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新明史 作者:閃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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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9-8 10:37: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7 187731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3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十七節 柴氏家族
在朱祁鈺時期,柴氏家族的地位是相當顯赫的,特別是在柴美嬌成了帝國皇后之後,柴氏家族更是如日中天,憑藉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在帝國有著極高的地位,甚至可以說,在很大的程度上,柴氏家族代表的就是帝國的利益,帝國皇族的利益!

不過,在任何一個時期,外戚的強大,都意味著一些非常麻煩的問題,甚至有可能是帝國衰落的代表。雖然朱祁鈺有著與這個時代很多人不同的思想,他不會在乎用人的身份,他所看中的是能力,以及此人對國家的態度。但是,當柴氏家族的問題顯現出來的時候,朱祁鈺仍然不得不考慮得更深入一些了!

當柴匯有可能背叛他的問題暴露出來的時候,朱祁鈺受到了他平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打擊,準確地說,是他在這個時代最大的一次打擊。當初,當他在開平聽聞京城叛亂的時候,都沒有過如此的悲痛感受。而這個沉重的打擊,甚至讓朱祁鈺失去了理智分析事情,並且處理問題的能力,讓他頓時陷入了迷茫之中

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朱祁鈺的表現就一直讓人很是不解,不但是以前的那些舊臣不解,很多支持他的人也不解。可以說,在別人的眼裡,朱祁鈺是一個奇怪的皇帝,不過他所取得的成就掩蓋了這些疑點,在別人的眼裡,他更是一個偉大的皇帝,一個不但給帝國帶來了偉大的勝利。為帝國開闢了廣闊的疆土,建立了不世功業的皇帝,同樣的,他也是一個率領帝國走向強大,走向繁榮,讓百姓過上了富強生活,並且真正感受到了作為帝國子民所擁有的榮譽與好處!這些,都讓朱祁鈺的一些怪異行為顯得黯然失色。不過,當朱祁鈺回想起他所做的這一切的時候,連自己都迷茫了。

十多年來,朱祁鈺一直有一個夢想,一個在他決定要做一個成功的男人之後的所擁有的夢想。那就是率領這個古老的帝國,從衰落走向強大,並且避免歷史的宿命,永遠都是世界強國,而且是世界頭號強國的夢想。他沒有想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也沒有想過後世怎麼來評價他這個奇怪的皇帝。他只是在朝著這個夢想而前進,一個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他要通過這一切,來證明,自己並不是失敗的。自己是一個最為成功的男人!這就是朱祁鈺的動力,一個讓他可以率領千軍萬馬勇闖敵陣,可以讓他在強敵之前面不改色,可以讓他勇敢地面對國內的反對派,可以讓他排除艱險,用最為強硬的手段來對付每一個敵人的強大動力!

現在,當朱祁鈺突然感到失落,突然開始回想自己所做過的事情的時候,他突然迷茫了。做這些,難逍就能證明成功嗎?連最為信任的人都背叛了他,難道這就是成功的標誌嗎?他一直所依賴的,所照顧的階層,都背叛了他。這難道就是成功嗎?那些曾經的朋友變成了敵人,這就是成功嗎?成千上萬的帝國將士為了他的夢想而血灑疆場,並且永遠無法再看到故鄉的山水,永遠無法同親人享受恬靜的生活,難道這就是成功嗎?

一個個疑問,一個個猜疑,一個個讓人無法自拔的陷阱,徹底地讓朱祁鈺迷茫了,讓他頓時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去迎接新的挑戰,該怎麼來完成這個夢想。甚至可以說,他連自己的理想都在懷疑了,那是他應該追求的理想,是他應該為之而奮鬥,並且鼓動起千百萬人為之而奮鬥的理想嗎?

在這個沉重的打擊下,朱祁鈺徹底地病倒了。當他突然在書房裡暈倒的時候,連整個帝國都震動了。關於皇帝病倒的消息,不再是傳聞,這已經是事實了。不過,朱祁鈺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不僅僅是家裡的親人,不僅僅是帝國的官員,不僅僅是帝國的將士,帝國所有的百姓都在關心著他,並且期盼著這個堅強的,偉大的皇帝能夠好起來,能夠從病床上站起來,再次做他們的領袖,帶領他們走向更偉大的勝利,更高的巔峰,更美好的生活!

當朱祁鈺醒來的時候,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識仍然是迷糊的,彷彿回到了他原來的那個世界一樣,不過,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並且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還是在這個世界,這個曾經讓他感到很陌生,現在同樣讓他感到很陌生的世界裡,而且,他就躺在世界上唯一的一張龍床上。

「陛下,陛下醒了,快……快……」金英已經在床邊守了整整三天三夜,這三天,他連眼都沒有合一下,也許,在這個世界上,這個身理上有殘缺的老人,才是最為關心朱祁鈺的。即使皇帝從來沒有重視過他,甚至從來沒有多看過他一眼,不過恐怕他才是對皇帝最為忠誠的。

一群內侍立即忙碌了起來,接著,朱祁鈺感到有人走進了房間,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一個曾經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身影。

「陛下的身體還有點虛弱,不過並無大礙,休息數日,就會好起來的!」為了朱祁鈺,曲華亦這幾天乾脆就住在新宮附近,而且只要有時間,隨時都會過來。「皇后娘娘,你們完全可以寬心了,陛下應該是勞累過度,而且精神上受了刺激,不過現在沒有事了。」

「曲大夫,太謝謝你了!」柴美嬌更是憔悴,三日裡,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金英,送曲先生回去休息吧,別忘了把我們的一點心意帶上!」

「皇后娘娘,這怎麼好……」

「曲大夫,你就別推辭了,這都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段靈說著,就領著曲華亦向外面走去,在這個特殊時期,這個平時調皮搗蛋的段靈也變得成熟多了。

在曲華亦離開之後。柴美嬌這才輕步走到了床前,小心地擦去了朱祁鈺額頭上的幾顆汗珠。雖然這是在新宮裡面,有著很完善的降溫設施,甚至在冬季裡儲備了大量的冰塊,以便在暑期降溫,不過房間裡仍然顯得有點悶熱。

「美嬌,是你嗎?」朱祁鈺感到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他緊緊地握住了柴美嬌的手,突然,又如同觸電一般地鬆開了。

「陛下……」柴美嬌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朱祁鈺那點細微的表現讓她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段靈,哈吉,還有李惠中她們呢?」朱祁鈺的目先沒有再落在柴美嬌的身上了。

「陛下,我們在這!」段靈此時已經趕了回來,她旁邊還跟著其他的妃子。

「陛下,你是不是要喝水?還是要吃東西。」

「不,不用,扶我起來!」

柴美嬌習慣性地把手伸了出去,不過朱祁鈺並沒有去拉住她的手,而是用手撐在了床沿上。段靈與哈吉立即上去把朱祁鈺扶了起來,而李惠中則在他身或墊上了一個厚枕頭,同時注意到了皇帝這微妙的動作。

「我睡了多久了?」朱祁鈺覺得身體很虛弱,全身都沒有多少力氣。

「陛下,你已經昏睡了三日了。美嬌姐姐與我們都很關心你,大家都三日沒有合眼了,都一直守在這裡呢!」段靈沒有那麼敏銳,她並沒有注意到皇帝與皇后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

朱祁鈺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哈吉,去幫朕弄點吃的來。要清淡一點的。另外,去派人把於大人與陳元帥叫來,朕有事要跟他們商量!」

「陛下,曲大夫說了,你要多休息,你現在還很虛弱。」

「去吧,朕知道自己的情況,去吧!」朱祁鈺勉強地笑了笑,這才對段靈說道,「靈兒,你們都辛苦了,你們也去休息吧,別把身體累壞了!」

段靈與哈吉苦笑了一下,拉住跟在她們後面的阿市與細川玉子離開了。李惠中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家裡的變化,她悄悄地拉了下有點發愣的柴美嬌,兩人也出去了。在走到門邊的時候,柴美嬌還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顯然,她還沒有明白,為什麼皇帝對她的態度會判若兩人。

等到朱祁鈺吃了兩碗粥,一點水果,並且穿好了一套便服之後,于謙與陳懋也趕了過來。其實兩人一直都守在新宮外,于謙甚至為此把大部分的政務都放到了一邊去。在接到了皇帝的召喚之後,兩人都知道皇帝才醒過來,需要休息,所以刻意晚了一點進來。

「陛下!」陳懋的性子還是要比于謙急一些,「臣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丁大人把什麼都給我講了,只要陛下下令,臣立即帶兵去……」

陳懋的話剛到這,于謙就在旁邊猛地拉了他一下。「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反覆思考之後,絕對可能性不大,還望陛下三思!」

朱祁鈺尷尬地笑了一下,先讓兩人坐了下來,這才說道:「于謙,陳懋,這幾日辛苦你們了,朕病倒之後,你們肯定都很擔心。能有你們,其實朕就很知足了!」

「陛下,其實大家都很關心你,京城很多百姓都到廟裡去為陛下祈禱呢。」

朱祁鈺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于謙身上。「于謙,你怎麼看這事?」

于謙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臣認為現在陛下龍體最重要,此事以後再論吧,陛下應該多休息,等龍體安康之後,我們再來解決問題!」

「不用,朕已經好多了,才吃了點東西,現在也有勁了!」朱祁鈺長出了口氣,「這次,朕確實受了很大的打擊,不過現在冷靜下來,朕也在反覆地思考。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于謙,你就直說吧,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于謙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陛下,臣認為,丁大人與柴大人都不是那種會背叛陛下的人。從長遠來看,十多年來,兩位大人都盡心竭力地為帝國服務,並且是帝國的肱骨之臣,對帝國的貢獻極為巨大。別的不說,柴大人這些年來,為帝國做的貢獻不在我等之下。當然,丁大人能夠放棄那麼多的家業,進入政府,為帝國服務,光是這份豪情,就是我等所沒有的。如果說,是其他人背叛了陛下,臣絕不會懷疑,可是,臣認為,丁大人與柴大人絕不會背叛陛下的!」

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陳懋身上。「陳懋,你怎麼看?」

陳懋脖子一硬,說道:「陛下,臣沒有想那麼多,臣只知道,不管是誰,只要他敢背叛陛下,做任何危害帝國的事情,臣就率兵去砍了他全家!」

朱祁鈺一愣,笑了起來。「這麼多年來,陳懋還是個武夫,看樣子這是不會變的。」

陳懋也尷尬地笑了起來,如果別人說他是「武夫」的話,他恐怕就要提刀砍人了,不過皇帝說他是「武夫」,他反而覺得很舒服,甚至認為這是皇帝在誇獎他。

「其實,朕也不相信柴匯會做出這種事來!」朱祁鈺長歎一聲,「從朕登基之後,柴匯就一直對朕忠心耿耿,如果他要背叛朕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現在,十年前,在徐有貞他們謀反的時候就有著很好的機會。而且,以柴匯的智慧,他如果真要做什麼危害帝國的事情,要想搞垮朕的話,他不會採用這麼愚蠢的辦法。至少,他可以直接一點,而且更有效一點。現在朕回想起來,確實是有點魯莽了!」

「陛下聖明,不管是誰,我們終能查明的!」于謙也暗鬆了口氣,「臣已經在安排人員進行排查了,而且臣已經把經濟部的官員都暫時軟禁了起來,就算是一個個的查,都可以查出到底是誰把消息洩露出去的!」

朱祁鈺點了點頭。「好吧,你們都先去休息,這幾日你們都辛苦了。朕也想休息一會,有消息了,再來告訴朕吧!」

送走了于謙與陳懋之後,朱祁鈺也去休息了。這次大病,也讓他想通了很多的事情,特別是當他在夢中回想去過去的發生的事情,夢想著回到了自己的那個世界的時候,朱祁鈺突然有了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一種讓人產生了脫胎換骨感覺一般的感受!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4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十八節 花好月圓
當柴匯被單獨叫到朱祁鈺的書房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而在見到皇帝之前,柴匯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在皇帝病倒的這幾日,柴匯曾去找過於謙與丁用,結果發現兩人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完全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而按理說,皇帝醒後,應該是立即召見他的,結果就皇帝只見了于謙與陳懋。這也情有可原,畢竟于謙與陳懋兩人是帝國政府與軍隊的代表,也是皇帝最為倚重的文臣武將。不過,在這天早上,朱祁鈺首先見的是丁用,這才召見他,這就讓柴匯感到了問題。他甚至敏銳的意識到,這次皇帝病倒,就有他的原因。這就是他感到不解的事情!

朱祁鈺首先見的就是丁用,在與丁用詳談了近一個時辰之後,他這才讓人去把柴匯叫了進來。本來朱祁鈺的身體就沒有完全恢復,所以在見到柴匯的時候,他已經顯得有點疲憊了,氣色不是很好,這更讓柴匯感到不安了!

「陛下……」

「柴匯,坐吧!」朱祁鈺在走路的時候都覺得身上輕飄飄的,「這次朕讓你們擔心了,你們關心朕,讓朕很感動。不過,這次朕單獨見你,是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柴匯沒有開口,從皇帝語氣上的變化,他感到更不安了。

「朕問過丁用,你數日前,曾經去丁用那裡要過兩項法案草案的文稿,並且帶走了一份,是不是有此事?」

柴匯一驚,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陛下讓臣調查那些商業寡頭的事,所以臣……」

朱祁鈺壓了壓手,打住了柴匯的話。「也就在之後,朕得知,一些代表寡頭商人的議員已經知道了這兩項新法案的內容,而且很多大商人也都知道了內容,並且正在商討對付這兩項新法案的辦法。朕想知道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呢?關於這兩項法案,朕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只有你,丁用,還有朕三人知道。你認為,是什麼人把消息洩露出去的呢?」

柴匯身體一顫,立即就跪了下來,說道:「陛下。臣絕無二心,臣對陛下的忠誠日月可鑒,臣絕不敢做任何對不起陛下的事情!」

朱祁鈺淡淡一笑,略微用力把柴匯扶了起來。「朕並沒有說是你洩密地。不過,經過朕的調查,丁用並無洩密的可能,他在草擬法案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經濟部的大樓,而且也沒有與外人接觸過。另外。現在朕正在安排于謙去派查經濟部裡。任何有可能接觸到法案的人員,不過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員。朕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洩露了消息。當然,朕並沒有懷疑你,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是朕最為信任的人。」

柴匯有點忐忑不安地站了起來。「陛下,臣確實有口莫辯。不過,臣保證,如果真是臣身邊的人洩密的話,那麼臣必然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朱祁鈺點了點頭。「還有不到十日,朕就要向議會提出新的法案了,希望到時候,這兩項法案能夠順利通過。柴匯,你應該知道,在很多方面,朕都能忍,並且盡量照顧到其他人的利益。不過,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朕絕不會做出半點讓步。如果,這注定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戰爭的話,那麼朕絕對會笑到最後!」

柴匯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連忙告退。

很快,關於洩密的事情也傳開了,而且在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當然,朱祁鈺在恢復了精力之後,也極為重視宣傳工作。既然新法案的風聲已經洩露了出去,那麼就要抓緊時間宣傳,首先贏得廣大百姓的支持,並且得到軍隊的支持,以此助長這兩項法案的影響力。而且朱祁鈺還放出了風聲,這次將由帝國皇帝來提交法案,大有不通過,就要解散議會的勢頭。當然,朱祁鈺也沒有放鬆對洩密人員的調查。就算此時調查洩密人員,有著亡羊補牢的感覺。不過,朱祁鈺絕不會輕易的放過那個造成如此嚴重影響的奸細!

當然,數日之內,朱祁鈺也沒有太多的過問其他的事情,畢竟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就算這些年來,他極為重視鍛煉,體格已經算得上是很強壯了。不過,這次朱祁鈺受到的是精神上的打擊,在昏迷了三日之後,身體就更為虛弱了。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其他的事情,幾乎每日都呆在家裡,天氣好的話,就去花園裡坐坐。而且每次一坐下來,就如同入定老僧一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日,朱祁鈺由在上午來到了花園裡,並且一坐就是好久。皇帝的沉思,已經讓那些跟在他身後的內侍感到習慣了。金英也早就打了招呼,沒有事就絕不要去打擾皇帝,甚至連那些侍衛也都在行走的時候放輕了腳步,生怕發出了聲響,驚到了皇帝一樣。

當天上突然出現一片烏雲的時候,朱祁鈺醒了過來,這時候,他突然注意到,皇后柴美嬌在花園通往後院的門邊悄悄的看著他。

朱祁鈺心裡微微一震,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柴美嬌的冷落,已經刺傷了妻子,而且現在在京城裡的傳言,也肯定傳到了柴美嬌的耳朵裡。不管怎麼說,柴美嬌是無辜的,而且她作為朱祁鈺的妻子,作為帝國的皇后,她都是盡職盡責的。雖然,用傳統的觀念來看,柴美嬌只生育了兩個公主,而沒有能夠為皇帝產下一個皇子,這不免是一種失職,不過朱祁鈺並不這麼看。當然,朱祁鈺到現在還不設太子,其實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他希望有一日,柴美嬌能為他添一個兒子。畢竟,這才是嫡子,才是太子的最合適人選!

越想,朱祁鈺越覺得自己彷彿做錯了什麼一樣。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朝柴美嬌走了過去。

「陛下……」柴美嬌的聲音嘶啞了很多,彷彿大哭過一場一樣。

「美嬌,朕虧待你了!」朱祁鈺輕輕地握住了柴美嬌的手,「這麼多年來,我們一同走過了很多的風雨。朕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而且你肯嫁給朕也不是因為朕是帝國皇帝的原因。」

「陛下……」柴美嬌猛的撲到了朱祁鈺的懷抱裡,「陛下,臣妾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臣妾其實只是想跟陛下廝守一生,能夠白頭偕老……」

朱祁鈺摟住了妻子。「美嬌,這次的事情太嚴重了,其實我們都需要時間,也許,我們都應該好好的思考一下,我們需要的是時間!」

「陛下,臣妾從來沒有忘記過陛下之前跟臣妾說的話,臣妾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朱祁鈺微微一震,把柴美嬌推到了眼前,然後輕輕地擦去了她面頰上的淚痕。「美嬌,你要對朕有信心。這麼多年來,朕從來沒有做過讓你失望的事情,我們都應該對對方有信心,是不是?」

柴美嬌點了點頭,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再給朕一段時間,就幾天,到時候,我們都將證明這十年來發生的一切!」朱祁鈺淡淡地笑了一下,「好了,去陪著孩子吧,有時間,也好好照顧一下那些新來的姐妹。這段時間朕很忙,幾乎都沒有時間花在你們身上了。朕無法照顧這個家,就要靠你了,你就是朕的脊樑!」

「陛下……」柴美嬌一激動,有要掉淚了。

朱祁鈺笑了起來。「傻孩子,怎麼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的,動不動就要掉眼淚。好了,朕保證,處理完這件事之後,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好了,去吧,你身體也不好,有時間多休息一下,別累著自己了。你不是說要跟朕白頭偕老嗎?到時候,朕可不想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柴美嬌這才離開了朱祁鈺,不過她的神色仍然是不安,與依依不捨的。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可以說,將直接影響到她這個帝國皇后的地位,而且已經影響到了她與丈夫之間的感情。不管結果如何,柴美嬌在朱祁鈺心裡的地位已經動搖了,而且兩人之間已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裂痕,雖然這只是一道淺淺的裂痕,但是在有了這道裂痕之後,誰能保證,今後不會出現更糟糕的事情?

結果是讓朱祁鈺感到意外的,當柴匯帶著那個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且極為狼狽的中年人來到朱祁鈺面前的時候,朱祁鈺都有點驚訝。不多時,于謙,陳懋與丁用也趕了過來,而那些負責保護皇帝安全的侍衛們更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早就做好了砍人的準備!

「你自己跟陛下說,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柴匯比誰都憤怒,特別是在知道是誰讓他受了委屈與冤枉之後,他更是顯得異常的憤怒,「狗娘養的,你能有今日,都是皇上恩賜,你竟然做出這種無父無母,不忠不孝的事情來,你個狗娘養的!」

「柴大人,我們都應該冷靜一點!」于謙微微皺了一下眉毛,平日裡柴匯雖然眾多大臣中行為最為不檢點的一個,不過卻很有口德,幾乎不會說髒話,而他現在卻破口大罵,可見,他到底有多氣憤了。

朱祁鈺也皺起了眉毛,他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覺得有點眼熟。在回想了一陣之後,朱祁鈺猛然明白,這中年人是柴匯的侄子。

因為柴匯沒有兒子,所以家族事務很多都交付給了他的幾個侄子去處理,而且還有幾個侄子因為能力出眾,被柴匯錄用,在帝國安全部效力,而這中年人就是其中之一!

等那中年人把事情道來之後,眾人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當初,柴匯去丁用那裡索要法案文稿,確實是想更好的對付那些寡頭商人。在拿著文稿回了帝國安全部之後,柴匯就將這份極為重要的文件交給了這個侄子看管。不過,柴匯這次看錯了人。這個叫柴子玉的中年人在來到了京城之後,因為好賭,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結果被別人抓住了痛腳。這次,他正是被債主所逼,要他去柴匯那裡把這份文件偷出來的。顯然,他欠下賭債,也正是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所設下的局。

「陛下,此人隨是我柴家晚輩,不過該怎麼處置,還請陛下發落。我柴匯沒有管教好自己的侄子,也甘當同罪!」

「柴匯,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朱祁鈺微微讓心態平靜了一點,「好了,該怎麼辦,按照帝國律令來處理吧。于謙,將此人移交給薛希濂,讓薛希濂去審判,最好把結果告訴朕就好了。」

很快,一群侍衛就衝了進來,把高呼著冤枉的柴子玉連拉帶拖的給拽了出去,如果不是皇帝要依法辦事的話,恐怕這些侍衛早就動手把他大卸八塊了!對這些侍衛來說,這人害得皇帝大病一場,而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康復,他們哪能輕易饒過他。在將其移交給法院審判之前,恐怕那些侍衛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柴子玉了。

「各位,這件事情現在也調查了個水落石出,那我們就應該想辦法來善後了!」朱祁鈺在這個時候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態度上的變化,「既然這是有人故意設的局,那就證明,早就有人在暗中搞鬼,並且早就有所圖謀了,那我們就必須得更加小心應付!」

「陛下,我們乾脆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全都砍了,這天下就太平了!」

朱祁鈺苦笑了一下,說道:「陳懋,你只是一把刀,在處理這些事情方面,你還不行。不過,怎麼做,朕已經想好了。今天天色已晚,明日,朕會給你們安排任務的。既然事已經到了這一個地步,那我們就沒有任何退讓的餘地了!」

送走了眾人之後,朱祁鈺這才長出了口氣,壓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也落地了。見到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朱祁鈺立即就把金英叫了過來,讓金英去皇后的東宮,準備在東宮過夜。顯然,當這個疑團解開的時候,朱祁鈺已經把之前的所有不快都拋到了腦後,並且徹底的恢復了對柴美嬌的重視。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5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十九節 權柄
自從帝國上議院成立之後,關於帝國權力的爭奪就開始了。毫無疑問的,在朱祁鈺時代,上議院在絕大多數時候就只是個擺設而已,一個強有力的,而且完全控制了政府,法院,以及軍隊的皇帝,絕不是議會所能鬥得過的。不過,也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關於到底是議會掌握國家權力,還是君主掌握國家權力,就成為了帝國數百年來,一直爭論不斷的話題。當然,朱祁鈺最初是給自己留有後門的,他有權解散議會,成為了對付議會的一柄利刃。同樣的,在朱祁鈺時代通過的眾多限制議會權限的法律,也極大地限制了議會的活動範圍。不過,也正是這些遺留問題,最終將在帝國,乃至全世界演變成一場巨大的災難!

一個身體健康,精力旺盛,且意志堅強的朱祁鈺,就不是其他任何力量所能抵擋的了。當朱祁鈺再次開始處理國務,並且並沒有因為自己病倒,而改變發行紙幣的日期,仍然決定按時發行紙幣的時候,帝國內部的矛盾頓時激化了。

在當時,作為佔據帝國絕大部分社會財富的寡頭商人(上千名商人組成的商人利益同盟為其代表)是堅決反對發行紙幣的。而他們反對發行紙幣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擔心皇帝通過發行紙幣,將金銀全部掌握在國家的手裡,換句話說,就是掌握在皇帝的手裡,結果讓商人變得一無所有。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畢竟紙幣的價值,是由皇帝說了算的,就算皇帝並沒有這個想法,但是商人也有自己的擔憂。

商人反對發行紙幣的更深層次的原因,仍然是前幾年成立的帝國中央銀行。在朱祁鈺著手建立了銀行體系之後,帝國中央銀行作為一個原則指導性的,調控性的銀行。基本上不進行實際的業務操作,其職責就是調控利率,金銀比價等等,以此來達到控制金融市場,並且在對外貿易中為帝國帶來好處,並且通過適當的政策性手段,來扶持國內的小資本家,小商人發展,為更多的人提供創業的機會。毫無疑問,這是個很好的初衷,而且在帝國中央銀行最初的幾年裡,其所發揮的職能,確實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並且為帝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也給帝國的商人帶來了巨大的好處。不過,帝國中央銀行的一個根本性職責,卻對商人利益集團構成了致命的威脅。

這個基本職責就是帝國中央銀行在金融業裡的支配性地位。不說別的,帝國中央銀行掌握的利率調配大權,就可以直接限制其它各家銀行的生存與發展。而且,當時帝國大部分外來金銀都是直接存入了帝國銀行的。而帝國銀行是帝國中央銀行的下屬機構,專門負責實際業務操作,比如放貸款等。也就是說,皇帝完全可以通過帝國中央銀行,以及帝國銀行,這兩個銀行體系來控制帝國的金融市場,打壓其它的私人銀行,顯然。這對開始覺悟,並且深刻認識到了金融的重要性的商人來說,是他們所無法接受的!

金融有多重要,這一點在當時表現得還不是很明顯,畢竟金融市場才初具規模,還沒有成長起來,而且金融業務也沒有成為主要的交易手段。不過,很多帝國商人,特別是那些獨霸一方,有著強大實力的寡頭商人卻都已經看了出來,金融將成為控制帝國經濟的一大權柄,也就是說,誰控制了金融,誰就將控制帝國的經濟,從而控制整個帝國。也就在朱祁鈺放寬了銀行的條件,准許私人開辦銀行之後,帝國原來的眾多錢莊,特別是實力雄厚的錢莊,以及一些有著豐裕資金的商人都開始進入銀行業領域。不過,隨後政府為了規範金融市場秩序,頒布了一系列的針對銀行的法律,對銀行的規模,保證金等等都做出了嚴格的規定,比如,任何一家新成立的銀行,都要交納一筆數目不小的保證金給帝國中央銀行,以此保證那些存款客戶的利益。

從這裡就看得出來,帝國的銀行業雖然在這幾年裡有著非常迅猛的發展速度,甚至可以說,在短短幾年的時間之內,就已經初具規模了。不過,一個根本性的原因就是,帝國的銀行控制大權是掌握在帝國中央銀行手裡的,而帝國中央銀行又是皇帝直接控制的,甚至連政府都沒有插手的機會。而這次發行紙幣,就是帝國中央銀行操作的,紙幣的信譽問題,都由帝國中央銀行來保證。從整個金融鏈條上就看得出來,如果紙幣大規模地使用,那麼帝國中央銀行將最終控制整個帝國的金融大權,而且還將決定紙幣的價值,最終決定帝國所有人的財富價值!

對那些寡頭商人來說,這根本就是他們無法接受的。在他們看來,發行紙幣,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隨著紙幣的推廣使用,不但他們的財富會受到影響,而且從此以後,他們就再沒有了選擇,將被徹底地控制在皇帝的手裡。顯然,重利,且都有不小野心的那些寡頭商人自然不肯就這麼輕易地就範,在他們的眼裡,如果能夠阻止紙幣的發行,那他們就還有一絲生存的機會。而要阻止發行紙幣,那麼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議會否決新的法案,迫使皇帝做出讓步。當然,他們並不相信皇帝會因此而解散議會,原因很簡單,解散議會,這將在帝國造成更大規模的騷亂,這對帝國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鬥爭的焦點很快就集中到了這兩部新法案上面,這是兩部將決定商人命運的法案。

「這是我們調查的名單,這裡的一百多名議員都有著不檢點的行為,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隨時可以提交給司法機構處理!」陳懋的工作做得還是很踏實的,即使這不是他的本質工作,「另外,這裡還有一些商人賄略議員的證據,必要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用上。」

朱祁鈺看了一眼那兩疊至少有數尺厚的文件,冷笑了一下,說道:「這些,暫時交給于謙,不過不用急著讓司法部門介入調查,我們還要做出最後的努力!」

于謙點了點頭,到這一步,他也只能跟著朱祁鈺走了。不過,在于謙看來,這次的麻煩,更多的是對皇帝行政能力的考驗。于謙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離開皇帝的,不是他退休回家養老,就是倒在總理的位置上,最後都得由這個年輕的皇帝來管理國家。所以能夠看到皇帝在處理國內鬥爭方面有所進步,于謙也大感欣慰,至少這麼多年來,皇帝不僅僅只是在征戰,他也在政治方面慢慢地變得成熟了。

「還有,兩部新的法案,還有反賄略,反貪污這方面的法律問題,要立即做好相關方面的準備。」朱祁鈺的神色非常的堅定,「在議會通過了這兩部法案之後,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一批壟斷企業,依法審判一批有違法犯罪行為的商人。這些,可以提前跟薛希濂大人那邊聯絡好,讓他們也做好準備!」

「陛下,要提前把新法案交給薛希濂大人?」丁用微微皺了一下眉毛。畢竟,沒有通過議會審議的法案是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按理來說,這完全不應該交給最高法院。

「對,必須要讓薛希濂提前做好準備。朕準備在議會第一次審議的時候,就讓這兩部法案通過。然後我們大概還有五日的時間,就要發行新的紙幣了。在這五日裡,朕需要做點事情,好讓那些商人們就範。」朱祁鈺看了丁用與于謙一眼,「特殊時期,可以採取一些特殊的辦法,相信薛希濂大人也能夠理解的。只要檢察院與法院都做好準備工作,到時候直接提交帝國最高法院審理,進行終審判決,沒有上述,在朕批准之後,審判就將生效,我們不給任何人反抗的機會!」

于謙長出了口氣,看樣子,皇帝對法律還是研究了一番的。「如果這麼做的話,那我們就要提前確定審理對象,而且要監控起來,不能在這幾日裡出了亂子!」

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柴匯身上。「柴匯,這就是你的事了。現在司法機構還沒有介入,所以無法用逮捕的方式來進行控制,只能由帝國安全部派人員監控!」

「我會安排好的!」柴匯仍然有點內疚的樣子,雖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不過出問題的終究是柴家的人,而且是他最信任的侄子之一,這讓他覺得對不起皇帝。

「陳懋,你那邊也要看緊點,配合柴大人行動。如果任何人有任何危害帝國利益的舉動的話」,朱祁鈺皺了一下眉毛,略微遲疑了一下,「朕給你兩百名侍衛團的官兵,由這些人員組成臨時憲兵部隊,只要有任何人有任何危害到帝國利益的舉動的話,就立即出動憲兵部隊,以叛國的罪名將其逮捕,移交法院審判。如果在逮捕行動中有人反抗的話,就地處決!」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不過也很快明白了「憲兵」的意思。顯然,這是帝國最高級別的司法警察隊伍,而且是其處理的都是關係到帝國國家根本利益的事情。而依照現在的憲法,叛國罪是最重的罪名之一了!

「現在的關鍵問題,還是怎麼讓這兩部法案通過。」丁用看了眾人一眼,「如果無法在議會的第一次審議中得到通過的話,那麼議會肯定會提出對法案的細節條款進行單獨審議,這樣,至少得花上幾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們要麼就強行發行紙幣,要麼就延遲發行紙幣的時間,這對我們都沒有多少好處!」

「對,問題的關鍵就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讓法案在議會得到通過。」朱祁鈺咬了咬牙,「朕的想法是,利用我們手裡掌握的證據,迫使那些有違法行為的議員投降,只要我們能獲得對方陣營一百名議員的支持,那麼就可以讓法案通過。而現在,陳懋那裡至少有一百五十名議員的違法紀錄,我們都可以利用起來!」

「陛下,臣認為這個辦法不妥當。」這時候,于謙開口了,「大家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一百五十名議員集體辭職的話,那麼我們所控制的議員在議會中仍然佔少數派。而且,只要陛下向這些議員施壓,他們多半都會辭職的,他們沒有選擇。另外,如果反對派議員集體辭職的話,那麼根據帝國憲法,議會就將自動解散,將由陛下來重新組建上議院,這也至少得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如果最後商人利益集團意識到他們將無法獲得勝利的話,就極有可能採取這種兩敗俱傷的辦法,來拖延時間,最終迫使陛下妥協!」

朱祁鈺一愣,立即就驚呆了。這一點,他還真沒有想到。如果那一百五十名議員辭職的話,反對派還有兩百名議員,在議院裡仍然佔有微弱的多數優勢。更嚴重的話,反對派的三百五十多名議員集體辭職的話,議會就被迫解散,那麼要重新組建議會,再來審議法案,那就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只要到這一步,那麼商人就將獲得勝利,他們甚至可以在頭幾個月的時間裡面,將強行發行的紙幣給擊潰,導致紙幣貶值,到時候帝國也將陷入到內亂之中了!

「於大人的話是很有道理的,而且對方極有可能採取這個辦法!」

柴匯也長歎了一聲。

丁用則一直在苦笑,顯然,他也知道這個問題是無法迴避的。結果,就只有陳懋一個人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他對這方面並不瞭解。

「那我們現在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于謙身上,他很瞭解于謙,知道于謙在沒有想到妥善解決的辦法之前,絕不會貿然地提出一個新的問題來。

「陛下,既然這是一個必然會出現的結果,那我們為什麼不先法制人呢?」于謙確實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當于謙把他的辦法說出來的時候,眾人都是一驚,接著朱祁鈺就笑了起來。顯然,在玩政治鬥爭方面,于謙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手,簡單一個辦法,就足以至敵人於死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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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節 議會風波
帝國上議院是常備議會,所有的議員都是職業的,即在擔任議員之後,就將長期在議會工作,並且每日都將進行辯論。當然,在很多人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個雄辯家的天堂,在這裡,任何關於國家,政府,百姓的事情都可以拿來辯論,當然,只要議員有足夠的精力,不管辯論的結果是什麼,反正他們是什麼都可以說的!

也就在朱祁鈺決定正式向議會提出兩項新法案的前一日,上議院的五百多名議員正在為一些小事而爭吵不休,彷彿是在為第二天的大戰做準備一樣。不過,也就在這天上午,議會裡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皇帝的突然到來,讓眾人都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各位,今日朕到這裡來,並不是要來提前請各位審議新法案的。」朱祁鈺笑得很得意,也很輕鬆,「今天,朕是來做另外一件事的,當然,這與各位有著很大的關係!」

這下,議員們都安靜了下來,那些代表寡頭商人的議員更是心裡有點發毛,不知道皇帝要在決戰的前一日做什麼。當然,再聯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這些議員更有點摸不準皇帝的意圖了。本來很多人都猜想,為了保證紙幣順利發行,皇帝必然會採取強硬手段,在議會讓那兩項完全針對寡頭商人的法案得到通過。而絕大部分議員都認為,皇帝將向一些平日裡行為不檢點的議員施加壓力,迫使這些議員改變陣營。不過。到這時候,皇帝都沒有採取任何秘密行動,難道皇帝準備在正式審議法案的前一天,在議會裡來爭取那些反對派的議員嗎?

「各位,根據帝國憲法,朕有權對議會的權力做出解釋,有權對議會做出調整,是不是?」朱祁鈺的目光在大廳裡掃過了一遍,「今日,朕要宣佈的就是,將擴大議會,增設兩百個議席!」

朱祁鈺說完這句話,就甩手離開了,接下來代替他發言的,是代表帝國軍隊的一名退役軍官。當然,他也是議會的議員,而且是朱祁鈺親自安排的議員。在皇帝走出了議會的時候,那些反對派的議員這才反應了過來。接著,整個議會裡就熱鬧了起來。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通過這一招來達到目的,而且這是非常狠毒的一招!

議會脫離了皇帝的控制,一個根本原因就是議會擴編。從最初的幾十人擴大到了數百人。結果皇帝所控制的議員成了少數派。而這次,朱祁鈺以牙還牙。也通過擴大議會規模的方式來奪回對議會的控制大權。顯然,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以毒攻毒!當然,朱祁鈺在決定這麼做的時候,于謙就已經在各方面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帝國議會議員的產生辦法並不是通過選舉產生的,而是由社會的各行各業,比如政府部門,軍隊,社會團體等等來推薦候選議員,然後這些議員將由最高法院審核,確認其帝國臣民(當時還沒有公民這一稱呼)的身份,最後提交給皇帝,由皇帝來最後批准,換句話說,皇帝可以直接決定議會成員的性質。之前,那麼多的商人代表進入議會,也就是朱祁鈺疏忽大意的結果,而這次,他當然不會這麼做了。

做前期準備工作的就是于謙,而且于謙在這裡充分的顯示了他的辦事效率。也就在朱祁鈺病倒的那幾日,于謙找到了各方面的代表,然後由軍隊,政府,以及鄭夢秋等工業資本家控制的工會,資本家聯盟推舉候選議員。接著,于謙就把這些候選議員的名單交給了薛希濂,直接由薛希濂審核通過。最後,交到皇帝的手裡。這一切都是在秘密的狀態下完成的,完全脫離了商人的控制。

當朱祁鈺批准了這兩百名新的議員之後,上議院的規模已經擴大到了七百五十三人,而對皇帝效忠的議員數量達到了三百九十八人,也就是說,朱祁鈺已經在議會中控制了多數派,就算是其他的所有反對派的議員都在新法案的審議中投否決票,那麼最終仍然將以多數支持的結果讓兩項法案獲得通過。

這也同時迴避了另外兩個問題。就算所有反對派的議員都主動辭職,議會仍然能保持半數以上的議員,按照帝國憲法,只要有半數以上的議員沒有辭職,那麼議會就不會被解散,並且其審核通過的法案仍然具備有法律效力!

可以說,這是相當狠毒的一招。當然,問題就是,朱祁鈺能否在第二日正式提交法案之前,擴大議會規模。當天下午,蓋有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薛希濂印章的文件就送到了議會,接著,兩百名新議員也在議會登記造冊,成為了正式議員。因為這一行動來得非常的突然,而且事先沒有任何的風聲,更談不上任何的準備了。結果,上議院的椅子都不夠用,還是臨時去採購的一批,結果很多新議員只能坐在過道上,而沒有屬於他們的位置。當然,這肯定都是臨時的,幾日後,他就有自己的位置了。

可以說,于謙想到的這一手是非常厲害的,而且朱祁鈺也玩得很漂亮。當天晚上,朱祁鈺還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將上議院幾個最具有代表性的反對派議員請到了他的書房去。當時,帝國並沒有政黨,而且朱祁鈺也絕不會允許出現任何代表利益集團的政黨,所以並無黨派領袖的稱呼。

這幾個議員在到了御書房的時候,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整個白天,他們都處於混亂之中,根本就沒有從皇帝的突然打擊中反應過來。而他們還沒有回到家,就被人給「請」了過來。當然在那些如狼似虎般的侍衛面前,他們不來也得來。

「幾位議員請坐,坐吧,都隨意點,就當這裡是自己家裡好了!」

取得了這個巨大的勝利之後,朱祁鈺的心情格外的舒爽。「這些年來,你們也都辛苦了。朕在外征戰的時候,就常常想起,如不是各位在後方的堅持與支持,朕就不可能在前線取得那麼輝煌的勝利。十多年了,你們一直是朕的最好的助手,也一直在為帝國做出貢獻。在這裡,朕要代表帝國,代表帝國的所有百姓,感謝各位為帝國做出的巨大貢獻!」

幾人都是誠惶誠恐,一點都摸不清皇帝的態度。

「其實,今天這些事情,朕也不想看到。」朱祁鈺坐了下來,長歎一聲,「想當年,我們在共同迎戰敵人,共同面對挑戰的時候,我們都能夠做到通力合作,能夠做到一起面對困難。並且去戰勝困難。為什麼,到了現在,當我們開始收穫成果的時候,會出現這麼多的問題呢?難道是朕虧待了你們嗎?」

「陛下言重了,臣等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恩賜!」這下,幾個人的心都懸到了半空中。說白了,他們都有一些問題,特別是在經濟方面,他們都有問題,都有把柄,如果皇帝真要治他們的罪的話,那麼他們沒有一個能夠逃脫!

朱祁鈺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朕賞賜給你們的,是你們通過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終該有個結果吧。明日,朕就要到議會提出《反壟斷法案》以及《繼承權法》(這部法案的內容擴充了很多,所以就改了名字),不知道各位對此有何看法呢?」

幾人都低著頭沒有開口,顯然,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到底該怎麼做,他們沒有任何的準備,而且也沒有與那些在幕後支持他們的寡頭商人商議過,自然就不敢輕易做出回答。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朕就不再留你們。」朱祁鈺將幾人送到了門邊,「回去後,好好想一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管結果如何,這終究是個結果!」

在回去的路上,這幾人也都在思考著皇帝最後的那句話。同時,朱祁鈺也立即派人去通知了陳懋與柴匯,讓兩人立即去安排監視工作。朱祁鈺選擇提前一天公佈擴大議會的事情,並且就在這一天之內,將兩百名議員安排進了議會裡面。而且從于謙開始準備,到最後擴大議會,也不過十日的時間。這麼做,根本目的就是要讓那些反對派沒有任何的時間來進行反擊準備,甚至連調整自己戰線的機會都沒有。此時,朱祁鈺已經掌握了這場鬥爭中的所有有利因素,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反對派逼走,獲得完全的勝利!

第二天一早,朱祁鈺就吃了早飯,在他準備前往上議院的時候,陳懋與柴匯那邊送來了消息,他們已經掌握了一批議員與商業寡頭勾結的證據,並且已經將那些人都控制了起來。不過,朱祁鈺並沒有下令去逮捕這些人,他只是讓陳懋將那幾名反對派議員領袖的證據送了過來,隨後,就穿著華麗的龍袍趕往了議會。

連帝國京城的老百姓都感受到了這一日的特別之處。關於紙幣,兩項新的法律的事情,在帝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而帝國京城的百姓是最先聽到消息的。這兩件事情,也成為了帝國百姓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當然,絕大部分百姓是支持皇帝的,特別是一些頭腦比較靈活的年輕人,在理解了兩部法律的意義之後,都認為皇帝打擊商人是很正確的。

當然,這天是兩部法律正式提交議會審議的日子,上議院的議政大廳外,至少圍著了數萬百姓,很多人甚至是放下了工作前來看熱鬧的,他們都想知道,在這場皇帝與商人的鬥爭中,誰會笑到最後!

朱祁鈺的到來,立即讓周圍的百姓都沸騰了起來,完全可以看出,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如果不是一群侍衛嚴密的守在皇帝周圍的話,恐怕朱祁鈺就根本無法從人群中穿過去了。而當那些反對派的議員到達的時候,百姓的歡呼聲變成了噓聲。很明顯的,這些在新政中獲得了巨大好處的百姓,這些淳樸的帝國百姓,他們完全憑著自己的良心,自己的道德標準做出了選擇!

「張議員,昨日朕跟你談的事情,你們思考得怎麼樣了?」在議政大廳門外,朱祁鈺叫住了旁邊的一名議員,那人正是昨天晚上被叫到了朱祁鈺書房來的那幾名議員中的一員,而且是影響力最大的一個。

張寶洞尷尬地笑了一下,他也知道,到了這一步,皇帝是不會給他任何回頭機會的了。

「對了,朕昨天還忘記了一樣東西,今日朕帶了過來!」朱祁鈺一直在微笑著,顯得很和藹,他將陳懋給他的那份調查結果報告塞到了張寶洞的手裡。「等下去看看吧,仔細看看,希望你別再選錯了方向!」

張寶洞一驚,在他看到手上是一份文件的時候,朱祁鈺已經進了議政大廳。

半個時辰內,議員們都陸續到了,不過那些反對派的議員卻有點坐不住了,因為他們的幾個領袖還沒有出現。這一切,都被朱祁鈺看到了眼裡,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又過了半個時辰,已經過了召開議會討論的時候了,這時候一名侍衛跑了過來,在朱祁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朱祁鈺突然就笑了起來。

「陛下,現在已經過了召開議會的時候了。」一名議員代表走了過來,他是政府推選的一名官員。

「不急,不急,很快就有結果了,大家都耐心一點吧!」朱祁鈺笑著讓那名議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才對旁邊的侍衛說道,「去讓人準備點吃的,看樣子,今天我們得在這裡多浪費點時間了!」

果然,沒過多久,幾名反對派議員的領袖來到了議政大廳裡。朱祁鈺沒有急著提出新法案的事情,而是讓反對派議員先發言。

當三百五十五名反對派議員宣佈集體辭職,並且退出上議院的消息傳到了議政大廳外的時候,早就等在外面的那些報社記者立即驚呆了,不過,他們立即就反應了過來,並且迅速的寫好了新聞報告,派人送回了報社。接著,上議院正式通過《反壟斷法案》以及《繼承權法》的消息也在下午傳了出來。當日,帝國京城的三份報紙都出了兩份號外,分別報道了這兩件事情,而這也成為了帝國在這一天裡發生的最為重要的兩件事情!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6

國之根本 第二十一節 帝國


《反壟斷法案》在帝國歷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而且是一部標誌性的法律。在這部法律出現之前,帝國的發展基本上是處於一種無序的,自由市場的階段。商人在帝國的經濟中佔有絕對性的重要地位,並且通過各種手段(主要是壟斷經營),謀取著超過了其本身價值的利益。而在《反壟斷法案》出現之後,帝國的發展進入了國家調控階段,自由市場時代結束了,帝國政府第一次擁有了一強力政策,來約束帝國國內的自由資本,按照對帝國有利的方向發展,而不是為了追逐利益,而不為國家考慮!

相同的變化,在西方世界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才完成。明帝國僅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就從自由市場經濟進入了國家調控經濟時代。毫無疑問,在這一點上,明帝國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而且正是從這裡開始,明帝國奠定了作為世界頭號強國的基礎,數百年來,不管帝國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都穩坐世界頭號強國的交椅,從根本上講,也正是在這個時代,出現了這麼一個強有力,而且偉大的皇帝,提前將帝國帶入了一個更有效,也更合理,更能夠發揮國家力量的經濟體系之中!

當然,明帝國能夠在短短十多年時間之內完成資本主義社會這本質性的蛻變,一個主要的原因,還是帝國經濟,在這十年之內發生了質的變化。從朱祁鈺登基算起,十二年來,明帝國的經濟增長了足足三倍。當然,這個數量上的變化雖然已經足夠巨大了,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為根本的。是帝國經濟結構發生的翻天覆地地變化!

在朱祁鈺之前,明帝國的經濟基礎是農業。當時,帝國財政收入幾乎都是農業稅收,而且農業佔到了帝國經濟比重的八成以上,帝國近九成的人口是依靠農業為生的。顯然,那時候,帝國是一個完全的農業化國家。在十二年之後。帝國在完全取消了農業賦稅,甚至還向貧瘠地區大量發放農業補貼的情況下,不但財政收入增加了八倍,而且帝國地經濟基礎已經轉變為了工業。在帝國的財政收入中,工業稅佔到了四成,另外三成是商業稅,還有兩成是關稅,另外一成則是各個附屬國的年貢。

非常明顯的,工業已經成為了帝國的經濟支柱。而商業(關稅應該屬於商業稅)則是幫助帝國工業迅猛發展的催化劑。而正是帝國這種經濟結構的變化,決定了帝國的經濟體系的變化。在工業化時代。特別是在工業進入了大規模生產階段,國家調控將其到關鍵性地作用,而且是指揮和引導國家經濟發展的風向標!

帝國能夠在這麼短地時間內,由一個農業型的國家轉變為一個工業型的國家,一個根本原因就是對外掠奪。如果沒有從海外掠奪回來的原料,所佔領的海外市場,那麼帝國就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這個巨大的蛻變。

從資源方面看,當時明帝國的資源雖然是世界各國中最為豐富的,不過帝國國內資源地開採一直受到了限制。帝國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保護國內資源的法律,並且數度提高了國內勞動力成本,導致資源開採型產業在帝國國內幾乎無法發展。從而保護了帝國地資源。這同時也迫使帝國的工業資本家必須要依靠海外資源才能得到發展,而這就需要帝國採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去海外掠奪資源,當然戰爭是最為主要的手段!

以景泰十二年為例。帝國在各種原料的消耗方面,棉花的七成,羊毛的六成,木材的八成,糧食的四成,牲畜的七成,銅礦石的八成,鐵礦石的六成,硫磺的八成,橡膠的全部都是依靠進口的,其他的原料進口比例也都在一半以上!可以想像,當時帝國到底需要原來之巨大,而且主要都是依靠從海外進行掠奪來獲得的!

同樣的,在朱祁鈺決定讓國內市場穩步成長,而不進行強制性改變的情況之下,帝國工業產品的絕大部分其實都是出口的。而這就需要大規模的海外市場,只有龐大的市場需要,才能帶動工業的發展。市場決定論是肯定的,沒有市場,生產的產品就無法銷售出去,那麼工業就沒有發展的動力。而在帝國工業的產量遠超過了國內市場的需求量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開拓海外市場。而這也正是帝國為什麼要發動大規模對外戰爭,並且在戰後不設法擴大疆域,而是以控制市場為根本目的的原因了!

當時,帝國工業產品出口比例是非常高的。鋼鐵的三成,銅的兩成,軍火的五成,棉布的七成,毛料的五成,成衣的六成,成品傢俱的四成,糧食製品的三成,肉類製品的四成都是出口到海外市場的,而其他的小宗商品的出口比例更高。比如,當時帝國的奢侈品,竟然有超過九成的是出口到海外去的!

從這裡就完全看得出來,帝國的經濟是外向型的,而帝國在整個世界(當時還沒有拓展到歐羅巴,以及北非地區去)中,帝國扮演的其實就是世界工廠的角色。帝國從外界掠奪資源,讓國內的工廠能夠獲得足夠的原料,然後將工業產品傾銷到海外市場上去,並且以保證國內的工廠能夠開工生產,能夠讓大量的工人有就業的機會!

這一經濟結構,給帝國,乃至全世界帶來了五個結果。

第一,帝國工業得到了非常迅速的發展。短短十二年時間之內,帝國的工業從無到有,再到壯大,其發展速度幾乎是不可想像的。特別是在成立帝國中央銀行,以及帝國銀行之後,帝國工業的發展速度更是如虎添翼,幾年之內,工業生產能力翻了好幾翻。一個根本的原因就是,帝國通過在其他國家掠奪的大量財富,轉手交給帝國的銀行機構。並且由銀行進行放貸,以此奠定了工業發展的基礎,為帝國地資本家提供了大筆的原始資本,從而繞過了原始資本積累的階段,直接進入了資本快速發展的時期!

第二,帝國的商業在這個時代的發展速度遠超過了工業,成為了帝國最龐大的產業。顯然。這是一種不太合理地結構,不過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這卻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因為帝國從一開始就是走的外向型發展道路,原料需要從海外收集,產品需要賣到海外去。這兩個環節中,都缺少不了商業。也只有以商業做為基礎,作為工業的推動力,才能讓原料順利的進入帝國,讓產品順利的銷售到海外去。顯然。在這個特殊時期,商業的重要性是決定性的。不過也帶來了一系列地弊端,比如壟斷經營,以及商業寡頭的出現。

第三,帝國國內地經濟結構並沒有完全跟上工業與商業發展的步伐。在最初的五年,帝國最缺乏的就是有素質的工人。雖然在朱祁鈺登基前,帝國的城市人口佔到了帝國總人口的兩成左右,不過其中絕大部分還是農民,特別是小城鎮的居民,幾乎都是農民。工業要想得到發展。出了原料與市場之外,還需要大量的工人,即那些擺脫了土地束縛地自由農民。顯然。帝國百姓的思想轉變速度是跟不上工業發展的速度地。帝國數次出現了勞動力欠缺的問題。直到後來,帝國公佈了保護性的農業政策,將很多被大地主所控制地農民解脫了出來。並且提高了農業的生產效率,讓更多地農民能夠從事農業之外的工作之後。這個,問題才逐步得到了解決。而真正解決這個問題,那還要到二十年之後了。所以,在當時,帝國國內的經濟結構,其實仍然是半農業半工業化社會,如果不是帝國本身有著一個龐大的人口基礎的話,那麼帝國是不可能走上這條快速發展道路的。

第四,海外資金的大量流入,催生了帝國的金融業。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成熟的現代金融業。帝國的金融業要比西方成熟的金融業(大英帝國銀行)早了近兩百年的時間,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當時大量海外的金銀流入帝國,導致帝國國內的金銀數量遠遠的超過了實際需要的數量,由此而催生了金融業。當然,金融業在帝國的出現,以及迅速的崛起,為帝國的下一次騰飛奠定了基礎,這算是好事。另外,金融業還催生了現代貨幣體系,即金本位的貨幣體系(這是三種現代貨幣體系中的一種)。紙幣的出現,就是代表性的產物。在金銀面臨嚴重貶值的危險時,紙幣的出現,解決了帝國國內出現的金融危機,並且讓帝國的金融業能夠從操控紙幣的過程中,逐漸掌握更為深層次的金融控制能力。最終,這也為帝國控制全世界的金融體系奠定了基礎。

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是,帝國工業的迅猛發展,最終導致了世界眾多國家農耕經濟體系的崩潰。一個根本的原因就是,帝國的工業發展是建立在掠奪的基礎之上的。對資源的掠奪,就需要帝國控制住其他國家的勞動力。這一點,在日本表現得最為明確。為了帝國國內的工業需要,日本的土地基本上種植的都是棉花,而且至少有三成的日本勞動力從事的是開礦,以及木材砍伐工作。這讓日本的國內產業結構非常不合理,甚至可以說是畸形的。同樣的,工業對市場的需要,迫使帝國不得不打擊其他國家的國內產業,並且對其他國家自給自足式的農耕產業構成了致命的威脅。比如,布匹在南洋的傾銷,就直接導致南洋眾多王國的自然經濟結構模式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大批的自耕農破產,農業社會的經濟體系全面瓦解,淪落到只能依靠向帝國出售原料,以換得生活物資的地步。同時,這又導致幾乎全世界的黃金白銀都流入了帝國,直接使這些國家在貿易中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當然,一個很少人沒有注意到的結果就是,正因為全世界的黃金白銀都流入了帝國,結果,導致很多國家在後來雖然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工業體系,不過卻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在金融領域方面與帝國競爭,從而仍然處於被掠奪,被壓迫的地位。當然,在當時,帝國迅猛發展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導致其他的國家迅速的衰落。換句話說,帝國的發展,是建立在整個世界的基礎上的,用整個世界的資源與市場,來支持了帝國的發展!

顯然,朱祁鈺時代,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時代,一個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第二次的時代。作為世界頭號強國,明帝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並且通過不斷的發展,不斷的自我完善,在短短數十年之內,就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工業與商業體系,並且讓金融業逐漸成為了資本舞台上的主角。

當然,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帝國最大的敵人不是其他的國家,而是帝國自身,是帝國自身所存在在弊病與矛盾。當朱祁鈺認識到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主要精力就從對外征戰轉移到了處理國內矛盾上來。能夠擊敗帝國的,就是帝國自己。這次爆發的紙幣危機,其實就是一個信號。在迅猛發展了十多年之後,帝國雖然取得了偉大的成就,不過也累積了大量難以調和的矛盾。如果無法解決這些矛盾,或者說,無法處理好這些矛盾的話,那麼帝國就將在自身的災難中崩潰掉!

朱祁鈺要做的,就是在一個個的來解決這些矛盾,並且為最後的遠征奠定基礎。可以說,他仍然是一個以征戰為主的皇帝,朱祁鈺的理想也正是如此。現在,他是被迫的回來解決這些問題了。不過,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之中,這個曾經讓于謙覺得有點幼稚的皇帝,也在慢慢的成熟,並且用他自己的政治觀念去迎戰著道路上的敵人!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6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二節 寡頭末日
在兩項新法案通過了議會審議,正式開始實施之後,朱祁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讓薛希謙開始行動,從幾個著名的寡頭商人開始,逐步清查那些搞壟斷經營的商人。同時,還通過之前的一些法律,徹底清查那些辭職的議會議員與商人之間的收受賄賂的犯罪行為。顯然,壟斷經營最多只是民事罪,而受賄與行賄卻是刑事罪。朱祁鈺讓薛希濂對兩個方面都進行調查,這就完全是對寡頭商人集團的報復性行動了!

在《反壟斷法案》中,對壟斷經營行為做出了明確的,詳細的規定。擬定這些法案條款的是丁用,而丁用在商業頭腦方面幾乎是無人能比的。顯然,由他這個超級商人來策劃對付商人的辦法,肯定會做得非常的全面。在法案中,任何排他性的,通過獨家經營來獲取超過了實際回報價值的商業行為,不管是個體,還是聯盟,或者是合作,都將被視為壟斷性經營。這都是法律所打擊的對象。

薛希濂也確實算得上是法學方面的專家了,雖然這是一部徹底的民事法律,而且是一部他之前從沒有接觸過的法律,不過他只花了數天的時間,就搞清楚了這部法律的意義,並且弄明白了他所要做的事情。當薛希濂將第一批審查的名單遞交給朱祁鈺的時候,正是法案通過的第三天。

朱祁鈺迅速的看了一下名單,他沒有去看名單下列舉的那些證據,然後就把名單放了下來,說道:「薛大人,自從朕設立帝國憲法以來,就一直努力使帝國成為一個法制的國家。在帝國上下,任何人都得依法辦事,當然,作為帝國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朕也希望你能依法審判。不要被感情所左右。既然我們手裡有了一部法律,那麼就應該讓法律作為最高的權威,法律規定該怎麼辦,那就怎麼辦。這些事情,你今後不需要來徵詢朕的意見了,擬定法律的是政府,給予法律權利的是議會,而你們是對法律做出解釋,並且執行法律的機構。只要你們都做好了,那麼朕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薛希濂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陛下,臣明白該怎麼做了!」

「薛希濂,朕相信你會做好這件事的。」朱祁鈺走到了薛希濂的身邊,「還有,調查審理那些收受賄賂的事情,你也要抓緊了。對付壟斷行為,這是民事方面的,而收受賄賂,這已經是刑事重罪了,這更為重要,千萬不能鬆懈。」

薛希濂在表態之後就告退了。他當然清楚,皇帝急著在這幾日就要他拿出結果來,就是要為發行紙幣的事情掃清障礙。打擊商業利益集團。雖然薛希濂是法律方面的專家,而且這些年來主要負責的就是司法方面地事務,但是。他也是帝國老臣了,對帝國內部的政治鬥爭是非常瞭解的。皇帝表面上是要依法辦事,而實際上,他是要用法律的來打擊那些反對他的商人。而薛希濂作為皇帝的手下,現在就應該充當起打手的角色來!

表面上看起來,受賄行賄是更重的刑事罪。早在朱祁鈺對政府改制,並且大幅度的提高了政府官員,以及公務員的工資水平,減輕了官員的負擔(之前,一個官員要養活一大批的下屬,而現在則不存在這個問題)之後,帝國政府頒布了極為嚴格的反受賄的行政法令。隨後,《反貪污賄賂法》獲得了通過,將反貪污,行賄,受賄的範圍擴大了所有的政治職能機構中去,立法與司法機構也被包含在內。而按照這部法典,受賄行為是極重的罪行,最多可以判處死刑,少的都是數年徒刑(帝國已經取消了流放這一刑罰)。

朱祁鈺用刑事罪來對付那些議員,商人(行賄照樣是刑事重罪,與受賄的懲罰力度相當)並不是其根本目的,他的根本目的,是要在打擊這些寡頭商人的同時,徹底地摧毀這些人的權利基礎,即他們的財富!所以,此時的法律審判重點還是在反壟斷方面。雖然這是民事方面的法律問題,不過,只要能夠削弱與摧毀商業寡頭的基礎,那麼就算不判他們刑事罪名,他們也都完蛋了!

審判的速度完全可以用雷厲風行來形容。兩日內,也就是在帝國中央銀行公開發行紙幣的前一日,薛希濂就親自對第一批審理的五家企業做出了宣判。當日下午,另外一名帝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宣佈了對受賄議員,以及行賄人員的審判結果。因為這是最高法院的審判結果,已經不存在上訴的問題了。當日下午,朱祁鈺就在兩份判決書上蓋上了皇帝的印章,兩份判決書即時生效。

顯然,如果是在正常時期的話,這樣的審判其實是沒有任何基礎的。到後期,隨著法律體系的完善,以及辯護律師等以法律為生的職業的出現,審判過程不但嚴明得多,而且所需要的時間也長得多。特別這種涉及到解散大型企業,以及判處死刑的案件,有的甚至要拖上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經過了數次上訴之後,才會有最後的結果。而且,直接用最高法院進行初審的案件也少之又少。一般的情況下,都是由地方初級法院進行初審,然後再逐級上訴,最後只有極為重大的案件才需要由帝國最高法院來做出終審判決。

可以說,這是歷史上一次非常特殊的法律事件。從案件的調查取證,到最後的終審判決,一共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且整個審判的過程就短短三日!這在後來幾乎是無法想像的,一個將要解散五家超級集團公司,並且將要判處數人死刑,數十人無期徒刑,以及上百人徒刑的重大案件,竟然在短短的三日內就能做出終審判決。用當時的一些人的觀點來看,這完全是在草菅人命。不過,朱祁鈺並不在乎幾條人命,為了維護帝國數萬,數十萬將士用生命與鮮血在戰場上換來的勝利果實。就算死再多的人,他也不會在乎。皇帝所在乎的,就是要剷除這些帝國的蛀蟲,讓帝國能夠在一個更好的國內環境下發展壯大!

在對那五家超級集團公司的判決中,最重要的,就是解散這五家集團公司,各拆解為數家規模小了很多的公司,這些新的公司相互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從管理,到財務,以及人事安排,都是獨立的。也就是說,這五家超級集團公司被拆解成了十多家小的獨立公司,並且單獨經營。而在股份權限上,原有的股東將分別控制不同的小公司。而且,拆解出來的公司不能進行合併。

這麼做有三大好處,一是鼓勵競爭。其實,壟斷的出現,就直接限制了競爭。而對朱祁鈺這個比較瞭解資本主義的皇帝來說,競爭是整個社會的核心思想,沒有了競爭。那麼社會就沒有了動力,將完全失去發展創新的動力。也只有鼓勵競爭,才能讓整個社會活躍起來。二是降低了國內市場商品的價格。壟斷的目的本身就是要獲得高額回報,也就是超過了應該所得的利潤。這直接導致了商品價格高得出奇,增加了百姓的生活負擔,也減少了百姓手裡的財富,導致社會財富向極少數人手裡集中,社會貧富差距擴大,產生嚴峻的社會問題。三是給了眾多中小型企業發展的機會。因為壟斷的出現,大多數中小型企業幾乎沒有任何發展的機會,是被排除在市場之外的,也只有打破壟斷,才能讓中小型企業獲得發展的機會!

可以說,反壟斷的一個核心思想就是鼓勵競爭,只有競爭才能帶來更多的好處,給消費者,給新生企業帶來好處,給整個社會,國家帶來好處!而第一批處理的五家超級集團公司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而且是發出的一個信號,一個讓其他壟斷企業都膽戰心驚的信號!

刑事審判方面,議會裡,接受賄賂最多的七名議員全都被判處了死,刑。按照帝國新的法律,受賄在五萬兩白銀以上的,都可以酌情判處死刑。而這次,薛希濂也按照最嚴格的方式來判決的,只要查證的受賄數額在五萬以上的議員,全都被判了死刑。另外,還有一百多名議員,以及數十名行賄人員被判處了從五年有期徒刑到無期徒刑。

當時,這一審判結果是得到了百姓擁戴的。在大部分帝國百姓的眼裡,議員其實也是官員,雖然不屬於帝國政府,不過卻在管理著帝國的事務,而且直接控制著帝國立法的大權,所以議員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屬於傳統意義中的官員範疇的。當然,在任何時代,百姓最恨的就是貪官。受賄也是貪官的表現,在百姓眼裡,這些議員就全是貪官。而法院對這些議員都做出了最重的判決,這自然是讓百姓拍手稱快的。也就在帝國法院正式宣佈判決結果的那一天(已經在正式發行紙幣之後了),京城的很多百姓甚至張燈結綵,在家門口放起了鞭炮,以此歡迎法院的判決。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帝國百姓對貪官有多麼的憎恨。

可以說,朱祁鈺能夠戰勝商業寡頭集團,一個最為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獲得了百姓的支持。除了朱祁鈺在百姓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以及他所建立起來的不世軍功,他給帝國帶來的巨大改變之外。這次,皇帝與商業寡頭之間的戰爭,皇帝是站在百姓的角度考慮問題的,而且是為了百姓的利益與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開戰的。所以,百姓擁護的是皇帝,而且也支持皇帝這麼做。有了強大的,雄厚的民意基礎,朱祁鈺獲得勝利也就不足為怪了!

當然,從根本上講,朱祁鈺所說的「帝國」,指的就是帝國的百姓,帝國所有的百姓。從他推廣新政開始,第一個就廢除了《戶籍法》,將自由還給了百姓開始,新政的各種政策,在根本上都是為百姓利益考慮的。而朱祁鈺富國強兵的政策,在根本上也是為了帝國百姓著想的。當初,為了保護百姓利益,朱祁鈺甚至下令,禁止通過強制性措施,在國內大規模的推廣工業發展,以此讓更多的百姓有著充足的時間,逐漸的從原來的田園生活轉變為新的城市生活,並且逐漸的接受了這種生活與工作方式上的改變。這,也正是他處於百姓的利益,所做出的決定。如果,他不考慮百姓利益,那麼完全可以通過征地,以及推廣經濟類農作物種植的方式,來打破帝國原來的經濟結果,使更多的百姓迅速的脫離土地,成為自由勞動力,進入資本運作環節,從而讓帝國的工業發展得更為迅速。不過,如果這麼做的話,那麼受苦的就必然是帝國的百姓。另外,朱祁鈺所制定的最低工資限度,以及取消農業賦稅,甚至發放農業補貼,全面修繕帝國的道路交通,以及水利設施。這些,無一例外的都是在為帝國的百姓著想,在為帝國的百姓創造更美好的生活!

皇帝絕不是單獨存在的,很多人認為,皇帝的基礎是官員,只有官員的支持與輔佐,皇帝才能夠控制國家。這個觀念是絕對錯誤的,皇帝的基礎是百姓,只有百姓的支持與愛戴,才能讓皇帝座穩寶座,並且有效的控制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同樣的,官員也出身於百姓,只有百姓的支持,官員才會甘心的為皇帝服務,為國家服務。整個國家的基礎就是百姓,只有時刻考慮到百姓,並且處處為百姓著想,為百姓服務,才能真正的贏得百姓的支持!

朱祁鈺就是這樣的一個皇帝,他能成為帝國歷史上,乃至整個中華文明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皇帝,除了他的戰功,除了他所開創的時代之外,最為重要的就是,在他掌握帝國的這幾十年裡,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帝國的百姓,而且一直將帝國百姓的利益當作帝國頭等大事,當作他所捍衛目標!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7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三節 金元
在朱祁鈺的眾多國內政績方面,發行紙幣是被排在前幾位的。紙幣的出現,為帝國奠定了金融市場的基礎,同時也開創了一個新的時代。當然,從根本上講,這次發行的紙幣,與前朝前代所發行的紙幣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也與民間流通的銀票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僅僅以建立起完整的貨幣系統這一項功績來講,朱祁鈺都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偉大的皇帝了。不過,誰也不會想到,在帝國政府正式發行紙幣的前一日,朱祁鈺差點就要改變這個歷史性的時刻了!

「這是我們的完整計劃。」錢廣入是紙幣發行事務的主要負責人,「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由陛下來定奪,這就是紙幣的名稱。我們這裡已經選好了幾個名稱,陛下可以從中選擇,當然,如果都不合適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另外考慮!」

「『明幣』!?」朱祁鈺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名字。「明帝國的貨幣,是不是這個意思?」

錢廣入點了點頭,不過神色有點尷尬。

「意義不錯,不過這聽起來有點彆扭。」朱祁鈺很爽快的就把這個名字給取掉了,接著,他又看了下去,不過,卻沒有任何一個讓他覺得滿意的。

「如果陛下都認為不太合適的話,我們還可以另外考慮!」錢廣入都在擦汗水了,搞金融是他的拿手好戲,可取名並不是他的強項啊。

「不用了,其實朕已經想好了。」朱祁鈺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新的紙幣就叫『金元』,『元』為紙幣的基準單位。而『金』則代表黃金。即這是由黃金做為等值的貨幣,這名字不但響亮,而且更能夠讓紙幣為百姓所接受!」

「陛下聖明,那我們就叫新的貨幣為『金元』!」錢廣入尷尬地笑了起來,他費了很大的心思來給紙幣取名字,沒有想到,皇帝早就考慮好了。

而在明帝國通行了數百年,後來還成為了全球貿易硬通貨的「金元」也就在這個時候確定了下來。到後來,大部分人都直接稱「金元」為「元」,特別是在黃金逐漸淡出了硬通貨市場之後,就沒有必要在刻意的表示出這種紙幣與黃金之間的更加關係了。而後來,在貨幣的金本位體系崩潰之後,帝國也沒有改變「金元」的稱呼,而是講這個名字沿用了下來。畢竟,在這只是個名字而已,而這個名字所含有的歷史意義。在數百年之後,已經超過了其字面上的意義。

「對,就叫『金元』」朱祁鈺立即拍板做出了決定,「另外,發行紙幣的準備工作都到位了嗎?」

「都已經安排到位了。」錢廣入長出了口氣,「我們準備了面值五千萬的紙幣。並且與帝國銀行,旭日銀行,明輝銀行等五家大型銀行共同做好了在全國範圍內發行紙幣的準備工作。明日,將首先在帝國京城發行紙幣,發行量預計在五百萬元左右。帝國其他地區的紙幣發行工作將在今後一到三個月之內陸續開始。按照計劃,三年之內,金銀貨幣逐漸退出流通領域,任何人都可以在這三年之內,用等值的金銀兌換紙幣。而三年之後,金銀與貨幣的兌換比價將按照市場浮動價格進行調整。因此,紙幣發行的初期,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而在這段時期之內,我們將嚴密的監視國內市場上的情況,並且做好了隨時根據市場情況調整紙幣發行量的準備工作!」

對於錢廣入的辦事能力,以及策劃組織能力,朱祁鈺是非常滿意的。雖然,朱祁鈺給這個時代帶來了一些超前的金融知識,不過,從根本上講,朱祁鈺是一個門外漢。他所知道的,只是一些金融方面的皮毛而已。錢廣入才是真正的金融專家,在他吸收了大量超越了這個時代的金融學知識之後。這更讓他能夠如臂使指般的控制帝國的金融市場。

這次發行紙幣的策劃工作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足以證明錢廣入在控制金融領域方面的能力!

「對了,朕之前跟你提到過,要將皇室儲備的金銀都轉變為紙幣的時期,你安排得怎麼樣了?」

錢廣入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這些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首先要公佈的就將是這件事情,相信在陛下的號召下,帝國的百姓能夠更好的認識到紙幣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好,很好!」朱祁鈺笑著站了起來,「這次,朕要告訴所有百姓,紙幣不但是對帝國有好處的,而且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現在朕就把帝國皇室所有地資產都轉變為新的貨幣,以此來表明朕推廣紙幣的決心!」

錢廣入笑著沒有開口,其實在這方面,皇室的影響力是不大的。要推廣紙幣,最重要的就是要讓那些掌握了帝國絕大部分的財富,並且控制著帝國國內流通領域的商人認同,只要商人認同了,那麼帝國的百姓自然就能認同紙幣。而皇室對商人的影響力已經降低了很多,就算皇帝自己出面,也不見得,能夠在才與商人幹了一場,而且刺中了商人的要害之後,那些商人會回心轉意!

「柴匯,你這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朱祁鈺的目光轉到了一旁的柴匯身上。在順利的通過了兩項新法案之後,朱祁鈺就把國內情報工作都交給了柴匯,而讓陳懋控制的軍事情報局逐漸退出了在國內的行動。

「各方面的監控很嚴密,而且……」柴匯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臣今日才收到消息,京城三十多家大商人,決定在明天聯手罷市,以此抵制紙幣。」

「罷市?」朱祁鈺臉色一變,「這些商人的膽子還不小啊,竟然要罷市,難道他們認為,通過罷市就能威脅到朕嗎?」

「陛下……」這時候,錢廣入開口了,「此事絕不可小看。雖然我們在議會獲得了勝利,讓兩項法案得到了通過,可是商人的力量是不能小看的!」

柴匯在一旁沒有開口,有錢廣入幫他說話,就不需要他來解釋了。

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錢廣入的身上,說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陛下,商人罷市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是很嚴重的,而且必然會造成京城動盪,導致百姓不安,如果有人鼓動百姓也抵制紙幣的話,那就更危險了。」錢廣入長吸了口氣,「如果僅僅是京城的商人決定罷市的話,那麼臣認為,這是寡頭商人集團在向陛下進行妥協。希望通過這種手段,讓陛下也做出讓步。如果罷市的行動擴大到全國範圍的話,那麼這就是商人集團在向陛下宣戰了!」

朱祁鈺沉默了一下,目光又落到了柴匯身上。

「現在我們獲得的情報顯示,只是京城的三十家大商人決定聯手罷市,其他各地區的情報還沒有匯總。不過,臣認為,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商人如果全體罷市的話,那麼就將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對他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所以就算有人提出要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罷市,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所以,這個危險性是很小的。另外,這也是我們分化商人集團的機會,那些不參加罷市活動的商人都可以爭取過來。

重點打擊幾個帶頭的大商人,就能壓制住這股風氣!」

「那怎麼打擊?」朱祁鈺冷笑了一下,「總不能讓朕出動軍隊,將這些商人都抓起來,然後去操他們的家吧?」

柴匯尷尬地笑了一下,他也知道皇帝是盡量的在法律範圍內對付那些寡頭商人,盡量的在維護法律的尊嚴與地位。顯然,出動軍隊進行鎮壓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陛下,其實辦法也有。」還是錢廣入的頭腦比較靈活,「京城的商家絕不僅這三十人,而且他們的罷市活動未必能夠統一進行。如果能夠有一部分商人在這個時候抬市,全力支持紙幣。並且我們在那些罷市的商人中找到一兩個突破口,讓他們掉轉槍口的話,就可以很輕易地遏制住罷市的勢頭,並且讓商人利益集團徹底的崩潰!」

朱祁鈺一愣,然後沉思了起來。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就只有一晚的時間了,能夠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工作嗎?想到這,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柴匯的身上,柴匯可是帝國頭號商人,而且這些年來,柴氏家族已經極大的拓展了在帝國京城的業務。

「陛下放心,臣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日,臣將盡力支持紙幣發行,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柴匯也很是機靈。

朱祁鈺點了點頭,說道:「柴匯,這是個機會,你要是把握不住這個機會的話,就別怪朕。既然有人搗亂,那麼自然有人出來平亂,趁這個機會,我們為什麼不能重點打擊那些罷市的商家,讓他們徹底地消失呢?」

柴匯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商人罷市的危害無非就是擾亂了市場秩序,導致市場崩潰,百姓無法購買到生活所需的物資。當然,這個結果要表現出來,需要一定的過程,相信,柴氏家族在京城的倉庫裡面,應該儲備了不少的貨物吧?」朱祁鈺看了柴匯一眼,「如果,我們能夠在其他商人罷市的時候,將這些儲備的貨物拿出來以正常價格販賣,必然能夠獲得更大的市場份額,然後再從其他各地調集物資,充實京城市場,並且抓住這個機會,控制京城的市場。到時候,那些罷市的商人,就只能灰溜溜的滾蛋了,他們不但要失敗,而且將輸得傾家蕩產!當然,在其他的地方,也可以採取這個辦法,只要我們有充足的物資保證,就不怕商人罷市!」

柴匯一驚,連忙點頭,說道:「陛下,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問題的關鍵就是,我們能否在短期內準備好充足的物資,如果物資無法得到保證的話,那麼我們就將輸掉這場戰爭!」

「對,物資是關鍵,這一點,其實也不難解決。」朱祁鈺冷笑了一下,「帝國的大部分物資是用來出口的。只要商人敢罷市,朕立即宣佈帝國進入緊急狀態,暫時禁止一且貿易,用外貿物資來充實國內市場。

另外,朕將聯合帝國的所有大工業資本家,讓他們的工廠都以全速生產物資,朕就不相信,鬥不過那些黑心商人!」

柴匯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有工業資本家支持的話,物資方面肯定就不是問題了。

「柴匯,這就是你的機會!」朱祁鈺長出了口氣,「柴氏家族雖然財大氣粗,不過,還有很多領域是你所沒有涉足的吧?利用這次的機會,你可以好好的發展一下了。當然,那些什麼反壟斷法,朕會想辦法幫你擺平的,到時候,柴氏家族強大起來了,對帝國也有好處,是不是?」

柴匯點了點頭,但是他心裡很清楚,樹大招風這個道理是沒有錯的,如果柴氏家族過於強大的話,那麼就只能招來殺身之禍。不過,在眼前這個特殊時期,他是沒有選擇的,既然皇帝要對付一批商人,那麼市場上就會出現一些真空地區,必須要有人來填補這些真空,而柴氏家族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好了,兩位,時間都不早了,朕本想留你們吃飯的,不過明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朕也就不挽留了。明日一早,我們在帝國中央銀行碰頭,到時候,我們就知道,那些黑心商人到底能夠拋起多大的風浪來!」

柴匯與錢廣入在離開了新宮之後,就分頭回了自己的住處。可以說,柴匯此時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從上一次的洩密危機中,柴匯已經體會到了龍顏大怒的威力,如果不是最後調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他就完蛋了,甚至整個柴氏家族都會被皇帝連根拔起。這次,皇帝擺明了是要利用柴氏家族的雄厚實力來對付其他的那些大商人,就不可避免的要讓柴氏家族的規模進一步擴大,而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給柴氏家族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是柴匯兩頭為難的地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進退失據的感覺!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8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四節 皇帝的後台
柴匯與錢廣入前腳剛走,鄭夢秋,葉子天以及胡大名三人就進了朱祁鈺的書房。三人已經在外面的大廳裡等了好一陣了,因為錢廣入與柴匯兩人在與皇帝商討國務,所以三人沒有進去打擾,直到兩人離開之後,他們三個才被金英帶了進去。

「臣等叩見陛下!」

「免禮免禮,你們三個來得正好,朕正要找人去叫你們呢!」朱祁鈺說著,就讓金英去準備了茶水,然後這才讓人把書房的門給關上了,「相信,你們三人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聞之後,這才趕過來的吧?」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才點了點頭,然後鄭夢秋說道:「陛下,下午,我收到了消息,京城有數十家商人準備在明天正式發行紙幣的時候罷市,以抵制紙幣。我立即就去找了葉先生與胡先生商討此事,然後我們都覺得應該來跟陛下商量一下!」

「對,此事朕也才聽說了,是三十家大商人聯手罷市。雖然具體是哪三十家商人不知道,不過這規模還真不小,把朕都嚇了一跳!」朱祁鈺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不過,既然問題已經出現了,我們就無法迴避,你們三人商討出了個什麼結果來?」

「還是讓胡先生來說吧,在這方面,他是最厲害的!」

見鄭夢秋這麼說他,胡大名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早在陛下準備對寡頭商人下說的時候,我們就分析認為,如果法案獲得了通過,陛下掌握了法律的武器,並且擊中了寡頭商人的要害之處的話,那些寡頭商人最有可能採取的反擊行動就是罷市。通過擾亂國內市場,搞得民不聊生,最後迫使陛下妥協!」

另外兩人都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們商量出來的。葉子天這時候也在旁邊補充了一句:「在考慮到可能會出現這一個局面之後,我們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準備工作?」朱祁鈺笑了起來,在他心裡,這三人的地位又提高了不少。「古話說得好,英雄出少年,三位雖然沒有參軍,為帝國征戰,不過這裡仍然是個戰場,一個沒有硝煙,但是照樣會流血犧牲的戰場,而你們就是朕的將軍。這次,你們竟然能夠考慮到這麼遠,朕感到非常地寬慰,那麼,你們都做了什麼準備呢?」

「其實,那些寡頭商人罷市的話,對我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胡大名有點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們設想一下,如果寡頭商人不罷市,而是去鑽法律的空子,那麼我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徹底地消滅他們呢?這恐怕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至少,要想從這些寡頭商人的手裡奪取市場控制權,我們這些新興的年輕商人,至少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功夫。而且,現在才通過的兩部法案,本身是存在著缺陷的!」

「缺陷?」朱祁鈺一愣,他都有點佩服胡大名這個「奸商」了,能從丁用擬定的法案中尋找出缺陷來,這人確實不簡單。

「對,而且是一個很嚴重的缺陷。」胡大名點了點頭,「不過,這並不重要,既然寡頭商人要罷市,那我們為什麼不利用這次的機會呢?」

「你的意思是,趁機佔領,控制那些寡頭商人的市場?」

「對,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胡大名長出了口氣,「罷市的根本危害,其實是擾亂社會秩序,讓百姓無法獲得生活物資,從而引發社會動亂,從而動搖帝國的基礎。不過,要對付罷市的辦法也非常的簡單,只要我們手裡有著足夠的物資,能夠填補市場上的真空,給百姓提供足夠的物資保證,那麼社會就不會出現動亂了!」

「這一點,朕也想到了,正要找你們商量呢!」

「陛下,我們也做好了準備。」鄭夢秋開口了,「現在我們已經聯合了上百名同行,我們給陛下準備了一份厚禮。當然,現在還請陛下恕我賣個關子。至於物資方面嘛,我們都已經讓工廠全部開工,抓緊生產各種生活與生產物資。另外,我們也暫時取消了一部分外銷訂單,或者是延遲了外銷訂單的交貨日期,就算是會因此而產生一些損失,不過只要能夠保證國內穩定,並且支持紙幣發行,這點損失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就最好,朕還想過,必要的時候讓帝國進入緊急狀態,取消所有的貿易活動,以保證國內的物資需求呢。現在,你們主動採取了這一行動,那麼朕就不用下令讓帝國進入緊急狀態了,這也避免了社會動盪。」朱祁鈺立即就興奮了起來,「不過,你們還缺乏一個條件。」

「銷售環節,我們現在缺乏的就是這個條件。」葉子天接過了皇帝的話,「畢竟,現在與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的,主要都是新興的工業資本家,而那些控制了國內銷售網絡的大商人幾乎都是我們的敵人。所以,就算是工廠能夠生產出足夠多的物資,沒有銷售渠道,這仍然沒有任何作用。所以,這次我們三人連夜前來覲見陛下,就是想解決這個問題!」

「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朕也在考慮。」朱祁鈺長出了口氣,「這次的罷市風波,最初都集中在京城,帝國其它地區不會立即跟進。而我們能否成功地平息京城的罷市風波,就直接關係到整個帝國能否度過這場危機的話,那麼就能穩定住全國的局面。所以,我們首先考慮的就是在滿足京城的物資供應。這方面,柴匯與丁用兩人應該有很好的渠道的,只要能夠利用起柴氏家族,還有皇家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的渠道,那麼要穩定京城的局勢,問題就不會很大!」

「如果能夠得到柴氏家族支持,那麼要在京城抵消罷市的影響,那問題就不會很大!」鄭夢秋點了點頭,「只要能夠弄好銷售渠道,我們就有足夠的能力應付這場危機!」

「而且,這是我們的機會!」胡大名有點急不可奈地接過了話題。

「參加罷市的那三十家商人,他們控制了京城至少七成的市場,這次他們罷市,我們就直接利用這個機會,佔領他們控制的市場。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他們!」

朱祁鈺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們今天晚上就要做好準備,明天,這場戰鬥就開始了!」

「陛下完全可以放心。我們是在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之後,這才來找陛下的!」葉子天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們一百多家企業,將聯合起來對付那些寡頭商人,絕不會輸掉這場戰鬥的!」

「很好,鄭夢秋,你們等下就去與柴匯聯繫一下,盡量早點去。」朱祁鈺走到了三人面前,「與柴匯那邊進行合作,朕等下就去找丁用,讓他也做好配合工作。這是一次危機,不過,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我們也有機會,我們要戰勝危險,把握住機會!」

送走了三人之後,朱祁鈺就立即趕到了丁用的家裡。丁用也正在忙著處理發行紙幣的事情,因為他手頭的事情很多,所以丁用沒有跟柴匯他們一起去面見皇帝。

「陛下,這麼晚了……」

「不晚,不晚!」朱祁鈺說著就走了上去,「至少,對我們來說,現在還不算晚。你聽說過京城罷市的消息了嗎?」

「罷市?」丁用一驚,「京城的商人要罷市?」

朱祁鈺點了點頭。「朕也是才收到消息的,至少有三十家商人準備在明天發行紙幣的時候罷市,聯手抵制紙幣!」

丁用咬了咬牙,神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過,我們現在的準備工作基本上都已經到位了。」朱祁鈺說著就坐了下來,「柴匯已經去處理這件事了。柴氏家族的企業將在明天抬市。另外,鄭夢秋還聯合了一大批工業資本家,並且在儲備了大量的物資,在罷市的時候,將盡量滿足京城的物資供應需求。」

丁用又是一驚,說道:「如果有柴匯,以及鄭夢秋等人聯手抬市的話,那問題就不會很大,至少,要保證京城的物資供應,難度不是很大!」

「對,不過,我們也要盡一點力!」朱祁鈺長出了口氣,「皇家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在京城應該有不少的子公司吧?現在我們缺乏的是銷售渠道,所以你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另外,朕還需再你去做一件事情。」

丁用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三十家商人聯手罷市,絕不會每一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你對京城商人的情況是最為瞭解的,還是京城人,所以,你應該對這些罷市的商人瞭解得更多吧?」朱祁鈺看了柴匯一眼,「等下,你去柴匯那,要一份罷市商人的名單,然後找出幾個容易突破的,盡量在今天晚上去說服他們,讓他們投靠到我們這邊來,這就能沉重地打擊那些寡頭商人了!」

丁用皺了下眉毛,說道:「陛下,這個工作不好做。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雙方陣營涇渭分明,根本就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服他們的。特別是在兩項法案通過之後,而且還以最重的刑罰處理了那些議員與商人,並且分解了五家超級集團公司,這場戰爭已經變成你死我活了,如果能夠說服的話,那麼早就說服那些寡頭商人了。現在他們被迫地採取這最後的一步,恐怕,要讓他們回心轉意,並不容易!」

「對,這確實很不容易。不過,朕給你處理這件事情的全部權限。」朱祁鈺看了丁用一眼,「並且,朕還可以對那些及時回頭的商人網開一面,給予各種寬大處理,只要他們為帝國服務,過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如果要頑抗到底的話,那朕可以保證,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丁用沉思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臣努力地試一下吧!」

「你放手去做,而且不需要太急。」朱祁鈺站了起來,「罷市的影響要表現出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當然,對於那些撞到南牆才回頭的人,朕是不會接納的。你可以明確地把朕的態度告訴那些商人,只要京城百姓的生活受到影響,京城的局勢出現了哪怕是一絲的動盪,朕都跟他們沒完!」

這天晚上,京城的平靜之下,一股股暗流正在聚集,並且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洪流,一股將對整個京城帶來巨大衝擊的洪流。當然,在這場鬥爭中,鬥爭的雙方都在做著最後的努力。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一場將決定帝國未來的戰鬥!

回到新宮之後,朱祁鈺沒有急著睡覺,他也沒有一點睡意。在反覆思考之後,他仍然覺得有點問題,可是卻怎麼也把握不住問題的所在。

「陛下,天色這麼晚了,該休息了!」金英如同以往一樣,仍然盡職地守在皇帝的身邊,只要皇帝沒有去休息,他就不會離開皇帝半步。

「金英,去幫朕沖杯咖啡來,朕現在還不想睡覺!」朱祁鈺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那是白羊王國的哈桑送給他的禮物,一座威尼斯商人販賣過來的西方鐘錶,表盤上的時間刻度已經改成了明帝國的時辰,而不是西方的小時。

房間裡很安靜,朱祁鈺甚至能夠感覺到,整個新宮都進入了夢想。在他處理國政的時候,柴美嬌等人是不會來打擾他的。當然,朱祁鈺也給這些老婆下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後宮絕不能干預國政。後宮的皇后,妃子可以參加社會活動,甚至可以去大學等機構任職,盡到社會職責,卻不能參與到皇帝的行政工作中來。

也就在金英把咖啡送進來的時候,朱祁鈺突然靈光一顯,想到了一個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問題,而且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金英,去準備馬車,讓侍衛們也做好出門的準備!」

「陛下,已經是半夜了,現在出去……」

「少囉嗦,快去,另外,派人去通知錢廣入,讓他到帝國中央銀行去等著。」朱祁鈺一口就喝掉了整杯咖啡,「不,派一隊侍衛去護送錢廣入,讓他立即去帝國中央銀行!」

金英不敢再猶豫,立即就去準備了,而朱祁鈺也很快就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8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五節 京城之夜
錢廣入回到家裡的時候,並沒有立即睡覺,他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當然,他也沒有心情去睡覺,明天就要正式發行紙幣了,他這個中央銀行行長的心情非常激動,哪能安靜得下來呢。

當朱祁鈺派去的一隊二十人的侍衛趕到錢廣入家裡的時候,錢廣入還在書房裡處理著一些事情。當他知道皇帝要他立即去帝國中央銀行之後,沒有絲毫耽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著侍衛出發了。

此時的帝國,已經是夜深人靜,錢廣入住在京城西面比較偏僻的地方,遠離京城中心繁華地段,要去中央銀行,需要經過一片居民區。當然,在半夜的時候,居民們也都休息了,至少這些百姓是不會為第二天發行紙幣的事情犯愁的,這幾乎與他們沒有多少關係,而且也沒有他們的說話權。

率領這二十名侍衛的是一名上尉軍官,因為侍衛團也採取了軍隊的編制,所以其頭領都是軍官。在走到穿越居民區的那條街道一半的時候,上尉軍官立即停下了腳步,而跟在他身後的另外十九名侍衛立即警惕地拉開了距離,其中五人還把錢廣入緊緊地圍在了中間。這是侍衛本能性的反應,他們的職責,要求他們都能夠隨時察覺到危險,並且在第一時間之內做出最為恰當的反應。

上尉軍官的感覺果然沒有錯,他們剛停下來,數十個穿著灰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就出現了在侍衛隊的兩端,並且控制住了周圍民居屋頂上的制高點,其中不少人手裡還拿著小型弓弩等遠程殺傷武器,看樣子,這些刺客是早就有所準備的。

那名上尉軍官並沒有感到驚慌,他只冷冷一笑,就迅速地從懷裡拔出了兩把短銃,幾乎同時,其他的十九名侍衛也都拔出了短銃。這些短銃早就裝好了子彈。而他們射殺的第一批目標就是那些拿著弓弩的刺客。

槍聲頓時打破了京城夜晚的寧靜。已經到達了帝國中央銀行的朱祁鈺也清楚地聽到了槍聲,他先是一驚,接著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跟隨在他附近的近三百名侍衛已經紛紛散開,除了二十多人護在了皇帝周圍之前,其他的侍衛已經迅速地控制了周圍的街道以及建築物,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槍聲是從那邊傳來的,是短銃射擊時的聲響,距離我們這裡大概有兩里左右!」一名侍衛軍官迅速地向皇帝匯報了情況。」周圍沒有發現可疑人員。我們已經控制了周圍的街道與建築物!」

朱祁鈺朝槍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覺得有點疑惑。

「陛下,那邊就是錢廣入大人居住的地方!」

聽到金英這一說,朱祁鈺頓時睜大了眼睛,說道:「立即派五十人過去,肯定是有人要行刺錢廣入,**,不要把刺客都殺光了,留幾個活口!」

不過,沒有等到朱祁鈺派去的侍衛隊趕到,負責保護錢廣入的那一隊侍衛就已經幹掉了襲擊他們的刺客。除了兩人負傷逃脫之外,其他的刺客都被擊斃了。也有三名侍衛犧牲,幾人負傷,不過錢廣入並沒有受到傷害。

「錢廣入,你沒事吧?」

「臣讓陛下擔心了,臣並沒有事!」錢廣入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怎麼說他都是個文弱書生,經過了開始那場事情,他幾乎兩雙腿都嚇軟了。

「這就好,竟然有人敢在京城行刺帝國大臣,朕跟這些人絕對沒完!」朱祁鈺狠狠地咬了咬牙,這才對那名負責保護錢廣入的上尉軍官問道,「知道刺客的身份嗎?」

「看不出來,不過這些刺客的身手都不怎麼樣,我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給幹掉了!」

朱祁鈺愣了一下,然後歎息了一聲。「全被你們幹掉了,沒有留一個活口?」

「只有兩個逃脫,其他的都幹掉了!」上尉軍官還有點得意。

「好了,你們去安排傷員,那些犧牲的侍衛團士兵的屍體也要妥善處理。另外,把刺客的屍體都拖走,不要影響到百姓。」朱祁鈺長出了口氣,把另外一名少校軍官叫了過來,「你立即帶人去陳懋將軍那,讓他立即在全京城戒嚴,告訴陳懋,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務必在天亮之前,把那兩個受傷逃脫的刺客搜出來。另外,讓他重點去那些商人家裡找一找,必然會有收穫的!」

當時,帝國京城周圍仍然有著高大的城牆,而且到了夜間,城門都是關閉的,由近衛軍負責把守,所以在天亮之前,那兩個受傷的刺客絕不可能逃出京城。當然,陳懋控制著近衛軍,也控制著其他幾支負責京城安全的部隊,如果他無法在天亮之前找出這兩個刺客的話,那麼,天亮之後,刺客就極有可能混在人群裡離開京城,到時候要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去行刺錢廣入就更不容易了!

處理好這些事之後,朱祁鈺這才帶著錢廣入等人進了帝國中央銀行,而朱祁鈺帶來的侍衛團也加入了守衛中央銀行的工作。因為帝國中央銀行儲備著帝國所有的金銀,所以這裡長期有一個近衛軍的步兵營負責安全工作。可以說,這裡恐怕是京城內,除了新宮之外,守衛力量最嚴密的地方了。

「錢廣入,你先喝點水,壓壓驚,今天晚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早就安排,策劃好了的!」朱祁鈺顯得很平靜,「不過,朕保證,不管是誰做的這些事情,朕都會把他給搜出來,而且絕對不會讓他好看!」

「陛下,這些都是小事。」錢廣入此時也慢慢平靜了下來,「有人來行刺我,這也是必然的,有人要阻止紙幣發行,自然就會考慮到這個辦法。如果今晚他們的刺殺行動得手的話,恐怕明天就無法發行紙幣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不管這麼,至少現在你還活蹦亂跳的,而且明天發行紙幣的事情是絕不能更改。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們都要克服。要戰勝,並且要用勝利來告訴所有人,與帝國作對,與朕作對,他們絕對沒有好下場!」

錢廣入暗暗吐了下舌頭,這個皇帝確實夠強硬,不過這是好事,在多事之秋,只有強硬的皇帝才能控制住帝國的走向。「陛下這麼晚叫臣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朱祁鈺一愣,這才想起他叫錢廣入過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錢廣入,開始朕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可能是我們的致命漏洞!」

錢廣入沒有開口,能讓皇帝這麼重視的問題,就決不是小事!

「朕今天晚上與鄭夢秋,葉子天,胡大名還有丁用都談過了,經過了反覆思考之後。都認為,商人罷市這是自取滅亡的行為,沒有人會笨到用在種傷筋動骨的辦法來抵制貨幣的!」朱祁鈺長出了口氣,「罷市組織起來非常的麻煩,難以協調,另外帝國百姓也不會認同,更不會支持。除此之外,僅京城一地的商人罷市,根本就無法動搖帝國的根基。這無疑是在分散寡頭商人的力量,好讓我們各個擊破。罷市行動中的漏洞太多了,我們很容易對付,如果寡頭商人要想對付紙幣的話,根本就不應該採取這個辦法。至少,讓朕來選擇的話,就絕不會這麼做!」

「那他們為什麼要組織罷市呢?」

「對,為什麼呢?朕反覆思考之後,認為,這只是個圈套,一個讓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面的誘餌而已。那些寡頭商人所要採取的行動,絕不是罷市這麼簡單的,這只是一個分散我們注意力的誘餌而已!」

錢廣入一愣,然後慢慢點了點頭,接著,他猛然明白了過來。「陛下的意思是……」

「看來,我們是想到一起了!」朱祁鈺帶著點苦澀地笑了一下,「現在,在支持紙幣的幾家銀行中,一共有多少存款,其中有多少是那些大商人的存款?」

「臣這裡有這方面的文件……」錢廣入說著,立即就從抽屜裡拿出了幾份文件出來,然後迅速地在算盤上算了起來。

朱祁鈺在一旁耐心地等著,當然他也顯得有點焦急,畢竟時間已經很緊張了,任何等待都是在浪費時間。

錢廣入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算出了結果,說道:「陛下,現在這幾家銀行裡的存款大概是一億五千萬兩白銀左右,扣除了普通百姓的小額存款的話,大筆存款的數額大概在一億兩左右。」

「那我們就以這個數宇為依據,現在,帝國中央銀行儲備的黃金比這個數額相差多少?」

錢廣入略一思索,說道:「我們現在儲備的黃金大概有四百萬兩左右,算上白銀儲備的話,大概有兩千萬的差距!」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還差兩百萬兩黃金的儲備!」朱祁鈺拍了拍桌子,「如果明天,那些寡頭商人一起將存款兌換成金銀的話,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所有支持紙幣的銀行都將破產,那麼紙幣就將破產,甚至連帝國都將破產。這才是那些寡頭商人要對付我們的辦法!」

錢廣入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而且現在準備的金條還差了很多,很多黃金都沒有鑄造成新的金條!」

「別急,只要有黃金就好辦事!」朱祁鈺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同時思考著,「關鍵點是,我們能否準備好充足的準備金,來應付兌換紙幣的風暴。這將關係到整場戰爭的勝敗,只要紙幣破產,那就將變成一堆廢紙,而且最後遭殃的還是百姓!」

「可是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相關儲備!」錢廣入也急了起來,「只要有人大規模地兌換紙幣,我們就完了!」

朱祁鈺沒有開口,他也很惱火,因為這是一個將讓他徹底輸掉這場戰爭的危險,一個他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的危險。

「陛下,臣建議,將正式發行紙幣的日期延遲,這樣,我們才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好足夠的黃金。」

「不,絕對不能推遲紙幣發行的日期!」朱祁鈺看了錢廣入一眼,「如果我們後退,那我們就是承認失敗了,我們絕不能後退!」

「可是,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不,肯定有辦法,絕對有辦法的!」朱祁鈺狠狠地揉了一下額頭,「我們肯定能夠度過這個難關,我們不會失敗的。對,對了,錢廣入,你開始說什麼了?儲備,是不是?對了,就是儲備!」

錢廣入一愣,沒有明白皇帝的意思。

「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過夜,不用回去了。」朱祁鈺的神色已經完全變了個樣,「朕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明天肯定能夠解決問題的。

放心吧,還是按照計劃,明天中午正式發行紙幣,我們不會輸的!」

錢廣入看著皇帝急匆匆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仍然有點迷糊,皇帝到底想到了什麼辦法,能夠這麼興奮呢?

剛走出辦公室,一名侍衛團的軍官就迎了上來。「陛下,我們找到那兩個受傷的刺客了!」

「這麼快?」朱祁鈺一驚,這才多久,最多一個時辰而已。

侍衛團的軍官點了點頭。「不過,都已經變成屍體了。我們從傷口判斷,兩人都是遭到背後襲擊而喪命的。現在,陳懋元帥已經安排人員在調查此事了,另外帝國安全部也安排了人員在調查,並且在事發地附近進行密集搜索。」

朱祁鈺一驚,狠狠的咬緊了牙。「看樣子,確實有人不想讓這兩人把他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不過,現在朕管不了這麼多了,你去告訴陳懋,讓他自己也小心安全,另外,可以暫時放鬆調查工作,人已經死川了,而且那些幕後主使肯定已經擦掉了他們的痕跡,一時之間也不可能調查出一個什麼結果來。現在,留下一百人在這裡保護錢大人的安全,任何進出中央銀行的人員都要進行嚴密的搜查。其他人準備出發!」

侍衛團的軍官也沒有多說什麼,立即就帶著人去準備了。這個多事的夜晚,讓這些侍衛們都感到了巨大的危險,當然,他們並不害怕危險!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9-21 22:48

第十二卷 國之根本 第二十六節 保證金
天剛亮的時候,于謙就趕到了新宮,然後跟著兩名侍衛來到了御書房。這時候,柴匯,丁用,鄭夢秋,葉子天,胡大名等人已經在御書房裡與皇帝討論了整整兩個時辰了。為了給這些人提神,朱祁鈺讓金英去準備了好幾壺濃咖啡,結果,幾個人不但不感到疲憊,反而都很興奮,他們也都認識到,咖啡確實是提神的好東西!

「于謙,你來得正好,本來朕昨天晚上就想派人去叫你的,不過想到你平日裡都很勞累,所以就沒有去打擾了。」朱祁鈺親自迎了上去,「朕跟眾人商議了一個晚上,覺得那些寡頭商人對付紙幣的最大可能是用他們的存款來衝擊紙幣,通過直接兌換成黃金的方式來導致銀行破產,打擊紙幣的信譽,以此拖垮紙幣。大家都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我們正在討論應付的辦法!」

于謙的頭腦還沒有立即反應過來,不過當他一明白了皇帝這番話的意思之後,立即驚訝的張大了嘴。「陛下,這是很有可能的,而且這一招非常毒,只要讓那些寡頭商人得手,那不但紙幣完蛋了,甚至有可能導致政府破產,到時候,百姓就要吃苦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這就是朕擔心的地方。政府信譽破產,紙幣完蛋,社會動盪,那些寡頭商人是不會吃到苦頭的,真正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所以我們堅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必須要戰勝這個困難!」

于謙強迫著自己安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房間裡的人,心裡也稍微有了點把握。比他先一步到達的五個人,都是帝國的大富豪。顯然,皇帝已經與這五人商量出了辦法來,不然那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白費了、「我們討論的結果是,唯一的辦法,就是搜集足夠的資金,充實銀行。」朱祁鈺請于謙坐了下來,「只要我們有足夠的金銀,就算有人要搶兌紙幣的話,我們也不用害怕。朕與柴大人,丁大人,以及鄭夢秋,葉子天,胡大名他們幾人討論之後,現在大概還差五百萬兩的缺口,不知道於大人能不能想點辦法?」

于謙苦笑了一下,知道皇帝是在打國庫的主意。「陛下,國庫的金銀都是存在中央銀行的,現在沒有單獨的國庫了。恐怕這不好辦!」

朱祁鈺沒有開口,他也知道這一點。自成立了帝國中央銀行之後,為了規範對國庫的管理。國庫資金都是存入帝國中央銀行的,而這筆錢。已經被錢廣入計算在內了。而經過了一夜的努力,柴匯,丁用,鄭夢秋,葉子天,胡大名等人都表示將把自己手裡多餘的金銀全部存入帝國各大銀行裡,以充實銀行。不過,五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他們大部分的資金其實早就已經存入了銀行之中,所以這個缺口仍然很大。

「如果能夠拖上一段時間的話,下個月就有大概八百萬兩的收入。」于謙看了皇帝一眼,「下個月,日本的賠款,還有南洋與西洋幾個王國的年貢都將運抵帝國,這幾筆錢加起來大概有八百萬兩左右。」

「不過,我們不可能把時間拖到下個月!」朱祁鈺咬了咬牙,「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在最後關頭退縮的話,誰能保證,在廣個月之內,不會出現新的變數,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付出都變成泡影嗎?」

眾人都沒有開口,誰都知道,這五百萬兩白銀,對帝國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還不到帝國現在歲入的一成,不過這卻關係到了帝國的命運。

「其實,我們還要考慮一點。」胡大名說著,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如果寡頭商人集體兌現存款的話,這很容易引起市場上的恐慌,如果最後導致百姓也紛紛兌現存款的話,恐怕這就不止五百萬的缺口了!」

「這還得看宣傳。」丁用長出了口氣,「只要宣傳到位,就不會有問題,而且這次由陛下去做宣傳,問題應該不大。不過,前提是,我們必須要頂住這股兌換的風波,如果不行的話,那必然在百姓中引起恐慌。到時候,出現了集體搶兌的局面,而我們又拿不出足夠數量的金銀來,那就將導致紙幣貶值!」

「說白了,還是一個保證金的問題!」葉子天開口了,「我們可以立即去聯合其他的工業資本家,如果能夠籌集到足夠的現金就行!」

「不過,問題是,現在大部分的工業資本家的資金其實都已經存入了銀行,都是帳面上的錢,手裡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現金!」鄭夢秋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陛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臣認為,必須得推遲發行紙幣的時間!」

「絕對不可能,朕不會在這最後關頭退縮的!」

「可是,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讓步就只能失敗!」胡大名顯然也是支持鄭夢秋的,「與其失敗,不如暫時退讓,等到……」

「不行,朕說過了,絕對不行!」朱祁鈺顯得有點歇斯底里的樣子,他在戰場上就從來沒有輸過,這次他也不肯認輸,「朕是絕對不會讓步的,就算是拼了這條命,朕也不會讓步!」

見到皇帝這個樣子,眾人都有點驚恐。說白了,皇帝仍然掌握著帝國的軍權,如果最後搞得皇帝下不了台的話,就肯定會走到更為極端的一面。到時候,如果皇帝真的用軍隊來解決麻煩的話,恐怕帝國就要大亂了!

「陛下,也許問題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這麼嚴重。」這時候,開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柴匯開口了。「臣大概計算了一下,我們的保證金缺口其實沒有這麼大。首先,錢廣入計算的是大額存款,而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工業資本家,以及愛國商人的存款。雖然具體的數額我們暫時還無法知道,不過這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扣除了這一部分的話,缺口就將小得多了。另外,在發行紙幣的時候,必然會有百姓支持,這也能夠部分彌補缺口,再加上愛國商人的支持,相信這個問題並不會很嚴重!」

朱祁鈺看了柴匯一眼,雖然柴匯這些話是有道理的。但是並沒有確切的數據,這仍然讓他不敢輕易的相信。

「陛下,其實我們就只需要應付這一個月的困難時期!」于謙也開口了,「只要度過了這一個月的困難事情。等到那八百萬兩白銀到達帝國之後,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問題是,我們很有可能,連這幾天,甚至是今天都無法度過!」

朱祁鈺長歎了一聲,他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如果在戰場上遇到了暫時無法戰勝的敵人,他會選擇退卻,等待更好的機會的!

「陛下,我們是不是忘記了另外一個辦法!」葉子天的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我們在保證金上確實存在著一定的缺口,不過,我們用來計算的是黃金與白銀,是不是?」

朱祁鈺皺了下眉毛,不知道葉子天要說什麼。

最先反應過來的地是胡大名:「葉先生,你說的是黃金與白銀的比價?」

葉子天點了點頭。「黃金與白銀的比價是是由中央銀行制定的,我們為什麼不能在這個上面動點手腳。讓中央銀行在這個比價上做點手腳,提高白銀的市值,那就能有效的填補這個缺口了!」

「不過,金元對等的是黃金,如果寡頭商人要兌換黃金的話,那我們怎麼辦?」

「這個可能不會很大。」葉子天很是自信的笑了一下,「至少,在流通領域,黃金沒有白銀廣泛。另外,如果要完全兌換黃金的話,這需要很長的時間,畢竟,現在只有帝國中央銀行與帝國銀行承擔了用金元直接兌換黃金的業務,就算是帝國銀行的人員不停的工作,一個下午,也不可能兌換出太多的黃金的。其他銀行能夠兌換的都只是白銀。那麼,我們可以提高白銀的比價,讓白銀升值。這樣,雖然會讓我們在銷售環節產生一定的損失,不過卻能夠幫助我們度過這個難關。還有一點,如果白銀升值的話,那就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機會?」朱祁鈺有點不解的看著葉子天。

「陛下,現在很多寡頭商人手下的產業都進入了股市。設想一下,如果我們手裡有大筆的白銀,只要白銀一升值,那些兌換了黃金的企業股票必然下跌,我們再用白銀去購買,他們肯定都得完蛋!」

「對,這是個好辦法!」胡大名也笑了起來,「我們完金可以這麼做,直接收購,趁這個機會反擊!」

朱祁鈺仍然有點不明白。

「陛下,這個辦法可以嘗試一下!」柴匯也開口了,「也許,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夠採用的辦法,至少這能夠讓我們的保證金滿足需要!」

「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開始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丁用也笑了起來,而且很是佩服的看了葉子天一眼。

「你們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朱祁鈺的目光落到了于謙的身上。

「陛下,我們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也只能試一下了!」

「就算是賭一把,我們也有獲勝的機會!」鄭夢秋也表態了。

朱祁鈺掃了眾人一眼,這才點了點頭。「看來,我們必須得賭上這一把了,不過,我們得做好更多的準備,要為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做好準備!」

「陛下,我們現在就去聯繫其他的工業資本家以及愛國商人,讓他們聯手支持紙幣,只要我們的力量足夠強大,度過了最初的這幾天,勝利就是我們的了!」葉子天顯得有點興奮。

「對,我們還要盡量的想辦法打擊那些寡頭商人,既然他們首開戰火,那我們就趁機收購他們的產業,讓他們賠個血本無歸!」胡大名也笑了起來。

「還有,我們必須要盡快把物資運送到京城來,不能讓罷市對紙幣產生影響!」鄭夢秋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好吧,好吧!」朱祁鈺這時候也放鬆了下來,「各位,那我們現在都開始行動吧,離中午還只有不到兩個時辰了,我們都得抓緊時間,大家都趕緊行動起來吧!」

在送走了柴匯他們之後,朱祁鈺將于謙單獨留了下來。這時候一名侍衛進來報告了京城內的情況。原本那些應該在這個時候開業的商店都關著大門,顯然,罷市行動正在開始。另外,在那幾家第一批發行紙幣的銀行外面,已經排成了很長的隊伍,一些人甚至是拉著馬車來的,還有不少的保鏢,顯然,這就是那些寡頭商人派來的,搶兌金銀的顧客。京城的百姓中也出現了很多的傳聞,此時,新宮外的氣氛已經非常的緊張了。

「陛下,這次發行紙幣的事情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臣相信,我們肯定能夠獲得勝利的!」

「于謙,朕留你下來,不是要談這件事情,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底是個什麼結果,現在我們就只需要等待。」朱祁鈺請于謙坐了下來,「昨天晚上,朕找錢廣入商量事情的時候,有人行刺錢廣入,不過刺客都被侍衛團解決掉了。」

「行刺錢廣入?」于謙一驚。

朱祁鈺點了點頭。「到底是誰要除掉錢廣入,為什麼要除掉錢廣入,我們猜都能夠猜到,朕也安排人員去調查了。不過,這並不朕現在要跟你說的事情。通過錢廣入這件事,朕覺得我們還缺少一個機構,準確的說,是我們的一個部門到現在都還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于謙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說道:「陛下,此事關係重大,臣認為應該更加細緻的考慮之後,才能做出決定!」

朱祁鈺點了點頭,過了許久,才說道:「對,我們應該更細緻的考慮之後才做出決定。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管好眼前的事情吧!」

兩人也不多說什麼,這時候金英也把早點送了進來。因為等下要一起去參加紙幣發行的典禮活動,所以于謙就留了下來。兩人都有一種大戰來臨時的感覺,雖然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過,這個戰場卻比其他的任何戰場更為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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