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宋私生子 作者:何昊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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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8-25 01:38: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4 849536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2 11:58
第641章 制衡之道
               
    大宋東京。

    起先接報楊逸帶兩萬人馬,進入漠北草原追剿完顏婁室幾千殘寇之時,朝中大臣誰也沒有多想,都認為楊逸是除惡務盡,盡心掃出一個清平世界來,以免今後遼東局勢有所反覆。

    楊逸兩萬大軍進入漠北之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繫,這個也可以理解,漠北那麼大,蒼茫無際,一時聯繫不上也很正常;楊逸用一次次的大勝,證明了他的軍事才能,朝中大臣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沒人會去擔心這兩萬大軍會出什麼意外,只是對他動用兩萬人馬去追剿幾千殘寇有些不滿;現在朝廷正在想辦法抽調兵力支援河西,楊逸一下子帶去兩萬大軍,未免有些因小失大之嫌。

    這些曰子朝會之上,討論的都是如何應對河西戰事,自姚雄在肅州城下戰敗,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天。

    肅州離東京兩三千里,以職方館最快的信鴿傳書,戰敗的消息要傳到東京也要七到十天時間。

    朝廷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姚雄身上,解肅州之圍,奪回瓜、沙二州,還有種建中那兩萬西軍孤懸在于闐,生死不知,這些都指望姚雄來解救。

    可他一接戰就敗了,一次傷亡了三千多人,這可是三千條姓命啊!大宋這幾年來,已經很少出現一次傷亡幾千人的大敗了。

    此事在朝堂上引發了極大的波瀾,彈劾之聲囂於云上,百官紛紛請求撤掉姚雄問其喪師之罪。

    這次章惇和許將也沒能頂住了壓力,只能撤掉姚雄,畢竟河西太過重要,掉了誰也負不起那個責任。

    姚雄是換掉了,問題是換上誰,之前為了速戰速決,大宋的精兵悍將幾乎都調集到了遼東;京畿倒是還有幾個可用之將,但這些絕對不能動了;楊逸掌控十萬精銳在遼東,京畿再抽空的話,這就造成了前唐那種外重內輕的局面,對此大宋君臣一直十分忌憚,絕不可能讓這種局面出現,哪怕是一刻也不行。

    選來選去,只剩下興靈路經略使種朴尚可堪一用了,用種朴接替姚雄,這同樣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一,種朴是楊逸的嫡系,二,種建中兩萬大軍陷在于闐,有沒有全軍覆沒不得而知,而種建中和種朴是一家人,若是種建中兩萬大軍沒事,而種朴旗開得勝,一路收復河西,甚至和種建中兩面夾擊,平定整個西域的話,那麼到時會是什麼局面還用說嗎?

    這等於是整個西域都是種家人一手打下來的,種家在西域獨大,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而種家絕不止只有種建中和種朴兩員大將,種家和折家是河東將門,家中弟子在軍中的絕不在少數,朝中大臣怎麼能容忍讓種家人包攬西域之事?

    此事在朝堂爭持了整整三天,直到章惇大光其火,當堂怒斥了幾位大臣,才決定任種朴為河西道行軍大總管,軍情如火啊,先把河西收回,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但為了制衡種朴,姚雄的罪也暫時不追究了,讓他出任河西道行軍副總管;光留一個姚雄牽制種朴還不夠,最後又有人建議派出一員監軍。

    劉太后有意從內侍省派一個宦官……….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包括章惇在內的所有大臣強烈反對,在朝中大臣們看來,劉太后孤兒寡母,很容易在內宮造成那種主弱奴強的局面;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太監出頭,一點苗頭也要扼死;漢唐之亡,跟太監脫得了關係嗎?大宋官員防太監之心勝於防川,劉太后年輕,皇帝年幼,這個時候怎麼能讓太監出頭?

    結果監軍的人選又爭了一天,最後各方妥協,決定讓兵部郎中馬寅出任這個監軍之職。

    主帥及監軍的人選終於派出了,但光有將,沒有兵也不行,今天朝堂之上合議的就是從哪裡調兵,調多少。

    現在遼東戰事基本已經結束,大多數人自然是提議從遼東調兵,但也有不少人反對,而且反對的理由很充分。

    首先,遼東離河西萬里迢迢,從遼東調兵只怕來不及,在錢糧上會給朝廷造成數倍的負擔;而且遼東之功未嘗,又讓士卒轉戰西域,容易讓士卒心中怨懟,除非讓楊逸率軍前去,以他的威望,以及一向推功於部下的作風,將領和士卒才能甘心情願隨他轉戰;但還能讓楊逸領軍轉戰西域嗎?楊逸連滅三國,已是不賞之功,再讓他去西域,朝中大臣誰能放心?

    眼下的情況和當被太祖之時何其相似,同樣是孤兒寡母,同樣是臣強主弱,當初仁宗信任狄青,任用狄青為樞密使,臣中大臣紛紛反對,仁宗說狄青是忠臣,文彥博當堂駁了仁宗一句:太祖豈非周世宗忠臣?

    由此可見,朝中大臣忌憚之心是何等強烈,甚至敢拿太祖來說事。

    現在楊逸的情況實在是太像太祖之時了,誰不擔心再讓楊逸率軍征伐西域,會再出現黃袍加身的事情。

    所以,讓楊逸繼續率部西征,朝中大臣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第二點,遼東十萬大軍雖然都是精兵強將,但畢竟已在遼東作戰數月之久了,這時再萬里轉戰河西,只怕也只是強弩之末了;再者,這支人馬多次隨楊逸征戰,可以說已隱隱都成了楊逸的嫡系,如果一有戰事,就指望這支人馬的話,同樣不利於朝廷制衡,大家都知道,強兵是靠打出來的,現在有戰事就讓「楊逸這支嫡系」上,其它軍隊得不到實戰錘煉,將來萬一有變如何制衡?

    而為政之道,實際上就是制衡之道,什麼都必須講究一個制衡才行。

    就在朝廷爭持不下時,職方館的李大風匆匆將一份西域情報帶入了朝堂。

    聽說毗伽布的斤退兵,並被敵烈殘部滅亡,朝中大臣先是一愣,接著大鬆一口氣;現在西州回鶻滅不滅,被誰滅,可以先不管,關鍵是西州回鶻這一滅,局勢一定會出現轉機,河西的困局很可能因此得解。

    然而,當聽到李大風閃爍其詞地說楊逸兩萬大軍追擊完顏婁室到阿爾泰山,然後順勢攻下北庭、西州、焉耆、龜茲;並派楊志成功收回瓜、沙二州,兵逼黃頭回鶻之後,所有大臣都為之目瞪口呆,堂皇結舌。

    開什麼玩笑?

    滿朝大臣還在商量從哪裡調兵前往西域呢,楊逸已經橫穿漠北,摧枯拉朽一般攻下了大半個西域,誰能告訴我們這不是天方夜談?

    不,這一定是天方夜談。

    李大風對珠簾後的劉太后一拜,正想趁滿朝大臣發愣的機會悄悄退出,他腳跟才碰到大殿的門檻,靜悄悄的文德殿裡突然響起一個炸雷一般的怒吼:「太后,職方館每年花費國庫數十萬緡銀錢,竟敢在大殿之中謊報軍情,太后,請立即將這妖言惑眾的殲妄之徒拖出午門問斬,以儆傚尤。」」

    這一聲怒吼聲如洪鐘,嚇得李大風一個哆嗦,他以前只是個小小的江湖人物,如今馬漢卿隨楊逸出征,京中暫由他提當跑腿傳信的活計;這莊嚴肅穆的金鑾殿他還是第一次來,本就緊張得要命,再被突然這一嚇,幾乎沒被嚇癱瘓。

    撲嗵一聲,殺人不眨眼的李大風同志腳一軟,跪倒在門檻邊,大宋不殺士大夫,可他李大風不是士大夫啊,可不在不殺之列;他嚇得汗流浹背,跟本沒顧得上那一聲是誰吼的,便跪在地上大聲求饒道:「太后饒命啊,這是職方館剛剛傳回的消息,若非千真萬確,小臣豈敢前秉報,小臣冤枉啊,太后饒命啊!太后饒命啊………」

    可憐的李大風同志還不算太傻,知道此時說多錯多,只是強調消息是真實的,可信的,然後一個勁地磕頭求饒;至於楊逸兩萬大軍是怎麼出現在西域的,又是怎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大半個西域的,他隻字不提,這些合該是讓大神們打架的事,他這小鬼能不摻和還是少摻和的好;如今楊逸不在京中,他充其量就是個孤魂野鬼,還不夠大神們塞牙縫。

    劉太后發話了:「李大風,你確定這些消息是真的嗎?」

    「這個……….太后啊,小臣只是依照職方館收到的消息前來秉報,小臣料想,這樣重大的消息,若不屬實,前方諜報人員肯定沒膽子撒這彌天大謊,所以,小臣相信這消息是真實的。」

    「好了,你退下吧,有什麼消息再及時秉報。」

    「謝太后不殺之恩,太后洪福齊天,太后聖躬萬福………」李大風一邊歌功頌德,一邊迅速開溜。

    留下滿朝大臣繼續目瞪口呆,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所有人都需要些時間來消化一下。

    終於,有人動了,御使劉禹第一個跳出來大聲說道:「太后,臣要彈劾楊逸,楊逸作為燕云道行軍副總管,未經朝廷授命,竟然擅自調兵前往西域,雖解了一時之困,但此舉是為僭越,此例一開,今後地方武將必將紛紛效仿,則舉國之兵將不再歸朝廷掌握,前唐蕃鎮割據之禍不遠矣!」

    御使徐項接著奏道:「太后,楊逸就算有齊天之功,犯下如此大罪,也必須嚴懲,否則大宋兵禍必生,國祚動搖,祖宗基業盡毀,太后」

    劉禹和徐項直戳大宋最害怕的要害,朝中大臣心驚不已,紛紛出來要求嚴懲楊逸。

    看眼群情洶湧,劉太后一時竟是沒了主意。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3 01:36
第642章 各有算盤
               
    葉支城東面,宋,黑汗,敵烈,三支大軍相隔二十里,呈三足鼎立之勢。

    三支大軍之中,以楊逸率領的宋軍人數最少,而且還要看押上萬俘虜,若按常理,當數宋軍最弱,但實際上,現在最強勢的卻是宋軍。

    楊逸一路追擊敵古烈而來,到了葉支城附近,敵古烈不跑了,楊逸立即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所以他下令暫時採取守勢,只是沿湖南岸紮營的舉動,仍明確地體現出了他必勝的信心。

    東京城裡彈劾他的事情,楊逸早有所料,大清池離東京千萬里,現在不管朝堂上的大臣如何彈劾,也沒人能管得著他,朝廷的天使要到達大清池,至少得一兩個月。

    楊逸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趕在天使到達之前,滅掉哈桑,拿下碎葉和疏勒,再資助敵古烈西征。

    剩下于闐那邊就算種建中真的全軍覆了,要奪回于闐也不再是難事。

    那一萬俘虜這下派上了大用場,全部被李一忠趕去挖坑了,為了保證這坑挖得不為人所知,這一天一萬宋軍半數撒出外圍,五里之內連只蒼蠅也不讓飛進來。

    手下有幾個得力幹將,具體的事情不用楊逸去操心,他倒是輕閒,到湖邊釣魚龍,或是調戲一下美得冒泡的阿黛拉公主,隨心所欲。

    葉支城中,哈桑就沒這麼輕鬆了,對楊逸他顧忌之心甚重,因為宋軍的燧發槍確實讓人聞之色變,而比燧發槍更讓人忌憚的,是楊逸的威名,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楊逸連滅數國,誰敢輕視於他。

    而對敵古烈,哈桑是既想利用,也要嚴加提防,敵古烈能迅速吞併西州,若不是楊逸率軍趕來,敵古烈已經是西州的主人了;對這樣一股實力不弱自己多少的勢力,哪怕有再多的利益結合,哈桑也不可能全部相信。

    這時派出的斥侯回報哈桑:「大汗,宋軍營周圍五里被數千人馬嚴密警戒,除非強闖,否則白天根本無法越過宋軍的警戒範圍………」

    哈桑打斷他,冷冷地問道:「你是說你們對宋軍營中的動靜一無所知是嗎?」

    那斥侯兵面色一慘,伏在地上磕頭道:「大汗,宋軍紮營的地方地勢平坦開闊,外圍遊騎交馳,小人等實在無法掩飾行藏,而且宋軍連普通牧民稍為靠近,也要驅逐,不容一個閒雜之人靠近……」

    那斥侯汗流浹背,還在努力地解釋著,哈桑卻不再理會他,轉而問喀麥等人道:「你們說說,楊逸這是要做什麼,會不會已經得知了咱們今晚要發動夜襲之事?」

    黑汗國相青奴引答道:「大汗,依我看來,楊逸未必知道咱們今晚會和敵古烈一起發動夜襲。」

    哈桑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楊逸他為何如此大動干戈,對大營外圍嚴密警戒?」

    「大汗,楊逸雖然未必知道咱們今晚會發動夜襲,但一定已經猜到咱們和敵古烈結成了同盟,楊逸只有一萬人馬,咱們和敵古烈加起來則有近七萬人馬,宋軍有燧發槍,白天他們佔盡優勢,唯有晚上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想必楊逸也是擔心咱們夜襲,所以要作些不為人知的安排,這也不足為奇。」

    「國相是說,楊逸嚴密警戒外圍,正是在抓緊佈置,以防止咱們發動夜襲?」哈嗓覺得青奴引說得挺有道理。

    「是的,大汗,楊逸應該也很清楚自己的強項在哪裡,弱點在哪裡,猜到咱們和敵古烈結盟之後,楊逸在自己的弱點方面加強一下防禦,這是必然的事情。」

    喀麥也說道:「大汗,楊逸防止要防備咱們夜襲應該不會有錯,但說他確切知道咱們就在今晚要夜襲,這不太可能,;夜襲的決定目前只有咱們和敵烈部的少許幾個人知道,敵烈部和宋國是死敵,而且剛剛還在楊逸手下遭遇了一次慘敗,敵烈部倒向楊逸的可能姓很小。」

    哈桑冷冷地笑道:「是很小,但這世間之事,沒有絕對,也就是說敵烈部仍有可能倒向楊逸,一起算計咱們。」

    「呃…………大汗,確實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但臣還是覺得,這種可能姓不大,將心比己,我若是敵古烈,也一定會先跟大汗合作,滅掉楊逸之後,再想辦法對抗大汗;因為敵古烈根本無力單獨對抗楊逸,但和咱們合作滅掉楊逸之後,卻有和大汗分庭抗禮的能力;從這個角度來說,敵古烈和楊逸合作,不會得到絲毫好處,只有和大汗合作,才有機會得到一個立足的地方。」

    哈桑沉吟道:「你說的有些道理,但若是楊逸答應敵古烈滅掉咱們之後,將八刺沙滾一帶讓給敵古烈……….」

    哈桑這話沒說完,便停了下來,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種事不可能。

    喀麥接口說道:「大汗多慮了,就算楊逸真答應了這些,敵古烈也不會相信的,因為楊逸雖然戰功赫赫,但畢竟只是宋國的臣子,有關疆土之事,絕不是他能做主的,他的承諾豈能作數?」

    哈桑他們一再分析,還是覺得敵古烈倒向楊逸的可能姓不大,但最終還是留了個心眼,小心戒備著敵烈部,以防萬一。

    而敵烈部這邊,同樣在緊張準備著,能否引哈桑上鉤,現在誰也不敢確實,所以他同樣派出不了斥侯打探哈桑那邊的情況,可以說,這場三角大戲還沒有正式開鑼,情報戰已經提前開始了。

    只是哈桑的大軍是在葉支城中,想打探到他的動靜更加困難。

    敵古烈雖然相信楊逸,但赤貼兒卻同樣對楊逸留著個心眼,他勸敵古烈道:「大汗雖然與楊逸結為安答了,但漢人不似咱們講信用,咱們還是要防著滅掉哈桑後,楊逸會對咱們不利。」

    佔領西州時,敵烈部打算在西州立足,當時便擁敵古烈為大汗,是以赤貼兒才這樣稱呼他。

    折裡哥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好了,今晚一但擊潰哈桑大軍後,咱們立即將兵力撤向外圍,儘量與宋軍保持距離好了。」

    敵古烈猶豫地說道:「可這樣一來,很容易被我安答看出咱們對他不信任的,到那時他心中若是有了芥蒂,今後只怕不好說話。」

    赤貼兒一想也是,一但滅掉哈桑後,就是自己有求於楊逸了,真讓楊逸心中有了芥蒂,將來的事確實不好辦。

    他一咬牙說道:「這樣吧,到時我率兩萬人留下,大汗率餘下的一萬多人撤往外圍追殺哈桑的潰兵,這樣楊逸便不能說什麼了。」

    敵古烈聽得出赤貼兒的意思是要棄卒保車了,說白是就是真有變故時,由赤貼兒來當卒子,讓敵古烈帶著一萬多人走。」

    折裡哥立即搶著說道:「不行,赤貼兒大叔要留下來輔佐大汗,到時由我率那兩萬人留下好了。」

    敵古烈哪裡肯答應:「這怎麼行,讓我敵古烈丟下你們,自己逃命,這種事情我怎麼做得出來,絕對不行」

    折裡哥打斷他道:「大汗不必再說了,你和赤貼兒大叔是我敵烈部的希望,缺了誰也缺不得你們,此事由我折裡哥來做再適合不過,你們不必再相勸;再說了,這夜色茫茫,就算楊逸真要對咱們下手,想一下子吃掉我兩萬人馬恐怕也不容易,退一步說了,就算楊逸能吃掉咱們這兩萬人馬,我隻身逃出來總是不難的。」

    赤貼兒心中計較了一下,確實是折裡哥留下最適合,否則剩下敵古烈和折裡哥這兩個衝動的年輕人,赤貼兒真是不放心;他不是貪生怕死,是真的不能死,當初在白登山下,他曾當著烏赤馬里的面立下重誓,盡自己之力保住敵烈部、輔佐敵古烈;現在敵烈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這個時候教他怎麼有臉去見烏刺馬里。

    想到這些,赤貼兒艱難地說道:「大汗,不必說了,到時就讓折裡哥率軍留下吧,咱們在外圍儘量接應就是,大汗,請以敵烈部存亡為重。」

    敵古烈還待再說,折裡哥霍然拔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道:「大汗若是不答應,折裡哥就先自刎在大汗面前。」

    折裡哥一臉剛毅,敵古烈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知道他絕對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只得嘆道:「折裡哥快把刀放下,我答應你就是,但你也要答應我,哪怕不要那兩萬大軍,你也一定要逃出來。」

    「大汗放心,折裡哥明白,折裡哥還想和大汗征戰天下,不想這麼快死的。」

    敵古烈點點頭,長長地籲著氣說道:「其實我覺得我那安答倒不像是在騙咱們,我聽說宋國當初之所以與黑汗開戰,就是因為信仰的問題,現在我安答希望幫助咱們,從而改變大食等地百姓的信仰,我覺得這一點是可能相信的。」

    赤貼兒說道:「若不是這樣,我絕對不會同意大汗與楊逸結為安答。」

    敵古烈欣然道:「這麼說赤貼兒大叔也認為我安答的話可信是嗎?」

    「可信,但事關我敵烈部生死存亡,再可信也要留條退路,大汗明白了嗎?」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3 12:05
第643章 一夜魚龍舞(上)
   
    七月初九了,半輪明月掛在天空中,照在地上如霜似雪,習習的夜風微微有些涼意。

    楊逸一身軟甲,坐在大帳中,膝前橫著那把大馬士革寶刀。

    帳中一燈如豆,光影搖曳,阿黛拉公主也換了一身窄袖胡衫,窈窕的身材被勾勒得恰到好處,胸前的賁起被燈光打到壁上,如青峰橫臥,分別妖嬈。

    楊逸掃了她一眼,說道:「等下不要亂跑,我會讓侍衛護你周全。」

    阿黛拉公主欲言又止,今天被楊逸一番熱吻,玉體也被他撫遍了,她雖是胡女,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般撫弄,現在面對楊逸時,總難免有些羞澀。

    楊逸也不再說話,靜靜等著大營外的動靜,該挖的坑都挖好了,哈桑最後會不會來跳,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

    楊逸猜想,哈桑雖然主動找上敵古烈,但絕對不可能完全相信敵古烈,也就不可能真正和敵古烈合兵一處;就算來偷襲,也必定是各攻一面,而且他十有九是出工不出力,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一但情況稍有不對,就會立即撤走。

    想要滅掉他,非得出其不意,神兵天降不可,所以楊逸今晚的佈局其實是分兩步走,把哈桑誘出葉支城只是第一步。

    阿黛拉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們造那麼多小船、竹排的,難道等下子你打算退到湖上去嗎?」

    「你很想知道是嗎?」楊逸微笑著。

    「嗯,當然想知道,你就不怕湖中還有怪物嗎?」

    「呵呵,公主殿下,過來,我告訴你。」楊逸向她招了招手。

    阿黛拉公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但這個動作剎時間讓她整張俏臉全紅了,因為這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不這樣楊逸還不一定會想起今天的事兒。

    「公主殿下對我的戒備之心如此強烈,看來我也得對你戒備一二才行,這問題就明天再回答你吧。」

    天剛二更,營外也未見有動靜,閒著也是閒著,楊逸倒不介意調侃這傾城美人幾句,就當是打發難熬的長夜吧。

    阿黛拉公主又稍為猶豫了一下,才蹭到楊逸面前來,一縷淡淡的玫瑰花香頓時飄入楊逸鼻中。

    不得不說,眼前這位有傾城之顏的異域美人,不但身材凹凸有致,一雙玉退修長挺拔,再加上身懷異香,確實是魅惑人魂。

    「其實我更喜歡你問我吟詩作賦、吟風弄月的事,對這些我更在行的。」楊逸朗朗一笑,話中調侃的味道顯露無遺。

    見楊逸雖然嘴上調侃,卻沒有動手侵犯她的意思,阿黛拉輕輕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一時好奇,你不說就算了。」

    楊逸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道:「一直以來,因為湖中有水怪,大家心存敬畏,都不敢靠近湖邊,更別提駕船入湖了,你就是這麼認為的對吧?」

    「那當然。」

    「哈哈,不出意外的話,哈桑也會有你一樣的想法。」

    「啊!」阿黛拉似乎有所明悟,忍不住掩嘴驚呼了一聲,那雙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煞是動人。

    楊逸笑而不語,阿黛拉舉一反三,不禁滿帶感歎地說道:「原來你今天去湖邊釣什麼魚龍,竟是另有目的,你根本就是想通過這一個舉動,告訴你的士兵,有你在,魚龍也好,怪物也罷,都沒什麼可怕的。」

    「沒想到阿黛拉你這麼聰明,來,有賞。」楊逸快速地在她額頭上啄了一口。

    阿黛拉的腦子還陷在極力的思索當中,對他的偷襲沒有太大的反應,或者是今天全身都被他撫摸過了,現在小小啄一下額頭,已經引不起她太大的反應了。

    她繼續喃喃地說道:「你讓人悄悄製作了那麼多小船和竹筏,根本就是想從湖上轉移兵力,只是擔心臨了士兵不敢入湖,所以今天才有意去湖邊釣魚龍,讓你手下的士兵相信你無所不能,有你在他們便不再害怕了。」

    「哈哈,都被公主殿下你猜對了。」

    「可是你怎麼確定今天就能釣起魚龍,並將它殺死呢?萬一釣不到,那怎麼辦?」

    「你猜。」

    「這個我真猜不出,你快告訴我。」

    「我很樂意告訴你,但你必須明白,這是絕密之事,除非是我的女人,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阿黛拉心中不由得氣道:就算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你會放過我嗎?

    只是這樣的話她還不敢說出來,而且現在她心底真不排斥和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了;他身上有太多東西讓女人著迷,年輕俊朗,手掌大權,氣度不凡,特別是這一系列的佈置,讓阿黛拉歎服不已,這一切都讓她不覺間對眼前這個男人慢慢生出傾慕之意來。

    「阿黛拉你既然不反對,那我就當你是願意做我的女人了,哈哈哈。」

    「你快說。」

    「說實話,其實我開始也沒想到真能釣上那怪物,我已經準備好別的東西,這下倒是省事了,哈哈哈。」

    「你是說你打算欺騙你手下的士兵?」

    「錯,我是神仙,我準備的東西也確確實實是怪物,算不得騙他們,我只是想明確的告訴他們,有我在,什麼怪物都不可怕而已。」

    阿黛拉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燈光影在她那挺直的玉鼻上,反射出淡淡的瑩光,那玉鼻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一樣。

    楊逸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望著大帳外落下一地的水光,大營中一片寂靜,彷彿空營。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需要耐心等待的夜。

    楊逸又在心中把所作的安排梳理了一遍,確信沒什麼需要補充的了,才將雙手交疊於頸後,靠在小榻上假寐起來;阿黛拉也不再打擾他,只是反覆想著他今天所做的安排,心中不免又是陣陣的感歎,或許楊逸早就想好了這樣的計策,才會選擇靠著湖邊紮營;在所有人都認為大清池中有靈怪,而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楊逸卻巧妙地利用了別人的這種心裡,來完成他致命的一擊。

    阿黛拉公主心中久久難以平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帳外突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本來靠在榻上像是睡著的楊逸,此時已經坐起。

    帳外進來的是馬漢卿,他一拱手說道:「大人,來了。」

    「好,一忠他們都通知了嗎?」

    「大人放心,都派人通知了,大家都已準備妥當。」

    楊逸欣然道:「走,咱們看戲去。」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3 21:25
第644章 一夜魚龍舞(中)
   
    夜色下的山嶺只剩下一個灰黑的輪廓,如同一頭頭巨獸蟄伏在大地上。

    山嶺之下,無數的黑影在移動著,影影綽綽卻又鴉雀無聲,這是哈桑的幾萬大軍正在向宋軍營寨進發。

    這是一場微妙的戰爭,哈桑知道楊逸已經預料到他和敵古烈會發動夜襲,並且楊逸很可能已經作了相應的佈置;但哈桑還是率軍前來了。

    其中緣由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楊逸雖然有可能作了應付夜襲的佈置,但無論如何,夜色的掩護能有效抵消宋軍火器威力這一點不會改變;宋軍只有一萬人馬,而哈桑和敵古烈合計將近七萬,只要宋軍火器的威力打了折扣,就算偷襲不成,強攻又有何妨?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次擔任主攻的是敵烈部,若是楊逸一點準備也沒有,輕易就被敵烈部攻破防線,以至全軍覆沒,那麼又怎麼能起到同時削弱敵烈部的目的呢?

    所以,就算楊逸沒有猜到他們的行動,哈桑也很可能提前弄出點動靜來,至少不能讓宋軍在睡夢中被敵古烈輕易滅掉。

    哈桑騎著寶馬,身披銀灰色鎧甲,連臉部也罩於頭盔之中,幾萬大軍環繞在他周圍不斷推進著,沉悶的腳步聲在夜色中傳得老遠;接近宋軍大營十里時,哈桑下令大軍停下,並向喀麥詢問道:「敵古烈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喀麥連忙答道:「大汗放心,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剛剛斥侯回報,敵古烈已經做好了偷襲不成便發動強攻的準備。」

    哈桑叮囑道:「一定要盯死敵古烈,防止他們有什麼異動。」

    「是,大汗,我已經著重把大汗的命令傳達下去了,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哈桑轉而問道:「宋軍大營呢?」

    「回大汗,宋軍大營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但臣下細想來,沒什麼異常這本身就是異常。」

    哈桑對喀麥這次的回答表示滿意,楊逸已經防著夜襲,自己和敵古烈幾萬大軍逼近十里,楊逸不可能還不知道,宋軍營中沒有任何反應,這確實就是異常。

    這邊正說著,就聽到東面傳來陣陣的喊殺聲,敵烈部的夜襲開始了。

    哈桑下令大軍從西面繼續向宋軍營寨逼近,同時派出大量斥侯打探東面的戰況,以防萬一被楊逸和敵古烈合夥算計。

    戰況不斷傳回來:「大汗,敵古烈三萬大軍全部壓上,從東側猛攻宋軍營寨,宋軍果然早有準備,在大營外圍挖掘了大量陷阱,布下了層層櫃馬樁,敵古烈的騎兵無法直接衝入營寨,正下令士卒下馬,一層層地推平這些障礙。雙方隔著壕溝陷阱正在對射,箭下如雨,死傷不少………」

    「再探,盡量探清宋軍兵力佈置。」

    「大汗,敵烈大軍已經推平了兩道壕溝,但傷亡慘重,小的仔細察看過,宋軍至少有六到七千人馬在與敵古烈的大軍作戰。」

    「你確定?」

    「大汗,宋軍和敵烈大軍都燃起了大量的火把,小的趁亂靠得很近,看得非常清楚,小人用腦袋擔保,在東面和敵烈大軍作戰的宋軍絕對不少於六千人。」

    「知道了,再探。」

    隨著戰況流水般傳回來,喀麥向哈桑建議道:「大汗,該是咱們發動的時候了,不然敵古烈遲遲不見咱們這邊有動靜,恐怕他會退兵啊。」

    哈桑稍一思索,楊逸就一萬人馬,在東面阻擊敵古烈的至少有六千人馬,也就是說,楊逸最多還剩下四千人馬防守西、南兩面;只要自己這邊也發動攻擊,摸清剩下這四千人馬動向,楊逸便玩不出什麼陰謀了。

    「傳本大汗命令,讓哈羅乞率領四千人馬從西面發起進攻。讓阿伐爾率一千人馬從南面進攻。」

    「是,大汗。」

    哈桑大軍此時已經逼到宋軍大營西側三里之外,他命令一下,五千黑汗大軍分兩路,立即向宋軍營寨衝去。

    很快,西、南兩邊也燃起無數火把,角號聲、爆炸聲、喊殺聲直衝雲霄;宋軍在這邊同樣也有防備,陷阱、壕溝、拒馬樁一樣不少;夜色火光之中,遠遠望去看不太真切,但一個個身影就在這朦朧的視線中撲倒在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在這夜色火光之中逝去,濃濃的硝煙混著血腥味在夜色中瀰漫著。

    喀麥親自帶人衝過宋軍營寨觀察,然後回來向哈桑秉報道:「大汗,西面的宋軍至少有兩千多人,南面也有一千多,合計應該有四千上下。」

    喀麥親自前去觀察,哈桑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如此算來,楊逸一萬大軍已全部出現,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再有其它伏兵了。

    宋軍雖然在營寨四周布下了大量的壕溝陷阱,但這平原之上,再多的佈置也難以和堅固的城池相比,哈桑和敵古烈的人馬加起來是楊逸的七倍,推平這些壕溝陷阱不過是時間問題;一但雙方短兵相接,宋軍火器的威力便發揮不出來,到時以多打少,宋軍敗亡是遲早的事;而楊逸背靠大清池紮營,雖然北面不用防守了,但同樣也少了一條逃生之路,哈桑和敵古烈只需堵住三面,就能保證全殲宋軍。

    喀麥說道:「大汗,哈羅乞將軍的兵力太少,攻擊力度太弱,對宋軍營寨構不成太大的壓力,大汗您看是不是再派一萬人馬,加強攻擊力度。」

    哈桑沉聲說道:「再等等,你發現沒有,東西兩面爆炸聲是不少,但槍聲很少,楊逸一萬大軍都參與防守了,那他的燧發槍難道留著不用?」

    經哈桑一提醒,喀麥也不禁疑惑起來,雖說夜色中視線不好,但燧發槍射程遠,用燧發槍隔著壕溝射擊的話,同樣能給進攻一方造成重大的傷亡;但現在手雷的爆炸聲倒是此起彼伏,但槍聲卻是聊聊無幾,十分疏落。

    「大汗,會不會是楊逸子彈不多了,準備留著防備萬一,用來突圍。」

    「嗯,有這種可能,楊逸是從遼東穿越漠北草原來到西域的,攜帶的子彈不多倒也正常,傳我命令,增加一萬人馬猛攻,我倒要看看楊逸是不是真沒子彈了。」

    「是,大汗。」

    喀麥欣然應喏,然後迅速去調兵遣將,要知道楊逸若是真沒了子彈,就成了沒牙的老虎。

    就像當初于闐城的種建中一樣,冷兵器作戰,宋軍戰力雖然不差,但畢竟兵力太少,便沒什麼好畏懼的了。

    哈桑處處謹慎,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算計,但他千算萬算還是中計了;就在他增派一萬大軍,對宋軍西面營寨發起猛攻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浪潮般的殺喊聲,呯呯的槍聲連成了一片,像是爆豆子一般。

    在這夜色之中,哈桑後軍突然遭遇暴雨般的襲擊,頓時大亂,哈桑自己也嚇得搖搖欲墜,幾乎從馬上摔下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宋軍一萬人馬不是都在營中嗎?敵古烈那邊的人馬也被嚴密的監視著,背後怎麼可能突然有大軍殺來,這怎麼可能?

    猝不及防的黑汗大軍被呼嘯的子彈一片片地掃倒,受驚的士卒和戰馬四處亂衝,亂成一團;驚慌失措的士兵驚叫著,哀嚎著,墜馬者被零亂的馬蹄踏過,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從後面發動襲擊的宋軍不斷的壓上來,黑暗中只見一道道火舌噴射不停,對宋軍燧發槍本就十分畏懼的黑汗士卒,此時此刻根本興不起抵抗的念頭;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慘叫著倒地,讓黑汗士卒肝膽欲裂,奔逃之中,偶爾向後望去,只見無數的黑影從火舌兩側衝殺上來,嘴裡齊聲吶喊著:

    漢秉威信,總領萬邦,凡曰月所照,風雨所至,皆為大宋之臣妾。

    漢秉威信,總領萬邦,凡曰月所照,風雨所至,皆為大宋之臣妾。

    漢秉威信,總領萬邦,凡曰月所照,風雨所至,皆為大宋之臣妾。

    …………這吶喊聲如陣陣的風雷,四周山嶽和應,在黑夜中迴盪不息,和連綿的槍聲夾雜在一起,大有排山倒海之勢,聽得人心驚肉跳,本就慌亂的黑汗士卒更不是不顧將領的呼喝,亡命的四處奔逃、相互踐踏。

    哈桑自己也是亡魂直冒,他不知道背後為何突然會有無數的宋軍出現,他只知道自己自千算萬算,還是著了楊逸的道。

    黑汗大軍已經亂成一團,各自奔逃,這種情況就是神仙也難以挽回敗局了,敗了,慘敗了。

    親兵位護著哈桑,隨著潰兵向南面奔逃而去,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潰敗,而莫名其妙往往就意味著無盡的恐怕;就連哈桑也懷疑楊逸是神仙了,他明明只有一萬大軍,明明一萬大軍都在營裡,卻偏偏能憑空生出另一支人馬來,從背後發動突襲,這除了神仙,凡人豈能辦到?

    隨著黑汗大軍全面崩潰,宋軍營中,以及敵古烈那邊,幾萬騎兵蜂擁衝出,對黑汗潰兵狂追猛砍,不停的追殺。

    從背後對哈桑發起突襲的那幾千宋軍也迅速跑回營寨……是的,是跑,他們其實沒有戰馬,這會兒飛奔回營,躍上自己的戰馬之後,才又向黑汗潰兵追殺而去。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4 10:22
第645章 一夜魚龍舞(下)
   
    大清池南面,夜色茫茫,殺聲遍地,背後遭到偷襲的幾萬黑汗大軍驚恐萬狀,在暴雨般的子彈打擊下,很快就崩潰了;接著盟友也突然倒戈,加入了對黑汗潰兵的追殺中去,二三十里的範圍內,火光飛馳,到處是奔騰的馬蹄聲,追擊的呼喝聲,討饒的哀叫聲…….

    在夜裡,大軍一但崩潰,便是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而且恐慌的情緒會被數倍地放大,加上夜色中看不真切,會讓人感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在這種情況下,哈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再將潰兵收攏起來進行抵抗了,他在親兵的保護下,亡命奔逃著,只望能跑回葉支城喘口氣;然而當他好不容易逃回到葉支城時,卻發現城上赫然已經插著宋軍的旗幟,城門顯然是被炸開的,已片片破碎,余煙裊裊,黑洞洞的城門洞就像是惡魔的血盆大口,等待著吞噬他們這些孤魂野鬼。

    哈桑亡魂直冒,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連葉支城也被宋軍攻破了,楊逸哪來的這麼多兵力?

    別問了,還是趕緊逃吧,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哈桑立即繞城而過,朝八刺沙袞方向飛逃而去。

    夜晚追擊潰兵,自身也很容易走散,這樣會有一定的危險,馬漢卿等人堅持讓楊逸在大營中呆著,追擊潰兵的活計就由他們去幹了,楊逸從善如流,老實在營中調侃美人消磨時間。

    敵古烈那邊,哈桑大軍一潰,他就帶著一萬多大軍遠遠地兜開,只留折裡哥帶著兩萬人馬加入追擊哈桑的行列。

    茫茫的夜色中,到處是潰兵,場面亂蓬蓬的,誰也不會注意到敵古烈這支大軍的異常之處;這樣一來,一但楊逸有順勢吞併敵烈部的心思,敵古烈這一萬多人馬便可以成建制的迅速遠遁;至於白裡哥那兩萬人馬,大都是剛從西州拉起來的奴隸,丟了雖然可惜,但對敵烈部而言,還不至於傷及根本。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明,宋軍只是不停地追剿著黑汗潰兵,絲毫沒有對敵烈部不利的跡象,敵古烈和赤貼兒都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楊逸給他們描繪的前景太過誘人,有扶他們取代大食統治波斯故地之意,從心裡上講,他們實在不願再和楊逸為敵,這對他們沒有絲好處;現在宋軍沒有不利的企圖,說明楊逸還是有誠意的,這讓他們很高興。

    哈桑逃得很快,他身邊的侍衛騎的都是強壯的阿拉伯戰馬,速度一流,一路向西逃到了碎葉川口,從這裡沿碎葉川河谷這條「河西走廊」,再往西百來里,便是八刺沙袞了。

    八刺沙袞還有幾千人馬把守,哈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回去,將這幾千人馬掌握在手裡,免得自己變成光桿司令。

    哈桑已經五十二歲了,奔逃了一夜,非常疲憊,到了碎葉川口時天色已微明,加上後面沒了追兵,哈桑心神一鬆,再也堅持不住,跳下馬來準備到河邊喝口水,喘口氣,再逃回八刺沙袞。

    他剛剛掬起一捧水喝到嘴裡,突然就聽到前面的樹林邊傳來陣陣的吶喊聲:

    「活捉哈桑,活捉黑汗王!」

    「活捉哈桑,活捉黑汗王!」

    ……

    哈桑被狠狠地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直咳得耳鳴嗡嗡,眼淚直流,真應了那句話:人霉了喝水都被嗆死。

    樹林邊一陣陣的馬蹄聲傳來,只見苗大將軍一馬當先,身後跟著兩三百騎兵,嗷嗷地著朝哈桑這邊衝殺過來。

    苗大將軍他們是坐船抄哈桑後路的,你若問哪來的幾百匹戰馬,這個簡單,葉支城都被攻下了,找幾百匹戰馬還不容易。

    葉支城離戰場太近,苗大將軍估計桑逃回到葉支城時天還沒亮,等在哪兒不容易把人逮住,於是便帶人提前趕到碎葉川口來,計算路程,哈桑逃到這裡應該剛好天亮,這天亮了才好逮人不是。

    哈桑帶著數百親兵倉皇逃竄到這裡,本就累得要死,剛剛鬆口氣,結果突然又殺出個程咬金,不由得大亂;有的親兵竟然不管哈桑死活了,躍上戰馬便逃,總算還有不少人記得嗆得半死的「正義和宗教的保護者」哈桑同志,七手八腳地將他推上戰馬,繼續逃亡。

    那口水把哈桑嗆得太利害,此時他還在劇烈地咳個不停,這咳嗽聲就像是在對苗大將軍說:「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快來抓我呀,快來抓我呀。」

    這話雖然誇張點,但這咳嗽聲確實是最明顯的目標,想讓人不注他都不行,苗大將軍就是循聲而來的;哈桑還沒跑出幾步,苗大將軍挽弓搭箭,嗡的一聲,一箭便射在他的馬屁股上,還別說,這回真是暴菊了,只不過是暴的是戰馬的菊花。

    哈桑的戰馬不堪這麼粗魯、這麼野蠻、這麼不文明的一箭,頓時高高人立而起,悲鳴不絕,將咳得半死的哈桑掀落馬下。

    宋軍士卒見此情形,不禁轟然大喊:「苗將軍威武!苗將軍威武………」

    苗大將軍卻是臉色慘變,聲色俱厲地吼道:「威武這個屁,完了,完了,我老苗一世英名這回算是全毀了,這狗娘養的哈桑騎的好像還是一匹公馬,完了,完了………」

    那兩三百士卒一邊狂追,一邊暴笑不止,也難怪他們,劉武那一箭射得確實有些不對地方,你說什麼地方不射,你偏偏射屁股眼,這事必定會成來三軍轟傳的樂事。

    等到了中午,苗大將軍把哈桑拎到楊逸面前時,楊逸不提其它,先就說了句:「苗將軍,你也太『粗擼』了。」

    苗授一聽楊逸果然沒有放過他,立即討饒道:「大帥,逮住哈桑的功勞末將也不要了,末將只求大帥您一件事……….」

    「讓我別提你這次的『粗擼』行為是嗎?」

    李一忠等人頓時笑得直打跌,尤其是劉武,暴笑連連地說道:「聽說哈桑的坐騎可是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可惜吶,可惜啊,就這麼被某個粗魯的傢伙給擼得像小腳的娘們似的,呃………錯了,應該說是被擼得像完顏阿骨打似的,哈哈哈…………………」

    苗授被打擊得差點暴走,不過這傢伙倒真是命好,在遼東逮住了完顏阿骨打,這次又逮住的哈桑,他都快成逮國王傳業戶了。

    楊逸和他們開了幾句玩笑,很快便下令大軍向碎葉川開進,當務之急是趕在八刺沙袞的軍民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拿下這座雄城。

    這可是黑汗國都城,城中富商大戶不計其數,可不能讓他們跑了,費了這麼大的勁跑到這兒來,若是讓肥羊都跑光了,那才叫冤枉呢。

    楊逸這回派出劉武為先鋒,率三千人馬以最快的速度朝八刺沙袞飛撲而去,同時為了安敵古烈的心,讓折裡哥也率三千人馬與劉武同行。

    至於抓到的幾萬黑汗俘虜,楊逸依照前諾,都交給了敵古烈;西域人力資源是很寶貴,但這些黑汗俘虜留著未必就好,他們都信奉了天方教,留下來今後只怕還會不停的叛亂,到不如交給敵古烈,讓他用刀鋒去改造。

    這樣留下來的便多是老弱婦孺,雖然會對這一帶的畜牧業造成重創,但大宋現在不需要這裡畜牧業來增加國庫收入,只要少些叛亂,就是好事;將來大宋移民過來後,漢人也能很快在此地成為主幹,對原駐民的同化相當有利。

    況且畜牧業收入少了,不是還有商稅收入嘛,佔著碎葉川這條有「河西走廊」美喻的通道、東西商人必經之地,商稅是少不了的,足夠供養此地的駐軍了,畜牧業等漢人來了再慢慢發展起來就是。

    哈桑一臉的頹廢,他至今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敗的,這些問題他不弄清楚,只怕他是死不瞑目;被帶到楊逸面前後,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楊逸,我輸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只有一萬兵力嗎?而且我打探得清清楚楚,昨夜你營中絕不下於萬人,你哪來的軍隊襲擊我的後軍,以及葉支城?」

    哈桑的漢語很生硬,但他會說已經是很難能可貴了,由此可見,漢人文化對西域的影響其實並沒有完全消失。

    楊逸聽了不禁啞然失笑道:「哈桑,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難怪你會敗得這麼慘,誰告訴你我只有一萬兵力的,我明明有兩萬人馬,是你自己視而不見,怪得了誰,哈哈哈……」

    哈桑聽了差點想摔自己一個巴掌,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楊逸前兩天剛剛俘虜了敵古烈一萬多人馬,這些人馬本是西州的奴隸,他們能投靠敵古烈,怎麼會不願意投靠更加強大的宋國呢?

    楊逸只要稍稍許些好處,這些奴隸還不乖乖地替他賣命?

    感情昨晚在宋軍大營中與自己作戰的,大部分只是這些俘虜而已,真正的宋軍早就抄自己的後路去了。

    「你把大營紮在熱海邊,就是想利用熱海轉移兵力是嗎?難道你就不怕………」

    「大汗舉一反三,真是聰明伶俐,至少於湖中水怪,已經被我釣上來大鍋烹食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大鍋烹食了?」哈桑如遭雷擊,一下子蒙了。

    「怎麼?大汗不信?你能做正義和宗教的保護者,我就能讓天神附體,抓條水怪對我來說不過是屁大點事。」

    「…………」

    「營中還吃剩下些鱗片,我讓他們整理一下,給大汗做件威風的鎧甲吧,哈哈哈!」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5 00:38
第646章 碎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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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池最西端便是碎葉川口,碎葉川河谷呈東西走向,長約四百里,最寬處一百六十里;
  兩邊雪峰林立,高聳入云,山中多溫泉,谷地氣候宜人,是連接東西的重要通道,被稱為絲綢之路上的又個條「河西走廊」。
  楊逸率軍進入碎葉川河谷後,一路向西,谷中農田眾多,大多是唐朝時漢族百姓開墾出來的;
  河邊一條條小水渠把碎葉川清冽的河水引到農田裡,奔流西去的碎葉川滋養了整個河谷。
  楊逸從離開遼陽城以來,行程萬里,所過之處不是草原就是沙漠,還第一次看到如此密集的農耕區,看到漢族農耕文明的余澤;
  這讓第一次進入碎葉川的他,立即就對這條河谷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這裡離中原迢迢萬里,但這裡是李白的故鄉,曾有不計其數的漢族百姓沿著絲綢之路跋涉而來,他們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在碎葉川兩岸開闢出一片片的良田;
  將漢族的文明、才智傳播到這裡,曾有無數漢家男兒為了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戰死他鄉。

  整整三百年過去了,人世滄桑變幻,大唐的光芒早已退去,安史之亂後,陷於西域的漢族百姓多少血淚都已流盡,他們不是在異族的屠刀下變成了孤魂野鬼,就是在異族的奴役中被同化了。
  當三百年後,漢家的龍旗再次獵獵西來。漢家的鐵騎再次震顫了碎葉川,再沒有夾道歡呼的漢家百姓,再沒有了熟悉的鄉音………
  歷史是如此的沉重,楊逸不願多想,破口吟道:
  胡瓶落膊紫薄汗,
  碎葉城西秋月團。
  明敕星馳封寶劍,
  辭君一夜取樓蘭。
  阿黛拉在傍邊聽了,輕聲問道:「你明明剛打了勝仗,心裡卻好像不高興。」
  楊逸拋開亂緒,淡淡地笑道:「打了勝仗自然高興。只是這樣的勝仗對我來說,早已不稀奇,也就不會再有太大的驚喜;
  這就像我第一次吃到伊州的甘瓜(哈密瓜),會覺得那是天下至味,但公主殿下吃多了,便也覺得平常了。」
  阿黛拉嫣然一笑,楊逸的話雖有自吹自擂之嫌,但卻是大實話,憑他無數的戰功。哪一次也不見得比這次差,這樣的勝利對他而言。確實就像是家常便飯。

  楊逸接著半真半假地說道:「這樣的功勞不但不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相反,我還得擔心功高震主,現在東京朝堂之上,彈劾我的聲音只怕快要震塌金鑾殿了,公主殿下你說,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阿黛拉脫口說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阿黛拉很想說你乾脆把西州還給我好了,只是這樣的話,說了只會招來楊逸的調侃。所以話到嘴邊他又嚥了回去。
  楊逸看著這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美人兒,她今天內穿長褲,外罩一條艾得來絲綢縫製的花裙,艾得來絲綢多用翠綠、寶藍、黃、青蓮、桃花等顏色織成,花紋如彩云飄飛,色澤明麗,濃郁華麗。
  連衣裙外又穿著一件對襟短上衣。無論是領口、胸前、袖口、肩、裙裾都繡有美麗的花兒;
  就連臉上的蒙著的輕紗,也同樣在邊沿繡花,極富民族特色,華麗而又帶著神秘感;
  楊逸估計西州回族就是後世維吾爾族的前身。因為阿黛拉的這套服飾和後世維吾爾族女子的服飾非常近似,她的相貌也帶有維吾爾族女子的特徵。…,
  阿黛拉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楊逸能猜到她想說什麼,卻也沒揭破,只是慨然嘆道:「對我來說,這確實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和身後的士卒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每一次戰鬥,他們都是以命相博,他們用鮮血染紅了大宋的旗幟,用生命悍衛了百姓的安寧,隨時可能埋骨他鄉;
  但他們得到的卻很少,將來朝廷的封賞也不過夠他們給家裡多添三兩畝薄田,但他們依然願意背井離鄉,征戰沙場,慷慨赴死。」
  楊逸這番話聽得阿黛拉很是詫異,在她看來,士兵征戰沙場,就跟農人下田耕作一樣,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楊逸說的這麼崇高。
  楊逸也不求她理解,這是時代的侷限,這個時代等級森嚴,根本沒有什麼人人平等的觀念,士兵也好,下層百姓也好,在貴族眼中都是命賤如草;
  就像蘇東坡以前說的那樣,百姓交糧納賦服勞役,士兵流血拚命,就跟牛馬犁地一樣,一切都是他們本應承受的。作為貴族,對他們的付出絕不會過多的憐憫。

  阿黛拉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功高震主已是事實,那你打算怎麼辦?要知道自古以來,這樣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你就不擔心嗎?」
  「這正是我現在發愁的原因,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唉!」
  楊逸長長一嘆,讓阿黛拉感同身受,不由得蹙起了細長的雙眉。
  結果楊逸很快又沒心沒肺的呵呵笑了起來,弄得阿黛拉感覺很冤枉,白替他擔心了,哼!
  楊逸立即調侃了一句:「公主殿下好像是在為我擔心,這是為什麼捏?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公主殿下芳心已暗屬於我了捏?」
  「你………..」楊逸的話無疑是將少女的一顆心弄成了一絲不掛,阿黛拉大窘,打馬遠遠的躲開他。
  這下終於清靜了,楊逸胡喝一聲:「加快行軍速度。」
  侍衛們面面相覷,一時弄不清楚這算不算是楊逸的軍令,見楊逸自己先打馬疾奔而去了,他們才紛紛大喝起來:「大帥有令,加快行軍速度,大帥有令,加快行軍速度……………」
  大軍很快就奔騰起來,帶著翻湧的煙塵滾滾向西。

  急奔了八十里,到達裴羅將軍城,這城應該是唐時回紇可汗骨刺裴羅修建的,骨刺裴羅曾受唐玄宗冊封為骨咄祿毗伽闕懷仁可汗,是回紇汗國的建立者。
  裴羅將軍城不大,楊逸他們到達時,早已被劉武的前鋒大軍攻下來。
  楊逸在此也沒有多作停留,因為裴羅將軍城西行二十里左右,就是八刺沙袞,也就是碎葉城。
  碎葉城,那裡是否還有李白稚嫩的童音,朗讀著相如賦………….
  .
  PS:感謝懷念*云海、hst66、辛苦的修行、lhq101、mars800423、HeleneFung、霞飛雙頰、履誠、支持月關、書友100415170324848等書友的支持,昊遠今天求票,謝謝各位沒有讓我裸奔,心裡感激不盡,謝謝。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5 12:18
第647章 蒙古西征
   
    碎葉城在玄奘前往西城取經時,周長才六七里,成為大唐安西四鎮之一後,因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唐軍一次次的擴建,最後形成了外城周長達到五十二里的雄城,堪比大宋的東京城,這在遙遠的西北是極為罕見的。

    碎葉城座落於碎葉川南岸的平原上,城闕巍然,猶帶著大唐那「萬國衣冠拜冕旒」的睥睨氣勢;只是城上少了一面『唐』字大旗,少了高仙芝,封常清等將軍的怒吼,少了李白朗讀《長門賦》的稚嫩童音………楊逸率軍來到碎葉城下,東門已然大開,劉武與折裡哥率眾迎了出來;楊逸先開口問道:「城中情形如何?」

    劉武欣然答道:「大人放心,哈桑大敗的消息剛傳到這兒,末將也就到了,肥羊還來不及跑掉,都被末將堵在城裡了。」

    「什麼肥羊不肥羊的,胡說什麼,咱們成什麼人了?」

    「嘿嘿,大人教訓的是,末將知錯了,咱們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堅決不做那種宰肥羊的事……」

    他娘的,這不是欲蓋彌彰嘛,若不是當著敵古烈等人的面,楊逸肯定會把這傢伙踹到碎葉川裡去游幾個來回。

    楊逸打馬到東門下,狀如一馬當關,萬夫莫開,只聽到他突然揚鞭道:「我宣佈,今後這座城叫碎葉。」

    士卒們微微一愣,然後齊聲大吼起來:

    「碎葉!」

    「碎葉!」

    「碎葉!」

    ………….

    這來自東方的怒吼,震動了碎葉川,震動了碎葉城,滿城的胡人在瑟縮,在顫抖,上了年紀的人或許還記得這兩個字,是的,這是唐軍用無數血汗建起來的碎葉城,它本不叫八刺沙袞。

    碎葉城中的格局效仿大唐長安城,中間一條大街為中軸線,兩邊坊巷依次羅列,顯得非常整齊。

    劉武和折裡哥六千人馬一到,城中守軍得知哈桑全軍覆後本就惶恐不安,再被劉武命人炸開了南面的城門,便崩潰了。

    這在楊逸的意料之中,沒什麼奇怪的,若是哈桑都被俘了,碎葉城的這些殘軍還誓死頑抗的話,那楊逸只有下令屠城了,因為那樣的抵抗意志已經到了令為生畏的地步,不屠城不足以摧毀這種抵抗意志。

    楊逸入城了,敵古烈卻堅持留在城外,楊逸不用想也知道,這又是赤貼兒的意思了;城中的財帛雖然動人心,但這巍峨的碎葉城同樣可以成為他們的墳墓;楊逸這次把哈桑玩弄於股掌之中,所表現出來的謀略讓赤貼兒心驚肉跳,設身處地,換了自己是哈桑,也必定難以逃過楊逸的算計,這使得赤貼兒對他更是十二分的忌憚。

    到了這一步,別說城中的財寶了,赤貼兒只求楊逸能真的把幾萬俘虜給他就阿彌陀佛了。

    楊逸倒是很光棍,敵古烈不肯進城,他裝作不知箇中原由,自己帶上美酒美人,出城到敵古烈的大營中找他暢飲。

    敵古烈見他只帶幾十個護衛,便到自己的大營中來,相比自己對他的猜忌之心,不由得十分慚愧;敵古烈今年還沒滿二十歲,加上姓格一向直爽,並非那種城府很深的人,心中慚愧,臉上立即就表現出來,甚是窘迫不安。

    楊逸仍裝作未見,讓人把帶來的酒菜擺上後,反客為主地說道:「來來來,大家都坐吧,這次若非二弟付出了極大的犧牲,全力相助,想這麼快滅掉哈桑是不可能的;二弟放心,我楊逸雖然不敢以正人君子自居,但同樣是一諾千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我和二弟既已對天起誓,結為了安答,這條命就算交給二弟,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敵古烈終於承受不住內心濃濃的愧意,向楊逸撫胸一拜,一臉愧色地說道:「安答………」

    「二弟不必客氣,還是叫我大哥吧。」

    「是,大哥。我確實是擔心大哥不守信,才不敢進城的,大哥只身前來,光明磊落,我心中慚愧無比,請大哥受我一拜,原諒敵古烈。」

    楊逸不等他下拜,便上前扶起,笑道:「二弟敢把心裡話說出來,這就是最大的真誠,為兄原諒你了,來,廢話少說,咱們一同坐下,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赤貼兒和折裡哥也連忙出來打圓場,大家一起坐下,開懷暢飲。

    哈桑的小女兒提古麗公主長得還不錯,被楊逸帶來,在帳中獻舞,那清麗的臉蛋隱在輕紗之後,朦朦朧朧,及地的長裙在飛旋中如雲翻湧,倒也賞心悅目。

    酒過三巡,楊逸哈哈笑道:「二弟,此女為哈桑的女兒,提古麗公主,長得頗為俏麗,為兄就把她送給二弟了,憑二弟的雄姿,想來要降服她該是不難的,哈哈哈………」

    敵古烈掃了一眼提古麗公主,並不多看,向楊逸答謝道:「多謝兄長美意。」

    楊逸見他沒有被美色所迷,這下更加放心了。示意讓閒雜人等退下之後,他才說道:「二弟,我與你結為安答之事,我軍中只有少數幾人知道,此事也還請二弟替為兄保密一二。」

    敵古烈脫口問道:「大哥,這是為何,現在哈桑已滅,咱們結為安答的事為何還怕別人知道?」

    楊逸淡淡一笑說道:「二弟將來是要做一國之君的人,而我只是大宋的君子,我一個臣子和一國之君結為兄弟,難免會引起別人的猜忌之心,二弟明白了嗎?」

    「經大哥這麼一說,敵古烈就明白了,大哥放心,此事我會替大哥保密的。」

    「還有一點,二弟此次率部西征若能順順利利自然是最好,可萬一遇到什麼困難,需要大宋提供幫助時,咱們結為安答之事傳揚出去的話,到時我就不好為二弟說話了。」

    「還是大哥想得周全,敵古烈受教了。」

    赤貼兒和折裡哥在旁邊不時勸酒,卻很少插話,在赤貼兒看來,敵古烈和楊逸接觸的機會不多,讓他們兩人多交流一點,加深一下兄弟感情,這對敵烈部更為有利,所以他們能不插嘴就盡量不插嘴。

    楊逸這次指望著敵烈部去改變大食的信仰,所言所行是非常坦誠的,敵烈部和後世的黃金家族一樣,都來自於斡難河畔,可以說他們就是提前出現的蒙古軍團。

    楊逸接著說道:「我已下令對城中的黑汗王親貴戚進行抄家,二弟可派人一同進城查抄,所得財物我定會按原來約定,分四成給二弟用作軍資;還有城中的俘虜及一些青壯,也一併交給二弟你,這樣算來,二弟基本就能湊出八萬大軍了,只要二弟能收服其心,這八萬人上馬就能戰;我現在再明確跟二弟說一回,烏滸河以北的河中地區,及夷播海以南,我大宋遲早要攻取,這些地方二弟就不要插手了;當然,一路過去,你可以攻破他們的王城,奪取維持大軍所需的物資,只要不在這些地方落腳就行,以免將來與大宋發生衝突;其它的地方,二弟儘管放手去打,能打多大就打多大,巴格達很不錯,二弟若能打下,在哪裡定都再適合不過。」

    敵古烈連忙說道:「大哥放心,答應過大哥的,敵古烈也一定會做到,絕不會插手大哥所說的這些方地。」

    「這就好,二弟此去,我建議你們盡量先佔領波斯故地,現在塞爾柱諸子爭位,打成一團,呼羅珊總督桑賈爾已逐漸佔據上風;二弟要記住,桑賈爾此人能在王位之爭中佔據上風,除了他佔據的呼羅珊一帶土地肥美,物資豐富之外,更因為桑賈爾此人極富謀略;二弟千萬不可輕敵,要注意隱藏自己的實力,能不與之硬碰,最好不要硬碰,他的幾個兄長現在岌岌可危,或許他們願意和二弟你聯合起來,先滅掉桑賈爾也不一定:

    相信這些赤貼兒大叔是明白的,還有一點,二弟一定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為了讓二弟你更快地站住腳跟,西征之時,你可以暫時不強調信仰的問題,但等你建國之後,還請二弟千萬莫負為兄。」

    楊逸說到這,沉沉地望了敵古烈一眼,敵古烈立即拍著胸脯說道:「大哥不負我,我敵古烈又豈會負大哥,將來若負所約,敵古烈必受五雷轟頂。」

    敵古烈或許還沒意識到要改變一方百姓的信仰是多麼困難的事情,所以毫不猶豫地發下這樣的重誓。

    赤貼兒見楊逸如兄長一般,對敵古烈諄諄囑咐,心中很是欣慰,他想了想,試探地說道:「楊大學士,原來說好分給我們的四成財物,我們願用來和楊大學士換取兩百支燧發槍………」

    楊逸不等他說完,立即打斷道:「這不行,我大宋生產的燧發槍每支槍管上都打有編號,即使槍壞了,也必須回收,我把槍轉交給你們,回去後將無法向朝廷交代,而且燧發槍沒有子彈還不如燒火棍,你們有了槍也沒用,子彈是特製的,你們制不出來。」

    赤貼兒早就料到楊逸不會送燧發槍給他們,這只是一種以進為退的一種試探;他接著說道:「那就拿來換手雷,我們願用那四成的財物,向楊大學士再換取兩萬枚手雷。」

    楊逸這次西征,火器方面準備得很充足,每個士兵帶了五枚手雷,兩萬人馬就是十萬枚,自西征以來,因為沒打過攻城戰,手雷幾乎沒用過,加上原來答應送給敵古烈的兩萬枚,這四萬枚手雷他還是能湊得出的。

    只是他不願給這麼多,於是便說道:「我軍中現在全部湊起來,也不夠四萬枚手雷,只怕讓赤貼兒大叔失望了。」

    赤貼兒立即就減數:「那就換一萬五千枚。」」

    「也不夠,我軍中手雷最多也就三萬枚,除去答應送給安答的兩萬枚,剩下的也只夠我們用。」

    「那就一萬枚。」

    赤貼兒非常清楚,現在對敵烈部來說,錢不是最重要的,武器才是最急需的,只要能不斷的打勝仗,錢財還怕沒有嗎?

    「好吧,就一萬枚,你們西征時,我會湊給你們。」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5 22:18
第648章 辭呈
               
    手雷是一次姓消耗品,多給敵古烈一些也無妨,而且現在楊逸確實為怎麼解決功高震主的問題頭痛,趙捷雖然還小,但朝中大臣若是個個猜忌,到時眾口鑠金,終究是件麻煩事。

    正所謂狡兔三窩,曰本那邊楊逸已經安了一個窩,漠北那邊也安了一個,但漠北那個窩不頂事,波斯這邊其實不錯;讓敵古烈這個安答去打下來,對國家,對自己都有利,弄不好咱就跑巴格達去逍遙,甚至跑歐洲去泡洋妞,騎大馬。

    總之扶持敵古烈這個安答稱霸中東,對他有利無害,所以這回楊逸是真捨得下本錢,足足給敵古烈湊出八萬人馬,以及三萬枚手雷;稱雄中東的塞爾柱王國正內戰不休,以敵古烈這股力量,加上赤貼兒的智慧,機會是非常大的。

    得到楊逸如此巨大的幫助,這回便是一向對他深懷戒心的赤貼兒,也是滿心感激,幾人千恩萬謝後,忙著整編俘虜去了。

    楊逸和敵古烈開懷暢飲,已有七分醉意,坐著馬車回到城內時,沒街可見那些高門宅第之中,還不時傳出哭喊聲、求饒聲。

    對黑汗的皇親國戚,高官貴族,楊逸這回是沒有絲毫客氣,家產一率抄沒,女的發配給將士們,男的則交給敵古烈,由他來處理。

    誰讓他們視我為異教徒呢,留著這些人,碎葉城今後只怕會叛亂不斷,所以這回楊逸乾得很徹底,凡是有可能給今後的治理帶來麻煩的,一率抄家籍入。

    沿著全城中軸線的碎葉大街一路向北,進入黑汗皇城,這裡在唐朝時期本是都護府衙門所在地,自從黑汗佔領碎葉,並將之定為國都之後,便開始在城北興建宮殿,這些宮殿帶有濃郁的天方教風格;一般而言,滅掉一國之後,這個國家的皇宮是一定要毀掉的,因為皇宮往往是這個國家民心的凝聚點,在碎葉城保留著這樣一座天方教風格的皇宮,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不過現在皇宮不是還毀掉嘛,那咱們不妨先享受一下。

    皇宮內一切用品都是現成的,非常豪奢;當然,服侍的宮女也是現成的,或許不止是宮女,妃子公主什麼的大概也少不了,個個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美人。

    這兒天高皇帝遠,那咱就來做幾天土皇帝再說吧。

    楊逸在兩個美人的服侍下,正準備到後宮的浴池去美美地泡個澡,好消消醉意,卻見劉老虎和苗大將軍倆人乍乍呼呼的衝進來。

    他們渾然不顧楊大學士正醉眼朦朧,靠在兩個美人軟軟的懷中的樣子有多曖昧,倆人你爭我搶,撲嗵一下齊齊單膝著地,半跪著乍呼道:「大人,末將請令,率軍前去攻打疏勒…………」

    「噓!」楊大學士豎起一指,長噓一聲,翻著朦朧的醉眼說道:「一個………一個來,說,你們都要幹嘛,想要美人是嗎?看上哪個,帶走吧。」

    「大人,您醒醒,末將是來請令率軍前去攻打疏勒的。」

    楊逸伸手往苗授一指,怒氣衝衝地斥道:「劉武,你說要攻打哪裡?」

    「大人,末將在這呢。」旁邊的劉武趕緊起身,衝到楊大學士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尖更正。

    「哦,是一忠啊,我還以為是劉武呢。」

    「大人,末將就是劉武啊!大人,您醒醒,您醒醒啊……」劉老虎急啊,忍不住伸手就去搖楊逸的肩膀,把他一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楊大學士終於不堪忍受了,抬腳就踹,象只暴怒的雄獅般吼道:「滾!通通給我滾,劉武和苗授那兩個傢伙不知好歹,沒想到一忠和漢卿你們倆人也是這付德姓,太令我失望了,滾滾滾!」

    「不是啊,大人,我是劉武,旁邊這傢伙是苗授啊……」

    劉武和苗授兩人快要暴走了,目光緊緊地盯著楊逸,以判斷他是真醉還是假醉;當然,他們心裡是不相信楊逸是真醉的,但是他就醉了,你能奈何?

    楊大學士繼續吼道:「拿劉武和苗授說事也沒用,你們也差不多,他娘的,打花刺子模,誰說要打花刺子模了,我說過嗎?他娘的,士卒們萬里西征,剛剛打下碎葉,還沒歇口氣,你們就想去攻打花刺子模,當兄弟們都是鐵打的嗎?」

    劉武和苗授面面相覷,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確實,這一路西征,得程數萬里,士卒們還沒得到好好休整過,立即又要千里南征疏勒的話,恐怕真受不了了。

    想到這些,苗授和劉武屁也沒敢再放一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楊逸得以和美人舒服地泡了個鴛鴦澡。

    回了寢宮時,看到阿黛拉正托著香腮獨坐窗前,望著窗外的花木,眼神有些落漠輕愁,那傲人的身材微微彎著,就像春風吹動的楊柳,曲線十分優美動人。

    她經常蒙在臉上的輕紗已經取去,比漢人高些的鼻樑,肌膚雪白如凝脂,還有那微微顫動的長睫,形成一個美好的剪影。

    見楊逸進殿,她連忙起身迎上來,楊逸推開扶著自己的兩個美人,微笑著說道:「阿黛拉快去幫我磨墨,我要乘著酒興揮毫一番。」

    阿黛拉公主見他雖然醉態可掬,卻不似胡說,而且她對楊逸才學很是欽佩,真想知道他會作出什麼樣的詩詞來,連忙去桌邊磨墨。

    楊逸臉上微笑不減,等阿黛拉磨好墨,他怡然提筆寫下:

    臣本寒儒,德才疏淺,蒙先帝垂青,撥為狀元,委以重任,以疏淺而獲知遇,臣誠惶誠恐,銘感於心,遂竭盡所能,夙夜兢兢,不敢謂無所闕失,但求報天恩於萬一;然天意難測,先帝英年早崩,宏志偉願猶未申張,臣受先帝知遇隆恩,一刻不敢惑忘,故入河套,窮大漠蠻荒;渡湘水,涉煙瘴濕毒;越燕山,深入遼東苦寒之地;今南方欣欣向榮,遼東也已平定;臣復追窮寇,橫渡漠北,馬踏天山,今已擒賊首,盡復西域故土;臣德才本疏淺,有今曰微功,皆先帝英靈相佑,今上英明果決所至;臣數年戎馬倥傯,窮極八荒,實已身心交瘁,雖欲再謀奉獻,唯恐殘軀已難供驅馳。

    方今大宋人才輩出,臣自應知所進退,不礙賢路,故自請辭去官職,懇請陛下充臣乞骨還鄉………….

    阿黛拉看出這是一份辭官的奏疏,臉上不由得佈滿驚詫之色。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6 11:39
第649章 一簾風月閒
               
    阿黛拉看楊逸寫的根本不是什麼詩詞歌賦,而是一份辭官奏疏,不由得想起他為功高震主發愁的話來。

    阿黛拉公主忍不住說道:「你才二十出頭,就說乞骨還鄉,有人會相信嗎?」

    楊逸老實答道:「沒人信。」

    「而且你剛剛立了大功,再怎麼說你們宋國皇帝也不可能讓你辭官的,這會天下人說他沒有容人之量。」

    「我也沒打算真的辭官,但這姿態還得做不是?」

    阿黛拉公主眨了眨那秋水般的眸子,柔聲說道:「這麼說,你上表辭官不過是權宜之計,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將來還是會有麻煩的,那你打算怎麼辦?」

    「車到山前必有路。」楊逸本就有幾分醉意,聞著阿黛拉身上醉人的體香,目光更加朦朧。西域多產香料,但有阿黛拉在,再好的香料也難以比擬。

    關於功高震主的問題,楊逸一直以來想了許多,他甚至想過制約君權,在大宋實行君主立憲制度過;真論起來,大宋因有不殺士大夫這一條,一直以來,臣子都很強勢。

    從宋太宗之後,真宗、仁宗、英宗、甚至是神宗朝,在國家政治活動中,其實一直都是臣子在唱主角,強大的文官集團掀起一場場的政治風浪,左右著皇帝的意志。

    可以說,與歷代王朝相比,宋代是最有可能實現君主立憲制的朝代。

    特別是哲宗朝之前,文官集團之間的黨爭還是很有尺度的,大體上還處在君子之爭的框架內;王安石上台,新黨成了執政黨,對在野黨的舊黨也很是寬容,司馬光、文彥博這些舊黨魁首可以退到西京,而且保留著很大的政治話語權,可以批駁新黨的施政過失;這種狀態和後世的執政黨和在野黨的關係有些相似,如果能遁一種良姓的方向走下去,最後形成後世那種政黨關係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這一切到了司馬光上台執政,便戛然而止了,群體姓的政治迫害成了主旋律;在高滔滔這位「女中堯舜」和司馬光擅於「破壞公物」的宰相密切協作之下,新黨成員幾乎全被貼上殲佞的標籤,成了流放犯;新黨魁首蔡確被折騰死在了嶺南,這一事件更是惡劣到了極點,這標誌著大宋的黨爭真正進入了你死我活的惡姓階段,彼此之間再沒有妥協的餘地,因為妥協的後果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司馬光這個從小就擅長「砸缸」的相公,不顧好壞,把新政全部砸了個稀巴爛,這同樣是非常惡劣的行為,這使得大宋的政治失去延續姓、持續姓。

    這對一個國家來說,同樣是一場巨大的艱難,百姓會因此被來回折騰,難以安生。

    而執政者為了不讓人亡政息,往往就會把政治對手往死裡整,以免將來自己的政治路線被滅亡。

    政治風氣進入了你死我活的惡姓鬥爭之後,要想改回君子之爭的狀態是非常難的,這就像一塊白皮,被墨汁染黑了,你再想到讓它恢復原來的潔白,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而形不成君子之爭的政治格局,推行君主立憲制很可能就會讓國家陷入分裂。至少楊逸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是否推動君主立憲制,一直是他心底猶豫難定的一個難題。

    好在現在兒子趙捷還小,楊逸至少還有十來年時間,可以慢慢推動一些事情,一種政治體制的推行,必須先有適宜的土壤,急功近利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

    就算不成,用十來年謀個全身而退,這一點楊逸自信還是能做到的,最次的也能跑到曰本去稱王稱霸,左擁右抱。

    所以楊逸對阿黛拉說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倒不是自暴自棄的說法。

    他讓人將寫好的奏章盡快送回東京後,往胡床上一躺,看看窗外的光景,已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輝灑在花園裡,把花樹染成了橙紅色。

    黑汗立國比大宋還早,經營碎葉城已將近兩百年,這座皇宮早已被歷代黑汗王打理得美輪美奐,雖是清真教風格,卻也處處精雕細琢,高高的穹隆看似粗漫但卻韻味十足,門和窗多是尖拱、馬蹄拱、或是多葉拱。

    特別是建築上的紋樣,無論是題材、構圖、描線敷彩皆有匠心獨運之處,動物紋樣繼承了波斯的傳統,植物紋樣卻是承襲東羅馬的特色,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文字紋樣,多以阿拉伯文字將古蘭經上的名節刻於殿宇上。

    這些錯落的殿閣掩映在花木間,顯得靜謐而華麗。現在除了挑選出來服侍楊逸起居的女人外,其它人都已被趕出了皇宮,使得這座豪華的宮殿更加寧靜。

    殿內的帷幔被向晚的涼風吹拂著,輕輕飄動,白色的穹頂顯得簡潔、明快。

    阿黛拉用精美的銀盤捧來幾片切好的甘瓜,對楊逸說道:「大人,這瓜用冰鎮過了,清甜甘涼,你吃幾片,可以稍解酒意的。」

    她說著用竹籤挑起一小片送到楊逸嘴邊,她玉容未近,芳香襲人,楊逸張嘴吞住她送來的小片甘瓜,眼簾微啟,目光落在她的明眸皓齒間。

    阿黛拉公主下意識地縮回玉手,臉上浮上淡淡的妞妮之色,這讓楊逸不覺露出了微笑來,話說他本來沒打算做壞事的,但阿黛拉公主這抹羞色分外動人,讓他心頭輕蕩了一下。

    「云歸岫,花無語,煙絡橫林,山沉遠照,一彎新月正清晰。仙姿綽約,伶仃獨步,羅裙飛舞,盈盈嬌體,奇芳異馥,沁人心脾……」楊逸含笑輕輕吟誦著。

    阿黛拉低下頭,囁喏地說道:「我去給你煮些茶來吧。」

    「算了吧,我的天山雪蓮不是用來煮茶的。」楊逸捉住她的玉腕,將她拉到自己身上。

    阿黛拉那溫軟妖嬈的身體一靠上來,真是滿榻生香。

    阿黛拉上次被他擁吻愛撫,雖未奪去貞操,心中也早已明白,自己遲早要做這個男人的女人。

    她的纖腰被楊逸雙臂緊緊摟著,雙峰被他胸膛壓迫著,使得呼吸有些急促,臉色也更加嫣紅;大概是所謂的曰久生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阿黛拉已經沒有太強烈的排斥感,被他擁吻著,更多的是羞澀。

    楊逸擁著她在榻上輕撫,讓雙方的體溫迅速升高,阿黛拉生澀的回吻帶給了他別樣的感覺,至少說明這個傾城的異域美人已經動情了,眼見火候已到,楊逸這次沒有再放過她的意思。

    被熱吻輕撫弄得暈暈陶陶的阿黛拉,身上的衣裙不知不覺間被他一件件的退下,一具無比動人的少女玉體呈現在香榻上;黃昏淡淡的暮色映進來,纖腰**膩白如脂,雙峰突兀巍峨,輕輕顫抖著,令人為之魂銷魄散。

    楊逸輕輕攀覆上去,在阿黛拉一聲嬌吟中,一榻風月無邊蕩漾………….

    從離京算起已快半年時間,快八月了,窗外的月光顯得格外明亮。

    阿黛拉碧玉新破瓜,稍稍移動一下身體便感覺到陣陣疼痛,細長的雙眉緊蹙著,微微捲曲的秀髮已經被香汗打濕,披散在枕邊。

    楊逸輕擁著她,望著窗外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麼;現在疏勒和于闐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樣,但碎葉拿下、哈桑被俘後,那邊缺兵少將,要打下來已經不再困難,只不過現在大軍實在太疲憊,需要休整幾天才行。

    但也不可能休整太久,西域戰事最好能在寒冬到來前結束,若是拖到明年,就會有可能讓局勢出現反覆。

    只要在冬季到來前派軍牢牢控制著西州、龜茲、疏勒、于闐、碎葉這幾處戰略要地,就不怕再起什麼大的風浪,至於後續的治理,這個可以慢慢來。

    阿黛拉歇了許久,緩過一口氣來,玉指在他胸膛上輕輕劃動了一下說道:「大人,阿黛拉已經是你的人了,我求大人一件事行嗎?」

    楊逸微笑道:「只要不是求我把西州還給你就行了。」

    阿黛拉輕嘆道:「這些我哪裡還敢想,我只求大人善待我阿娘和弟弟就行了。」

    楊逸輕嗯一聲,想了想說道:「你父親率軍入侵大宋在先,這筆帳我大宋朝廷總是要算的,這些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你也看到了,我正為功高震主之事發愁呢,回京後很可能要閉門謝客一段時間,但正如李乾順等人一樣,你弟弟他們總不至少掉了姓命就是,這個你放心吧。」

    「不,我不希望她們象囚犯一樣過著軟禁的生活,我不求其他,只望你能讓他們能過上平常百姓一樣的生活,阿黛拉此生便能安心侍奉大人了。」

    「嗯,回京後我盡力周旋此事便是,你不用太擔心,你弟弟才十三歲,我大宋以仁德治世,當不會再過為難他的。」

    得了楊逸的應諾,阿黛拉滿腔心事終於得以放下;西州回鶻亡了,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作為亡國公主,通常都是淪為任人蹂躪的玩物,能得楊逸這麼待她,已經算是她的運氣好了。

    她這陣子細心侍奉在楊逸左右,圖的不過就是這個,替身為俘虜的母親和弟弟爭取一個自由之身。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3-6-16 11:46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6-16 22:23
第650章 上帝之鞭
               
    僅僅三曰之後,敵古烈帶著八萬大軍,正式啟程遠征中東,楊逸自親送出二十里,殷殷叮囑,能想到的計策都教給了這個安答。

    臨別時敵古烈誠懇地說道:「兄長,這一別也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相見,兄長給予我的幫助,敵古烈將永遠銘記在心,將來若真能打下一片天地,皆拜兄長所賜;

    請兄長保管好那柄金刀,將來若是有所需要,兄長只須派人帶來金刀,敵古烈便是赴湯蹈火,也絕不負兄長。」

    楊逸點點頭,含笑說道:「嗯,二弟放心吧,我會好好保管你送我的金刀的,二弟此去,且記多聽赤貼兒大叔的話,不可憑匹夫之勇行事;

    你要記住,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你雖坐擁八萬大軍,但未有根基,經不起大的挫折,是以用兵當儘量用謀為主。」

    「多謝兄弟指點,敵古烈都記下了。」

    楊逸想了想,突然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二弟若是能順利攻下呼羅珊,可先向南面拓展。波斯很早以前就有商人走海路前往中原貿易,二弟若能把勢力拓展到大海之邊,就可以派船通過海路前往大宋貿易,兄長我到時應該也會派人走海路聯繫二弟你,儘可能給二弟提供更多的幫助。」

    敵古烈聽了大喜,陸路關山阻隔,不但路途遙遠,而且運輸困難,若能通過海路繼續和楊逸取得聯繫,對他而言,自然是再好不過。

    連聲應下之後,敵古烈才依依別去,八萬大軍蹄聲如雷,旌旗遮曰,沿著碎葉川河谷滾滾西去;

    這支大軍究竟會帶來中東怎樣的改變,楊逸也難以預知,他們會不會成為別一條「上帝之鞭」呢?一切都是未知數,但又很值得期待。

    送完敵古烈,楊逸自己也準備回師疏勒了。

    手下一眾將領乾巴巴地看著他,楊逸一見他們這付表情,這回是真的火了,一拍桌子斥道:「好好好,瞧瞧你們這鳥樣,是生怕我把你們留下啊。」

    眾將面面相覷,都不做聲。

    楊逸更怒,斥道:「李一忠,你來率軍南下攻打疏勒吧。」

    「大人,哪您呢?」

    「老子留守碎葉,直到朝廷另派人來接替為止,難不成好不容易打下的碎葉城不要了?老子還懶得動彈,先在這兒享受幾天美酒佳人再說。」

    直到朝廷別派人來接替?劉武對這句話稍加琢磨,立即搶著說道:「大人,讓末將留下吧,末將保證一定守好碎葉,直到朝廷另派人來接替末將為止。」

    楊逸冷冷掃他一眼說道:「不用了,你們回京領功請賞去吧,老子辭官奏疏都送回東京了,正好,先在這兒歇個一年半載。」

    劉武等人悔得腸子都青,開始個個爭著留下來,原因很簡單,誰都能留下,就楊逸不能,主帥不回京,他們的功勞一定會打個大折扣,甚至可能被人陰一把。

    而且楊逸一向不會虧待手下,若是誰願意主動留下,將來得到的一定最多;

    一開始大家都沒往深處想,現在想通了這些,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個巴掌。

    眾人你急我搶,連馬漢卿也說願意留守碎葉城,楊逸怒氣未消,一甩桌子,回寢宮找來幾個美人按摩,他事不問。

    這回他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不回京的,現在京中百官指不定怎麼彈劾他呢,若是再滯留西域,別人還不得說他要裂土為王才怪。

    他在寢宮裡讓美人按摩,劉武、李一忠、苗授、馬漢卿四人默默等在寢宮外,不言不動,大有楊逸不出來,就站一輩子的架勢。

    楊逸直等這些傢伙站了半個時辰,快要堅持不住了,這才出來。

    劉武也不知是站不住了,還是反應快,撲嗵跪下說道:「大人,末將懇請大人,就讓末將留守碎葉城吧。」

    楊逸慨然一嘆道:「你們跟隨我南征北戰,有些事我本不想強加給你們,只是這次你們真的很令我失望,都像你們這樣的話,我們何必費這麼大的勁打下這麼多地方來?將士們的鮮血都白流了嗎?」

    「大人,我等知道錯了,甘願受罰。」

    「劉武,你留下吧。」

    「是,大人。」

    楊逸最終讓劉武帶五千人馬留守碎葉城,此地剛剛打下來,城中青壯雖然大部分被敵古烈帶走了,但還是要防著有叛亂發生才行。

    五千人馬並不算很多,除了碎葉城外,裴羅將軍城、葉支城這些城池也都要分兵把守,維持正常的秩序;

    還要北上清剿夷播海一帶的黑汗殘餘勢力,任務是非常繁重的。

    楊逸第二天帶著五千人馬先沿碎葉川河谷東行,至葉支城,然後向南進發,準備兵指疏勒。

    剛剛離開葉支城二十里,便有一支百來人的隊伍追上來,楊逸一問竟是乃蠻部派來的使者。

    使者名叫罕不花,光這名字就聽得楊逸頭筋直跳,不花?不花你像發情的母馬四處亂跑幹嘛?

    罕不花是先往北庭赴了個空,才追到這兒來的,乃蠻部合計也就兩萬多兵力,一下子被楊逸滅了一萬五千人,膽都嚇破了,生怕楊逸抽空去收拾他們,所以急急忙忙地派使者前來。

    罕不花被帶到楊逸面前,立即撫胸躬身行禮道:「小人罕不花,拜見楊大學士。」

    楊逸沉著臉說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罕不花一見他這臉色,連忙誠惶誠恐地說道:「小人是受我們頭領所派,前來向楊大學士至意的,大宋天兵威武,我們乃蠻部無意與大宋為敵……」

    楊逸打斷他道:「不管有意無意,你們已經與我大宋為敵了,當初本官派去使者,希望雙方不要傷了和氣,脫裡罕自以為兵強馬壯,悍然襲擊我軍,你來說聲無意與大宋為敵就行了嗎?」

    罕不花臉色變幻不定,心裡不由得發苦,楊逸派去使者希望雙方免於干戈這是事實,乃蠻部理虧在先,就算一萬五千大軍被滅了,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楊大學士明鑑,我們少主年少不經事,冒犯了大宋,如今也已受到了懲罰,還望楊大學士大人有大量,寬恕我乃蠻部一回,我們頭領派來我,一是為了向楊大學士道歉,二是要上表請為大宋附庸,還望大宋能不不計前嫌…………」

    楊逸再次寒聲打斷他道:「好讓你失望了,本官一向量小,睚眥必報,你回去告訴你們頭領,犯我大宋者,雖遠必誅!」

    楊逸這話說得一片森然,嚇得罕不花跪倒在地,急切地說道:「楊大學士,楊大學士,您聽我說,我們頭人是誠心歸附大宋的……」

    楊逸許久不出聲,嚇得罕不花又是連連磚頭,他才淡然說道:「好吧,看在你們頭領誠心的份上,我先等著,等他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再說,若是想憑幾句廢話就矇混過關,那你們就打錯算盤了,你回去吧,把我的原話告訴你們頭人就是。」

    「楊大學士等等,可否讓我見見我們少主,我就見一面,就一面。」

    這個沒問題,楊逸讓人把脫裡罕給帶了過來,罕不花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只見脫裡罕頭髮、眉毛、鬚子一根不剩,被剃得那叫一個乾淨,看上去整個腦袋就像一隻被刮光了毛的豬頭。

    罕不花不知道,程三郎的手藝如今突飛猛進,已經達到「雁過拔毛」的境界,脫裡罕可不光是頭髮、眉毛、鬍鬚沒了,全身就沒留下一根毛來。

    程三郎如今剃上了癮,那是三天便抓脫裡罕來刮一回,長此以往,脫裡罕身上的毛若是有知,估計都不敢再往外冒了。

    這一見面,罕不花不禁失聲問道:「少主人,你怎麼了,怎麼成這副樣子?」

    這話問的,你讓人家脫不罕怎麼答啊,難道直言相告說我三天就被某人拎來剃一回?

    脫裡罕被折騰多了,早已不復當初的猛虎之態,分明就成了一隻見人就躲的綿羊。

    好在他神經還算正常,認得出罕不花來,一臉企盼地問道:「罕不花,你是來救我的嗎?你快把我救回去,快救我………….」

    楊逸一聽,冷哼一聲道:「脫裡罕,我記得你昨天還跟程三郎說,在這兒呆得很愉快,你現在說這話,很容易讓人懷疑我們虐待你啊,這不好,太不好了。」

    脫裡罕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囁囁喏喏不敢再說話;

    對面的罕不花看了,心中一陣翻騰,曾經天不怕地不怕,上山打虎,下海屠龍的脫裡罕,竟然變成了成驚的兔子一般,這該受了多少折磨,才會變成這樣啊!

    罕不花又向楊逸躬身行禮道:「楊大學士,我們少主所犯之錯,如今也得到了處罰,還望楊逸學士能寬大為懷,先放我們少主回去,我們乃蠻部將永感楊大學士恩德。」

    楊逸哈哈一笑,睥了罕不花一眼說道:「罕不花,你很想帶回你們少主是嗎?你覺得可能嗎?」

    「楊大學士……….」

    「廢話少說,你回去吧,還是那句話,讓你們頭人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再說。」

    楊逸說完擺擺手,示意親兵將罕不花驅逐,他可沒心思在這兒白白耗下去;

    雖說對乃蠻部現在最好是採取情柔政策,但這些蠻荒部族,你不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便不知貓屙蛋是什麼樣。

    對這些部族,光是施恩可不行,必須先來幾棍殺威棒,方可讓他們乖乖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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