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真] 旱魃日記 作者:月下美人 (連載中)

mk2258 2012-8-3 15:59: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 29619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3
正文 第十九章 今晚沒有原諒

    醫院門口,秦鯉靠在保安室的牆壁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那急急忙忙從的士上下來的胖子。

    薛禪走路的樣子有點駝,臉色有些蒼白,他的額頭正冒著細汗。

    「怎麼了?」秦鯉彈開煙頭,走上前去扶住薛禪,「跟人幹架了?」

    「那獨眼小子來過咱家了。」薛禪苦笑,他仰起頭,這個動作牽動他上半身的骨頭,肋處的刺痛又讓他立刻低下頭來,「我給他幾刀,他還我一拳,本來正要找你去,你倒先打電話來了。」

    「見過了,你自己去裡面看大夫,順便幫我照看一下我送進去的人。」秦鯉扶著薛禪就往醫院裡走,「這一拳我幫你討回來。」

    「你討不回來!」薛禪對秦鯉與晉漁衝突的結果並不樂觀,這是很容易可以分析出的。

    兩個人都有非人的力量,就算拋開晉漁的各種能力是否會克制秦鯉這個問題,一個是長期處於生死邊緣,熟悉戰鬥,或者說熟悉黑暗世界戰鬥規律的人,一個只是平民忽然得到了非人力量,兩個人在戰鬥經驗上的差距,就足夠葬送掉秦鯉!

    「恐怕這事由不得我。」秦鯉將薛禪扶到醫院大廳處,他鬆開攙扶著的手,人往後退了一步,「他對你動手,就是說他不介意對普通人動手,這事得我自己扛了。」

    薛禪沒說話,秦鯉的意思很明白,自己不怕麻煩,但這麻煩要是找上自己的父母呢?真到那程度,父母出事,自己和秦鯉是抹脖子還是喝農藥?

    「蘇三也還在那,所以..沒時間想辦法了。」秦鯉很認真,也很無奈地對著薛禪說道,「我真把她當朋友了,不管是不是她最後害死我的。」

    「你把我話都給堵著,我還能說什麼?」薛禪冷笑著轉過身往醫院裡頭走..

    一輩子都是這樣,感情用事!腦子不知道長來幹嘛的!心裡狂罵著,薛禪一步步走向掛號的地方。

    勸不了也沒法勸,最讓薛禪憤怒的還不是這個,最難堪的是,最好的辦法原來就是放棄自己的發小來保全自己與自己的父母。

    老頭子真他娘的有先見之明,養個便宜兒子都能拿來擋劫,老子也是!不枉從小照顧他,出了事知道自己扛起來。

    什麼叫一家人,去他媽的一家人!

    聰明人最幸運的地方,是理智,最不幸的,亦是理智,薛禪亦是如此,他做出了一個很理智的判斷,晉漁可以輕輕鬆鬆闖入他家給他一拳,這個警告有足夠的份量讓他得出自己與自己的家人不該繼續參與的結論。

    「這是我惹回來的事,怨不得人。」秦鯉說話的聲音有點輕,他也不知道薛禪聽得到聽不到,說完這一句,他亦轉身走人。

    蘇三那傻鬼還在十字路,不去也得去,不一次和那個獨眼龍做個了斷,這輩子都別想安寧!

    隱隱約約,知道了斷的結果是什麼,但秦鯉並沒十分抗拒這個結果,我對過,我錯過,我選擇過,我反抗過,我的人生不夠精彩,但我所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承受了結果,我對我的人生負責過。

    秦鯉的腳步越來越快,當他走到醫院旁的小巷時,向著這次的終點,他跑了起來。

    ……………………………………………

    「不,不要!」猙獰鬼的四肢已全被卸下,他躺在十字路的中央,被燒得焦爛的臉上貼著一道黃符,殺人者,在被撕掉暴虐的面具後,剩下的只有醜陋,「我,我放了他們,我放了他們!」

    猙獰鬼哀求著,他張大了嘴,一道道灰色的魂體從他的嘴裡飛出,猙獰鬼的殘軀漸漸乾癟,最後,又變回來最初的模樣。

    「不覺得難看嗎?」晉漁右手的手指彈著軍刀的刀尖,猙獰鬼的哀求全然滑過他的耳朵。

    「你是獵人!我,我知錯了,你,你淨化我,你超渡我,你,你不能殺我!」所謂的殺,就是完全的抹殺,猙獰鬼死過一回,但上一回,他還可以以鬼魂的方式活,真正的毫無痕跡地消亡,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他吞噬過獵人的靈魂,知道獵人的規矩。

    「你大人大量,放過我,我錯了,我真知錯了,放過我吧!求求你,不要打散我,求求你!」猙獰鬼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的脖子是斷的,他歪著的腦袋上裸露的眼球,正映照著那死神一樣的獨眼青年一步步地向著自己走來。

    晉漁走到猙獰鬼的身旁蹲下,他壓低了身子,直到他的臉快碰到猙獰鬼的眼珠。

    「抱歉,今晚沒有原諒。」

    說話間,軍刀的刀尖已經刺進猙獰鬼的心口..

    原來,人可以比鬼還凶殘。

    秦鯉跑回十字路的時候,剛好是晉漁用軍刀刺死猙獰鬼的那一刻,灰飛煙滅的情景,先是讓他鬆了一口氣,但隨著晉漁站起身轉過頭,秦鯉的心,還是壓上了一塊重石。

    「你不該死。」先說話的是晉漁,這次,他沒有用那種戲謔的語氣,「但你必須死。」

    「跟這只惡鬼一樣?」秦鯉的眉頭一挑,他看得見,那隻鬼不是死了,是消散,完全地湮滅!

    「殭屍是入不了輪迴的。」晉漁從來不會對自己要獵殺的黑暗生物解釋什麼,眼前這只殭屍算是第一個。

    「我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這麼多該死的都沒死,死了都還有機會,憑什麼我就今晚上路?憑什麼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秦鯉的藍眼中閃著懾人的寒光,這種不公平的感覺讓他感到憤怒。

    「有道理。」晉漁的語氣依舊很冷,但他的表情卻是認真,「但與我殺你與否無關。」

    「無關?哈!」秦鯉的笑聲有些尖銳,動了動自己十指,藍色的爪子勾動著整個十字路口壓抑的氣氛,「如果我要活呢?」

    「你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晉漁一點也不奇怪秦鯉的反應,黑暗世界的異類,如果要排出一個悲劇榜的話,殭屍永遠是衝擊榜單第一名的種子選手。

    徘徊在光與暗的邊緣,不老不死的代價是永遠的孤獨,被這世界的規則所拋棄的異類,時間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慢性毒藥,慢慢扭曲著他們曾經的人性,直到最後的自我毀滅。

    「我還是做不到自己找死。」秦鯉笑了,他是咬著牙笑的,「嘿!要不咱們賭一把?」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晉漁輕輕地歎了口氣,「你沒勝算。」

    傷勢復原的晉漁有足夠的資格說這句話,秦鯉雖然半隻腳踩在『藍眼』的邊上,但他本身,仍然不會運用自己的力量。

    實力,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的,一個普通人就算一夜之間擁有了超人的力量,他也不可能馬上去拯救世界,他需要適應力量的時間!

    「對不住,我要活著。」話剛出口,秦鯉便急衝向前,尖銳的爪子閃著幽幽的藍光,他不怕死,但他貪生,還有好多事情沒去做,怎麼能憑這麼幾句話就甘心認命?

    晉漁腰一沉,他的右腳向後移了一點,握著軍刀的右手暴起青筋,在秦鯉的爪子抓向他的一瞬間,他的軍刀架住了那雙利爪向下一拽,刀柄正巧撞在秦鯉頂起的膝蓋上。

    這傢伙,根本不會格鬥。

    晉漁甩身就是一記鞭腿掃在秦鯉的腰上,心裡默默做下了評價,眼前的殭屍,只會如同街頭混混一樣地戰鬥。

    一擊得手,接連數記重腿,角度刁鑽,招招朝著秦鯉的要害與關節處去,傷勢近乎痊癒的晉漁一瞬間爆發出的速度與力量,竟是強過身為變異殭屍的秦鯉。

    完全是在挨打!秦鯉被晉漁打得全無防守之力,他感覺自己比之前強了許多,但比起現在面前的對手,秦鯉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毫無放開能力的嬰兒一樣。

    之前與這個傢伙打的時候,怎麼沒感覺他這麼強?疑惑間,凌厲迅捷的迴旋踢,將秦鯉整個人踹得倒地滑行。

    根本不會使用殭屍的力量,而且..還壓抑著殭屍的能力嗎?

    晉漁感覺有些好笑,這只殭屍的卻是在壓抑自己的本能力量,比起之前在車間時候的樣子,現在的秦鯉更像是一個披著殭屍皮的人。

    真是矛盾的人,明明知道死是最好的結果,潛意識也選擇了正確的答案,但為什麼就是要用反抗來增加自己的痛苦呢?

    身上的疼痛感快速消失,秦鯉站起了身,再次衝向晉漁,這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手上的力道,亦越來越強。

    稍稍掙脫一點殺戮的負罪感,他決定用上次那種以傷換傷的方式來博得一線生機。

    近身攻擊,仍由軍刀刺進自己的身體,強忍著軍刀掀開皮肉的痛楚,秦鯉的左手猛揮,藍色的利爪擦過晉漁的臉頰。

    左腳蹬在秦鯉的腹部,晉漁整個身子向後仰起,右腳直踹向秦鯉的下巴,藉著這力道,晉漁在躲開毀容的危險同時,一腳踢裂了秦鯉的下巴!

    半跪在地,晉漁的右臉一小道鮮紅,沒等他站起,那一點點擦傷的地方飛速腫起,黑色的血液流出,晉漁感覺整個人一陣暈眩..

    屍毒!

    秦鯉忍著劇痛掰回差不多被踢歪的下巴,他知道自己的爪子有毒,他也真的很希望這個完全沒辦法溝通的獨眼小子能稍微對自己的性命負責一點,趕快去醫院,別他媽地急著拯救世界了!

    「小傷。」有些含糊的聲音打碎了秦鯉的希望,晉漁有些搖晃地站起身,他扯下了自己的眼罩。

    如同石質的眼珠,散著柔和的光芒,晉漁的臉漸漸恢復。

    「繼續。」

    這是..人眼?秦鯉有一種感覺,他正被那只五彩色的眼珠盯著,一種發自靈魂的哀慟無可抵禦的蔓延開來。

    腦子裡好像多了些什麼,胸口的人面紋身在不知覺間完全成型,秦鯉褲袋裡的青石吊墜隱放光芒。

    為什麼會感覺很難受?晉漁莫名其妙,這他媽古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同場相殺的敵人,幾乎同時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進攻!拳對拳,刀對爪,用盡全力將對方轟殺為止!是哀慟,但不明產生的情緒,卻極大地刺激著兩人神經,彷彿,他們天生就應該分個勝負。

    好久好久以前,我們有一場架…沒有打完!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5
正文 第二十章 閻忘不讓三更死

    不死身對不死身,本是一邊倒的戰鬥,卻出了意料之外的結果。

    從一開始的挨打,到兩者之間的持平,

    這個傢伙,怎麼可能!勉強襠下秦鯉的重拳,晉漁被轟退了數步,戰鬥,不該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

    秦鯉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他只知道,自己越打越順手,速度越來越快,拳頭也越來越重,漸漸,他開始反攻,慢慢,他開始壓制晉漁。

    贏的必須是我!心裡反覆湧起這個念頭,秦鯉的動作,漸漸有了些門道,出拳掃腿間,他以一種極為誇張的速度,吸收著晉漁的戰鬥技巧。

    怎有可能輸?開弓架勢,晉漁手上的軍刀銀光一閃,刀身瞬間伸長,手一轉,刀身倒提,銀光形成的刀尖向下,刃邊朝左,隱有古武風姿,一時間,晉漁整個人的氣勢驟變,從一個冰冷的獵人變為一名氣度儼然刀客!

    本能的感覺危險,秦鯉稍稍退後一步,他眼中的紅色瞳孔一張一合,快速地掃過晉漁身上的幾處要害。

    不對!無論自己攻擊哪裡,這個傢伙的刀一定會先砍到自己!在獸瞳之下,晉漁身上幾處破綻明顯,明顯得就像陷阱!

    秦鯉不動,刀,卻動了!

    銀光刀刃的來勢很輕,但秦鯉卻不知如何應對,輕巧,卻是靈動無比!

    拼了!大不了被砍一下!

    秦鯉右手成爪抓向那道朝著自己斬來的銀光,身子一斜,左手成全直擊晉漁面部,就在他的右手快要抓到銀光之時,那刀刃卻是繞著他的指甲尖頭向下一沉,劃出一道半圓的彎,森寒的利芒就好像飛箭一般刺向他的左眼。

    飄逸如風,迅疾如電,晉漁的刀法,走的是梅花刀的路子,這在平常人眼中好似表演的刀法,在他手中,竟是硬生生成了殺人絕藝。

    秦鯉急仰起頭,銀色刀鋒掀飛一半塊眼皮,他整只左眼就好像燒了起來,連退幾步,躲開刀鋒連斬,晉漁的戰鬥經驗始終要強於他,兩隻眼睛不同的視界,在晉漁眼中,這就是一個破綻!

    左眼,完全失明了!

    秦鯉的世界又恢復成一面黑暗,身前的紅光如故,劇烈的疼痛讓他很難集中注意力,他不是,他能忍住沒滿地打滾,已經是件奇事了,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只是個普通人。

    「結束了!」

    銀色光芒再次收縮,凝聚在軍刀刀身,秦鯉的右眼中閃起一道強烈的白光。

    「啊啊啊啊!」危機臨身,秦鯉豁盡全力一拳轟擊,拳頭帶起一道無形的勁風,擦過晉漁的左耳,撞在了不遠處的護欄上,猛烈的拳勁,竟是隔空將護欄打凹。

    左耳血肉模糊,晉漁的手握著軍刀,而軍刀的刀身,已沒入秦鯉的胸口。

    好險!若被他這一拳打中..晉漁有極強的恢復能力,但他不知道自己被打爆頭後是不是還能復活..

    有那麼一點點勝之不武的感覺,這只殭屍,如果會使用自己的力量,那麼我與他的勝負..

    晉漁仰起頭,正對上秦鯉的眼睛,他還活著,只是,不能動彈了。

    被咒刀刺入心臟還能不死,晉漁有些意外..

    「放..放過蘇三。」一句話,好似用盡了秦鯉所有的力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塊不能移動的冰,晉漁把一團火塞入了這冰中,他不能動,也不能跑,只能等著被融化掉!

    「沒想殺她。」晉漁的眉頭擰成一團,這種氣氛讓他很不舒服,心裡難過的感覺越發的重了,他想快些結束這一切。

    自腰帶皮夾內抽出最後一張火咒貼在秦鯉額頭,晉漁陰著臉,起咒點燃!

    一團沖天火光翻騰而已,烈焰相隔,裡頭的殭屍望著外頭的人。

    四目相對卻無言,不就是你殺我我殺你嗎?哪裡來那麼多不舒服的感覺呢?簡直..荒唐!

    冰消雪融的時候,冰雪是否會有痛苦?

    其實一定是有的吧..

    秦鯉現在的感覺,就是那種融化的痛苦,三昧真火燒在身上的感覺,就好像整個人被丟進硫酸池,刺入心臟的軍刀奪去所有反抗的力量。

    連慘叫的權利都被剝奪,**與精神的雙重殘害,秦鯉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氣球..

    快點讓我死掉!

    晉漁從秦鯉的眼神中讀出了求死的意志,但他無能為力,連他自己都奇怪,這只殭屍為什麼還不死?

    黑暗生物的變異嗎?異種殭屍?晉漁去過秦鯉化屍的山洞,那裡的陰氣是重了點,但並不是人為或天然的養屍地,能出殭屍都是一種奇跡,怎麼還有可能出這種初生旱魃?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晉漁的視線從秦鯉身上移開,他轉身盯著一旁快被六方結界壓制得趴在地上的蘇三輕聲警告,「別逼我一個晚上抹殺三條靈魂!」

    將一個靈體打到魂飛魄散,這是極損陰德的事,沒有哪個獵人會喜歡這麼做,晉漁同樣如此。

    「我們都沒害過人,嗚..為什麼要殺我們..嗚嗚!」六方結界會大幅削鬼類的力量,況且蘇三也實在沒有勇氣和晉漁動手,這種狀況,她除了哭訴冤屈,也幹不了別的事。

    晉漁什麼回答蘇三的話,他沒那個心思去安慰一隻哭泣的女鬼,他也沒準備去解釋自己沒打算殺她..

    我不需要解釋什麼,我只要執行就好。

    火光中的人皮膚已完全被燒去,三昧真火的效果差強人意,晉漁看看四周的結界狀況,心知這結界已維持不了多久,待會若有人路過,自己又得惹上麻煩。

    還是砍下頭顱,將屍體帶回去再解決吧!

    晉漁伸出右手按在秦鯉額頭,他的右手散發羸弱的光芒,三昧真火漸漸散去,一個被燒爛的人形出現在他的眼前。

    秦鯉的模樣十分恐怖,但晉漁卻毫無反應,他又抽出腰邊的軍刀,準備將秦鯉的腦袋砍下。

    「小魚兒,小魚兒。」敦厚和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晉漁深吸一口氣,轉身就將軍刀甩向聲音的來源處。

    「小魚兒做得好!小魚兒做得好!」一隻兔子,準確的說是一隻長了人頭的兔子,它饒著插在地上的軍刀歡快地跑著。

    「閻叔叫你來的?」這東西還是這麼討人厭!晉漁很想一刀宰了這只人面兔,「再轉一下試試?」

    「閻叔沒叫我來,是我自己來的。」人面兔說話的聲音聽著讓人覺得親切,但它的話卻讓晉漁的眉頭越皺越深。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走。」晉漁走到人面兔身邊,一腳將它踹開,俯身欲拔起地上的軍刀..

    「閻叔說這只殭屍一定得死,小魚兒快殺了他,小魚兒快殺了他!」人面兔被踹了一腳,它那張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歡快,「這只殭屍一點也不重要,殺了他,殺了他!」

    「西南荒中出訛獸,其狀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東而西,言惡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晉漁的臉上帶著獰笑,他的獨眼盯著人面兔,手上的軍刀輕輕地刮過地面,「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真那麼好吃。」

    「我不好吃!一點也不好吃!」人面兔的臉上流露出極度驚恐的神色,但它依舊笑著,笑著說謊。

    晉漁從不放過任何一隻有危險性的黑暗生物,但今晚他得破例..

    閻叔要這只殭屍幹嘛?

    …………………………………

    秦鯉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他是一塊冰冷圓盤,身處在無數光點包圍之中,他不斷地吸化著那些光點,年復一年,每次當他吸收光這些光點之時,總有幾個面容模糊的人,帶來新的光點讓他吸收。

    這好像是他的工作,吸收這些光點,然後融化他們。

    很沉悶無聊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沒人再送光點來了,他處於這個靜默的空間,很長的年月,長到秦鯉感覺快要失去了自我,他就那麼處於一片虛無之中,等待最後的消亡。

    「要出去嗎?」

    夢裡的他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我帶你出去。」

    自問自答的聲音,夢裡的秦鯉跟著這個聲音離開了虛無的空間,當他想看清那個聲音的源頭時,夢裡的世界又再度變化了。

    他是一個人,他跟著另外一個人一直走著,背著身,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他只感覺自己的四周開始出現一個個身影,這些人同樣面容模糊。

    模糊,卻又熟悉。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邊的人又一個個消失了,直到最後,剩下了四個人。

    走在最前頭的人第一次回過了頭..

    「再見啊。」

    秦鯉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人的樣貌,眼前的人就已如同一面鏡子破碎..

    夢,醒了。

    「崑崙!!!!」不甘,憤怒,洶湧而起的感傷讓他驚醒,秦鯉坐起身,他莫名地喊出這兩個字,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的耳中只聽到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一點也不恐怖的夢,但卻令秦鯉感到恐懼,他喘息著,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一個小房間,空空蕩蕩,他就坐在這個小房間的床上,左右看看,有一面窗,窗戶上的玻璃全部破裂。

    我在哪兒?這是什麼地方!秦鯉滿腦子疑問,他應該是被那個獨眼小子殺了才對!

    是夢嗎?秦鯉想將一切都歸結於惡夢,自己這些日子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夢!

    可惜,手上尖銳的爪子告訴他,不是夢!

    「卡!」房門開啟的聲音響起,秦鯉翻身下床,整個身子弓起做出隨時搏鬥的姿態,這反應快到連他自己的驚訝。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6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孟婆湯

    門,被一隻手推開了…

    未見人,先聞香,濃郁的香味隔著門縫飄入房內,這股香味似有魔力,只是聞著,就感安寧,只是聞著..

    「咕..」肚皮裡頭悶雷響,秦鯉餓了!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他的手裡端著個碗,那陣香味,就是從那碗裡傳來的。

    「你是誰!」秦鯉強忍著飢餓感,他現在正是屍化的模樣,尖銳的藍色爪子,雙色詭異的眼..

    為什麼他不害怕?秦鯉方起這個念頭..

    「別害怕。」中年人沖秦鯉招著手,他與秦鯉之間的位置似乎顛倒了過來,就好像,秦鯉才是那個該害怕的人,「來喝湯,熱的。」

    沉默良久,秦鯉一直盯著中年人,直到他將碗放在床邊的小櫃檯上,中年人的動作讓房間內的氣氛稍稍緩和。

    「我在哪?」秦鯉低聲問道,他的鼻子裡全是那股奇妙的香味,很餓,他很想吃東西!

    「先喝湯壓壓驚。」中年人轉身看著秦鯉,「你在我家。」

    「你覺得我吃這個?」秦鯉一手指著那櫃檯上的碗,一邊比劃著自己的爪子,「我為什麼在你家?」

    「因為我想請你幫幫我。」中年的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緩,「對了,我叫閻忘。興於閭閻的閻,忘憂解煩的忘。」

    幫忙?閻王?秦鯉聞言一愣,「你要我幫忙?」

    伸手指指自己,秦鯉一臉的稀奇神色,「大叔,你不怕我?」

    「你很可怕嗎?」閻忘忽然笑了起來,他看秦鯉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有趣的小孩,「不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先吃東西,你應該很餓了才是。」

    「我的問題很奇怪嗎?我這個模樣不夠嚇人嗎?」秦鯉越發地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你知道我是什麼,對嗎?」

    閻忘含笑點頭,「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喝口湯,你應該能舒服一些。」

    「知道我是什麼,就該知道我吃不了人吃的東西!」秦鯉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前站著一個陌生的人,他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同時,最好遠離這個人!

    知道他是什麼卻不害怕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他的同類,一種..就是那個獨眼小子的同類,但是現在,無論是黑暗世界的生物,還是人類陣營的守護者,秦鯉都沒有任何想與他們扯上關係的念頭!

    「這湯你能喝。」閻忘不緊不慢地再次端起碗,「相信我,你需要一個能讓你瞭解你目前狀況的人,而你對我也非常重要,年輕人,相信一下你眼前這個沒對你抱著惡意的人好嗎?」

    「我上過小學,知道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不能吃,比起這些廢話,我更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秦鯉陰著臉,始終沒放下戒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是被小漁帶回來的。」閻忘說著,苦笑搖頭,「其實我也得代他和你道個歉,把你傷成那個樣子,實在不好意思。」

    「你說的是..那個獨眼小子?」秦鯉的眼角一陣顫動,「那麼,你又是哪位?道歉?他要殺我的時候可是說得理直氣壯的!」

    「他和你同歲,我想他更喜歡你叫他小漁,至於我,我是他的監護人。」閻忘在提起晉漁時候的表情,讓秦鯉覺得熟悉,薛衛國在向別人提起他和薛禪時候也會有這種表情。

    「你是他父親?嘿,你是怎麼生出這麼個陰沉的兒子來的?」秦鯉感覺自己很無力,眼前的中年人對自己完全沒有一絲敵意,甚至,在秦鯉眼中,這個中年人的血氣,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的程度而已,「說吧,到底什麼事,一會兒要殺我,一會兒要我幫忙,你們父子還真奇怪!」

    「你信我了?他不是我兒子,小漁是個好孩子,我沒那個福分,我只是代為照顧他而已。」閻忘端著碗來到秦鯉身邊,「這個真能喝的。」

    「不信又怎麼樣?你們要殺我,我早去你兄弟那裡報到了!」秦鯉頂著閻忘手裡的碗,考慮了一會兒,終究是接過了碗。

    「我兄弟?」閻忘有些不明所以,「我沒兄弟呢。」

    「你那個同宗的兄弟,閻王!」秦鯉應了閻忘一聲,端起碗一口喝下去..

    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秦鯉感覺這湯很好喝,但他卻說不出哪裡好喝,他嘗出了五種味道,但卻辨別不出這湯的主味,甚至,他也嘗不出這湯的冷熱,是湯的,是暖的,還是涼的,他每一樣都能感覺得到,但是..

    「這個,到底是什麼湯?」喝過湯的秦鯉感覺真個人都舒服了些,飢餓感減退不少,心中鬱結,也好似隨著這湯全部飲盡..

    「孟婆湯。」閻忘含笑答道,他笑著,秦鯉卻是變了臉色..

    「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啊!」

    閻忘聞言,盯了秦鯉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哈,你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孩。」

    「這不好笑。」秦鯉這些日子經歷了人與死,也知曉了這世界是真有靈魂存在的,所以,他不認為孟婆湯是個好笑的玩笑,特別是給他湯的人還叫閻忘的情況下。

    「對不起。」閻忘斂去笑容,但他的眼中仍有笑意,「你是個很簡單的人,我不該開這種玩笑。」

    「這算誇我嗎?」秦鯉端著空碗,想了一陣,心下也沒多大害怕自己真喝了什麼怪東西了,反正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

    「這是我自製的湯,加了一點無害的特殊材料,你能喝,這是很簡單的事,不要想那麼複雜。」閻忘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活得長久的人,總會知道一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沒意外的話,我的年紀應該比你大才是。」

    「是啊,您的年齡一定比我大,你家的那條『鯊魚』都能咬死我了!」秦鯉深吸一口氣,他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心緒,「說吧,說你要說的話,我聽著。」

    閻忘沒在意秦鯉話裡的火氣,人家都差點被晉漁殺了,有點火氣還不行嗎?

    「你還在馬鎮,我是剛搬來這裡的住戶,我家離你家不遠,最多十來分鐘的距離,不要擔心,也不要急著回家,我讓小漁帶你回來,是因為你那天的模樣,實在不適合回家。」

    渾身燒得每一塊好肉,怎麼回家?秦鯉想起這點,忽然驚覺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原來的衣服。

    「我的吊墜呢?」秦鯉的手掌伸了伸,他的雙眼緊盯著閻忘,那個吊墜對他來說很重要,「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閻忘搖搖頭,他轉過身,背對著秦鯉走到床邊掀起枕頭,枕頭的下面,正是秦鯉的青石吊墜..

    「抱歉,小漁老是喜歡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枕頭底下,我以為你也一樣。」閻忘將青石吊墜丟給秦鯉,他的態度、語氣與行為,給秦鯉一種沉穩大度的感覺。

    這是一個很有風度的中年男人。

    秦鯉又將吊墜掛在脖子上,他甚至不用去看,他能感覺得到,這是他的吊墜,從小戴到大,他對這吊墜太過熟悉了,「不好意思,這東西對我很重要。」

    「我明白的。」閻忘搖搖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秦鯉剛才的態度,「人活一輩子,總有幾樣東西是值得紀念的。」

    這個人一點也不著急進入主題,秦鯉忽然冒起這個感覺。

    「好了,閻先生,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想我不適合呆在這裡太久。」

    「好吧。」閻忘點了點頭,他看著秦鯉,他的語氣很誠懇,「雖然這麼說對你有些不公平,不過,我希望你能忘記之前的事,我們,我,小漁,你,我們和平相處,你覺得如何?」

    「他不準備拯救世界了?」秦鯉忽然感覺很好笑,這個中年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像想解決一切問題,「我不是人民公敵了?」

    「呵,我知道讓你放下這過節很難,但是,你和他都有各自的理由不是嗎?他想救人,你想救自己,當然,我不是說你是錯誤的,珍惜自己的生命,這是正確的選擇。」閻忘心平氣和地說道,「現在的情況是,我說服了他,雖然可能會有些情緒,但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再找你麻煩,所以,我想請你也放下,雖然這對你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有點困難。」

    「好!」秦鯉是個乾脆人,他也不想惹麻煩,更不想給薛家帶來麻煩,「他繼續做超人維護世界和平,我繼續做我的過街老鼠,大家誰都別惹誰。」

    「嗯..」閻忘沉吟一陣,「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說。」

    「說說看。」秦鯉聳聳肩,他散去屍化狀態,閻忘沒有惡意,既然和解,那他也沒必要繼續這樣子對人,雖然,這個和解讓他很鬱悶。

    「有興趣來我這工作嗎?」閻忘攤開手緩緩說道,「你看,至少目前為止,我不像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然後,我想以你現在的身份,想找一份合適的工作也是很難的事情,所以,要不要考慮一下來我這工作。」

    「大叔,你確定你現在很清醒?」秦鯉好像看外星人一樣滴看著閻忘,「請我?」

    「是的,我想除了我以外,沒人會給一個殭屍一份有五險一金的工作,我會是個好老闆,相信我。」閻忘說著,他又補充道,「當然,我認為這是一個好提議的前提是,你不是那種有了力量就會去傷害別人的人。」

    閻忘的話,讓秦鯉無話可說,是的,秦鯉就是閻忘說的那種人,他不會刻意地去迴避他身為殭屍的事實,但同時,他也絕對不會做出持強凌弱的事。

    以前沒工作不覺得怎樣,但秦鯉現在一天的花費很大,工作對他來說真是一個問題,不過..

    「我沒猜錯的話,如果我幫你做事,那我就得和那位『鯊魚』小哥做同事,是這樣吧?」秦鯉拍拍自己的額頭,他實在不知道閻忘在想些什麼,「大叔,請你記得一件事,他要殺我,而且,沒意外的話他也的確殺過我一次,我不計較這事兒,原因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不要再提這種搞笑的提議了好嗎?」

    「他叫晉漁。」閻忘善意地提醒秦鯉,「其實小漁只是有些不大擅長與人溝通,他人很好,如果你試著瞭解他,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做朋友的。」

    「鯽魚,好名字。」秦鯉完全沒把閻忘的話聽進去,「大叔,我想沒事的話,我該走了。」

    這地方,秦鯉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真不考慮一下?」閻忘好像很可惜的樣子,但秦鯉的意志很堅定,要他和那條『食人魚』一起工作…免談!

    「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的好。」秦鯉說著,指了指門,「我可以走了吧?」

    「我送你出去。」閻忘站起身來往房門處走,秦鯉剛跟上一步就停了下來。

    不對!我怎麼把蘇三給忘記了!

    「怎麼了?」閻忘回頭望著秦鯉..

    「蘇三呢?就是,就是一隻傻兮兮的女鬼,你有見到過嗎?」秦鯉比劃著蘇三的高度,順便很中肯地描述她的智商,「就這麼高,長得挺好看,但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6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誘人

    「她今天不上班。」閻忘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他的笑容很矜持,「小姑娘很勤奮,心地也不錯。」

    「上班?」秦鯉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是的,在我這裡上班。」閻忘的語氣很淡然,淡然到讓秦鯉產生了錯覺,什麼時候開始,鬼也要找工作了?

    「能借問一下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嗎?」秦鯉發現這個世界原來比自己認知的要來得神奇許多,「你剛剛邀請了我,然後你告訴我你的員工中,有一位民國時期的女鬼?是這樣嗎?我總結的沒錯吧,對吧!」

    「大致上..是的。」閻忘微微點頭,「而且我的員工現在正是你家的房客,這其實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嗎?至於我是做什麼的..你要知道,這世上這麼多人,總有些人會遇上一些常理無法解釋與解決的麻煩,而這些麻煩,通常會很致命。」

    「你負責替他們解決麻煩?」秦鯉很配合地接過話頭。

    「聰明!」閻忘輕聲讚了秦鯉一句。

    「按你這麼說,我和蘇三就是你們需要解決的麻煩,可是現在,你似乎並不急著解決我們這兩個麻煩。」這個世界,人對於自己同類的寬容都是那麼有限,更何況異類?秦鯉很好奇閻忘為什麼會放過自己與蘇三。

    「你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禁止小漁追殺你們。」閻忘似是看穿了秦鯉的心思,「我會向你解釋,但我希望我解釋的時候,你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閻忘很清楚被人殺死絕對不能算是小事,秦鯉現在的做下的一切妥協性的決定,都只是因為擔心自己的事牽連自己身邊的人而已。

    「等你相信我和小漁絕對不會傷害你周圍的人時,我會詳細地向你解釋,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想你出事的人之一。」

    閻忘說得很誠懇,他的語氣,神態乃至細微的動作,都在向著秦鯉釋出善意,不可否認,哪怕心裡仍舊放不下,但經過與閻忘的對談,至少秦鯉現在沒覺得那麼鬱悶了,至於閻忘的最後一句,秦鯉自動地忽略掉。

    那只『食人魚』一定是最希望我出事的人之一!

    「我帶你出去。」沉默代表默認事實,閻忘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閻忘的房子不大,樓層也只有二層,但秦鯉卻能從這小房子內感受到一種精緻的味道。

    這是一個由櫃子和書架組成的精緻空間,櫃子上擺著許多秦鯉認不出的東西,書架上的書也都是老舊的模樣。

    秦鯉指著大門入口處的藥櫃對著身旁的閻忘問道,「你還兼職做大夫?」

    「其實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大夫。」閻忘直往前走著出了門,一邊走著,他一邊對回頭對著秦鯉說道,「跟我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好奇地跟在閻忘身後出了門,秦鯉的眼睛瞄到一輛被塑料布遮住的摩托車。

    這種形狀,是摩托車沒錯。

    「如果..你到我這裡工作。」閻忘繞著摩托車走了一圈,他伸手抓住塑料布的一角,那模樣,就像是戲台上的魔術大師正要像觀眾展示他神奇的魔術。

    「嘩!」一手掀起塑料布,閻忘虛手一引,「這就是你的。」

    這是一輛『年紀』非常大的摩托車,即使他的擁有者非常細心地保護與修養,但這輛車上終究被歲月毫不留情地刻下了痕跡,黑色與褐色對應的車身,就連橘黃色的車墊都蒙上了一層年月的灰暗。

    「怎..怎..怎麼可能!」秦鯉兩隻眼都差點瞪了出來,他顫抖的著手指指著車子,「這..這是..」

    「哈雷xa750。」閻忘攤開雙手,他從一個魔術師轉變成一名推銷員只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1942年時,美國生產的軍用摩托,水平相對式汽缸,曲軸驅力,它是專門為了沙漠地區而設計的,不論它的速度,至少這種型,我個人認為,沒有一個男人會選擇拒絕他,擁有他,駕駛著它衝破男孩的門檻,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個機會不多,因為..」

    「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局勢變化,製造商的合同被取消,所以它並不多見!」秦鯉好不容易忍住撲上去的衝動,他對這些還是非常瞭解的,不用閻忘解釋,他都知道這輛車的價值,「這..已經是古董了吧!」

    「你值得擁有。」閻忘說了一句廣告詞,他總是很擅長說服和打動一個人,「你看,它需要一個主人,而你也恰巧具備了一個好主人該有的資質,我想你絕對不會讓它成為古董,你會騎著它超越所有開在你們前方的車子,然後,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甩開它們!」

    心裡瘋狂罵娘,秦鯉他..他真的很想搶了這車子走人。

    如果,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他發誓,他真有可能會那麼做的!

    「我想我已經過了會被糖果拐走的年齡。」秦鯉深吸一口氣說道,「很感謝你讓我見到它,但我該走了。」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的確會發生,但誰又能保證這餡餅裡沒攙老鼠藥?

    閻忘也好,晉漁也罷,這兩個人秦鯉惹不起,惹不起,他躲得起,秦鯉正準備趕緊走人,一個遠處走來的身影讓他停住了腳步..

    門口街道的對面,晉漁提著幾袋子東西正向著這邊走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秦鯉身上的屍氣驟然冒起,晉漁微仰起頭,他的神態挑釁味十足,閻忘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走到兩人中間。

    「我覺得..今天不是個解決仇怨的好日子。」

    「我去做飯。」晉漁衝著閻忘打個招呼,逕直走到秦鯉身前,「讓道!」

    「耳朵好了?」秦鯉偏過頭,他的瞳孔開始跳動。

    「還想做一次燒豬?」

    「求之不得!」

    四目相對,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屋門口的氣氛緊張的如同那夜的十字路口。

    「啪啪!」閻忘拍了拍手吸引兩人的注意力,「小漁,我覺得我們家的門其實挺大的。」

    盯著身前的殭屍看了好一會兒,晉漁咬咬牙點點頭,撞著秦鯉的肩膀走向屋子..

    「乖孩子!」秦鯉的話讓晉漁的腳步停頓了片刻,他轉身看了秦鯉和閻忘一眼,秦鯉沒回頭,而閻忘卻笑著指指自己..

    強忍怒氣進了屋子,晉漁真的很想把這只殭屍的腦袋擰下來!

    「咳!咳!」閻忘咳了兩聲,他有些無奈地先替秦鯉找了台階,「年輕人的朝氣,我理解。」

    「會買菜,上得戰場入得了廚房,他都算賢良淑德咯。」秦鯉冷笑著說道,「差不多該給他找個好人家了。」

    「哈!」

    秦鯉的話讓閻忘笑出了聲,對閻忘來說,秦鯉這種程度的不滿與挑釁,是一種十分孩子氣的幼稚行為..

    「你說話很有意思。」閻忘不準備繼續有關於年輕氣盛的問題,他指指那輛差點讓秦鯉流出口水的哈雷xa750,「你的答案呢?」

    「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了,我得走了。」秦鯉偏過頭不去看那輛車,明明是個陌生人,卻又這麼瞭解你的喜好,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秦鯉是不成熟,但這並不表示他缺心眼。

    「那好吧。」閻忘歎了口氣說道,「至少記得你隨時可以回來開走它,還有,你因為在車禍現場救人,並抓住了肇事者,剛巧這名肇事者是被通緝多時的逃犯,所以你這些三天時間是在市局部門接受保護..」

    秦鯉聽見閻王的話,他沉默了很久,「你是政府部門的人?」

    「年紀大的人總會有一兩個交情好的朋友,而通常在合理的情況下,這些朋友也都能幫得上忙。」閻王緩緩解釋道,「不用擔心某些不該擔心的事,這世道很黑暗是事實,但你和那些黑暗並無直接的交集,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

    秦鯉是拖著滿腹的疑問回到薛家的..

    走進薛家大門,一面鮮紅的錦旗讓秦鯉哭笑不得,「見義勇為..哈!」

    那個閻忘不是簡單人物啊,一眼掃見那錦旗上的市公安局四個小黃字,秦鯉十分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衝動行事。

    就算閻忘不是國家的人,但他至少也認識一些政府單位的官員,民不與官斗這種淺顯的道理秦鯉還是懂的,雖然,他從不把這當回事。

    「我回來了!」樓上的氣息秦鯉感覺的到,蘇三和薛禪都在樓上,「蘇三你給我立即下來!」

    「我,我,我不在!」二樓傳來微弱的女聲,蘇三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讓秦鯉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不在是吧!」秦鯉快跑著上了樓,衝著薛禪的房門抬腳就要踹。

    「卡嚓。」

    門在很適當的時間開了,裡面出來一個圓形的身影..

    「噗!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秦鯉指著薛禪狂笑出聲,他所有的鬱悶都被薛禪現在好笑的模樣給衝去,「你,你怎麼搞的?哈哈哈哈哈!」

    薛禪的模樣有些淒慘,他的左眼頂著一個黑輪,整個腦袋被繃帶包成一團,那繃帶打結的地方,還被人十分惡趣味地打成一個蝴蝶結,白色的蝴蝶結掛在薛禪腦門邊上,不知道是誰給他包的,秦鯉只感覺薛禪的腦袋大了整整一圈。

    「笑屁啊!」薛禪有些惱怒地踹了秦鯉一腳,「滾裡頭說話!」

    秦鯉狂笑著跟進了門,一進門,他就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塊神主牌。

    「別躲了,出來啦!」薛禪拿起神主牌一陣猛晃,「不出來讓他拿去燒了!」

    「不要這樣子..」神主牌裡,蘇三可憐巴巴地做著她的鴕鳥,「不要燒我。」

    「三爺,你現在出來,我不找你麻煩,你再躲裡頭,我待會就拿這牌子丟廁所裡你信不?」秦鯉搶過神主牌,他也學著薛禪一樣狠狠地晃了晃,「立刻立即立馬出來啊啊啊!!!!」

    「知道了!!」一陣青煙自神主牌裡飄出,凝聚成形的蘇三低著腦袋不敢望秦鯉。

    「我怎麼就撿回你這麼一隻漢奸來著?」秦鯉的手指差點點成一朵蘭花,「我拼了命回去救你,你轉個身就給我棄暗投明啊!」

    「我才不是漢奸,他們又不是洋人!」蘇三抬起頭辯了一句,她才不是漢奸走狗呢!

    「那是什麼狀況?啊?」秦鯉走到蘇三的身前指著她數落,「怎麼?被人殺出癮啊?你演電視劇啊?你不是喜歡那只『食人魚』的這種..這種『愛』你『愛』到殺死你的『溫柔』吧?啊?!是這樣的話他更『愛』我好不好!」

    「你不要這麼說他,他好可伶的。」蘇三拖著的長袖子抓著秦鯉的衣角輕扯,「不要生氣了,你穿的還是他的衣服呢..」

    這回,秦鯉的手真擰出了個蘭花..

    「說人話!」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6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曼珠沙華(一)

    蘇三被秦鯉的模樣嚇得不輕,她感覺得到秦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非常之生氣!

    秦鯉很難解釋他現在的心情,他向來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無故被人追殺,還差點成了燒豬,這口氣要他怎麼嚥得下?

    閻忘或者晉漁,他們都不是朋友,秦鯉被抓著了要害,不得不妥協這也就罷了,就當殭屍沒人權好了,可對蘇三她,秦鯉卻是當她是朋友的,現在我被人弄得這麼鬱悶,你給我來一句他好可憐?

    「這事兒不怪她。」薛禪的話讓蘇三差點哭出來,沒看出來胖子是好人來的..

    「那怪我?」秦鯉轉過頭,他指著自己胸口猛戳,「我都差點讓人烤成八分熟的牛排!」

    「輸要承認,挨打站穩。」

    「我沒說是誰的事,你現在一肚子火氣我也明白,但你能不能先坐下聽我和蘇三把話給你說清楚?」薛禪將書桌旁的椅子翻轉了一圈坐了上去,「你先坐下,聽我說,她都夠傻了,你再嚇嚇她,她下輩子投胎都沒機會翻身。」

    蘇三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薛禪剛拐著彎罵自己…

    我有這麼傻嗎?

    秦鯉整個人往床上一撲,他整個人趴在床上,掄起拳頭往被單上猛砸了幾下..

    「說實話,我比你小氣。」雙手環抱,薛禪的臉色有些陰沉,「從小到大只有我欺負人沒有人欺負我,一拳打裂我一根肋骨,要換以前,拆人都是客氣的。」

    「但這次不同,我還真沒多恨那小子,那天在醫院要不是他,我這會兒估計得躺著和你說話。」

    「什麼意思,還有..你的腦袋怎麼回事?」秦鯉翻起身問道,「他去過醫院?」

    「那天晚上你去之後,我就一直待醫院了,反正回家也不知道怎麼和老頭子說,剛巧第二天,你送來的那個人醒了,我也就好心去看看,誰知道那傢伙像發了瘋似的攔也攔不住,我那會兒狀況你也知道,一下子被他打蒙了..」

    「又是拳頭又是嘴咬。」薛禪指著自己的腦袋,「我這輩子第一次嘗試被人咬破頭。」

    「那個人..」秦鯉想解釋一下那個男人的情況,他知道薛禪是有仇必報的人...

    「死了老婆,小孩還可能等躺一輩子,換了我我也想殺人。」薛禪幽幽歎息,被一個精神陷入瘋狂的人攻擊,這無法報復的感覺讓他不爽,「後來那獨眼小子來了才把那男的制住,要不是他,那男的還準備在我腦袋上多啃幾口。」

    「他帶著蘇三來,領著我去看過你。」薛禪說著忽然笑了起來,「你還別說,嘿,你那時候還真像只燒豬!」

    這是多好笑的事情嗎?秦鯉陰著臉不說話,蘇三站在一旁找著機會趕緊開口。

    「然後閻師傅就和我們說和,真的啊,不是閻師傅的話,我都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站在這呢,閻師傅是好人。」

    「這個我保留意見。」薛禪和秦鯉一樣,答應所謂的和解都是逼不得已,不過他考慮得更多,閻忘明顯對秦鯉有著某種目的,事實上閻忘從不否認這點,就沖這一點,他不會讓秦鯉死,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薛禪完全無法判斷閻忘說的話中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那個中年人不簡單,胳膊扭不過大腿,我要真當場讓他下不了台,他很可能就讓我回不了家。」薛禪向來不介意將人性看得陰暗,「現在你能回來,更證明了一件事,首先,他絕對有滅掉我們的能力。」

    這點無可否認,無論是雙方的武力,還是社會人脈,閻忘與晉漁一方完勝薛家軍..

    「所以他不怕放你回來,因為他知道你逃不了,其次,他應該是想給你留一些臉面,這可能與他目的有關,為了這個目的,他不會逼你走絕路。」薛禪的分析在秦鯉看來很有道理,閻忘的行為,的確沒有很強的逼迫性,或者說,他的手段都是明著來的。

    陽謀,他的一舉一動,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中透露的訊息,都可以讓秦鯉很容易地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因為實力上的差距,其實自己從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個人很厲害,但好奇怪,我不討厭他。」秦鯉的語氣終於鬆下來了,他轉頭對著蘇三說道,「剛火頭上,你別介意,下次有什麼事先和阿斗商量過再做,你年歲比他大,但你沒他聰明。」

    「哦..」蘇三聳拉著腦袋,她這是第幾次被人說不聰明了?

    「是我讓她這麼做的。」薛禪不待秦鯉開口便解釋道,「蘇三是野鬼,屍骨都不知道在哪,我們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這樣,那兩個人至少懂得比我們多,也許還有辦法幫幫她,況且那個關頭閻忘開口,我們根本沒法拒絕。」

    薛禪還有另一層心思,那就是通過蘇三,去監視和瞭解閻忘與晉漁這兩個人,當然這一點,他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講的。

    和秦鯉說,他必然反對,和蘇三說,怕她露陷,反正蘇三傻乎乎的很容易套話..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總得想個主意了。」秦鯉沒法說,他根本不懂黑暗世界的一些規則,蘇三的事既然是薛禪安排的,那想必是沒問題的,他現在頭疼的是另一件事,「那兩人住的地方就隔幾條街呢!」

    「沒辦法。」薛禪有些鬱悶地說道,「我想過所有的可能,但就是沒可能躲得開他們,就算我們躲開了又如何?你是殭屍,蘇三是鬼,遇上了其他獵人怎麼辦?死磕?別人弄死我們是天經地義,我們弄死別人就天理不容!」

    話不中聽,卻也是事實,胖子的話讓整個房間變得安靜,從人變為異類的感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秦鯉使勁地揉著臉,他心裡有個念頭,但卻不知道該不該和薛禪說。

    「蘇三,你說那小子可憐是什麼意思?」沉默的氣氛讓人難受,秦鯉唯有沒話找話,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哪怕這女人已成了鬼。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蘇三的話讓薛禪心裡好一陣哭笑不得,猶記得之前她告訴自己的時候,這傻女鬼也是這般說的。

    「我像是那麼長舌頭的人嗎?說啦!」秦鯉倒是真有點好奇,那個好像終結者一樣的殘障少年究竟有多苦逼的往事。

    「那我告訴你啊,其實聽說他以前很乖很可愛,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弟弟..」

    「講重點謝謝!」

    「哦..就是本來他一家都過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天,有一隻妖怪到他家裡去了,那只妖怪殺了他的爸爸媽媽還有弟弟,還弄瞎了他一隻眼睛,要不是閻師傅和他的朋友及時趕到,晉漁可能就死掉了,好可憐的,他好慘的..」蘇三說著,她忽然發現秦鯉的表情好像沒多大變化..

    「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他本來好好的,無緣無故被害成這樣子。」

    「有空多看看電視。」秦鯉站起身就往房門外走,走到門邊時他又轉過身對薛禪說道,「幫她找電視劇看,越慘越狗血越好。」

    「你有沒人性的啊!」蘇三很生氣,秦鯉的反應讓她無法理解。

    「你想說他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討厭我們這種異類?」秦鯉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能如何?承認晉漁是世上最悲慘的那個,然後乖乖地把脖子伸過去給他砍?

    「抱歉啊,我也是孤兒,你看他就知道了,我們種孤兒都是心理不健全的,你能指望我同情他嗎?他家裡人死了可以找人報仇,我他媽找誰報仇去?」

    「是啊,他好可憐,但他父母是我殺的嗎?順便,我現在每天都很餓,街上看到一個人我就想撲過去開飯,我沒一天晚上睡得著覺,我怕一閉上眼醒過來旁邊就是一具屍體,我忍到現在,我害過人嗎?!」

    「是不是只要夠慘就可以亂來?那我現在想吃飯,我馬上去開飯!我給他一個合理殺我的借口!你看,我多心善吶,啊?老子被他殺還要體諒他,還要想辦法讓他殺得沒有心理負擔!」

    秦鯉吼完一陣就摔門而去,房間裡,薛禪搖搖頭..嘴硬心軟的人啊。

    「恩..嗚嗚嗚.」一個麻煩走了,另一個麻煩馬上來,蘇三咧著嘴看著薛禪,她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額..那個,你不是想哭吧。」薛禪感覺自己頭皮發炸,讓他算計人他擅長,讓他安慰女人..抱歉,這輩子他就沒做過這種事。

    「嗚嗚嗚嗚..」類似小貓小狗的嗚咽聲,蘇三此時的模樣也就好像被人遺棄的小動物一般。

    「那..其實他只是發發火而已,呵,他無心的.」

    「嗚嗚嗚嗚!!」

    「待會他回來我揍他給你看!你別哭!你別哭啊!」

    「嗚!嗚嗚嗚!!」

    「我…」

    「哇!!嗚嗚嗚嗚,幹嘛罵我這麼凶..我又不是故意的..哇!!」

    給我一刀吧!薛禪抱著腦袋呻吟,他不擔心秦鯉出去會做出什麼事來,那只是他的氣話而已,但秦鯉留下的這個麻煩,卻讓他束手無策。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7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曼珠沙華(二)

    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了..

    秦鯉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如薛禪所想的那樣,他不會真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事不在己身,胖子未必就真能體會得了秦鯉現在的苦處。

    滿大街行人的心跳聲,那流動在血管中新鮮的血液啊,多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衝上去,隨意抓住那個誰,咬破他或她的喉嚨,暢飲最深沉的罪惡。

    不能去想,也不能獨自一人地安靜下來,秦鯉必須讓自己的腦子不停地想著其他的事,只有這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嗜血的**,一遍又一遍地鞭笞著自己的靈魂,不斷重複著一個謊言..

    我還是人。

    街道上與秦鯉擦肩而過的人都沒發覺,生與死的距離在過身的瞬間變得模糊。

    ............

    ………

    不知不覺走到了醫院門口,也許是心裡某個歉疚的念頭驅使,秦鯉無法分清太多的錯與對。

    如果那晚,自己引開惡鬼..

    如果那晚,自己不要托大..

    其實哪裡來那麼多如果?如果是最毒的那一種果,它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卻死也不肯讓你咬上一口。

    腳步漸漸緩慢,在秦鯉最終打算進去看看那個失去了妻子的男人時。他的眼裡映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真巧。」

    閻忘的笑容裡帶著一絲讚許,這種類似長輩的讚許讓秦鯉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

    「來看人?」兩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塊,閻忘自然不可能來看病,他本身就是大夫,秦鯉看閻忘兩手空空,忽然想起來,自己來看人是不是應該帶點東西..

    「小漁出手沒輕重,我總得來看看,順便道個歉的。」閻忘好像永遠都能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心到了就行。」

    「也是,人沒了,什麼東西都補不回來。」秦鯉有些頹然地說道,「我現在心裡火頭沒那麼大了,什麼事,你可以和我說說了。」

    閻忘微微點頭,兩人一起朝著醫院裡頭走著..

    「我不讓小漁動你,是因為要保小漁的命。」

    「事實上我要不了他的命。」

    「你不明白..」閻忘伸手拍了拍秦鯉的肩膀,他的語氣有些蕭索的味道,「有興趣聽故事嗎?」

    秦鯉點點頭,雖然他已經知道了故事的大概。

    「小漁的父母其實是普通人,他有一個弟弟,一家子四口人一直安安樂樂的,他的父親很喜歡攝影,同時也有收集各個種類相機的愛好,那人啊,最愛幹的是就是替人拍照,我和他父親,也就是因為一張照片認識的。」

    「那時候小漁還在他母親肚子裡,他父親是個記者,整天到處跑,到一個地方就拍一個地方,有一次,他拍到了些不該拍到的東西,嗯,就是你們所說的髒東西。」

    「那個..」秦鯉敢跟鬼打架,但不代表他喜歡聽鬼故事,閻忘明顯有陷入回憶的勢頭,秦鯉現在可沒興趣聽一個中年人的驅魔史。

    「能跳過他父親鬼故事嗎?其實我不太想瞭解他曾經有過多美好的家庭,這與我無關不是嗎?」

    「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閻忘沒介意秦鯉的無理,他緩了緩語氣說道,「我接觸過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對於殭屍,我也十分清楚,你現在這種煩躁的情緒,其實只是你體內的嗜血**在作祟。」

    答非所問,但秦鯉沒再打斷閻忘的話,他的直覺告訴他,閻忘正在說一件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

    「你本來不是這麼冷漠和暴躁的人,若不是的話,這鎮子早開始死人了,你現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最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餓』了,你一直沒吃飽!殭屍吸血的同時,也會吞噬活物身上的靈氣,你沒像一般殭屍那樣去吸食活物的血液,所以,你一直會覺得餓,這種飢餓感不斷刺激著你的神經,它讓你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它不斷地擴大你心裡的負面情緒,甚至有些時候,它會完全壓制住你人性的一面。」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黑暗的自己,殭屍與人最大的不同之處不是他們吸血,而是他們心底的善與惡已經融合成一塊,當黑與白被混淆,善與惡不再分明的時候,人,又如何能做到堅守本心?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有大智慧與大毅力的,沒人要求你這樣,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拐了個彎安慰自己?秦鯉有些鬧不明白閻忘到底在想什麼了,但他至少提醒了自己,現在自己的狀況,實在不妙!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其實你更該說抱歉。」閻忘的想法總快過秦鯉一步,他微笑著搖頭說道,「告訴你是應該的,是因為之前的事所做的補償,你要說抱歉也是應該的,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憤怒,而去漠視別人的痛苦,我知道你也是孤兒,所以你一定能瞭解孤兒的感受,無論你身邊的人對你多好,血親,是永遠無法被替代的。」

    「其實說實話,我對我父母的印象很模糊,我甚至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秦鯉一點也不奇怪閻忘對自己的瞭解,他能弄來一輛哈雷xa750誘惑自己,如何就不能知道自己父母的事?

    「這個我明白,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小漁失去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十三歲了,十三的年紀,剛好可以記住很多事。」

    「好吧,給我點時間醞釀一下,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和你說抱歉。」

    「你已經說了!」

    「什麼時候?我不記得!」

    「哈!」閻忘笑著,他有些用力地拍了一下秦鯉的背,「你心裡說了,真的,現在這年月,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很少,真的很少。」

    秦鯉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不是真這麼說了,但他卻也沒計較這麼多,你愛誇誇著,我依然故我。

    「接著說吧,就聽你想當年好了。」

    「卻之不恭。」

    ……………………

    ……………………

    這是有點坑長的故事,一個愛拍照的男人因為照片而與一個行走在光與暗邊緣的人結識,也因為這張照片,他失去了包括自己性命在內的一切,除了他的大兒子,相片裡跑出來的妖魔在他的孩子面前吃掉了他與他的家人,臨走的時候,那只惡劣的妖魔挖去了他大兒子的一顆眼珠子作為甜點。

    唯一幸運的是,他結識的那個人雖然來不及救他,但卻保下了他最後在人間的一點證據,那個失去一隻眼睛的小孩活了下來,他也毫無意外地健健康康地成長著,帶著他對所有異類的憎恨,他一直很努力地活著。

    災禍總會在人未察覺之際悄悄降臨,對這一點的瞭解,秦鯉比任何人都來得深刻!所有他也十分誠懇地獻出自己廉價的歎息。

    「然後他活著的目的,就是殺死那只奪去他家人與眼睛的妖魔?」有些悲哀的人生,秦鯉對晉漁的人生下了他自己的定義,「包括他另外一隻眼睛能看到的所有妖魔是嗎?也包括我?」

    「是的。」閻忘毫不否認這一點,「仇恨是一種很容易擴散的東西,特別是當你無法報仇的時候。」

    「哇哦,地圖炮!」

    「呵,年輕人的的新奇詞。」

    「你知道的,我們國家的領土面積是很大的。」醫院的走廊上,秦鯉的聲音並不低,他不介意被人注目,甚至他很惡意地想,看吧,你們把我當成白癡,但其實你們才是。

    「要在這麼大的地方尋找一隻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妖怪,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身為他的監護人,你不覺得你該勸勸他嗎?在他把整個世界弄到自己的對立面之前,你該告訴他什麼叫做冤有頭債有主!」

    秦鯉一邊說著,一邊倒退著走著,他看到閻忘眼中的一絲無奈..

    「那只妖怪很強。」很簡單的一句話,閻忘說話的音量只夠讓秦鯉聽清楚,他可不想引人注目。

    「所以..」秦鯉停下腳步,他對著閻忘問道,「找不到仇人其實也是好事?」

    「是的,至少不是他現在所能面對的。」閻忘似是不太願意提這個,那年那月,他撿回來一個獨眼小孩的同時,他也失去了一個朋友,造成這一切的元兇還在外逍遙,這不是值得慶賀的事。

    「你該不是想我幫他一起報仇吧?告訴我,你沒這麼神奇的想法!」秦鯉忽然想到某個不大好的可能,「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我的確打不過你家的小孩。」

    「其實你很強,至少比與你同階的殭屍要強,但你不會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你才會輸給小漁。」

    「好吧,即使我一道靈光從頭頂那麼飛出來,就算我打通任督二脈就可以飛天,但為什麼啊?」秦鯉攤開手,他很認真地對閻忘說道,「我為什麼要幫他呢?」

    這是一個好問題,可惜秦鯉的猜測與閻忘的目的並不一致。

    「我不是要你幫他報仇,我只要你活著。」閻忘停下腳步,他的臉上首次露出嚴肅的表情,「你和他是同命人,你死他亡,雖不同生,但卻同命,我無法跟你解釋太多關於命理的科學解釋,但請你相信我,哪怕是為了小漁,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

    「下輩子投胎我會記得拉他進一個娘肚子。」秦鯉無法接受閻忘的解釋,他忍不住地想提醒閻忘,其實自己已經死了一回了!

    「對我來說,我很難向你解釋,對你來說,你也很難接受這種模糊的答案。」閻忘歎了口氣,「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好啊,讓時間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吧!你知道的,我是殭屍,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秦鯉無所謂道,反正事情不可能變得更糟,既然如此,那就耗著吧!

    「可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閻忘很認真地勸道,「你難道都沒發現嗎?即使你克制住了嗜血的**,但你很容易進入一種興奮的狀態,這種狀態對你身邊的人很危險你知道嗎?」

    閻忘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秦鯉的頭上..

    很正確的形容,興奮。

    「善與惡被混淆的結果,擴大的不僅僅是你負面的情緒,包括你一些正面的情緒。」閻忘指著秦鯉說道,「比如你現在的高興,鬆了一口氣後的高興,你被擴大的情緒會讓你惹上麻煩。」

    「是,是嗎?」秦鯉的聲音有些艱澀,他的耳朵聽到身後傳來的,有些憤怒的腳步聲,他的眼睛看到閻忘的嘴角逐漸揚起..

    「先生,請你不要大聲喧嘩好嗎?這裡是醫院不是戲院,你的行為會影響到別人你知道嗎?」

    醫院的病人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一位年輕的小護士終於忍受不了秦鯉的肆無忌憚,她跑到秦鯉的身後,憤怒地指責這沒公德心的傢伙。

    就這聲音,我只給你七十分,秦鯉衝著閻忘翻翻白眼,他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輕輕撥開額頭前的留海,一個瀟灑利落的轉身..

    樣子..倒扣十分!秦鯉微笑著,他的眼角細微地抽動,他告訴自己,白衣天使嗎,只要心地善良就好,容貌不是很重要!

    「對不起,我剛剛太吵了,抱歉啊!」盡量柔和的語調,配合他那有些蒼白卻不失帥氣的臉蛋,秦鯉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擺平這位天使小姐。

    死小白臉來這套?小護士不知是否曾有陰影,秦鯉嬉皮笑臉的模樣讓她怒氣沖表,「你大走廊上演戲呢?」

    對牛彈琴!秦鯉心裡頭好不鬱悶,正尷尬著,閻忘卻是走上前來。

    「同志,不好意思,我侄子是演話劇的,剛剛有點得意忘形了,影響了其他人實在對不住。」

    黝黑的皮膚,滄桑的眼神,整齊乾淨的短髮,兩鬢處有著些許花白,低沉渾厚的聲音..小護士由衷覺得,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小白臉跟他叔叔比起來簡直就是帥氣值只有五的渣啊!

    「恩哼,其實..其實也沒事啦,你侄子是演話劇的嗎?哈哈,這鎮上好少人做這個的呢。」

    恩哼?你要不要這麼誇張恩哼!秦鯉看著這犯起花癡的小護士心裡一陣抑鬱,這年頭流行滄桑嗎?

    無可否認,閻忘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中年人,這點秦鯉也承認,但是,要不要區別對待得這麼明顯啊!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額,同志啊,能不能告訴我李錦秋在哪個病房?就是三天前出車禍入院的,帶著小孩的,我是他朋友,來看他的。」

    「你人真好呢。」

    小護士還在犯花癡,秦鯉卻是看不下去了,你一個好好年輕姑娘你粘著一個大叔這像什麼話。

    「額,小姐,病房在哪?謝謝!」

    「轉彎拐角第三間!」小護士瞪了秦鯉一眼,又對著閻忘笑笑,十分淑女地走開了..

    秦鯉與閻忘相視一笑,這小丫頭片子..

    「我贏一局哦。」閻忘微笑著向前走。

    「這局我輸得開心。」秦鯉跟著他後面走,這個小護士的作態倒是讓他們兩人拉進了一點關係。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7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曼珠沙華(三)

    當秦鯉與閻忘來到李錦秋的病房時,裡面已是空無一人,病床的枕頭上,放著一朵鮮紅如血的花。

    「人呢?」秦鯉走到病床邊上,那裡頭有個架子,架子上的小牌子寫著李錦秋三個字,胖子告訴過他,那個男人的名字叫李錦秋。

    閻忘的眼睛一直盯著那朵紅色的鮮花,他緩緩走到床頭,伸手拿起那朵紅花..

    「可能是家人來接走或者轉院了吧。」

    「是這樣嗎?」秦鯉有些鬱悶,他來這裡,一是想道歉,二是想說服李錦秋不要將那晚的事情說出,如今看來,卻是晚了一步。

    「估計是。」閻忘伸手摸摸雪白的床單,床單上還帶著一點點溫度,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歎息的意味,「看來是晚來一步了。」

    「這花滿漂亮的。」秦鯉瞧見閻忘手中的花,他發現,閻忘似是將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了那花上,「你很喜歡花?」

    「這是我以前最喜歡的花。」閻忘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他輕輕捏著手中的紅花,很輕,輕得就好像這是他的戀人一樣,「也是我現在最不喜歡的花。」

    最喜歡與最不喜歡,這可真是矛盾。

    「這花叫什麼?」秦鯉轉移話題問道,他聽得出閻忘話裡有話,但他們沒熟悉到可以分享彼此的秘密,況且,閻忘不是普通人,他的秘密,或許會給人帶來麻煩,秦鯉不怕麻煩,他本身就很會惹麻煩,他怕的是,閻忘給他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曼珠沙華。」閻忘低聲回答,他有些意外地看著秦鯉,這個年輕人也許沒有大智慧,但他至少還是有些小聰明的,知道控制自己的好奇心,這是一件好事。

    「也稱彼岸花,以前喜歡它,是因為它美,現在討厭它,是因為自己已離不開它。」閻忘說著,忽然笑了,「你其實不必這麼小心,這不是秘密,上次我給你喝的湯,裡面就有這個,這花其實是有些藥用價值的。」

    這算啥解釋?秦鯉有些奇怪閻忘的反應。

    「對殭屍有用的藥材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你離不開它又是什麼意思?」別人有興趣講,秦鯉自然不介意聽,可惜,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奇怪,等秦鯉想知道的時候,閻忘卻不大想說了。

    「這只是花而已,自然界的一切就是這麼神奇,對人來說,這只是一種觀賞性大於實用性的花,但對殭屍來說,他卻是最好的凝神藥,嗯,就這麼簡單。」

    「既然人不在,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呆在這兒,我要回去了。」閻忘將手中花放入上衣口袋,他十分自信且肯定地說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喂,大叔,我好像沒答應你什麼!」秦鯉的身子微微向後仰了一點,「我確定從醫院門口到這裡為止我們的談話還算愉快,但這並不表示我要替你工作。」

    「這是最好的選擇!」閻忘一改之前那種緩而又緩的方式,他的那種淡然平和好像都隨著那朵彼岸花一起放入了上衣口袋。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你再也不能和過去一樣過著那種平凡的日子了,你的性格注定你會融入這個光與影同存的新奇世界,你需要一個引路人,而我,就是唯一一個願意相信你並且會毫無保留地幫助你的那個人。」

    「不要告訴我你可以試著和平常人一樣生活,你不行的,就像你在十字路口的選擇一樣,下一回,你再看到這種事,你仍舊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去,這種事只要接觸了,那就永遠沒有盡頭,你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你也不會使用自己的力量,你急需一個能幫助你的人,不為其他,只為了下一回,不會再出一個李錦秋!」

    閻忘的話揭開了秦鯉最不願去想的一件事,對於李錦秋的事,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世上未必有那麼多鬼怪!就算有,也未必都會被我碰上!」

    「萬一!」閻忘伸出一根手指頭,他只說兩個字,萬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有下一次,如果下次遇上這種麻煩的人是你無法忽視的人,你該如何?

    這些內容,都是可以聯想的,閻忘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白,他只需要引導秦鯉的思考方向就夠了,這才是最有效的說服方式。

    「那我幫你工作又能得到什麼?除了不斷接觸這種我不想接觸的東西,惹上各種各樣的麻煩,我能得到什麼?十佳青年獎還是死後蓋國旗的待遇?」秦鯉反問閻忘,「讓一個異類去對付其他的異類,我被人排斥的同時,再被異類排斥,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首先一個好處。」閻忘搖晃著他的手指,「我能幫你解決你的飲食問題,千萬別告訴我這不是你頭疼的問題,那個家庭不足以養活一隻食量超過正常殭屍水準的變異殭屍。」

    變異?秦鯉剛想開口問,閻忘就先阻止了他。

    「把問題放下,讓我先說完,在年長者說話的時候你要學會禮貌!」閻忘對著秦鯉笑笑說道,「第二個好處,也是最重要的好處,我可以給你一個能被正常社會或者說是這個國家內的某些機構接受的身份。」

    「獵人?殭屍獵人?!」秦鯉感覺這個世界好神奇,「你覺得你一個人可以逆轉大部分人的思維嗎?」

    「顯然我不能!思想是這世上最為強大的力量之一,我當然無法扭轉它,不過,算是我沒說清楚吧,其實這個世界上是存在一些異類獵人的,當然,這類獵人並不受歡迎,但是,也只是不討人喜歡而已。」

    閻忘的話讓秦鯉很心動,兩個好處,第一個好處解決了他迫在眉睫的麻煩,第二個好處,如果閻忘說得是真話,那麼他就也不用擔心自己將來還會被排斥在人類社會之外,只是不討人喜歡而已,反正自己從來就沒討人喜歡過!

    閻忘看得出秦鯉心動了,他走到秦鯉身邊,靠近他的耳朵,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

    「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不甘寂寞!」

    何止是心?只有秦鯉自己明白,不甘寂寞的,還有自己身上的這雙拳頭,每一次遇見不公,看見不平,這雙拳頭總是蠢蠢欲動,現在呢?擁有了可能打碎這些不公不平的力量,這雙拳頭,這顆心,還按耐得住嗎?

    神奇詭異的黑暗世界,是非顛倒虛妄人間,當這雙拳頭有了力量之後,你要讓它忍耐?

    怎有可能!

    「你保證我跟你做事不會拖累..」等秦鯉回過神來出聲說話的時候,他發現,閻忘已經走了。

    空蕩蕩的病房裡,秦鯉一個人站在那,良久,他走到那寫著李錦秋三個字的牌子前..

    「對不起!」

    …………………

    …………………

    馬鎮的十字路口,一輛黑色的悍馬H2靜靜地停在路邊..

    李錦秋坐在車子的後排,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排抱著他孩子的那個女人。

    這是一個很性感的女人,她穿著一件並不暴露的黑色禮服,大半的面容亦被遮在她頭上那黑色帽子順下的黑色面紗中..

    這是一個全身都好像陷在黑暗中的女人,黑色衣物與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唯一的鮮艷,就是那艷色如血的紅唇,唯有這一點朱紅,讓李錦秋給予了性感的評價。

    可惜,李錦秋並不喜歡這種性感,他的心早死了,那天晚上,他的心更著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一起,死在了這個十字路口的中央,他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前排那個女人手中抱著的孩子,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碰這個孩子。

    沒有如果,他動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就如同他被這個女人像木偶一樣地領出醫院..

    前排的女人好像注意到了李錦秋的眼神,她紅色嘴隱現一點笑容,就在李錦秋差點被迷在這個笑容中時,他感覺到一雙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身邊好像忽然多了一個人,那個人的頭正靠在他的肩上。

    很熟悉的感覺,很熟悉的香味,熟悉得讓李錦秋的眼,再也無法盛住他的淚。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手機鈴聲響起,那坐在前排的女人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她的笑容,就像盛開的曼珠沙華。

    「很久不見,你老了許多。」女人的聲音很動聽,如同搖曳在彼岸的風鈴一般地空靈。

    「人總會老的。」手機裡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卻又清晰..

    「所以呢?」

    「你在玩火。」

    「你知道的,我最喜歡這種癡情的男人。」

    「放過他吧。」

    「我連我自己都不放過,你還想我放過誰?」女人溫柔地訴說著一句決絕的話,她的眼睛掃過車後排坐著的男人以及那個男人身邊的..女人,「他們好不容易一家團聚,今天我要帶他們去慶祝一下,所以就不跟你聊了。」

    「至少,放過那個孩子!」手機裡頭的聲音開始有了一絲無奈。

    「你總是喜歡孩子的..」女人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熟睡的嬰兒,她那如同黑色寶石一樣的眼好像忽然亮了起來..明亮而又黑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嗎?你給你那個變扭小孩找的那位新玩伴,就是那隻小殭屍,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那時候我應該還在那座橋上,呵呵,我想起來了..」

    「不要對他出手!」手機傳出的聲音很冷,冷得讓女人的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臉上。

    「我盡量!」女人說完這句就掛了手機,細嫩的手輕輕一甩,手機飛出了車窗外,在這可憐的手機落地的一瞬,李錦秋感覺他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前排的女人把懷裡的孩子遞給後排的女人,她對著她說,「你男人真膽小。」

    後排的女人沒有說話,她接過了孩子後,又靠在了李錦秋的身上..

    李錦秋不膽小,但是他的確怕,他怕現在的一切只是場夢!

    「你不做會讓我不高興的事,這場夢就不會醒。」輕輕地述說一個事實,前排的女人轉過身啟動了車子,悍馬的後輪碾過那掉落在地的手機,向著遠方不知多遠的目的地急駛而去。

    (故事已進入正式內容,請大家不吝收藏,點擊,推薦,謝謝。)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8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鯉與漁

    夏末的清晨,空氣中帶著一絲清新的涼意,秦鯉行走在還未熱鬧起來的街道上,他放開心神感受自己周圍的一切,世界在這一瞬間變得清晰。

    這是一個由無數光點組成的世界,每一個光點,代表一個靈魂,有些如雛陽,有些漸西行,一切的一切,就連同那些老舊的物件上,都似乎有著些許將欲孕育而出的嶄新靈魂!

    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這麼神奇的世界中,秦鯉終於明白,原來死亡不是結束,而是一切的開始,生老病死,多麼平衡而又精緻的循環!

    我卻脫離了這個循環..

    秦鯉的腳步挺快的,就如同當初他去上學那會兒一樣,遲到的小孩會受罰,不過不同的是,這次等待著他的,不是拿著教鞭的老師。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情景,只是這次,秦鯉和晉漁交換了彼此的位置,擦身而過,沒意料中的衝突,兩人的眼中,彼此都是空氣,兩人都答應了閻忘的要求,但又因為彼此相同的厭惡而不能友好地相處,所以,既然我們彼此都這麼討厭對方,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閻忘仍舊站在那輛哈雷旁邊,他伸手拍拍車子,對著秦鯉說道,「它是你的了。」

    「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陪叔叔阿姨,把自己需要做或者說是將來可能再也沒機會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包括陪阿姨看狗血八點檔。」秦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摩托車前,「我想這是我應有的補償。」

    「它很快,超出你想像地快!」閻忘十分上道地收回了他放在車子上的手,對男人來說,車子和女人,是永遠的私有品。

    「就算她很慢,我也能把她變成最快的那個!」秦鯉騎上了車,他伸手輕輕觸摸著車子的後視鏡,這輛車給他一種怪異的契合感。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閻忘的笑容中帶著幾分莫名意味,「它是最特殊的,改裝它,我付出了十分大的代價。」

    「我現在就試試?」秦鯉的手抓住車頭的把手,他忽然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力量正在慢慢地順著他的手臂,自他的掌心流入這輛老式哈雷中..

    「這車子..」

    「它能轉化使用者的力量來提升自己的速度。」閻忘對著秦鯉解釋道,「改裝它的人告訴我,他也不知道這輛車子能跑多快,不過我想,身為殭屍的你,一定能發揮它最快的速度!」

    秦鯉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吸收駕駛者的力量來提升自己的速度,這樣的車子倒是真的很適合殭屍。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在白天開他,因為交警不會允許一輛開出跑車速度的摩托車在路上行駛。」閻忘含笑提醒秦鯉,他可不希望自己天天往交警局跑,「況且不會使用自己力量的你,如今也開不好這輛車。」

    「這不正是我來這兒的目的嗎?」秦鯉戀戀不捨地離開了自己的寶貝,「教我使用力量的方法。」

    「跟我來。」閻忘轉身走了幾步,發現秦鯉並沒跟上來,他回頭,卻見秦鯉仍站在摩托車旁..

    「就停這兒?」秦鯉還真怕這車子被人偷去了。

    「它應該是不會自己開走的,進來吧!」

    …………………

    …………………

    看來是打算在這裡長住了,秦鯉四下打量著房內的佈置,比起前幾天來,這裡頭多了一些日常用具。

    他一路跟著閻忘走到一層的最裡頭,這是被架子和櫃子隔出來的一個小空間,裡頭發著一張不算大的圓桌,桌子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書籍。

    看到這一桌子的書,秦鯉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你看,任何工作都是需要專業知識的,獵人也是一樣。」閻忘看著秦鯉已經完全鐵青的面孔,他不由地有些尷尬,「我知道,讓一個像你這樣有活力的年輕人去面對這麼多的書籍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但是..你會需要這些的,真的。」

    「我知道這是需要的,不過..」秦鯉很艱難地將他的目光從那一堆書上收回,「有沒有必要每一本都這麼厚?」

    「很厚嗎?」

    「不厚嗎?」

    「做什麼事情都是要有犧牲的。」

    「所以我必須看完這一桌子的書才能當個合格的獵人?」

    「準確的說..」閻忘走到桌前拉開凳子,他對秦鯉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這只是其中一部分。」

    …………………

    …………………

    閻忘是個很守信用的人,在秦鯉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後,他也十分效率地解決了秦鯉最擔心的兩個問題。

    從秦鯉到閻忘的中藥店第一天開始,他就沒再為食物煩惱過,每天四瓶包著符紙的血液足夠滿足他對食物的要求,就好像人類的食物需要保鮮,殭屍喝的血亦是同樣。

    黑暗世界也是有商業貿易的,這是秦鯉剛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是誰這麼有才,竟然在黑暗世界開通了網購業務,秦鯉喝的血,就是閻忘在一個叫做願望的網站上購買到的。

    從符咒保險的鮮血到各種妖魔鬼邪的食材,從中國的符咒到梵蒂岡的聖水,這是一個由人和異類共同聯合創立的商業平台。

    這個網絡平台讓秦鯉看到了一個更為真實的世界,同時它也讓秦鯉知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究竟有多危險。

    『藍眼』殭屍護衛,已烙骨,身軀完整度百分之七十,完美信譽,有需要可留言會談..

    這是一條殭屍轉讓的信息,這個信息讓秦鯉一度抑鬱了好幾天,特別是在晉漁十分『好心』地告訴他什麼叫做烙骨的情況下,秦鯉曾一度想跑深山裡頭住去。

    原來黑暗世界的交易,還包括了奴隸貿易,各種異類甚至人類,只要你付得起代價,那麼,願望就一定會達成你的願望!

    秦鯉煩躁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閻忘拿著一塊木牌子要求他滴血之前..

    不是國家承認的身份,但卻是黑暗世界的一種身份證明,這個帶著秦鯉血液氣息的木牌可以證明他是一個自由殭屍,不是養屍者的作品,也不屬於任何人,他被允許在人類社會居住與工作。

    僅僅是如此而已,但秦鯉已經很滿意了,至少如今,他只要不去襲擊人類,一般的獵人也不會來找他麻煩,當然,殭屍和吸血鬼一直都是各個國家十分排斥的一個族群,閻忘沒有隱瞞這一點,他很明白地告訴秦鯉,國家靈異事件處理機構已經給小殭屍你掛上號了。

    至於閻忘說的殭屍獵人的事,這只是一個語言陷阱而已,獵人,哪怕彼此都是人類,他們承認對方亦需要時間,何況秦鯉還是殭屍,閻忘只是給予一個可以令他被獵人接受的機會而已..

    這些都不是問題,接不接受什麼的,秦鯉才不會認真去考慮這種事,只要自己不會被人喊著正義的口號追殺就行!

    一天天,一點點地學習著在黑暗世界中生存的規則,秦鯉也開始第一次認真地去思考自己以後的道路。

    驅魔嗎?說實話,秦鯉不認為人是這世界上最高貴的生物,他也不認為只要是異類就該被驅除,這和他本身的身份亦有一定的關係。

    我只做我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我不會無故去傷害何人的人或是異類,這是秦鯉給自己定下的底限。

    將來的日子,想必是會非常刺激的了..

    合上手中的書,秦鯉鬆了一口氣,總算看完今天需要看的了,轉頭看向門口,天已經黑了..

    「沒事趕緊走。」不太友善的聲音傳來,秦鯉的視線轉向藥櫃前。

    一瓶啤酒,一台手提,一個獨眼殘障青年。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閻忘如今已經可以放心地讓秦鯉與晉漁兩人單獨相處,大叔很忙的,不可能整天看著這兩個好像換錯了骨頭的年輕人,今晚,閻忘有事外出,今晚,兩人獨處一室。

    想起自己將來可能要和晉漁合作,秦鯉自動忽略了晉漁的惡劣態度,秦鯉默默地提醒自己..

    成熟一點吧,阿鯉,你是遲早要成為殭屍獵人的男人,不要和這種自怨自艾的臭小孩計較,寬容!對這種童年有陰影的小孩我們需要寬容!讓我們用同事愛來感化這苦逼青年吧!

    「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著好好說話,你懂的,我現在..應該算是好人這一邊的。」秦鯉遞出了和平共處的橄欖枝。

    「你是人嗎?」晉漁接過了橄欖枝,然後將它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嘖嘖嘖,我們可愛的小漁兒真是冷艷高貴呢。」秦鯉咧開嘴歡快地諷刺著。

    「呵!」輕輕地合上手提電腦,晉漁冷笑著對秦鯉說道,「知道獵人是要經常外出工作的嗎?」

    「恩哼!知道!」秦鯉的左眼泛起幽幽的藍光,他一點也不期待自己能從晉漁的嘴裡聽到好話。

    「如果有機會,我保證你會客死異鄉!」晉漁盯著秦鯉,一字一句吐詞清晰,他光明正大地威脅著。

    風,掠起晉漁額頭前的發,十幾米的距離,對已經漸漸熟悉殭屍力量的秦鯉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那你都得小心一下不要因公殉職才行。」秦鯉站在晉漁的身前輕聲警告,他從來都不是喜歡被人威脅的人。

    「是嗎?」晉漁指指秦鯉的胸口,那裡,正飄浮著一張符紙。

    秦鯉沒去看那張符,他衝著晉漁點點頭..

    「小心點。」

    「你也是。」

    如同關懷的對話,卻透著一股深沉的冷意。

    就是看你不順眼,就是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就是討厭你走路的姿態,可以的話,請永遠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殭屍與獵人,完全不合拍的組合。

    (還是那句話,如果覺得可以,請收藏,請推薦,請評論,暫時沒分了,但仍有精華,謝謝大家)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8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準備開工?!

    正午,天無雲正晴,秦鯉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圓桌上,他一手側拖著腦袋,另一隻手機械地翻動身前的資料書。

    真是滿無聊的,秦鯉心底哀歎了一句,其實他不用天天來這,閻忘也沒要求他一定要在這圓桌旁讀書。

    比起秦鯉所想的,做了獵人之後要和親人朋友斷絕關係什麼的,現實往往不是這樣,試問有幾個獵人在知道了黑暗世界的存在與其中隱藏的危險後,可以安心地和家人朋友斷了聯繫呢?

    所以秦鯉現在仍舊住在薛家,他只是和薛衛國說自己找到了新工作而已,呆在家裡要比在這中藥鋪中好得多,至少秦鯉不用和晉漁玩這種無聲勝有聲的遊戲,你瞪我我瞪你地,眼睛還真挺累的。

    要不是薛禪那個傢伙發神經,自己真不用這麼麻煩。

    胖子沒有反對秦鯉到閻忘這裡工作,甚至很大程度上他也認為這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可是,薛禪對黑暗世界的濃烈興趣讓秦鯉覺得很不安,秦鯉知道,薛禪這個人是非常固執的,當他對一件事或者一個東西感興趣的時候,你是根本沒法勸他放棄的。

    瞭解,學習,精通,對感興趣的事情,薛禪通常都會這麼做,就好像他對賭博感興趣,為了這個他甚至會去學習千術,那麼他現在對黑暗世界感興趣,他會去做什麼?

    秦鯉隱約知道薛禪想幹什麼,但他不願意讓薛禪接觸這個,胖子是普通人,沒有超人的力量,也沒有同自己一樣的不死身,秦鯉自知說服不了胖子,所以他寧可選擇躲人。

    就在秦鯉鬱悶的時候,一隻手,摁在了他的肩上。

    「我在看。」閻忘的腳步聲與氣息,秦鯉早感覺到了,這些時日的接觸,也讓秦鯉確信了一點,閻忘只是一個很健康的中年人。

    只是健康而已,沒有特殊的力量,切藥不小心切到手指會留下傷口,太過巨大的箱子櫃子他會需要人幫忙搬動,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在黑暗世界生存下去的?

    「怎麼樣?感覺稍微熟悉一點這個新世界了嗎?」閻忘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櫃檯邊的晉漁招手,「小漁過來下。」

    晉漁的眉頭動了動,有些不太情願地走向圓桌。

    「差不多吧。」秦鯉很小心地回答,他不知道閻忘到底是有多愛收集書籍,他真心不希望閻忘再搬一桌書來給他看,「勉勉強強,瞭解了一些,呵呵。」

    「謙虛是好事。」閻忘走到圓桌的另一頭坐下,他誇了一句秦鯉,又指著秦鯉身旁的凳子對晉漁說道,「小漁也坐。」

    晉漁瞥了一眼秦鯉,他將凳子拉開好一段距離坐下。

    「嘖!」秦鯉嘖了一聲,回頭看著晉漁笑笑,這傻孩子..

    氣氛有些沉悶,秦鯉與晉漁又開始互瞪,閻忘有些無奈地敲敲桌子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現在已經可以好好相處了吧?」閻忘微笑著看著秦鯉與晉漁。

    秦鯉望天,晉漁閉目,古香小鋪,別有一番波瀾不驚的韻味。

    「額..你們現在是朋友了嗎?」閻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兩小子是一點都不配合啊。

    沒人回答閻忘的話,因為這是一個根本不用回答的問題,秦鯉與晉漁的反應讓閻忘搖頭歎息,「誒..看來你們還不能配合。」

    說話間,閻忘站起身欲走,「看來這單子得給他回絕掉。」

    單子?秦鯉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聽不懂閻忘在說什麼。

    「叔,我去。」晉漁睜開眼站起身,「我一個人就夠。」

    「不行。」閻忘很乾脆地拒絕,「在你和阿鯉沒能配合之前,我不接活。」

    「為什麼!」晉漁十分不理解閻叔為什麼一定要他與秦鯉配合,就算這只殭屍真和自己同命又怎麼樣?同命就要上哪兒都帶著他?

    「長輩在無法用道理說服晚輩的時候,他們的身份就是最有利的武器,我想如果我沒猜錯,你還是認我這個叔叔的,對嗎?」

    閻忘少有地嚴肅,這個中年人大多數的時候都在笑,很有風度,也很好說話,不過秦鯉卻發現,閻忘在不笑的時候,他總能給人一種很沉重的壓力。

    晉漁閉上了嘴,閻忘不準備向他解釋,這樣的做法有些蠻橫不講理的味道,但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晉漁還是沒辦法跟閻忘頂嘴的。

    「是有活要做?」

    秦鯉舉起手晃了晃,學以致用不是嗎?看了這麼多的書,對黑暗世界的好奇一天重過一天..

    閻忘點點頭。

    好吧,我已經無聊夠了!秦鯉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走到晉漁身前正面對著他。

    「其實我們已經和好很久了。」

    「只是如果說要配合的話,我想我們需要一點點實踐的經驗。」

    秦鯉相信,以晉漁那種近乎野獸的敏銳感,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意思。

    可惜,晉漁的獨眼瞇了起來..

    你個撲街仔!秦鯉在晉漁的眼中讀出拆台的可能,他急聲問閻忘道,「老闆,如果我們不能配合的話就一直不准接活,對嗎?」

    「是的。」閻忘負著手點頭道,他早看出秦鯉的意思了,像這種不安分的小子,他能整天呆在這看書?

    「也就是說沒商量,也就是說我們不能配合的話,以後大家就乖乖地留在這裡開藥鋪,不能去獵妖,也不能去驅魔,只能整天拿著啤酒看著手提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秦鯉一口氣連著將話說出,他相信只要晉漁不是傻的,他就該知道怎麼選。

    是做戲或是被禁足?

    「叔,我和他..我和他的事已經過去了。」晉漁對服軟這種事實在很不擅長,他的語氣有些生硬,就好像說出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麼麻煩的事!

    「真的?」閻忘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也許就這麼把這兩個小子放出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他們之間也一定會發生矛盾與衝突,但是,在共同面對困難的情況下,人總是會選擇團結的,這或許是最快的,能讓他們彼此接受的方法了。

    「我昨天把我的好麗友分他吃了,我們現在感情很好。」秦鯉的臉皮要比晉漁來得厚,他十分『誠懇』地對閻忘說道,「一個蛋黃派掰成兩瓣吃的感情!」

    「是嗎?」閻忘的眼睛瞄向晉漁,晉漁沒說話,那張冷冰冰地臉上十分勉強地擠出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他艱難地點頭,就好像他的脖子好像生了銹。

    「很好,那我們..聊聊關於這活的事情吧。」閻忘的笑容終於回到他的臉上,他又坐了下去,「你們也坐,呵呵。」

    秦鯉與晉漁依言坐下,這算他們的第一次配合,過程不太愉快,但總算是配合了..

    ………………

    ………………

    「市區醫院發生一起初生嬰兒失蹤事件,我想你們去看看。」閻忘很簡單明瞭地介紹了他接到的『業務』,「這個失蹤小孩的父母,恩..怎麼說呢,有一定的人脈與關係,所以警方花了很大的力氣調查,可調查的結果卻是..孩子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那麼消失了。」

    「是鬼類還是精怪,現場有什麼特殊的痕跡嗎?」晉漁皺眉問道,「或者,警方真的認真查了嗎?」

    「或者有什麼證據證明需要我們去,而老闆你剛好有這個證據。」閻忘是一個言必有物的人,秦鯉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接下這麼一個疑似失蹤案件的單子。

    「不錯。」閻忘滿意地點點頭,秦鯉這個小孩雖然衝動了點,但反應卻是很快的..

    「反聽,把我的手提電腦拿過來!」閻忘衝著樓上喊了一聲,很快,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樓梯口探出了一個憨厚的腦袋。

    「老闆,你的電腦不見了。」

    「要死一次試試?」聽到這個聲音,秦鯉與晉漁非常之默契地回頭威脅。

    反聽,閻忘飼養的一隻訛獸,取名反聽,就是說它的話得反著來聽,這是一隻愛說謊話且又非常懶惰的異獸。

    山海經的西南荒經中曾有記載這種異獸,聽說是很好吃就對了。

    秦鯉剛來那會兒,這隻兔身人腦袋的小東西有些欺生,經常會做出一些『假傳聖旨』之類的事,起先,秦鯉也忍耐了,直到這只不開眼人面兔開始拿薛家人的事情開他玩笑..

    「去把手提拿過來!或者你真想我宰了你餵狗!」秦鯉的眼睛冒著幽幽藍光,他托在椅子上的手指開始伸長,「要我請你去?」

    「我去找找,我去找找!」諂媚地笑著,反聽十分識相地消失在樓梯口,它已經發現了,這個新來的小子和晉漁是一樣的,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飼主是閻忘就給自己面子,它還記得秦鯉拿著它當球踢時那猙獰的表情。

    同樣的,晉漁也十分討厭這只異獸,真不明白閻叔為什麼要養著這麼一隻又懶又傻的東西當寵物。

    也許是看出一些端倪,閻忘很強大地向著秦鯉與晉漁解釋,「雖然..有點討厭人,不過它也算是保育類的動物了,瀕臨滅絕呢。」

    「山海經裡面的動物都是保育類的。」秦鯉十分善意地提醒閻忘,他也許可以嘗試換一個寵物養養。

    「你似乎也是那裡面的一種。」晉漁最強橫的能力,就是他總能在十分巧妙的時間,用一種非常驚喜的方式去諷刺他人。

    「那叫女魃,謝謝!」

    「沒多大差別。」

    「你在找茬是嗎?」

    「真聰明!」

    一隻訛獸引發一場爭執,眼看著爭執有變成爭鬥的趨勢,閻忘歎息著拍拍手。

    「你們在吵架,對嗎?分享好麗友的感情經不起一個話題的考驗嗎?」

    「我們在開玩笑,你知道的,我來了之後他就沒那麼孤僻了!」秦鯉轉得很快,他可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被閻忘抓著了話頭讓他繼續留在這看書。

    ……………………

    ……………………

    反聽很快地找到了『不見了』的手提電腦,並在閻忘再次開口之前將手提送到了圓桌上,然後它就頂著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快速消失。

    「如果蘇三白天也能上班就好了,她真是一個很勤勞的好姑娘。」閻忘說話間,打開了他的手提,輕輕敲擊幾下,他將手提反轉,「看看這段醫院監視錄像。」

    電腦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黑白畫面,有點恐怖電影的氛圍,秦鯉很仔細地在看,他的左眼,已經完全轉化成藍色。
mk2258 發表於 2012-9-25 22:58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黑暗反擊

    視頻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十秒,畫面中的走廊亮著盞燈,黑白漸次的空間在第十二秒的時候一陣光暗交錯,秦鯉與晉漁同時伸手停下了播放中的視頻。

    畫面定格在那盞燈閃爍亮起的瞬間,那被燈照亮的牆壁上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而走廊上..空無一人。

    「叔,你和警方的人要個數,我去準備一下。」

    晉漁丟下一句話就往二樓跑,秦鯉挑挑眉毛,指著畫面中詭異出現的黑影問道,「鬼?」

    「是的。」閻忘點頭說道,「而且,極有可能是被人役使的鬼類,嗯..你應該知道為什麼的,書上有寫不是嗎?」

    秦鯉聞言不語,他想到了閻忘給他的那些書籍上對鬼類的記載,是有一些鬼類會對嬰兒感興趣,但是通常這種鬼類的隱蔽性極強,一般不會對周圍的環境產生影響,而且大多數『天然』的鬼類一般都是沒有影子的。

    「初生的嬰兒,除非是一些特殊的鬼物,否則,普通的鬼是不會無緣無故去碰的,嬰兒剛出生,先天還帶著母體血氣,雖然不比成年人,但這陽氣的純度可不比一般,而且現場沒有嬰兒遇害的跡象,不像是妖魔類的行事手法,所以,有七成的可能是人為驅使。」

    閻忘解釋完就看著秦鯉,他看得到秦鯉左眼那已快凝成實質一般的藍光,「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罪不及家人,禍不殃婦孺,我想這一點你是同意的。」

    「同意滴不得了。」秦鯉把這幾個字當成歌一樣哼出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額頭前晃著,「最後一個問題,向警方要個數是什麼意思?」

    「役使鬼類本來就是比較偏門的法術,甚至有可能是邪術,而能做出驅鬼偷嬰壞人天倫這種事的人,想必不會好到哪去,這種人其實已經和那些害人的妖魔沒有差別了,所以我們獵人在對付這種人的時候,通常都是會發生一點點『小意外』的。」閻忘的話說得很婉轉,但秦鯉還是聽出了這話裡頭的一絲殺意。

    要殺人,總得讓警方的面子上過得去的,這是一種禮貌,與人方便於己方便,獵人再強,也不可能脫離這個社會。

    可能要殺人!

    秦鯉對殺人這件事,還是有一定的牴觸情緒,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丟開了,因為他最近看了很多書,而這些書上記載的關於嬰兒被人或妖魔偷走後的下場,幾乎都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

    「一般對付這種人,都要和警方報備一下嗎?」秦鯉的思維跳躍性很強,剛剛還在想著殺人不好,現在卻是又想到了,如果獵人每次做事都要這樣通知警方,那不是要麻煩死?遇上突發狀況怎麼辦?

    「突發事件應急處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各行各業都是這樣的,這次需要這樣,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你家的那面小紅旗讓我欠了人情。」閻忘十分坦白地說道,「所以這次的收入可能會很低,你知道的,政府單位是可以徵用一些人力與物力資源的,基本上在這種情況下,補償會很少。」

    「我沒想這個!」秦鯉的眼睛還盯著那視頻上定格的畫面,他真沒太介意錢之類的事,「那個被偷走的嬰兒還有可能活著嗎?」

    「可能性不大,但我希望他還活著,沒人會覺得讓一個母親哭瞎眼睛會是好事,我也一樣。」閻忘將手提轉回合起,他的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那張笑意常在的臉上難得地正色,「如果可以的話,把孩子安全帶回來,這是身為老闆對員工的要求,你的性格我知道,所以我就不廢話讓你注意安全了,現在,去和家裡打個電話吧。」

    「一定帶回來!」秦鯉站起身剛要去打電話,閻忘卻又開口提了一個要求。

    「方便的話,幫我帶幾拳過去。」

    如果不算看書這件事,這個老闆其實還滿討人喜歡的,秦鯉回過頭笑著問閻忘,「剖心肝吐血跳樓價,一拳一瓶血,多買多送,免費造型豬頭,要幾拳?」

    「很公道。」閻忘連眼睛都在笑,秦鯉的性情他很欣賞,平時不惹事,事到臨頭不怕事,這樣很好不是嗎?「打完前胸打後背,總之揍到他老娘也認不出來為止。」

    …………………

    …………………

    打電話回家說出差幾天,結果卻被阿姨好一陣抱怨,抱怨之後就是交代,注意安全小心說話,還不忘提醒秦鯉,記得要拿出差的補貼。

    薛衛國不在家,胖子不知道哪裡鬼混去,不可能叫阿姨讓蘇三接電話,秦鯉這心裡倒是真有些鬱悶了,我這都要出去和人拚命了,你們多少配合點都在電話旁關心關心我啊..

    出門報備結束,秦鯉在藥鋪一樓和閻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近兩個小時,直到天都完全暗了的時候,晉漁才提著一個黑色的小型旅行包下樓。

    「準備好了?」閻忘放下手中的書對著晉漁招手,「有幫阿鯉備一份嗎?」

    晉漁翻了翻白眼,他走到圓桌邊把旅行包放在桌子上讓閻忘檢查,閻忘每從包裡拿出一樣東西,秦鯉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秦鯉不是軍事愛好者,所以他認不出眼前那金屬質感十足的轉輪手槍到底是什麼牌子的,但他絕對可以認得出來什麼是手榴彈,而且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個造型有些奇怪的手榴彈不是趣味打火機之類的東西。

    當閻忘把一份帶著秦鯉照片的警察證件交給他的時候,秦鯉的整張臉,已然是完全地黑了。

    「這犯法嗎?」

    「偽造警員證件當然是犯法的。」閻忘微笑地打碎了秦鯉的一點點小期待,說話間,他從包裡拿出一柄好像是骨質的符刀遞給秦鯉,「這個也算是管制刀具。」

    「我們能只帶著管制刀具去嗎?」秦鯉一手接過那長約二十公分的骨刀,一手指著閻忘放在一旁的那把轉輪槍對著晉漁問道,「告訴我你之前沒想過拿那個東西對付我!」

    晉漁沒接話,不過他的眼神告訴秦鯉,如果當時他手上有的槍的話,那麼他是一定會用的。

    「這麼大的槍口能打爆人腦袋了吧!」秦鯉忽然很想拿手上的骨刀剁死這個獨眼仔。

    「M500轉輪手槍,0.50英吋口徑,效果一定不讓你失望。」晉漁冷冰冰地向秦鯉介紹,「因為威力太大,所以也稱手炮。」

    「哈哈哈,我謝謝你啊!」一想到曾經或是以後有可能被人拿這種危險性極大的武器指著腦袋,秦鯉就由衷地希望晉漁趕緊去死。

    「咳!咳!」閻忘輕咳了兩聲,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們現在是搭檔,要不要取個組合名?就像樂隊一樣?」

    「樂隊不玩手榴彈!」秦鯉試圖提醒閻忘他左手邊正放著幾顆可以把這裡三個人都炸飛的東西。

    「叫雙魚怎麼樣?你們的名字裡都有魚,滿吉利的。」閻忘果然從善如流的沒收了手榴彈,不過他的提議真不怎麼樣就是了。

    「不要。」異口同聲的回答,無論是秦鯉或是晉漁,都對這種幼稚的提議完全沒有興趣。

    「或者秦晉之好?十秒鐘二選一,開始!」閻忘終於拿出了身為老闆和長輩的威嚴,雙魚或者秦晉之好的選擇,他甚至沒給選擇的時間,「一、二、十,好了,告訴我。」

    「第一個。」晉漁很認命地接受了雙魚隊號,秦鯉使勁地揉揉臉,歎息似的對著閻忘說道,「老闆您真是一個很民主的人啊!!」

    「嗯,我也這麼覺得。」閻忘把那把可以打爆人腦袋的槍和一大包符丟給晉漁,「刀子你有帶,是嗎?」

    晉漁點點頭,他的眼睛還瞄著那幾顆手榴彈。

    「這個真不行。」閻忘伸手按著手榴彈吩咐道,「時間不等人,拖越久小孩越危險,你們現在可以出發了,阿鯉你開車,」

    「騎摩托過去?」秦鯉半天才反應過來,感情閻忘是打算讓自己載晉漁?開玩笑呢!

    「雖然是越快越好,但是請盡量不要讓我去交警局領人,就這樣,利索點出發吧!」閻忘說完,就將秦鯉與晉漁兩人轟出藥鋪,在他那雙瞇起的眼睛注視下,秦鯉讓晉漁坐上了車。

    「平安去,平安回。」藥店門口,閻忘笑得像送兒子出門的父親..

    …………………

    …………………

    摩托車一路行駛至那個十字路,秦鯉停下了車子。

    「有話快說。」

    「第一,別拖累我,第二,你殺人我殺你,第三,開快點!」晉漁很快地說完了話,如果不是因為這輛車的驅動需要暗屬的能量,他會選擇自己開的。

    「要多快?」秦鯉一點都不在意晉漁的威脅,他能說出好話來才真是奇怪。

    「快到交警抓不到。」晉漁十分乾脆地扭曲了閻忘的意思,「抓不到就不用人保。」

    「說完換我。」秦鯉從口袋裡抽出護目鏡帶上,他雙手再次握住把手,一團煙霧狀的黑氣蔓延在摩托車的車頭,「第一,沒事別惹我,第二,我只做我該做的,第三,抓緊坐穩!」

    「嗡!」摩托車震出一團無形的音波,引擎上的符文散發著藍色的光芒,秦鯉瞬間完成屍化。

    「溫馨自駕游..出發。」

    一聲出發,摩托車如同利箭滿弓射出,輪胎摩擦地面帶起一地塵埃,似有若無的黑色霧氣籠罩著整輛車子,極速行駛下,黑霧好似張開了雙翼的惡獸咆哮飛馳。

    惡鬼來襲,黑暗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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