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78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0:17
第十八章  崖壁堡(五)
 

   「死靈法師呢?」
 
   雙方沉默了極短暫的時間後再度開口,依然是異口同聲。
 
   「你殺了他?」
 
   雖是滑稽的一幕,可在場之人誰也沒敢發笑。就在雙方都以眼怒視對方時,阿爾腳下的影子裡忽然伸出一隻粗壯的手臂,將一個身著黑袍的人類法師放到地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上。
 
   「首席能否告知具體的情況?」席拉德搶先發言:「這傢伙在我國西南邊境上四處殺戮,不但迫使商隊改道,也令附近村莊人口驟減,財政損失不少。」
 
   「貴國怎會放任這樣一個不入流的死靈法師在邊境橫行數年之久?」從雙方表明身份,阿爾就已經有了將死靈法師交出去的打算。
 
   這傢伙沒有固定的據點,行事一點都不隱蔽,再加上只是一味殺戮過往商旅與行人,不像第二帝國派遣的間諜。這樣的炮灰在大陸各地數不勝數,我總不能把每次抓到的都留在身邊,既是無用的卒子,倒不如交出去換個人情。
 
   「哈加斯正好位於布列加托與伊斯梅爾有爭議的邊界附近,我們雙方早已約定不用軍事介入此地。加上逃生者都聲稱是獸人所謂,當地居民也沒上報,只是雇請傭兵清剿,誰知一拖就是數月,商旅為保安全改道這才引起邊境巡邏隊的重視。無奈,這傢伙奸猾得很,每次我們喬裝成旅人,他就不出現。」
 
   布列加托一方的解釋與迪亞特之前說的大致相同,阿爾不信這個炮灰有預言之力,大概是潛伏在布列加托的間諜告知了他巡邏隊的計劃,所以每次都能逃過。
 
   只是,他該交給誰呢?
 
   死靈法師是在布列加托一側抓到的,更何況他們與紅騎士總團長希爾斯是姻親。伊斯梅爾這邊早就的罪過了,索性得罪到底吧,反正自由城邦與伊斯梅爾接壤,只要路維斯在的一天,他們就不敢在明裡對我怎麼樣。
 
   主意一定,阿爾對席拉德微微側身,讓出了自己身後的死靈法師。
 
   這個飽含深意的舉動讓席拉德大喜,不過他也沒冒然上前。身為法師,他比誰都明白法師的禁忌,三至五步是一個法師讓外人靠近的底線,再往內,就是結界的範圍了。
 
   看出他的顧忌,阿爾低聲說了一句,大惡魔再度從影子裡探出手臂,將坐在地上的死靈法師扔向席拉德。
 
   布列加托這邊高興,伊斯梅爾那邊自然著急了。
 
   溫格爾剛上前一步,就硬生生停下。
 
   「公爵……」羅森隊長眼看席拉德接下死靈法師,低聲提醒這次的任務事關重大,可是國王親自交代,怎能任由死靈法師被布列加托得了去。
 
   「我自有分寸。」溫格爾慢慢縮回踏出的左腳,這個沒什麼特別的動作卻引得阿爾回頭看了他一眼。
 
   倘若溫格爾的腳步再往前跨一步,就會進入大惡魔阿魯克的攻擊範圍,他看不到使魔卻能清楚的感應到危險,絕不是『直覺』那麼簡單。
 
   梅南克公爵,伊斯梅爾六大公中封地最小,傳承最短的一位,國王派了這麼一位看似紈絝卻深藏不留的高手前來,莫非是考慮到一旦談崩就以武力解決?
 
   視線調轉回死靈法師,他臉上雖然掛著畏懼,但這種畏懼卻與之前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是偽裝出來的。
 
   有那麼一瞬,阿爾想反悔,可話既已出口,也不能拂了席拉德的面子,畢竟他此刻代表的是布列加托。
 
   【吾主不用擔心,這種小事由我代勞即可。】
 
   大惡魔的話透過靈魂連接傳達到阿爾腦中,他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測試大惡魔能力的可行之法。
 
   如果它真能在不引起覺察的情況下探明這件事的內幕,倒也省下了自己許多精力。身邊能信任的人不多,阿魯貝圖克是與自己交換了靈魂契約的使魔,在它達成搜尋魔神的目的之前,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從某種角度來說,比奧洛芬和西希莉婭都更可靠。
 
   在阿爾的默許下,大惡魔出手了。無人覺察的邪惡法術在空氣裡傳播,死靈法師猛地打了個寒顫,他回頭看了一眼剛脫離的魔窟,下意識地咽口水。
 
   「首席這是打算去哪兒?我好給附近的關卡打個招呼。」得了便宜的席拉德一掃先前的冷淡,一副熱絡的態度。
 
   「和希爾斯團長有約在先,學院杯結束後,到塔羅斯解決塞特與紅騎士的退團糾紛。」這事已經經由傭兵界傳得沸沸揚揚,阿爾也沒意思兜圈子,表明自己到布列加托的目的。
 
   早就從希爾斯那裡聽聞此事的席拉德大手一揮,讓原本占據著傳送法陣的部下退到一旁:「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耽誤首席趕路了,我還有些事要與梅南克公爵商談。」
 
   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人跟上,阿爾啟動法陣,離開鑿在山壁上的哨站。
 
   塞特傭兵剛一離開,原本面帶笑容的雙方首領立刻拉長了臉。
 
   「若不是金瞳太過明顯,我差點以為他是你派來的。」
 
   面對溫格爾的指責,席拉德也不甘示弱。
 
   「若非籠罩此地的魔力太過龐大,我還以為這是你上演的苦肉計。」
 
   盯著被席拉德控制的死靈法師,溫格爾將話題轉到他身上。
 
   「不如就在這裡審一審,免得我們相互懷疑。」
 
   「大公難道忘了,這裡是我國境內。」
 
   「別太過分了!是你們先懷疑並誣陷伊斯梅爾騷擾邊界,現在人犯抓到了,卻又不肯讓我參與審問,難保那傢伙是故意偽裝成死靈法師,好給布列加托入侵伊斯梅爾藉口。」
 
   「可笑,首席的話你也聽到了,他也說這是一個死靈法師。難道你認為現任南方議會的首席與我國合謀?還是用偽裝死靈法師騷擾邊界這種拙劣的藉口?」
 
   兩人爭鋒相對,誰也不肯退讓,一觸即發的氣氛讓他們帶來的護衛都緊張不已,就怕一言不合打起來。
 
   轟隆!
 
   一道閃電劈在平臺正中,假如阿爾還在,一定會驚訝。伴隨著閃電而來的,正是與路維斯一同位列大魔導師的最高評議會成員,莫里森。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0:24
第十九章新的考驗
 
   最終,阿爾選定了一處廢棄的村莊做夜宿地。雖荒廢了,但屋頂墻壁還在,可以阻擋北方寒冷的夜風,也免去了在荒野燃燒篝火引來不必要麻煩。只可惜廚房和床已不能用,眾人依然只能啃食自帶的幹糧,在隨便清掃過的室內打地鋪。代替燭火照明的魔法光球被固定在木屋四角,阿爾席地而坐,雙手抱胸一副沉思狀,身旁散坐著塞特傭兵其他成員。除了咀嚼聲,房間裡靜得只剩呼吸聲。
 
   「剛才是怎麼回事?」吉娜止不住好奇,拉了拉阿爾的衣袖。
 
   伊薩克在一旁扶額嘆氣。早警告過她不要隨便碰觸法師,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契約者。大地女神的契約雖連接著他倆的生命,卻無法阻止結界造成的反彈傷害。
 
   不知是契約起了作用,還是阿爾在設置結界的時候就預料到吉娜的粗心,她的手像透過水面一樣穿透了無形的結界,準確的拉到了阿爾的衣袖。
 
   「你指的是哪個?」阿爾回神,語態如常,沒有因思緒被打斷而顯露任何不快,這稍稍讓伊薩克感到欣慰。
 
   無論力量和地位是否增強,他的態度還和過去一樣。雖然稍嫌冷淡了些,但這正是阿爾的真性情。要是他總上笑臉迎人,那才讓人擔心。
 
   「唔……」吉娜想了想:「很多啦,首先是那個死靈法師。你為什麼把他交給布列加托?」
 
   阿爾的力量與日俱增,像凱厄斯等算是加入得早的人已不敢像過去那般隨便攀談,見吉娜起頭,這才將心中疑惑問出。
 
   「公爵和王子都位高權重,怎會輕易跑到如此偏僻之地?」在現場時凱厄斯就覺得奇怪了,只是礙於當時情況和自身地位低,怕說錯話。
 
   「雙方的侍衛都不超過三十,看樣子……是事先約好的。」奇諾暗中觀察,認為這事絕非偶然。
 
   「可能跟邊境上的騷亂有關吧。」這一句,是迪亞特說的,他原就是個喜歡發表意見的性情。見大家都說開了,也加入到討論的隊伍當中。
 
   「原來如此……」原來席拉德是王子,阿爾心想,難怪他口氣那麼大,說要關照沿途的關卡讓我們順利通行,原來是有這樣都身份。
 
   「喂喂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吉娜又拽了拽阿爾的衣袖,「別每次都岔開話題。」
 
   「交給布列加托自然有我的理由。第一,崖壁堡是劃歸布列加托的領地,就算有爭議,現在它還在布列加托的控制之下。」伸手從吉娜手裡拯救自己的衣袖,幸好法袍附著有抗力法術,普通衣物哪經得住她的蠻力:「第二,我們現在要去布列加托的首都塔羅斯與紅騎士解決退團糾紛,而總團長希爾斯正好是皇室的姻親,在人地盤上總得給幾分薄面。反正已經得罪過伊斯梅爾,索性把沒什麼價值的死靈法師送給布列加托做人情。」
 
   坐得最遠的薩沙冷哼一聲表示不屑,緊挨著的老牧師對她的年輕氣盛是想勸也勸不了。
 
   「就這樣?你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內幕嗎?」吉娜不信自己都看得出的問題,阿爾會沒有覺察。
 
   「那不是我們該關心的。」
 
   「喂!」
 
   「畢竟那不是針對我們的陰謀,不是嗎?」阿爾忽然看向還想再抓自己衣袖的吉娜,「我們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是……」吉娜訕然收回手。心知阿爾說的沒錯,他們這一群人,哪個身上沒點或大或小的麻煩。阿爾已經悉數背負下,不能再麻煩他了。
 
   「我知你掛心族人,但這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炮灰,就是榨幹他的腦子,也問不出你想要的答案。」聰明如阿爾,怎會猜不到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吉娜好不容易壓下的激動卷土重來,話沒出口就被阿爾給堵了回去。
 
   「你是卡利亞最後的希望,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大祭祀與攝政王將所有賭注都押到你身上,回去只會讓他們的努力白費。」提醒吉娜要謹記自己肩負延續一族使命都同時,阿爾也對自己說過的承諾再次保證,「我答應過的,就一定會做到。」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被堵得啞口無言,吉娜挫敗地垂下頭。
 
   第一次見到阿爾如此耐心勸解,只見過他強硬一面的新加入者無不目瞪口呆。
 
   「不虧是契約者,和我們的待遇就是不同。」迪亞特的嘀咕被耳尖的伊薩克聽到了,他冷冷地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吟遊詩人,後者趕忙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有心。
 
   「你真打算跟這個傢伙混嗎?」話題從死靈法師身上轉移,薩沙也沒興趣聽那兩個非人類『含情脈脈』的肉麻對話,索性將已經在她心底藏了許久的質疑問出。
 
   「見識一下各地風土人情,順便傳道一直是我的心願。」
 
   薩沙沒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老牧師脖頸上佩戴的水晶飾物,水滴狀的瓶裡盛著的液體晶瑩剔透,給人予潔凈之感。
 
   「啊……你看出來了。真不愧是光神殿數百年來唯一的女騎士呢。」老牧師面帶微笑,絲毫不為身份被識破而有一絲的尷尬。
 
   「不回去真的沒關系?」
 
   「我在皈依女神的時候就發下宏願,要盡其所能挽救生命。跟著這樣一位麻煩會不斷找上門來的雇主,比我自己單槍匹馬要容易的多,他很強,否則你也不會壓著怒火和不滿跟來了。」
 
   薩沙默默扭過頭,心裡暗罵對方老狐貍。
 
   不得不承認,安吉爾主教說的有理。只透過投影看的時候真不覺得阿爾•塞特有什麼特別,也就是一個元素操控得好的法師。近距離觀察後才認識到自己小看了他。從最初相見到現在也不過三個月光景,已經超過了一般法師數十年才能取得的成就。這種變態的物種果然還是消亡的好,人類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啪!
 
   掛在房屋四角的魔法球集體破碎,阿爾抬手制止了眾人的慌亂,「不用慌,不過是找我的魔法傳訊。」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視下,他站起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薩沙強忍著跟上去看個究竟的念頭,四周全是注視著自己的眼睛,他們來自不同的種族和勢力,卻都聽從阿爾•塞特命令,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能和他翻臉。大主祭的命令第一優先,一定要查出他究竟與第二帝國是什麼關系。
 
   「晚上好,莫里森閣下。不知你深夜傳喚有什麼緊急事務?」離開了足夠遠的距離,阿爾張開結界防止被偷聽偷看。
 
   空氣裡傳來一陣如水漣漪的波動,大魔導師的全息投影在全黑的結界裡呈現。
 
   「你上次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阿爾還未向莫里森匯報,他已經通過評議會的其他眼線知道臨風發生的一切。
 
   「所以?」
 
   「我帶來了你的第二個任務。」莫里森掏出一張用魔法書寫的卷軸。
 
   「請務必小心。塔羅斯不僅是布列加托的皇城,也是傭兵公會的發源地,除了紅騎士還駐紮有超過十個以上的大兵團。」
 
   「多謝閣下關心。」阿爾剛伸手接過隔空傳送而來的卷軸,莫里森的投影就從結界裡消失。
 
   快速瀏覽一遍後,他用火將卷軸化作無法復原的灰燼。
 
   評議會的眼線可真多……
 
   解除結界,阿爾反身返回眾人所待的禮堂。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0:31
第二十章  同化
 
   困乏的諸人很快睡下,阿爾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子裡想的全是剛才從莫里森處得到的第二個任務。
 
   第二帝國的間諜已經潛入紅騎士,這條資訊來源不是別人,正是總團長希爾斯,他以朋友兼血親的身份向莫里森請求幫助。
 
   朋友還尚可理解,這血親……是布列加托一脈?還是瓦倫丁一脈?倘若是前者還好,皇室貴族之間彼此通婚,有血緣也屬正常。有成就的法師為了擺脫政治和戰事的約束,大都選擇脫離家族,莫里森只有名而沒有姓,難保不是另一個瓦倫丁。如此一來,我讓奧洛芬冒名頂替就有可能被拆穿了。
 
   現今的人誰也沒見過返祖,奧洛芬的光翼勉強可以冒充,只是……莫里森已經跨足十階的大魔導師,手頭一定有關於大災變前的文獻,他未必肯信我為奧洛芬編造的身份。為了測試是否真為返祖,以親友的身份參加紅騎士的車輪戰也不是不可能。既可探明返祖精靈的真偽,也可以借此機會除掉早被評議會視作眼中釘的我。
 
   不……這也不能解釋為什麼莫里森強制我加入評議會。他大可不必用會這種會引起路維斯懷疑的方法,無論路維斯是否宣佈我是他子嗣,金瞳是拜恩後裔這一點就足可讓評議會正大光明地處死我,沒必要兜圈子找藉口,給路維斯反駁的機會。
 
   他們既然能在我找出內奸之後如此短的時間就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不存在『找不到內奸』,只怕第一個任務不僅試探我與第二帝國是否真有瓜葛,也是試探路維斯的底線,看他是否會因我的捲入而有所動作。南方議會雖與北方學院不和,但多年來一直扼守人類與獸人、亡靈的邊界,評議會花如此多的心思,只是擔心路維斯會否因為我而與聯盟翻臉吧……
 
   周圍都是綿長的呼吸,就連奧洛芬也進入淺眠,阿爾翻身平躺,看向布滿蛛網的屋頂。
 
   這塊大陸的局勢就如蛛網一般錯綜復雜,不同物種為了各自的利益聯合在一起共同對抗亡靈,可他們又彼此提防、暗中算計,這樣的同盟,真的能抵抗以毀滅所有生靈為唯一目的亡靈帝國嗎……
 
   睡意終於來臨,抱著對同盟的懷疑,他沉沉睡去。
 
   嘩啦——
 
   村莊附近並沒有水源,哪兒來的水聲?
 
   嘩啦——
 
   水聲越來越大,鼻端甚至可以聞到水氣,阿爾猛然睜眼,發現腳下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幽暗得讓人發慌。
 
   預知夢?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他意識到這不是現實,而是夢境。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以精神體的方式出現,反而有點像上次附身克萊爾。
 
   手不能動,口不能張,這附身的對象究竟是什麼?一動不動……嗯,不會吧,難道我附身的是世界樹?
 
   正覺詫異,忽然,阿爾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特的感受。就如同結界被侵蝕一樣,有某種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感知到的力量從外部入侵世界樹的領域。
 
   「終於見到了。」
 
   男性的嗓音直接在意識裡回響,是他!路德維西,那個來自異界位面的神祇!他怎麼能進入我的夢境?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接觸的情況下……
 
   「沒想到黑德蘭爾還有倖存者,當年出逃的父神與大母神都以為這裡已經覆滅了呢。」
 
   父神?大母神?精神依附在世界樹內部的阿爾聽得一頭霧水。先不管黑德蘭爾是什麼,他所說的覆滅是指當年的大災變嗎?能讓身為神的路德維希以『父母』這樣的尊稱來稱呼的神靈,無論是巴爾的日記,還是預知夢裡都沒有提及,究竟是怎麼回事?路德維西不是外來的神嗎?為何會如此熟知貝托利恩的過往。而他提到的出逃又是什麼?
 
   嗡嗡嗡——
 
   世界樹雖不能言,可驟然發亮的樹身與葉片似乎在傳遞著某種資訊,身處它體內的阿爾無法解讀,可飄浮半空的路德維西卻聽懂了。
 
   「我?我是大母神在抵達另一個位面後創造的破滅雙神之一,死神摩拉的轉世。啊~不用擔心,我現在的神職是邪神,不會毀滅你所守護的世界。」
 
   即使身處世界樹內,阿爾依然能感受到來自路德維西的威壓,比上次還要強百倍,這應該是他的真身而非投影吧,濃烈的神息讓平靜的水面都沸騰了。
 
   「目的?我被拉法那混蛋從安尼西亞趕出來了,流放到黑德蘭爾後才發現,這裡並非是沒有生機的死亡空間。沒有出逃的神靈居然與星球同化了,也多虧了你,我和夏爾才有了棲身之所。哈哈……不是廢話,我的目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只是想要一個棲身之所,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位面旅行,就算是神也吃不消啊。說了這麼多,還沒說見你的目的呢。月神距離衰亡不遠了,乘她還沒完全腐化,我就先頂了她的神職,反正我在原先的世界裡也是精靈一系,神域我也挪到北方山脈,在安尼西亞就和亡靈作鄰居,我可不想換個位面還與瘋子為伴。好啦,再聊下去你的代言者要吃不消了。暫時就這樣吧,有什麼變動我會讓他通知你的。」
 
   隨著路德維西的身影開始模糊、扭曲,夢境也停止了。阿爾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口鼻中流出,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抽搐。他嘗試著坐起身,四肢雖能動,卻酸軟無力,竟連支撐上半身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完成不了。
 
   夢境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就不只是身體吃不消吧,搞不好連精神也回不來了。
 
   現在怎麼辦?把其他人叫醒?
 
   四周的呼吸依然綿長,都還在熟睡,阿爾想了想,還是覺得叫人不妥。他現在不能動彈,隊伍裡的除了吉娜兄妹和奧洛芬、西希莉婭都不可信。
 
   對了!大惡魔與我共用靈魂契約,竟然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他感知不到我現在的情況嗎?
 
   【阿魯貝圖克?】
 
   【吾主。】大惡魔應聲而動,將僵硬躺著的阿爾扶起,【您身上的神息太強,我不敢妄動。】
 
   無懈可擊的解釋,阿爾沒有說什麼。經過這麼一會兒的緩和,手臂已經有知覺,他伸手一摸,果然是滿臉鮮血。
 
   「啊!」
 
   驚叫聲在身後響起,凱厄斯的大嗓門將所有人都驚醒了。
 
   「你的臉……」
 
   「閉嘴。」阿爾接過大惡魔遞來沾過水的面巾,拭去臉上嚇人的鮮紅,心中盤算該如何向眾人解釋這一臉的血。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26
第二十一章  車輪戰(一)
 

   經凱厄斯那麼一喊,還在睡熟或已經蘇醒的人都爬了起來。盡管阿爾臉上的鮮血已經擦拭幹凈,可空氣裡殘留的血腥味,已經夠讓他們猜出事情的大概。
 
   除了新加入的牧師、薩沙與迪亞特,其他人都知道阿爾有預知的能力,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因夢中所見而流血或受傷。
 
   牧師靠過來,隔空施展神術,阿爾頓時覺得身體一下清爽了不少,身體的知覺也都恢復了。
 
   「多謝。」
 
   他的感謝讓牧師有些訝異,像阿爾這類身份的人習慣了命令他人,哪怕是言語上的謙遜也極其難得。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治療時所感知到異樣轉移了。
 
   除以地、火、暗三系為主的元素外,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近似神力,卻又不屬於任何一位已知的神靈。
 
   牧師疑惑的視線對上了阿爾看不出情緒的金瞳,一瞬的接觸讓他抽回本想深入探查的神力,心想。水神的神職是治癒,防禦方面遠遜大地女神烏梅爾,我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出乎阿爾的預料,竟然沒一人問起他為何一臉鮮血,就像有某種默契一樣,大家開始收拾各自的行囊準備啟程。
 
   不問更好,省下我解釋的心力與口舌。
 
   疊好露宿用的毛氈,與毯子一同將其系到淵狼的馱具上,阿爾剛爬上坐騎,就聽得大惡魔報告,他隨手拋掉的染血面巾被光神殿女騎士撿了去。
 
   【隨她去吧,一點廢血也折騰不出什麼。】
 
   瞥了一眼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薩沙,阿爾驅策淵狼向著塔羅斯所在的東北方奔去,其他人趕忙跟上。
 
   為避免路上再出岔子,阿爾特地讓迪亞特選了平常人都不走的荒原,盡管如此,他們一行抵達皇城已是七天之後。
 
   遠在自由城邦的煉金協會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說好十天一次的刻紋範本遲遲未到,他發了無數封魔法傳訊,甚至連路維斯也找了,就是聯系不上阿爾。
 
   經過半月多的試用,嘗到甜頭的普通民眾已經成了刻紋的忠實擁躉,從傭兵到平頭百姓,只要手裡有點閑錢的,都買了自己適用的。眼看十天一次的發行期到了,新的刻紋卻遲遲沒有上架,都吵嚷著要買新貨,這可急壞了總長阿裡斯。吩咐各地煉金協會,派人四處查找,這樣大規模的尋找把傭兵公會和夜梟都驚動了。
 
   是以,阿爾才在城門處遞上路維斯為他準備的通關文書,希爾斯就趕了過來。
 
   「你要再不出現,煉金總長估計要瘋了。」
 
   聽希爾斯提起阿裡斯,阿爾這才想起,這幾天光顧趕路,把十天一限的刻紋給拋到腦後了。
 
   「我已經給你們備好住所,首席若不放心,可去下城的冰魄旅店,那是塔羅斯的傭兵連鎖店。」
 
   「我們還是住傭兵旅店好些,既方便煉金協會聯系,也是避嫌。決戰之前就頻繁往來,難免會讓外人誤會。」阿爾拒絕希爾斯的理由很簡單,希爾斯畢竟是一團之長,就算認定奧洛芬是自己唯一的表親,也要從大局考慮。更何況……還有莫里森從中作梗。
 
   就算拋開這些,與紅騎士的車輪戰是塞特重返傭兵界的首秀,外界都盯著呢,必須贏得漂亮一點,不能讓人說我和希爾斯私下有交易,是靠刻紋或路維斯才獲勝。
 
   阿爾的婉拒在希爾斯的意料之中,他只將塞特帶到傭兵旅店就離開了。
 
   「總團長親自帶來,難道是傳說中的塞特?」
 
   「一三五七……怎麼多了幾個,不是說只有七人嗎?」
 
   「精靈、矮人、謔~連蜥蜴人也有,隊伍可真雜。」
 
   「嘿!快看排頭那個,當真是高階法師!」
 
   重組的老牌傭兵團對擁有十二個分團的紅騎士,領頭的一個是南方議會的新晉首席,一個是成名已久的皇室姻親。不少傭兵都是從外地趕來,都在等著看這場算作是傭兵界幾十年來的頭等大事。
 
   按照慣例要了三間房,阿爾剛在桌旁坐下,愛葛莎和霍德就一起湊了過來,問起花了大量精力和財力弄好的法師塔,總不會就這樣一直晾在洛伊森林裡吧?
 
   「自然有用到的一天,但不是現在。」阿爾話音剛落,略顯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得到他的許可,距門最近的凱厄斯剛打開門,就有兩個人擠了進來。他們穿著最常見的法師長袍,胸前的繡有煉金協會的紋飾。
 
   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看來阿裡斯真急了。
 
   雖不是故意,但對於刻紋範本的延遲讓阿裡斯焦頭爛額,阿爾心裡挺高興的。他也說不清為何會有類似於報復的心態,若換做以前,是絕對不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更不會放在心上。
 
   其實阿爾已經有所覺察,他是抵達貝托利恩以後才開始情緒化。不止預知夢的頻率變快了,就連做事也沒有在十界城那麼果斷,開始變得猶豫不決。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等和紅騎士的時了結了,也該騰出手來,好好梳理一下自身的事。
 
   「首席,這約定好的範本……」
 
   「那個啊,還得再緩一緩。」
 
   阿爾這話一出,兩個學徒頓時色變。
 
   「首席!距離協定的十天之限,已經過了許多天了。」
 
   「為了備戰與紅騎士的車輪戰,我不能浪費太多魔力。你們回去告訴阿裡斯,等車輪戰結束,我自然會連兩次的份一起送去。」
 
   被派來取範本的學徒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奈阿爾逐客令已下,只得垂頭喪氣的離開。
 
   「導師。」安迪問出了此刻所有人心裡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您打算安排哪幾個參加車輪戰?」
 
   「除了我、奧洛芬和西希莉婭,以及引發此次糾紛的凱厄斯三人外……」阿爾的視線在諸人身上掃過,伸手點了伊薩克和老牧師:「再加上你們兩個好了。」
 
   牧師對於自己被點名一點也不驚訝,他是這支隊伍裡唯一的治療者,不過薩沙沒被選中他倒是有些意外。
 
   單論戰力,女騎士一點也不比蜥蜴人差。阿爾也不像是會因為薩沙和他不對盤就排斥的性格,怕是有其他考慮。只是,這樣一來薩沙肯定會認為阿爾因為他們不對盤,就故意不選她這個超強戰力。
 
   「你瞧不起我嗎?」和牧師猜測的一樣,薩沙果然發難了。
 
   「你並非塞特成員,我不想讓外人有什麼誤會。」阿爾把剛關上的房門打開,對薩沙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對付紅騎士的車輪戰,塞特不需要請外援。時間不早,我們得休息了。」
 
   說不過阿爾,薩沙怒氣沖沖離去。
 
   「你們和她呆在一起。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好歹是光神殿出身,比起其他人要可信一些。」阿爾叮囑不參加車輪戰的其他人,不要離薩沙太遠,畢竟是光神殿的聖騎士,這個身份可以壓一壓那些想搞上不了臺面小動作的傢伙。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34
第二十二章  車輪戰(二)
 

   在幹凈舒適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翌晨醒來的所有人都覺得神清氣爽。他們圍坐在阿爾所在的房間裡享用早餐,七嘴八舌地討論即將開始的車輪戰。誰也沒去打擾天明起來就搬了張椅子坐到窗邊冥想的阿爾,他做事雖然獨斷,卻不禁止人說話,連愛葛莎和霍德也興致勃勃地商量要給參加車輪戰的同伴準備什麼樣的防具和藥劑。
 
   金屬鐵靴踏在木質的樓板上的腳步聲停在門外,交談的諸人都不約而同望向房門。
 
   扣扣!
 
   兩聲輕響後,一名身著紅色重甲的戰士推門而入,胸前的徽紋表明了來者身份——紅騎士傭兵。
 
   視線逐一掃過諸人,最後定格在坐在窗邊的年輕法師。房間裡的法師共有四名,唯這人穿了做工考究,配以金銀刺繡的高階法袍,如血暗紅,又如火焰耀眼,使人不能直視。
 
   身著紅鎧的戰士微微躬身,向距離自己最遠的法師行禮:「閣下。」
 
   阿爾應聲回頭,極具標志性的金瞳讓喚他的傭兵確認自己沒認錯人。
 
   「總團長已在演武場恭候。」
 
   「今天就開始麼?」阿爾問的隨和,但和他力量一同增加的氣場卻讓紅騎士的傭兵覺得胸悶,只得以點頭掩飾。
 
   「也好,拖了這麼許久,是該了結了。」
 
   阿爾起身,圍坐在桌旁的人跟著一道站了起來。
 
   看到昨天入住的塞特尾隨紅騎士成員下樓,好事者紛紛跟上,更多想看熱鬧的則是早早就前往位於城南的演武場。這塊平整的空地原是皇族撥給駐城軍隊操練用,後來傭兵崛起,城衛隊人員大幅削減,演武場也變成了兩者共用。
 
   一大清早,被稱作『演武場』的空地擠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全是趕來看熱鬧的傭兵與當地人。傭兵們經常在這裡決鬥,但紅騎士可是頭一遭,尤其是穩坐第一的交椅後,已很少有人敢向他們發出挑戰。
 
   塞特傭兵抵達時,演武場已聚集了數千人,喧鬧震天。這情景讓阿爾心生不快,他最討厭嘈雜和人多的環境。
 
   說是平地,其實是一個用大石塊壘建的圓形場地,從規模依稀可以窺出當初是要修建成競技場一類的建築,不知什麼原因半途而廢,才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切割過的石板拼搭成一個高出地面近一人的臺子,數百名身著紅色制式服飾的傭兵在希爾斯身後排成十二個縱列,氣勢迫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布列加托的正規軍。
 
   「首席。」希爾斯端坐在通體雪白的駿馬上,朝被手下領入場的阿爾微微頷首。
 
   阿爾站在臺下,抬頭看著沒有下馬的希爾斯也不氣惱,面無表情地回了一聲:「總團長。」
 
   圍觀的人群一下炸開鍋,他們身處北方,聽到的全是南方議會如何跋扈,這麼今天來的這位新晉首席對地頭蛇給的下馬威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看首席身後的不全是傭兵,怎麼,他們也要參加車輪戰?」希爾斯視線掃過一看便知不具戰鬥力的愛葛莎與霍德,最後停在薩沙與羅伊娜身上。
 
   「雖添加了幾個新人,但我答應你時塞特只有七人編制。」阿爾打了個響指,之前被指明參加車輪戰的七人上前幾步。
 
   「哦~」盯著應戰隊伍裡最與眾不同的蜥蜴人,希爾斯懶洋洋的語調裡透著嘲諷:「不愧是首席,連大名鼎鼎的地之槍也請到了。」
 
   「團長說笑呢,他是我個人親友,與塞特無關。」
 
   看著體魄健壯的伊薩克,希爾斯心裡估算著要不要請那位出場。
 
   地之槍的名頭在北方算不得響,可在南方,他的武藝公認獸人第一。更何況,伊薩克手裡還有聖器,若是使出來,這怕這半個王城都會毀於一旦。可若請『他』出來,難免會被世人說紅騎士輸不起,居然請大魔導師對付一個不足十人的挑戰團。
 
   正猶豫著,身旁驚雷一閃,一道人影在白光中顯現,是大魔導師莫里森。
 
   阿爾不動聲色,早料到莫里森會出現。圍觀者當中也沒人認出這個老頭就是與路維斯齊名的大法師,倒是紅騎士的隊伍裡裡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驚呼聲。
 
   「要說能耐,總團長才叫厲害,竟然請到……」阿爾話沒說完,就被莫里森打斷了。
 
   「我只是仲裁,你們陣仗這麼大,不好好加固結界豈不是要把王城轟上天去。」
 
   不想顯露身份,怕世人說他以大欺小麼……死要面子。阿爾在心裡不宵的想。
 
   詭異的沉默沒持續太久,希爾斯抬手:「十二個團都在這裡了,首席是自己挑呢,還是……」
 
   「總團長選幾個覺得勝算大的吧。」一向說話留幾分餘地的阿爾很少會用如此大的口氣,他身後七人無不面露訝色。
 
   希爾斯面色一沉,連喊了幾個名字,十二縱列裡有一半退了下去,剩餘的散成一圈,將圓臺外圍站得滿滿的。
 
   「只要勝出六場,就算你們勝。」希爾斯沒有離開,他只是退到場邊,這舉動引得圍觀的人群發出一片歡呼聲。
 
   總團長親自下場,別看他外表不過二十出頭,擁有精靈血統的希爾斯已是爺爺輩的歲數。成名已久,是傭兵界公認第一的戰士。
 
   「一日為限?」莫里森瞥向希爾斯。
 
   「勝負為限!」伴隨著希爾斯這句,他左手方的縱列動了,人數是塞特的兩倍還多,法師、戰士、遊俠、牧師一應俱全。當第一個法術發出時,莫里森緩緩升空,一道肉眼可見的透明結界順著圓臺子邊緣騰起。
 
   開打了,一直鼓噪的人群頓時靜了下來。
 
   打頭陣的是數名法師聯手發出的魔法彈,最低階的法術,上百發猶如箭雨,密密麻麻朝塞特傭兵當頭罩下。
 
   啵啵啵——
 
   無形的結界阻下了第一波攻擊。不斷落在結界上的魔法彈如同落在地上的雨滴,激起一個個小小的光暈便消失不見。
 
   希爾斯表情不變,心裡卻是暗暗吃了一驚。
 
   自己在一個月前見過阿爾,那時的他還沒有這樣豐沛的魔力。只是一個月,就能有如此成長?難怪莫里森要親自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41
第二十三章  車輪戰(三)
 

   啪嚓!
 
   捏碎箭桿的脆響像一個信號,紅騎士的戰士發起第一輪沖鋒,凱厄斯舉著火焰劍迎了上去。在蠻力與加速刻紋的作用下,揮舞的雙手大劍就像一個旋轉的陀螺,戰士們不敢正面對上,陣型一分為二,五、六人圍住凱厄斯,剩下的越過他繼續往前沖。凱厄斯也不返身阻攔,後面還有奧洛芬和伊薩克呢,他只需專心對付困住自己的這幾人。
 
   伊薩克提槍上前,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蜥蜴人是第二道防線時,他卻雙足一蹬,直接從凱厄斯頭上躍了過去,幾個縱步就來到紅騎士的遠程部隊跟前。留下防衛的三名重鎧戰士覺察到蜥蜴人的意圖,立刻執盾護住近身防禦能力最差的法師。先前發箭的遊俠也舍棄長弓,拔出腰間的匕首準備隨時加入近身戰。被重點保護的法師們也沒閑著,不同材質的法杖尖端亮起五顏六色的光芒,閃電、火球、風刃一起射向孤身深入的伊薩克。兩人身長的長槍上下翻轉,槍尖一點,絢麗的法術立刻消於無形,驚得法師連呼「破魔」。
 
   黑白相間的長槍正是在學院杯上使用的那一支,只不過附著的破魔已被阿爾替換。泰倫斯施展的法術固然更強,所附帶的亡靈氣息也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希爾斯騎在馬上,兩眼盯著戰況,心裡沒有臉上所表現的那麼輕松。他本以為莫里森親自前來,定是要下場試試南方議會首席的身手,可這位出身布列加托皇室的大魔導師卻表明只是來當決鬥的見證人,並不參戰鬥。到底……還是顧忌路維斯。
 
   即便早已打定親自動手的主意,希爾斯還想再觀望一下,看看讓阿爾自負的重組傭兵團有什麼能耐。
 
   就是這一轉念的功夫,伊薩克與重鎧戰士已纏鬥在一起。以一敵三,他非但沒有落在下風,反而越戰越勇,紅騎士的三名戰士即使有法師的法術輔助也沒占到任何便宜。
 
   不愧是地之槍,單論武技我手下沒一個能與他對抗。
 
   希爾斯視線拉遠,叛徒凱厄斯纏住六個人,剩下的全都被奧洛芬擋下,看似纖細的手腕十分有力,每一擊都能將他的部下擊退。速度彌補了數量,僅憑一人,就將試圖攻擊法師的戰士全部攔住。
 
   希爾斯瞇眼。除了阿爾,還有那個讓人不快的白發塞特女人,她也沒動。兩手空空,也不知是什麼職業,情報只說她加入夜梟,不是邪術師就應該是影舞。
 
   想到這兒,他舉起左手,得到指令的紅騎士傭兵又出動了兩個縱列,跑在前頭隊伍全由法師組成,邊走邊念咒,吟詩般抑揚頓挫,簡直就像個合唱團。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變暗,烏雲在演武場上空匯集,厚厚的雲層裡不時響起轟隆的雷聲。法師團的咒法越來越快,雷聲也越來越急,白色的閃電一道接一道落在高臺上,震得人心發慌。
 
   「是攻城術!」奇諾面色微變,總團有兩支直隸的特殊團隊,一個是由法師組成,專門負責接攻城任務,另一個是專接暗殺的刺客。既然法師現身了,另外那個就應該是……
 
   視線一轉,發現另外一支傭兵不見了身影,奇諾連忙舉起法杖,一個個耀眼的白色光球從杖尖射出。在強光的照耀下,隨法師團一起出列的另一支傭兵變得無所遁形。
 
   「影舞團!」
 
   圍觀者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一直安靜的人群立刻喧鬧起來。
 
   影舞是頂尖的刺客,能模仿月精靈在陰影中潛行的技巧,在紅騎士裡待過的奇諾豈會不知。他發出的光照術就是為了應對影舞的潛行,只可惜光球持續的時間太短,即使光照術一個接一個的施展,仍然有許多地方照不到,影舞者沿著被雷雲籠罩的黑暗潛了過來。
 
   法術完成,閃電連成網格狀,唰唰唰地掃了過來,凱厄斯急忙後撤,與他交戰的那幾名戰士乘機退開。影舞者全都佩有雷電防護的道具,在閃電陣中倒不曾受傷,黑白交織的光影中,圍觀者只能勉強看到十數道人影忽隱忽現。
 
   奇諾燃起兩人多高的火墻,正要將後方的同伴都圈住,一道白影從眼前晃過,金屬的脆響隨之響起,在沒有被光球照到的黑暗處,不斷有人倒下,鮮血的味道在空氣裡傳開。
 
   他回頭一看,一直站在阿爾身後的西希莉婭果然不見了。
 
   放了一個結界就沒再動手的阿爾看著空氣中某個點,用不大的音量說道:「別弄出人命。」
 
   希爾斯額頭蹦出青筋。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如此狂妄,看來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在他的命令下,又有兩只支傭兵團加入戰鬥。數十名騎兵排成三列,披甲戰馬踏得石板隆隆作響,聲勢一點也不遜色于之前的雷電。
 
   【阿魯貝圖克。】阿爾命令潛伏在影子裡的大惡魔,【殺掉他們的坐騎即可,不要傷人。】
 
   又不是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戰鬥,沒必要鬧出人命。更何況,有些時候,零傷亡比死人更丟臉。
 
   人們只看到阿爾的影子裡躍起一團紅色的火焰,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沖向紅騎士的騎兵團,伴隨著奇怪的呼嚎聲,氣勢逼人的騎兵紛紛落下馬來。沒有雜色的雪白駿馬在令人恐懼的嘶鳴聲中變成骨頭架子,只有骨頭上掛著的少量肉塊與血絲還能證明它們剛才還是活的。
 
   「那個混蛋!」希爾斯終於忍不住了,他背後站的那一列傭兵走上前來,金發尖耳,是精靈。個個手持長弓,對著塞特發射了真正的箭雨。
 
   密集的箭矢夾帶著尖銳的呼呼聲,穿透看不見的魔法防壁。和伊薩克的長槍一樣,箭頭也施展了破魔。
 
   這是法術無法防禦的攻擊,奧洛芬手中的長劍陡然亮起,金色的光刃呈放射狀射出,將從天而降的箭矢溶解得殘渣都不剩。
 
   間隔老遠,圍觀的人群也能感受到光刃劃破空氣所發出的熱度。
 
   從開始到現在,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雙方就交手了幾個回合,看得他們目不暇接,不愧是號稱幾十年來傭兵界的頭等大事,其精彩程度遠超其他傭兵的決鬥。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47
第二十四章  車輪戰(四)
 

   那不是通過召喚法陣吸引到物質界的低階的魔獸,是貨真價實的惡魔,以鮮血或靈魂祭祀喚來的大惡魔。
 
   路維斯生平最恨兩件事,宗教與惡魔,他唯一承認的子嗣卻是個惡魔召喚……呵~這下可有意思了。
 
   不過,這小子藏的可真嚴實,之前兩次投影我都沒覺察到他身上有任何惡魔,不……現在也沒有。他是怎麼做到的?和低階魔獸不同,惡魔無法在位面通路關閉的如今以真身進入物質界,它們是決計不肯冒著生命危險自降位階,如果不是幻影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使魔。
 
   聽說阿爾•塞特曾在學院杯開始前進入過下界,莫里森起先只把它當作無稽之談,沒想到竟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去過下界,與惡魔締結契約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是拜恩古血,靈魂強度足以吸引大惡魔為僕。路維斯應該能看穿他的把戲,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當真是維護這小子。要換做其他人,早被剝皮拆骨了,哪還會容忍他一再的在自己跟前晃悠。
 
   相識已久,莫里森很清楚路維斯的好惡,南方議會成立至今,有不少人偷學過惡魔術,均被路維斯處以極刑。阿爾是第一個收惡魔作使魔還活著的弟子。
 
   希爾斯要吃苦頭了……
 
   表面看雙方旗鼓相當,可莫里森已經斷定這場決鬥勝負的天平已偏向塞特一方。
 
   拋開三名想退團的原紅騎士成員與治療的老牧師,以阿爾為首的三名塞特人和卡利亞皇子可都是棘手貨。
 
   能讓路維斯打破三百年來與評議會保持的妥協,必是有極高的天賦,否則他也不會不惜以身犯險,也要從評議會手裡保下這個『兒子』。
 
   二十年前、塞特、第二帝國……莫非,阿爾是路維斯和那個女人所生?第四次亡靈侵襲後,就沒再見過原塞特的副團長,那個名為艾達的塞特人,她的來歷至今都還是個謎。
 
   這個念頭在莫里森腦海裡產生的瞬間就被他否定了。
 
   不……和西風精靈女王內定的未婚夫私奔躲到自由城邦,這事當年可是鬧得人盡皆知,如果阿爾•塞特真是她和路維斯所生,年齡就對不上,奧法塔記錄的檔案阿爾分明有五十歲以上的生理年齡。
 
   眼看希爾斯的親衛隊都上陣了,莫里森打住腦子裡奇怪的念頭,將注意力集中到腳下的戰場。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希爾斯會拿出殺手鐧——召喚風的大精靈。他這人十分好面子,寧可冒著殺傷南方議會首席得罪路維斯,也絕不肯輸掉關乎整個紅騎士名譽的車輪戰,得加強結界了。
 
   事實和莫里森所想的一樣,見親衛隊精準的破魔箭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希爾斯從脖頸上摘下貼身佩戴的晶石,拇指大小綠色的寶石在他的低喃聲中迸發出巨大的能量,狂風席捲了整個演武場,比先前的雷電陣還嚇人,圍觀者被吹得東倒西歪,連站都站不穩。
 
   「不好!首席,總團長他召喚了風的大精靈。」奇諾的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希爾斯的這招很少用到,但每次使出都能將對手完全擊潰,就算未曾親眼目睹,身為法師他也知道『風的大精靈』意味著什麼。
 
   「風的大精靈?」阿爾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返回的伊薩克表情嚴峻的回答:「是僅次於神靈的高位元素,就像你上次召喚的火熾鳥。」
 
   看希爾斯一身戰士裝扮,原來還會法術……阿爾驀地想起瓦倫丁一族曾和上古精靈通婚。這不是法術,是自然之力。
 
   「現在怎麼辦?」凱厄斯一手握劍一手蒙眼,風力越來越強,卷起的沙塵迷得他睜不開眼。
 
   「最好的應對方法當然是召喚屬性相對的元素大精靈。」伊薩克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瞟向新加入不久的老牧師。
 
   風對應地,地的大精靈?眼前不就站著一個烏梅爾的神殿騎士嗎?阿爾轉念一想,不行。伊薩克說過,地之槍不在他身上,沒有聖器作媒介,無法像神官一樣施展高階神術。
 
   當然,阿爾有注意到伊薩克的眼神。
 
   牧師信奉的是水神艾瑪,是四元素中與風神關系最好的一位神祇,難道是要用神靈之力緩和大精靈?似乎也不太對。
 
   我所掌握的火熾鳥與風既不是對立元素,關系也不融洽,難道要冒險讓阿魯貝圖克顯出真身?不行,太冒險了,莫里森可是盯著我呢。哪怕找不到和亡靈有瓜葛的證據,召喚惡魔也是被禁止的。更何況路維斯那麼討厭惡魔,要是被他知道……
 
   眼下,唯一可行的,就只有憑借著與吉娜的生命契約嘗試召喚地元素的大精靈了。否則等希爾斯完成召喚,阿爾可沒自信能在火熾鳥同等力量的元素大精靈的攻擊下護住所有人。
 
   【吾主……】阿魯貝圖克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主動請戰,【那個混血的血統不純,所召喚的大精靈也大受限制,即使不顯出真身,我也能對付。】
 
   【不。】阿爾拒絕了。
 
   姑且不論對路維斯的好感,單是現階段不能失去南方議會與路維斯這個大靠山,他就不能落下任何把柄給莫里森。
 
   【我有應對辦法,你別給我添亂。】
 
   回絕大惡魔,他將全部的魔力都集中到額頭,被劉海遮住的烏梅爾之印立時散發出強光。
 
   莫里森剛加強完結界,立刻感覺到下方的高臺又增加了一股新的力量,是塞特一方。地元素開始活躍,瞥了一眼伊薩克,發現不是蜥蜴人在施法,又看向阿爾,發光的額頭印證了莫里森的猜測。
 
   他想幹嘛?就算是古血,想只憑烏梅爾之印就召喚元素大精靈嗎?真是亂來,能召喚火熾鳥是因為拜恩是太陽神的眷族,烏梅爾可不是瑪雷的直系,強行召喚,透支的可是自己的壽命,就算是長壽的古血也承受不住。
 
   想歸想,莫里森卻沒有阻止,而是繼續加固結界。他想看看,這個讓路維斯一再破例的子嗣,是否真有值得評議會冒險的價值。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52
第二十五章  車輪戰(五)
 
   而在演武場,這裡儼然一副世界末日景象。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讓圍觀者無不後悔,為了看熱鬧把性命也搭進去了。
 
   風元素在希爾斯頭頂匯集成三股龍卷風,風暴中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就是風的大精靈?
 
   雙目凝視,在阿爾眼中呈現的不是黑影,而是無數風元素組成的巨形體,個體之間摩擦產生的電流不亞於火熾鳥,別說是碰到,就是靠近也會被超高溫瞬間氣化吧……
 
   額頭的烏梅爾之印越來越亮,起初還有少許因高溫而產生的疼痛,將精神完全集中後,身體的負擔漸漸變少,最後直至完全感覺不到。
 
   借著與大地女神的契約,阿爾開始召喚地元素。一個兩個,一片一群,地元素以驚人的速度匯集,大地也因活躍的元素而變得極不穩定,石板鋪成的高臺在劇烈的晃動中扭曲變形。紅騎士的傭兵紛紛撤下,退到結界的最外圍,莫里森雙手一劃,用額外的結界把他們與風暴中心的阿爾、希爾斯隔絕開。
 
   從未召喚過大精靈,阿爾嘗試在身邊的地元素裡查找最強的個體,這時,他腦中忽然響起大惡魔的提示。
 
   【吾主,元素並非生物,只是力量的具化體。您不必費力與之溝通,只需向它們下令,您的掌控越強,元素的執行力也就越高。】
 
   阿魯貝圖克的話提醒了阿爾,他想起在浮空城時利維爾就曾說過類似的話。再對比希爾斯,他所召喚的大精靈不過是元素的集合體。所謂的大精靈,不是最強的個體元素,而只是集合體麼?那麼,只要它們按照我的意願行動即可。
 
   嚴重變形的石板在劇烈的地震中隆起,融合成一個足三十肘的巨型土元素,兩股元素的力量沖擊著結界,多虧莫里森一再加固,否則外泄的元素能量肯定會波及圍觀的人群。
 
   雙方對峙著,誰也不肯先發動攻擊。
 
   時間一點點流逝,希爾斯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他使的雖不是法術,卻也同樣耗費精靈的自然之力。更何況召喚上位元素需要比普通術體更多的能量,一時半會他還能強撐,若時間久了,不等打敗對手就會因能量斷檔被反噬而死。
 
   可惡……這傢伙的魔力沒底嗎?
 
   眼看對面的阿爾依然一副遊刃有餘,完全沒有任何負擔的樣子,渾身都被汗水浸濕的希爾斯再也挺不住了。不管會否給周遭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他都必須出手。
 
   隆隆作響的閃電集成一束,夾帶著連空氣也仿佛被灼燒的焦糊味沖射出。外觀看起來像陶土製成的人偶張嘴將閃電盡數吸入,高熱的閃電在它膨脹的身體爆炸,製造了一個接一個的破口。可即便如此,巨型土元素依然沒有潰散,它伸出手臂,掐住被三股龍卷風保護的風元素合體。
 
   風與地的元素沖擊在這一刻達到最定點,莫里森飄浮在半空的身形晃了晃。
 
   哦~這兩個臭小子,就這麼掐上了……也不想想是誰在替他們保護手下。
 
   在劇烈的爆炸與地震聲中,希爾斯拔出佩劍的聲響被完全掩蓋。他已支撐不了多久,必須速戰速決。風的大元素雖是殺手鐧,可他真正自傲的卻是縱橫傭兵界無人能及的武藝,正好克制近身防禦能力差的法師,他就不信,自己在接近戰上討不到任何便宜。
 
   精靈風格的細劍直直刺向阿爾的額頭,前來阻擋的魔力臂如遇火的黃油迅速溶解。
 
   對於希爾斯的武器上附了破魔,阿爾一點也不意外,預言術隨之發動。
 
   時間緩滯,心靈暗示,雙重施法。
 
   圍觀的人群看到原本拔劍刺向阿爾的希爾斯停住了,不由面面相覷。如此重要的時刻,他怎麼站著發呆?
 
   「不是發呆!你們看,他在動……」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希爾斯確實在動,可由於他實在太慢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減速術?」圍觀者中一名法師喃喃自語。
 
   「不,沒那麼簡單。」法師身旁看似牧師裝扮的另一個圍觀者連連搖頭,「比減速更高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類神術。」
 
   四周的人均不知道『類神術』是什麼,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們對四周的環境的害怕也因為陡然轉變的局勢而暫時壓了下去。
 
   叮!
 
   滯緩結束,細劍恢復原有的快速,猛地撞上阿爾的胸口,發出一聲詭異的金屬聲。
 
   希爾斯向後一躍,退到安全範圍之外。
 
   我確實瞄準的是他額頭的烏梅爾之印,怎麼刺中的卻是胸口?
 
   他沒自大到認為可以只靠破魔就能殺傷高階法師,長袍之下肯定穿了某種護甲,堅硬的鈍感連手臂都震得發麻。
 
   抱著再試一次的想法,希爾斯再次揮劍。這回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快得無法看清的閃電一擊,再一次刺中阿爾的胸部,手臂微麻的同時,希爾斯耳朵裡也響起清脆的金屬聲。
 
   沒有刺中……
 
   敏銳的視線讓希爾斯準確地看到自己劍尖戳到的是距離阿爾胸口一肘處的某個屏障,只不過因為速度太快,人們看到的已是攻擊反彈後的距離。
 
   是某種能抵禦物理攻擊的防具?
 
   瞇眼細看,希爾斯注意到阿爾脖頸上掛著一根細繩,那紋路……錯不了,是橡膠藤。
 
   「鏡龜。」阿爾只說了兩個字,就解開了希爾斯心裡的疑惑。
 
   絕種數百年的鏡龜,這種稀世之物也只有路維斯才有。想到路維斯,希爾斯被憤怒占據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些。
 
   肯將這等寶物送人,路維斯真如外界傳聞的那般是他父親?咬緊下唇,希爾斯心有不甘。
 
   雖然人數方面是紅騎士占優,可塞特一方僅阿爾一人就抵得上自己幾個團,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對誰都沒好處。可若是承認那三人脫團,紅騎士這幾十年來辛苦建立的名譽就全毀了……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一騎快馬沖進演武場,來者邊跑邊喊:「快住手!」
 
   對峙雙方回頭一看,竟然是布列加托王子,席拉德。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3:58
第二十六章  家宴(一)
 

   席拉德站在結界外不停揮動雙手,示意鬥得不可開交的兩人不要再繼續打下去了。
 
   希爾斯眼神一黯,心中已然明瞭王子此刻出現的目的。紅騎士與普通傭兵不同,首領是皇族姻親,別說是衛兵,就連貴族也要給幾分面子。
 
   身為王子的席拉德從不插手紅騎士與人的糾葛,他會親自前來阻止我與塞特的戰鬥,只有一個可能——國王的命令。若是普通傭兵國王斷不會過問,可這次的不一樣,對手是南方議會首席,路維斯親口承認的唯一子嗣。權衡利弊,他那位妹夫不想得罪路維斯,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最佳的攻擊時機已過去,再堅持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盡管不願就此結束,可希爾斯心裡明白,紅騎士與塞特的對決結束了。要想分出勝負,就只有戰場上見了。
 
   龍卷風的威力趨緩,籠罩演武場的風元素一點點消退,感覺到希爾斯有停手的意願,已經達到目的阿爾命令土元素解散,巨大的人偶瞬間變成一灘稀軟的爛泥。
 
   「怎麼回事?」圍觀者看得正在興頭上,對決雙方卻都停手了。
 
   「王子來了……」眼尖的認出這個騎馬闖入的青年是國王唯一的繼承人。
 
   「這麼說,是國王的命令?」
 
   「噓……太大聲了,小心被聽到。」
 
   議論聲四起,紅騎士在布列加托橫行多年,不就仰仗著和皇室的姻親關系嗎?
 
   被元素大戰分割的十二支分團重新集結到首領身後,希爾斯衣服淩亂,還有多出破口,看起來就像是和人打了一場肉搏架那般狼狽。反觀阿爾,如同某種動物毛皮的暗紅長袍上連個褶子都沒有,輸贏一目了然。
 
   莫里森從半空緩緩落下,席拉德向他鞠了個躬,再次引起場外圍觀者的連聲吸氣。這看似不起眼的老頭什麼來頭?身為一國王子的席拉德居然要向他行禮。
 
   「這三個人,從今以後是我的了。」阿爾抬起下頜,語句中沒有任何過分之詞,只是態度著實有些輕慢,希爾斯身後的傭兵立刻響起一連串怒罵。
 
   「他們三個能力雖不錯,還遠達不到讓首席親自犯險庇護的程度。」希爾斯拂開臉上散亂的長發,面無表情地地說。
 
   「能力強弱並不重要,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了他們的決鬥邀請,事後雖有些懊惱,也覺得麻煩,但畢竟他們已經加入我麾下,怎能為了怕事就把他們推出去送死。」
 
   阿爾的口才一點也不亞於他的法術,寥寥幾句,聽得希爾斯怒火中燒他扯動嘴角,拉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
 
   「真有擔待,路維斯閣下一定非常自豪,有這麼一個兒子。」
 
   眼看已經停手的兩人打起嘴仗,前來勸架的席拉德趕緊插進二人當中。
 
   「舅舅……」
 
   這一聲稱謂及時遏住希爾斯的怒火,深吸一口氣,走向凱厄斯三人,並對他們攤開手。
 
   凱厄斯先是一愣,隨後大喜,從衣服內襯夾層裡掏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羊皮紙,感覺到上面附著有微弱的魔力,阿爾猜測那應該就是希爾斯提到過的紅騎士契約書。每個入團者都要簽署,一式兩份,日後若毀約,紅騎士的暗殺團就可以憑借另一份份契約上的魔法追蹤。
 
   奇諾和切爾西也拿出了他們各自保管的契約書遞給希爾斯,他舉起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三分契約書付之一炬。魔法寫就的契約化作灰燼的瞬間,凱厄斯三人身上也閃過一道微弱的光芒,這是契約終止的證明,三人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自從兩月前輸了決鬥後,他們還沒有如此踏實過。
 
   這打也打了,契約也燒了,該算結束了吧?
 
   阿爾探究的目光瞥向杵在一旁的莫里森,接收到他無聲的質詢,大魔導師的雙眼看向希爾斯,沒得到任回音,莫里森這才開口。
 
   「既然雙方都無異議,那麼我宣佈這次對決平局。」
 
   凱厄斯三人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怎麼是平局?
 
   可兩位當事人卻都沒出聲,默認了莫里森的評判。
 
   「舅舅,父王命我來請你和表叔參加他設在別苑的家宴。請快動身吧。」機不可失,席拉德趕緊跟進。
 
   表叔?阿爾順著席拉德的視線找到了所謂的『表叔』——奧洛芬。冒用死去的瓦倫丁後裔與希爾斯是表兄弟,論輩分稱表叔也不為過,只是席拉德的身份和眼下的場合,他這樣說倒叫人有些忍俊不禁。
 
   怎麼辦?奧洛芬向阿爾投去詢問的一瞥。
 
   「你去吧,我隨後就到。」這話沒用塞特語,聽得在場幾人面色微變。
 
   席拉德顧忌阿爾身份沒多說什麼,向紅騎士傭兵招手,立刻有識時務的人牽了兩匹馬過來。
 
   「首席,他們赴的可是家宴。」莫里森提醒阿爾,這宴席是不對外的。
 
   「奧洛芬與我同族,既要沾親帶故,怎麼能落下你我。你說是吧?」阿爾不傻,從希爾斯與席拉德的態度上,已推測出莫里森是布列加托皇室,而非瓦倫丁一脈。
 
   莫里森笑而不語,雙眼掃了一眼阿爾身後也發動法術離開了。
 
   紅騎士的傭兵沒了首領也不騷亂,紀律嚴明的退場。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阿爾對一直跑過來的不參戰人員打了個手勢,霎時,所有人在白光中消失不見。
 
   傳送點設置在傭兵旅店內,法術剛一結束,凱厄斯就迫不及待的對阿爾表示願意簽訂契約。
 
   「協議?我不用那些玩意。傭兵團只是為了方便找人才組建的,我又不靠這個建功立業,再說了,傭兵混得再好,也不過是上位者手中的炮灰棋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業界第一又如何?凱厄斯,你先後在兩個冠有第一的傭兵團待過,怎麼連這點也看不透。」撈過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幹凈的白水,阿爾一飲而盡:「我的條件依然不變,你們隨時都可以退出,沒有年紀或殘疾的附加。只要不背叛我,你們在團裡一天,我就庇護你們一天,我不是聖人,也不走善良陣營,只要別給我惹太大麻煩,通常我是不會限制你們的自由。至於我的底線……」
 
   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的,阿爾忽然頓住,微微偏頭,似在側耳傾聽什麼。
 
   「有事走開一會兒,你們自由活動吧。」
 
   話音猶在,人卻已經傳送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參加戰鬥的幾人疲憊地坐到自己的床鋪上,迪亞特輕手輕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離開旅店,駕輕就熟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繞了幾個圈子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他鉆入一個臟亂的死胡同,一腳踢開了看似結實的墻轉,僅夠一人貓著腰鉆入的暗門在他進入後迅速合攏。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9-16 14:30
第二十七章  家宴(二)
 

    迪亞特在黑暗的通道裡走了好一會兒才抵達設置在地下水道中的夜刃據點
 
   這個從盜賊公會分裂的暗殺組織比夜梟低調,入口設得隱蔽不說,連雇主也是通過中間人聯系,組織成員全都有一份或光鮮或不起眼的身份與職業作為偽裝就拿迪亞特來說,他常年混跡各城鎮,在傭兵公會也是熟面孔,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夜刃一員切爾西認識迪亞特,也是在加入紅騎士之前一次暗殺行動中僥幸逃生,因而記得他的臉
 
   腥臭的下水道裡吹過一陣冷風,迪亞特朝開啟的木門躬身行禮
 
   「事情辦的怎麼樣?」從門內走出的是一個比他年紀大不了多少的中年男人,衣著油膩,看起來就像菜市場裡賣肉的商販,而非統領一處分會的夜刃管理者
 
   「不辱使命」
 
   「這麼容易?」搓了搓油膩的下巴,代號屠夫的分會首領讓迪亞特將加入的過程詳細說一遍
 
   「依你看……那位晉首席的實力如何?」
 
   「深不可測」越是相處迪亞特越是看不透,他雖不是法師,但加入夜刃也有十年,期間一直跟隨傭兵四處跑,法師見的不少,可沒一個像這位法術學的雜不說,魔力也深不見底,從未見過魔力枯竭的時候最詭異的是影子裡的黑影,充滿了邪惡之息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惡魔,而且不是普通的惡魔
 
   「其他探子和你的匯報一樣看來,日後必定會成為像路維斯那樣的大人物」屠夫的臉在微弱的燭火中若隱若現,「你回去,短期之內都不要主動聯系」
 
   「沒有別的指示?」迪亞特心頭閃過訝異,高層分派了許多人接近塞特,目前就只有他成功加入,如此大費周章卻要按兵不動?
 
   「阿爾塞特聰明著呢,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手下」
 
   想起阿爾的警告,迪亞特身體不由瑟縮
 
   自己出身夜刃的事並未隱瞞,阿爾肯讓他加入,必然是算準了會將所聽所看到的情報匯報給夜刃迪亞特特別在意阿爾之前沒有說完的『底線』
 
   憂心忡忡的他離開據點暗道,從開在橋墩下的另一處秘門剛跨出半個身體,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爾•塞特他在這裡作什麼?難道是跟蹤我?
 
   頭皮發麻的迪亞特趕緊縮回陰影裡,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份隱身刻紋先不管有沒有有,用了再說
 
   躡手躡腳走出,讓他懼怕的法師浮空在靜謐的內護城河上,無聲無息,安靜得好像一片雲朵投射在水面上的陰影,目光緊鎖在岸上某處
 
   順著阿爾的視線,迪亞特看到了一名紅騎士成員將幾枚錢幣拋入乞丐腳邊,心裡不由奇怪,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城市裡上演,有什麼好看的?
 
   正想著,就看到阿爾攏在袖中的手作了一個抓握的動作,然後幾枚錢幣就憑空落到他掌心裡
 
   這舉動著實讓迪亞特吃了一驚堂堂南方議會的首席,還不至於和乞丐搶這點小錢,那幾枚錢幣有什麼來歷?
 
   「你還想在那裡待多久?」驀地,阿爾轉頭看向迪亞特藏身的地方
 
   知道自己暴露了,迪亞特從橋墩躍到旁邊的木樁上,及時有隱身刻紋,他依然能感到阿爾的視線隨著自己移動
 
   他是怎麼看見的?還是刻紋沒起作用?
 
   「我原本沒怎麼在意,可你偏要用刻紋,如此近的距離我又怎會感覺不到魔力波動」
 
   迪亞特後悔不已,如果自己不是心虛怕被發現而用了刻紋,只怕阿爾也只會把他當做一個流浪漢或竊賊
 
   「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你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想管,只要不要危及我和傭兵團,我是不會過問不過,其他人未必有我這麼大度,下次出來閑逛最好找一個藉口」
 
   嗯?這句話什麼意思?
 
   虛汗直流的迪亞特眼睜睜看著阿爾從自己眼前消失,隨後才後知後覺的覺察到不對勁直覺告訴他,有危險,而且這威脅就來自身後
 
   猛地轉頭,位於橋墩下的暗門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與阿爾金瞳一樣標志性的白發,西希莉婭她什麼時候來的?難道她一直跟在我後面?這、這怎麼可能,我竟然毫無覺察她全部都聽到了嗎?鎮靜,不要慌,如果阿爾要處理我,就不會用『下次』這個詞
 
   「他說的沒錯,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小動作,我可沒那麼大度」
 
   清冷的女聲飄進迪亞特耳中,他僵硬地點了點頭
 
   迪亞特懊惱自己小看了其他兩名塞特人尤其是這個表面看是瞎子,動作卻比正常人敏捷得多的女人
 
   西希莉婭沒對迪亞特做什麼,幾個輕盈的騰躍,就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了漫無目的他直到天黑才返回旅店,發現三名塞特人均不在,於是迪亞特就跑到隔壁,想從其他人嘴裡打探一點關於他們的消息
 
   「他們還沒回來?」
 
   「誰知道幹什麼去了,你要想在塞特長待就少管他們的事」凱厄斯坐在床邊擦拭雙手劍,經過阿爾的改良,附魔沒有戰意是不會發動,免去了日常保養的不方便
 
   今天心情好,凱厄斯多說了兩句:「我告訴你啊,雖然團長是奧洛芬,但真正管事的是阿爾,他雖然不太注重細節,可是很有原則的
 
   惹惱了他,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奇諾清咳一聲,凱厄斯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這個披著吟遊詩人外衣的傢伙是夜刃的人,又豈會不知塞特的幕後操控者是誰誰知道他加入是有什麼目的,萬一心懷不軌,和他交流太多難免引起阿爾的不快
 
   「你剛上哪兒去了?」為避免做的太明顯,凱厄斯轉移話題
 
   「四處轉轉,順便到酒館裡逛了一圈,依我看,傭兵公會今晚就送來來函文」迪亞特的回答讓原本傭兵出身的三人停下手裡的事
 
   凱厄斯:「這麼快?」
 
   「意料之中」奇諾一點也不意外
 
   「到時候誰出面?阿爾和奧洛芬都不在」切爾西的話讓兩人都愣住
 
   「不是西希莉婭嗎?」迪亞特話剛出口,敲門聲就響了
 
   凱厄斯拉開門,門外站著幾人,身著傭兵公會服飾,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個烙著魔法封戳的大信封
 
   「塞特傭兵嗎?」拿信的那人問道
 
   凱厄斯遲疑著點了點頭,西希莉婭居然不露面,剛明明聽到她回來了
 
   正猶豫要不要接,一隻手忽然從側面伸出,將傭兵公會使者送來的信函接了過去
 
   「這位是……」使者被西希莉婭悄無聲息的步伐嚇了一跳,跟著他一同來充當保鏢的幾名傭兵都將手按到了武器上
 
   「呃……她是我們副團長」凱厄斯急忙解釋,這才化解了現場的尷尬幸好西希莉婭沒什麼出格的行為,否則他真不好跟阿爾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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