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我的民國不可能這麼萌 作者: 月面 (連載中)

e010203 2012-8-1 16:18: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102284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34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1 靜靜的馬恩河(6)

    11月13日早晨,林有德被炮聲從睡夢中驚醒。

    他已經從軍艦上搬下來,在巴黎南區約瑟芬娘家的別墅中設立了自己的指揮部。

    按理說他林有德在荷浪牙波的總部也夠豪華的,從設計到建造都是請了名匠來負責,可是住進霞飛家這棟兩百多年歷史的豪華老宅之後,林有德才知道同樣都是豪華的房子,歷史積累造成的差別依然存在。

    比如那些經多少代園丁之手修剪維護的爬山虎常春藤什麼的,就是林記總部不具備的景色。

    當然林有德住過頤和園,可那是中式皇家園林,和霞飛家的老宅從根本上就不一樣,不能拿來比較。

    另外,更讓林有德驚奇的是,這老宅只有十名大約三十歲的女僕,竟然有好幾人不吃他的光環,這個免疫率簡直不能直視。後來他一問約瑟芬才知道,霞飛家的女僕從小接受的教育和貴族子弟差不了多少,而且很多人一家幾代都服侍霞飛家,耳濡目染之下各方面水準都直逼正統的貴族大小姐。

    林有德反觀自己的女僕隊,除了最初跟著自己從廣州出來,現在已經升任高級女僕長的那幾位之外,還真就沒辦法和霞飛家的老僕相比。

    正因為以上這些理由,林有德搬進這宅子之後,住得那是相當愜意——好吧,他身邊兩大美女相伴現在還多了個沾人度MAX的塞拉,到了哪裡應該都相當愜意。

    愜意過了頭。林有德都差點忘了自己身處戰場。他現在非常理解為什麼上個時空一戰初期各國指揮官都表現得那麼萌了,整天享受榮華富貴過著貴族一樣的生活的高級指揮官能打得好仗就見鬼了。

    而這天早上的炮聲,再一次提醒林有德自己正身處戰場的事實,德國人的兵鋒離這裡已經不遠了。

    林有德睜開眼睛後。發現兩個老婆都已經不在床上,他一骨碌爬起來,這個動作驚動了蜷縮在他身邊的塞拉——她大概是在約瑟芬和巴起來以後抽空溜進來的。

    小姑娘像是受驚的貓一樣渾身一抖,然後整個人彈了起來,可能起身的動作太劇烈導致腦袋瞬時缺血,她坐在那,呆呆的看著林有德。

    「塞拉。」林有德有些無語,「說了不要老是跑來鑽我的被窩。」

    塞拉不說話,繼續一臉恍惚的看著林有德。這時候窗外傳來第二聲爆炸,緊接著隆隆的炮聲徹底壓過了窗外庭院裡的鳥鳴。

    塞拉扭頭看著窗外,臉上的恍惚這才被好奇所取代:「怎麼了?打雷嗎?」

    林有德的話看來被完美的無視了。

    林有德嘆了口氣。同樣也轉向窗外:「那是炮聲,是戰爭的聲音。」

    這時候,臥室的門被打開了,約瑟芬進入房間,看見塞拉的時候她微微嘆了口氣。隨即換上認真的表情對林有德說:「德軍在整個馬恩河沿岸發動了炮擊,我們在前線設立的一系列觀察哨回報,重炮大部分都集中在仍然掌控在法軍手中的北岸陣地上。」

    「德軍控制的那幾個渡頭有動靜嗎?」林有德問。

    「暫時還沒發現。」

    林有德點點頭,又問:「現在我們聽見的炮聲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

    「砲彈直接落到市區當中了。」約瑟芬回答道。「看起來,德國人把他們的遠程重炮直接推到了前線陣地上。這太瘋狂了。」

    「讓VF起飛,偵查一下那些火炮在哪裡。準備動用突擊隊把那些火炮連陣地一塊拿下來。」

    阻止了對巴黎的炮擊這種事,可是很能提高法國人對中國軍隊的好感度,這種事情在林有德看來沒理由不做。而且,這種炮擊對軍民的士氣打擊其實相當大,沒有人民的支持,要守下巴黎的難度可就直線上升。

    約瑟芬領命剛要離開,巴就推門進來了。

    巴做了一個和約瑟芬如出一轍的動作:她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塞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始說正事:「法國總理卡約來訪。」

    「他來幹什麼?」林有德撇了撇嘴,來法國這麼些天,法國政壇的老老小小林有德都拜訪完了,該談的事情該說的客套話也都說完了。

    巴聳聳肩,答道:「似乎是打算來邀請我們和法國政府一起遷往大西洋岸邊的波爾多。」

    林有德皺起眉頭,不管是親自見到卡約之後的印象,還是上個時空帶過來的記憶,都讓林有德覺得卡約是條漢子,所以他本來認為這個時空的法國政府不會遷離巴黎,還想著未來說不定會上演德軍兵臨城下,然後卡約淡定的在協和廣場閱兵激勵士氣的戲碼。

    沒想到德國人的炮聲一響,法國政府就要跑了。

    林有德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卡約死撐著,法國政府早就跑了,從福煦下令從邊境後撤,退守凡爾登一線的時候起到現在幾十天,法國內閣已經有兩名部長以身體不適為由辭職閃人。

    尋思了一會兒後,林有德對巴說:「讓他稍等一下,我這就穿衣服出去。」

    **

    林有德一進會客室,卡約就站起來,熱情的向林有德伸出手。

    握手之後,林有德率先開口:「德國人炮擊正猛,卡約先生在這樣的隆隆的炮聲中登門,讓我不勝惶恐啊。」

    「我出門的時候,德國人的炮擊尚未開始。」卡約非常淡定的接過林有德的話茬,「林大人,雖然我已經對夫人闡明了我的來意,不過在這裡容我再向您正式的發出邀請,我們在波爾多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一間舒適的莊園,莊園附近有海灣可以停泊您的飛空戰艦。」

    「想必莊園的地下還有個歷史悠久的酒窖,裡面滿是陳釀的波爾多紅酒,對嗎?」林有德竭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像是譏諷,而他這種努力似乎收到了效果。

    卡約一副自豪的模樣答道:「是的,您喜歡紅酒嗎?」

    「喜歡啊。」其實林有德對酒沒有特別的要求,「但是,比起波爾多的紅酒,我還是更喜歡勃艮第的產品。」

    林有德這話根本就是在給卡約難堪,因為勃艮第大區就在凡爾登圖勒貝爾福等三個堡壘群組成的防禦線的後方,現在也和巴黎一樣處於德軍的威脅下。

    卡約又不傻,當然聽出來林有德話裡的潛台詞,他輕咳兩聲,強按下發作的欲望,對林有德說:「戰略後撤是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想給公眾留下臨陣脫逃的印象,但是,一旦德軍完成了對巴黎的包圍,政府再要轉移就困難了,一旦失去了政府,法國將處於混亂之中,你們中國不是有個諺語叫『群龍無首』嘛。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林有德懶得吐槽法國人對「群龍無首」的理解的誤差,他單刀直入的反問卡約:「如果巴黎被攻陷,請問偌大的法國還有哪裡可以用來防守?丟了巴黎就等於丟掉凡爾登-圖勒-貝爾福-埃皮納勒構成的防禦線,剩下的法國領土就是一片大平原,你們要靠什麼來抵擋德國的大軍?」

    「軍事的事情歸將軍們管。」卡約毫不猶豫的針鋒相對,「法國的將軍們全部會留在巴黎,和城市共存亡。」

    「所以政府就可以跑?你們是共和國,在公眾們心中國家的象徵是你們共和政府,而不是將軍們。你們一走,巴黎的人民會認為你們拋棄了他們。」

    卡約不說話。

    林有德乘勝追擊:「啊,話又說回來了,巴黎的人民早就習慣了被政府放棄和出賣。大革命的時候是這樣,普法戰爭的時候是這樣,巴黎公社的時候還是這樣。就是因為一次次被放棄,法國人才會選擇那個永遠身先士卒的科西嘉人當他們的皇帝。」

    「聽您的意思,」卡約終於憋不住了,「您難道不準備走嗎?」

    「當然,」林有德昂首挺胸,兩手背在背後,「我是商人,是政客,同時也是整個荷浪牙波的最高軍事統帥,我絕不會臨陣脫逃。」

    卡約瞪著林有德,看起來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嘴唇一個勁的抽搐著。

    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房裡的塞拉突然開口了:「拿破崙波拿巴!」

    塞拉的發音很奇怪,感覺有點像俄國糙漢用伏特加麻硬了的舌頭在捧讀法語,林有德差點沒聽出來她喊的是那位偉大的小矮子的名字。

    林有德回頭奇怪的看著塞拉,而塞拉也看著他,對視了幾秒後小姑娘說:「我可以用手來指嗎?」

    「不行。」林有德說。

    塞拉撅起嘴。

    隨後林有德把脖子轉回來,看著卡約,卻發現法國總理臉上的表情非常奇特。

    「這位小姐是……」他看了眼塞拉,又轉向林有德。

    林有德想都不想就表示:「這是我的新寵,怎麼了?」

    「她是神姬嗎?」

    林有德點點頭。

    然後他眼看著卡約額頭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呃,林大人,」方寸大亂的法國總理用有些惶恐的聲音說道,「政府遷移還有許多事情要辦,所以,容我告辭了。」

    「好吧。」林有德對一直在身後待命的巴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卡約領著自己唯一的隨從,急急忙忙的就離開了會客室。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38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2 靜靜的馬恩河(7)

    德軍開始攻擊的第一天,林有德在霞飛家的老宅裡無所事事。

    法軍的指揮系統他插不上手,他自己帶來的軍隊就那麼點,現在全停在塞納河上飄著,深入敵後的小隊又處於自主活動的狀態,靠蓋世太保和歐洲局的潛伏人員聯絡。簡單來說,林有德突然就處於一種被架空的狀態,當然他還是可以向荷浪牙波下命令,可是林有德覺得自己離著幾千公里,瞎指揮不太好。

    於是,林有德在德軍隆隆的炮聲中,坐在花園的小亭子裡和塞拉下棋玩。

    「你……不怕炮落到這裡來嗎?」塞拉奇怪的問林有德。

    林有德聳聳肩:「這樣的距離,就算有空中校準也很難精確的命中某個人,簡單來說對人類個體來說,中彈與否完全是個概率問題,而且概率還不高。」

    其實林有德真正想說的是「哥有外掛誰怕誰」,真有砲彈會命中自己那只怕在那炮開火的前一刻就會進入子彈時間,他有的是機會躲避。

    塞拉盯著林有德,看了半天才將目光轉向棋盤,下了一手很怪的棋。

    林有德眉頭一皺,他跟約瑟芬下了十年西洋象棋,按理說水平已經相當可以了,可是現在他完全摸不透塞拉的棋路,雖然憑著經驗勉強還能壓制住小姑娘,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小姑娘的本事。

    如果好好教育的話,小傢伙肯定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大用之才。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林有德就在琢磨。這小姑娘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思維特化型的神姬。一開始林有德覺得小姑娘可能會讀心,最初他要和小姑娘下棋就是為了試探小傢伙能不能讀出自己內心的棋路,但下了那麼多盤之後林有德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然後他考慮到自己是外掛男說不定外掛把小姑娘的能力給擋住了,就讓毫不知情的約瑟芬和巴陪小姑娘下棋。結果也沒抓到什麼證據。

    另外,從荷浪牙波到巴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艦上生活,小傢伙基本和林有德形影不離,這種長時間的近距離觀察也讓林有德覺得這小傢伙確實沒有那種一眼看穿別人想法的能力,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林有德一度想要直接問小姑娘她的能力怎麼回事,但有覺得這種問題俄羅斯修道院的嬤嬤們肯定問過了,小傢伙那時候沒說現在可能也不會說,而且。萬一這小傢伙其實是個超級影帝表面上那種單純又不羈放縱愛自由的樣子是裝出來的,背地裡其實腹黑得很——真要這樣的話,直截了當的去問估計肯定得不到答案吧。

    不過,今天早上卡約那副樣子。估計是把塞拉當做有讀心能力的神姬了。

    正是這件事,讓林有德決定還是問一下的好,林有德找塞拉兩人獨處下象棋的目的就在於此。

    此時棋盤上的局勢塞拉佔優,象棋這東西,就算實力差距很大的選手對弈。也有可能出現弱者反而佔據優勢的情況,更何況塞拉和林有德的實力差距並不大,又喜歡走出人意料的怪招。

    眼看勝利在即,小傢伙的心情明顯很好。雖然臉上還是往常那樣一副對大多數事情毫無興趣的感覺,可她那不斷晃動的腿還是出賣了她。

    林有德推動棋子的同時。不經意的問道:「塞拉,你是不是能看出人內心的想法?」

    「偶爾。」

    林有德敏銳的注意到。回答完後塞拉的腿就不晃了。

    小姑娘也不走棋,就看著林有德,臉上的表情有些忐忑。

    林有德猶豫了一下,決定繼續問:「偶爾的意思是……不是經常能行?」

    「我能知道別人是高興還是悲傷,但不知道為什麼。」塞拉說,「偶爾會感受到一些奇怪的東西,然後腦子裡有個聲音告訴我『啊,是這個人的感覺』。」

    「比如『拿破崙.波拿巴』?」

    塞拉點點頭。

    她看著林有德,臉上的忐忑變成了好奇。

    「你,不失望嗎?」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反問:「如果我失望你能感覺到嗎?」

    塞拉點頭。

    林有德伸出手,輕輕撫摸塞拉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這一番交流後,他對這小傢伙的喜愛又上了一個檔次。

    而塞拉發揮她我行我素的風格,直接爬上桌子,從棋盤上面爬過,坐到林有德的膝蓋上,然後小腦袋瓜靠在林有德的前胸。

    林有德越來越覺得小傢伙像貓一樣,所以逗弄小傢伙時的動作感覺也完全和逗貓玩時一模一樣。可就連林有德那幾位貼心善解人意的老婆們都不相信他會帶著如此純潔的想法和塞拉親熱,約瑟芬甚至明確的警告過林有德至少要等塞拉成年。

    林有德正逗塞拉玩呢,約瑟芬出現在庭院裡。

    「去偵查的VF找到敵人火炮的位置了。」

    塞拉直起身子,在林有德耳邊嘀咕:「她剛剛有點生氣。」

    「現在呢?」

    林有德小聲問。

    塞拉歪著頭看著約瑟芬。

    「嗯……開心的吃蛋糕咬了一口卻發現裡面有榴蓮可是實在喜歡吃蛋糕所以吃完了竟然覺得榴蓮的味道其實還不錯……類似這樣的感覺吧……」

    林有德撫掌大笑。

    這一次約瑟芬真的露出怒容了。

    「你……大敵當前,給我正經一點啊!」這還是結婚這麼多年來,林有德第一次享受來自約瑟芬的河東獅吼,他當時就愣住了。

    塞拉還在旁邊添亂:「她現在很生氣。」

    林有德心想這用你說!

    林有德站起來,輕咳兩聲正在思考該怎麼安撫老婆,約瑟芬自己開口了:「部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下令攻擊德國人的砲兵陣地了。」

    「呃,啊,好。」林有德點點頭,正要下令,卻猛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一下,「那啥,突擊完成之後的撤退方案呢?」

    「剛剛我跟貝當將軍電話溝通過了,他手裡有一個新組建的軍,我們突擊造成敵軍的混亂後,這個軍會發動攻勢,藉機拿下那塊嵌入法軍陣線的突出部。」

    「嗯,很好。」林有德點點頭,「開始攻擊吧。」

    **

    白色木馬二號艦在接到林有德的命令後,立刻啟動引擎飛上天空。

    艦內那面積比白色木馬號還大的維修甲板上,林有德的精銳部隊,阿茲特克外籍僱傭兵團正整裝待發。

    印第安薩滿正在唸著稀奇古怪的咒文,圍著專門用煤油桶點燃的大火跳大神,而她的助手們正拿著裝滿散發出奇怪味道的彩色罐子,挨個給印第安戰士們的臉上畫油彩。

    儀式在薩滿一聲怪叫之後走向尾聲,然後一名鋼盔上插著很多羽毛的壯漢站到戰士們前方,用印第安語開始訓話:「林大人教會了我們,怎樣才能活得有尊嚴,現在他給了我們為尊嚴而戰的機會!我們要讓歐洲人知道!印第安戰士絕不比他們差!」

    和林有德這種政客文化人的演說不同,印第安酋長的話簡單直白,卻依然在戰士們當中引起一陣歡呼。

    這時候,維修甲板艙門上方的信號指示燈從紅色轉變為綠色,同時擴音器裡響起發音有些生硬的印第安語:「確認風向正常,天候適合空中突擊。重複,確認風向正常,天候適合空中突擊。」

    「我們準備好了!」酋長用生硬的中文對甲板操作台前的甲板官喊道。

    於是,艙門開啟前的電鈴響徹甲板。

    接著夾著硝煙味的狂風從開啟的艙門縫隙中灌入。

    艙門完全開啟的同時,甲板上的中國士兵和機械師們全都立正向印第安人敬禮,甲板官代替所有士兵對紅皮膚的戰友說道:「願勝利的星照耀著你們!」

    酋長向甲板官回禮,然後率先一個短助跑躍入艙門外的天空,緊隨他之後,印第安戰士們下餃子一樣跳出艙門。

    他們張開雙臂和雙腿,於是滑翔服的翼膜被大風吹開,上百名精銳印第安戰士化身飛鼠,在地面騰起的漆黑煙柱組成的叢林間飛翔。

    他們迅速越過巴黎上空,與此同時,VF在目標的德軍砲兵陣地上空投下了信號彈。

    在距離德軍陣地百米左右的極近距離,一馬當先的酋長拉開了降落傘,德國人的大砲發射的砲彈幾乎貼著他的降落傘的邊緣飛過,差點扯斷降落傘的繩子。短暫的緩衝後,酋長雙腳著地——這個瞬間他發現自己開傘開晚了一點點。

    於是他當機立斷向前撲倒,在地上翻滾,藉著翻滾緩衝落地的衝擊。

    德國的炮手全都蒙了,不知所措的看著咕嚕嚕滾到炮座旁邊的不明物體,直到印第安人藉著最後一點滾動的慣性在地上半跪起來並且抽出長刀的剎那,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遭到了突襲。

    印第安人手起刀落砍倒三名炮手,這才躲進大砲的陰影裡,開始解固定在背後的衝鋒槍。

    更多的印第安戰士從天而降,很快德軍的前進砲兵陣地上就充滿了機槍掃射的聲音,以及印第安人殺戮時那獨特「WAAAAGH!!」的戰吼。

    **

    當天晚些時候,法軍按照約定發動了攻擊,德軍對此猝不及防:他們根本沒想到法國人會在德軍開始進攻的炮火準備之後還能頂著炮火搶先發動攻擊。

    從這天開始,德軍的炮火再沒有造訪巴黎市區。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41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3 靜靜的馬恩河(8)

    德軍開始攻擊的第二天,林有德依然無所事事,不過為了不讓兩個老婆念,他把和塞拉下象棋的地方搬到了指揮室。本來林有德帶過來的參謀就沒幾個,可因為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少了,就這幾個參謀此時也都處在和林有德差不多的清閒狀態。

    林有德的遠征隊裡,最忙的恐怕就是軍艦上的機械師,然後是負責擦甲板的列兵們。

    大概早上九點,德軍又開始炮火準備,雖然昨晚法軍投入了一個軍發動局部反攻,但這似乎並不足以讓德國人改變他們的進攻時間表。

    不過昨天反擊的效果也相當的明顯,此時林有德聽見的炮聲都來自很遠的地方,並沒有德國人的砲彈打攪巴黎市區。

    大概九點半的時候,約瑟芬進入地圖室。

    「怎麼了?」林有德看了眼妻子,發現她很少見的一臉無聊的表情,便問道,問完他又低頭看著棋盤。

    約瑟芬嘆了口氣:「我和巴換班了,然後發現沒什麼事可以做。我已經不想再去檢查部隊的備戰狀況了,去得太多會讓士兵們的神經過分緊張。」

    林有德笑了。

    「去串串親戚怎麼樣?霞飛家應該有些遠親在巴黎?那些和霞飛家關係密切的巴黎本地家族也是極佳的拉攏對象啊。」

    「不行,」約瑟芬搖搖頭,「雖然不值班,但我必須待在可以快速趕回艦上準備升空的地方。」

    「這樣啊。」林有德暫時將注意力從棋盤上移開,看著老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

    「待會換我來和塞拉下。」不愧是相處十年以上的老夫老妻,約瑟芬瞬間意識到林有德想說「那我們就來做愛」,並且立刻高聲打斷了林有德的話。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然後表示:「好啊,不過塞拉和我下都很少能贏,和你下的話……」

    「沒事。」塞拉開口了,小姑娘看了約瑟芬一眼,又低頭看棋盤。眉頭微皺,一副苦惱的模樣——這個時候她的局面不太妙。

    就在這個時候,作戰室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霞飛家的老宅可沒有這種先進的東西。這是林有德進駐之後臨時裝的。

    約瑟芬伸手拿起電話:「喂,我是約瑟芬。嗯,好,知道了。讓她進來。」

    「怎麼了?」林有德問。

    約瑟芬放下電話,轉向丈夫,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福煦過來了。真奇怪,這個時候她不在法軍指揮部老實待著跑這邊來幹嘛?」

    「也許是對我的思念太過強烈難以壓抑所以……」林有德還沒說完就被約瑟芬瞪了,所以乖乖的住嘴。平時約瑟芬對林有德這種色迷迷的玩笑話完全不在意。還經常順著林有德的話說著玩,他倆這麼夫唱婦隨那別的妹子開玩笑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比如他們就經常這樣逗伊莎貝拉和薰——但好像福煦是個特例。

    正說著呢,地圖室的門開了,林有德還沒看見門外福煦的人呢,聲音就先從走廊裡傳了進來:「聽說你拒絕和政府一起搬遷到波爾多?」

    話音落下的同時,福煦噔噔噔的走了進來,那架勢彷彿在視察她家的廚房。

    「是啊,」林有德瞄了眼福煦那飽滿的胸部。「怎麼了?我這個決定有什麼問題嗎?」

    福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動腦袋讓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這才說道:「為什麼?你留在這裡基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不是嗎?你們本來就沒有多少部隊,而神姬的指揮大可以交給——」

    福煦看了眼約瑟芬,胸脯挺得更高,才繼續說道:「交給神姬的指揮官,不是嗎?你根本就插不上手。還是說。這其實是東方人的狡詐之一,是為了拉攏法國人民而故意做出的姿態?」

    「做出姿態當然是留下的目的之一。」林有德坦然的承認道,然後他也看了眼約瑟芬。「不過,於我個人而言,我不能把我的妻子們單獨留在前線,自己卻躲在安全的後方。福煦小姐,你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爭的殘酷性,對吧?」

    福煦臉刷的一下就漲紅了。

    「呃……這,我……」她不安的看了眼塞拉,見小姑娘沒有開口的意思臉上的侷促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她輕咳幾聲,又做出那個幾乎成了她標誌的雙手托胸的動作,「說得也是。想、想不到你還挺有騎士風度的嘛!」

    林有德盯著福煦的胸,這些天來多次造訪他腦海的那個想法再次冒了出來:記得這貨是未婚,這傢伙該不會真的是在勾引我去揉她的胸……

    這時候約瑟芬的聲音傳進林有德的耳朵。

    「那當然,他可是我引以為傲的丈夫。」不知道是不是林有德的錯覺,感覺約瑟芬在丈夫這個單詞上的咬字特別的重。

    林有德看了眼自己妻子,差點笑出來。

    約瑟芬也有樣學樣的雙手交叉托胸,完全是和福煦針鋒相對的架勢。

    這倆該不會從以前開始就是冤家對頭?

    「呃,」林有德決定先岔開話題,「暫且不說我,我畢竟閒人一個,在哪兒都沒問題。倒是福煦小姐您,在德軍進攻在即的關頭,離開法軍司令部沒問題嗎?」

    林有德這一句讓福煦面露頹喪。

    「其實……從幾天前開始,我就被架空了。」她說,「巴黎的城防由加里艾尼負責,老頭聲望本來就比我高,而卡約的政府不滿意我之前的表現,所以提拔抗命向北移動的朗勒扎克為法軍副總司令,其他的將軍們也默認了這種架空我權力的做法,我雖然還有最終拍板權,但是……」

    福煦搖搖頭,對林有德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林有德印象中這位總司令一直都是很強勢的,所以突然看見她軟弱的一面時那強烈的反差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對福煦心生憐憫。

    可這個時候約瑟芬突然開口了:「所以你就從司令部跑掉了?你連這最後的拍板的權力都打算放給朗勒扎克等人,對嗎?」

    「怎麼可能!」福煦咋看像往常一樣在反駁,可林有德聽得出來她的底氣嚴重不足。

    林有德嘆了口氣,他搶在妻子再次開口之前對福煦說道:「就算被架空了指揮權,身為總司令的你應該還有不少別的事情可以做?」

    「當然,」福煦的回答有些出乎林有德的意料,「我隨時準備升空作戰……」

    「不不,」林有德連連搖頭,打斷了福煦的話,「那是你身為神姬應該做的事情,除了你之外其他神姬姑娘也能做。我說的是,只有身為法軍總司令的你能做的事情。」

    「比如?」

    「去前線視察一下,鼓舞下士氣怎麼樣?」

    福煦愣住了,顯然她從沒想過這件事。其實不光福煦,約瑟芬要是沒有嫁給林有德,多半也不會想到這種事,在歐洲神姬是高貴的存在,開戰以後像女武神一樣引領大家衝鋒陷陣並不罕見,但在沒有開戰的時候跑去視察底層的大頭兵這種事根本想都別想,神姬要下基層部隊那一般都是去檢閱的,受閱的部隊至少要從前線撤下來先休整個兩天,拾掇乾淨了,再找個寬敞的廣場什麼的列出整齊的隊伍。

    讓神姬鑽戰壕慰問渾身髒兮兮的一線部隊那根本不可能,尤其是福煦這種能夠擔任總司令的高級神姬。

    所以難怪福煦會這麼驚訝了。

    「你是說,要我去檢閱部隊?」

    林有德再次撥浪鼓一樣的搖頭:「不不不,我是要你深入第一線,去慰問部隊。」

    「這……這不符合傳統……」福煦還在猶豫。

    「但這能有效的提振士氣。」林有德站起來,走近福煦,「當年拿破崙陛下不也喜歡在戰前到第一線去鼓舞士氣嗎?」

    「可是……」

    「更何況,」林有德完全不給福煦說話的機會,「福煦小姐您如此的美麗,您能出現在第一線的戰壕中,戰士們一定會高興到發瘋的。您知道嗎,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近距接觸到像您這樣的高級神姬,很多人浴血奮戰就是為了在授勳儀式的時候讓高級神姬親手為自己帶上勛章!而這些人當中大半都會在未來幾週內死去,您難道不覺得應該稍微滿足一下他們願望嗎?」

    福煦看著林有德,憋了半天才憋出最後的抵抗:「可是,我的將軍們很多都是頑固的貴族,他們不會同意我的做法的……」

    「所以可以我去視察部隊,你只是陪同我而已。」

    福煦稍微退後了一步,再一次仔細的打量著林有德的臉。

    「總覺得……你有什麼陰謀……而且,你要用什麼理由去視察法軍的部隊?」

    「學習法軍的先進步兵防禦理念。」林有德毫不猶豫的答道。

    福煦一臉無語的表情,她看了看約瑟芬,後者則用「他一向如此無節操我習慣了」的表情回應她。

    於是福煦嘆了口氣。

    「好,那我就聽你的,去視察下前線。鼓舞下士兵們的士氣。」

    「就這麼定了!」林有德扭頭對參謀說,「聯絡法軍司令部,說我要去前線看一看。」

    參謀領命離開後,林有德回頭看著福煦,發現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情緒明顯比剛剛來的時候好不少。

    「希望你的建議能有效,海軍部長閣下。」

    「肯定有效。」林有德成竹在胸的答道。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43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4 靜靜的馬恩河(9)

    林有德的隨從們很快做好了出行的準備。

    本來,林有德還在煩惱怎麼勸說塞拉留在公館,沒想到轉眼間小姑娘就不見人了,讓林有德不由得感嘆,這小傢伙果然是屬貓的,不羈放縱愛自由,說不見就不見了。

    可是等林有德坐著汽車出發後,才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塞拉騎了個小矮腳馬,一溜煙的跟上了汽車,就跑在汽車旁邊,和林有德隔著窗戶深情對望——法國汽車的普及度不高,公路路況不好,汽車跑不快。

    林有德搖下窗戶,正要對塞拉說話,就被塵土糊了一臉。

    在林有德吐塵土的當兒,塞拉開口了:「我突然想騎馬。」

    「然後剛好和我們同路對嗎?」

    塞拉連連點頭。

    這小傢伙,太鬼了,難怪能一次次逃過嬤嬤們的監視到處跑。

    林有德拍了拍司機的靠背,說:「稍微開慢一點。」

    福煦笑道:「您真是如傳說中一般溺愛女兒呢。」

    「不,」林有德搖搖頭,「這不是我女兒,是……」

    「是他的新寵。」約瑟芬搶白道,話語裡不無譏諷的意思,「真是服了你了,喜歡成熟女性就算了,像這種注定一輩子發育不起來的雛鳥有什麼樂趣可言嘛。」

    林有德真的很想問老婆,她知不知道自己剛剛的發言問題很大……

    不過最終他沒開口,只是扭頭看著車窗外真的開始享受起騎馬的樂趣的塞拉。林有德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吃多了大魚大肉,開始嚮往粗茶淡飯的感覺。

    **

    抵達前線的時候,前來迎接的法軍陣地指揮官嚇了一跳。

    「福煦小姐!您這是……」

    「呃……」福煦似乎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指揮官。

    於是林有德插進來表示:「福煦總司令是陪同我來視察陣地,向我講解法軍步兵防禦戰術。」

    此時法軍指揮官的表情非常的古怪。光從這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心中有一萬隻草泥馬正奔騰而過——現在法軍的防禦體系就是根據林有德的建議來設置的,哪兒還有一星半點的法軍步兵防禦戰術的影子啊。

    實際上,最近幾年法軍瘋狂崇拜攻勢作戰,連防禦戰術都快丟光了。

    所以明白人一聽就知道林有德在睜眼說瞎話。

    指揮官看看福煦,福煦明顯心虛的錯開了目光。

    「帶路吧。」林有德見狀如此催促道。

    「好的,」指揮官撇了撇嘴,似乎決定不再糾結這些「高層的事情」。轉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這邊走。由於之前一直在加緊修築第一道殺傷帶和第二道主戰壕,縱向的聯絡壕溝建設大幅度滯後,所以大家小心腳下。呃……」

    這時候。法軍指揮官才發現林有德身旁還跟了個小不點。

    法國人的表情更加複雜,林有德覺得他一定非常想吐槽說:「你丫是來視察陣地的還是拖家帶口春遊的啊!」

    進入聯絡壕溝前,福煦拉住林有德,小聲問道:「我到底該做什麼?」

    「親切的和士兵們握手,對他們說『辛苦了』。」林有德頓了頓,「還有,最重要的,要對他們微笑。」

    「為什麼我要對他們做這些事情啊!」

    「感謝他們的英勇奮戰啊。」林有德看著福煦。而後者臉上那副不情願的表情讓他稍稍有些不悅。

    果然,福煦下一句話讓林有德真的生起氣來:「作為士兵。英勇奮戰不是不是他們的職責嗎?所以只有那些特別英勇的才會得到嘉獎,而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人將死在督戰隊的槍下。所以……」

    「福煦小姐。」林有德一把抓住福煦的肩膀。「聽著,人類是生物,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害怕死亡是所有人的權利!沒有人應該理所當然的送掉性命,也沒有理所當然的勇敢!士兵們沒有潰敗,就是一件值得讚賞的事情!難道連一聲辛苦了和一個微笑都換不來嗎?」

    「這……」

    「身為上位者,不能體恤最底層群眾的心聲,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悲劇的結局。就好像不懂人類感情的亞瑟王那樣!」

    「亞、亞瑟王?」

    林有德自己都想打自己嘴巴子,這都穿越十幾年了,沒有動畫沒有電子遊戲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四千多個,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段子還是時不時從他嘴裡冒出來。

    「這不重要!只是個例子!」林有德非常強勢的把疏失一筆帶過,「拿出你的笑容來,安撫一下每天在德軍的炮火準備中心驚膽顫的士兵們,可以的話再對他們發表一些『德軍已無可戰之兵』的講話,明白嗎?」

    「實在不行,」約瑟芬說,「你看我怎麼做。」

    林有德這才想起來約瑟芬在嫁給自己之前也是非常有名的法軍戰姬,而她出門前專門回房換了一套法軍神姬部隊的禮服,只是把綬帶上的標誌換成了海軍部的十八星。

    福煦瞪著約瑟芬。

    「才不用你來教我,霞飛!」

    「我現在姓林,謝謝。」

    這倆又針鋒相對,一副要鬥乳的架勢。

    好在這時候已經走遠了的法軍指揮官回頭催促道:「海軍部長閣下,福煦總司令,你們在做什麼?」

    「這就來!」

    林有德一行進入橫向的主戰壕的當兒,德軍的炮擊再次開始。

    「不愧是德國人啊,」林有德看了看手錶,讚歎道,「進行火力準備都是嚴格按照時間來的,準時開始,準時中場休息,準時結束。」

    話剛說完一發砲彈就落到他所在戰壕的外緣,崩落下來的土蓋了他一腦袋。

    老實說,林有德此時相當的興奮,就像在玩使命召喚一樣。

    ——這就是真實的戰場!

    腎上腺素大量分泌,讓林有德此時相當的愉悅,可跟著他的三個妹子就不這麼想了。

    塞拉像被淋了水的貓一樣拚命甩自己的頭髮,想把混進頭髮的土渣子甩出來,福煦則在拚命的摳自己胸前的溝壑,一副恨不得把洋裝的前襟整個往下翻開,亮出裸乳抖一抖的樣子,約瑟芬要好一點,她早就經歷過戰場,砲彈落地的時候就用手擋住了容易進沙子的溝壑,可她也因為滲進洋裝裡的沙子而苦不堪言。

    躲在戰壕兩側貓耳洞裡的法軍士兵看著兩個大妞清理身上的沙土,眼睛都直了。

    「混蛋!」陪同的法軍指揮官對那幫士兵大吼,「這是我軍總司令福煦,和率隊千里馳援的中華聯邦海軍部長林有德!還不趕快滾出來敬禮!」

    士兵們剛要出來,約瑟芬就用法語止住了他們:「不必了,你們已經很辛苦了。」

    士兵們看著約瑟芬,神姬臉上的笑容讓他們全都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德軍不知道我們採用了新的防禦體系,」法軍指揮官對林有德和福煦說,「他們的炮火大多集中在第一線,所以德軍兩天來的炮擊造成的傷亡並不多,我們這一段陣地上只有大約四百人傷亡。」

    「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林有德說完,法軍指揮官做了個「請」的手勢,就領著林有德往前走。

    林有德剛邁步,卻被塞拉拽住了,他回頭一看,發現小姑娘的鞋子陷在土裡了。此時法國的冬天已經降臨,也有幾場不算大的雪降臨在馬恩河兩岸,融雪讓戰壕底部變成一片淺淺的泥濘,這泥濘吸住了小姑娘的鞋子。

    塞拉彎腰把鞋子拔出來,重新套在腳上,然後抬頭看著林有德,用表情對林有德說「可以走了」。

    林有德二話不說抱起小傢伙,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

    「頭縮低一點,小心砲彈彈片。」林有德剛吩咐完,小姑娘就整個人趴在林有德的頭頂上,下巴擱在林有德的腦門前面。

    「你們這樣視察部隊,說不定會對士氣產生反效果啊。」約瑟芬一副無力的口氣說道。

    實際上,此時法國人已經在對林有德指指點點了,還有輕微的笑聲傳來。

    林有德聳聳肩,對妻子說:「有什麼關係,這樣還能讓士兵們稍微放鬆一下。」

    就這樣一行人沿著戰壕一路前進,每到一處都能引起不小的騷動,士兵們對視察的反應基本符合林有德的預期。

    一開始福煦還有些拘謹,可看著士兵們熱烈的反應,漸漸的也放開了,她甚至真的像林有德說的那樣,開始對士兵們發表一些簡短的演說,「士兵們!德軍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瘋狂進攻,他們和我們一樣疲憊,他們已無可戰之兵!」——諸如此類的。

    林有德聽著福煦的演說忍不住直搖頭,他總算明白了,這位總司令閣下根本就不擅長這種演說,演說的過程中充滿了各種空泛的說辭,而且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套,連花樣都不換。

    好在此時有德國人的炮火做背景,再加上福煦演說時胸前那不斷晃動的潔白,成功的抵消了演說的空洞,結束的時候每每都能換來士兵們的歡呼。

    就連約瑟芬都不得不承認:「以她的水平來說,幹得還不壞。」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47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5 靜靜的馬恩河(10)

    福煦進門的時候林有德忙不迭的拿她打趣道:「你這兩天往我的司令部跑得挺勤啊。」

    「問問你那親愛的約瑟芬吧,她的高徒朗勒扎克因為老師的強勢回歸,已經把本該由我來負責的事情都攬了過去。」福煦嘆了口氣,看起來多少有些失落,「這也是沒辦法的嘛,我升空作戰被德國人打得滿地找牙,約瑟芬一登場就大殺四方,作為神姬,這個對比實在太明顯了,我的威望已經丟得差不多了。」

    林有德看著福煦,說實話他也沒料到約瑟芬的颯爽登場會造成這樣的影響,看來法軍內部的山頭主義的嚴重性比林有德瞭解的還要可怕--畢竟林有德看的都是後世的史料,肯定不可能百分百的瞭解真實的情況。由此看來,上個時空霞飛擔任總司令之後整頓法軍內部,到處削山頭的做法果然意義重大。

    「既然如此,」林有德剛開口,窗外就傳來炮聲,他看了眼牆邊的座鐘,感嘆道,「真準時。」

    福煦聳聳肩,然後她掃視一眼作戰室,奇怪的問道:「那個總和你在一起的小不點呢?」

    「在賴床。」林有德笑著搖搖頭,「她的行動飄忽不定,就像野貓一樣。」

    「是嘛,」福煦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然後將話題轉了回來,「剛剛你想說什麼?」

    「啊,我想說,既然如此你娶不要嫁給我?我送你一台RX。」

    參謀中已經有人在小聲偷笑了,福煦則一臉撞到鬼的表情,整個人愣在那裡,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怎麼做:「海軍部長閣下,請你開玩笑的時候稍微注意下場合。」

    林有德撇撇嘴,他本來以為福煦滿臉通紅的大吼「誰、誰要你送我啦」,看起來法國人果斷是有種族天賦的啊,就算是帶有傲嬌屬性的大小姐也不可能像伊莎貝拉那樣被輕易的攻破防禦。

    所以林有德果斷順著福煦的話說下去:「在淑女情緒低落的時候,開玩笑逗她高興,這是紳士的義務。」

    福煦笑著搖搖頭。

    「那麼紳士先生,在這樣時候,可否陪我暫時打發一下時間?」

    「當然,」林有德把手裡一直沒怎麼看下去的文件往桌上一丟,欣然應充,「那麼,你想做點什麼呢?這裡剛好有足夠的人,可以開一桌橋牌。」

    福煦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調情的高手,不過你應該注意下場合,這樣才會更有效。」

    其實林有德哪裡會調情啊,對福煦這番話他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建議打橋牌那是因為他真的這麼想,上個時空三十多年養成的不正經的習慣在這個時空變本加厲,他可是真的能幹出大戰在即卻在指揮部打橋牌摸麻將的這種事只不過之前一直有老婆在身邊盯著。

    現在約瑟芬在值班,巴去處理遠征特混艦隊的後勤補給問題去了,沒人管他了自然他就無所顧忌了。

    哪知道福煦竟然得出個「林有德很會調情」的結論林有德抬手摸摸後腦勺,心想自己的情聖傳說看來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點作料啊……

    「好吧,」林有德聳聳肩,「不打橋牌的話,我們要如何度過這漫長的白天呢?」

    福煦聞言,走到林有德正對面,拉過一張棒子隔著桌子坐下,然後把豐滿的胸部往桌上一放,兩手往檯面上一支,擺出一副好學少女的架勢看著林有德。

    「吶,就說說你對眼前這場戰爭的看法吧。」

    「我已經說過了吧,這是一場持久戰。戰爭會一直持續到雙方精疲力竭,最終誰也不是勝利者,整個歐洲……」

    「是的你說過了,」福煦打斷林有德的話,「我關心的是,你真的在十幾年前就預見到了這一切嗎?」

    林有德看著福煦,眼睛在她那張老實說看著還不錯的臉蛋和看著相當不錯的胸脯之間往返。福煦顯然察覺到林有德這毫不遮掩的目光她扭動了一下身子,讓胸前的溝壑被擠壓成更加誘人的形狀。

    「好吧,」林有德說,「是的,我在十幾年前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並且為此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按照這份計劃,我們的國家會在歐洲陷入戰端之中的時候,取回我們在亞洲失去的一切,並且狠狠的發一筆戰爭財。」

    「但是事情顯然並沒有完全照你的意思走。」

    「沒錯。」林有德笑了,「我們提前收回了我們失去的一切,並且能以一列強之一的姿態加入這場戰爭,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福煦沉默著,盯著林有德看了半天,才垂下目光,一面玩弄著自己垂在桌上的髮絲,一面問道:「你十幾年前,就靠這個預測和天方夜譚一般的計劃,打動了那個霞飛?」

    「算是吧。」林有德聳聳肩,這時候他注意到作戰室裡所有的參謀都安靜了下來,這幫年輕仔表面上都在埋頭處理公文,可實際上心思全在林有德的話語上,林有德笑笑,繼續說,「當時我們可是覺得總有一天會成為對手,甚至最終在戰場上相見呢。」

    「為了印度支那?」

    「為了印度支那。」林有德點頭肯定道,「不過現在看起來沒有這個必要了,印度支那早就成了我們的經濟殖民地。」

    「而她也已經成了你的嬌妻。」

    林有德哈哈大笑。

    福煦也跟著一起笑,笑完之後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參謀接起電話,簡短的應答之後,他掛上電話轉向林有德。

    「前線觀察員報告,德軍彈幕開始發生變化。」

    林有德背後一個激靈:從無差別的覆蓋式彈幕轉變成有重點的徐進彈幕,這說明德軍的步兵攻擊馬上就要開始了。

    「終於來了。」林有德站起來,看著同樣站起身來的福煦,換上了公事公辦的口吻,「您是繼續留在我的司令部呢,還是回自己的司令部?」

    **

    戴高樂是整個陣地上首先發現德軍彈幕變化的軍官。

    「進入陣地!」他沿著壕溝奔跑著,把還賴在地上抱著腦袋的法國士兵拽起來,「敵人的彈幕變成徐進彈幕了!德國的步兵攻擊波一定已經出發了!給我起來,你們這群豬玀!想想昨天!福煦總司令都親自下來視察了!給我拿出男人的骨氣來!」

    戴高樂的話漸漸的起了效果,士兵們開始從各種洞穴掩體裡跑出來,沿著縱向的聯絡壕溝奔向各自的戰位。

    戴高樂沿著壕溝跑了兩回確認沒人還窩在後備壕溝裡之後,也鑽進挖得不深的縱向聯絡壕溝。剛好這個時候德軍的彈幕向後延伸到了他附近,次第落下的砲彈就砸在他周圍的土地上,隆隆的爆炸聲彷彿死神的咆哮。

    在這樣的轟擊中沒人能保持正常的心智,戴高樂往前一撲趴在戰壕裡,雙手抱頭。

    可這個動作讓他通過大地感受到了德軍的炮擊的猛烈兇狠,開戰兩個多月戴高樂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兇狠的炮火,他發誓德軍今天發射的砲彈可能比之前兩個月中發射的都多。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讓戴高樂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各處的神經都處在一種極端興奮的狀態。

    他不得不通過大喊來釋放內心交雜在一起的恐懼和興奮,而這喊聲輕而易舉的就被炮聲吞沒,消失無蹤。

    終於,徐進彈幕緩慢的從戴高樂身邊通過,開始向著後方移動。

    這位勇敢的指揮官,未來自由法國的領導人坐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嗓子火辣辣的痛,耳朵則乾脆被嗚嗚的蜂鳴整個填滿。

    他用了足足一分鐘才站起來,隨後發現前面的聯絡溝被整個填平了--做下這「好事」的砲彈只要再往前落一點點,夏爾.戴高樂的傳奇人生就將終止於此。

    戴高樂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後翻出聯絡溝,貓著腰一路跑向自己的部隊。

    他跳進主戰壕的時候,第一線的殺傷地帶已經開火了,各個火力點噴射出的交叉火力正瘋狂的殺傷著德軍的散兵線。

    戴高樂伸著脖子觀察戰況,雖然火力點被德軍的炮擊摧毀了不少,但剩下的機槍正有效的給德軍帶來傷亡。

    比較可惜的是,德軍的榴散彈把殺傷帶前面的鐵絲網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本來倉促間法國人就沒在陣地前拉多少道鐵絲網,這兩天的火力準備又那麼兇猛,晚上忙活一晚重新弄好的鐵絲網第二天又給炸個七零八落。

    戴高樂估算著德軍的傷亡速率,很快他就意識到會有遠比計劃中多的德軍抵達主戰壕。

    「該死,中國人的方法也不是總是那麼高明……」戴高樂剛說完,一道火龍就從德軍散兵線中飛出,摧毀了在他左前方數百碼處的一個機槍掩體。

    「火箭筒……」戴高樂低聲嘀咕,「看來從中國人那裡得到啟發的不止我們……」

    話音未落,觀察手的高叫闖入戴高樂的耳廓:「東北方!敵人將風甲正在跳躍推進!」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52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6 燃燒的馬恩河(1)

    「對將風甲作戰準備!」

    下達命令的同時,戴高樂腦海裡滿是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步兵與將風甲的協同攻擊具有莫大的殺傷力,就算有工事戴高樂也不覺得自己的部隊能擋住德軍的攻擊。

    所以他抓住一名中士大吼:「你馬上從縱向壕溝回去,到砲兵觀察所讓他們立刻用電話向司令部報告,我們這裡是突破口。說完以後你不要回來了,直接去司令部口頭再報告一遍!」

    這個時候戴高樂已經把自己和自己的部隊都當做死人了,在後方待機的法軍後備部隊和將風甲部隊會立刻上來填補突破口,但那個時候他這支部隊肯定已經不存在了。

    戴高樂掏出妻子的照片,深情的盯著妻子的笑容看了許久,將耳邊呼嘯的子彈視若無物,直到戰壕裡有人大喊「將風甲距離我們只有一個跳躍」的時候,戴高樂才輕輕的親吻妻子的臉,然後將照片放進軍裝緊貼心口的位置。

    這時候將風甲的導力炮命中了戴高樂不遠處的戰壕,還沒來得及用混凝土強化的戰壕壁被整個炸塌,大量的沙石泥土瞬間將戰壕堵住了大半。

    可以聽見這一炮在德軍中激起的歡呼。

    「上刺刀!」戴高樂扯開嗓子,對自己的士兵們大喊。

    **

    「前線報告,突破口在N1區。」無線電中傳來隊長機的通告,林覺民迅速回憶任務簡報中N1區的位置和地形。與此同時,通訊還在繼續從隊長機處傳來,「可以肯定會發生對將風甲作戰,同時可能要壓制敵軍步兵。採用三號作戰預案,重複,三號作戰預案。」

    「收到!」林覺民和其他戰友一起回應道。

    「進入攻擊航線。」

    隨後,飛在最前方的隊長機開始轉向,林覺民推動操作桿,小心的控制腳舵,跟著隊長機轉向。

    VF的速度很快,所以抵達戰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林覺民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看著夾在儀表盤上妻子的照片,默念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情話,然後他把目光轉向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約瑟芬的照片。低聲說道:「願勝利的星照耀我們。」

    林覺民沒有關無線電,這句話遍傳到了所有飛行員的耳中,於是無線電中傳來一片參差不齊的應答聲:「願勝利的星照耀我們!」

    然後隊長機改入了俯衝,其餘的機體也跟著隊長機進入俯衝之中。

    林覺民早已熟悉俯衝的感覺,只不過撲面而來的大地看起來相當的陌生。這讓他覺得相當的新鮮。林覺民跟著長機穿過一道粗大的煙柱,然後滿目瘡痍的戰場完整的展現在他的眼前。他踩下腳舵,麻利的控制機體變形,減速。然後對著黑色的德軍散兵線發射出兇猛的彈幕。

    裝有高爆殺傷彈頭的火箭彈在巨大的圓形範圍內炸出一片煙塵組成的灌木叢,德軍的散兵線被徹底的吞沒。林覺民甚至看見一名倒霉的德國兵被火箭彈直接打中。於是一片白色的「灌木叢」中多了一株血色的「灌木」。

    林覺民第二次減速,同時操作襟翼。讓VF的機身向旁邊側滑了一小段,避開個彈坑,穩穩的落地。

    四架VF射出的彈藥覆蓋了相當廣闊的地面,德軍的步兵攻擊波被阻斷,已經突入法軍第二道陣地中的德軍將風甲和少量步兵一下被割裂開來。

    利用這個空擋,配合步兵殲滅突入陣中的將風甲,便是三號預案。

    林覺民操作機炮,將帶有灼燒符文的彈藥射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德軍將風,同時踩下腳舵開始奔跑。

    VF的行走機構比傳統將風要優秀許多,加上有更加強力的噴射引擎,地面交戰時VF也比傳統將風更具機動優勢。唯一不足是,VF的防禦能力較之傳統將風有所不足——比如說VF就沒有裝備盾牌——但這個可以用火力來彌補。

    林覺民的機炮攻擊迅速撕裂了目標將風的肩甲,將它的整個手臂切斷開來。失去了連射火力的德軍將風立刻成為法軍步兵集中攻擊的目標,一名勇敢的法國人滾到它腳下,拉響了炸藥包。

    林覺民一面祝那位勇敢的法國人好運,一面將目標轉向下一台德軍將風。

    這時候德軍搶先向他發射彈幕。

    林覺民起跳了——一般的將風絕不可能用這麼短的時間就跳起來,更不可能在空中利用機翼上的襟翼和噴口的推力矢量來進行機動。林覺民作為一名文藝青年,機動動作相當的花俏——用隊長的話來說就是「無用的部分太多」,可是當這樣的機動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卻有著提振士氣打擊敵方的絕佳效果。

    看著林覺民在空中行云流水的閃避德國人的彈幕,法軍陣地上發出一陣歡呼。

    德國人急了,拼了命的掃射,結果沒兩秒機炮卡殼了。

    林覺民的VF直接落在它面前,飛起一腳踹翻沉重的德國將風——世界上的將風甲也只有VF能做到這個動作——緊接著林覺民將機炮的炮口抵著德國人的胸部裝甲,連射七八發。將風甲的符文裝甲承受不住這麼集中的猛烈攻擊,在高溫中融化出一個碗口大的洞,洞裡傳來德國駕駛員那淒厲的嚎叫聲。

    林覺民再次起跳,卻發現自己的隊友在自己耍酷浪費時間的當兒,就將其他突入陣地的德國將風解決掉了。

    這時候,林覺民看見一名法國軍官從戰壕裡跳了出來,他高舉手中的指揮刀,將鋒鏑對準德軍的陣線。

    林覺民聽不見他在喊什麼,他只看見法軍的士兵從戰壕裡魚貫爬出。端著上了明晃晃的刺刀的步槍,向著前方仍然在逼近的德軍步兵攻擊波發動了反衝擊。

    林覺民操作自己的VF,落向德軍步兵集群,開始用手中的機炮瘋狂的掃射。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德軍部隊此時也終於動搖了,片刻之後,剛剛還在前進的步兵攻擊波就演變成了撤退的狂潮。

    「打仗就像潮汐,」文藝青年林覺民的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我站在戰場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林有德的指揮部裡是另一番景象。

    雖然沒有指揮部隊的權力,但林有德的情報人員和參謀們依然在全力以赴的工作。將戰場的信息彙總到這間遠比荷浪牙波的大作戰室小得多的司令部中。

    德軍在馬恩河沿線發動了全面的進攻,法軍多處陣地被突破。距離巴黎最近的兩個突破口林有德投入了自己的VF部隊,所以法軍防線依然維持完好,但德軍在其他地段顯然都取得了相當的成效。最成功的一支德軍部隊竟然向法軍陣地深入了一公里。

    「看來你的彈性防禦沒有想像中有效嘛。」福煦看著不斷更新的地圖上那代表德軍攻擊的小紅旗,對林有德說。

    「等看到德軍方面的傷亡再說這話也不遲。」林有德表面上胸有成竹,心裡其實也在嘀咕「上個時空德國人的辦法不靠譜啊」,不過他決定暫時將話題從這上面引開,「先不說這個。福煦小姐你就這麼待在我的司令部沒問題嗎?」

    「沒問題,」福煦扭頭看了林有德一眼,隨後又轉向大地圖,「本來我是決定回去的。但是現在看來,我在這裡對戰場的掌握反而會比在法軍司令部更好。我現在是真的切身體會到。你們在技術方面的優勢是多麼的巨大,武器什麼的我們絕不比你們差。但這個情報收集和處理能力實在太強了,和你們的通訊指揮體系一比,我們簡直就像原始人。」

    福煦的讚歎之情溢於言表。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在你這裡待的時間長了,回去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指揮部隊了。」

    「實際上你在這裡,也沒有辦法很好的指揮法軍的部隊,因為法軍部隊的通訊水平依然停留在——嗯,原始人的階段。」

    林有德說完,福煦就忙不迭的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已經命令朗勒扎克和貝當他們帶著參謀們過來這邊,不過……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執行這道命令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們現在肯定正為了搞清楚德國人的動向忙得焦頭爛額,被各種自相矛盾含糊其辭的情報弄得動彈不得寸步難行。」

    說著福煦再次將目光轉向林有德。

    「我是越來越理解霞飛為什麼會嫁給你了,就連我,現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體驗下指揮像中國軍隊這樣的部隊作戰的感覺了。」

    「那就嫁給我吧。」林有德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福煦笑道:「戰爭結束後我也許會考慮的。」

    接著她的話鋒一轉:「對現在的局面,林部長閣下有何高見?我們應該如何擋住德國的攻勢?」

    「你應該知道,我是崇尚機動作戰的,在防禦方面我其實更加贊成機動防禦,陣地戰不是我的專長,也不是我的部隊的專長。」

    「突然就謙虛起來了?」

    林有德笑笑,他走到地圖前,轉過身來看著福煦,福煦也小有興致的看著他。

    「白天德國人的攻勢確實兇猛,可以預見今天德國人將取得足以令他們的將軍感到滿意的戰果,但當夜幕降臨,戰場就會變成我們的主場。中國軍隊可是以擅長夜戰著稱的。」

    其實這個時空還根本沒有中國軍隊擅長夜戰這個說法,但林有德不在意這點,因為過了今晚這就會成為歐洲將領們的共識——他有這個信心。

    福煦則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

    「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帶來的常規部隊,只有將近一個團而已吧?」

    「相信我,只要運用得當,這點部隊就能發揮出巨大的效果。」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54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7 燃燒的馬恩河(2)

    一戰有許多在現代戰爭中難以想像的「潛規則」,比如說,雙方大部隊會在天黑以後準時偃旗息鼓,洗臉刷牙睡覺,而那些白天睡足了的部隊此時則出發去雙方陣地之間的地帶搞破壞,剪鐵絲網抓舌頭什麼的。

    第二天早上這些夜襲隊回來睡覺,常規部隊則起床了,開始刷牙洗臉,準備好了之後雙方的砲兵開始打招呼……

    當然現在戰爭剛開始,還沒能形成後來那種死板的戰壕線,但是這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范兒卻已經初具雛形。

    馬恩河邊上,一段德軍佔領的陣地上,後勤工兵部隊正在做第二天渡河攻擊的準備,而戰鬥部隊則在慶祝今天取得的勝利。當然,做事嚴謹的德國人依然派出了自己的哨兵,面對河面進行警戒。

    在德軍控制這段陣地西側最邊緣的哨位上,一名來自符騰堡哨兵正在打呵欠。德軍部隊一般按照兵源地進行編組,普魯士人的部隊一般就全是普魯士人,符騰堡公國的部隊也是一樣。但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例外,這名符騰堡哨兵就是如此,他陰差陽錯的被編入了全是普魯士人的部隊之中,這讓他苦不堪言。大部分普魯士人相當的高傲,有些看輕德意志帝國的其他公國的人民。

    哨兵呵欠連連,心裡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調回符騰堡的部隊去,實在不行去巴戈利亞人的部隊裡也成,只要能擺脫該死的普魯士人和身為容克的低級軍官。他做什麼都願意。

    想著這些事情的他注意到身邊的響動時已經太晚了,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三隻泛著微弱的暗綠色光芒的「眼睛」,他只來得及張開嘴,驚叫還沒發出,就被人堵住嘴巴用匕首劃破了喉嚨。

    有三隻眼的「鬼」將德軍哨兵的屍體輕輕放到地上,自己也蹲下來,用他那泛著黯淡綠光的眼睛仔細查看當面德軍陣地的情況。隨後。他對伸手做了一串手勢,手勢以併攏食指和中指指向當面德軍陣地作結。

    下一刻,他身後的黑暗之中出現一片暗綠色的眼睛。蟄伏的狼群露出了獠牙。

    這支大概只有百人的部隊迅速行動,帶著消聲器的衝鋒槍射擊聲在寂靜的夜裡此起彼伏。

    終於,處在作戰行動中的德軍工兵部隊發現情況不對。一名工兵少校命令護兵向天空中發射了一枚照明彈,然後他驚訝的發現篝火旁邊的德軍戰鬥部隊已經死傷得差不多了,而他的工兵隊已經被身披各種樹枝和偽裝網頭戴奇怪裝備的部隊包圍。

    「繳槍不殺!」發音極為生硬的德語在天空中炸響,「中國軍隊優待俘虜!」

    工兵少校把槍準備反抗,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

    這時候照明彈的時間過去,世界再次重歸黑暗,中國的士兵藏身於黑暗之中,只有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黯淡綠色光點提醒著德國人他們就在這裡。

    終於,一名德軍中士率先放下手裡的武器,陣地上剩下的數百名工兵和士兵就這樣向中國的突擊隊繳槍投降。

    同樣的夜間襲擊在整個戰線上發生。不足千人的中國部隊通過夜襲拿回了四段主要的渡頭,摧毀了德軍準備用於明天渡河攻擊的裝備和彈藥。

    第二天天一亮,林有德就來到作戰室,卻被塞滿作戰室的法國人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他問守在門邊的約瑟芬。

    「好像是福煦昨晚回到司令部之後,把從我們這裡得到的信息告訴了法國的將軍和參謀們。於是她建立聯合指揮部的提案就通過了。」

    林有德看了眼老婆,心想也對,法國將軍們只是喜歡賣萌,又不是真的傻,這邊有先進他們那麼多的戰場情報收集和統計能力,沒理由不來沾個光。

    正想著呢。林有德面前的法國參謀群中鑽出一個大胸部——哦不,鑽出一個福煦,法國妞伸開雙臂,直接就抱了上來。

    「哦,林,你們中國部隊的表現太優秀了。」福煦的胸部就在林有德胸口擠作一團,說話的時候熱氣直接吹在林有德的臉上,那筆挺小巧的鼻尖就在林有德眼皮底下晃悠。

    剛好林有德這邊晨勃的勁頭還沒過去,這一下直接又挺了,然後他和福煦此時又貼得那麼緊,於是法國妞稍微拉開一點距離,維持著胸部只能勉強碰觸到林有德胸口的狀態,對林有德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看來,」福煦瞄了眼約瑟芬,「昨天林你不夠滿足啊。」

    「晨勃而已,」林有德一看老婆這是要炸的樣子,趕快自己把法國妞推開,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問老婆,「昨晚小夥子們傷亡如何?」

    「37人受傷,」約瑟芬瞪著福煦的同時答道,「無人陣亡,不過有三人傷得較重,可能要截肢。」

    「嗯,這三人全部記特等功,其他傷員一等功。部隊集體優異服務勛章一枚。」

    「我已經下令了。部隊現在已經從前線撤下,佔領的陣地由法軍接手。」約瑟芬終於將目光轉向林有德,「另外,今天早上收到海上的電報,從阿茲特克啟程的船隊今天下午就能抵達佈雷斯特,上面運載了一個只有二類裝備的印第安師。」

    「很好,」林有德很高興,他這裡的二類裝備的部隊,但就單兵火力配置來說已經達到歐洲一類部隊的程度,加上印第安人本來就善戰,這支部隊能派上不少用場,「命令部隊抵達佈雷斯特之後休整一天,然後向巴黎運動。」

    這時候,窗外又傳來德軍的炮擊聲,看來昨晚的攻擊並不能阻止德國人繼續發動攻擊。

    「林,」福煦又湊了上來,問林有德,「你對德軍今天的攻勢怎麼看?」

    林有德聳聳肩,答道:「還能怎麼看,雙方部隊圍繞陣地死人唄。」

    其實林有德也挺無奈的,上個時空的第一次馬恩河會戰是一場運動戰,實際上是由一連串互相關聯度不大的戰鬥組合而成的大混戰,而這個時空由於他林有德的加入導致的蝴蝶效應,馬恩河會戰變成德軍以優勢兵力圍攻巴黎周圍防線的攻堅─防禦戰了,他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

    「我們只要堅持堅持再堅持,直到德軍的後勁耗光,他們自然就會撤退。」林有德的說法在在場的法國將軍和參謀們當中引發一片議論,林有德聽不懂法語,他猜測這其中一定有許多人說的是「一派胡言」。

    林有德也無所謂,他的根據來自上個時空的記憶和這個時空得到的情報,德軍並沒做好進行長期戰的準備,而蓋世太保和朗德貝爾的「人類狩獵部隊」在敵後的破壞行動又進一步的削減了德軍持續戰鬥的能力,所以林有德堅信這個時空的第一次馬恩河會戰也會像上個時空一樣,以德軍毫無預兆的突然撤退結束。

    福煦盯著林有德的臉看了半天,然後她笑道:「嗯,我相信你的判斷。」

    這又在法國將軍和參謀們當中引起一片議論。

    羅伯特.尼韋勒看著正在和中國人交談中的福煦,重重的哼了一聲。

    尼韋勒自視極高,自認為自己才是可以統領法國獲得勝利的軍事天才,他是攻勢學說的堅定信徒,這使得他在曾經同樣信奉攻勢學說的福煦手下平步青雲。當福煦下令停止攻勢並且開始進行防禦的時候,尼韋勒就成了福煦最堅定的反對者,他堅持認為福煦的決定是導致現在困難局面的元兇。

    「我們的總司令被那個中國人俘獲了。」尼韋勒對福煦的副手德卡斯特勞說道,「她在中國人的官邸裡待了那麼多日子,怕是早就臣服在中國人的那玩意之下了。那個中國人可是最擅長虜獲高階神姬的心,把她們從高貴的騎士變成婊子。」

    德卡斯特勞不由得蹙眉,他的家族是從波旁王朝時代延續下來的正統貴族家庭,從小的教養讓他無法忍受尼韋勒這粗俗的話語。

    但他什麼也沒說,舊貴族的身份在共和國裡可不討喜,正因為這樣德卡斯特勞只能一直給各路總司令當副手,軍銜已經好久沒升了,他可不想再得罪一個風頭正盛的將軍。

    「那個婊子會把我們都賣給中國人!」尼韋勒繼續說,「我們必須向政府施壓,讓他們撤換總司令,然後用堅決的攻勢把德國人從法國的土地上趕走!」

    尼韋勒看德卡斯特勞不說話,就轉向站在另一側的副司令朗勒扎克:「我覺得,讓您來擔任法軍總司令是個不錯的選擇,您在戰爭開始之前的抗命行動充分表現出您具有足以拯救法國的軍事才華。」

    朗勒扎克看了尼韋勒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睥睨,顯然他知道尼韋勒真正想讓自己當總司令。

    「不,尼韋勒先生,」朗勒扎克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認為,如果政府要換總司令的話,最好的人選就是加里艾尼老將軍。」

    「那個老頑固?」尼韋勒一下沒剎住閘,說完馬上就露出後悔的表情,他輕咳兩聲,「加里艾尼老將軍不管資歷還是威望確實都足以勝任,但年事已高,怕是承受不起過度的操勞啊……」

    朗勒扎克沒說話,只是冷笑一聲,就別過目光。

    這也是一戰的一大特色了,前線打仗,後方政治鬥爭一刻不休。
yht 發表於 2013-8-23 23:58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8 燃燒的馬恩河(3)

    聽說戰爭開始的時候,里昂就不顧家人的反對,登記入伍,準備從遙遠的法屬阿爾及利亞回國參戰。

    但是開戰之後法國內部各系統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法國人可沒有德國人那麼嚴謹可執行度這麼高的動員計劃,他們的計劃更有彈性,相應的也比德國人要雜亂無章許多,再加上政府部門對動員計劃的執行力度遠不及德國人,法國的動員和德國一比簡直就是一團糟。

    實際上,就連林有德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動員計劃比德國人的更棒。

    正因為以上這些原因,里昂直到幾週前才登上回國的輪船,在海上顛簸了遠超他預期的時日之後,又被撂在海岸邊上的小城裡長蘑菇,連槍和軍服都沒拿到。等到十一月初,法國政府裡似乎終於有人想起來岸邊上還有這麼一群懷著熱血從殖民地歸來的拓荒者。

    里昂領到了一套做工不怎麼樣的軍服,連換洗的軍服都沒拿到。他去找司務長理論,那個看起來非常凶悍臉上還有沒好幹淨的傷疤的老兵看了他一眼,丟下一句:「你先從第一場戰鬥中活下來,再來找我要換洗軍服吧。」

    然後里昂和戰友們就被塞上火車。

    一路上他們看見漫山遍野的難民,每個人都面如死灰,表情木訥呆滯。

    鐵路之旅的第二天,里昂看見一個老太太追著車子一邊跑一邊喊:「別去啦!別去啦!你們都別去啦!想想你們的家人,為了他們別去啦!」

    雖然火車開得不快。但老人還是很快透支了體力,她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三個兒子啊……」

    車上的年輕人默不作聲的看著漸漸被甩在後方的老人,表情都相當的陰暗。

    「嘿,」和里昂一起報名參軍的江波兒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別這樣,那位老媽媽只是剛好比較倒霉而已。」

    江波兒是個樂天派。他拿出口琴,吹起了歡快的樂曲。

    車廂裡的氣氛多少有些緩和,但誰都知道。陰影已經投下,大家腦海裡那充滿騎士的浪漫與光榮的戰場已經被抹上了一層不詳的色彩。

    火車接近巴黎的時候,里昂聽到了炮聲。

    隆隆的炮聲聽起來就像打雷。這讓里昂想起阿爾及利亞的雨季。里昂在法國出生,可從他記事的時候起,他就已經跟著家人生活在法屬阿爾及利亞,此時此刻,他開始莫名的思念起那片土地。

    列車並沒有進入巴黎市區,而是開進了馬恩河南岸一個小鎮上的車站。

    里昂跟著同車的幾千名士兵一起下車,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一發砲彈就落在車站上。他和所有新兵蛋子一樣張大嘴巴,看著破碎的人的肢體和各種雜物一起被拋上天空。

    「老天!」江波兒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們直接把我們送上了前線?這不對。我們應該先接受軍事訓練!在老家我只打過手槍!而且什麼都沒打中過!」

    車站上有人在吹哨,里昂向著哨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名大個子軍官正站在一輛馬車的車斗上,里昂認不出他的軍銜。

    軍官拿著喇叭對人大喊:「跟著指示走!到河邊去坐船!留在這裡會被炸死!」

    彷彿德軍刻意配合那位軍官的話,另一發砲彈直接落在軍官頭上。把他連人帶馬車炸個稀巴爛,喊話用的喇叭上沾滿了鮮血和其他不知名的東西,落進人群之中。

    人群像挨了鞭子的馬匹一樣開始行動,向著河邊湧去。里昂被夾在其中,而且還和江波兒走散了。

    到了河邊,他和人群一起上了一艘渡船。開始航向馬恩河對岸。

    他的船剛起航,德軍的炮火就覆蓋了渡口,沒來得及上船的新兵們瞬間變成一片片被砸爛的西瓜,砲彈爆炸揚起的塵土都是血紅色的。

    里昂開始嘔吐,船上許多人也一樣。

    他總算明白那名司務長的話了,確實很多人沒有必要多拿一套換洗的軍裝。

    開在里昂乘坐的船前面的另一條渡船被德國人的炮火掀翻了,於是站在里昂身邊的軍官爬上渡船的船舷,揮舞著手裡的手槍,對落水的新兵大喊:「往那邊游!誰敢往迴游就槍斃誰!」

    里昂以為這只是個威脅,沒想到下一刻軍官就真的用手槍對水裡開火了。

    噼裡啪啦的槍聲響作一片,所有的軍官都在對著水裡開火。

    里昂抱著頭,在心裡一遍遍的大喊:「太瘋狂了,這個世界瘋了!」

    好不容易到了岸邊,里昂和其他新兵一起被軍官們驅趕到停在岸邊的幾輛馬車旁,馬車上又站著一個拿話筒的軍官,他對新兵們大喊:「一個人拿槍,一個人拿子彈!」

    里昂領了一個彈夾的子彈,就被後面的人群推著繼續前進。

    他聽見槍聲,機槍的射擊聲比想像中的要低沉許多,但這時候里昂本能的意識到那沉悶的突突突的聲音,就是死神鐮刀揮過留下的風聲。

    里昂被推進了戰壕,又被推著沿著橫向的戰壕走,他一路經過幾個挖掘技術很爛的地下室,能聽見裡面傳來傷員的呻吟,他還看見醫生正在給一個傷員截肢,被上了麻醉的傷員用無神的眼睛和里昂對視,讓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一個地下室裡竟然有電燈,裡面的軍官喝著咖啡正在對著地圖爭論著什麼。

    接著里昂進入了縱向的聯絡壕溝,很快又進入另一道橫向的戰壕。

    這戰壕和前面最顯著的不同便是那驚人的惡臭,里昂很快發現惡臭的根源:戰壕裡的屍體根本就沒來得及掩埋,就那麼堆在戰壕邊上的貓耳洞裡,成群的蒼蠅發出的嗡嗡聲甚至要壓過德軍的槍炮。

    相比之下,腳上的泥土都是紅色這種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里昂握著彈夾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不得不換了一邊手拿彈夾。

    「聽著!」一名軍服已經髒得像叫花子一般的士官出現在里昂他們面前,「福瑞茲們一個鐘頭前攻佔了我們前方一百碼處的戰壕。我們炸燬了戰壕間的聯絡壕溝。現在我們要發動反擊,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不要怕,老兵們會和你們一起衝鋒!」

    「福瑞茲?」里昂下意識的問出口,這讓那士官用兇狠的目光瞪了他好一會兒。

    「就是德國人!」士官說,「當然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叫他們豬玀!」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在戰壕裡,福瑞茲就是德國人!我也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叫的!現在閉上你的嘴,深呼吸,等汽笛一響我們就衝鋒!」

    「可是,」里昂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連武器都沒有……」

    「那就去撿!」士官往戰壕外一指,「衝鋒的路上有的是武器,撿把沾的血少一點的就可以用!」

    這時候,汽笛聲響起。

    「為了他娘的法蘭西,衝啊!」士官大喊著率先爬出戰壕,然後直接被流彈打中大腿倒在地上。

    戰壕裡的新兵們都愣住了,這時候旁邊的戰壕段裡的新兵已經和老兵們一起爬出戰壕怒吼著衝鋒。

    倒在地上的中士把槍對準新兵們,拉了拉槍栓:「他媽的給我沖,誰不衝我現在就打死誰!」

    里昂橫下一條心,率先爬出戰壕,向著敵人奔跑。

    這個時候里昂終於明白為什麼老人故事裡騎士衝鋒總是「戰吼震天」,因為不這樣就無法驅散心中的恐懼。

    里昂嘶吼著,將肺部的空氣完全擠壓了出去,就算這樣也依然無法驅散攫住他喉嚨的恐懼。

    就和士官說得一樣,衝向德軍控制的戰壕的路上滿是武器和人的屍體,里昂彎腰隨便撿了一把,這個動作讓他逃過了死神的鐮刀。

    他再次直起身來的時候,猛然發現身邊已經沒了戰友,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法軍士兵像割麥子一樣被放倒。

    里昂突然覺得這一百碼的距離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到永遠不可能達到。

    這時候他看見有人轉身向著出發的戰壕逃去,於是他也跟著轉過身,跑向陣地。

    只是短短一瞬間,攻擊的浪潮就變成了潰退的浪潮。

    德國人的機槍停了,可就在里昂覺得德國人似乎並不像報紙上說得那樣殘暴的剎那,法軍陣地這邊的機槍就響了起來。督戰隊開火了,法國的機槍手把來自殖民地的新兵們成片成片的掃倒。

    這一瞬間,里昂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整個人爬倒在地上,頭緊貼著散發出腥臭味兒的泥土,大聲哭喊著:「媽媽……媽媽……」

    這時候,法軍側的機槍也停了。

    里昂聽見空氣中隱約傳來帶著陌生口音的英語:「我們長官讓你們停下!他說這樣除了增加同袍的傷亡之外不會有任何用處,另外,他還讓你們趕快去通知你們的長官,說中華聯邦海軍陸戰隊阿茲特克第一僱傭兵師抵達前線,要和他們商量下聯合進攻的事情。」

    里昂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於是他發現在法軍陣地上那面破破爛爛的軍旗旁邊,多了一面新的旗幟,那鮮紅如血的旗幟上有個古怪的星形標誌。
yht 發表於 2013-8-24 00:01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19 燃燒的馬恩河(4)

    從美洲運過來的第一阿茲特克僱傭兵師實際上還包含了海軍部派駐阿茲特克的「協防」部隊,本來這些海軍部的正規軍就準備從阿茲特克撤退,把維護聯邦在阿茲特克的利益的任務交給當地華人組成的准軍事部隊,以此來配合林有德的宣傳。這回倒好,直接和就地徵召的阿茲特克僱傭兵一起編成一支部隊,塞上船運到歐洲來。

    正因為這樣,部隊的指揮官和大部分中級軍官都是中國人。

    此時擔任師長的正是海軍陸戰隊還是南洋軍時代的戰鬥英雄賀老六,老頭今年六十多了,但一點不顯老態,腰板挺得筆直,站在法軍的砲兵觀察所裡有魔有樣的拿個望遠鏡觀察著德軍的陣地。

    原本在觀察所裡負責為砲兵指示目標的法軍中尉相當的驚奇——他的驚奇不是因為這樣的老頭子還在服役,因為一戰的時候各隊裡大把老頭子將軍,他驚奇的是,這樣一名明顯應該待在後方司令部裡被一幫勤務兵照顧著的老將軍竟然跑到激烈交火中的第一線來了……

    這名法國中尉當兵也有些年頭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

    「多虧了法國人那不要命的衝鋒,」賀老六用中文對自己的參謀們說,「德國人的機槍位佈置都暴露無遺,我們自己不需要做試探性攻擊了。」

    「是啊,」賀老六的副手點點頭,「光是這一點就能為我們減少上千的傷亡,真得好好感謝一下法國人。」

    「我覺得就在我們前方就有一條不錯的進攻通路,」賀老六放下望遠鏡,用手指給副官看。「從這個彈坑到那個彈坑,中間還有一段可以利用的溝子。只有很少一段距離會暴露在德軍的機槍火力下。」

    「嗯,是。現在就派出突擊隊嗎?」

    「不不,」賀老六擺擺手,「這裡是法國人的地盤,先看看法國人的臉色,我們不好這樣喧賓奪主嘛。而且,火力支援什麼的,能爭取一點就爭取一點,多少都能降低我們的傷亡。」

    這時候,觀察所外面的戰壕裡傳來什麼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眾人的目光都被引向觀察所的大門。彷彿算準了這個時機一般。指揮當前地段所有法軍部隊的維尼將軍走進了觀察所。同樣是接近六旬的老頭,法國將軍有著滾圓的大肚子,腮幫子上滿是肥肉。他拿著潔白的手帕按著鼻子,臉上寫滿了厭惡。

    「為什麼沒人把屍體清理出去!非要戰壕裡開始流行瘟疫你們才高興嗎?」維尼將軍痛斥身後的副官,隨後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中國將軍。

    這一刻在場的法國士兵突然都不想執行維尼的命令了,而中國的士兵和參謀瞬間變得非常自豪——同樣是將軍,對比太明顯了。

    這其實挺正常,法國雖然上個百年動盪不斷,但也算是老牌資本主義帝國,任何東西一旦和「老牌」車上關係就意味著一定會有迂腐的地方,所以法軍內部像維尼這樣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庸將比比皆是。相反,林有德的南洋軍從無到有,高級將領大部分都是打出來的。自然和金湯勺們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場。

    賀老六一看法軍司令那樣子就皺眉頭,不過他立刻扭過臉,用和翻譯說話來掩蓋自己一瞬間露出的厭惡和輕蔑:「這頭豬剛剛說什麼?」

    法國人根本沒準備中文翻譯,所以賀老六毫無顧忌,這讓中國的參謀們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翻譯對賀老六說:「長官,他在抱怨為什麼不及時清理戰壕裡的死屍。」

    賀老六咂了咂嘴。嘀咕了一句:「看來我們還是準備靠自己的力量攻堅吧。」

    賀老六的副官立刻贊同道:「我也這麼想。」

    這個時候法國人開始說客套話,賀老六一看表情就猜到這麼回事,便也擺出一副親切友好的模樣耐心的聽著那一串捲舌音。

    法國人說完,翻譯開始翻,才翻了兩句賀老六就示意可以停了,隨後他直接切入正題:「司令官大人,我們準備向當面的敵人發動反擊,奪回失去的陣地,希望你們能提供炮火支援。」

    經過翻譯之口後,維尼表示:「我們的軍屬砲兵砲彈消耗特別嚴重,已經沒有力量提供支援,而集團軍下屬的砲兵部隊不歸我指揮。」

    賀老六聽完搖了搖頭,說:「那我們就自己幹吧。」

    這時候一直在觀察所裡的無線電兵向賀老六報告:「林大人聯絡,可以為我們提供艦炮支持,不過口徑不大不要太過期待。」

    「好好好,」賀老六一聽喜出望外,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胸口那小號的林有德頭像胸章,「口徑不大沒問題,准就行,准就行!命令部隊,準備開始攻擊!」

    維尼將軍很快就因為受不了戰壕裡的味道離開了,他的副官裡面只有最近才因為戰功調任軍參謀的戴高樂選擇了留下來。

    戴高樂是貝當的得意門生,而貝當所信奉的防禦反擊原則在法國將軍們當中普遍受到輕視,維尼也是如此。這位胖子將軍總覺得戴高樂非常的礙眼,所以他也樂得暫時把這年輕人踢出自己的指揮部。

    戴高樂不懂中文,好在中國人的部隊包含了印第安士兵,所以很多命令都會被翻譯轉述成英文下達。

    戴高樂首先注意到中國人的指揮系統和法軍大不一樣,他幾乎沒看見跑來跑去的傳令兵,所有的命令都通過無線電下達。他大概看出來了,觀察所裡五個戴著耳機的無線電兵中,四個人負責的是具體部隊的聯絡,另外一人則明顯正在和這個師指揮部的上級機關保持聯繫——戴高樂猜測這個上級機關大概就是此時在巴黎的中華聯邦海軍部長林有德。

    戴高樂還發現,大多數中國士兵並沒有在進行衝擊準備,相反他們正忙著讓自己在戰壕上趴得更舒服,戴高樂知道這一般是為了進行步槍射擊時能打得更準,同樣的動作法軍在執行防禦作戰的時候才會去做。

    就在戴高樂看得雲裡霧裡的當兒,天空中傳來呼嘯。

    一發砲彈落在視線遠處德軍陣地的後方。

    戴高樂意識到這是在試射。

    第二發落在了德軍陣線前方,在砲兵觀察所裡的那名中國將軍看起來挺著急,雙手並用對報務員和較射軍官比劃著,以極快的語速說著戴高樂聽不懂的話。

    第三發砲彈準確的落在德國人控制的戰壕附近。

    緊接著,彈幕就落了下來。

    火炮的數量和口徑都不大,但明顯中國人的火炮準頭很好,就在戴高樂讚歎的當兒,中國開始進攻了。

    他們派出了一支只有十幾人的小分隊,這支輕裝小分隊靈巧的躍出戰壕,然後飛快的衝進距離戰壕不遠處的彈坑,然後在彈坑裡隱蔽一會兒之後再一躍而起衝向下一個彈坑。

    德國人終於發現了這支小分隊,德國兵不顧中國人還在進行彈幕轟擊,開始向中國的突進部隊掃射。

    幾乎同時趴在戰壕裡的中國軍隊也開始還擊。

    戴高樂聽到一種聲音比法軍的馬克辛還要沉的重機槍的射擊聲,他猜測中國人應該裝備了一種比馬克辛口徑更大的重機槍,不過他此時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戰況上。他高舉著望遠鏡,密切關注著中國突擊隊的進展,他看見有三個人被掃倒了,其他人在匍匐前進,從一個彈坑滾進另一個彈坑。

    儘管中國人的壓制火力非常兇狠,但德國人依然在頑強的射擊著,本來就不多的突擊隊員一個接一個的被打中,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但是,一個人成功的抵達了德軍陣線前方。

    他開始丟手榴彈。

    比火炮射擊更加精準的爆炸在德軍戰壕中一個接一個的開花。

    這時候,中國人派出了第二支突擊隊。

    這一次,飽受手榴彈騷擾的德軍讓三名突擊隊員衝到了戰壕前的彈坑裡。

    中國人的火炮射擊在這個時候悄然停止,這顯然讓德國人做出了中國人即將進行大規模進攻的判斷,他們決定先幹掉來到戰壕前的中國突擊隊員。

    大批德國士兵躍出戰壕,結果被衝鋒槍乾淨利落的放倒,這邊陣地上中國人的機槍一刻不停的怒吼著,支援著前方那支只有四人的小部隊。

    這時候中國人派出了第三支突擊隊,這支突擊隊每個人身後都背著長竹竿樣的東西。

    戴高樂靠著他的軍事本能,判斷那應該是某種爆炸物。

    這一次,有半數突擊隊員抵達了德軍佔領的戰壕前。

    五分鐘後,德軍陣地上發生劇烈的爆炸,就算不用望遠鏡,戴高樂也能看見許多德國兵和各種武器一起被炸上了天空。

    和戴高樂同處一室的中國將軍高興的大吼一聲,把戴高樂嚇了一跳,可緊接著這位將軍做了更加讓戴高樂震驚的事情:他一把抓過護衛兵的衝鋒槍,熟練的拉了一下槍機,然後直接掀開砲兵觀察所那木質的頂蓋,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戴高樂說:「臥槽!」

    他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熱血沸騰,那種感覺簡單概括就是:尼瑪這樣的老頭將軍都沖了我還蹲毛啊。

    於是他拔出自己的手槍,望遠鏡也不要了,跳出戰壕就怪叫著向德軍的陣地衝了過去。
yht 發表於 2013-8-24 00:05
第四卷 鳳凰旗飄揚 320 燃燒的馬恩河(5)

    傳令兵進入指揮所的時候,維尼將軍劈頭就問:「他們被打回來了?」

    「呃……」傳令兵一臉為難的樣子,這小夥子當傳令兵兩年多,在司令部混久了比較清楚這個地方的生態環境,他知道將軍想要什麼答案,猶豫再三之後,他決定照實報告,「不,他們奪回了德軍佔領的戰壕,現在正在向前驅趕德軍部隊。」

    維尼猛的抬起頭,瞪著傳令兵,隨後他眼珠一轉,轉身對自己的參謀說:「向司令部報告,經過浴血奮戰,我們重新佔領了失去的陣地。同時,讓司令部向中國遠征軍司令部轉達謝意,感謝中國軍隊在關鍵時刻給予我軍支持。」

    參謀們面面相覷,所有人都明白維尼將軍剛剛那番話意味著什麼。

    「想想我軍付出的巨大傷亡!」維尼對指揮部裡所有人說道,「就算是為了那些犧牲的士兵,也不能將這個功勞拱手讓給中國人!」

    **

    維尼肯定沒有想到,林有德的總司令部得到戰況報告比他還早。

    「幹得不錯嘛。」林有德心情非常好,「不枉我專門給他們提供了那麼長時間的彈幕轟擊。」

    「發生了什麼好事情嗎?」福煦一臉好奇的看著林有德,剛剛報務兵用中文做的報告,她聽不懂。

    林有德來到地圖前。

    「我們的部隊剛剛發動了一次成功的反擊,奪取了這一段被德軍佔領的陣地。現在他們正在向前方512高地前進。準備拔掉在那裡的德軍砲兵陣地,這樣我們在馬恩河上就有一個不受德軍炮火威脅的渡頭,可以架設浮橋了。」

    福煦盯著地圖,一邊看著林有德的參謀更換上面的標示,一邊對林有德說:「反擊是……由剛剛抵達戰場的那個阿茲特克師完成的?」

    「實際上只有半數印第安僱傭兵,師的主體是我們駐阿茲特克的治安維持部隊。」

    這時候一名參謀遞給林有德一張紙:「初步的損失統計。」

    福煦伸著脖子,一看上面羅列的阿拉伯數字就猜到那是什麼東西了。

    「戰損如何。你的師還能作戰嗎?」

    「兩百四十人陣亡,六百多人受傷,還可以接受。」林有德剛說完就猛的皺起眉頭。他叫住準備回自己辦公桌的參謀,「這個師長賀老六負傷是怎麼回事?」

    「報告,據說賀師長親自參加了衝鋒。所以被流彈打中了腿,軍醫報告是輕傷。」

    「他親自衝鋒?」林有德一臉無語,心說果然是和菜刀宗師賀龍一個姓的,夠猛啊,德軍士兵看到估計都被嚇尿了。

    「怎麼了怎麼了?」福煦現在似乎變成了好奇寶寶,湊過來一個勁的問,由於她和林有德貼得實在是緊,讓林有德的參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林有德對參謀揮揮手,轉向貼過來的法國妞。

    「我的將軍親自參加了衝鋒,然後被打到腿了。現在正坐著擔架讓人抬著指揮戰鬥。」

    「將軍親自衝鋒?」福煦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嗯,六十多歲的老將軍,」林有德聳聳肩,擺出一副「這種事情在我們中國軍隊裡太正常了」的表情,「我認識他。因為他是戰鬥英雄,我給他授過好幾枚最高級別的勛章。從佔領荷浪牙波那時候起他就在我的軍隊裡服務,那時候他只是個步兵士官,後來參加了中俄戰爭,率領一支小部隊在俄軍佔領區游擊作戰,消滅了大量的俄軍。再後來又參加了墨西哥戰役,我的軍隊經歷過的大戰爭他基本都參加了。」

    「原來是這樣,」福煦臉上充滿了軍人對軍人的崇敬,「這真是一位歷戰老兵啊。」

    這時候,一名法國參謀來到福煦身邊,對她敬禮。

    「維尼將軍報告,經過浴血奮戰,他們重新佔領了失去的陣地。同時,他讓司令部向中國遠征軍司令部轉達謝意,感謝中國軍隊在關鍵時刻給予我軍支持。」

    福煦一聽眉毛就吊了起來。

    「他說什麼?」

    「這……」參謀被福煦散發出的逼人氣勢壓倒,猶豫了一下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經過浴血奮戰,他們重新佔領了失去的陣地。同時,他讓司令部向中國遠征軍司令部轉達謝意,感謝中國軍隊在關鍵時刻……」

    「夠了!」福煦一聲暴喝,然後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這個動作讓她胸前兩團媚肉大幅度的上下襬動,盡顯波濤洶湧,「人家中國的將軍親自帶隊衝鋒挨了槍傷,他個待在司令部裡什麼都不幹的無能蠢豬竟然還想搶功!」

    偌大的指揮室裡鴉雀無聲,不管中國人還是法國人目光都集中在暴怒的福煦身上。

    福煦還在發火:「像維尼這種人,除了讓士兵白白犧牲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貢獻嗎?搶功卻搶得比誰都快!你告訴維尼,他要拿著槍到前線親自衝鋒一下,我就直接把他提拔為上將,給他所有我能批的勛章,然後讓他滾回家養老!」

    因為過於憤怒,福煦的神姬力量發生了輕微的暴走,她身邊幾公尺內的紙片、羽毛筆和各種其他輕便的小玩意都浮了起來。

    因為擔心被直接丟出去,此時誰也不敢上去安撫福煦——除了林有德。

    林有德像個沒事人一樣撥開那些懸浮的小部件,用手按住福煦的肩膀:「好啦好啦,也許是維尼將軍對前線狀況判斷有誤呢?畢竟他也發動了多波次的攻擊,可能他以為是這些攻擊波奏效了呢?」

    「怎麼可能?」福煦剛開口聲音還有些沖,「他雖然是頭豬。也沒有蠢到這種地步!這明顯就是想要搶功啊!這樣也沒問題嗎?明明是自己的軍隊獲得的戰功,就這樣被別人搶走也沒問題嗎?」

    「這有啥問題?」林有德的回答遠遠出乎福煦的意料,「你們法軍獎勵你們法軍的功臣,我們中華聯邦獎勵我們中華聯邦的功臣,這不就完了麼?在法國你們大可以宣傳維尼將軍獲得的勝利,在中華聯邦,我們也會拚命宣傳阿茲特克僱傭兵師一參戰就獲得了輝煌的勝利。這兩者之間並沒有矛盾,不是嗎?」

    「可事實是……」

    「事實如何並不重要。」林有德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吻,「法國人民、法國軍隊都需要一個『勝利』來鼓舞士氣。過去的幾個月你們已經敗得太多了。同樣的,我需要一個勝利來鼓動國內的青年踴躍參軍,鼓動國內的戰爭熱情。我們各取所需就行了。」

    福煦這次回過頭。看著林有德,末了她嘆了口氣。

    「以政客的角度來說,確實是這樣沒錯。」

    「我就是政客啊,稍微懂點軍事的政客。」林有德聳聳肩,毫不猶豫的承認道,說稍微是一種自謙,在二十一世紀他林有德撐死是個業餘軍事理論愛好者的水平,在一百年前的現在他可是正宗的大拿——何況這十年他經歷的大小戰爭可一點不少。

    顯然這種自謙在福煦那裡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原本福煦看林有德目光中那種異樣的感覺頓時就少了。

    「沒錯,我得承認你是個合格的政客。」福煦最後看了眼林有德。又轉向自己的將軍和參謀們,「但是我是軍人!我不能容忍這種竊取他人浴血奮戰的戰果的行為!所以告訴維尼,他被革職了,他的集團軍暫時由他的副官指揮!讓他該去哪兒去哪兒!」

    福煦說完,她身邊那些浮在空中的東西才稀里嘩啦的掉落下來。她轉過身,將目光投向牆上的地圖,賞給法國的將軍和參謀們一個背影。

    所以福煦沒有注意到,尼韋勒、弗蘭奇和朗勒扎克等高級將領交換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

    第二天,福煦受到召喚,不得不乘坐小型飛空艇趕往此時的法國政府所在地。

    接待她的是法國總理卡約。

    「福煦小姐。」卡約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雙手十指交叉,「政府接到許多報告,這些報告指出,你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法軍的總指揮。」

    福煦沒有說話。

    卡約盯著福煦看了好一會兒,搖搖頭。

    「看來您對這種狀況早有準備。」

    「下令全面退守凡爾登一線,全面準備巴黎防禦戰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這一天總會到來了。開戰幾個月中我的表現,讓我深感慚愧。」

    福煦說完,就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代表法軍總司令職位的胸針,放在她和卡約之間的茶几上。

    卡約看了胸針一眼。

    「不,福煦小姐,決定撤換您的原因並非是您下達的撤退命令,也與您在開戰最初幾個月的表現無關。實際上,政府認為您的表現還算可以接受,您既沒有讓法軍主力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也沒有丟失任何比較重要的城市——至少現在還沒有。我們要撤換您是因為,多位將軍聯名上書表達了他們的憂慮,他們認為您已經讓您的個人感情影響到了法軍的作戰行動。」

    「哈?」福煦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什麼意思?」

    卡約不說話,只是用他那在情場上飽經考驗的目光注視著福煦,就這樣維持了老半天的目光攻勢後,他才開口解釋道:「就算同為男性的我,也能看出來那位林有德閣下,是一位非常富有魅力的男性。您覺得呢?」

    福煦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白熾燈燈泡。

    這個時候就連卡約都覺得那幫將軍們很可能是在胡說,他以自己的經驗判斷,福煦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但現在不是這樣了。

    「你們竟然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撤換我!」福煦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不,」卡約趕忙說道,「只是有人這樣向內閣反映,所以才叫您來實際考察一下,內閣還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

    「夠了!」福煦「哼」了一聲,「正好我也厭倦了和那些虛偽的傢伙打交道。我的新任命是什麼?」

    「所以說,內閣還沒有……」

    「暫時沒有新任命的話,我就在巴黎參加防空巡邏和常規訓練,你們決定好了再通知我。」

    說完福煦一甩裙角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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