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九十三 等待聖者
聖依路德是教廷的聖城，是億萬教徒心中的無上聖地，人間之神國。
以往的日子里，此地的朝聖者無數，日夜不息。
所有人都仰慕此地的光輝，希望這里的聖光能蕩滌他們靈魂的污穢。
而教廷為了顯示神明博大寬宏的胸懷，甚至沒有在聖依路德城修建城墻。
這座聖城，也是大陸上唯一一座不設防的大城市。
但是現在，這座開放的光輝之城，卻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整個城市的外圍，到處都是如墨汁一般的濃霧。
濃霧中帶著濃厚的死亡之力，里面包含著的是數以百萬計的無辜民眾被殺死後產生的怨念。
這濃霧是火焰魔神的遮陽傘，它遮蔽了陽光，不斷地侵蝕著城市上空的聖力光罩。
在光罩外，還包圍著無數的魔卒，他們重演著之前攻打其他城市的招數，試圖以肉身推掉對手的任何防御。
他們是火焰魔神的先行軍。
他們的一接觸到聖力，立刻就冒出了輕煙，體內維持他們最後生機的魔性被驅散,徹底地死亡。
龐大的聖力光罩外沿，倒下了無數的尸體。
這尸體堆壘起來，不斷地疊高，在整個城市外圍了整整一圈，組成了一道異常恐怖的血肉城墻。
對這聖城來說，無論是死亡濃霧，還是無窮盡的魔卒，都只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真正給予這光罩巨大壓力的，還是躲藏在黑霧中的那個火焰魔神。
聖城中心，神聖殿堂上，聚集了整個聖城所有神官。
這些神官按著一定地秩序排列著，身上都散發著無盡的聖光，這些聖光層層推進，最終匯聚到了最中央的十二大神官身上。由他們構建起防護整個聖城的光罩。
教皇本人，則跪倒在一座宏偉的雕像前，雙手交握在胸前。低著頭祈禱著。
這座雕像就是聖光之主顯現在這個世界的形象，他坐在白雲組成的王座上，低著頭。俯視著雲端下的子民，眼神中帶著憐憫和慈悲。
在教皇身前的地面上，還擺著一塊黯淡的石塊。
這石塊就是教廷保管的光輝聖石，它已經徹底失去了光輝，甚至連石塊表面都出現了裂隙。
之前，教皇和那火焰魔神大戰了一次，結果可想而知，他敗了，連光輝聖石都幾乎擊毀。
火焰魔神的力量幾乎無窮無盡，永不枯竭。他的耐力強得不可思議。
即使這塊聖石中封印的是一個極其強大的遠古惡魔，即使有無盡的聖光在旁輔助，他依然敗了。
教皇已經在這里連續祈禱了半個多月，他面容憔悴，身體搖搖欲墜。整個人處于半昏迷的狀態。
但他依然堅持著，希望神明能給他指引。
城外的黑霧中，不時地會傳出一聲得意至極的笑聲。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響徹天地的聲音傳進來。
「哈維亞的走狗們，你們被主人給拋棄了，哈哈。」
「我告訴你們。哈維亞的神國正在被惡魔軍團的圍攻，他自顧不暇。」
「哈維亞自身難保，沒空管你們，乖乖投降吧……諸如此類的話語不斷地出現，一開始，這些神官們還不相信，但半個月過去了，這位惡魔說每一句話正慢慢地成為事實。
他身後的神官們，身上的聖力也一天比一天弱了下來。
他們正面臨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們與聖光之主之間的聯系，正在慢慢減弱。
從神明中反哺而來的力量，日復一日的減少。
這現象反映在聖城的聖力防護上，就是這防護的范圍變得越來越窄，光芒也漸趨黯淡。
所有神官都慌了，連教皇本人的意志都開始動搖起來。
他的祈禱了這麼久，卻毫無回應。
「主啊，您真的拋棄了我們嗎？」這是在場所有虔誠信徒腦海中的念頭。
這念頭慢慢滋生，成長，最後演化成了絕望。
神官們身上的聖力越發弱了，黯淡如螢火。
就在這時，教皇的祈禱收到了回應，聖光之主的雕像眼中猛然放射出了光芒。
隨之而來的，是一波狂涌進神官身體的聖力，這力量充斥著信徒們的身體，大放著光明。
聖城中，原本縮小的聖力光罩猛然擴大，再次將涌上來的魔卒們平推了回去。
黑霧中立刻傳來了魔神的怒吼聲：「該死的，哈維亞，你這是自尋死路，等著吧，你的神國必被軍團踏平！」
他雖然在吼著，但卻不敢肆意進攻，反而後退了些。
聖光之主到底是真神，就算此時面臨困境，但要殺他還是輕而易舉的。
此時對方的意志降臨，魔神提利亞斯立刻退避。
這種情況讓所有人都驚喜交加，主終于回應他們了，他們并沒有被拋棄！
神聖殿堂中，雕像口中傳出了一個疲憊滄桑的聲音。
聖光之主的意志親臨了。
這在教會歷史上，是第一次，在場的教徒立刻變得無比振奮。
「我的子民們，這是我最後的支持。」聖光之主的第一句話就將所有人蒙了。
教皇急聲道：「主啊，那惡魔的話難道是真的嗎？」
‘雕像’繼續道：「他沒有說錯。」
「您要拋棄我們嗎？拋棄這大陸上千千萬萬的子民嗎？」教皇聲音顫抖著。
失去了神明的庇佑，這大陸如何面對惡魔的蹂躪。
雕像靜了一會兒，在所有人等待中，他開口道：「遠方會有聖者過來。助你們脫離危難，這是最後的希望。。。。。」
聲音慢慢變得飄渺，最後消失不見，只留下教堂中面面相覷的神官們。
聖光之主離去，惡魔的狂笑聲立刻又傳了進來：「哈哈哈，哈維亞那老家伙溜了嗎？小家伙們，你們還是被拋棄了啊。該輪到我了。受死吧！」
隨著他的聲音，濃濃的黑霧中，一個全身包裹著暗金色光芒的火焰惡魔終于出現。
他手上拿著長鞭。猛然一揮，長鞭切過空氣，抽在了聖力光罩上。
這光罩立刻一陣搖晃。神聖殿堂中的神官中，當即有人口吐鮮血，委頓在地。
剩下的神官們也是面色蒼白。
這還只是開始，火焰魔神一鞭抽過，反手立刻又是一鞭，直打的光罩晃晃蕩蕩，光芒黯淡，范圍不斷縮小，眼看就要破碎。
見此情景，教皇站起身。他豁出去了。
他正了正衣冠，對著不遠處的十二位大神官說道：「我先去面見吾主了，你們幾個保留力量，等待聖者降臨!」
語畢，教皇閉上眼睛。開始默念光明咒文。隨著咒文的進行，他身體上，有金色雲霞蒸騰起來，襯得整個人都開始變得透明起來，猶如琉璃。
一看到這景象，殿堂中的神官們都紅了眼睛。他們都知道這咒文意味著什麼？
這是在燃燒靈魂，真正的舍棄一切，他口中所謂的面見聖光之主，也只是奢望罷了。
咒文極長，足足念了一分多鐘，最後一個音節的完成時，教皇的身體猛然間汽化，化作一道金色霧氣散去。
這霧氣飛揚出去，散落在聖力光罩上，對它進行著加固。
緊跟著，火焰魔神又是一鞭抽在光罩上，但這一回，這光罩卻沒有任何波動，變得穩若磐石。
這是整個教廷，由最強大的人發出的靈魂守護，就算是這魔神力量龐大，想要突破也得花費一番功夫。
火焰魔神嘲諷地笑了起來：「小爬蟲，我看你們有幾條命好花！」
他再次抽動長鞭，如驟雨般擊打在光罩上，每一擊都讓光罩濺射出一大蓬的聖力碎片。
眼看著這麼下去，這防護聖力光罩就要抵受不住。
殿堂中，又有低語聲響起，一個神官站了出來，開始念誦燃燒靈魂的咒文。
一分鐘後，他的身體同樣汽化成了光霧。
火焰魔神繼續攻擊這光罩，削弱著靈魂守護。
這輪回不斷進行著，一個又一個生命在儂長的咒文中汽化，用一個生命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加固著這聖城的守護。
即使火焰魔神兇威滔天，但面對這些凡人的信念，竟一時無法突破進去。
「該死地，卑微的生命，竟然敢阻攔我的腳步！」魔神提利亞斯徹底憤怒了。
他收起長鞭，親自走上前，巨掌一伸，使盡全力，向下方的光罩拍下來。
‘轟’的一聲，這魔神的全力一擊，威力比火焰長鞭大了足足一倍，聖力光罩的面積迅速縮小，光芒變得十分微弱。
看到這方法有效，魔神狂笑著，又是一掌拍下。
「哈哈，死吧，螻蟻們，死光了，這世界就屬于我了，我要讓這里，成為我的死亡花園！」
神官們也相應加快了燃燒靈魂的速度，大殿內，一道道金色汽霧飄起，加固著防護。
防護光罩又變亮起來，面積再次擴大，就像是對魔神的無聲嘲諷。
火焰魔神狂暴起來，身上的暗金色力量飛揚肆虐，那死亡的霧氣被他的力量驅散，天地間只剩下這麼一個火焰巨人。
他巨掌伸出，一次又一次地拍向聖力光罩。
雙方的交鋒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神官們的數量在迅速減少著，這魔神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
十二位大神官，卻依然存在，他們甚至沒有繼續維護光罩，而是遵從教皇的遺願，在養精蓄銳。
若他們死了，那等聖者來了，教廷就再沒力量配合他誅魔了。
這是所有神官心頭最後的希望，是讓他們在被神拋棄後，能夠依舊堅持著沒有崩潰的執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殿中還活著的神官越來越少。
那位聖者在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