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智能工廠 作者:觀星的乃粉 (連載中)

 
machreeooo 2012-11-12 22:05: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8 85833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1
卷一 第九十八章 工業基礎


    領著劉進洋,鐘泱把他帶到了位于總部大樓核心區域的科技研室。寬敞明亮的內部,和外面低沉壓抑的灰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劉進洋心頭頓時一陣輕松。溫度也是經過調解的,控制在了人體感到最舒適的那個幅度。

    穿過了長長的車間走道,無論之前來過多少次,劉進洋依舊對眼前的一切感到了驚奇。作為這個時空土生土長的一個普通人,他到現在也依然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也有著野心,也會因為**而貪婪,但劉進洋從來都不愚蠢,更不是為了利益可以舍棄一切的人。追隨著鐘泱的腳步,固然是為了利益,但也是因為對方的理念吸引了他。在這個群豪激蕩的歲月之中,無數的國仇家恨扭結在一起,凡有知識的人,鮮有不關心時勢的。陳澤是這樣,劉進洋也是這樣,在他們的心目中,有著比利益更為重要的東西。也許有友情,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文化的理念。

    如果不是因為局勢維艱,又有誰願意看著自己的國家日漸衰落,任人欺凌呢?更多的是無奈和落寞,有志氣的人總是不少,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和實力。劉進洋明白人貴自知的道理,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和鐘泱一起尋找前進的方向,而不是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隨著一陣金屬摩擦的生意,科技研室的大門打開了,鐘泱和劉進洋一起走了進去。科技研室的內部用的是無影燈照明系統,溫和的亮白色鋪滿了整個研室的內部。過1o名穿著白大褂的“學士”正在里面忙碌的工作著。

    只見研室的中央看台上擺放著一輛嶄新的汽車,整部車子沒有外殼,只是在一個底盤上用各種零件進行了組裝的黑家伙,連駕駛座都是胡亂設計的。車子就這麼被放置在研室中央的圓形轉盤上,從四周伸出的機械臂正在檢測車子的各項性能數據。

    “你什麼時候弄出了這個的?”看著前面一堆各種零件組裝起來的黑家伙,劉進洋再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汽車工業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劉進洋早就從鐘泱那里了解到了,如今看到自己也有自主生產汽車的能力,無疑讓他感到了振奮。

    “去年11月份就弄出來了,但是那時候只是仿制德國人的柴油動機,而且性能也不咋樣,就沒有向你們說明情況。”見劉進洋一臉興奮的樣子,鐘泱是理解的,接著又介紹起了一些關于之一款柴油引擎︰“由于我們采用了比歐洲人更好的材料,故而動機的輸出功率比他們的高出35%,耗油量卻下降了4o%,同時體積更小,重量也更輕。”見劉進洋還陶醉在這款連外殼都還沒裝上去的車子,鐘泱挪揄地笑了笑︰“變器和差器的研究都已經完成,外邊有一個汽車的半成品,進洋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要!當然要去!”得知了可以駕駛樣車的許可,劉進洋頓時兩眼放光。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總部大樓的外面,而一輛本成品的樣車早就停放在了那里等候差遣。

    雖然說是半成品,其實也就是個底盤架子上裝上了動機等一些必要組件,現在連外殼都沒有的一個裸奔車。

    坐在簡陋的磕人的駕駛座上,劉進洋笑著問道︰“開動過嗎?”

    “開動過,關鍵機構都已經安裝好了,就差個外殼。不過由于要保密,沒有出過亞空間。如果你真的想開,可以在這里進行。”

    “尾氣有點大,聲音有點吵,不過基本上已經達到買來的那幾輛奔馳車的水平了。”劉進洋在心中暗自給出了對動機的評價。

    小心地掛上檔,左腳慢慢地松開離合,右腳微微地加了些油。有著開車經驗的劉進洋憑著感覺大概清楚了動機的功率和離合器的松緊,第一次的起步就沒有死火,當熟悉完一檔的度後劉進洋又迫不及待地掛進了二檔,當掛到三檔時總算有點平日里開車時的感覺了。

    憑著“學士”本身自帶的測裝置,鐘泱得知現在的時基本已經達到了每小時4o公里。不過劉進洋也抱怨車子的避震系統差了點,車子抖動的讓自己感覺在按摩椅上。

    繞著亞空間工廠區內部的空地轉了十來圈,劉進洋總算過了一把自己開車的癮頭,當車子停下時,他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多了。只見他眼神之中洋溢著歡喜和興奮︰“這車子能拉多重的東西?”

    鐘泱︰“初步算過,極限是2.5噸的載重量。”

    劉進洋︰“兩噸半!不錯不錯,差不多是中型卡車的水平了。從國外買又貴有麻煩,如果我們自己能生產那是最好不過了,不單只是我的商會需要,整個廣州城里的商團商會全都需要有一定運輸能力的汽車。什麼時候能投產?我都等不及了!”

    平時購買外國的卡車,貴不去說,質量還奇差,壞了之後還要花高價去找外國技師修。這導致了運送成本太過高昂,許多小型商團寧願用馬車進行運送也不願意受外國人的盤剝。而得知了鐘泱有著這種汽車的生產技術,劉進洋便仿佛看見了無數的銀元在面前朝著他們招手。“暫時來說,我們在技術上倒不是落後太多,最欠缺的其實是產能。這東西現在可沒辦法量產,現在光是紡紗機、織布機這些機械產品都已經讓我們的生產力達到了飽和,而且這汽車不像生產自行車、織布機這些機械這麼簡單,光它的零件都有上萬個。”鐘泱適時地給劉進洋澆了盆冷水。

    “建立生產線啊!需要什麼零件生產線我們就建什麼生產線,我就不信搞不起汽車工業。”作為一個有眼光的商人,劉進洋自然知道在汽車行業上進行投資絕對是一個大賺特賺的好買賣。

    “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汽車生產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條,需要成千上萬的合格技術工人,光是合格零件的大規模生產就是一大技術難題。再說了,汽車生產出來了,開車的司機怎麼辦?這種時期急不來的,從工人培養到輔助下游產業的興起,我們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不過如果只是那除少數的成品作為司機的訓練用車卻是完全沒問題的。”

    所謂的工業基礎,是包含了產業工人的技術水平、工人的數量、產品的研能力、工業化生產的加工精度等方面的內容,完全不是單靠生產線的鋪設就能夠完成的。現在的鐘泱就是空有產品技術,而沒有相應的產業鏈條來進行大規模生產。想要真正在一個地區建立起真正行之有效的工業化體系,至少需要數十年的積澱,即使是有著智能工廠這樣的金手指,鐘泱對于這個問題也是無可奈何的。汽車產業和其他不同,必然會引來列強的窺視。為了佔有中國廣袤土地里所貯藏的豐富資源,西方列強在我們國家安排了可謂是密不透風的情報系統。在南方,尤其是和香港毗鄰的廣州等地,想要瞞過英國中情局的眼線搞一些影響力比較重大的事情,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別看天宇科技公司在這里大搞輕型工業的基礎建設,行業領域橫跨日用品和機械制造,但那些都是列強玩剩下的。只要你涉及的不是大口徑火炮、汽車、能源、軍艦等國家命脈產業,英國政府最多也就是斜著眼楮睇你一眼。

    即使是陳澤和陳炯明合辦廣州石井兵工廠,也只不過是贏來了泰晤士報一番不痛不癢的關注,和治療不孕不育的廣告放在同一個角落。那點步槍和型號老舊的的水冷式重機槍生產線,對列強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至少比起江南制造局差得遠了。

    帶著一點點遺憾,劉進洋不得不和鐘泱一起走進了能量通道,回到了現實世界的海邊別墅。明知道自己手上有著不錯的技術,卻因為來自外部的限制而無法進行大規模生產,這種矛盾感讓他感到了糾結。

    鐘泱倒是表現得很淡然,他有的是時間等待,工業基礎的培養不能也不必急于一時。最主要的還是擔心孫逸仙的北伐戰略準備要開始了,到時候廣州城估計又是一片腥風血雨。不過鐘泱對此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要對方不來觸動自己的利益,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吧。

    雖然過程很不愉快,但是能讓這里的民眾徹底的對某些自吹自擂的人死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總比以後流更多的血要好。

    翌日的上午九點,陳澤便一個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當他看見劉進洋也在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自然而然的驚喜︰“咦!進洋你也在啊?”兩人選擇的道路方向不同,但卻絲毫沒有對彼此之間的感情造成了什麼影響,依舊是關系親密的伙伴。

    “怎麼啦?看你滿頭大汗的。”在朋友面前,鐘泱也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還能有什麼事?陳覺民和陳炯光之前來找過我,說是想要和我們一起投資辦火水廠,我不是找你訂了一批機器嘛。昨晚上對方的親信又來催促了這不沒辦法,只好就趕過來看看情況了。”現在的陳澤,在生意上可謂是威風八面,在這廣州市里,那個人不想著削減了腦袋來找他合作?“知道你心急,不過之前我忙著處理汽車研究的事情,火水生產線的細節情況也沒來得及處理。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說完,便揚手打開了藍色的能量通道,領著二人進入到了亞空間里面。

    火水生產線的制造地點是位于廠區西側的機械制造中心,是一個從上空看起來有點像是粗大的扳手一樣的建築,長長的生產車間里,近百名“普工”正在“學士”的指引下進行著火水生產線建設。

    “火水”其實就是煤油,而在這個時期,煤油的主要用途是照明和洗滌劑。煤油被用做煤油燈的燃料以及被用做清潔劑。在煤油燈中它穩定地燃燒,但是散油膩的黑煙。用作洗滌劑它可以去除金屬表面附著非常強烈的油膩和污物。

    自從1986年滿清政府次進口了5ooo加侖作為試用。隨後不久,外國煤油公司先後在杭開設煤油公司、煤棧、洋油行等,煤油進口驟增,全年達到1731473加侖,值銀238798關平兩。

    到了現在,更是因為關乎民生,煤油已經成為了和食鹽一樣的民生必需品。這其中的利益,簡直讓人瘋狂。原本听說了天宇科技的能力,陳覺民在來到廣州不久之後便親自找上門來洽談合作事宜。後來陳澤也征求了鐘泱的同意,打算進軍煤油的生產和銷售。先是隨著鐘泱參觀了一下汽車的樣板,陳澤才帶著振奮的心情去看了一下煤油生產線的落實問題。因為工作上的關系,對技術上的事情陳澤現在也是專業了不少,所以他才疑惑道︰“鐘泱啊,生產線不是已經建好了嗎?為什麼還不拿出去呢?我正急著交貨呢。”

    在眾人面前,一條完整的沒有生產線正在“普工”的調試下進行著生產實驗。看著一罐罐裝好的火水從傳輸履帶上送到了產品出口處,陳澤檢查了一下這批煤油的質量,結果自然是讓他滿意的。

    “要改的地方還有很多,自動化的設備全部都要拆除,動力部分也要改成蒸汽動力或者是電氣動力。畢竟我還沒有打算讓標準能量的存在暴露出去,而且在一些智能化的細節處理上也必須消除痕跡,不能有讓別人無法理解的技術流傳出去。”

    和體系內的核心成員共享秘密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連體系外的人也知道了的話,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鐘泱也不願意冒這樣的險,以免引起列強的關注。“這些事情不能交給“學士”或者“普工”來完成嗎?”在陳澤的認知里,機械僕役I型和機械僕役II型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對于這樣的問題,鐘泱也只能報以苦笑︰“虛擬只能始終是虛擬智能,在執行過程中難以避免僵化和呆板的情況。所以基本上所有的細節方略都要由我來敲定,不然生產線的改裝就會出大問題的。”

    劉進洋對現在的情況不無擔憂︰“這麼大一間工廠,你怎麼忙得過來?不能找人來幫忙嗎?”

    “信得過的人都不是沒有,只不過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我打算等過一段日子再說,從下個月畢業的一批學生中招募一些家世清白的人,人選已經選定好了。只要通過考驗就沒問題了。而且我也不打算讓進來的研究人員知道太多,只要在一定程度上封鎖消息和控制輿論,有家室的人一般不會犯傻。”

    雖然很無奈,但是鐘泱也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智能工廠的擴建不單只帶來了巨大的力量,也使得整個體系愈來愈復雜了,鐘泱不可能單靠他自己就支撐起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必須拉人入伙!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1
卷一 第九十九章 美國商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智能工廠“元蛟”無疑都是一個功能強大的道具。雖則如此,但實際上它的使用也有著諸多的限制。比如一開始的權限等級限制。

    為了提高權限等級,鐘泱可謂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其中最簡單的,就是拼命地使用智能工廠來建造各種生產機械。未知的生命存在瑟制造出了“元蛟”,其本意就是要加科技類文明的展。

    故而以此為依據,智能系統主官會對鐘泱的行為進行判定,凡是對建立生產力體系有幫助的事情,都可以增加相應的權限值。而不必僅僅依靠建造智能工廠原本就設定好了的那些功能建築單位。相反的,做不合適的事情權限值也會被扣除。

    鐘泱通過不停的試驗,總結出了許多的規律︰生產產品可以增加權限值;收集技術資料可以增加權限值;即使是夯實基礎學科的知識體系也可以增加權限值。但權限值可以增加,自然也會被消耗,這才是鐘泱停止大量生產機械僕役和6戰士兵的原因,而不單單只是因為資源和能量的匱乏。在主官的判定里,機械僕役和6戰士兵是整個文明體系外的產物,而且會對地球本身的文明產生不利影響。故而每制造一個“普工”會被扣除1o點權限值,一個“學士”扣除5o點權限值,而一個6戰士兵更是會被扣除1oo點權限值。

    鐘泱花費了大量的精力,才努力的把權限值積攢到了49152o點,達到了15級的權限標準。更是因為自身的展理念符合了瑟的初衷,這才有了雙方繼續合作下去的可能。如果鐘泱大量生產6戰士兵投入實戰,並且妄圖希望用這種方式統一全國甚至是全球。先不說能否戰勝全盛時期的列強諸國,但是主官那里就過不去。權限值扣到負值,然後“元蛟”離去,從瑟當初的話語之中,鐘泱的確是隱隱地感覺到了這樣的意思。

    而且全國也不是那麼好統一的,智能工廠再厲害,也終究拼不過那些生產力大國的整體水平。飛機大炮軍艦狂轟濫炸,6戰士兵就算渾身是鐵,也要回爐重塑了。為此,鐘泱只能選擇了低調展。

    中國的赤化,並不都是某些野心家的錯,也不是某些組織的錯,而是大環境下中國絕大多數民眾共同選擇的結果。歷史就是歷史,所謂的偶然性,不過是因為從其必然性的群體之中選出了某一個人或某一些人罷了。殺掉某個人最多是花時間再選擇一次,結果依然沒有絲毫改變。鐘泱在這一點的大勢上看得很清楚,他明白這個時代的中國百姓在渴望著什麼。能夠拯救中國的無非就是兩種道路︰一是某政治團體協助原本的少數社會精英階層,加大剝削的力度來聚集起能用以提供自身生產力展的物資和財富,英國等國家就是走的這種路線,當年的圈地運動就是典型;二是某政治團體站在大多數底層民眾那一邊,依靠瓜分少數人的利益來獲得資源和財富,用大義的名分來行搶掠之事實。

    這兩種方式談不上誰好誰壞,誰善誰惡,都只是手段上的差異罷了。不過鐘泱還是更傾向于第一種方式,因為剝削的手段更為溫和一些,而且可選擇的余地也比較寬泛。

    生產力的低下,必然導致社會整體的物資供給不足,這意味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享受足夠自身展的資源分配額。這才是私有制的開始和不可動搖的的根基,這一點不解決,搞什麼都是沒用的。因此只有聚集財富和物資,才能進行生產力的研究和展工作,率先供養一批社會的精英。而打土豪分劣紳這種事情,絕不可開先例。先不說到底有多少土豪和劣紳是罪有應得,就說這個用集體的名義侵佔個人的利益這件事。物資供給不足,必然只能夠滿足少數人的需要,那麼誰在控制著大義的名分呢?

    結果就是大多數的民眾都成了“個人”,而少數領導者卻成了“集體”,並且還讓被剝削者習以為常,達到了一種“自願”的境界。

    既然民眾覺得自己只要有一口飯吃就滿足了,然後參與到瓜分“少數人”財產的盛宴之中,那麼就已經是為自己悲哀的未來埋下了苦果。鐘泱並不覺得有所謂的無辜這一回事,無知和無辜,是兩碼事。

    所以鐘泱並不急于擴張自己的勢力,因為毫無必要,廣東一地因為開放得比較早,所以民風也比較樸實。一切向錢看不是一種錯,況且這里還是被稱為“最封建迷信的地方”,至少鐘泱不經常見到有人敢不孝敬父母。即使是一家之主,也不見得敢頂撞自己那年老體衰的父親,反而是要恭恭敬敬的候著。在廣州市里,陳澤和劉進洋就曾經花過大力氣才讓自己適應了這里的商業氛圍。在這里,在商言商是鐵律,私人感情的意義並不大。就以段亦天和陳澤為例,他們兩人的公司分分和和幾次了,但在私交上卻一直都是很不錯的。只有做到了不會因為感情而影響利益,才不會出現因為利益而影響感情這種事。

    大多數的廣東人並不豪邁,而是一種理性的溫和。至少鐘泱就從這里的人身上學會了一件事︰“我交朋友,不是讓他來為我兩肋插刀的。”

    也因此而看不懂某些人,嘴里喊著義氣,最終還不是因為利益翻臉?稱兄道弟的人。肯為你付出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朋友,因為他同時也在要求你向他付出。一旦你達不到他的期望,就會被視之若仇敵。真正交心的朋友,從來不會覺得對方背叛了自己,因為這個定義本身就很有問題。

    對于友情本身,不要賦予除了感情之外的其他含義,不然都是褻瀆。

    仗著生體改造過得強悍身軀,鐘泱不眠不休地忙活了三日,這才把陳澤訂購的火水生產線給全部改裝完畢。拆除了原本的高效能量傳動裝置,改成了蒸汽動力,雖然在設計上做了比較大的改動,但是因為有“學士”和“普工”的幫助,故而不算是太麻煩,很快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在把陳澤找來之後,便在一個空曠寬敞的大型秘密倉庫里把整條生產自亞空間里投送出來。其實接到這種規模比較大的訂單鐘泱還是很樂意的,銀元上的收入他並不迫切,真正讓他歡喜的是權限值的獲得。這一次整條生產線的建設,讓他一次性積攢了五千多的權限值,而銀元收入則是和陳澤按比例分配。

    塘尾鎮現在已經成了整個廣東規模最大的機械生產加工基地,即使是只生產一些輕工業所用到的民用機械,天興集團也吸引了不少外國商人的目光。不要小看他們的資訊收集,也不要以為他們全都是目中無人的腦殘。

    即使再看不起這個時代的中國人,但本質上他們都是商人,商人是不因為個人的情感而和利益過不去的。在所有列強之中,以英國商人的鼻子最為靈敏,但卻以美國商人最為務實。美國是一個以利益為根本,以利益為先決條件的國家,為了利益,他們無所不作。尤其是那些懷著對黃金的渴望而踏上東方土地的外來者們,他們來到中國的理由只有一個︰錢!唐納德?普坎斯特就是這麼一個人。美國于這個世紀2o年代的大繁榮是在經歷了1年或更長時間的衰退之後,大約于1921年7月也即是鐘泱所處年代的現在開始了更大規模的經濟倒車。雖然著名的股票市場暴跌一直要到1929年11月才會生,但是生產與商業活動從這一年的7月開始下降。

    其中最為嚴重的是美國的農業,在華爾街大型銀行財團的打擊下,大量自由農民陷入了破產的困境,背負起了巨額的債務。唐納德?普坎斯便是出身于一個這樣的農場主家庭,父親吞槍自殺,母親也因為過于傷心隨之離世。無奈之下,唐納德不得不從地窖里挖出了祖父輩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銀塊,換成了美元偷偷地乘坐輪船來到了中國。

    他痛恨那些人性泯滅的銀行財團,更仇視那些把他趕出密西西比河的猶太財閥。為了躲避債務,甚至不得不遠渡重洋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中國。只有在唐納德懷里緊緊抱著那個裝有5萬美元的旅行箱之時,他才覺得生活是踏實的。

    因為沒有認識的朋友,更不熟悉環境,還不懂中文,所以唐納德每日只能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對于這麼一個衣著光鮮的外國人,中國的幫派混混表現得還算是克制的,至少只是偷了唐納德三次錢包和一塊懷表,沒有出現綁架勒索撕票之類的案件。對于整個南中國的局勢,唐納德是一點也不清楚的,只不過最近街上盛傳著各種關于桂系和粵系軍閥的大規模戰爭消息。唐納德來到廣州將近兩個星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對一個還處于戰亂時期的地區,唐納德現在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但因為不懂得要去哪里,這才不得不繼續呆在廣州城里。至少這里的低物價,是唐納德非常滿意的一個地方。

    唐納德住在一條名叫香豆欄的小街里,租了一套環境還算不錯的房子。這里是英國人的租界區,治安還算不錯,最主要是住在這里的大多數都是來自英國或者美國的淘金者,許多人都有共同的話題。

    就在傍晚的時候,唐納德的房門被敲響了,聲音輕細柔和,顯示出了來人良好的教養。雖然唐納德本身不是出自什麼高門世家,但是也從輕柔的敲門聲中感受到了一種受到尊重的好心情,他用美式英語高呼︰“請等等,我來了。”

    帶著疑問打開了房門,站在唐納德眼前的是一位衣著光鮮的中國人。上等料子裁制而成的西裝,柔亮華美,顯示出了對方不凡的出身。配合上年輕而有朝氣的姿態,讓同樣是年輕人的唐納德心懷好感。“你好,普坎斯先生,我是天興集團的商務部經理,我的名字叫姚亮。”用美式英語熱情的招呼打完,姚亮微笑著伸出了右手對唐納德表示了善意。

    雖然還是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但是唐納德並不打算拒絕陌生人的善意,同樣是帶著微笑把姚亮邀請進屋。因為想著要節省支出,所以也沒能拿出什麼好的東西來招待客人,僅有一杯水和幾塊切得有些歪斜的方面包。

    作為一個一直和父親在農場里生活的小伙子,唐納德說話並不懂得拐彎抹角,而是有些直接︰“請問你的來意是什麼?”

    面對著唐納德的疑惑,姚亮也是早有準備,只見他拿出了一份用英語寫好的資料文件交到了唐納德手上︰“我們得知了普坎斯先生一直在廣州市里打探商業方面的資料,所以就為你送上了這份文件,里面詳細的介紹了想要在廣州城里從事商業活動所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具體方法和要求,希望能對普坎斯先生有所幫助。”

    不單只是因為對方說的是英語,唐納德更感到高興的是對方話語中所蘊含的信息,一直苦于沒有賺錢門路的他,不爭迫切的需要一份這樣的資料嗎?手里不停的翻動著這份價值不低的文件,唐納德的心情顯得十分激動︰“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稱呼我為我唐納德,我的朋友都這麼稱呼我。”面帶爽朗的笑意,對于唐納德的心思姚亮自然是知道的,別看唐納德一副老實巴交的憨厚樣子,這麼快就想到了要和姚亮攀交情結朋友,不外乎就是想有個熟識行情的的本地人輔助罷了。但他也不以為意,對方的想法也正好和他此次前來的目的相吻合。

    “好的,唐納德,既然我們已經成為了朋友,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們天興集團在這一帶都是享有盛名的,85%的輕工業機械產品都出自我們集團旗下的工廠,而大量的日用品制造技術也源自我們公司提供的生產工藝。”姚亮言語之間不免充滿了自豪和驕傲,這些成就也的確足以使他有資格這麼做。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听說你們公司並不和外國人合作,最多也只是出售機器,許多關鍵性的工藝流程都是對外保密的。這次為什麼會找到我呢?”也難怪唐納德抱有疑問。

    天興集團雖然規模龐大,卻拒絕了來自香港渣打銀行的融資方案,更是聲稱永不上市,拒絕和外國商人合資,就連本國商人,也鮮有能夠和天興集團合伙做生意的,粵海商會和南洋霍家除外。唐納德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天興集團這個本地巨頭,不過一來他自己資本太小,二來听說了對方的行事作風,故而就打消了找上門去的念頭。“唐納德,我當你是朋友才這麼和你說的。我的老板信不過銀行家,更是對猶太人沒有好感。香港的渣打銀行有著很深的猶太人背景,所以我們並不打算和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銀行家合作。”在來找唐納德之前,天興集團就注意到了這個看似落魄的美國人,並且通過一些渠道調查了一些關于他的背景,姚亮說的這些話也是針對了這些信息,以便于引起對方的共鳴。

    天興集團正急于擴展國外的業務,但是必須找一個容易控制的外國人作為傀儡,不然容易暴露自己的身形。而經過了初步的篩選,唐納德進入了古文會核心成員的視線。

    作為鐘泱想要培養的第一批“美國商人”,唐納德成為了要的試驗目標。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2
卷一 第一百章 南華大學


    得知了對方也對猶太人沒有好感,唐納德的眼角有些濕潤︰“噢,姚亮,我也仇恨那些沒有良知的猶太銀行家。他們用卑劣的手段從我父親手里奪走了本該屬于我們家的土地。”

    這一番明顯帶著哭腔的話語,明顯是姚亮所希望的,作為能夠參與到這個布局海外中的計劃里面一名古文會的重要成員,他明顯是帶著目的接近眼前這個落魄的美國人。在得知了之前的話語起到了不錯的作用,現在姚亮的內心也是歡喜的,但在連上去表達出了一副同仇敵愾的神色,以獲取對方的認可。

    在不停的安慰唐納德之時,姚亮也不忘向對方說著一些具體的合作意向,以試探唐納德在對待這些問題上所持有的立場和態度,這一點非常重要。

    其實探討的方面主要也就是合作方式以及利潤分配,然後就是公司的外部組織架構以及內部核心管理體系等內容。唐納德上過美國的高中,對于姚亮提出的條件和要求也基本听得懂,合作意向是大致上商議過了。

    現在欠缺的也只是具體簽約和執行上的問題,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鐘泱的想法很簡單,趁著現在有實力而局勢又不是很緊張的時候,慢慢地把天興集團的觸角伸到歐美國家那里去,尤其是美國那一片自由經濟的樂土。不一定非要賺大錢,而只是需要在那里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建立一個基地罷了。

    為了避免過于引人矚目,鐘泱甚至只能選擇安排把一個外國人放在台前,反正只要不讓唐納德接觸體系的核心內容,出讓一些利益無所謂。

    姚亮和唐納德敲定的協議里面就暗含了這方面的內容。先整個公司的企業法人代表是唐納德,但是公司的運作他暫時是沒有權利插手的,只能享有2o%的紅利分配權益。整個公司的的盈利沒有固定模式,而是采用了基金會的投資模式。

    到時候,鐘泱會逐漸找來一批人分別成立一些實業公司或者工廠,慢慢充實到唐納德基金會旗下。並不要求一定要通過這個基金會賺取多少資金,也不要求這個組織能夠給美國政府施加多大的壓力,鐘泱只是希望古文會能在美國建立起一個秘密的巢穴,為一些事情提前做好準備。很多在國內不敢拿出來的技術,到了那里都可以在美國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財團的剝削雖說無孔不入,但也總還有很大的縫隙可以鑽。就投資前景而言,這個時代的美國還是很不錯的。

    布局海外的事情可以慢慢來,而且這件事情的具體負責人是姚亮,在細節過程上鐘泱一貫只要求結果,不干涉具體事務。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姚亮可謂是根正苗紅,家庭背景實在。于年前經伊忠明推薦,公司出錢讓他去美國留學了一年多,以熟悉那邊的動態。在回來之後,更是以基礎教育學院第一期畢業生的身份參與到了這一份計劃之中。

    雖然在手段上稍顯稚嫩,但卻是充滿了朝氣和拼搏精神的年輕人,為了心中的理想而去努力的行動著。他們還有時間,有著足以讓他們成長起來的時間。對于教育事業以及組織體系本身的建立,鐘泱向來不著急。

    一步一個腳印地夯實自己的組織架構,完善自身的生產力研體系,緩慢而慎重地吸收合格的組織成員。不會因為急于求成而四處擴張,而是在不斷穩固的基礎上進行謹慎的投資和建設。不單只是姚亮,還有著更多的人,正在天興集團資助下的學校內進行學習,而有潛力並且還有良好家庭背景的人會被優先錄取。這里所謂的良好,不是指家庭的富裕程度,而是指家庭是否在這里定居。想要控制一個人,必須先從他周圍的人入手。信任不足以堆砌起一個穩固的大型組織體系,但是制度和原則卻可以。

    鐘泱的用人原則可不是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是分成了核心體系以及外圍體系。核心體系注重的是成員對組織的忠誠度,外圍體系則重視那個人的利用價值。至于體系外的人,鐘泱一般是懶得管的。

    為了便于管理,以及強化自己的人才培育體系,鐘泱改組了天興集團旗下的教育體系除了三家福利院以外,所有的學校和培訓班都在校制改革之列。

    整個體系主要是要整合之前凌亂的架構,重新建立起一個由小學、初中直到高中和大學的完整教育體系。此外還有各種技術院校和附屬的技能培訓班,統一的等級評定和教學管理,一切都必須要有標準和統一的原則。當初為了快建校以及技術工人的成,整個體系沒有完整的架構,都是公司內部的各個子部門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在一開始的確是因為擁有很好的自主性而大見成效,但到了現在,因為架子鋪得越來越大,原本的各自為政造成了教育體系的混亂。教師水平參差不齊,學生的技能評定也是各說各話,沒有讓人明確的統一標準。

    有鑒于此,鐘泱于3月份在古文會上提出了這個問題,並且決議通過了7月中旬便開始整改,教育體系要規範和統一。之所以要選在7月份,是因為學校第一批成的學生會在7月份畢業,為了不讓改制的事情對他們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日子只能選在他們畢業之後進行了。

    姚亮便是這一期的畢業生,他原本就曾畢業于國立武昌高等師範學校,學得是商務一科。後來更是在天興集團下屬的廣州高等教育學院繼續進修,這個月才剛剛畢業。

    現在天興集團下屬的正式院校多達22家,各種小型培訓班更是難以計數,擁有師生近3萬人次,為了整合這些人才資源。陳澤和劉進洋已于7月12日表了聯合聲名,將會出資籌建南華大學,將原本組織散亂的各技術院校進行統合。目前南華大學的校址已經選定,就在南沙區飛鶴山的東北方向。就在今年的四月份,天興集團旗下的建築隊已經在那里開始了施工建設,第一期工程預定在12月底完成。等到南華大學建成的時候,便會成為中國規模最大的民辦綜合性高等院校。除了主校區,還包括了廣州各鎮區的小學、中學等等一套完整的人才教育體系。主要的生源是公司內部員工的子女或者親屬,也有一部分受資助的貧困學生,甚至還有一些是來自社會上層人士的子女。

    為了培養自己的人才班底,為了構建一個完整的教育體系,鐘泱和整個古文會都可謂是煞費苦心。物資的投入到沒有什麼,天興集團還負擔得起,真正讓眾人頭疼的是學校的具體事務。

    學校的宗旨,課程安排,師資建設,行政體系等等問題,都必須經過所有人一起商議來進行決定。經過一連數月的激烈討論,這才確立了南華大學的基本宗旨︰弘揚文化,展科學。

    課程的安排主要分為理科、文科還有雜科。整個大學暫時也只是以技術方面的理科教育為主,其中涉及到了算學、會計、商務、地理、農學、化學、生物學、物理學、工程學、西方醫學等近代西方教育體系。雜科則暫時只有中醫和國術兩個學科。

    而在文科方面的教學內容還在6續籌備,主要是缺乏合格的大學導師。有資格有名望的教育大家,不是用錢就能請來的,這涉及到了多方面的因素,急也急不來。但課程的預設也安排好了,主要有有外國語、哲學、法律、繪畫、歷史以及門類架構比較寬泛的中國古代文化學。

    暫定的學科就只有以上這些,因為南華大學還處于草創階段,有很多細節方面的事情還沒辦法一步到位,故而漏洞肯定是有的。但是就總體結構而言,還算是不錯的。

    學校采用了校董制,校理事會是由古文會的十三名核心成員構成,由各自的產業聯合出資成立一個南華基金會,學校的主要穩定資金來源便是依靠這個基金會的運作。校董對學校擁有所有權,但是具體的行政權卻是在校長身上,單個的校董並沒有干涉學校運作的權力。而想要罷免校長,則必須召開理事會進行表決才可以。

    至于學生會組織,校方允許學生自行組建團體,但必須向校方申報並且登記,不得作出危害學校整體利益的事情。獎學金的放則有獨立的評估委員會決定,評估委員會和學校行政單位沒有直接從屬關系,只對校理事會負責。而學校的財政支出也必須接受外部的專業會計事務所的監督和審查,杜絕濫用資金的事情生。

    現在最讓古文會感到頭疼的就是需要大量的老師和學校行政人員,原本的組織架構小,體系分散,這個問題還沒有凸顯出來。但是鐘泱決意對教育體系進行改組的時候,才現了許多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古文會開始重視在大學內部影響的擴大和大學內部事務的增多。

    在會議的討論中,陳澤對整個南華大學的實際情況進行了預估︰眾多的教師和學生,各所分院及其下屬系科的規模的擴大,課程、講座、討論會數量的增加,必將令助理人員、文秘、管理人員、技術人員等職業人群的規模的擴大,所有這些都將會使得南華大學呈現出一派凌亂、繁忙和緊張的景象。

    比起以往的小型培訓班,大學教師的日子更緊張忙碌了。他們必須要和更多的學生會面,不僅要在上課的時候面對學生,而且還要進行直接的輔導。研究生和學生研究助手的數量增加了,這意味著要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學生身上,討論他們的研究,閱讀和批改他們的學位論文初稿。為了學生的求職,他們還要寫更多的推薦信;為了同事和以前的學生能爭取到獎學金、基金會贊助和其他大學的教職,他們也得寫更多的推薦信。系內部的權威的下降,意味著由各系教師共同參加的會議的增多;而且由于系的規模擴大,現任教師要閱讀更多的求職者和申請晉升者的著作。

    總之,根據國內外大學建校時期遇到的各種難題,陳澤詳細的總結出了一份報告,呈遞到會議上公眾人作為參考。

    對于教育體系的建立,最大的受益者是鐘泱,這其後就是陳澤了,由不得他不上心。雖然面對的困難有許多,但是建立大學所獲得的利益卻是無法估量的,不單只是一個穩固的人才培養基地,更是一種社會影響力!

    縱觀這一時期的歷史,許許多多在國內叱詫風雲的仁人志士,基本都是出自各所大學之中。大學在整個社會上擁有著難以評估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說是引導一個地區的文化風向標。

    南華大學雖然還未正式建立,但鐘泱有信心也肯費時間和精力去創辦一所在整個世界都具有影響力的綜合性大學。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2
卷一 第一百零一章 捷報頻傳


    1921年的7月份,中國北方的戰局僵持,南方卻是槍聲不絕。粵桂兩系軍閥之間的大戰,正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

    自陳炯明親自前往梧州督師以來,粵軍便一路勢如破竹,各路戰線捷報頻傳。

    右翼許崇智部兵出平樂,以窺桂林。因為經受不住政治和軍事上的壓力,7月1o日沈鴻英在賀縣通電宣布自治,聲明與6榮廷斷絕關系,投入到了粵軍的懷中。到了7月14日,許崇智終于攻克平樂,但面對鐵桶一般的桂林,卻是屢攻受挫。一直到了8月中旬,沈鴻英的主力部隊撤出桂林,趕赴湖南投效趙恆惕參加湘鄂之戰,許崇智和李烈鈞所帶領的滇黔軍才總算是進駐了桂林。

    在鐘泱拿到的報告里,對于這件事情才算是了解了一個大概。當初沈鴻英是打算投靠陳炯明的,連電報都出去了。可惜許崇智和李烈鈞早就投到了孫逸仙的手下,又怎麼會讓陳炯明平白得到一個助力。遂不理會沈鴻英的意見,一路猛攻桂林,直到最後,把對方逼往湖南方向逃遁。因為許崇智現在還披著陳系的外衣,故而沈鴻英也誤以為是陳炯明不肯放過自己,只好無奈離去。相比于右翼的一場爛仗,左翼是陳炯明手下大將葉舉所率,大軍所指,岑溪和容縣旦夕而下,葉舉本人也于7月13日抵達北流。旋與中路會師,合功潯州。根據王立文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鐘泱可算是對粵軍的動態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比起孫系的人馬,現在的粵軍可謂是兵強馬壯、士氣如虹,陳炯明手下皆是能征善戰的將才。

    只可惜,鐘泱從王立文匯報回來的情況中,也看出了陳炯明在軍中的控制力並不強,軍隊幾乎是各部長官的私產。這一點絕對不是小問題,作為一個軍閥,失去了對軍隊的掌控,便注定了敗亡的命運。

    鐘泱也不得不暗自惋惜,陳炯明是一個能吏,卻做不好一個領。反而是孫逸仙這類人,更適合當一個領導者,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好人果然是玩不好政治的。

    中路軍因為要硬撼桂軍主力,所以在潯州遭遇了頑強的抵抗。7月12日攻克了藤縣,兩日後才攻克了平南,直到16日,這才算是進駐了潯州。

    因為潯州被破,桂軍已無依憑,就連陳炳在16日的當天下午,也不得不通電引退把所有的軍事指揮都統統歸到了6榮廷的小舅子譚浩明手上,自己則忙著落草去了。17日,陳炯明開始移架潯州,旋即粵軍開始猛撲南寧,桂系的統治根基已然搖搖欲墜。民國十年也即是1921年的7月17日,在廣西省會南寧麻雀巷的“耀武上將軍”府第里,籠罩著一片慌亂驚惶的氣氛。管家們低聲吆喝著,指揮著家丁扛抬著貴重物品,進進出出。門口的那幾輛馬車上,早已經堆滿了各種家當。但還有不少的財物被堆放在院子里,臨時抽調出來的精裝挑夫們正在整理著擔子。丫鬟、小姐、太太們則在房中忙亂的收拾著金銀細軟、梳妝用品。

    在這偌大的府第里,雖然下人們慌亂一團,惶然無措,但是府第的主人——老帥6榮廷卻鎮靜如常。他今年六十三歲,體格魁偉,面孔寬闊,天庭飽滿,下顎圓長,無論是用江湖相士的眼光還是常人的眼光看來,這都是一副難以見到的好相貌。

    可惜的是,右下顎有一傷痕,把這副好相給扭歪了一點,歪成一個“毋”字。雖然下顎這點殘缺有損于他的相格,但是,那雙細長有神的眼楮,和線條粗獷的鼻子,又給他增添了幾分悍豪放的氣質,使人覺得,似乎他的右下顎必定要有那麼一條傷痕,那臉也必定要扭成這麼一個“毋”字,才算是真正的富有綠林好漢傳奇色彩的6榮廷。此刻,他身著白竹布汗衫,搖著一把大蒲扇,正在花廳上漫步,不時停下步子,逗一逗籠中的畫眉鳥。“老帥,搬家之事已準備就緒,何時上路,請你下令。”秘書6瑞軒來到花廳,向6老帥請命。

    “急什麼?”6榮廷不慌不忙地搖著大蒲扇,其實他本人倒不是一點都不怕,但是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大,他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然臉上一旦出現驚慌,就容易致使人心浮動,要是因此而引起了某些下人的壞心思,可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了。

    “老帥,自從游擊司令劉震寰在黎木根倒戈投粵之後,粵軍兵不血刃而佔梧州,陳炳和韋榮昌兩位司令的中路軍不戰而潰,大河一帶門戶洞開,粵軍的6、海軍正沿潯江而上,追擊我軍,不要多久,他們就會抵達南寧。”

    還未等6瑞軒說完,府外便傳來了一陣6榮廷熟悉的呼喊聲︰“姐夫,不好啦!”6榮廷扭頭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內弟廣西督軍譚浩明。覺了對方言語中的慌亂,他心里也是猛地一驚,急急問道︰“月波,前線怎麼樣了?”

    譚浩明字月波。

    “不好,不好!”譚浩明驚慌失措地搖著頭,“劉震寰引著粵軍自大河而上,追擊我軍,桂平鎮守使韋榮昌已率部向粵軍投降,陳炳走了,我在茂林橋與粵軍接仗,又敗了!”其實還有更壞的消息,那就是陳炯明已經親赴潯州第一線,粵軍整裝待,隨時準備兵臨南寧。只不過這個消息暫時被嚴格封鎖住了,外人仍未獲悉。

    譚浩明與6榮廷的關系極不同尋常。當年6榮廷逃離武鳴,遠走邊關龍州,無依無靠,又由龍州流浪到水口圩。水口圩離龍州不遠,與越南僅一河之隔。隨後不久,6榮廷在水口圩認識譚浩明的父親譚泰源,譚家業農兼撐渡船,為小康之家。譚泰源見6榮廷性格活潑,身體壯實,孔武有力,遂收留令其幫撐渡船,6榮廷這才有了個落腳之地。之後就是日久生情的戲碼,譚浩明的姐姐看上了6榮廷,並與其正式結婚,6、譚遂成郎舅之親。

    當6榮廷跡,扶遙直上的時候,譚浩明之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位至廣西督軍之職,時人常以6、譚並稱。其實,譚浩明本不學無術的庸碌無能之輩,不過借著與6榮廷有裙帶關系才得以任要職。今日從前線戰敗歸來,6榮廷自然不會追究他的責任。譚浩明拜過6榮廷從房內出來,正值內心坎坷之際。只見秘書6瑞軒面帶驚惶之色,匆匆奔來,向6榮廷報告︰“老帥,沈鴻英在粵北戰敗,退回賀縣,通電宣布自治,聲明與老帥脫離一切關系,自稱救桂軍總司令……”6瑞軒急喘喘的,不得不停下來吸一口氣,又接著報告,“另據報,右路軍黃業興部在粵軍圍攻下退出高州,黃業興率部退回廣西後,又突然率軍開向欽、廉方向,似有將部隊開入南路投降粵方的意圖。”6瑞軒滿頭冷汗,顫抖著將手中的兩封電報呈給6榮廷。

    “我們左、中、右三路大軍,都完啦!”譚浩明哀嘆一聲,用哭一般的聲音說道。

    “哼哼!爹娘都給他們生了兩只腳,走東走西由他們去好了!”6榮廷將電報往地上一扔,隨隨便便地說道。

    “姐夫,我們怎麼辦?”譚浩明眼定定地望著6榮廷,在這里,始終只有這個外貌粗鄙的漢子是眾人的主心骨。

    “既然打不過,我們索性就走嘛,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6榮廷抬了抬他那有一條傷痕的下巴,仍不在乎地說道,“輸了沒什麼,我們還可以就上山,本就是從山上下來的漢子,只要還有命在,其他的都可以撈回來!”“瑞軒,你馬上去給我把福祥找來!”6榮廷對6瑞軒道。

    “是!”

    不久,長得黑胖的旅長6福祥奉命來到,他既是6榮廷的義子,又是6氏身邊的一員悍將。6榮廷命令道︰“福祥,你把存放南寧的軍火全部運回武鳴老家去,將部隊撤到高峰坳一帶布防,要保存實力,必要時可拉上山去,听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反攻!”

    “是!”6福祥奉命去了。

    “老帥,我們呢?”6瑞軒心神不定地問道。無論是6福祥還是6瑞軒,他們都是6榮廷的嫡系心腹屬下,別人都可以背叛6榮廷,唯有他們不得不和他們的老帥綁在一起,背叛對他們來說,是取死之道。

    “到龍州去。”6榮廷說得干脆而輕松,仿佛對于眼前的敗逃混不在意,而是去游覽觀光一般。但6瑞軒透過那張“毋”字臉,看得出老帥內心是痛苦的。

    “走,我們要走得堂堂正正的。”6榮廷擺出一副豪爽的大丈夫氣派,“你擬個電文吧,就說為了不使地方糜爛,百姓免遭兵災,我6某人自願下野,以息干戈,以全桑梓,以救斯民……”6榮廷雖然從三十七歲才開始學文化,但文字功夫並不粗淺,他作的詩,寫的大字,勝過那些飽讀經書的文案幕僚,平時給部下批閱電文,常有畫龍點楮之妙。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安排一下吧!”

    6瑞軒口頭上答應著,那兩條腿卻站著不動,臉上一副沮喪淒惶之色。他知道此電一,6老帥一離開南寧,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流亡和寓公生活……

    “莫那麼想不開嘛,坐江山和賭錢坐莊一樣,今天是我,明天是你,下一次又輪到我來,賭輸的錢是可以再贏回來的!”6榮廷把兩只衣袖往上一推,象在番攤上下大注一樣,氣派不減當年。

    也許是6老帥這幾句頗具“哲理”的話給6瑞軒打了氣,壯了膽,他點了點頭,這才去擬老帥的下野電文。

    下野通電一,6榮廷帶著廣西督軍譚浩明、省長李靜誠等一批文武要員,離開南寧麻雀巷,到凌鐵村碼頭乘船,上邊關龍州去了。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黃業興統率的右路軍,在攻下高州之後,忽聞桂軍中路全線潰敗,恐孤軍深入,後路被斷,急從高州撤回廣西玉林,又聞桂平鎮守使韋榮昌已降粵,黃業興見大勢已去,即自謀出路。

    他本是廣東欽州人,所部大多是欽廉子弟,便決定脫離桂系,將所部開往廣東南路,再圖展。黃業興統率的這支隊伍,原是桂軍名將林虎的第二軍,因林虎反對向廣東用兵,因而辭職離桂,6榮廷即以該軍師長黃業興升司令,統率全軍進攻高雷。第二軍雖桂軍勁旅,但在粵軍的追擊之下,又聞各路桂軍皆已戰敗,官兵已無斗志,逃的逃,降的降,士氣瓦解,潰不成軍。他們由廣東逃回廣西,復又奔向廣東,官兵惶惶,皆不知所往。這天,當部隊從玉林逃到北流縣的六靖鎮時,已是黃昏時分。由于整天胡亂奔跑,官兵疲憊不堪,一時听到宿營的號聲,士兵們那兩條跑得麻木了的腿,一下酥軟下來,象被伐倒了的一片叢林,伏地而倒。大路旁,河溝邊,古樹下,三五成群,橫七豎八,一個個仿佛中了瘟疫一般,除了口中在不住地喘息著外,四肢皆已動彈不得。不過,也有個別體魄特別強健的士兵,趁混亂之機,軍紀蕩然,獨自提著槍,摸入百姓早已逃空的鎮子上,尋找食物,順便還可以找些值錢的細軟。

    想當初,6榮廷也是一個比較有良知的軍閥,桂粵兩地在他的打點下,一直也沒有出過什麼大亂子,勉強算得上世泰民安。如果不是因為不明大勢,不知進取,他也不會困守在南寧,被革命黨一口吞掉。細算起來,桂系軍閥還是很有戰斗力的,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廣西兵的凶悍勇猛在全國都是排得上號的。

    只可惜,政治上的錯誤決定以及領導者的能力所限,在展的早期並沒有完成很好的組織結構架設。單兵素質較高但是組織渙散的桂系軍隊,在經過整體訓練的粵軍面前竟不堪一戰,足見軍隊的建設也是一門大學問。不要以為光把士兵的個人勇猛練上去就足夠了。7月2o日,粵軍攻克了貴縣,次日抵達橫州。那個時候,6榮廷和譚浩明等人早已經相繼遁入龍州,而南寧各界的社團則推舉出了黃培桂、韋榮昌等人維持秩序,並且派出了代表到潯州向陳炯明求和,表明無意與粵軍敵對。

    對于對方的求和,陳炯明是抱有善意的,這一場戰爭原本就不是他所希望見到的,一切不過是迫不得已。就在23日的那一天,通電告知黃、韋二人,表示同意了南寧方面的請求。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陳炯明還下令粵軍暫緩前進,任由桂系收容潰兵。

    但是黃培桂與韋榮昌的求和並沒有誠意,實際上這是6榮廷的緩兵之計。在表面上歡迎粵軍進入南寧,事實上卻對粵軍軍官的要求屢次退卻,不願意繳械。對于對方的這種不合作態度,陳炯明早有所料,並且已經做好了準備。故而他很快的便做出了回應,他雖然好心,但絕不是愚蠢。

    在此之前,他早就命親信大將洪兆麟奉令率所部三個團的兵力,與李雲復的一個旅的兵力一起行動,從汕頭開始出,7月中旬的時候便已經到達了潯州。面對南寧方面的頑固心態,陳炯明為絕後患,不得不下令以洪兆麟為中路指揮,對南寧起猛烈攻勢。整支大軍,翁式亮任左翼,鐘景堂負責右翼,陳炯明則是親自坐鎮前線,為後軍接應。在鐘泱所提供的軍火支持下,又有塘尾營這樣的強軍隊伍,連日猛攻,粵軍遂于8月2日進入南寧,定鼎戰局。

    而原本還在南寧負隅頑抗的黃培桂等6榮廷舊部,在粵軍抵達城下之前,早就6續收攏殘兵,退回了武鳴、龍州、鎮南等處,和譚浩明會和。

    當初6榮廷表示要陳炯明驅逐孫中山出境,兩廣才能棄怨修好開始。6月13日,桂軍分三路攻粵。6月26日,孫中山布命令,派陳炯明為“援桂軍”總司令,率兵攻桂。

    戰爭開始不久,重鎮梧州被粵軍攻陷,隨後,雙方在北流一帶展開激戰,很快,桂軍潰敗瓦解,前敵指揮官劉震寰陣前倒戈;龍州鎮守使韋榮昌在桂平通電附粵;百色鎮守使沈鴻英在賀縣宣布自治,脫離6榮廷,舊桂系集團分崩離析。

    在南寧廣西督軍署內的參謀甘朗廷、副官黃桂培以及林俊廷等便乘機動簽名反動6榮廷,各部下級軍官以及一些中上級軍官都參加了簽名。6榮廷見形勢已無法扭轉,乃以依南寧紳商各界的請求為由,決定退出南寧。7月16日,6榮廷通電下野,令龍州鎮守使黃培桂移駐南寧,代理督軍、省長兩職。其部隊一部分交6福祥率領,退往武鳴,其余大部分撤往龍州。8月5日,韋榮昌迎接粵軍和平開進南寧。陳炯明派黃培桂、韋榮昌主持改編桂軍事宜。到如今,整個局勢已然明朗。可以說,只要龍州一下,6榮廷便再無翻身之地。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2
卷一 第一百零二章 桂初定


    桂軍余部退至龍州,仍有不下兩萬余人願意繼續追隨6榮廷。憑借著地勢天險,山嶺綿亙,6榮廷的小舅子譚浩明在此負隅頑抗,一時之間,粵軍也難以攻取。

    雖有天險,但是桂軍畢竟彈缺糧乏,回天無術。陳炯明因不願意徒增傷亡,乃取緩兵計劃,先是派人前去招撫,一面回粵再次調集重兵增援,企圖一鼓作氣拿下龍州,徹底評定南方的亂局。

    粵軍入桂後,殘敗的桂軍被收編,桂系軍閥只能作些零星的抵抗,如6榮廷的叛將韋榮昌被派往龍州宣撫,但是剛到龍州後即被譚浩明下令牆壁。而更多不成建制的桂軍殘部,暫散入各地的山區,成為了流寇或者山賊。

    就連6榮廷也不得不流亡上海,暫作寓公以為退避。唯有譚浩明,還聚集著部隊盤踞在龍州,憑借著山關險隘不肯低頭。

    龍州縣位于廣西西南部,距廣西府南寧市2oo公里,東鄰崇左的江州,南接寧明、憑祥,東北面與大新相連,地處左江上游,平而河與水口河匯合處,與越南高平省毗鄰。純以歷史而言,龍州在整個中國西南地區的防御價值不容輕視。1885年法國從越南入侵中國的時候,民族英雄馮子材便是以龍州為基地,抗擊法國佔領軍,取得了鎮南關大捷。而在中法戰爭後,法在龍州設領事館,1887年龍州更是被闢為通商口岸。由此可見眾人對龍州的重視,這里的軍事價值也的確值得花費大力氣。

    1891年,為抵抗外來侵略,廣西提督甦元春在龍州西南八里的將山建築小連城,有城堡炮台,蜿蜒5公里余。這一下,更是讓整個龍州固若金湯,讓來人望而生畏。也由此而更突顯了龍州身為邊防重鎮的地位,西有水口關,西南為平而關。

    假如沒有這些因素,譚浩明也不會有信心認為單憑手底下三萬不到的殘兵敗將就能夠阻擋氣勢如虹的粵軍。他不過是想藉此拖延時間,消磨陳炯明的銳氣,以待6榮廷向北方軍閥政府求助。

    不單只如此,這里是廣西最早開辦用機械進行生產的工業企業的地方。1889年廣西邊防督辦甦元春在龍州縣城西郊雙鳳山創辦龍州制造局,其實也就是一座兵工廠,購進德國克魯伯工廠生產的機械設備,生產子彈及修理槍炮。但是在1914年的時候,廣西督軍6榮廷便已將該局機械搬往南寧,龍州制造局隨即停辦。若非如此,譚浩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缺乏槍支彈藥,不過此時當初的意氣風,哪曾料到有今日的落魄。面對著雲集在上金地區的粵軍士兵,譚浩明不敢擅自出擊,只能盤踞在龍州縣的縣城里,依托天險和炮台來進行防守,他打定主意龜縮不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從中國地圖上看,廣西的形狀宛若一片扁平而寬闊的大桑葉。它以十萬大山、六萬大山、雲開大山等著稱于世的山系和以紅河水為本區獨具特色的水系,構成了這片大桑葉的葉脈。它的水如同生命原汁般的絳紅色;它的土地似因了紅河水的滋潤也就變成了紅土壤;而在這土地之上,則被滿山遍野的綠——恰如桑葉般的郁郁蔥蔥的綠所覆蓋,以此造化出“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奇麗景觀。

    府南寧,在廣西的西南部。它的北部,有通往湘黔的重鎮柳州;它的東部,則是通往廣東的門戶梧州;它的西部,一條邕江一下子分為南北兩江︰西北方向通向百色的叫右江;西南方向通向龍州的叫左江。左右兩江之間的三角地帶,稱為左右江地區。

    百色,距南寧約四百五十里,那里已非廣西腹地,周圍沒有大鎮,再往西邊就是雲南。龍州,距南寧約三百里,那里緊臨邊睡要塞鎮南關,跨過關去就是越南。

    8月7日的這一天,當晨霧漸散,十幾艘機帆船和民船滿載著軍械裝備和警衛部隊從南寧海關碼頭出,浩浩蕩蕩,溯江而上,駛往龍州。根據粵軍參謀部的部署,由葉舉任西江第一命令傳達所所長,負責臨陣指揮事宜。

    在葉舉的要求下,楊坤如和于苟寬兩部近三千名官兵已于日前沿左江向龍州地區開進;而塘尾營作為擔任主攻任務的第一戰斗序列單位,也將在船隊出之後,由6路沿右江向百色地區進,他們同時擔負著船隊的護航警戒任務;葉舉及他所屬的警衛部隊將隨船而行。

    一切進展得緊張而有秩序。

    江風盈袖,秋陽展顏,秋天的紅土地散著成熟的禾稻和瓜果的香氣。

    年輕的王立文率領著他們的船隊,在滔滔江水中逆流而上。江水在船舷邊翻起浪花,南方八月的熱風吹拂著每一個戰士的臉龐。他們的心,猶如碧空麗日般的明亮;他們的激情,猶如這奔流不息的江水翻滾激蕩。王立文和他的戰友們坐在一艘機帆船的甲板上,談笑風生,情致飄逸。然而,此時此刻,在年輕的軍官的大腦里澎湃著怎樣的條條江河,胸中抒展著怎樣的壯麗圖景,是可想而知的。

    他心中也有著經國濟世這樣的遠大理想,當初若不是灰心于革命黨的丑惡和不擇手段,王立文也不會對時局感到失望。他還記得當日與鐘泱的一席話,有感于時局維艱和政治的丑惡,他曾尖銳的向鐘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依你所見,我們國家的出路在哪里?”

    當時的鐘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只是笑了笑︰“就是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需要民眾來作選擇。”

    走南闖北,王立文自然也有幾分見識他很清楚目前國內的民眾是一個怎樣的狀態︰“我雖不認可中山先生的手段,但他說的卻是對的,我們國家的百姓,還沒有做好民主的準備。以大多數民眾的受教育水平,他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抉擇。”在他看來,鐘泱的話無疑是支持民主的。

    見王立文的語氣尖刻,幾近迫問,鐘泱也並不生氣,面色淡然︰“我從不妄言民主,我只是想扭轉這幾千年來的強人政治,再一次建立法治。”“法治?”王立文只听說宣揚西方的資本主義民主或者什麼社會主義,至于法治還真是沒有听說過。不過這也和他的專業有關,在政治上接觸的東西都比較少,反而是一心追求軍事上的知識。

    “對,就是法治。當年世人皆言,秦亡于苛政暴法,我卻以為不然。孝公之胸襟,無有一個國君可與之相比,秦以法而據有天下。時至始皇帝,雖說雄才偉略,但到底是因人治而廢法治,結果是二世而亡。”鐘泱內心自有韜略,當然不會完全听信史書的記載,而是通過記載的資料去分析歷史的本來面貌。因此這番話一說出來,目光炯炯,讓王立文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過去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將來你打算怎麼做?”王立文是個純粹的軍人,雖然在私生活上略顯輕浮,但是卻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堅持。他只是想找一個真正值得他投靠的人去施展他的才華,而不是隨波逐流,只為那點點權勢。

    “我們的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在這個時代沒有機會。這就是我的答復,如果你還願意和我一起尋找答案,那就一起來吧。”說完了這一切,鐘泱平靜地的坐在沙上等著王立文的答復。“既然我也沒有答案,那就讓我們試目以待吧。”微笑著伸出右手,這個動作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鐘泱也意味深長地笑了︰“試目以待。”

    站在船頭上,任由夏季的河風吹走腦海中的這些思緒,王立文至今還不明白,他自己到底為何會願意加入古文會。或許是鐘泱的從容和自信感染了他,亦或許是這一條未知的道路讓他感到了好奇,也讓他看見了意思若有若無的希望。

    “我說立文,這次戰斗完結之後,我們營怎麼辦?”李少杰內心正在坎坷之中,他並不笨,知道龍州之戰一結束,或許塘尾營就要面臨被拆分的境況。

    “在軍中請稱呼我為營長。總部的決定還沒有下來,不過我覺得拆分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保留建制甚至是大量擴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些日子,觀察仔細的王立文早已現,這個時代的軍閥體系是很不穩固的。軍隊的上下級從屬關系太過嚴重,隊伍幾乎是軍官的私產。陳炯明有因為嚴格紀律,禁煙禁毒擋了許多人的財路,對于軍隊的控制力已經大為減弱。甚至有些軍官都早已暗中投到了孫逸仙的手下。孫先生的手段,王立文多少也知道一些,絕非陳炯明可比。從于苟寬等中下級軍官身上,王立文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們對陳炯明的經世理念似乎有些嗤之以鼻。當然,這本身也和他們所受的教育層次以及社會環境有關。生存于這個亂世,更多的人早已失去了希望,轉而只想著一己之私欲,哪里在乎什麼大道理,在乎什麼民族的危亡。

    即使是王立文本人,當年不也是听信了革命黨的宣傳,投到了孫逸仙麾下,結果卻是心灰意冷地離去。

    “你是說?局勢可能會惡化?”李少杰也不是蠢人,從王立文的字里行間听出了這個隱晦的提示。畢竟粵軍的整體狀態他也是知道不少的。

    “這個我可說不準,不過小心一點總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嘆了一口氣,王立文也感到了一絲蕭瑟之意,防備來自背後的陰手,比對敵更讓他感到疲累。

    1921年9月下旬,陳炯明集中大軍猛攻龍州,于三十日下午,終于攻克該縣,拔除了桂系6榮廷最後一個據點。龍州既下,表面上桂省底定。但在各處被擊敗的桂軍,卻散竄入深山密林之間,成為山賊流寇。其中以三劉為最,也即是劉達慶、劉炳宇、劉炳臣三部,就有近萬人逃匿于迂江之桂山中。為了這個問題,陳炯明不得不在廣西多逗留了一個月,于11月3日才班師回粵,4天之後返抵廣州。在離開南寧的時候,應廣西省長馬君武的請求,把葉舉給留在了那里,同時留下來的還有粵軍的九十多個營,在廣西協助剿撫善後工作。

    要知道,當時陳炯明手上總共就一百五十幾個營,也即是說他只帶著五十幾個營就回廣州去了。這也為日後的內部裂痕埋下了禍根。

    “援桂”之戰役,從誓師之日算起,到班師回粵為止,前後不過四個多月的時間。但可以說是陳炯明領導下的粵軍最“勞民傷財”並且結果算是前功盡棄的一場戰役。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19 23:42
卷一 第一百零三章 粵始亂


    就以“勞民傷財”來說,粵軍傷亡過萬,佔全軍人數的五分之一。根據軍報,光是滕縣一役就死了千余人,傷者四百余人,而龍州一役,更是死傷過了三千余人。別的人或許不敢說,但是王立文自己統率的塘尾營,就傷亡近百。

    至于桂軍方面的傷亡,暫時還沒有具體統計,但大概也有近萬人之數。而在軍費方面,廣西地方貧瘠,無法供養粵軍所需,所以經費基本都靠廣東政府的府庫支出,共約花費8oo萬!

    廣東自從民國建立以來,就飽受了客軍之禍,如龍濟光的血腥統治,6榮廷、陳炳、譚浩明、莫榮新等人的交相盤踞,把省內的財物收刮無遺,致使廣州軍政府一度府庫空虛。更有甚者,許多苛捐雜稅被加征加派,6榮廷還稍微好些,其余幾人是不予余力的敲脂吸髓,以至粵民苦頓。

    原本,陳炯明率領粵軍趕跑了桂系,好不容易為廣東迎來一個展的良機。但是就因為一個大總統的位置,以至于北方政府出資幫組桂系,兩廣戰火再起。陳炯明于七月中旬攻下潯州時,便有人在向他祝賀時候,有著苦民自痛自嘲的一番言語︰“我粵自民國以來,迭遭慘劫,屢受客軍之禍,如龍濟光、6榮廷、陳炳、譚浩明、莫榮新等,交相盤踞,搜括無遺,庫帑空虛,重加征斂,以苦吾民。今幸粵軍回粵,驅除客軍,本可休息。然鄰封窺伺挑釁,不得不率軍遠征,計出兵至今,耗費已達四百余萬,尚未結束,究未知何日了止。勞軍苦民,心實負痛,加以庫帑空乏,亦不得不開抽雜稅,重苦吾民,諸君何賀耶!”

    說陳炯明嬌柔也好做作也罷,至少他親口道出了這麼一番話語,也的確是真心實意的不想要繼續把戰爭進行下去。作為一個一心建設地方經濟的軍閥,又有幾次戰爭是他主動挑起的?

    11月7日,粵軍的勝利歸來,城中自然又是一番張燈結彩,喜慶樣樣。歡喜的背後,亦有著憂傷。五分之一的陣亡士兵,代表著大量家庭失去了各自的兒子、丈夫、父親、兄弟。望著街道兩旁的喜悅和悲傷,坐在馬背上的王立文心情沉重,因為這里面也有著他熟悉的身影,那些塘尾鎮的居民。一將功成萬骨枯,拿著用死去的人所換來的勝利,王立文的心中沒有任何欣慰,只是感到了沉甸甸的哀傷。這是毫無意義的內戰,只因為某些沽名釣譽的野心家而起,犧牲的確是心系廣東的大好男兒。戰事雖說是迫不得已,但真要面對起部下的死亡,他又豈能無動于衷。不過作為軍中主將,他不能把這樣的怯弱顯露在面上。忙完了這些瑣碎的事情,塘尾營的一群人並沒參加廣州商界舉辦的慶功宴,而是直接回到了塘尾鎮的駐地那里修整去了。

    而王立文自己,也換好了便裝,乘車前往古文會的總部,那一棟位于南沙區的海邊別墅。

    別墅佔地廣袤,布局精制雅趣,正門是精鋼所制,鏤刻著精美絕倫的雲裝紋飾。當王立文和李少杰等一眾軍官乘著奔馳車來到大門外的時候,在動機的旋轉下,鋼制的大門緩緩而開。在這里,已經具備了初步的自動化設施。

    也許在歐洲的大貴族嚴重,海邊別墅的內部裝修既顯得庸俗,又有些寒酸,完全無法和一些古老的世家相提並論。但是在王立文他們眼中,這樣的房子已經是相當奢華了。真皮沙,厚實柔軟的手織地毯,各種華貴奢侈的內飾,全都是價格不菲的物品。“各位長官,請隨我來。”

    說話的是祖捷,那個一臉漠然的男子。其余人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參加會議,自然知道要跟著祖捷走,會議室在別墅的地下。

    當祖捷領著一干人等來到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內部之時,現長桌旁已經有三個人坐在了一端。鐘泱帶著愉悅的心情對著塘尾營的軍官們微笑著說道︰“歡迎回來,我們的勇士。”坐在兩邊的古月軍和周華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等待著會議的開始。

    “會長好!”

    雖然依舊掌握著整支部隊,但因為鐘泱已經沒有在軍中擔任職務,所以彼此之間也不需要互敬軍禮,而是換上了一種比較寬松的的交流態度。

    見他們都坐了下來,鐘泱也不廢話,直接開始了本次會議的主要內容︰“這次的戰斗要按照原來我所要求的,總結報告分為三個部分︰關于下個階段的訓練目標那一份交給總參謀部;關于軍中見聞那一份交到情報部;至于武器的使用反饋意見,就交到科研部。”

    “是!”這本來就是早就說好了的事情,面對著鐘泱的再次強調,眾軍官也只得點頭應諾。其實在此之前,各種各樣零散的報告也被66續續的傳了回來,由情報部門統一安排和整理分析。不過鐘泱在這里要求他們重新交一份完整的報告,不單只是想要拿來作為和情報部報告相比較的副本,更是想藉此考察一下這些軍官對事情的分析和處理,以檢測他們的學識。

    “下面我就說一下關于塘尾營的處置問題。”說完了這一句,鐘泱的語氣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目光炯炯地掃向了在做的其他人。見其他們都挺直腰板,有認真在听,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

    “塘尾營不會被撤編和拆分,而是會被擴充。按照原本的模式,抽調軍中骨干再組建三個新的營,合共四個營的建制,而塘尾營也會變成塘尾一營。其中王立文職位不變,李少杰、季效良、程文力等人升做營長。這就是主要的安排,我想听听你們的意見。”

    雖然只有自己沒升職,但王立文卻沒有不感到不滿。反而在得知了不會撤編甚至還要擴編的消息後,即使是對此事早有所料,他的心中也是一陣難以抑制的歡喜。不過該問的還是必須要問︰“那新軍的組織架構是什麼?”他擔心的是軍隊的指揮體系問題,這是重中之重。“基本架構是四個營之間互相獨立開來,直接接受參謀總部的指揮,我們對外的統一稱呼是民團,我已經從總統府那里拿到了任命文書。名義上我們歸屬于廣州政府的旗下,但是我們有獨立作戰的權力,這一點要謹記!”

    對待這種事情,鐘泱不可能不慎重,他可不想自己出錢出力一手培植起來的軍隊,會被人一紙調令就拿去,那不是愛國,那是蛋疼。

    等鐘泱一說完,周華似早有準備,神態淡然地拿出了幾份一樣的文件交到了王立文他們手上︰“這是八月十八日陳炯明由廣州總司令部出的“巧電”,內容是請盧永祥召集各省區代表到上海制國憲。並且他之後又電潮橋運副鄧伯偉赴南寧面商,派鄧伯偉為代表赴浙江與盧永祥接洽,並攜帶廣東省議會正在審訂中的《黃毅省自治法草案》與王正廷商議,以資參考”

    有過政治經驗的王立文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沒有一擰,嘴里卻沒說什麼。反倒是李少杰看不懂︰“這是省政府的事情啊,和我們有什麼關系?”鐘泱只是面色冷冷地說了四個字“聯省自治!”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一片肅靜,在座的軍官都是到吸一口涼氣。常在廣州里呆著,他們那個不知道這里面的干系?孫系的“軍政府”要搞獨裁統治,陳系的“省政府”要搞聯省自治,這簡直就是水火不容。以前只不過是私下里說說,但現在都已經正式提出草案了,雙方不翻臉才有鬼!

    “事態有多嚴重?”面對這樣的情況,王立文也不得不慎重,所以才迫切想要知道事情已經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步。

    雖然文化的時候目光朝著鐘泱,但是回答問題的卻是周華︰“根據我們的收集回來的情報,巧電事件表露出孫逸仙一系此時早已腐朽,初次嘗試獨攬軍政大權的孫逸仙,身邊便聚集了一大批政客,與失勢的軍人。他們為了謀圖私利,迷戀權位,已把孫逸仙捧得像皇帝一樣。按照我們的分析,孫系實則已經成為一批無原則野心官僚的結合,他們終其一生,唯一的動機是企求增加個人的權勢及財富。故而,絕無可能贊成聯省自治,武力沖突已近在眼前。”

    陳炯明在出巧日通電時,王立文等人仍在廣西前線作戰,所以在廣州國會引起的這一場大騷動他們還並不知情。當時議長林森極為焦灼,恐鬧起巨大風波,故將孫系的質問書暫行擱置,一面請田桐等議員分頭疏通。結果這場風波,也就不了了之的平靜下去。

    可問題不是說大家都不說就沒有了的,孫陳的矛盾早已勢同水火,豈是想掩蓋就能掩蓋得住的!

    其實早在八月中旬,粵軍進駐南寧的時候,孫中山即先後遣派汪精衛、胡漢民、居正、鄒魯等前往南寧,目的在于迫使陳炯明率師北伐,老陳當然不可能答應這種蠢事。

    1o月15日,孫遂乘兵艦離廣州赴梧州,以許崇智所部為第一軍,集合于廣西的昭平;李烈鈞的黔滇軍為第二軍,集合于桂林;李福林所部為第三軍,集合于粵北的韶關。決計由桂林取道湖南,進兵北伐。出前,所有廣州總統府中之眷屬,及一切財物行李,于十三日由輪船運去香港,並聲言此行若獲勝利,則會師武漢,將以南方統一北方;若果失敗,亦不復回粵。這個消息鐘泱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可以大炮哥一貫的作風,這句話的保質期不會比一個屁更長久。

    按照鐘泱所組建的參謀總部一眾人等的分析,以孫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北伐成果。按照他的一貫為人,事後肯定要把失敗賴在陳炯明身上。並且損失也會攤派在廣東的財政收入上面,到時候各大商業組織必然要遭受巨大的經濟損失。

    “此事是否可以通過陳澤告知陳炯明,讓他造作防範?”王立文不傻,陳炯明和孫逸仙誰更能治理好廣州,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

    “怎麼說?陳司令早就聲明了回粵之後立馬裁汰軍隊,比起我們這些外人,他更願意相信孫逸仙的承諾。”周華的話並非無的放矢。

    早在1o月25日,情報部就收集到了孫逸仙由梧州乘艦抵南寧與陳炯明會商的消息。兩日後他更是偕隨員胡漢民等離南寧。到了29日,才返抵梧州,趕赴桂林。會面結果也被古文會的情報人員獲悉,內容是關于炯明答應調遣黃大偉所部三千人隨孫北伐。其中更是探听到了孫逸仙在南寧時,曾對陳說︰“吾北伐而勝,固勢不能回兩廣;北伐而敗,且尤無顏再回兩廣;兩廣請兄主持,但毋阻吾北伐,並請切實接濟餉械。”

    其實,孫中山不但知道陳炯明不贊成北伐,而且也知道廣東省庫空缺,實無法對北伐能“切實接濟餉械”。援桂之役,粵庫已共支去八百余萬元。在援桂之前的三月里,香港華籍立法議員劉鑄伯訪問廣州後,向香港總督報告,說廣東每年稅收總共一千六百萬元;但每年支出需要三千二百萬元。所以財政赤字是百分之一百!

    面對這種情況,某些人還要立意北伐,說窮兵黷武已經很不合適了,簡直是喪心病狂!就在九月十四日的時候,連身為外省人的李烈鈞都不願有昧良心,而是選擇了自桂林出請孫中山暫緩北伐的去電,提及當日黔湘粵三省的經濟情況︰“若盱衡大局,鈞此次自鎮南征,沿途觀察黔湘旱災,實二十年來所僅見。斗米八金,無從采買。餓殍載途,顛連可憫。湘省久經兵燹,元氣已頹……料湘省之糧秣,且不克自敷給,焉能濟人?粵方多事之秋,庶無多力濟湘。”李烈鈞,一個江西人尚且關心廣東的民生和經濟,勸孫逸仙不要罔顧民意。但是我們的“國父”,“三民主義”的倡導者,一個地地道道的廣東人,卻固執己見,因一己之私欲,而行恣意妄為之事。

    對于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鐘泱並不知曉,在原本的歷史上,此事也鮮有提及。但是他原本就不是一個看不清局勢的人,況且古文會此時已經在廣州站穩了腳跟,能夠憑借著自己的手段獲得許多有用的信息。

    作為情報部門的下線,周華扶植和控制了十幾個大大小小形形**的黑幫,讓他們負責打探消息。而且為了不與原有的勢力起沖突,這些受到情報部暗中扶植的黑幫也並沒有參與到黃賭毒等產業,而是以商會下屬的形式活動著。因為都受過短期的軍事訓練,並且手里也有槍,故而在廣州市里也還算混得不錯。

    這些黑幫的骨干成員,全都是情報部門派出去的人員擔任的。當然,在一些有潛質的幫眾,也會被秘密吸收進情報部門。這是一個信息收集部門的雛形,不過目前看來效果還算不錯。至于來自“軍政府”高層的信息,基本就是靠劉進洋以及他收買的暗線了。作為孫系里的重要人物之一,他還是很受孫逸仙和胡漢民等人的器重。不過不管眾人的主觀意願如何,粵省的局勢卻是在平靜之中暗含著洶涌,亂勢將啟!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20 00:20
卷一 第一百零四章 交易


    軍事會議結束了,王立文也領著眾軍官秘密地離開了鐘泱的府邸,回到軍營內整頓具體軍務。塘尾營內各個連隊的拆分可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武器裝備以及日後的補給順序,也必須弄出個章程來,送到參謀總部備案去讓鐘泱過目。

    待到這些軍官走了之後,伊忠明才從另外的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坐到他自己的位置上︰“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全部的實情?我怕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伊忠明不由擔憂到,畢竟作為真正的核心,他知道的事情可比王立文他們詳細多了。

    早在1921年年初,古文會就收到了關于孫逸仙與美國芝加哥商人喬治?香克訂立密約,據從美國駐華公使那里探來的報告,可知其內容包括︰香克將幫助南方軍政府行公債一億金元,這在此時約合中國幣兩億元!而作為回報,所有經香克氏組織和開的工業,其產生純利之三分之一,均歸香克所得;又將購材料之買價,香克氏得百分之二十五。

    這是在那中國的資源換取外國的對他自己的幫助!好吧,其實這並不算賣國,只不過是拿著原本屬于廣東人民的財產去換去了一些軍費罷了,反正不是他孫逸仙的東西,賣不出好價錢他也不覺得心疼。而在9月15日,孫更是以改良廣州市政為名,和美國商人貝比德簽定了一份一千五百萬元的借款合約。其實那筆錢全都充作北伐軍費之用了,市政府直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一分錢落賬。對于孫逸仙而言,這點小事算什麼?成功了,革命大業的功自然就是他的,而不成功又不用他還錢。反正還錢的事最終還是歸在廣東省政府和人民頭上,他拍拍屁股不認賬是很簡單的事情。在他這種政治投機者和野心家眼里,這種買賣實在是做得過啊,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年多來,鐘泱的氣質轉變很大,原本的虛浮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剛毅和寧總的氣息。只見他眸光深邃,猶若星淵︰“說不說結果都一樣,沒必要做多余的事情。最近我們的工作也比較重,那幾個美國商人的身份很可疑,明知道孫逸仙的為人,竟然還肯付出那麼多金錢和物資。”

    神情肅然的伊忠明也附和道︰“絕對不單只是求財那麼簡單,粵軍陳系和總統府孫系不合簡直是人盡皆知,到時候這些承諾根本難以兌現。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選擇了支持革命黨的北伐事業,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不是日本人做的,我調查了一下那兩個美國商人的身份,貝比德的身份還不知道,但是喬治?香克卻是摩根財團的人。”陰冷漠然的神色里,流轉著莫名的光芒,周華依舊是一副淡然的姿態。

    “這件事情先記入檔案,等我們開展“美國戰略”計劃的時候,再具體著手調查的。”絲毫不理會對方的意圖是什麼,鐘泱很明確的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與其去打草驚蛇,還不如先視而不見。等到實力再壯大一些之後,再進行處理也不遲。

    “陳澤和劉進洋那里怎麼辦?天宇科技和興華商會才剛剛聯合成天興集團,但是這樣兩邊下注也是很危險的。”對于陳澤和劉進洋的不同選擇,伊忠明也是感到不安的,政治可沒有牆頭草這種玩法,中立唯一的下場就是同時被兩邊憎恨,甚至是打擊。

    “那就拆分好了,分散的投資,總比同時在兩邊下注要好。況且,我們需要加深對革命黨內部的了解,把劉進洋安插進去是勢在必行的做法。”

    當初為了找個過得去的靠山,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哪知道現在才現,和革命黨合作簡直是玩命。當初實力還不強,故而想先是這投靠,也著實獲得了不少的支持。但隨著自身實力的壯大,在繼續依靠著革命黨已然是不合時宜的做法了。雙方在理念上的差異就已經是南轅北轍,經濟上的糾葛也是一塌糊涂。作為古文會的會長,鐘泱不得不為整個體系所有人的利益考慮,繼續抱著革命黨黨員的身份,立場是愈來愈尷尬了。胡漢民就多次通過劉進洋和鐘泱向天興集團要錢,為了籌集北伐所需的巨額軍費,負責籌款的廖仲愷也沒少來伸手。就在上個月,鐘泱便不得不抽掉了13o萬的流動資金,送到富麗堂皇的大總統府上。

    這種無底洞似的貪婪,已經讓古文會的許多核心成員怒不可遏了。為了國家大業,他們或許還能忍耐,可這勞民傷財卻注定要失敗的內戰,這種只為成就某些野心家的個人名利的實際情況,無論如何也無法讓鐘泱他們接受。

    但是鐘泱也不得不考慮以後的事情,畢竟孫逸仙勾結外國列強,加之多年來善于經營,政治名望也是無人能比。故而完全退出革命黨也是很不理智的做法,為此必須安排另外一個人進到孫系的核心,尤其是和姜瑞元接觸。而劉進洋,就是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在此之前,兩人還要再上演一場反目成仇的好戲,才能騙過革命黨的耳目,以取得孫系要員們的信任。

    就在鐘泱和伊忠明商量著接下來的工業展概況的時候,他還並不知道,他在北京認識的一個老朋友已經南下,來到了廣州城里。

    英國駐廣州領事館內,安靜優雅,整潔舒適,地上都鋪著奢華風格的鮮紅色毯子。英國領事館建成時,佔地約5畝,其布局為︰南面有主樓也即是辦公樓一幢,連三間余屋;北面有西式樓房兩間,平屋八間,為領事和工作人員住宅;四周有圍牆。主樓座西朝東,面向甬江,屋檐疊澀而出,屋面為洋瓦四坡頂,梁架采用近代西式三角形木屋架,室內有壁爐,拼木地板,為英國式西洋建築。

    而此時,北面的西式住宅區的某一個房間里,兩位英國男子也在秘密的商議著什麼。

    “哲羅姆,調查得怎麼樣了?”說話的是一位留著優雅的八字胡的英國中年男子,濃郁的英國紳貴氣質凝聚在他的身上,讓他充滿了中世紀的歐洲貴族氣息。如果鐘泱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認出眼前的這位英國男人,他就是史密斯。“大人,已經向杰彌遜大人查過相關的資料了。文件卷宗我我已經用打字機印制了一份,請您過目。”一頭低調的褐色卷,樣貌和氣質都很平凡的年輕人哲羅姆,恭恭敬敬地把手上的信函交到了史密斯的手上。

    今年5月份,因為在處理內蒙事件的情報上有了比較大的失誤,以至于英國沒能在第一時間對甦俄的動作做出應對,極大的損害了英國的在華權益和威望。為此身為北方的情報部門的總頭目,史密斯不得不背負起這個黑鍋,灰溜溜的下台。

    上個月,在來自英國的同事接管了自己的工作之後,史密斯便帶著自己的親信下屬哲羅姆轉移到了廣州,以希望通過對近年來漸有抬頭的南方軍事組織開展情報工作,以監視相關人物的動態。藉此判斷各個組織的中國領導者,是否會對大英帝國在華的利益造成影響。

    原本是想和革命黨先進行接觸的,但是來到這里這後,史密斯卻意外的現了陳澤和劉進洋的身影。因為鐘泱的緣故,他對這兩人也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更何況,天興集團的展概況也日益引起了英國駐香港情報機構方面的注意。“關于一個叫做鐘泱的中國人,你調查得怎麼樣了。”查看了一下卷宗的內容,史密斯感到了疑惑。這樣的展模式,和他當年在京兆尹時所看到的幾乎一樣。但是主事者竟不是鐘泱本人,而是兩個當年曾追隨在他左右的跟班。

    因為兩星期之前就對鐘泱開展了調查,憑借著英國中央情報局無所不能的信息收集能力,鐘泱的身影也開始慢慢地進入到了哲羅姆的視線里︰“大人,已經查出來了。不過這個中國人行事很低調,並且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成就,只在廣州城里成立一個古典文化研究者協會。據我們分析,是一個從事中國古代文化研究的學術性機構,會員也多是相關方面的人員。”

    “和天興集團的關系呢?”因為腦海中還留著對鐘泱的印象,史密斯難以相信那樣的一個人會願意如此默默無聞。並且對于天興集團的崛起,史密斯也是抱有巨大的興趣,畢竟這個故事本身就很精彩和神奇的地方,值得深究。

    “天興集團是古文會最大的贊助商,並且劉進洋和陳澤本身就是古文會的成員,不單只他們,廣州的文化界,也有相當的一部分人是古文會的成員。就其社會影響力而言,是值得重視的。但因為其素來低調,並且不從事除了文化意外的其他活動,故而在普通人眼里聲名不顯。”整理著腦海里關于古文會的資料,哲羅姆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原本就是一個在福利院里長大的英國孩子,後來被史密斯帶入了中情局,兩人雖是主僕,其實感情早已勝似父子。對于自己的偶像史密斯,哲羅姆從來都是懷著感激和敬愛。

    “看來,這里面有很值得挖掘的信息啊。或許,我們可以和古文會做一次交易。”史密斯嘴角微斜,意味深長地笑著。

    在他看來,這個古文會才是天興集團的幕後操縱者。不單只是因為鐘泱和另外兩人當初的關系,史密斯更是憑著自己多年從事情報工作所積累的經驗和感覺而做出了這個判斷。其實這次外**立事件,史密斯早就對英國當局提出了意見,只可惜苦于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並且政府也有政治外交上的顧慮,最後這份報告石沉大海。

    結果就是史密斯無緣無故地背上了這個黑鍋,而那些不作為的政客和情報機關里的某些官員,卻不用負上任何責任。英國的中情局也是一個情報組織罷了,它不是神,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處理好。只不過相比于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英國憑借著日不落的余暉,做得更好一些罷了。哲羅姆不知道史密斯所說的交易是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史密斯的尊敬和崇拜。並且認真的去執行著對方交代下來的每一件事。

    三日之後,鐘泱收到了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接過了古月軍遞來的信封,鐘泱坐在沙上認真的閱讀起了這封用英文屬下的信。在看完後,他皺了皺眉頭︰“送信過來的人呢?”

    “是一位叫哲羅姆的外國人,送來這封信之後他就走了。怎麼?要派人把他抓回來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古月軍淡定的問著。秘密抓捕一個外國人,對于現在的古文會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有需要。

    揮了揮手,鐘泱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用,對方只是個跑腿的,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寄信過來的人。”

    笑了笑,鐘泱把當年和史密斯之間的事情對著古月軍說了一些。對方這次來信,鐘泱有些猜不透史密斯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會想太多。無論史密斯的身份是什麼,既然地方想要和自己接觸,證明了彼此有合作的可能。至于是否是互相利用,那又有什麼關系?只要抓住自己的根本利益和原則不動搖,並且握著實力,什麼陰謀詭計都毫無意義。對于這場交易,鐘泱也很感興趣。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20 01:26
卷一 第一百零五章 密會


    祖捷在前面引導,史密斯和哲羅姆跟隨其後走進鐘泱的會客室。這是一間西式的屋子,壁爐上面,橫掛一幅復制的油畫,畫的是一個少女,一手支頤,美妙的眼楮微微下垂,在那里沉思。

    兩只式樣相同的大沙,八字分開,擺在壁爐前面。對面是一張玲瓏的琴桌,雨過天青的花瓶里,插幾枝尚未全開的臘梅。里面牆上掛四幅底蘊深厚的字畫,生動而凝煉,一股悠然的已經卓然紙上。

    牆的一邊擺放著一只茶幾,兩邊是矮矮的靠背椅子。中央放置著一張圓桌,四把圓椅圍著。地板上鋪著地毯。光線從兩個又高又寬的窗台間射進來,全室很夠明亮了。右壁偏前的一只掛鐘,的搭的搭奏出輕巧溫和的調子。

    “我們又見面了,史密斯先生,歡迎您的到來。”熱情地和對方行了一個朋友之間的擁抱禮節,鐘泱才招呼著史密斯坐下。

    在史密斯的眼里,眼前的這一切布置對于貴族而言是完全不合格的。但這並沒有使他對眼前的這名年輕的中國人感覺到輕視。相反的,他越的感到好奇起來。對于真正的貴族而言,禮儀只不過是點綴,實力才是根本,而鐘泱,就是有實力的那種人。作為一個資深的英國在華情報頭目,史密斯或許並不會望氣術,但卻善于觀察。鐘泱所展現出來的氣質和神態,比之當初更加沉凝和厚重了。那種淡然之間暗含著的冷漠,那股微笑背後的決然,都讓史密斯暗自心驚。

    眼前的這位男子,和史密斯以往打過交道的那些中國人完全不同。沒有諂媚和討好,也沒有仇恨和狂熱,僅僅是那麼默然地坐在那里,就已經讓史密斯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但想起了來這里的目的,他又暗自收攏心神,面帶和煦的笑容和鐘泱洽談起來。

    先是互相問候了一下對方的近況,然後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見鐘泱依舊是一副悠然的姿態,心有所求的史密斯不得已,這才先開始了自己的試探︰“鐘泱,如果我沒有記錯,陳澤和劉進洋當初應該是你的下屬吧?”

    對于史密斯的試探之語,鐘泱並不感到驚訝,當初的事情又不只他一個人知道,反正也不是什麼必須要隱瞞的事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從容地笑道︰“陳澤和劉進洋于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伙伴和好友,對于他們所取得的成就,我也很高興。當然,我並不否認我在早期給予了他們必要的幫助,但更不能否認他們本身的才能和努力。我說得對嗎?史密斯先生。”對于史密斯這樣的間諜頭目,鐘泱沒有能騙過對方的自信。況且這些事情並非虛假,只不過在關鍵的點上沒有說清楚吧了。很多時候,說謊是很容易被人揭穿的,但是不說完則沒有這樣的風險存在了。

    鐘泱的話語,史密斯自然是心領神會。對方並不怕這件事情本身的暴露,但也不希望自己隨便的就說出去,麻煩畢竟還是越少越好。而且暗含的意思,也是在告誡史密斯,雙方沒必要成為敵人,完全可以互相合作,各取所需。

    “哈哈,正如你所說的,他們的努力也是值得贊許的。”笑了笑,史密斯對鐘泱的提議表示了認可。

    對方心懷善意來找自己,鐘泱自然也要投桃報李︰“我熱愛我們民族的文化,對于大不列顛政府的威嚴和利益,我無意冒犯。我的敵人,始終是日本和甦俄。尤其是甦俄,這個貪婪的北極熊,已經被然成了紅色的它,是我必須要打倒的敵人。”

    這就是態度問題了,雖然也想著要驅逐所有的列強,但是事情總要有著主次和先後。反正到了二戰的時候,英國就要衰落,沒必要在現在就和依舊強大的英國人結仇。反而是赤化了的甦聯,對中國的危害最為巨大。至于日本,終究只是跳梁小丑罷了。如果不是某些北伐的腦殘,日本想要覆滅中國至少就先要面對北方的所有軍閥!

    未必會全部選擇相信,但是眼下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卻是不假︰“這件事情,我會和我國的政府高層匯報的。不過倒是現在兩廣地區的局勢,不容樂觀啊。而且對于革命黨的事情,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是什麼。”

    史密斯的話語之間所隱含的意思,其實就是在試探鐘泱到底選擇哪一邊。廣州的商團畢竟也是英國扶植起來的一個武力組織,雙方關系密切。而軍政府進來的動作,明顯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英國人尤其是英國駐香港勢力的利益。而在史密斯的預測之下,孫逸仙的所作所為也必然會對長江以南的地區陷入不穩定的態勢,這對該區域內的英國的產業利益會造成不良的影響。

    故而他必須先要看看鐘泱所選擇的立場,才能確定彼此之間所站的位置。是敵是友,這不是可以含糊其辭的事情。

    “所謂的革命,原本就是對法律的踐踏。至于孫逸仙的做法,我是完全反對的。我不知道他過去都做了些什麼,但是現在的這些行為,完全把符合他所宣傳的民主革命者的形象。無論是從革命黨的組織架構,還是孫系軍政府的運作模式,我都只是看見了“獨裁”這兩個字。至于北伐,更是不切實際,不體恤人民的表現,我堅決反對!”一連兩個反對,足以在史密斯面前表現出了自己對革命黨的態度。不過畢竟是老油條了,對方並不會因為一番話語就選擇相信。

    “可是據我所知,你一就還帶著革命黨員的身份,所以我依舊對你的態度和立場抱有懷疑。”

    “**的事情我已經在著手辦理了,很快你就會收到相關方面的消息。而且,我對于貴方是否能在這件事情上所能堅持的底線,我也是抱有懷疑的。”笑了笑,雖說有著合作的意向,但是鐘泱依舊和史密斯在言語上針鋒相對起來。

    這話也不是亂說的,英國人是否會為了一點點商業利益就大動干戈,這一點是值得懷疑的。香港方面有著英國的駐軍,這一點是肯定地,可問題是他們不可能為了廣州而出動軍隊和革命黨大打出手。這會引起其他列強的不滿,畢竟其他國家也有這許多的在華利益,明目張膽的干涉中國的內政是要背負巨大壓力的。

    听聞了如此尖刻的問話,史密斯也是眉頭一擰︰“你是在懷疑大英帝國的實力?”史密斯的怒火並沒有讓鐘泱感到壓力,相反的,他擺出了一臉輕松的笑意︰“我是在懷疑貴方的誠意,為了廣州的安定,你們可以做到什麼程度?這一點還沒有確定之前,我是不會胡亂行動的。”

    直到這時,史密斯才醒悟過來。對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自己可以對其予取予求的小人物了,而是一個有著地位和實力,更有著卓越眼光的上位者。原本在來這里之前,史密斯其實就是想著刺激一下鐘泱,把他推到台前去和革命黨死磕,阻撓北伐的進行。一個分裂而又穩定的中國,才是符合大英帝國利益的局勢。

    這種伎倆,鐘泱根本無需猜測,之前英國人也不是沒去找過陳炯明商量,還不是沒得到任何結果?

    心思流轉,史密斯已經迅地擺正了自己的心態。對方不是那種有求于自己的下位者,反而是自己有求于對方。在這種時候,想對對方先做要求是不現實的,不如先表現出己方的誠意︰“我的朋友,或許你還並不知道,孫博士和日本人簽署的那一份協定吧。”听聞此話,鐘泱也不由的眉頭一皺︰“那本是謠傳,不止一曬。”

    “並非謠傳,我接手了駐廣州大使館的情報工作。我們的海軍情報人員的確是現了孫和日方的接洽,不過文件副本並沒有拿到。但是有日本海軍方面的工程師在西沙群島上開始偵查活動,想來不是看上了那里的美麗風景。”

    其實在內心中早就判斷出了這件事的真實性。根據從美國方面打听回來的情報,在籌借北伐經費方面,孫逸仙和幾位美國商人的接洽並不如意,至少沒有拿到全部的貨款。而且列強對華的武器禁售命令,也使得孫逸仙難以籌備大量軍火,除了依靠日本和甦俄,他可以說是別無選擇。

    香克返回美國之後,便向各方接洽。顯然,美國政府知道孫逸仙公債借款的目的主要在于籌措北伐經費,而這樣無異于資助中國打內戰。而且合同內所指的“中國政府”,實際上也只不過是控制了廣東一省,這樣龐大的借款,以廣東一省的工業,實不足夠為抵押。

    這樣無異是在把“北伐成功之後”的中國工業作為抵押。從美國人看來,這實是一個極端冒險的投資事業。北伐到底能否成功,還是一個未知之數,所以香克在美國奔走幾個月,自然得不到美商財團的支持,也拿不到美國國務院準予在美推售的同意。至于後來香客秘密籌集回來的資金,就無法打听到具體的情況了,想來定是一個神秘組織所為。不過鐘泱也不打算細究此事,一切以當前的局面為重。

    商量完了這些事情,史密斯便領著哲羅姆離開了海邊別墅,會領事館去了。而鐘泱,卻也和周華以及古月軍試圖分析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個英國人會不會在騙我們?孫逸仙和日本人接洽出售海南島權益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又怎會平白無故地告訴我們?”對于外國列強的在華代理人,古月軍始終是抱有懷疑,對方的動機實在是很可疑。

    “情報虛假的事情可以先排除,如果說世界上還有比中情局更厲害的情報部門,也就只有他們那個全知全能的上帝了。況且,對方沒有欺瞞我們的必要。”周華還是比較理智的,閱讀著鐘泱提供的許多資料,他也開始對中情局的工作感到佩服,那是一個覆蓋著世界的龐大體系,觸覺幾乎遍布全球每一處有人類存在的角落。

    鐘泱也是心思深沉,眼楮微閉︰“最主要的是,對于我們而言十分重要的情報,對于史密斯而言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消息。周華,接下來的工作重心是派人去看看日本人想在西沙群島搞什麼,那里是我們未來布局的一個關鍵點,不容有失!”接到了新的任務,周華也是暗自高興,原本陰狠冷凝的神色,也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我知道了,會派人跟進處理的。”

    海南島極其周邊的附屬島嶼,都是鐘泱攻略東南亞極其重要的一環,豈容他人染指?更何況孫逸仙這次可不但只是賣資源和那工業生產總值作抵押,他是直接拿著領土去賣了。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他不賣國,那可就沒人賣國了。

    而另外一邊,劉進洋也在和廖仲愷進行接洽,雙方商議的主要是興華商會對孫系軍政府的贊助問題。雖然在表面上天宇科技已經和興華商會聯合改組成天興集團,但是實際上兩個企業的內部行政和財務管理都是分開的,只不過彼此間多了一個協調組織機構。

    對于這一個情況,上層的幾位大人物都是知道的。陳澤和劉進洋之間的政治分歧,在上流社會也不是新鮮事了。有陳炯明和孫逸仙的例子擺在那里,大家早就見慣不怪了。

    “仲愷先生,我的難處你也是知道的。光是政治獻金就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更何況孫先生想要那麼大量的軍火,這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做不了主啊。”在過去,劉進洋主要是和胡漢民他們打交道,對于這個什麼廖仲愷是完全不認識,他才不會傻呆呆的就把東西送到對方手上。“進洋啊,石井兵工廠那里不是有一批正放在庫存里的軍火嘛。只要你能夠弄到手,北伐的功績是少不了你的。”身為國民黨的左派分子,廖仲愷和胡漢民他們那些右派人士之間的關系並不好。這次如果不是借著籌集北伐軍費的名義,他還真的難以找到劉進洋來談。

    畢竟胡漢民和劉進洋之間的關系眾所周之,很難把對方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里面來。不過事在人為,為了心中所堅持的理念,他也必須要努力。

    “仲愷先生,非我不想,實是不能啊。天興集團的具體運作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兵工廠是天宇科技和廣州省政府合作開辦的公司,那里的事情找我是沒有用的。”劉進洋的這番話也未必全是推脫之辭,事實情況也的確是這樣。只不過,政治獻金的事情,劉進洋只會和胡漢民談,他可不想和廖仲愷這種左派分子有過多的接觸。

    革命黨內部的派系斗爭可不是鬧著玩的,目前來說右派處在優勢,因為孫逸仙本人就是傾向于右派的。而且一直以來自己都和胡漢民的關系比較緊密,貿貿然地和反對派認識展開合作,實在是得不償失。又聊了不短的時間,見難以說動對方改變主意,廖仲愷也不得不起身告辭著離開。雖然不願意和對方合作,但是禮貌的送到門口還是一個很必要的政治態度。好不容易打走了這座瘟神,劉進洋才長舒了一口氣,感慨著時勢。

    讓他煩惱的,不單只是革命黨內部互相捅黑刀的事情,更有著古文會的事情。鐘泱所勾勒的展藍圖,他也懷疑和動搖過,但到了最後,卻依舊現鐘泱所說的並沒有錯。革命黨內部所存在的問題,天然的決定了無法為中國帶來希望。正如鐘泱所說,展軍事力量沒有錯,可是革命黨在野心家的操縱下,采取了錯誤的手段。

    孫逸仙籌集軍費從來就只有兩種方式︰對自己人攤派,把中國的權益拿到列強那里推銷。他的愛國心有多少這是一件很難說得清楚的事情,但是通過了不斷深入的接觸和了解,劉進洋卻知道了孫逸仙的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

    劉進洋不只一次從鐘泱那里听到過,手段決定著結果。目的再崇高,也不一定做得到,但是使用卑劣的手段,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錯誤。用著錯誤的做法,永遠得不出正確的答案。但一想到了上次古文會所商議的事情,他就感到憂慮。為了加入到孫系的真正核心,他必須和鐘泱上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戲碼。而鐘泱也是借著這個機會摘除他革命黨員的身份。要做這種事情,兩人都是要冒著相當大的風險的。不過一旦完成了,利益也是極大的。

    通過經濟的支助,完全可以暗自的在革命黨內部培養自己的勢力。和道德無關,革命黨在未來的數十年內,絕對會成長為中國的一棵參天大樹。這其中涉及到甦聯和日本的支持,國內外華人政治勢力團體的認可,西方列強的默許,以及除廣東以外其余地區的民意。

    因為沒有深受其害,對孫逸仙以及革命黨本身,依然有著許多人還抱有同情和希望。這也要歸功于孫的宣傳能力,一直以弱者的面目出現在政治舞台上,的確是騙取了不少的好感。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20 01:26
卷一 第一百零六章 思緒


    一個人站在露天的花園式陽台上,鐘泱眸光深幽,凝視著自夜空揮灑而下的如水月色,一時間仿若夢幻。

    海岸邊的波濤沖撞著礁岩,迸發出的怒吼遠遠傳來,經久不息。

    來到此方時空已有兩年多,當日的那一個臉上帶著真誠和微小的青年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面容和沉凝的神色。在不知不覺之間鐘泱也根據實際的需要迅速地轉變了自己的心態和思維方式,比起個人的情感和價值觀,他更在意他所想要走的道路。

    在智能工廠所提供的生體改造技術下,鐘泱的整個身體狀態已經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單單只是身體的各項屬性增強了,就連心態也深化了許多。因為體內能量的吸收和供給方式改變,得到了充足的能量供應的腦部,開發程度已經高達7%,足以讓思維的運轉速度成倍的提升。

    最為重要的是,鐘泱已經不需要依靠睡眠來補充消耗掉的精神力,而能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古文會的事務中去。

    就本質而言,鐘泱他自己和孫逸仙的矛盾其實不在于是否愛國這個問題上。與鐘泱相比,孫逸仙無疑更適合當一個領導者。他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于體系內排除異己,依靠掠奪來快速成長,用一些不是自己的東西換取列強給予的利益。

    這些都是梟雄的手段,與陳炯明的畏首畏尾相比,孫逸仙的無所顧忌更容易取得成功,也難怪原本粵軍的許多人,都改投到了孫的手下。這實在是亂世的悲哀,天下不能容好人,就是如此。

    想要快速積攢實力和財富,劫掠永遠比經營要快,尤其是身處在亂世之中,這一點更是明確。如果鐘泱沒有智能工廠,想要白手起家,也只能走上這樣一條梟雄的道路。

    無情、冷酷、決然、堅定、不擇手段排斥異己,不把一切禮儀道德放在心上,不在乎那些和自己無關的利益。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憑借著吞噬天下的野心,成就一番霸業。孫逸仙就是選擇了這樣一條獨裁者的道路,只要勝利了,無數的陰暗都可以粉飾和掩埋,只讓百姓看到光明的一面。甚至著光明的一面也未必需要,憑空捏造也完全可以做得到,假話說多了,自然就成了真話。

    在對待百姓的態度上,鐘泱和孫逸仙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有自己體系內的人,才值得珍惜。這和良知無關,只是亂世之中上位者所必須的選擇。

    雙方真正的矛盾焦點,還是在于道路的沖突。鐘泱想要建立一個法在人上的聯合體系,而孫逸仙確實要走的獨裁和人治。兩種道路不單只在方向上一開始就完全不同,日後更是會產生劇烈的利益沖突。一旦孫系的人坐上了那個最高的王座,必然會對鐘泱所建立的商業體系予取予求,這種矛盾無法調和。

    所以鐘泱必須早做打算。動用武力毫無意義,與其冒著不知能否完全消滅一個已經熟悉並且有過合作經驗的政治團體這樣的風險,倒不如先是合作,然後安插要員進入對方的體系內探听情報。

    出動武力殺死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獨裁政黨毫無意義,因為其他的地方還會催生新的同性質團體卻而代之。更何況,革命黨深深地扎根在這片土地上,就像野草一樣燒之不盡。想當年的滿清,後來的袁世凱,都沒能徹底覆滅革命黨,鐘泱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自信。

    但是知道歸知道,對于孫逸仙那樣的人,鐘泱本身就沒有好感。而且他也不想走上一條那樣的道路,他想試一下,中國是否還有其他的道路可以走。但是並不清楚未來的結果如何,故而他所引導的古文會,會先以兩廣作為試驗點,而不是貿貿然的決定推廣的全國。

    在鐘泱所決定的戰略里,必須要等到孫逸仙離開,但是這件事並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實現的,仍舊需要耐心和等候。革命黨現在根基不穩,北伐定然會無功而返。到時候陳炯明必然要背黑鍋,以孫逸仙的性格,不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那才是神奇。當年謀殺宋教仁就是一個例子,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干的,但政治本來就不需要證據,用腦子就可以了。

    古文會的核心成員都知道鐘泱是一個怎樣的人,也知道古文會是一個怎樣的組織。天宇科技和天興商會聯合組建了一個龐大的輕工企業天興集團,看似主要的決策人是鐘泱、陳澤、劉進洋和伊忠明等人。其實不然,古文會是組織的核心,天興集團是對外的機構,但本質上來說,這是一個體系,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無論是鐘泱還是其他的人,作出任何的重大決議都必須召集所有的人,才能作出決定。整個體系的運作,必然是以照顧所有核心成員的利益為主,並不存在著背叛或者忠誠這類說法。大家的聯合都是因為利益和理念的相似,鐘泱費盡心思成立了這樣一個組織,並非只是為了他自己,整個體系內部的人都是受益者。

    在這樣的情況下,背叛的代價就很高了,因為叛徒損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必然會被群起而攻之。無論是天宇科技和興華商會,還是伊忠明的青竹化工,本質上都是整個體系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脫離這個體系而獲得足夠的利益。

    天宇科技需要足夠的財力和智能工廠的技術支持,生產工藝上也必須和青竹化工開展共同研究,而興華商會也需要體系提供的關鍵性產品和情報支持,至于其他的生產和研究部門,更是要依托整個內部體系而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誰又能夠脫離體系?誰又願意脫離體系?

    無論是陳澤還是劉進洋,他們越是取得更大的成就,就越是對古文會有著巨大的依賴。無論是利益還是理念,或者說是私人情感,古文會都是他們的歸宿和核心。就是因為如此,鐘泱才能安然的坐在會長的位置上,靜觀著潮流的變化。

    他並不是憂國憂民的政治家,也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野心家,他只是想要默默地站在世界的陰影之中,淡然地看著局勢的變幻。就這麼悠然的站在開闊的陽台上,沐浴著如水的冷風,凝望頭頂的那一片星空。

    那一抹思緒,在昏暗的月色下飄往遠方。

    隨著陳炯明得勝歸來,孫逸仙也于桂林開始了他一直在準備著的北伐。對于這一切,古文會的眾人都是持著悲觀的態度。北伐必然失敗,但最大的問題在于孫逸仙隨後的舉動。為了彌補聲望和實際利益上的損失,北伐軍回師侵粵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最關鍵的是,古文會必須要培養一支可以在表面上制衡北伐軍的新隊伍。桂系的李宗仁和黃紹等人慢慢進入了古文會眾人的視野。其中黃紹更是黃紹廣的堂哥,這里面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且現在的桂系軍閥雖然面領著窘境,但是實力猶存,李宗仁、黃紹、白崇禧等新桂系的三巨頭也正處在落魄的階段。

    在9月20日的時候,塘尾營的王立文等人跟隨魏邦平部作戰,攻陷了龍州,陸榮廷和陳炳等老桂系已然無力回天。

    但是根據陳澤從粵軍內部打探來的消息,李宗仁現在雖說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營長,因為不願意投靠廣東的粵軍,故而領著手底下聚攏的一千多敗兵,遁入了六萬大山之中。但是鐘泱卻知道此人絕不簡單,為了掌握住這顆在未來至關重要的棋子,鐘泱也不得不早做圖謀。

    兩廣和整個中國的南海,都是古文會崛起所必須的根基,其他的地方,盡可讓給革命黨去“拯救”。為此,他安排了黃紹廣帶著一支秘密的部隊前往了粵桂的交界點,進入到了六萬大山的內部,意圖和李宗仁接洽。

    黃紹廣本就是廣西人,他的堂哥正是黃紹,憑借著這些關系,和李宗仁他們接觸最為合適不過。

    作為古文會的財務部執事,他對整個組織所擁有的巨大能力有著清楚的認識,故而對于此次任務也有著充分的自信。

    身上穿著嶄新的厚實軍服和避彈衣,腦袋上頂著鋼盔,在寒冷的季節里跋涉于群山之間。橫亙粵桂兩省邊境的六萬大山,群峰連綿起伏,層巒疊嶂,山勢險峻。從山下仰視,宛如一堆堆被旎風掀起的狂瀾,直撲雲天。

    從山的最高處鳥瞰,卻又象無數毛色雜混的史前巨獸一樣緊緊地擠在一起,有的站立,有的臥地,形態各異。六萬大山,乃是廣西最有名的匪巢之一,它與十萬大山,四十八O朊I街械練順雒唬 蚣醫偕幔 比嗽交  腥宋胖   惶富 洌 媸且桓 跎 植賴乃冢br />
    黃紹廣率領著三十多名精挑細選的有山地作戰經驗的老兵,走進了六萬大山中,只見山中荒蕪,廬舍為墟,罕見人煙。四面群峰透逸,亂石突兀,連一小塊可供屯兵扎寨的平地也不易找到。依靠著鐘泱提供的一套遠程通訊系統和總部時常保持著聯系,黃紹廣才不會覺得煩悶。要不然和一群面色冷然的保安隊士兵們呆在一起,來到這個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悶都把他悶死了。

    因為不熟悉路,所以找來了一個采藥的山民做向導,一行人就這麼在崎嶇的山林中移動著著。

    部隊走得人困馬乏,黃昏時分,王軍便下令宿營。二十二人,傍山依谷,就著汩汩小溪,架起了行軍帳篷,山溪谷旁,升起裊裊炊煙。王軍是特戰小隊的隊長,是玄鐵保安公司的一個特殊部門,主要的任務不是正面作戰,而是執行各種各樣的復雜任務,可以說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特種戰斗小隊。

    此次王軍帶隊前來,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黃紹廣。黃紹廣為人豐朗俊逸,高大的身軀上卻是一張溫潤秀氣的臉,嚴肅起來很有威嚴,不過在笑的時候略顯猥瑣。而王軍則是一個面容刻板,性格剛毅的軍人,永遠擰著一副國字臉,從未有人見他笑過。

    因為注重特種作戰這方面的軍事教育,並且在德國陸軍軍方那里得到了相應的訓練小冊,玄鐵保安公司在軍事訓練方面走在了中國的前列。當然,士兵之所以能夠忍受高強度的訓練並且在戰斗中悍不畏死,和訓練的關系並不大,和體系內部的利益分配有關。

    玄鐵保安公司給出了優厚的福利待遇,承諾照顧加入者的家人,以軍功行賞論職,極大的鼓舞了士氣。士兵們有了盼頭,自然才有著動力,這才能在本質上提高軍隊的素質。其余的事情,都是小道,可有可無。

    在這個采藥的山民指引下,黃紹廣和王軍他們花費了4天的時間,可算是找到了李宗仁的部隊。因為當初的大潰敗,部隊倉惶逃竄,所帶給養不多。而今又是長期得不到補給,這原本的一千多號人,只剩下了八百不到,並且因為饑餓和疾病正處在奄奄一息的狀態。

    “長官,我們已發現目標,就在前方2公里處。”筆直地站著,王軍以一個標準的軍人姿態對黃紹廣做著匯報。

    “好的,我知道了。為了避免誤會,先讓一個士兵帶著些生活物資過去,記得不要攜帶武器!”為了避免誤會,黃紹廣還特意囑咐到,他是此次人物的指揮官,對于這些事負有指揮權。

    就在黃紹廣到來之際,李宗仁也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憂心。這六萬山中,莽莽蒼蒼,雖說可以采野菜獵野獸充饑,可這怎麼堅持得了呢?李宗仁站在一塊褐色的石頭上,見士兵們在小溪的岩縫里捉山螞拐,上岩壁采野韭菜,在茅草叢中摘蕨菜苗,心中才總算是得到了幾分慰藉。

    因為他自帶兵以來,由排長而連長,由連長而營長,憑借著努力和才干在桂軍體系內逐步往上升。他平時能嚴格約束部下,伙食軍需一向公開,不吃空缺,打仗時能身先士卒,在林虎軍中,倒也頗有些名氣,因此在這個時局艱難的非常時期,尚能穩定軍心。

    如果不是去找城隍圩的商紳們接濟了一下,軍糧都幾有斷絕之虞。但畢竟是難為無米之炊,因為生活艱苦難以為繼,連日來逃走的士兵愈來愈多,軍心浮動。面對這等局面,即使是心懷韜略的李宗仁,也只能徒呼奈何。前幾日更是收到了陳炯光的招降信,連日來輾轉反側,內心不安。

    李宗仁不是蠢材,自然知道小命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理,束手就擒可就是任人魚肉了。可惜別無選擇,不投降,要麼就坐著等死,要麼便只能拉著心腹落草為寇。以他心中的抱負,自然不願做這樣的事情。

    晌午時分,忽听哨兵報告,發現山外有一隊人馬匆匆朝山里開來。

    “莫非粵軍不願招降,尾追來了?”李宗仁雙眉一揚,隨即下達命令︰“準備戰斗!”

    各連各排均作好了戰斗準備,李宗仁帶著他的主力營,直跑到最前邊去。經過一番觀察,發現這支數十人的隊伍,士兵大都裝備齊全,手不離槍,行走之間只顧往自己這邊直撲而來。

    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和數量,又不像是粵軍的追兵,李宗仁忙命人前去打探。不久,去打探的人帶著一個對方下級士兵來到李宗仁面前,一問,才知道對方是廣州城內某個勢力派過來的人。

    對于對方的目的,李宗仁感到了疑惑,但既然是來送東西的,以他現在的情況還真的不怕對方打什麼壞主意。反正李宗仁自認為沒什麼東西能讓別人惦記的了,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接見了黃紹廣他們一行人。

    一聊之下,李宗仁才知道雙方也有些淵源。黃紹廣是黃紹的堂弟,而自己又和黃紹親如兄弟,再加上一個同是廣西人的身份,自然是很容易的就談到了一塊去了。

    “紹廣啊,你家大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來這窮鄉僻壤的拉攏我李某人?”吃著上好的牛肉罐頭,雖然對方的誠意和重視讓李宗仁感到了欣喜,但也因此而引起了他的懷疑。畢竟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和值得別人大費周章的拉攏?

    “德鄰兄,實不相瞞,我的老板想找一個合格的合作伙伴,一起經營廣西。因為要布局桂省,所以必須找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而在桂軍體系之內,也只有德鄰兄,我的堂哥紹有此能耐。”黃紹廣此話也不全然是拍馬屁,當日他自廣西來粵,本就是沖著投奔堂哥黃紹而來,更是對李宗仁的事跡有所耳聞。

    “貴商會的美意我知道了,但前幾日我已經接受了陳司令的招安,故而不能投到貴方的麾下,實在是遺憾。”

    一番商談之下,對于黃紹廣言語之間的招攬之意李宗仁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是一個心懷國事的軍人,又豈會投到一個商人的麾下,去當私軍!故而借著陳炯光的招降令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黃紹廣的提議。

    對于這個回答,黃紹廣也不以為意,反而是一臉笑意︰“我們也並非一定要德鄰兄投靠,還有其他的合作方式。當然了,為表誠意,我可以先在陳司令那里幫你爭取一些實惠。而我們公司,也會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你的部隊一些物資支持,希望彼此間都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哦?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了。”原本打算拒絕的,但想了想,還是先答應下來為好,故而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的合作態度。只要不是投靠,一切好說。

    況且能在陳炯明的胞弟陳炯光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也有值得結交的價值,李宗仁並不傻,懂得衡量這里面的得失。他不願意投靠商人,不代表不願意和商人合作,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這其中的思緒,自然是要仔細衡量清楚的。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2-11-20 01:26
卷一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顆釘子


    陳澤和省政府以及粵軍的陳系關系密切,而作為在明面上天興集團的財務部主管,黃紹廣自然也和陳系交情匪淺,能在陳炯光面前說得上話。

    在他的引薦和擔保下,又許諾了一些好處之後,李宗仁這才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其實在此之前,李宗仁便已經和陳炯光有過接觸。陳炯光想接收這幫桂系的殘兵敗將,畢竟有將近一千多人,日後落草為寇對于當地治安也是一件麻煩事。而派遣大軍進山圍剿又恐傷亡過大,窮寇莫追的道理他也懂,所以便打定主意收編。

    按照李宗仁原本的兩個條件︰一,部隊絕不受任何單位收編,必須要直屬于粵軍總部,成一獨立單位;二,他想要一職兼兩省的頭餃,不願直屬于任何一省。這主要是為了避免被粵軍的內部體系消化掉,當然在一般情況下,敗者是沒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的。

    但是粵軍也是有苦說不出,孫中山委的廣西省長馬君武已到南寧視事。在廣州的孫中山大總統,已經由西江上溯灕江,赴至桂林著手組織北伐大本營。而陸、譚散在廣西各地的部隊,除少數接受改編外,大部都潛伏在各地鄉村。進行游擊,對抗粵軍。其中尤以武鳴、都安、那馬及左右江一帶的勢力最為雄厚。

    粵軍為迅速平定桂局,正源源從廣東開入廣西,六萬大山下的城隍圩,每夭都有大批粵軍經過。但是曠日持久的游擊戰是陳炯明所不願意看到的,粵軍除了第一師軍紀較為嚴明之外,就連魏邦平所部都時有燒殺搶掠的事情發生,已經激起了當地的民怨。巨額的經費支出也是一大問題,這個時代的軍閥士兵,沒拿到錢是不會去打仗的。

    考慮到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加之陳炯明原本就對貧瘠的廣西毫無興趣,所以便以支持聯省自治為理由,允許桂系中的某些軍官倒戈出來獨立自成體系,以避免戰事繼續拖沓下去。

    在和黃紹廣見面之後的第二天,李宗仁于一個坡度較為平緩些的山坡上集合全軍,宣讀陳炯明給他的委任狀,正式就任粵桂邊防軍第三路司令,並宣布即日開赴橫縣接受點驗。為了嚴明軍紀,李宗仁規定所部官兵,不準侵擾百姓,違者定將嚴懲不貸。士兵們一听說要離開六萬大山,都面露喜色。李宗仁一聲令下,全軍便浩浩蕩蕩地開出山去了。

    不過也有士兵放不下仇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招撫,在李宗仁的默許下,這些心懷異志的人也都自行離去。黃紹廣就這麼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是李宗仁自己的事情,身為外人的他不便插手。

    卻說李宗仁率領全軍下得六萬山來,便向西開拔。這一帶是粵軍入桂經過之地,時值戰亂,加上粵軍的燒殺搶掠,十室九空,沿途鄉村、小鎮的居民早已逃光,因此,李宗仁軍經過時,連糧餉也無法籌到。

    士兵們身上背的糧袋,仍是在山下城隍圩籌到的米糧,一天走下來,糧袋只見癟下去,看看所剩無幾,而陳炯光又不發開拔費,全軍衣履破爛不堪,許多士兵,竟赤腳行軍,對于一向注意軍容風紀的李宗仁,雖說心中不滿,但使他焦慮的卻是糧餉無著,前途吉凶來卜。

    他部下的官兵們,原來以為歸編粵軍,離開六萬大山那個窮山溝,便可擺脫困境,沒想到整天行軍,衣食無著,比起山溝里的日子還過得艱難,因此全軍怨聲載道,牢騷滿腹,行行止止,部伍不整。

    走著走著,有的士兵便扔下槍桿,躺倒在路旁,任憑官長怎麼呵斥,也不肯起來。那俞作柏又生就一副火爆脾氣,見了或則拳打腳踢或則用駁殼槍嚇唬。有些不怕死的老油子兵,不是乘機攜械逃跑,便是躺倒不起。一次,俞作柏正鞭笞一名倒地不起的士兵,李宗仁見了,忙過來勸道︰

    “不可鞭打他們,說實在的,我要不是官長,也早就躺下了!”

    說完忙扶起那士兵,好言勸道︰“這位弟兄,我也和你們一樣,大半日還沒吃飯,你看我這雙腳!”

    李宗仁穿的是一雙破爛布鞋,裸露的腳趾,磨起一串串紫色的血泡。那士兵含著淚水,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說道︰“司令,我……我跟你走!”

    黃紹廣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不得不感慨李宗仁會治軍,該嚴則嚴,該寬則寬,懂得籠絡軍心。心中不由的暗暗點頭︰“果然不愧是會長看重的人,自是有幾分真本事。”

    現在的整個隊伍卻是十分奇怪,黃紹廣為首的三十幾人衣著光鮮,武器精良,位于在隊伍的前方,氣勢凜然,行走之間自有著虎狼之氣。反觀李宗仁屬下的部隊,人數雖多卻是精神渙散,渾身猶如乞丐,扛著各式各異的老舊武器,個個無精打采的挪動著。

    雖然兩隊人馬的主官在前方有說有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因為面子上的問題,兩支隊伍隱隱互相排斥著。無論是李宗仁和黃紹廣,都對這個情況無可奈何,軍隊也有自己的圈子。

    又走了幾日,這一日到達民樂圩,往前,渡過邕江,便是橫縣縣城了。李宗仁和黃紹廣都加倍警惕,行軍大隊前方和左、右兩翼,均派出搜索部隊,嚴防粵軍暗算。而黃紹廣雖然是古文會的要員,但是在亂世中生存,被錯殺也是時有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小心。

    大隊剛進入民樂圩,忽見前方數騎如飛而來,李宗仁看時,是幾位粵軍軍官,由李部先頭部隊的連長封高英陪同而來,封連長也騎著一匹馬。到了李宗仁面前,封連長滾鞍下馬,報告道︰

    “司令,這是陳總司令派來的點驗人員。”他指著一位上校向李宗仁介紹道︰“這位是粵軍總司令部的張參謀,點驗組長官。”

    司令這個官職在這個時空里很普遍,基本上手底下有著幾百人,就可以自封司令了。而李宗仁現在的官職是營長,並且又是最早投靠的人之一,故而陳炯明將李宗仁部編為粵桂邊防軍第三路,授予了李宗仁司令一職。

    封高英說完,那位上校也不下馬,只是揮著馬鞭傲慢地命令道︰

    “奉陳總司令之命,著你部停止前進,就地接受點驗。”

    李宗仁見那上校軍官用馬鞭指著他,心中極不痛快,但听陳炯明命他不去橫縣,心中卻又踏實一些了。但是,粵軍是否會趁點驗之機,猝然包圍而繳械呢?李宗仁不得不防,因此這時他也沒心思再計較那上校參謀的傲慢無禮了。

    只見他臉上立刻堆上笑容,向那上校參謀說道︰“點驗之事已向全軍宣布,並已準備就緒,請張參謀前往視事。”

    那位上校參謀嘴里哼了兩聲,屁股卻總是坐著不動,接著不住地打起哈欠來,鼻涕口水也一齊來了。李宗仁知道,那是鴉片煙癮發作的緣故,他鄙夷地看了那上校參謀一眼,但又不敢發火,只讓尹承綱連長去為這位張參謀尋覓煙榻煙具。

    尹承綱出去不久,便著人抬來了一張煙榻,一副煙具,剛擺放好,那上校參謀便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忙著裝煙燒斗,一時間,橫床直竹,司令部里煙霧繚繞,李宗仁皺著眉頭,但又不便離開,只得強忍著坐在一旁。那上校參謀過足了煙癮,這才從煙榻上爬起來,整整服裝,精神抖擻地對李宗仁說道︰

    “李司令,我要開始點驗了。”

    “請吧!”

    那位上校張參謀眼珠子亂轉,卻是盯上了黃紹廣一伙,見他們衣著光鮮武器精良,,便有心勒索一番。反正他是許崇智的部下,背後更有總統府的背景,所以才敢不把對方放在眼里。見黃紹廣他們和李宗仁在一起,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毫無顧忌。

    只听見他看了一眼李宗仁,厲聲責問︰“李司令,你、他們是什麼人?想要造反嗎!”敲詐之前先給對方扣上一頂大帽子,這手法他已經很熟練了。

    沒等李宗仁解釋,黃紹廣就冷笑一聲︰“我是天興集團的主管,我身後的是玄鐵保安公司的隊員,張上校好大的威風啊。”粵軍內部派系復雜,黃紹廣也不敢確定對方是誰的下屬,不過看他怡然自得抽著大煙的樣子,想來也不是陳系。

    陳炯明禁煙也是下了狠手的,嫡系的人馬基本都不收抽大煙的士兵,其中鄧鏗的主力第一師更是以軍紀嚴明作戰勇敢著稱于世。

    見對方目光陰冷深寒,黃紹廣也知道不好過分刺激,這種小人最是難纏。所以笑了笑︰“相見即是有緣,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說完,便讓士兵遞上了幾張大面值的紙幣。

    雖然心中對黃紹廣的輕蔑態度抱著不滿,但既然收了對方的錢張參謀也不好發作。畢竟對方不是自己可以隨意處置的小人物。在廣州城里呆了這麼久,他也知道有些人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去惹的。

    點驗之後便是李宗仁和張參謀之間的討價還價,陳炯明發下來的開撥費自然也是被克扣了一半,這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整個談判過程黃紹廣都沒有參與,這些事和他沒有關系,也不歸他來處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來這里的主要目的,是和李宗仁接洽,並且帶著對方去一個秘密存放物資的倉庫那里領取補給。

    因為供上了足夠的賄賂,李宗仁總算是如願以償的當上了這個“本軍司令”。本來,自陳炯明給李宗仁部“粵桂邊防軍第三路”的番號後,李宗仁雖任了司令,但由于全軍久困山中,赴橫縣點驗又走得倉促,因此部隊來不及整編,只是為了應付粵軍總部的點驗、臨時和幾位連長商量了一下。

    關于部隊的編制,李宗仁頗費了一番心思,如果他司令之下只轄幾位營長,那麼論實力,他就只相當于團長階級了。但如果在司令之下,設師長、旅長、團長,粵軍總部派人一點驗,他的部隊僅二千余人,很可能會取銷他的“粵桂邊防軍第三路”的番號,這樣既不利于將來的發展,又難以籠絡住現在這批部下,他左思又想,絞盡腦汁,才想出在司令之下設兩個支隊,支隊編制靈活得很,可大可小,支隊之下再轄兩個營,把那幾位有能力的連長升為營長,這樣做既可應付粵軍總部的點驗,又可籠絡住部下,有利于部隊的發展。

    憑借著兩千人,就幾乎得到了自成一軍的權力,只要把這個空架子給夯實了,未嘗就不是一件好事。黃紹廣這幾日來都在一旁暗暗的關注著李宗仁的一舉一動,除了看他的人品,更要評估對方的才能。總部的決定,是根據黃紹廣的評語來決定的。

    點驗後張參謀回粵軍總部復命去了,總部隨即命令李宗仁部開駐北流。

    北流是玉林五屬的一縣,李宗仁率軍到達北流後,將所部擴為十六個連分駐城郊訓練,並隨時剿匪。因北流一帶土匪經常出沒,殺人越貨,弄得民不聊生。到北流不久,一天,尹承綱陪著兩位軍人來司令部見李宗仁。尹承綱現任李宗仁司令部的中校參謀,代行參謀長之職。他把那兩位軍人給李宗仁介紹道︰

    “司令,這兩位是粵軍總部陳總司令派到我軍的聯絡參謀。”

    那位上校階級的參謀睜大一雙細小的眼楮,向李宗仁躬躬身子︰“在橫縣點驗之時,與李司令已相識,今後,望多多包函。”說著又指著那位中校階級的參謀道,“這位姓劉,是初次與李司令相見。”

    那中校劉參謀也向李宗仁躬了躬身子,說道︰“請李司令多多抬舉!”

    這兩為參謀,其實分屬粵軍的兩派,各自的歸于孫陳。來這里,之所以這樣,主要是孫逸仙和陳炯明之間的矛盾激化,彼此互不信任。而對于招降的桂系軍隊,也是態度不一。孫逸仙力主趁勢北伐,而陳炯明則提倡桂軍保留獨立的體制,以聯省自治為理由,提出桂人治桂。

    不單只如此,畢竟李宗仁新降,且手底下的士兵自成一系。陳炯明並不能完全放心,故而還派了三千人駐扎在玉林,以作監視。北流距玉林,僅三十余里,若有情況,粵軍可瞬息而至。

    粵軍自己的財政都很窘迫,更何況是發給李宗仁的經費早就被人上下其手,所以如今所剩無幾。但是對部下,他卻一既如往,嚴加管束,各項學、術訓練,每日都抓得甚緊,他常到操場,親自督促,為官兵們示範動作。

    李宗仁是廣西陸軍速成學堂出身,加之參軍多年,並且是完全憑借著自己的才能當上軍官。他的馬術、體操、步兵操都是做得極好的,射擊、戰術動作也精湛熟練,因此官兵們也自是敬佩,部隊訓練,頗有長進。

    但是,時間一久,問題也就跟著來了。他不派捐稅,嚴禁煙賭,公平買賣,雖頗得民心,但全軍生活極端清苦,看看也實在難以維持下去了。特別是那位駐兵玉林監視他的胡鎮守使,卻公開包煙聚賭,派捐抽稅,甚至無理勒索,隨意苛求,雖紳商路謗與日俱增,但他的部隊,自上而下,都搜刮得不少浮財,士兵官佐,每日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為所欲為,這對六十里外的李宗仁部隊,產生了相當大的離心作用。

    而與此同時,黃紹廣的第一份報告也通過通訊器傳回了古文會的總部,負責整理這份文件的是情報部的一個負責人。

    在明亮柔和的燈光照耀下的書房,鐘泱正合劉進洋商量著關于目前南方態勢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李宗仁在北流的情況。

    “大人,這是黃執事剛剛傳回來的報告。”祖捷遞上了用朱漆封好的文件袋,在鐘泱點頭示意之下恭敬地退出了書房。這里也是有著規矩的,身為下人,祖捷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也看看吧。”查閱了一下黃紹廣的這份報告,鐘泱面色漠然,讓別人難以猜透他的意思。

    “看來,黃紹廣對李宗仁的評價很高啊。”粗略的瀏覽了一番,劉進洋也大概地了解了對方的具體情況。

    “除了治軍,李宗仁其他的才能可以說一無是處。但單從他以賣槍的方式解決財政的窘境,便可知這人是做大事的人!”

    鐘泱的這番評價,倒是引起了劉進洋的興趣︰“他困據北流,恐難有大作為啊。而且看其手段,也非梟雄作風,比起孫逸仙,差遠了。”

    “一個人的成就,主要是看他的器量。才能可以練,實力可以積攢,唯有這器量,難以言喻。但毫無疑問,李宗仁是個有器量的人。孫逸仙的做法雖是梟雄本色,但難免流于陰毒,只會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所以一生都難有太大成就。而陳炯明,自不去說,他只是有才能,器量不足。”

    說著,鐘泱愈發的目光深沉,仿佛透過歷史的重重迷霧,看到了事情的本來面貌︰“陸榮廷盤踞廣西數十載,如今一朝而敗,全因他匪氣難改。反觀這李宗仁,就可知他是一心夯實根基,明白民眾的作用。雖說限于他的見識和學問,成效不大,但這是和我們相比,和孫逸仙陸榮廷之流相較,他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說到這里,劉進洋哪能還不明白鐘泱的意思?

    古文會要在中國南方布置一些棋子,這李宗仁就是被埋下的第一顆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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