

    他突然意識到,再繼續在陣地上防守,這些人肯定會支持不住,他們要麼潰退,要麼跪在地上,高舉雙手向奧地利人投降。

    「真可惡,」日沃伊諾維奇心想,「要是對面奧地利軍隊數量和我們相當,我們早把他們打垮了。」

    這種不甘心,將日沃伊諾維奇腦海裡撤退的選項給否決掉了。

    他猛的躍出戰壕,站在一塊被砲彈炸翻起來的大石頭上面,清了清嗓子,對士兵們高聲說道:

    「士兵們,同胞們!所有活著的塞爾維亞人!」

    日沃伊諾維奇剛開口,就有人高聲打斷了他的話:「奧地利人!他們又進攻了,數量比上次還多!」

    這話在塞爾維亞的殘兵中引起明顯的恐慌,許多人就像日沃伊諾維奇那樣陷入了動搖。

    日沃伊諾維奇提高聲音,嘶喊著,竭力壓過奧地利人帶來的恐慌。

    「同胞們!土耳其人欺負了我們五百年!我們付出了多少鮮血才把他們趕走,獲得了塞爾維亞的獨立!今天,奧地利人又想要取代土耳其人!他們想要奴役我們!就像他們奴役他們自己國家裡的斯拉夫人那樣!他們想讓我們的孩子成為奴隸,想要抹殺我們東正教的信仰,想要將我們的家鄉變成他們的農場!

    「想想你們家中的妻兒老小吧!難道你們甘心讓她們淪落為奴隸?」

    戰士們面面相覷,可是日沃伊諾維奇想要達到的效果並未出現,但恐慌明顯減少。

    於是他繼續說:「現在,奧地利人是仰攻,他們付出的傷亡比我們更大,如果我們感到疲憊,那麼他們肯定更疲憊!他們拿出了那麼兇狠的炮火,動用了那麼多的兵力,卻奈何不得我們這一道小小的山脊,他們肯定比我們更沮喪!所以現在,我們面前有一個機會。」

    日沃伊諾維奇一揮手,指著山下正在爬山的奧地利人。

    「我們衝下去,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很簡單!撤退是下山,衝鋒也是下山,但是,撤退的話我們即是懦夫,不但我們是懦夫,那些已經英勇戰死的兄弟們也會因為我們的撤退而蒙羞!而從這一面下去,我們就是英雄!哪怕未來塞爾維亞公國不存在了,這片大地也會永遠銘記著我們!」

    這個時候,前進中的塞爾維亞人開始乒乒啪啪的向突兀的站在高處的日沃伊諾維奇射擊,子彈嗖嗖的從他身邊飛過,但他毫不畏懼,將這一切視若無睹。

    他抽出腰間的指揮刀。

    「塞爾維亞人,上刺刀!」

    話音未落,整個陣地上響起一片抽刺刀的聲音——這個年代歐洲軍隊普遍迷信刺刀越長越好,所以刺刀全都變得像短劍一樣,對射擊影響極大。

    為了將長刺刀裝在步槍頭部,塞爾維亞人紛紛站了起來,將上半身探出戰壕。

    於是奧地利人面前呼啦一下多了一排由人組成的柵欄,閃亮的槍刺排列如林,在陽光下閃著凶光。

    奧地利人的散兵線推進明顯放慢,從軍官到士兵都一副詫異的模樣,不知道塞爾維亞人打算做什麼。

    日沃伊諾維奇把指揮刀高高舉起,然後向前斬下,大吼:「為了母親塞爾維亞!」

    「衝啊!」

    震天的高呼震撼著天地,塞爾維亞人躍出戰壕,端著早就沒有子彈的步槍,挺著亮晃晃的刺刀,如出籠的猛虎,朝著奧地利人衝去。

    許多人都掛著彩,可是繃帶和血跡絲毫不能減慢他們衝擊的速度。

    日沃伊諾維奇的傳令兵伊格爾扛著塞爾維亞的軍旗,緊跟在勇猛的指揮官身後,他中彈了,向下跪倒,可他的膝蓋剛觸到地面,他手中的旗幟就被另一名士兵接過來。

    塞爾維亞人緊跟著軍旗,狂叫著,奔跑著,在他們前面是瘋狂潰退的奧匈陣線。

    奧地利的軍旗被砍倒了,這讓塞爾維亞人士氣變得更加高亢,他們一路衝到山腳,還在繼續前進,衝過奧地利人的前線砲兵陣地也沒有停下。

    他們衝鋒,衝鋒,直到子彈射進胸膛,直到腿再也使不出力氣,直到血液從傷口中流光。

    雖然最後,塞爾維亞的軍旗還是倒下了,但恐懼,已然留在了奧匈士兵們的心間。
yht 發表於 2013-8-23 22:01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6 拉多米尼保衛貝爾格萊德(2)

    駕駛將風甲進行跳躍的時候,托德少尉心情異常的興奮。

    可算是碰上戰爭了,他想。

    之前進攻波斯尼亞的時候,托德少尉正在家裡養傷——官方記錄上寫著他在訓練時拉傷了腿,但實際上那是在駐地附近酒館裡為一個女招待爭風吃醋時被一個壯碩的陸軍中尉給打的——就因為這,托德喪失了到波斯尼亞和土耳其人作戰的機會,當他風塵僕僕的從老家趕回駐地的時候,奧地利皇家第一將風團已經奉命出擊,駐地裡只留下一堆老弱病殘。

    這一度讓托德非常的沮喪。

    托德今年28歲,自認風流倜儻,可是至今都沒能找到他的另一半。來提親的人不是沒有,可托德看不上那些「村姑」,他家的古堡雖然年久失修,很多部分都不能住人了,但這也不是在城裡開機械磨坊公司的暴發戶家的女兒能擁有的東西。

    托德渴望參加戰鬥,他認為那樣就能讓那些真正高貴的仕女對他這個沒落鄉間貴族的繼承人青睞有加。

    現在,他終於得到機會了。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出發前托德這樣對同伴說,「塞爾維亞人輸得太快,導致我們不能獲得足夠的榮譽。」

    而越過國境之後的遭遇,讓托德越發擔心這次真的要空手而歸。

    「他們真是不堪一擊。」托德一面觀察遠處的一個塞爾維亞村莊,一面用無線電對戰友說。「就像康拉德元帥說的那樣,這將會是一次無聊的武裝示威。」

    回答托德的是一片靜電噪音,他不喜歡中國人的這套設備,有著光榮歷史的奧地利皇家將風部隊從幾百年前開始就依靠互相之間的默契來配合作戰。無線電這種東西根本不需要。不過托德承認,自從部隊裝備了這些從中國人那裡買來的設備後,作戰行動因為可以聊天而變得不再煩悶無聊。

    這時候,托德的耳機中傳來上司的聲音:「別放鬆警惕,我剛剛收到消息,有些地段遭到塞爾維亞人頑強的抵抗,損失慘重。」

    「頑強抵抗?」托德完全把這當做一個笑話。

    就在這時候,在他右手邊的五號機突然開火了。

    「怎麼回事。考斯?」

    「我看見前方村莊有人在逃跑,」考斯的聲音傳來,很明顯可以聽出他的興奮,「那一定是塞爾維亞的軍人。他們看見我們嚇得落荒而逃。」

    「別亂來,考斯!」小隊長高聲制止部下,「也許那只是受驚的平民。」

    托德撇了撇嘴,平時他就覺得小隊長是個虛張聲勢的人,喜歡擺弄古典的騎士精神。什麼事都喜歡上綱上線。

    而考斯的反應更直接,他又射出了一串砲彈,同時,托德的耳機裡傳來他那混雜著興奮的喘息的聲音:「不。隊長,你看他們臥倒了。這說明他們訓練有素。他們一定是塞爾維亞軍人!」

    「夠了,考斯!」小隊長厲聲道。「不想上軍事法庭就給我停火!」

    「好吧好吧。」

    「嘿,」托德在這個時候插進對話,「說不定那些人裡面有女人呢?你也不想殺女人吧?」

    「歐,這倒是。」

    托德搖搖頭,準備進行下一次跳躍,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不遠處樹林邊上站著個——毫無疑問,那是一名穿著長裙長髮飄飄的女人。

    「嘿,猜猜我看見什麼了?」

    托德立刻在腦海裡推翻了剛才選定的跳躍方案,他要跳到那個女人面前,帥氣的落地然後像個騎士一樣詢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嗎,美麗的女士。」

    簡單的操作後,托德起跳了,他越過尚未到收穫季節的農田,漂亮的落向女人面前的空地。

    這將會是一次完美的落地——

    這時候,那個女人扭頭跑進了灌木叢中。

    托德來不及調整姿態,他的前腳已經踩到了地面上——然後地面整個陷下去了,一陣令人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兒的震顫之後,托德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堆礦山炸藥裡。

    「哦不!」托德剛來得及對無線電大吼,炸藥就爆炸了。衝擊波讓將風甲表面的符文裝甲整個熔燬,沒被吸收完的衝擊力瞬間把將風甲擠扁,名為托德的奧地利人的肉體就這樣和一堆鋼鐵混雜在了一起,融化的符文裝甲灌入扭曲的機體的每個部分,將屬於托德的肉塊瞬間燙熟。

    「賤人!」距離托德的機體最近的一台將風甲立刻起跳,向著正在往灌木叢深處逃跑的女人撲去。他正好落在女人身後,將一棵灌木整個撞斷。它抬起槍管對準女人的後心。

    這時候,將風腳下一塊草地向上翻開,塞爾維亞人的符文炮小組對著將風甲的關節結合部就來了一炮。

    慘叫聲隨即通過無線電傳遍整隻部隊。

    「啊啊啊啊!我的腳!我的腳斷了!」

    「有埋伏!」隊長大喊,力圖讓自己的聲音蓋過這慘叫,「敵人在樹林裡,散開陣型,要為後續部隊清除威脅!」

    喊話的同時,塗裝與其他人不同的隊長機起跳,落向灌木叢前方的小土堆,顯然他準備佔據制高點掌握狀況。

    可他忘了托德是怎麼死的。

    塞爾維亞人早就在這個可以俯瞰伏擊區的制高點上準備了一份大禮。

    隊長機在衝天的爆炸中化作另一尊充滿了後現代風格的鋼鐵雕塑,整個小隊都陷入了動搖之中。

    緊接著,塞爾維亞人的將風甲出現了。

    斯拉夫人的裝備帶著明顯的萬國造特色,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把什麼地方的戰爭博物館給洗劫了。

    他們肯定沒有無線電,但是展現出來的默契遠勝奧地利人。

    與此同時,隱藏在灌木叢中的塞爾維亞部隊也傾巢而出,勇敢的用肉身向將風甲發動衝擊,不斷的把符文子彈射到奧地利人的將風身上,消耗奧地利人的符文裝甲。

    奧地利人起初還試著抵抗,但在像風一樣的損失了另外三台新式將風之後,他們的士氣崩潰了。

    顯然,嬌生慣養的奧地利少爺兵不是戰鬥民族斯拉夫人的對手。
yht 發表於 2013-8-23 22:02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7 拉多米尼保衛貝爾格萊德(3)

    拉多米尼在指揮部裡對著地圖沉思。

    塞爾維亞的指揮系統與荷浪牙波那種超二戰水準的指揮體系完全是兩個次元的東西,他們連無線電都沒裝備多少,和用公主從林有德那裡換來大量通訊設備的奧匈軍隊都沒得比。所以拉多米尼此時就像上個時空一戰的指揮官那樣,不得不面對一團漿糊的戰場。

    由於大多數情報都要靠傳令兵來傳達,此時拉多米尼完全不知道奧匈軍隊究竟進展到什麼地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部隊表現如何,將自己的作戰計劃執行到了什麼程度。

    她的參謀們正在從各方面傳回來的殘破不缺的互相矛盾的情報中舉步維艱,艱難的想要整理出戰場的勢態,而她本人就只能對著地圖乾瞪眼。

    奧地利人的兵力是拉多米尼的數倍,雖然此時此刻仍然有民兵源源不斷的抵達貝爾格萊德,但塞爾維亞人面對的局勢絕對說不上樂觀。

    一旦走錯一步,就會全盤皆輸。

    其實拉多米尼對自己制定的且戰且退層層削弱奧匈軍隊最後決戰貝爾格萊德的計劃也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整個歐洲還沒有人進行過這樣的作戰,而且這個計劃體現出來的戰術思路,和現在歐洲的主流戰術思路完全相悖。

    萬一,這次是主流思路贏了呢?旁門左道並不總是能獲得勝利。

    拉多米尼此刻真想立刻升空親自到前線去看看情況,但現在雙方都按照往常的規矩沒有投入神姬部隊作戰。拉多米尼擔心自己飛往前線會造成奧匈帝國方面的誤解,刺激他們投入神姬。

    現在的情況,奧匈帝國越晚投入神姬部隊,對拉多米尼就越有利。

    奧匈帝國雖然在新式裝甲的裝備數量上遠遜於列強。但塞爾維亞的神姬部隊裝備的新式裝甲更少,而且缺少替換的部件。

    雖然英國承諾會給塞爾維亞提供支持,但英國人需要時間把東西運過來。

    這還不是主要的,現在巴爾幹同盟其實並非鐵板一塊,保加利亞和希臘對於同奧匈帝國開戰也持謹慎態度,而貝希托爾德在這個問題上終於表現出一個外交家的合格手腕,他沒有向整個巴爾幹同盟宣戰,而是單獨宣了和奧匈矛盾最大的塞爾維亞。雖然德國在敦促奧匈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結成同盟。可維也納明顯在磨洋工,打的就是讓巴爾幹同盟分裂的主意。

    拉多米尼需要一個勝利,用這個勝利來告訴巴爾幹半島上的斯拉夫兄弟們,奧匈帝國並不比腐朽的奧斯曼帝國更加可怕。

    最後。阻止拉多米尼自己升空去前線查看情況的原因還有一個:她年歲已高,雖然大家認為神姬不會老神姬的力量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但拉多米尼自己知道,在某些方面她已經不行了:她對新式神姬裝甲的適應非常的糟糕,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大不如前。看起來雖然身體不會老,心靈卻依然會老。

    拉多米尼害怕自己一旦被擊落,塞爾維亞軍隊的指揮權落入賽琳娜的手中後,她利用自己的死來搧動部隊向奧匈帝國發動進攻。

    那種方式。就算能贏,也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塞爾維亞是小國。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這個賭注對他們來說太大了。

    所以拉多米尼只能焦急的在作戰室裡踱步。等待參謀們整理情報,等待前線傳來新的消息。

    **

    另一方面,在距離拉多米尼的司令部不遠的原塞爾維亞皇宮中,賽琳娜也在焦急的等待著前線的消息。

    這座皇家建築現在已經成了塞爾維亞統一與死亡會的總部。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備戰中,統一與死亡會的組織得到大規模的發展,觸鬚伸到了民兵部隊的方方面面,只要賽琳娜願意,她馬上可以獲得除了正規軍之外的所有民夫和民兵部隊的指揮權。但那樣做並不會削弱拉多米尼的聲望,反而容易在拉多米尼的戰術失敗後給她一個推脫的藉口。

    賽琳娜自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所以在她看來所有人都是卑鄙的,所有人都會在需要的時候使用任何下三濫的手段。中國有句古話就是專門給這種人準備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正因為這樣,賽琳娜此時正在等待拉多米尼的失敗,在那之後將無人能阻擋她擁有整個塞爾維亞。

    不過,賽琳娜內心有一點絕對無可置疑,那就是她深愛塞爾維亞,愛國之心絕不會輸給任何人。只不過她不愛具體的每個塞爾維亞人,她能夠毫不猶豫的為了偉大的塞爾維亞,將無數塞爾維亞人送上死地。

    正因為這樣,賽琳娜的焦慮比拉多米尼要輕不少,她根本就不相信老元帥的計劃能行得通:防守就是懦弱的表現,懦弱就意味著失敗。

    她像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母蜘蛛,張開了大網就等拉多米尼進網。

    可是,這一天黃昏,統一與死亡會的間諜們傳回一條讓賽琳娜心情十分複雜的消息。

    似乎大部分塞爾維亞部隊已經按照拉多米尼的計劃撤退到了第二條防線附近,而那些正好倒霉撞上奧地利人槍口的部隊則發揮了驚人的戰鬥力,給予奧地利人大量的殺傷。

    這個消息讓賽琳娜坐立難安。

    她對自己的副手馬卡洛夫說:「這很好,當拉多米尼失敗的時候,我們可以把這些堅決抵抗的塞爾維亞戰士獲得的戰果作為宣傳材料。這說明採取進攻戰術的話,我們完全可以擊潰奧地利人,他們就是一群紙老虎。」

    可是和賽琳娜相處甚久的馬卡洛夫看得出來,賽琳娜真正擔心的是。拉多米尼的戰術可能湊效了。

    **

    幾乎同時,康拉德正在自己的司令部裡為第一天的進展大發脾氣。

    「這是怎麼回事!誰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只完成了一半的目標?」說著康拉德把手裡的馬鞭「啪」的一聲拍在地圖上黑塞哥維那邊境後面不遠的一個山脊,「第三集團軍為什麼只前進了這麼一點路程?不就是一個山脊嗎?他們應該很簡單就能突破這個不高的山脊然後一鼓作氣的衝向塞爾維亞腹地!我們伸出了三個拳頭,要在貝爾格萊德匯合。第三集團軍是所有攻擊部隊中需要奔襲的距離最遠的一支!這樣的進度難以令人滿意!」

    參謀們面面相覷,實際上此時奧匈帝國的指揮系統也一片混亂,康拉德的總部對前線的瞭解並不見得就比拉多米尼多多少——儘管他們有著從中華聯邦買來的先進的通訊設備。這其實不怪奧匈帝國的高級軍官和參謀,單純是因為康拉德的總部距離前線實在太遠了。

    所以康拉德並不知道,第三集團軍的第一梯隊完全被塞爾維亞人打散了,火炮和彈藥損失慘重,集團軍司令部正在全力以赴的調整部隊的進軍次序,用第二梯隊替換已經完全崩潰的第一梯隊。這使得集團軍控制的地域的交通陷入了一片混亂。

    而該死的塞爾維亞的雨季讓這一切變得更加糟糕——第三集團軍負責的區域從傍晚開始降雨,道路變得非常的泥濘。

    不過,康拉德的總部還是有人比較清楚前線的狀況,這位參謀試著向康拉德說明第三集團軍面臨的窘境。卻被蘿莉元帥打斷了。

    「囉嗦囉嗦囉嗦囉嗦!」康拉德用手中的馬鞭拚命的敲著桌子,「你想質疑我的計劃嗎?下雨又如何?就是為了對付泥濘才給你們配備強壯的騾馬不是嗎?」

    這霸氣四溢的發言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中,誰也不敢出來告訴元帥就算騾馬也無法在泥濘中拖動大砲。

    恰好這個時候,機要秘書拿著新的電文進入作戰室。

    「怎麼回事?又有哪個愚蠢的指揮官發來對作戰延誤的解釋了嗎?那樣的電報不念也罷!」康拉德額惡狠狠的樣子,著實嚇了年輕的機要秘書一跳。

    「呃。不、不是的……」

    「那還不快念!」康拉德瞪了機要秘書一眼。

    於是機要秘書顫抖這打開文件夾,開始念道:「原本擔任防禦任務和作為戰役總預備隊的第四集團軍報告,他們發現當面的塞爾維亞軍隊已經丟下陣地撤退了,集團軍司令詢問是否改變計劃。發動攻擊?」

    「真的嗎?」康拉德先是一驚,隨後馬上擺出疑惑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了防止被我們攻擊側翼所以提前撤退了?」

    康拉德低頭查看地圖,片刻之後又說道:「如果三個集團軍都進展順利的話。那確實有這種可能,為什麼這樣糟糕的進展塞爾維亞人卻撤退了?」

    康拉德挨個掃視她的參謀,可參謀們都避開了她的目光,沒有答話。

    「奇怪。」康拉德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難道說……他們士氣崩潰,自己放棄了陣地?」

    參謀們面面相覷,他們當中或許有人確實有一定的軍事才華,但他們接受的軍事思想教育,讓他們無法猜透拉多米尼的計劃。

    沒錯,就算他們覺得康拉德的推斷過於武斷,也無法提出更有說服力的假設。

    所以他們再一次選擇了沉默。

    這時候,康拉德已經得出了結論:「嗯,合理的解釋是,我們的攻擊雖然進度糟糕,但已經給塞爾維亞人巨大的殺傷,他們不得不主動收縮防線。」

    這個結論看起來比「士氣崩潰主動棄戰」要靠譜多了,於是得到了參謀們一致的首肯。

    所以第二天一早,維也納的報紙開始宣揚,奧匈軍隊在進攻開始第一天獲得了「史無前例的巨大勝利」。
yht 發表於 2013-8-23 22:04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8 拉多米尼保衛貝爾格萊德(4)

    由於林有德吩咐要重點關注巴爾幹的狀況,所以維也納早上出的報紙,當天下午遠在第一另一邊的荷浪牙波就拿到了完整的文本。

    剪報彙總完成的時候,林有德剛好在海軍總參謀部作戰室和參謀們一起研究討論巴爾幹戰局,於是報告就直接送到了作戰室。

    林有德粗略的瀏覽了一下摘要,就把整打文件遞給身邊的約瑟芬,約瑟芬才翻了兩頁就被伊莎貝拉給奪走了。

    「哈?重大勝利?」伊莎貝拉高聲驚叫,「他們腦袋有問題嗎?」

    伊莎貝拉誇張的反應讓參謀們都樂了,輕鬆的氣氛籠罩著作戰室。

    得益於奧匈帝國那糟糕的反間諜工作,林有德早就掌握了康拉德的作戰計劃,相反塞爾維亞人那邊倒是做得不錯,不管是歐洲局的間諜還是蓋世太保的特工,都沒能得手,只能從他們準備工作中小心翼翼的挖取蛛絲馬跡,拼湊出了大概的輪廓。

    林有德認為這是個誘敵深入的作戰計劃,他覺得拉多米尼可能要像上個時空太祖那樣誘使敵人出現失誤,導致某一路軍過於突出,然後發揮內線作戰兵力集結快的優勢迅速集中局部優勢兵力打殲滅戰。

    誰知道拉多米尼根本就不會玩這套,她拿出的只是一個縱深防禦用空間換時間以逸待勞的計劃。

    按理說塞爾維亞這種地形,就適合玩上個時空土鱉這套戰法。他們又是本土作戰,有當地人民的支援。如果換上深受林有德從上個時空照抄過來的積極防禦思想影響的中國指揮官去指揮,那奧地利人不單只要吃虧,而且是要吃大虧。

    林有德還納悶呢,他知道上個時空拉多米尼是一員猛將。可從沒聽說過他會玩這套,這個時空變成神姬妹子了連戰法都進步了啊。

    林有德還美滋滋的想,這說不定是他林有德這隻蝴蝶帶來的諸多變化之一。

    相反,約瑟芬對這個問題看得到比較透徹。

    「這根本不是你那套積極防禦的策略,」林有德的老婆兼軍事顧問非常肯定的對著大號沙盤說道,「我認為拉多米尼只是打算讓奧匈軍隊筋疲力盡,然後再用貝爾格萊德堅固的城防攻勢給他們迎頭痛擊。」

    不管怎樣,現在維也納的報紙鼓吹輝煌勝利。這很可能是塞爾維亞人將會取得勝利的信號。

    而塞爾維亞人如果勝利,那麼一戰恐怕就真的要全面爆發了。

    想到這林有德瞄了眼正在和參謀們熱烈討論維也納報紙內容的約瑟芬,悄悄的嘆了口氣。

    這時候伊莎貝拉在他耳邊小聲說:「以約瑟芬的性格,你恐怕保持不了太久的中立吧。」

    「是啊。」林有德點點頭,「畢竟我可不想看到老婆一怒之下丟下我和兒子回國從軍的戲碼。」

    **

    德皇得到消息比林有德要稍微晚一點,不同的是,德皇完全沒有塞爾維亞方面的情報可以做參考。

    這一天晚上威廉二世顯得相當的興奮,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走了許多個來回。還在來自維也納的電報旁邊寫下了這樣的批註:「很好,非常好,只要維也納能迅速取得勝利,我們就不需要和英國為敵了。」

    德皇威廉二世向來有這種在文件旁邊寫批註的習慣。他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的手下知道促使他做出某種決定的情緒,比如他就曾經在一份外交照會上用批註評價英國外交大臣格雷爵士。說:「他是一個虛偽的無賴。」

    威廉二世對英國有一種奇怪的感情,他一方面覺得英國在蔑視德國。並且為此感到憤怒——這種憤怒很莫名其妙,另一方面他又對英國異常的羨慕嫉妒恨,而且偶爾會表現出一種親切感。這恐怕是因為他身上,來自他那血統純正的英國母親和血統同樣純正的普魯士血統的爺爺的影響互相交錯,最終雜糅在了一起。

    威廉二世此時想從英國手中奪取殖民地,想要從這個世界帝國那兒分一點什麼,但卻又不願意和母親的娘家翻臉,不願意和英國開戰。這種矛盾使得他在奧匈帝國進行戰爭準備,巴爾幹處於一種詭異的平靜狀態時折磨著他。

    現在,他覺得一切都已經明朗化,德國不會和英國起過於劇烈的衝突,更不會有歐洲大戰。

    而且,更令他高興的是,威廉明娜馬上就要從中華聯邦返回了。

    威廉二世站起來,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來到波茨坦宮那修整得過分乾淨整潔的庭院中。

    這是他一個月來首次覺得庭院裡的空氣是那麼的清新,鳥兒的鳴叫又是那麼的悅耳。

    **

    如果威廉二世知道此時倫敦正在嚴肅的討論要不要向巴爾幹派出英國遠征軍的問題,他估計就愉悅不起來了。

    英國內閣仍然存在分歧,半數的內閣大臣們認為不應該貿然直接和德國對抗,至少在英國擁有同樣數量的天空戰列艦之前不應該這樣做。當另一方面,英國人也都同意,不能讓德國人在波斯灣擁有飛空戰列艦補給基地。

    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支持巴爾幹同盟擋住奧匈的攻擊,但現在看起來塞爾維亞人要擋不住了。塞爾維亞人垮了之後,希臘人和保加利亞人肯定會慫,這兩個國家還沒有準備好和奧匈帝國這樣的歐洲列強開戰,也對奧地利人和匈牙利人沒有什麼仇恨——畢竟這兩個國家的國境線並沒有貼在奧匈帝國邊上,而奧匈帝國境內的斯拉夫人也和他們存在一定的文化上的差異,沒有太多的認同感。

    希臘人正在忙著把土耳其人趕出馬其頓,保加利亞人此時則攻入了奧斯曼帝國的本土,正在向著伊斯坦布爾前進。

    ——沒錯,他們正在向著伊斯坦布爾前進,並且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土耳其軍隊能擋住他們了。

    所以為什麼保加利亞人要和自己背後的歐洲強國為敵呢?除非塞爾維亞人證明自己能擋住奧匈帝國的攻勢,保護保加利亞的菊花,不然保加利亞人絕對第一個從巴爾幹同盟中脫離,和奧匈帝國重新建立比較可靠穩固的關係。

    倫敦不希望這樣。

    不管是台前的英國紳士們,還是隱藏在幕後的莫里亞蒂,都不願意看到這種狀況。

    大英帝國必須要做點什麼,比如派遣一支遠征軍,或者宣佈塞爾維亞受到英國的保護,用外交手段向奧匈施壓。但英國人很清楚,自己對奧匈帝國的影響力絕對沒辦法超過德國,而派遣遠征軍顯然又太晚了,等英軍登陸,塞爾維亞已經渣都沒了。

    英國紳士們為此爭論不休,而厭倦了無休止的論戰的溫思麗.丘吉爾在這天的會議進行到深夜的時候突然站起來說:「該死的,我們直接跟德國宣戰,然後皇家海軍衝進波羅的海,把德國人炸個底朝天不就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了嗎?」

    溫思麗這番話顯然帶有說笑的成分,可當天與會的紳士們基本都沒有笑。

    他們忽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英國和德國有矛盾,而這個矛盾現在看來幾乎無法化解。

    那麼,為什麼不發動一場戰爭,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呢?

    歷史上,同樣的情景多次發生,比如英國和西班牙人,最後這個矛盾通過一場偉大的海戰解決了,再比如英國和荷蘭人,這個問題也是通過多場偉大的海戰和一系列零散的戰鬥解決了;然後英國和法國人又有了矛盾,而這一次,英國陸軍的龍蝦兵解決了它,迫使法國放棄了在美洲和印度的大量殖民地。

    而上個世紀,英國和拿破崙又有了矛盾,威靈頓公爵永遠的解決了他——在滑鐵盧。幾乎同一時期,美國人發動了被他們稱作第二次獨立戰爭的戰爭——實際上是美國打算吞併加拿大的一次對外侵略戰爭,結果龍蝦兵們打進了華盛頓,火燒了白宮,於是加拿大擺脫了懸掛星條旗的命運。

    除了這些大矛盾,英國和俄國在中亞為了波斯和阿富汗基本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打一打,在巴爾幹又打了好幾回。

    英國的紳士們突然發現,戰爭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大英帝國一直都在靠戰爭拓展著自己的疆域,維護著自己的利益。

    所以這天晚上,歷史再次和上個時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上個時空,英國一直搖擺不定到了戰爭開始前最後一刻,直到德國人那笨拙的外交走漏了他們將會進攻受到英國保護的中立國比利時的信息,才觸了英國人的逆鱗。

    而這個時空,由於天空戰列艦和其他一些變化,英國紳士們已經開始傾向於戰爭。

    只不過他們還要想一想。

    也許等到維也納佔領了貝爾格萊德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最後,法國人此時依然在關注著他們自己國內的競選,看起來競選不出個結果,他們就不會去關注巴爾幹的動盪局勢。

    而美國似乎打定了主意,這次就準備打醬油了。
yht 發表於 2013-8-23 22:05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79 拉多米尼保衛薩拉熱窩(5)

    硝煙尚未散去的戰場上,雨不大不小的下著。

    由於奧匈帝國自顧不暇,部隊根本沒有時間清理戰場,塞爾維亞人的屍體就那麼堆在路邊。他們甚至都沒有去確認這些屍體是否全都是死人。

    所以,日沃伊諾維奇僥倖的活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名字和長相都和上個時空那位南斯拉夫硬漢演員異常的像,所有得到了命運之神的特別垂青。

    日沃伊諾維奇在屍體堆裡潛伏了整整一天半,這個時候終於等到他期待的機會了。他緩緩的爬出屍體堆,向著不遠處縮著脖子喋喋不休的抱怨著這該死的雨和更加該死的司務長的奧匈士兵摸過去。

    一道雷電撕裂天空,隨之而來的悶雷蓋過了哨兵那不成聲的悲鳴。

    幾分鐘後,日沃伊諾維奇換上了一身奧匈的灰軍裝,手裡也拿上了中華聯邦產的衝鋒槍。由於日沃伊諾維奇比那位倒霉的奧地利士兵要高大不少,這件軍裝被整個撐了起來,顯得鼓鼓囊囊的。

    不過,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裡,沒人會注意到這點。

    日沃伊諾維奇端著衝鋒槍,行走在雨幕中。修建工事的這些日子,他早就把這附近的地形都給摸透了,別說大雨天黑這種小兒科了,你蒙上他的眼睛他都能用手摸著地面給你找到路。

    日沃伊諾維奇首先想到自己應該穿越奧匈軍隊的戰線,回到自己人那邊去。繼續參加保家衛國的偉大戰爭,繼續為了保衛貝爾格萊德出一份力。但在他前面的微小光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五名灰衣服的奧匈士兵正聚集在一個小帳篷下面烤火,他們旁邊停著很多輛馬車,看起來像是輜重車。

    日沃伊諾維奇改變了主意。他決定給奧匈一個小小的驚喜。他拉了拉槍栓,確定手裡的武器確實能運作之後,悄悄的向著光源的方向摸了過去。

    幾匹馬察覺了日沃伊諾維奇的到來,它們抬起頭,卻不知道是太過疲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並沒有發出更大的聲響。

    塞爾維亞人豎起手指做了個「噓」的動作,便繞過這些馬匹,藉著輜重車的掩護安靜的向著奧匈士兵靠近。接近到還有兩輛馬車的距離時。一小隊巡邏的奧匈士兵出現了。

    為首的軍官對著正在烤火的士兵們發出一通怒吼。

    日沃伊諾維奇德語說得非常好,所以他立刻聽明白了,那名軍官咒罵士兵們是因為他們竟然在砲彈車旁邊生火。

    在軍官的呵斥下,帶領這一小撮士兵看守砲彈車的中士極度不情願的把火熄滅。這讓潛伏著的塞爾維亞人心中一陣暗喜。

    接著,那名奧匈軍官問中士,有沒有看見一名落單的哨兵,那哨兵似乎受不了大雨開小差了。

    日沃伊諾維奇摸了摸身上那件略小的軍服,心說:「他不是開小差了。他是永遠的回到了他的故鄉,和他的先人們團聚了。」

    巡邏隊離開後,中士罵罵咧咧的開始生火,這時候日沃伊諾維奇開始了行動。

    他把衝鋒槍反掛在背後。空出雙手繞過一輛馬車,從背後接近站在最外面的奧匈士兵。他看起來像個匈牙利人,正看著中士徒勞的劃火柴的樣子傻笑。日沃伊諾維奇伸出雙手。緩緩的從兩側包圍他的脖子。

    塞爾維亞人的手相當的白淨,哪怕是沾滿了血與泥之後,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雙屬於富家子弟的手。在參軍之前他一直都打算做個教書先生。可是這雙白淨的手有著絕不輸給任何人的力量,這力量瞬間遮斷了匈牙利人的脖子,讓他連一聲悲鳴都沒有發出。

    日沃伊諾維奇緩緩的將匈牙利人的屍體靠在馬車上,然後順手抽出匈牙利人腰間的短刀,逼近下一個目標。

    第二名奧匈士兵很快就步了同伴的後塵。

    然後此時就剩下兩名一邊用德語交談一邊起鬨催促中士快點生火的奧匈士兵,和蹲在還在冒青煙的火堆旁愁眉苦臉的中士了。

    日沃伊諾維奇看準對談的士兵中的一人別過頭去的瞬間,猛撲上前用刀子割斷了第三個士兵的喉嚨,然後順手一個飛刀將刀子扎進另一名士兵的肩膀。

    那名士兵向後仰倒,一頭摔進泥水裡發出巨大的聲響。

    中士受驚了,猛的回過頭,卻正好看見赤手空拳的塞爾維亞人以猛虎出籠的架勢向他撲來。

    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最終滾倒在地上,把剛熄滅的火堆都給撞散了,四散的火星短暫的點亮了被四具屍體包圍的空間,緊接著黑暗統治了一切,只聽見扭打的聲音。

    大約兩分鐘後,日沃伊諾維奇從地上站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那超過二十輛裝滿砲彈的馬車,嘴角不由得掛起了微笑。

    **

    開戰第七天中午的時候,拉多米尼總算搞清楚了戰場上大概的局勢。

    奧匈帝國軍的進攻進展得比想像中要慢得多,這使得大部分塞爾維亞軍隊都順利的且戰且走,給予奧匈軍隊巨大殺傷的同時有效的保存了自己的實力。

    尤其引起拉多米尼注意的是,奧匈帝國第三集團軍的進展特別的緩慢,短短一週時間,他們已經被另外兩個集團軍和後來才越過邊境的第四集團軍拋下很遠了。

    根據審訊俘虜得到的情報,第三集團軍的士兵們當中似乎流傳著一個恐怖的「幽靈」的傳說,這個幽靈炸掉了大量集團軍的砲彈,還端掉了好幾個奧匈軍隊的中級指揮所,多名校官和一名將軍喪生在他的槍口下。

    奧匈第三集團軍的士兵們都在傳說,塞爾維亞人出動了吸血鬼來對付他們,以至於整個軍團一旦入夜就立刻停止行動,士兵們以班為單位偎依在一起瑟瑟發抖。大蒜和胡椒成了第三軍團最搶手的物資,許多士兵都在槍托上刻了十字架和各種聖經上的詞句來祈求上帝的保護。

    第三集團軍緩慢的行動,使得奧匈軍隊中路主攻的第二集團軍的側翼暴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歐洲的軍事戰術思想還停留在排隊槍斃那個年代,在排隊槍斃的時代,整齊排列的步兵排槍陣是陸軍版的「戰列線」,正規的交戰就是雙方規規矩矩的排成兩列互相對射,而在二十世紀初,歐洲人把這種思想放大到了整個戰役層面。

    一個集團軍一個集團軍密集的排開,差不多每一公里的陣地上都有人駐守。然後取勝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攻擊敵方集團軍的側翼。

    在拿破崙之後,歐洲人很長一段時間都走的擊潰戰的路線,很少說包圍殲滅敵人的,上個時空一戰中德國人進行過或者試圖進行的包圍戰只有寥寥幾次,一次是坦南堡,那是一個出色的戰略包圍,另一次是戰爭初期,小毛奇在獲知法軍於阿爾薩斯和洛林正面開始進攻的時候制定的一個把法國人放進口袋裡然後包圍殲滅的作戰計劃。後面這個計劃由於當時指揮負責包圍作戰的兩個德國集團軍的威廉皇儲和巴格里亞皇儲貪圖眼前的功勛提早發動攻擊而失敗——他們只是擊潰了法軍,而沒有將法軍殲滅。

    後來法金漢發動凡爾登戰役的理由也是基於「擊潰戰」,他準備佔領一個法國人不得不出動大量兵力去奪回的良好陣地,然後用炮火擊潰反擊的法軍,讓法國人付出遠比德國人大的傷亡,要「流盡法國的血」。

    至於同盟國方面,更是從頭到尾都在進行擊潰戰,穿插?戰略包圍?那是什麼,好吃嗎?

    而這個時空,歐洲的這種傳統依然存在,所以拉多米尼在發現奧匈軍隊露出自己的側翼之後,她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就決定集中部隊,針對奧匈中路第二集團軍脆弱的側翼展開反攻。
yht 發表於 2013-8-23 22:07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280 浩劫的開端(1)


    收到塞爾維亞人反擊開始的消息時,林有德知道,歐洲走到了岔路口。

    從各方面的情報看,奧匈帝國的士兵在一週的進攻中傷亡慘重,疲憊不堪,而且因為大雨和道路的泥濘處於某種程度的混亂之中。而塞爾維亞人以逸待勞,各個精神抖擻,滿懷保家衛國的熱情,而且他們佔據了兩大戰術優勢:側翼攻擊和出其不意。

    就算沒有上個時空帶回來的記憶,也可以斷定奧匈帝國這次有大麻煩了。

    「這一下,奧匈不得不投入自己的神姬部隊了吧。」林有德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翹著二郎腿自言自語道,「拉多米尼將面臨最後的考驗,如果她挺過去了,歐洲基本就玩完了。」

    康拉德陷入了某種狂躁之中。

    她終於坐著華麗的飛空艦,從三百公里外的總部來到了前線,對著第二集團軍的高級指揮官們大吼大叫。

    「你們到底怎麼打仗的?你們到底會不會打仗?你們的肩章到底怎麼來的!」說著康拉德把一摞代表兵力值的藍色籌碼放在地圖上奧匈軍隊一邊,「你們有這麼多的部隊!」

    然後她被另外一疊少得多的紅色籌碼放在地圖另一邊:「而拉多米尼一共只有這麼多的正規軍!剩下的都是連槍都配不全的民兵!就算這樣,你們一個集團軍的兵力仍然和他們的總兵力相當,砲兵火力更是凌駕他們之上!到底要多麼愚蠢才會讓塞爾維亞人的反擊攆著走啊!我讓你們前進。你們慢得像蝸牛,現在拉多米尼要你們後退,你們就跑得像兔子!我看讓她來指揮你們好啦!」

    「元帥……」一名上校看不過去了,「我們的部隊非常的疲憊。由於大雨和塞爾維亞人的焦土政策,大部分人幾天沒有睡好了……」

    「開槍是一件特別需要精神的事情嗎?沒睡好就不能向敵人開火了嗎?你以為你們都是神姬嗎,累了就不能打仗了?」康拉德連珠炮一般對那上校吼道,她想要揮舞馬鞭抽他一傢伙,卻發現自己手上沒有拿著那件道具,這才作罷。

    「夠了!我受夠了!你們這幫飯桶根本就指望不上。」說著康拉德猛的轉身,隨手一扯自己洋裝前方的蝴蝶扣,於是一直像騎士的鎧甲一樣把她那嬌小的身軀包得嚴嚴實實的洛麗塔風格長裙整個鬆開。她再一扯一甩手。洋裝就像一塊布一樣從她身上脫離,被甩進早就準備好的勤務兵懷裡。

    脫下洋裝後,康拉德上身只剩下一件無袖緊身衣,她那骨感十足的身材顯露無餘。而下身則是在奧匈帝國的貴族們看來超級色情的超短裙——那可是就連林有德都因為顧慮當代社會底線而沒有採用的長度。相比上身顯得豐滿許多的大腿就這樣裸露在眾人的視線中,讓許多年輕參謀和警衛兵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告訴姑娘們,該出動了,男人們靠不住。」康拉德一邊下令一邊用流暢的動作把披散的頭髮紮起來,然後結果披風圍在肩上。回頭鄙視的瞥了身後眾軍官一眼,「你們就等著吧,等我親手把勝利帶回來。」

    拉多米尼早就知道,這個時候總是要來的。

    所以當她來到塞爾維亞那支小小的神姬部隊的駐地時。神情顯得相當的平靜。

    「她們來了,」她對姑娘們說。「今天說不定就是我們的死期,讓我們慷慨赴死吧。」

    這句話勾起了拉多米尼的回憶。

    幾乎半個世紀前。她還是個黃毛丫頭,剛剛從奧斯曼帝國的神姬養成院中畢業,加入奧斯曼帝國巴爾幹神姬團,她這個頗有幾分男性化味道的名字就是那個時期留下的烙印。雖然是塞爾維亞人,但拉多米尼對這片故土並沒有什麼感性,畢竟她被奧斯曼帝國地方官抓走的時候還太小了。

    可是那一天,她在極端偶然的情況下,聽了化名為吉莉安.薩比的塞爾維亞王爵米洛斯的演說,受到王爵感召的她漸漸傾向於塞爾維亞獨立運動,那時候懵懂的她把這當成火熱的愛國熱情,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只是自己情竇初開時的戀情吧。

    那個時候的塞爾維亞雖然得到奧斯曼帝國憲法的承認,但實際上只是帝國下屬的一個公國,土耳其人試圖用這種方式欺騙塞爾維亞人,緩解民族情緒。但這種計策的效果只持續了不到四十年。

    1868年的塞爾維亞,獨立思潮風起雲湧,所有人都想把奧斯曼趕出自己的家鄉。

    終於,獨立戰爭爆發了,國際社會把這場戰爭稱為「一年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拉多米尼確立了自己塞爾維亞最強神姬的地位。當時為了鼓勵在各條戰線上艱苦奮戰的公國戰士,拉多米尼把自己裝甲塗成了醒目的藍色,然後給自己選擇了一個非常誇張的標誌。

    現在,這個標誌就塗在在機庫裡那台專門為拉多米尼準備的新式裝甲上,那是面盾牌,盾牌上畫著大號的白色十字,十字中央有一顆藍色的星辰。

    這是拉多米尼自己設計的標誌,那時候她打算用自己這一生,來守護敬愛的米洛斯和他的後代,成為塞爾維亞最強大的盾牌。

    而她第一次為了塞爾維亞出戰的時候,已經到了遲暮之年的米洛斯公如此對她說:「今天說不定你再也無法歸來,不過沒關係,我們所有人都會慷慨赴死。」

    回想著這些老黃曆的當兒,機械技師們已經為拉多米尼完成了新式裝甲的穿戴,並且將她送上了起飛用的高台——塞爾維亞人的裝甲多是各國淘汰的初代作,不具備直接在平地上起飛的能力。

    隨著架子不斷升高,拉多米尼置身於混著細小雨絲的微風中——

    半個世紀前,自己也是在這樣的風中頭一次走上戰場呢。

    「啊,這風,這感覺,這是戰爭的味道,」她說,「這是我的戰爭。」

    這時候,她旁邊的支架升了起來,她一回頭,正好看見她非常討厭的賽琳娜。令拉多米尼感到驚奇的是,賽琳娜也全身披掛,那身裝甲上墨綠色的塗裝讓拉多米尼渾身不舒服。

    面對拉多米尼驚訝的目光,賽琳娜毫不在意的檢查著手中的武器,同時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你可別誤會。我根本不想幫你這個令人討厭的老頑固一把,但是,塞爾維亞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讓你這老太太上戰場,實在太不靠譜了。」

    「哼,」拉多米尼冷笑道,「你才是,只懂得政治鬥爭和勾心鬥角的黃毛丫頭,別來拖後腿才好。今天這仗我們可輸不起,看到奧匈帝國的潰敗,希臘和保加利亞今天早上已經出兵,再過一週就能到達戰場,可是一旦我們在這裡輸給了康拉德,一切就會前功盡棄,他們的部隊肯定會前隊變後隊。」

    「我知道,我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賽琳娜白了拉多米尼一眼,然後兩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看起來,總司令和黑手會會魁之間的氣氛依然險惡,周圍同樣在做起飛前最後準備的塞爾維亞姑娘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賽琳娜突然開口了:「我其實,一直在等待你的戰術失敗然後全面接管軍事指揮權。可是沒想到它竟然成功了。你這個老混蛋雖然令人不爽,但確實有兩把刷子嘛。」

    「哦,聽你這麼說可真令人高興啊。」

    「接下來,就讓我見識下四十年前獨立戰爭的英雄在神姬戰上面的實力吧!」

    「那你大可在地面看著,畢竟親自上陣如果被擊落了,那你就永遠沒有機會接替我了。」

    拉多米尼不高興的說完,還瞪了賽琳娜一眼。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賽琳娜臉上的表情竟然難得一見的誠懇坦率。

    「不,我不會放過這個和獨立戰爭的英雄並肩作戰的榮耀的。」賽琳娜說,「畢竟,可能今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拉多米尼沉默了一小會兒,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那輕蔑的表情也隨之褪去。

    「別灰心。」她對能當自己孫女的賽琳娜說,「只要內心還抱著希望,光明就永遠在前方。」

    說著,拉多米尼再次環視周圍整裝待發的塞爾維亞姑娘們,隨後大手一揮:「出發,為了祖國,為了家園!塞爾維亞永不屈服!正義與我們同在!」

    貝爾格萊德近郊,奧匈帝國飛空艦隊旗艦阿歷克斯號。

    「確認塞爾維亞人起飛!」觀察哨的聲音通過電傳系統迴響在甲板上,「為首的機體通體藍色!」

    「哈哈哈,勇氣可嘉啊,老東西!」康拉德開心的大笑,「那麼就讓我來徹底擊潰你的榮耀吧!你的紋章,將成為我手中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一份戰利品!」

    說著康拉德啟動了引擎,這時候一名年輕技師拿著機槍走到她身邊。

    「混蛋!」康拉德瞪了技師一眼,「你覺得我需要這種粗魯的武器嗎?你在侮辱我嗎?」

    「呃,這……」年輕人整個愣住,旁邊的老技師拚命用嘴型對他說「快道歉」,於是他果斷道歉,「對不起。」

    「他是新來的,不知道您的得意戰法。」老技師也開口說清,老頭是康拉德的御用技師,康拉德還是蠻喜歡他,所以果斷給了他個面子。

    「好吧,看在老爺子的份上。」

    說完康拉德扭頭對早就待命的奧匈帝國神姬們下令道:「出擊,把她們統統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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