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絕對權力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2-11-20 12:12: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6 1750623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8 14:48
第812章 狂人

“范縣長,那是你們應該考慮的事情。我不存在這個問題……”

游天樂是真有點生氣了,沒有繼續和范鴻宇范鴻學兜圈子的心思。原本打算借這個機會好好顯擺一下,徹底打掉青山土包子的囂張氣焰,玩一把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招數,讓大伙益發敬服游總的才華,孰料這幾個青山土包子反倒拿捏上了,在他面前炫富。

尤其讓游總不爽的是,他還真的沒有斗富的底氣。

五百萬一年,已經超出了公司當初的預算,這個姓范的家伙,居然給他開了個兩千萬的天價,游天樂盡管懷疑可欣公司兌現的能力,卻不敢當真接口。

搞到最后,還得靠姚臺長出面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游天樂面上無光,但事已至此,游總絕對不能熊包軟蛋,這不是面子的問題,關系到天樂公司今后的生存和壯大,可不能開玩笑。

“姚臺長,我再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們天樂公司的大力和關心。”

“呵呵,好說。游總,還是那句話,我們對國營企業會重點。”

姚臺長倒是毫不含糊,端起酒杯和游天樂碰了一下,擺明力挺游天樂到底。實在游天樂那個引介人,真的很有面子。如果天樂公司的競爭對手多多少少也能在京師有些背景,姚臺長不至于如此露骨。青山省山溝溝里的一家飲料公司,一個偏僻小縣的縣長,再加上廣電總局某位處長一個不痛不癢的邀請電話,在姚臺長這樣的大人物眼里,實在不值一提。

姚臺長算得挺光棍,送人情就要送個徹底搞個半拉子,沒意思。

游天樂這人,不是個小氣家伙,像是個干大事的。

單單他從東海萬里迢迢開了三臺奔馳來首都撐場子,就很了不得。哪里像青山省那些人,租個小車就想將央視的大爺們糊弄過去。

兩下里一比較,當然游天樂上道得多了。

姚臺長此番幫了游天樂一個大忙,想必游天樂不會過河拆橋。再說了,只要天樂公司一天在央視打游天樂也就一天不敢跟姚臺長翻臉。

至于范鴻學那個書呆子剛剛說的什么合同,什么優先權,姚臺長要會當真的話才是怪事了。

規則在我手里,我說了算。

扯什么狗屁合同!

眼見盧大正腮幫子咬了又咬,一副隨時可能爆發的樣子,林梅稍稍猶豫,還是開口說道:“范總范縣長剛才那個提議很有道理,我們央視一套節目,除了七點檔的黃金時段,其他幾個時段也很不錯,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邊說,邊很忐忑地悄悄觀察著姚臺長的臉色。

林梅這樣也算是被逼無奈。照她的本心,是絕不愿意在這樣的場合幫范鴻學他們說一句話,得罪了姚臺長可不是玩的,烏紗帽堪憂。只是青山這幾個人,一個個都像是二桿子脾氣,如果盧大正再鬧起來,只怕今兒這場宴席難以收場林梅就更加不好交差。不知道姚臺長是個什么性格萬一喜歡遷怒,林梅就真的慘了。

還是盡可能安撫住青山這幾個家伙再說。

無論如何,大伙以前也算是有些交情,逢年過節的林梅沒少收到可欣公司的禮物。

看上去,姚臺長的臉色還算好。

林梅便暗暗舒了口氣,看來姚臺長還是比較認可自己這個動作。也是,當到姚臺長那樣的大官誰不是處事圓滑,八面玲瓏?自己這一寶算是押對了。

不料范鴻學尚未回答,游天樂先開口了,很霸氣地說道:“林主任,沒那個必要了,央視一套七點檔,九點檔所有的黃金時段位,我們天樂公司都有興趣,都想拿下來!這是一個完整的策劃方案,姚臺長已經原則上同意我們的方案了。”

林梅一張臉頓時陣紅陣白,恨不得有個地洞鉆進去。

這個游天樂實在太囂張了,要在央視一套節目打,事先不和她這位負責部外聯的負責人打招呼,也就算了,誰叫他抱上了姚臺長的粗腿呢?但現在這番話,當真讓人有些受不了。

游天樂這不僅僅是在打范氏兄弟的臉,更是赤裸裸在打她林梅的臉。下定決心要將央視一套節目最佳時段的位都吃干拿凈,一點湯湯水水都不給別人留下。

這也就是在現階段游天樂可以如此霸氣,要是擱在后世,中央電視臺的功能全方位激發,不要說游天樂有姚臺長撐腰,就算有臺長撐腰,有中宣部部長和廣電總局局長一起撐腰,也不可能做得到。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影響的問題。

一家企業包攬央視一套全部黃金時段的位,開什么玩笑?真把其他企業都當成后娘養的啊!

你游天樂有關系,人家那些大企業就是吃素的?央視副臺長固然是個人物,可還遠遠做不到在宣傳系統只手遮天。比姚臺長牛逼得多的大人物海了去了。

范鴻宇淡淡一笑,理都不理游天樂,徑直向姚臺長問道:“姚臺長,真的是這樣嗎?”

姚臺長輕“哼”一聲,沒有作答,連目光都移開了,落在天樂公司那位美貌的公關經理臉上。公關經理比范縣長好看多了。

范鴻宇笑了笑,也不再開口。

酒桌上氣氛忽然變得很是尷尬。

美貌公關經理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巧笑嫣然,說道:“范縣長,范總,大家都是同行,相互幫助嘛……可欣公司已經在中央電視臺打了三年的,效應已經開始遞減,這個時候,不如另辟蹊徑。來,既然相會,就是有緣,我敬兩位一杯,希望大家今后繼續做朋友。”

美貌公關經理也算是八面玲瓏了,努力想要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不管怎么說,大伙坐在一張桌子上呢。鬧得太僵就沒意思了。

“謝謝。”

范鴻宇倒也并不作態,舉起酒杯,微笑著向美貌少婦致意,輕輕抿了一口。

美貌公關經理說的是干一杯,范縣長抿一口,有點不大給面子,但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公關經理也便毫不在意。難道今后還真的指望和這些青山土包子做什么朋友不成?只要他們現在不鬧,散了席,誰還會在乎?

接下來,大家都不再談公事,隨口聊一些天南地北的趣聞軼事。游天樂格外活躍,特別喜歡講國外的見聞。九十年代初期,能夠經常出國的人確實是鳳毛麟角。每次游天樂一講完,立馬就有一堆人以艷羨的語氣狠狠恭維游總一番。

姚臺長話不多,偶爾開口,講的卻是官場上的趣事,大家便凝神傾聽,連范鴻宇都不例外。能夠聽一位央視副臺長講述官場軼聞,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姚臺長講完,自然能收獲所有人的掌聲。

范鴻宇似乎已經將剛才的不愉快徹底置諸腦后。

一席酒吃了大約一個半鐘頭,姚臺長站起身來,大伙便即跟著起身,游天樂示意公關經理去大堂結賬,大伙簇擁著姚臺長向外走去。

游天樂略略落后幾步,和范鴻宇并肩而行,低聲說道:“范縣長,我勸你還是不要費心了,你們這樣往死里得罪姚臺長,今后不要再想上中央電視臺了。趕緊另想辦法吧!”

說著,嘴角一翹。

林梅也故意落后幾步,聞言立即附和:“是啊,范縣長,你們也太不懂事了。本來搞不到一套節目的位,還可以爭取一下其他頻道的位,現在這么一搞,咳……”

林梅連連搖頭,很是氣惱。

林主任正犯愁,不知該怎樣去獲取姚臺長的諒解。

范鴻宇笑了笑,輕聲說道:“謝謝游總的好意。林主任,你也不必太擔憂,央視一套節目黃金時段的位,可欣公司要定了,姚臺長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放心好了。”

“你說什么?”

游天樂頓時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范鴻宇。

范鴻宇緩了緩腳步,望向游天樂,淡然說道:“游總,我相信貴公司的公關能力很強。但這里是首都,不是東海!”

“好自為之!”

范鴻宇又淡淡加上了一句。

游天樂大笑起來,邊笑邊死命搖頭,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范縣長,也請你搞清楚,這里是首都,不是青山,更不是你那個云湖縣,你沒見過的大人物多著呢。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央視一套節目所有黃金時段的位,我都要定了,你們可欣公司連一口湯都喝不著!不信走著瞧!”

說完,游天樂再也不理睬范鴻宇,大踏步向前,很快就跟上了前邊姚臺長的步伐,附在姚臺長耳邊低語了幾句。

姚臺長猛地停住腳步,向后望來,刀鋒般的眼神,狠狠掃在范鴻宇的臉上,臉上已經不是嘲諷,而是憤怒了。

這小子,以為他是誰呢?

首都是他老范家開的!

“你,你……范縣長,你真是,真是……”

林梅也在姚臺長眼神掃射的范圍之內,當下急怒攻心,又驚又怕,死死盯住范鴻宇,氣得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8 14:50
第813章 狗眼

知道林梅信不過自己,范鴻宇也沒有多解釋,搖搖頭,緩步向前走去。

氣氛比在包廂里的時候還要尷尬。

不過姚臺長和游天樂都已打定主意,再不和這狂妄到頂的家伙說上只言片語。

看來范鴻宇是被自己的縣長頭銜寵得暈了頭,以為這普天下每個人都得給他面子。

和這樣的人說話,簡直就是拉低智商嘛!

一行人板著臉來到大廳,天樂公司的高管兼司機去停車坪開車,現階段,友誼飯店也沒有給客人泊車的服務。那么高級的奔馳車,萬一給酒店的小弟給磕碰到哪里,一輩子的工資都未必賠得起。

姚臺長站在大堂一側,朝游天樂說道:“游總,明天你們到臺里來簽合同吧,就按照你們的方案,一套節目所有黃金時段都上你們天樂公司的廣告。”

姚臺長說得很大聲,并未刻意壓低聲音。

“好的好的,謝謝姚臺長關心。”

游天樂一迭聲地說道,眼神情不自禁的往范鴻宇這邊瞥了一下,滿臉歡喜矜持之色。

相信姚臺長的話,這批青山土包子應該聽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范鴻學臉色一沉,上前一步,就要開口,隨即手腕一緊,卻原來被范鴻宇握住了,范鴻宇輕輕搖頭。

這一切自然都落在姚臺長眼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便在這個時候,一臺掛著內衛部隊牌照的越野車和一臺掛著小號牌的豐田轎車,相繼開進友誼飯店的門廳,幾名年輕男女跳下車來,簇擁著一名二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大步走進友誼飯店大堂。

見到這名年輕男子,別人還則罷了,姚臺長卻在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驚喜,下意識地大步迎上前去,肥肥的腰肢一下子變得軟綿綿的,兩條粗肥的大腿移動得賊快。

“王二少……”

來到年輕男子面前,姚臺長忙不迭地彎腰鞠躬,滿臉堆笑地招呼。

不問可知,來的人正是名動京師的四九城第一紈绔,王禪王二哥。從姚臺長對他的稱呼,也能聽得出來,姚臺長和王二哥不是很熟。

真要是很熟,那就該稱“王二哥”。

這個年齡無關。

你得有那個資格才行!

王禪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他一眼,顯然跟姚臺長不是很熟,微微一凝神,才想了起來,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姚司長,呵呵,現在該叫姚臺長了,你好啊……”

姚臺長頓時激動莫名,急急說道:“王二少,您還記得我?”

“哈哈,當然了,你長得這么魁梧,過目不忘啊。”

王禪笑著說道,調侃的意味特別濃厚。像姚臺長這類司局級干部,王二少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除了極個別有特色的人物,哪里能夠一一記得他們的姓名官銜?

難怪姚臺長如此激動。

游天樂大吃了一驚,呆呆地站在旁邊,望著王禪,不知道這是何等了不起的厲害角色,年紀輕輕,絲毫也不將姚臺長放在眼里。一時之間,不敢貿然上前,一雙眼珠子卻骨碌碌亂轉,顯見得正在想辦法,想要和這位牛逼哄哄的王二少說上幾句話。

“嘿嘿,嘿嘿,王二少,您大駕光臨,這是……”

姚臺長挖空心思,想要和王禪多聊上幾句,只可惜一時之間,哪里能找到能引起王禪興趣的話題?

“吃飯,唱歌……咦……”

王禪壓根就沒心思和他多說什么,身邊一大堆哥們姐們等著吃飯唱歌呢,姚臺長算那顆蔥,值得王二少這幫頂級衙內公子哥大小姐和他寒暄客套?王禪隨口答了幾個字,就打算撇開他,不料下一刻,卻也驚“咦”一聲,似乎碰到了什么特別有趣的事情。

大家順著王禪的眼神,齊刷刷地望過去,正正落在范鴻宇身上。

范鴻宇笑了笑,說道:“王二哥!”

“哈哈,小范,你也在這呢?”

王禪撇開姚臺長,大步上前,來到范鴻宇身邊,也不握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顯得十分熱情。

剎那之間,姚臺長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了眼眶!

王二少主動上前去和范鴻宇套近乎?

這世界怎么了?

“小范,你在這正好,一起吃飯去。吃完飯,唱歌。我這里有幾個哥們姐們,介紹給你認識……啊,對了,這幾位都是你的朋友是吧?一起去一起去!哎,不許說不啊,你要是搖頭,那就是瞧不起我王禪,不給我面子!”

王禪大咧咧地說道,驚喜之意,絲毫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姚臺長的額頭,瞬間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被上等茅臺酒燒紅的胖臉,一下子變成了慘白色。

王禪請人吃飯,還怕人家不給面子?還怕人家瞧不起?

如果不是王禪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而是別人向姚臺長轉述這個情形,姚臺長一準一口吐沫吐在對方臉上,罵他白日見鬼了。

這可能么?

四九城里,哪來那么牛逼的家伙!

現在,這樣牛逼哄哄的家伙,就站在姚臺長面前,和名動京師的王二少站在一塊,稱兄道弟。最要命的是,僅僅一分鐘之前,姚臺長還狠狠給人家甩了一張大臉子。

姚臺長瞬間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真真實實,不帶半點虛幻。

如果說,王禪一句話就能將他的烏紗帽抹掉,或許有點夸張,但只是想要讓他老姚難受,比如給他調整一下分工什么的,卻真的毫不為難。

他們臺長,乃至廣電部部長這些頂頭上司,很容易就能在他老姚和王二少之間做出正確的選擇。

范鴻宇微笑道:“王二哥,我敢拒絕嗎?”

“哎,別說敢不敢的,這么說就矯情了。合著在你小范眼里,我王二就是個不講理的家伙,仗勢欺人啊?既然是朋友,那就是哥們,對吧?”

王二哥有點不樂意了,瞪起了眼珠子。

范鴻宇就笑,伸出手搗了王禪一拳。王二哥喜歡的就是這么個調調,本質上,王禪和李春雨就是同類型的人,認定你是哥們,只要你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這哥們一輩子不會變味。

“走走走!”

王禪高興了,大手一揮,喝道,很是威風凜凜。

跟著王禪一起過來的那幾個年輕男女,便好奇地打量著范鴻宇,不知道京師之地,何時冒出來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連王二哥都真心將他當朋友。

這是真的了不起。

王禪那眼界,大伙心里頭都有數的。你可以不是高干子弟,也可以不是紈绔衙內,但你要成為王禪的朋友,必須要有異乎尋常的能耐,讓王二哥都佩服你才行。

“姚臺長,這是哪位啊?”

游天樂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問道。

盡管王禪這伙人的衣著打扮也不是特別的華貴,有一兩個還穿著還十分普通,但如此氣勢,將姚臺長嚇成這般模樣,不問可知,絕對是一等一的狠角色。從這群人的年齡來看,不可能是體制內高官,只能是豪門世家子弟。

那更可怕。

游天樂之所以能和姚臺長拉上關系,靠的就是一位世家子弟牽線搭橋。

姚臺長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邁開兩條粗腿,極快地追了上去。

“王二少,范……范縣長,請留步,請留步……”

王禪雙眉一蹙,轉過身來,很不爽地說道:“老姚,什么事啊?”

“那個,那個,王二少,我,我有點事要跟范縣長,跟范縣長匯報……”

姚臺長氣喘吁吁,結結巴巴地說道,有點語無倫次。

聽聽,堂堂央視副臺長,正兒八經的正司局級干部,要向一位縣長“匯報”!

王禪聰明過人,轉瞬之間就明白了個大概,向范鴻宇說道:“小范,你找他們電視臺有事啊?”

“有點小事,我哥的飲料公司,想在中央電視臺一套節目做個廣告,正跟姚臺長匯報呢,姚臺長說他們臺里有規定,這事不太好辦……”

范鴻宇微笑答道,語氣輕松柔和。

“不不不,范縣長,您誤會了,我們臺里沒什么規定,您這事好辦好辦,太好辦了……我現在就可以答復您,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欣公司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辦,堅決辦……”

姚臺長忙不迭地說道,滿臉堆笑,連連鞠躬,望向范鴻宇的眼神,敬畏之中帶著懇求。

范縣長,范大哥,我老姚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還望您大人大量,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姚臺長不愧是官場老鳥,極有決斷,知道這事不能拖,一刻都耽擱不得,倘若等范鴻宇跟王禪把“狀”告了,他再來彌補,那就太被動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彌補得過來。就算范鴻宇事后不再追究,這人反正是得罪狠了。

無緣無故的,誰愿意去得罪王禪的哥們啊?

那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么!

王禪笑道:“小范,這種小事,你一句話就行吧?反正現在老姚也答應了,肯定沒問題。走,吃飯唱歌去,別耽擱了,我餓到現在,肚子早就咕咕叫個不停了。”

“好,謝謝姚臺長。”

范縣長挺彬彬有禮的。

“不謝不謝,應該的應該的……”

姚臺長又是一連串的點頭哈腰,額頭汗水汨汨而下,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一把。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8 14:50
第814章 賠罪

“姚臺長……”

目送王禪和范鴻宇等一干人上樓而去,見不到蹤影了,游天樂才擦了把汗水,湊過來,低聲說道。

姚臺長瞥他一眼,粗話差點脫口而出。

要不是你這個混蛋,我老姚今天會得罪這位深藏不露的范縣長?

叉叉的,人家是王禪王二少的哥們!

在這京師之地,你得罪誰都可以,獨獨不能得罪了這幾位紈绔祖宗。他們要陰你,絕不跟你講什么招數的,怎么邪就怎么來。老姚千辛萬苦熬到今天的地位,容易嗎?

不過姚臺長畢竟不是普通的基層干部,乃是浸淫官場二三十年的老鳥,關鍵時刻,靈臺一直能保持清明,不犯渾。剛才能當機立斷,向范鴻宇表明心跡,便是明證。現在沖游天樂發火,于事無補,只會無端端的再將游天樂背后那位能量也不算小的公子哥給得罪了。

姚臺長強壓心中的怒火與惴惴不安,以盡量平靜的語氣對游天樂說道。

游天樂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姚臺長,這個……這個,總還可以再商量吧?秦少那邊……”

雖然在見識到了王二哥的威風凜凜之后,游天樂也知道碰上了真正了不得的大人物,但終歸不知道王禪的真實身份和來歷,多多少少還抱著點幻想,畢竟給他牽線搭橋的“秦少”,在首都也是個玩得轉的厲害角色。

姚臺長苦笑一聲,說道:“游總,你是不知道厲害。你要是知道王二少是哪位,你現在還敢站在這里說話?別耽擱了,趕緊的,跟秦少打個電話,就說碰到了王禪王二少的哥們,他會知道的……失陪了。”

說完,立即拔腿就走,再不稍作停留。

林梅和周云德遲疑一下,也緊緊跟了上去。他們位份太低,不要說沒見過王二哥,連王禪的有關傳聞都是一鱗半爪的,道聽途說。雖然滿心想要結識一下這位名震京師的傳奇紈绔大哥,總歸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可不敢當真跟過去。

姚臺長和游天樂得罪了王二哥的朋友,他們剛才的表現也一樣談不上有多好,只能寄希望于有姚臺長和游天樂擋在前邊,范鴻宇不會跟他們這樣的小角色一般見識。

游天樂的奔馳車自然是不能坐了,范鴻宇他們租來的那臺小車也沒了著落,姚臺長在飯店門口攔了一臺的士,低頭鉆了進去。見林梅和周云德站在車外猶豫不決,便點了點頭。林梅和周云德輕輕松了口氣,連忙上了出租車。

“小林,到底怎么回事?”

出租車剛剛駛出不遠,姚臺長便沉聲問道。

林梅囁嚅著說道:“姚臺長,我,我也不大清楚,那位范,范縣長,我也是頭一回跟他見面,以前是他哥哥范董事長和我打交道比較多……”

她確實是不清楚。

姚臺長倒是信得過這話。真要是林梅早就知道范鴻宇跟王禪是哥們,今晚上絕不會是這樣的表現,無論如何都會提前跟他打個招呼,省得大家都犯“大錯誤”。

“不管怎么樣,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和范董事長把事情解釋清楚,明白嗎?這是政治任務!”

沉吟稍頃,姚臺長下達了指示,語氣毋庸置疑。

林梅遲疑著,沒有馬上答應。

姚臺長盡管是他們的上級,但在這個事情中,明顯連姚臺長自己也抵擋不住。林梅倒不是在打別的主意,想要和姚臺長對著干,而是在考慮著,要怎樣才能完成姚臺長賦予的任務。她很清楚,這個事要是處理好了,姚臺長能夠化險為夷,那她林梅從今往后必將成為姚臺長的心腹,前程未可限量。

必須考慮清楚才行。

“姚臺長,我覺得,這事不能過夜……”

過了一會,林梅才謹慎地說道。

“嗯?”

“姚臺長,他們不正在飯店吃飯唱歌嗎?朋友聚會過后,一般心情都會比較好……”

林梅又謹慎地提醒了一句。

姚臺長眼睛一亮,雙眉揚了起來,隨即一拍大腿,說道:“師傅,轉回去!我們回友誼飯店!”

姚臺長這邊“愁腸百結”,友誼飯店自又是另一番風采。十來個人在大包廂里分賓主坐下,范鴻宇就坐在王禪身邊。見了這般“待遇”,跟王禪一起過來的那些公子小姐,自然誰也不敢在范鴻宇面前擺譜,一個個客氣得很。

王禪將朋友們引介給范鴻宇,果然都是京師赫赫有名的世家子弟,范鴻宇盡管沒有見過面,平日里和李春雨閑聊的時候,也曾聽李春雨提起其中的好幾位,都是如同李春雨一樣的紈绔圈子里的“后起之秀”。

王禪引介的時候,必定要不厭其煩地加上一句:“這是小范,范鴻宇,我哥們!”

能夠當得起王二哥如此鄭重其事,足見“小范”在王禪心目中是何等地位。

相比范鴻宇的震驚,范鴻學顧養浩和盧大正就要“風淡云輕”得多了,實在他們并不知道這些公子哥兒和千金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王禪只是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他們的姓名,家里老頭子的工作單位,官居何職一概不提。

紈绔圈子就是這樣,該知道的,自然一清二楚,和這個圈子隔得太遠的人,知道了也沒用。

并不見得你和他們見過一回面,今后就能利用這些資源。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免費午餐。想要利用資源,自己首先就要付出,而且要有足夠的資本和能耐去換取自己想要的回報。不然,哪怕你付出再多,在許多人眼里,也不過是個冤大頭罷了。

有冤大頭可宰的時候,這些世家子弟公子哥兒千金小姐,那是毫不客氣的。

誰跟冤大頭講規矩?

隨后在友誼飯店開桌列席,觥斛交錯。

盡管剛剛已經吃過一席酒,奈何那種場合,實在是很難靜下心來真正吃點什么東西下去。現在再補一頓,正好合適。

見范鴻宇等人吃得香甜,王禪心中十分歡喜。

他就是喜歡交朋友,朋友在他面前表現得越是沒有拘束,就顯得他王二哥越是有面子。

吃完飯,又一起去唱歌。

唱到中途,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急匆匆趕到,一見到王禪,立即滿臉堆笑,上前打招呼。

“哈哈,小秦,你怎么來了?來得好來得好,來,先走一個!”

王禪正在興頭上,笑哈哈的,將扎啤交到青年男子小秦手里,大聲說道。

“王二哥,我是來賠罪的,先自罰一杯!”

小秦端起扎啤,也不跟王禪碰杯,高聲說道,一仰脖子,就要喝酒。

“哎,慢著!”

王禪手一抬,就抓住了他的腕子,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小秦,先把話說清楚。你賠的哪門子罪。莫非你小子敢在背后給我王二玩陰招?”

小秦苦笑道:“王二哥,得了吧,我陰誰也不敢陰你啊,再給我小秦三個膽子都不夠,你說是不是?你別急,我罰完這杯酒,再跟你賠罪。

“好,你喝!”

王禪是個極有決斷的性格,聞言也不再阻攔,看得出來,小秦的心意還是很誠的。

小秦也不含糊,一口氣將滿滿一扎啤酒喝得干干凈凈,涓滴無存。

“好!”

王禪率先鼓掌。

歌廳里掌聲響成一片。

小秦放下杯子,大聲問道:“王二哥,哪位是范縣長?”

“喲,聽起來,這事和小范有點關系?倒是奇怪了……小范,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小秦,秦浪。他家老頭,在中宣部上班。小秦是挺夠意思的一哥們,你們要是有什么誤會,當我的面說清楚。”

“秦少,你好,我就是范鴻宇!”

范鴻宇微笑著說道,心里明鏡似的,合著游天樂他們走的是這位爺的門道,中宣部乃是央視的正管,難怪姚臺長一開始那么不遺余力,果然是有道理的。

如同王禪所言,秦浪是個豪爽的哥們,立即朝范鴻宇一抱拳,大聲說道:“范縣長,我不知道可欣公司跟你有關系,多有得罪,請你原諒。”

范鴻宇連忙說道:“秦少,這個可真不敢當。秦少也是給朋友幫忙,哪里就談得上得罪不得罪了。這個事,還真就是個誤會……”

“小范,那你就說說看,是個什么誤會?真要是誤會,我王禪在這里,大家都是好哥們,說道清楚了,我給你們做個中,怎么樣?”

王禪大咧咧地說道,也不是很在意。估計就是剛才央視那個事情,在王二哥眼里,還真不算個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行……”

范鴻宇也不遲疑,簡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介紹了一下,十分的客觀,姚臺長和游天樂的種種傲慢,一字不提。

別的且不說,王禪給秦浪的“評價”是真的不低,看來秦浪在紈绔圈子里也是個人物,王禪很待見他。范鴻宇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姚臺長和游天樂的傲慢而和秦浪這樣的世家子弟交惡。

“所以說,秦少,這就是個誤會。”

“對,這么個小事,算個啥啊?你小秦還巴巴跑過來賠罪,開什么玩笑?”

王禪怪眼一翻,說道。

“王二哥,話不是這么說的,范縣長可是你哥們,我小秦干了不地道的事,那就該道歉賠罪。我再罰一杯!”

秦浪說著,伸手又抓起一個扎啤。

范鴻宇見狀,立即也抓起一個扎啤,朝秦浪說道:“秦少,你要再這么說,我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和秦少是頭一回見面,借花獻佛,敬秦少一杯。”

秦浪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難怪這范鴻宇一個草根出身的偏地小吏,能夠和王禪都交上朋友,是不是有本事不得而知,這份眼色和見識,就不簡單,很懂得怎么維護別人的面子。

紈绔圈子里,面子大于天。

“好,范哥爽快,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來,一起干了這杯!”

對范鴻宇的稱呼,轉瞬之間就變了。

兩人一碰杯,仰頭喝了個底朝天,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王禪就拍拍他們的肩膀,笑著說道:“這就對了,有話大家擺在明處說,說清楚就沒事啦。我跟你說小秦,小范確實很夠意思,做朋友沒得說。你呀,以后跟他多親近,沒壞處。”

“明白明白,王二哥,我再敬你一杯。”

一時之間,歌廳里叮當作響,金黃色的啤酒汁四散飛濺,氣氛十分熱烈。

和幾個熟悉的世家子弟一起喝了一輪,秦少便融入到這個圈子里,拿起話筒唱歌,一點都不見外。他本來就是紈绔圈子里的一員。自始至終,沒有跟范鴻宇再提天樂公司的事。

既然專程趕過來跟王禪和他的哥們賠罪,小秦就做得十分光棍,再提那個事,便顯得不夠誠意了。

差不多玩到十二點才散場。

范鴻宇范鴻學顧養浩盧大正就住在友誼飯店,當下將一行公子小姐送到酒店門口,揮手作別,這才轉身,想要返回自己的房間。

“范縣長,范縣長……”

便在這個時候,姚臺長林梅和周云德不知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滿臉堆笑地給范鴻宇打招呼。秦浪急匆匆趕來,剛才又和范鴻宇握手道別,一切都看在姚臺長等人眼里,更是緊張得厲害。

姚臺長本身就是看在秦浪的面子上,才對游天樂那么客氣的。

沒想到范鴻宇和秦少也是哥們。

范鴻宇一見到這三位,頓時就笑了,主動和姚臺長握手,說道:“姚臺長,你們三位來得正好,我正想要和你們聯系呢……剛才和秦少商量了一下,我看這么辦吧,七點檔的廣告位,還是給可欣公司,這個咱們不變了。其他時間段的廣告位,姚臺長看著安排。都是公家的企業,沒必要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嘛。姚臺長,你覺得這樣安排妥不妥當?”

“妥當妥當,太妥當了,范縣長,謝謝謝謝……”

姚臺長一迭連聲地說道,緊緊握住范鴻宇的手,長長舒了口氣,滿臉都是感激之意。

這事做得地道啊!

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縣長,還能和王禪秦浪那樣的大牌衙內稱兄道弟。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9 15:00
第815章 骨子里頭的固執

首都某處幽靜的院子里,一棟中規中矩的干部宿舍樓,三樓客廳里,一位長相儒雅,五十歲左右的干部,靠在沙發里,翻閱著一本線裝書,姿勢比較隨意。

一名二十幾歲的年輕女郎,坐在一側的沙發里看書,精裝本《傾城之戀》。從長相來看,這是父女倆。兩個人都靜靜看書,彼此之間,不交談一句,臉上神情卻恬靜滿足。

初春暖暖的陽光自窗外照射進來,客廳里彌漫著一股溫馨的味道。

便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安靜的年輕女孩放下《傾城之戀》,步履輕盈地走過去開門。看書的干部抬起頭,瞥了女兒的背影一眼,窈窕迷人,那種安然的氣質,令人見而忘俗。

一縷微笑,自嘴角間蕩漾開來。

房門打開,兩名高個子年輕人站在門口,正是范鴻學與范鴻宇兄弟倆。哥倆個子差不多高矮,身材卻大不相同。范鴻學高高瘦瘦,渾身書卷氣息,范鴻宇則高大魁梧,精力彌漫。

見到開門的年輕女孩,范鴻學略略愣怔了一下,很禮貌地問道:“你好,請問這是邱主任家嗎?我是范鴻學,這是我弟弟范鴻宇,我們從彥華來的。”

年輕女孩露出淺淺的笑容,低聲說道:“你們好,請進。邱主任是我爸爸,我叫邱靜。”

“鴻學,范縣長,進來吧。”

邱明山將手里的線裝書放在茶幾上,笑著說道。

范鴻宇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邱明山還是老脾氣,喜歡拿范二哥開開玩笑,調侃一下。

范大哥是謙謙君子,滿腹詩書,恭謹守禮,邱明山就不便調侃他。

到了首都,邱明山這里是肯定要來拜訪的。

以前在邱明山在彥華工作的時候,范鴻學也沒少登過邱家的門,哥倆跟邱明山都很熟悉。不過還是頭一回見到邱靜。他們只知道邱明山有個女兒在首都讀書,已經快碩士研究生畢業了。

邱靜輕輕讓開了,邀請兩人進門。

范鴻學范鴻宇兄弟倆手里都提著禮物,給邱明山帶了些彥華的土特產來。

哥倆來到邱明山面前,范鴻學規規矩矩,鞠躬行禮:“邱伯伯好。”

邱明山哈哈一笑,說道:“鴻學,這當董事長都三年了,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啊?”

范鴻學微笑說道:“邱伯伯,也沒有規定說,管理企業就一定要改變自己的習慣。”

“說得是,自信的人一般都這樣。”

“邱主任好,范縣長來接受教育了。”

范縣長的請安問好,相當的“中規中矩”。

邱明山笑道:“范縣長,不敢當。你現在可真是名動京師啊。好像無論什么大事,都能看到你范縣長的影子。”

范鴻宇頓時就有點尷尬,同時也有點吃驚。毫無疑問,邱明山所謂“名動京師”指的正是前不久的“廖啟正事件”。這個事,李石遠親自來處理,而且十分的小心謹慎。牽扯到太多的大人物,縱算是李石遠這樣了不得的巨擘,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這其中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糾葛和政治博弈,很可能會因之而改變京師的政治格局。

“適逢其會罷了……”

邱明山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知道交給李石遠去處理,總算還清醒……既然是適逢其會,那你就盡早回青山去吧。”

范鴻宇連忙說道:“好的,邱伯伯,我知道了。”

邱明山微微頷首,他相信以范鴻宇的政治智慧,無需自己多言。這個年輕人的手段,越來越老辣。關鍵一點是,范鴻宇很少有“非分之想”。“廖啟正事件”已經在京師激起了軒然大波,一些人惶急不安,如喪考妣;另外一些人則蠢蠢欲動,想要從中大撈一把。

“始作俑者”的范鴻宇,卻沒有抱這樣的幻想,只是借機和王禪建立了某種私人友誼,此外絕不再摻和進去。這個事真處理好了,李石遠和王家,都不會忘記他。這是一筆雄厚無比的潛在政治資本,俗語所謂“放長線釣大魚”。

范鴻宇實在太年輕了,二十五歲的縣長,現階段再怎么升遷也有其極限。眼光必須要放長遠些。有了這筆潛在的政治資本,關鍵時刻,自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范鴻宇現在不過是正縣處級,再過幾年官升一級,也不過是副廳局級,在地方上算得是相當顯赫,對于老李家和老王家而言,要幫他一把卻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坐吧。”

邱明山招呼道。

范鴻學范鴻宇便在一側的沙發里落座。

邱靜給兩位客人奉上茶水。

邱靜穿著黑色的薄羊毛衫,黑色的羊絨長裙,和她雪白的肌膚剛好形成鮮明的反差,腳步輕盈,娟秀文靜,人如其名。

這種安靜出塵的氣質,和宇陽農機廠張陽的妻子寧紅極其相似,將范鴻宇塵封很久的那一抹記憶又勾了起來。

連一貫在女孩子面前表現得像段木頭的范鴻學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問題在于,范鴻學遠不像范鴻宇那樣“老奸巨猾”,范鴻宇很懂得掩飾自己的眼神,“偷偷摸摸”地欣賞,范鴻學的眼神盡管十分含蓄,斯斯文文的,邱靜卻還是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向范鴻學淺淺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范鴻學頓時就紅了臉,忙不迭地將目光轉了開去,有些無措。

范鴻宇看在眼里,幾乎笑出聲來。

雖然是親兄弟,范鴻宇還很少見到大哥這樣“窘迫”的樣子。范鴻學一直是謙恭守禮的君子,卻也極有讀書人的風骨與傲氣。

邱明山便瞪了范鴻宇一眼。

這個家伙的促狹心思,焉能逃得過邱主任的明察秋毫?

事實上,范鴻宇的促狹神情,甚至連邱靜都影響到了,娟秀的臉頰微微一紅,眼瞼低垂下去。

客廳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鴻學,你這次是到首都來找央視談廣告的事情吧?”

邱明山開口打破了這種古怪的尷尬氣氛,很溫和此朝范鴻學問道。范鴻宇剛到首都,就已經來拜訪過邱明山了,這回,是陪著大哥來的。范鴻學才是此番拜訪的主角。

“是的,邱伯伯。”

范鴻學忙即將“心猿意馬”收了起來,端正坐姿,恭謹地答道。

“談的怎么樣?”

“已經談好了,三百萬一年,簽三年合約,在央視七點檔黃金時段播出我們的可欣飲料的廣告。”

“三百萬一年?嗯,價格翻了三番。”

邱明山說道。可欣飲料公司創建之后的第二年,就一躍而成為整個彥華地區規模最大,創造利稅最多的鄉鎮所屬集體企業。邱明山身為彥華地委書記,對可欣公司的情況格外關注,可欣的發展脈絡,邱明山了解得一清二楚。在中央電視臺一套節目黃金時段打廣告,是可欣公司營銷戰略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堪稱“神來之筆”,可欣公司的資產總值和營銷收入翻著跟斗往上漲,三年時間漲了好幾百倍。如此恐怖的速度,縱算在沿海開放城市,也是難以想象的。

“不過相對央視廣告所創造的效益而言,這個價格其實相當劃算。前三年,你們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范鴻學微笑說道:“是啊,當初決定貸款一百萬去央視做廣告,還有很多人反對,擔心這一百萬扔在了水里呢。”

邱明山笑道:“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你們可欣飲料公司成立之初,總資產也不到五十萬。貸款一百萬到中央電視臺打廣告,這樣的事,大約也只有你們哥倆做得出來。別看你是碩士,平時斯斯文文的,其實你們兩兄弟骨子里頭都是一樣的固執。”

范鴻宇忙即說道:“邱伯伯,我哥比我懂道理,他不像我,喜歡蠻干。他那是堅持原則……”

邱明山瞥他一眼,淡然笑道:“范縣長,你也不必自謙。你們兩個的固執,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鴻學寡言少語,性格內向,認定了的事,咬緊牙關也要堅持到底。你呢,你耐心不好,別人不認同你的觀點,你就出歪招,死纏爛打。不聽你的,你就打到人家聽你的為止。如果在革命時期,鴻學將是最堅定的布爾什維克,至于你范縣長,極有可能成為一個大軍閥。”

“邱伯伯,就算是大軍閥,那也是正義的大軍閥好吧……”

范縣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點抱怨地說道。

安安靜靜坐在一邊旁聽的邱靜也不禁莞爾,妙目流盼,在兄弟倆的臉上輕輕掃過。一樣的棱角分明,一樣的英俊帥氣,區別在于,范鴻學文雅之中透出堅毅,范二哥卻隱隱透著霸氣。

邱明山對這哥倆的形容,非常貼切。

恰巧這個時候,范鴻學的眼神也望了過來,四目相對,邱靜俏臉再次微微一紅,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緩緩垂了下來。

邱明山裝作沒看見,繼續問道:“鴻學,聽說你們正在對可欣公司進行股份制改造,有這么回事嗎?”

范鴻學連忙將眼神收了回來,恭謹地答道:“邱伯伯,有這么回事。”

“嗯,你們的思路是怎樣的,談談吧。”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9 15:01
第816章 大哥,要抓緊機會

一談到公事,邱明山頓時就變得十分嚴肅。

國—務—院公有制企業改制領導管理辦公室成立之后,洪直正副總理親自兼任改制辦公室主任,邱明山出任常務副主任,實際主持全盤工作,直接向洪直正副總理負責。

這個公有制企業改制領導管理辦公室的框架,工作職責,任務目標,由范鴻宇起草,邱明山修改,最終送洪副總理親自審核定稿。去年下半年正式開始辦公,在春節前基本完成了對全國大中型國營企業的全面摸底盤點工作。今年春節過后,逐漸鋪開改制的步伐。

洪副總理很大氣,邱明山也很大氣,但涉及到全國國企改制這樣根本性的問題,也不得不十分慎重。畢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動作,千萬疏忽不得。目前還在進行試點工作。

當然,說是試點工作,其實也算不得小打小鬧了,直接在遼東全省進行試點。

遼東是老牌工業大省,我國很大一部分重工企業集中在遼東,許多大型,特大型國營企業。改革開放之后,遼東省多數上規模的國企陷入經營困境,普遍虧損,財政負擔極重。遼東省的主要領導夙夜難眠。此番將試點定在遼東,也是洪副總理,邱明山與遼東省委省政府主要負責同志反復磋商的結果。

必須要改,不改不行了。

然而對于集體企業的改制,暫時尚未提上議事日程。

相對而言,集體企業的規模和重要程度,都遠遠比不上國營企業。類似“可欣飲料有限公司”這樣的集體企業,簡直就是妖孽,可能全國都是獨一無二的。

前不久范衛國和邱明山通電話,說范鴻學打算在可欣公司搞股份制改造,邱明山就十分關注。范鴻學是可欣公司的董事長,但他要對可欣公司搞改造,必定會和范鴻宇商量。也就是說,可欣公司的股份制改造,會包含著范鴻宇的智慧和心血。

邱明山最看重的也是這一點。

別看每次和范鴻宇見面,邱明山都要調侃他幾句,開開玩笑,在邱明山的內心深處,對范鴻宇的倚重是不言而喻的。一般的年輕晚輩,邱明山又哪里會跟他開玩笑?

此時在可欣飲料公司搞股份制改造,時間上剛好契合,等國營企業改制試點完成,全面鋪開之后,就該輪到集體企業改制了。范鴻學在可欣公司的改制,正好可以為邱明山提供一個參考的范例。

“好的,邱伯伯,那我先談談起因吧。”

范鴻學也不怯場,坐直了身子,不徐不疾地說道。眉宇之間,顯得十分自信。

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就是范鴻學這種人。

“我想對可欣公司進行股份制改造,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融資。

“融資?”

“是的,邱伯伯。這三年來,可欣公司的發展可以說是日新月異,一年一大步。去年,我們向鎮里上繳了七百萬的純利潤,向市里繳了兩百萬的稅款,占到可欣公司總營銷純利潤的五分之二略弱……”

邱靜輕輕“啊”了一聲,似乎大為驚奇。

九十年代初期,一家鄉鎮所屬的集體企業,年營收純利潤超過兩千萬,那是什么概念?邱靜是在讀碩士研究生,對這些大方面的東西,知道得很清楚。她所欠缺的,僅僅只是實際的社會經驗。

邱明山蹙眉道:“企業還在發展階段,為什么要上繳這么多的利稅?”

對企業的經濟之道,邱明山可也是一等一的行家。

“為了楓林鎮的基礎建設。當初鴻宇跟我商量創建可欣飲料公司的時候,目標就非常明確,可欣公司要盈利,而且要大大盈利,要肩負起楓林鎮基礎建設全面升級的重任。邱伯伯,您也知道,楓林鎮地處偏僻,基礎太差。整個彥華市乃至全地區的財政狀況也很不理想。單純依靠上級的財政撥款和楓林鎮的農副產品稅收來搞基礎建設,不現實,時間上會拖得很長。可欣公司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哪怕企業的發展稍微放緩一點,也要優先保證楓林鎮的基礎建設資金到位。”

邱靜忍不住插話問道:“但是這樣一來,就會影響到企業的發展,削弱企業的盈利能力,從長遠的眼光來看,是不是有點不劃算,殺雞取卵了?”

范鴻學連忙面向邱靜,先點了點頭,然后才說道:“是有這么個難題。不過我認為,不能單純地這樣算賬。楓林鎮的基礎建設搞好了,受益的不僅僅是可欣公司一家,而是楓林鎮所有的企業和群眾。可欣公司現在艱苦一點,把提供資金的重任擔負下來,其他剛剛起步的鄉鎮企業就能減輕負擔,快速發展。當初鴻宇和我商量的時候,就是這么計劃的。要盡可能為其他鄉鎮企業和個體企業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減免他們的稅收,只要這個企業群體快速發展起來,以后就能形成集群效應,由量變到質變。楓林鎮有八萬人口,單單靠一個可欣飲料公司是撐不起來的。如果我們一直要等可欣公司發展壯大,現在舍不得掏錢出來搞基礎建設,那么楓林鎮的整體發展速度一定會受到拖累。從大局來看,很不劃算。”

邱靜便輕輕點頭,眼里閃過一抹深思之色。

邱明山臉上露出欣賞的神情,說道:“嗯,這個思路很正確。共同富裕才是真的富裕。”

“是的,邱伯伯,我跟鴻宇也是這么想的。什么叫龍頭企業?龍頭企業就要承擔這樣的社會責任。而不是一味的想著賺錢,壯大自己,然后回過頭來施舍一點給周圍的企業和群眾。那樣就失去了龍頭企業的意義。我們計劃,今后三年之內,要將產能再擴大三倍以上,爭取將可欣飲料覆蓋到全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鄉鎮和百分之四十的農村。這需要一大筆錢。但現在,企業的積累不夠,向銀行貸款,也有一定的難度。”

邱明山微微頷首。

洪副總理接管銀行體系之后,已經在收口子,未來的幾年,銀根緊縮乃是必然的趨勢。

“所以你們就想通過股份制改造的方式,進行融資?”

“對,我們就是這么想的。現在國內的證券市場還剛剛開始起步,很不成熟,通過發行股票的方式融資,短期內難以見效。只有通過股份制改造,向周邊社會融資。邱伯伯,楓林鎮的群眾這幾年賺了點錢。楓林工業園內所有工廠的職工加起來,超過了一萬人。每年給他們發的工資獎金,加起來不是小數目。這筆錢分散在上萬人手里,形成不了合力。如果集中到可欣公司來使用,就能起到大作用。可欣公司高速發展之后,對他們的回報也是很可觀的。再過兩年,等國內證券市場逐漸發展起來,我們就可以籌劃可欣公司上市,現在的原始股就可以流通了。我和鴻宇都認為,一旦可欣公司上市,原始股一定會大漲,現在入股我們可欣公司,將來的回報有可能是十倍乃至幾十倍。相對而言,比任何其他投資途徑都更加劃算,也更加穩妥。”

邱明山不由笑道:“你這么有信心?”

“有。”

范鴻學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不喜歡多話,一口氣向邱明山匯報這么多的內容,那是公事需要。輪到“私事”,立即就變得惜言如金。不過這股自信的氣度,卻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既然三年時間,他能領導可欣公司由一家總資產不過數十萬元的鄉鎮企業變成現在總資產上億的大型公司,那么再過三年,可欣公司變成一家超級巨無霸,也不會有絲毫疑問。

“嗯,你接著說……”

“好的。”

范鴻學繼續匯報,思路十分清晰。

范鴻宇自始至終,微笑傾聽,偶爾才會插話,自動自覺地將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大哥。

這一番長談,差不多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邱靜起身去廚房,幫助母親一起做飯燒菜,弄出一桌雖然談不上豐盛都很精致的中餐,招待遠道而來的“老鄉”。

想不到這文文靜靜,嬌嬌怯怯的女孩子,居然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告辭的時候,范鴻宇特意問了邱靜就讀的學校和聯系方式,邱靜大大方方告訴了他,范鴻宇很認真地記錄下來,這才揮手作別。

邱靜代表父母,送他倆下樓,目送兄弟倆登上那臺掛著總參小牌號的越野車駛離院子。

“給。”

范鴻宇從口袋里掏出那張寫著邱靜聯系方式的紙條,遞給大哥。

范鴻學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

范鴻宇笑道:“哥,別裝了,我都看出來了。我跟你說,這樣的女孩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好不容易碰上這么一個,要是再裝,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拿著吧,主動點。”

不由分說,就將紙條塞進了范鴻學的手里。

剛剛在邱明山面前侃侃而談的范大哥此刻有點手足無措,紅著臉,囁嚅著說道:“鴻宇,這,這合適嗎?太唐突了吧?”

“哥,談戀愛不是做學問,不講究個按部就班。沒點冒險精神可不行。你不想每次回家都被媽嘮叨吧?抓緊點抓緊點,主動進攻,一定行的,我保證!”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9 15:02
第817章 豐收

良田萬頃,遍地黃金,飽滿的稻谷,沉甸甸的將稻穗壓彎了腰。

云湖縣大方區大方鎮石橋村,一大片稻田里,熱火朝天,數不清的人影在稻田里忙忙碌碌,收割稻谷。時間已經到了農歷八月,陽歷九月份,晚稻收割季節。

田壟遠處的馬路上,樹蔭之下,停放著幾臺小車。

一名身穿白襯衫的高大年輕人在田間直起腰來,伸展了一下身體。

“范縣長,休息一會吧……”

立馬就有人在旁邊說道,卻是大方區區委書記陳斌。此刻的陳書記,也和范縣長一樣,挽起褲腿,手持鐮刀,在割稻子。同樣潔白的襯衫上,濺了不少泥漿。

這也不怪陳斌,多少年沒干過農活了,四十出頭的人,成天坐辦公室,還知道怎樣握鐮刀,怎樣割稻子,已經很了不得啦。

不過陳斌也不敢抱怨,這不,堂堂一縣之長,也在割稻子呢。

范鴻宇的衣服,看上去倒還整潔,沒有滿身泥水。論到干農活的本事,范鴻宇未必就強于陳斌,關鍵他年輕,體力好,常年堅持鍛煉,身手靈活,這就占了便宜。

范鴻宇擦了一把汗,笑著說道:“哎呀,不太像話啊,你看我一個大老爺們,才干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腰酸腿疼,還比不上呂老師一個女同志。”

不遠處的呂婷也直起腰來,微笑說道:“范縣長,不能這么比。這農活,我已經習慣了,你是城里人,哪里干得慣這些事?”

時間過去了九個月,呂婷的傷勢早已痊愈。昔日瘦弱不堪的身子,也漸漸豐滿起來,凸凹有致,雙頰桃紅,水潤嬌嫩,平添許多嬌媚誘惑。這才和她的實際年齡相般配。

范鴻宇笑著搖頭。

“叔叔叔叔,過來喝茶……”

田埂之上,小優優提著笨重的白瓷茶壺,稚聲稚氣地呼喚。

陳斌便說道:“范縣長。喝點茶水,休息一會。”

“好,喝茶去。”

范鴻宇點點頭,也沒有堅持。

他今天到石橋村來幫著村民“搞雙搶”,本就有作秀的意思。擱在另一個世界。宇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偵查員范鴻宇同志,對官員作秀,不說深惡痛絕,至少也是嗤之以鼻。比如縣長給群眾挑水,好歹你也挑一點啊,挑著一擔空桶子拍照,算怎么回事?

等范警官自己當了縣長。終于明白,就算是作秀,那也是必須的。至少表示領導對某項工作的重視。農忙季節,縣長親自下鄉搞雙搶。就有某種代表性的意義。全縣上下,立即就掀起一股雙搶的熱潮。

石橋村已經是范縣長作秀的第三站。

第一站選在十原區二周鄉。那一回的聲勢,遠比今天要浩大得多。不但范縣長親自去了,還帶著區里鄉里的十幾位負責干部。另外從鄰近的朝陽農場調了幾十名壯勞力過來,幫著二周鄉的群眾收割晚稻。

今年春上。二周鄉組織了一大批青壯年勞力外出打工,留守的多半是老弱婦孺。大規模雙搶,二周鄉好幾個村勞力不夠,范鴻宇便讓黃子軒從農場調人過來幫忙。進一步緩和農場和二周鄉群眾的矛盾。

這是范鴻宇前來云湖擔任縣長并兼任朝陽農場黨委書記必須完成的“政治任務”。

現在看來,這任務范縣長完成得不錯。

按照范鴻宇春節前做的安排,朝陽農場飼料廠生產的飼料,優先供應給十原區。十原區的領導們號召全區農戶搞家庭養殖,美其名曰“庭院經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十原區很多農戶都養了好幾頭生豬,有些勞力較多的家庭,甚至養了十幾二十頭。有了朝陽農場供應的飼料,生豬長膘快,增重迅速,原先需要飼養一年才能勉強達到出欄標準的生豬,現在只需半年甚至四五個月就能出欄。不少養豬的農戶都嘗到了甜頭,家庭收入大幅增加。

如同范鴻宇當初所預料的那樣,群眾富裕了,有奔頭了,誰還愿意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打架?都忙著掙錢呢!

朝陽農場那邊,更是如此。

去年四月份,范鴻宇上任之時,給朝陽農場定下來的幾項大政方針,一一施行,經過一年半時間的積累,已經進入了豐收階段,開始盈利,尤其是網箱養魚大規模推廣和飼料廠高速發展,為農場換回大筆的收入。范鴻宇計劃的農產品升級換代,也已正式提上議事日程。有了錢,就可以在技術上進行投入了。

從今年七月份開始,朝陽農場的干部職工,數年來首次領到了獎金和崗位津貼,再不是干巴巴的幾個死工資。黃子軒代表場部宣布,再給半年時間,春節之前,將逐月補發前幾年欠大家的獎金和津貼。

在全場干部職工大會上,當黃場長喜氣洋洋地公布這個決定之時,整個會場如同火山爆發,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鼓掌聲和歡呼聲。

不少干部職工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一個尊嚴的問題!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再不是“叫花子”,而是堂堂正正的國營單位職工,無論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板做人,底氣十足。

所有的掌聲和歡呼聲,都毫不吝惜地送給坐在主席臺正中央那位年輕的書記。

范鴻宇在農場的威望,上升到無以復加的高度。盡管他還是不經常在農場露面,一個星期只在農場辦公一天,盡管不少農場職工甚至都沒有近距離見過他,但這不妨礙三萬干部職工和家屬,將范書記當成“救世主”來尊敬乃至崇拜!

范書記在農場做出的每一項決定,俱皆被尊為“最高指示”,所有干部職工都毫不猶豫地貫徹落實,奉行不渝。

事實證明,只要跟著范書記的指示走,勝利和豐收的碩果就擺在前方,觸手可及。

在這樣的情形下,農場的職工,又哪里還會再“鬧事”?不用場部和大隊部領導吩咐,主動向周邊的云湖群眾謙讓,再不斤斤計較。

這要萬一再鬧出什么大事來,影響了農場的發展大計,影響了范書記黃場長等人的“官帽子”,那可就成為農場的“千古罪人”了,還不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好不容易過上的好日子啊!

農場基本走上正軌,范縣長的絕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云湖縣的發展之上。

南部臨湖的幾個區鎮,發展迅速,農林漁副產品銷售管理公司高速運轉,農產品,漁產品和其他副產品產銷兩旺,呈現出十分良好的勢頭。范鴻宇正打算在北部幾個區鎮開辟大規模的生豬肉牛養殖基地,只要產品銷售渠道暢通無阻,明年北部幾個區鎮就能打翻身仗。

到時候進一步將肉食水產品深加工搞起來,全縣經濟大發展也可以預期。

范縣長胸中經緯,正在逐步施展,形勢大好。

“叔叔,喝茶……”

見范鴻宇深一腳淺一腳來到田埂邊上,小優優忙即端著滿滿一大海碗涼沁沁的茶水,努力伸直小小的胳膊,送到范鴻宇手邊,甜甜地說道。

雖然時近中秋,天氣還有幾分炎熱,小丫頭一身漂亮的黃底小白花連衣裙,一雙紅色小皮涼鞋,烏亮的頭發扎了兩條小辮子,圓圓的小臉粉嘟嘟的,緊緊抿住嘴唇,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范鴻宇笑哈哈地接過了大海碗,入手夠沉,優優小手筆直伸到他面前,可見竭盡了全力。

這種農村用來吃飯的海碗,裝滿水,少說也有六七兩。

范鴻宇一口氣將海碗里涼沁沁的茶水喝完,很不雅觀地伸出手臂擦了一把嘴巴,笑著說道:“真甜。”

優優甜甜地笑,說道:“外婆一直把茶壺冰在井水里……”

范鴻宇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

“叔叔,你休息一會吧,你看,你都出汗了……”

優優關心地說道,伸手給范鴻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好不“溫柔嫻淑”。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在呂婷父母家的堂屋里擺開了兩張桌子,滿滿坐了兩桌人。不但有縣里區里鎮里的干部,還有來幫忙的鄉親。

農村風俗如此,但凡農忙季節,鄉里鄉親的總是相互幫忙。

今兒個來了貴客,呂婷親自招呼。

呂婷如今是云湖鎮第二完小三年級的語文教師,傷愈出院之后,就將組織關系從莫平縣調到了云湖縣。莫平那邊,早已將她由民辦教師轉為公辦教師,補發了三年工資。

這是呂婷和家里人共同商議的結果,主要是從有利于小優優成長的角度出發。云湖鎮是縣城,不管怎樣說,條件比圳口鄉要強得多了。將來升學什么的,都更有把握一些。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爸爸,怪可憐的,兩家大人都希望她將來能夠出息,至少也要做個城里人,不要再待在農村受苦受窮了。

范鴻宇對此十分贊成。

他是真的喜歡小優優,節假日經常會帶著小優優去逛街,買東西吃零食,玩的不亦樂乎。

自然,也有些閑言雜語,小道消息之類的,范縣長又哪里去理會了。

再大的麻煩,范二哥都沒怕過,在乎這樣的流言?()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9 15:03
第818章 部隊來人了

農家午宴談不上很豐盛,主要是實在,大碗青椒白肉,大碗魚,大碗雞肉,還有些自產的新鮮蔬菜。

范縣長和區里鎮里的領導,是突然到的,一到就挽起褲管下田,掄起鐮刀收割,呂婷的父母一點準備都沒有,可急壞了老人家。

一縣之長啊,多大的官!

更何況范鴻宇還是呂婷的救命恩人

。不但救了呂婷的命,還幫她恢復了工作,由民辦教師轉為公辦教師,從鄉下調入縣城。這得是何等天高地厚的恩情,擱在過去,在家里為范縣長立個長生牌位都不為過。

就這么來了,老人家完全措手不及。

后來還是呂婷說了,不要刻意招待,平時招待來幫工的鄉親們吃什么,今天依舊吃什么,范縣長很平易近人,不在乎這些的。要真講究個吃喝,人家堂堂縣長在縣里什么好東西吃不到,犯得著頂著老大太陽往這窮鄉僻壤跑?

范縣長是來體察民情的。

呂婷的話,老人家也不是那么相信。總覺得這樣的大人物,無論如何怠慢不得。照著呂婷父親的意思,就得把家里養的豬殺了,給范縣長好好做一頓吃的。呂婷堅決給攔住了。真要這樣做,影響那就太不好了。

范縣長下鄉,村民殺一頭豬來款待?

范縣長這到底是與民同樂,還是“搶劫”啊?

最后還是依著呂婷的,殺了兩只雞。

范鴻宇毫不掩飾自己對優優的喜愛,吃飯的時候,特意讓優優坐在自己身邊,給她夾菜。優優不吃雞皮,范鴻宇就將雞腿上的雞皮撕下來自己吃了,再將雞腿擱在優優碗里。

優優笑得可開心了。

呂婷雖然心疼女兒,對她的要求卻很嚴格。并不嬌慣。優優小小年紀,很多家務事都會干的。從來沒有人像范鴻宇這樣寵著她,小丫頭心里頭那個美啊。

趁著端飯的間歇,呂婷的母親躲在廚房里低聲向呂婷發問:“小婷,范縣長結婚沒有?”

呂婷不由有些奇怪,反問道:“媽,你問這個干嗎?”

呂媽媽不答,繼續說道:“我聽人說,范縣長比你還小兩三歲,沒結婚呢……他對優優那么好……”

老人家的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擔憂神色。

呂婷頓時嚴肅起來,有點不悅地說道:“媽,你想什么呢?”

“小婷啊,范縣長是個大好人,就是……你現在是單身啊……俗話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呂媽媽囁嚅著說道,聲音益發壓得低了,不住左右張望,神情緊張。似乎生怕隔墻有耳。

呂婷哭笑不得,俏臉殷紅,輕輕一跺腳,說道:“媽。你真是的……這樣的事你虧你想得出來。你,你當縣長是什么人了?真是……”

呂婷性情外柔內剛,多大的困苦也是自己扛,不過在母親面前。也不免露出小兒女的嬌嬌之態。

呂媽媽卻很認真地說道:“小婷,媽是沒讀過書,不像你懂得許多大道理。但媽見的事多。你不要以為媽在亂想……我看啊,你還是再找一個吧。你現在條件也好了,不怕找不到合適的。要不然,我們自己……倒是小事,影響了人家范縣長,那就是天大的事了,虧心呢……”

呂婷啼笑皆非,不知道媽媽怎么忽然就有了這樣奇怪的念頭,也不好多解釋。本來就沒有的事,如何解釋?

“媽,這個你就別操心了,我心里有數。我啊,只要把優優好好帶大就行了,優優以后有出息,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媽,別胡思亂想啊,惹人笑話呢。”

母女倆躲在一隅竊竊私語,那邊廂,雷鳴腰間的傳呼機卻急促地震響起來,雷鳴拿起傳呼機一看,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對范鴻宇說道:“縣長,陸書記有點事找你商量……”

其實傳呼機上的留言很緊急,說有要事,請范縣長立即給陸書記回電話。范鴻宇前往北部區鎮檢查工作附帶支農,縣政府辦和縣委辦通過氣。黨政兩位一把手的日常工作銜接,縣委辦和政府辦負責。如果不是發生了真正緊急的事情,縣委辦絕不會給雷鳴發這樣的傳呼。

不過雷鳴現在已經是一個經驗老到的秘書,當著大伙的面,再緊急的事也能緩沖下來,變得風淡云輕。一縣之長,在下屬干部面前,似乎永遠都應該成竹在胸。當一把手的,若是動不動就勃然作色乃至驚慌失措,成何體統,威望如何建立?

坐在一旁的區委書記陳斌也是極有眼色的伶俐人,一聽就知道縣委那邊真有要緊事務,忙即說道:“范縣長,支書家里有電話。”

同桌相陪的村支書立馬起身,緊張地望著年輕的縣長,等候指示。

范鴻宇微笑說道:“好,那就麻煩呂支書帶路,我去給陸書記回個電話。”

“好的好的,范縣長,請跟我來……”

呂支書一迭聲地說道,當先引路。

范鴻宇又笑著給大伙打了個招呼,這才出門。

優優不由急了,從凳子上跳下來,追上去叫道;“叔叔叔叔,你還沒吃完飯呢……”

范鴻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微笑說道:“優優,叔叔打完電話再回來吃飯,你先吃吧。”

“哦……”

優優便乖巧地點點頭,頗有點戀戀不舍。這九個月來,她和范鴻宇呆在一起的次數不算少,也碰到過幾回這樣的情況,只要范鴻宇一打電話,接下來就會急著離去了。不過小姑娘很乖,不敢說什么,只在心里舍不得。

村支書家離呂婷家里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了。石橋村并不富裕,村支書的家庭條件,也簡陋得很,只比呂婷父母家略好。電話裝在左邊廂房,也就是“客廳”里。

支書懵懵懂懂的,見范鴻宇拿起了電話,就在一旁站著,雷鳴微笑著給了他一個暗示,呂支書猛醒,連忙跟著雷鳴出了門,神情有點訕訕的。

范縣長要和陸書記商量重要工作,一般人怎么好“旁聽”?

雷鳴也不多言,省得尷尬,笑著遞給支書一顆煙,兩人在門外吞云吐霧。

電話一撥就通,陸玖隨即接了起來,可見他一直都守在電話機旁,等著范鴻宇給他打電話。

“書記,發生什么事了?”

范鴻宇沒有寒暄客套,直奔主題。

“縣長,是這樣的,軍分區錢司令剛剛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溪浩烈士生前所在部隊的某位大領導聽說烈士家屬在家鄉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大為生氣,已經派了專人趕到我們市里來了解情況……”

陸玖說道,語氣略略有些焦慮。

所言溪浩烈士,就是呂婷已故的丈夫,溪小優的父親。

“有這樣的事?”

范鴻宇的雙眉也蹙了起來。

“有關呂婷的情況,不是早就跟部隊反映過嗎?”

早在數年之前,呂婷受到裘立行迫害之時,就向溪浩烈士生前所在部隊反映過情況,還不止反映過一次,部隊將兩封信都轉給了齊河市相關部門,請地方黨委政府協調解決,這兩封信無一例外,都落到了裘立行手里,對呂婷的迫害非但沒有停止,反倒變本加厲。

現在,裘立行已經被齊河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五年,此事算是有了個正式的結果,雖然還是不盡如人意,裘立行終歸得到了法律的處罰,也就告一段落了。怎么部隊忽然又重視起這個事情來了,還專門派人來齊河了解情況。

陸玖說道:“是啊,我也跟錢司令這么解釋,錢司令說,部隊的人都已經到了市里,打算明天就來我們縣,找呂婷同志了解詳細情況……縣長,你現在是不是在大方?”

范鴻宇對沒有回答陸玖的問題,沉吟一下,問道:“書記,市里領導是個什么意見?”

所謂市里領導,彼此心知肚明,指的是市委書記譚啟華。

陸玖苦笑一聲,說道:“能有什么意見?部隊的人都已經到了,級別很高,是一位上校親自帶隊,據說是集團軍龍軍長的秘書。”

范鴻宇沉默下來。

這個級別真的很高了,集團軍龍軍長的秘書親自帶隊來市里了解情況,敷衍明顯是行不通的,必須讓他們和呂婷見面。

然而,范鴻宇憑直覺就能知道,這個事確確實實透著詭異。全市人代會,定在今年十一月召開,比往年提前了兩個月,距現在也不過就是兩個月時間。

今年的人代會是大換屆,市長郭清華和兩位副市長退下去,已經成為定局,針對市委副書記和兩個副市長職務的競爭,早已展開,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此時此刻,部隊忽然來人了解呂婷被裘立行迫害的情況,怎么看都十足蹊蹺。

“縣長,要不,你回來吧,咱們商量一下……”

見范鴻宇不說話,陸玖又試探著說道。

陸書記對范縣長是越來越客氣了,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陸玖必須盡可能地和范鴻宇搞好關系。這位年輕的搭檔,可是個手眼通天的厲害角色。陸玖一點都不想惹惱了他。

“好吧,我馬上趕回去。”

這一回,范鴻宇倒是沒怎么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那好,我等你。”(……)

vincent1559 發表於 2013-9-29 15:04
第819章 嫌疑人

范鴻宇真的半點沒耽擱,立馬往縣里趕。

帶上了呂婷和優優母女,和他同車趕回云湖鎮。雷鳴坐在副駕駛座,范鴻宇呂婷優優坐后排,優優一上車就膩到范叔叔懷里。小孩子不懂事,卻也能感覺到,趴在這樣寬闊厚實的胸膛上,格外有安全感。

呂婷卻感到情況有些不大對頭,跟范鴻宇打了這么久的交道,幾乎從未見他辦事如此急迫過。無論什么時候,范鴻宇總是那么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和他的年齡完全不搭調。

發生了什么事,才會讓這樣的男人感到緊迫?

猶豫著,呂婷終于開口,輕聲問道:“范縣長,發生什么事了?”

范鴻宇也沒有瞞她,說道:“部隊來人了,已經到了市里,說要找你了解情況。”

話語說得比較含糊,連溪浩的名字都沒有提到。主要還是怕優優聽到會產生疑問,畢竟她知道爸爸叫“溪浩”。一旦小丫頭產生了疑惑,今后想要繼續瞞住她,可也不容易。

“部隊這個時候來人了?”

呂婷臉色立變,俏臉上露出十分驚訝的神情,隨即嘴角又浮起一絲譏諷。以前迫切需要他們出面的時候,沒人理會。如今一切都已安定,他們卻忽然冒了出來,也難怪呂婷是這個表情了。

范鴻宇略一沉吟,問道:“呂老師,你一共給部隊寫過幾封信?”

“兩封。都已經轉回來了,落到裘立行手里。”

呂婷很肯定地答道。

范鴻宇點點頭,他信得過呂婷這話。連續兩次給部隊寫信,都沒起到什么作用,沒理由在范鴻宇插手之后,再給部隊寫信。盡管呂婷對于裘立行的量刑心里還有些想法。覺得五年有期徒刑實在太便宜裘立行那個混蛋,卻也沒有說出口來。

兩相比較,范鴻宇能夠幫她到這個程度,已經令她感激不盡了,決不能再加重范鴻宇的負擔。

關于裘立行判處五年有期徒刑的內幕,呂婷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主要就是針對她這個事來的,至于裘立行在大方和圳口干的其他壞事,都被遮掩下來了。畢竟裘灝明還在莫平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呆著。只要苦主不出首,那些罪行就落實不下去。

案子已經交給市里去辦,范鴻宇當著市委書記譚啟華,市長郭清華,市委副書記鄭美堂等市里主要領導表的態。不能不作數。繼續插手干預市里政法機關對裘立行的審訊,那就太出格了。

身在官場,“無限正義”明顯是不大可能的。

不要說范鴻宇一個小小縣長,就算是垂拱九重的至尊,也得平衡妥協,安撫好各方勢力。

“等我的消息。”

稍頃,范鴻宇很平靜地吩咐了一句。

呂婷輕輕點頭。

范鴻宇相信。以呂婷的聰慧,肯定聽懂了他話里的潛臺詞。

小車一個小時之后開進縣城,吳輝將呂婷和優優母女送到云湖鎮第二完小的教師宿舍樓門口,隨即調頭向縣委大院駛去。小優優站在那里不斷揮手,直到看不見小車了,才放下手來。

陸玖早就在辦公室等著,見范鴻宇大步走進來。立即起身相迎。

“縣長,這么急趕回來。辛苦了。”

陸玖笑哈哈的,甚至還和范鴻宇握了一下手。這樣的禮節,早在幾個月之前,兩人單獨會面時就已經省略了。

陸玖是個精明人,知道怎樣逐漸拉近和身邊人的關系。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總之要讓別人感受到陸書記的親近。盡管他骨子里頭對范鴻宇忌憚到了十二分,面上卻越來越客氣。

現在忽然又把出了這么個禮節,頓時就讓范鴻宇察覺到了陸玖內心的不自然。

不過范鴻宇當然不會點破。

誰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八風不動。

部隊忽然來人了解呂婷的情況,陸玖一下子就變成了最大“嫌疑人”。

齊河市今年大換屆,兩個月后就要召開全市人代會,早在五六月份,省里就已經開始著手進行干部考察的準備工作,有關的小道消息滿天飛,神神秘秘的,各種版本都有。然而不管是何種版本,有兩個前提是確定的。

第一個前提,郭清華退二線,去市政協干一屆主席再光榮離休,鄭美堂接市長的班;第二個前提,齊河市最少要空出來一個市委副書記,兩個副市長的名額。

都是扎扎實實含金量極高的副廳級職務。

有可能競爭這三個職務的人選,更是五花八門,從省里到市里再到縣里都有。但鄭美堂遺下來的市委副書記職務,據可靠的消息,將由省里空降下來,是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年輕部務委員兼干部二處處長。這位年輕的部務委員據說很有些背景,靠山硬扎,比鄭美堂還要年輕,不到四十歲。與此相對應的,還有一種說法,是黨群副書記職務將由現任市委組織部長夏蕓接任,省委組織部那位年輕部務委員,接夏蕓的班。夏蕓也是從上邊空降下來的干部,擔任了這么長時間的市委組織部長,黨內位置向前一步,完全應該。

不管是哪個版本,總而言之,這頂含金量最高的副廳級烏紗帽,基本上和齊河本土干部無關了。齊河本土干部能競爭的,就剩下兩個副市長遺缺。

陸玖和裘灝明是最有希望的兩位人選。一個是市委書記譚啟華的干將,一個是現任市長郭清華的嫡系心腹,擔任縣委書記的時間俱皆超過三年,資本都是足夠的。

兩個一齊上副市長,倒也公平合理。

但天下的事情,本就不可能那么如意。前不久忽然又從省里傳出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省里要搞干部交流,將有一位南山地區的行署副專員調往齊河擔任副市長。據說那位行署副專員也是省里打算重點培養的后備干部。南山地區是整個青山省最偏僻最貧窮落后的一個地區,而齊河在省內則算是經濟比較發達的大城市,僅次于省會洪州。省里有意要加強培養那位副專員在經濟建設領域的能力,開闊眼界,所以準備將他調任齊河市,多多學習。

這雖然同樣是個小道消息,但言之鑿鑿,傳得有鼻子有眼。

原本安排得好好的“分果果”游戲,忽然之間,就被打亂了進程。兩個副市長名額,一下子變得只剩一個。

風頭最勁的兩位“候選人”,陸玖同志和裘灝明同志,頓時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誰上誰不上,由良性競爭變成了“生死相搏”。

在這當口,溪浩烈士生前所在部隊,突然向齊河派來高規格的調查組,擺明就是沖著裘灝明去的。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官場常識的人就能分析得出來,如果裘灝明倒霉,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是陸玖!

也難怪陸玖在范鴻宇面前有些尷尬。

雖然現在競爭副市長的是陸玖和裘灝明,但部隊的人一出面找呂婷了解情況,卻有可能將范鴻宇也牽扯進去。明面上,在這個事情中,范縣長是絕對“光輝正義”的形象,是他及時阻止了裘立行向呂婷行兇,又是他下令云湖縣公安局將裘立行抓起來,最終裘立行被判刑,正義得到聲張。然而官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這么簡單的。

就算范鴻宇的形象再“光輝正義”,這個事細論起來,他也是既得利益者。

徹底搞倒搞臭裘灝明,陸玖順利升任副市長,云湖縣委書記的正七品烏紗帽,毫無意外將落到他范縣長的頭上。而萬一陸玖競爭副市長失利,繼續趴在云湖不挪窩,范鴻宇也就只能繼續當他的縣長。

去年四月份出任云湖縣代縣長,迄今范鴻宇已經有了一年半的縣長任職經歷。再過兩個月大換屆之后上云湖縣委書記,時機很合適。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再待個兩三年,只要不犯大錯誤,副廳級烏紗帽就在向范鴻宇同志招手了。

到那個時候,范鴻宇都還不到三十歲。

好巨大的年齡優勢。

然而如果陸玖繼續在云湖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待個兩三年,蹉跎的就不僅僅是陸玖的時光,也變相拖慢了范鴻宇的進步步伐。當然,范鴻宇也可以在合適的時候調離云湖,終歸是多了一道手續,相當的麻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云湖辛辛苦苦搞出來的這些成績,最終不見得會記在他的名下。

只有縣委書記,才是名正言順的一把手。整個縣里做出來的成績也好,搞出來的漏子也罷,縣委書記都是第一責任人。

在云湖經濟開始騰飛的時候,范鴻宇調離,算怎么回事?

他是省長大秘書出身,類似他這種身份,自來只有他們去摘別人的桃子,哪有可能反被人家摘了大桃子去的?

陸玖和裘灝明競爭,無緣無故將范鴻宇牽扯了進來,陸書記自然心中有些忐忑。

這位搭檔可不是好惹的主。

不過看上去,范鴻宇沒怎么不悅,客氣地和陸玖握了手,在一側沙發里落座,陸玖主動遞給他一顆香煙,甚至親自給他點上了火,算是很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都是聰明人,就沒必要裝模作樣了。




bzeeenb 發表於 2013-9-30 01:20

第819章 嫌疑人

范鴻宇真的半點沒耽擱,立馬往縣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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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坐山觀虎斗
“縣長,這個事有點蹊蹺啊……”

神情十分誠懇。

范鴻宇抽著煙,隨口附和了一句:“是啊,有點蹊蹺。”

陸玖也明白,單單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表白”,壓根就不可能消除范鴻宇的疑慮。官場上的老油條,早就不zhidào何謂坦誠,何謂推心置腹。不是有足夠利益糾葛的鐵桿同盟,誰玩這個啊?

但陸玖又必須要讓范鴻宇相信他的“無辜”,否則,也許等不到裘灝明那邊反擊,范鴻宇先就發飆了。陸玖能不能升任副市長,固然和范鴻宇的前途有些關係,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破解之策。范鴻宇背后靠著尤利民,如果他堅決不肯離開云湖,堅決不肯讓別人摘桃子,那麼,調走陸玖就是上佳的辦法。

比如裘灝明上副市長,陸玖調莫平擔任縣委書記,范鴻宇接任云湖縣委書記,就挺合適的。了不起多轉個圈子,讓陸玖再和哪個縣委書記對調一下就行了。

一般的縣長沒有這樣的能耐,鴻宇卻有可能辦到。

關鍵時刻,陸玖必須要穩住范鴻宇,就算不能達成同盟,起碼也不能惹惱了這“二桿子”。

“就剛才,譚shuji給我打了個電話,詢問呂婷同志在我們云湖的情況。譚shuji讓我們一定要妥善安置好烈士家屬,讓部隊的同志親眼見到烈士家屬生活得到了difāng政府強有力的保障,好讓部隊的同志安心。”

陸玖像是很隨意地說道。

譚shuji的意見其實非常明確,不允許這個事情再鬧了。不管裘立行以前多么混蛋,他yi精判了刑。也就有了交代。有侍me事,我們自家解決,把部隊牽扯進來,算怎么回事?

也就是說,縱算部隊來人這個事,是陸玖暗中策劃的,想要一舉將裘灝明打趴下,現在“計劃”也執行不下去了。

譚啟華不同意這樣搞。

méi誘譚啟華的支持,就算陸玖一意孤行,打垮了裘灝明。只怕副市長的烏紗帽也不一定落在他的頭上,反倒要落下不是。

市委shuji的話你都不聽,還想升官?

范鴻宇想了想,問道:“shuji,譚shujiyi精和部隊的人見過面了?”

“yi精見過了,中午請mǎshàng校幾位一起吃了飯。哦,部隊來的那位上校,叫馬寒。馬寒說得很mingbái,有人向部隊寫信。匯報了呂婷的遭遇。那封信,剛好被集團軍的龍軍長看到了,龍軍長很生氣,立即就派馬寒親自帶隊來市里了解情況。所以。呂婷他們是肯定要見的。”

“有人向部隊寫信?誰寫的?我剛才yi精問過呂婷,她沒有寫過。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她還向部隊寫信做什麼?”

范鴻宇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這個就不清楚了,馬寒也沒有說信是誰寫的。怎么就交到龍軍長手里去了。我也相信這信不是呂婷寫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是一個原因。還有yidiǎn,她以前寫了兩封信。龍軍長都沒有看到。偏偏這封信,龍軍長就看到了,沒有那麼巧合吧?”

陸玖的臉色,益發凝重起來。

范鴻宇身子微微往后靠,眼神有意無意間在陸玖臉上掃過。從陸玖的神態和言辭來綜合分析,hǎoxiàng他還真是“無辜”的。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是誰向部隊寫了這封信?目的何在?

范鴻宇的腦子高度運轉起來,范縣長不知不覺間又變成了“范神探”。

確實有疑點。

倘若不是陸玖,其他人為侍me要這么干,想要得到侍me好處?

“也許,壓根就不是我們云湖的人。”

一支煙堪堪抽完,范鴻宇緩緩說道。

陸玖立即點頭,說道:“對,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個事,莫平干部的kěnéng性最大。”

陸玖的腦子可也不笨,挺好使的。

范鴻宇笑了一笑,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家伙的胃口真不小,膽子也夠肥的。”

“誰說不是呢?”

陸玖深有同感,恨恨地說道。

裘灝明的性格霸道異常,在莫平縣就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固然提拔培養了一大幫親信,但被他打壓踩踏的干部也是不少。莫平縣到底有多少人痛恨裘灝明,恐怕裘灝明ziji也不qingchu。

只是莫平的干部選在這個侍hou發難,時機實在是抓得恰到好處。首先就將ziji的嫌疑降低許多,所有人頭一個懷疑的就是陸玖。眼下,最有理由對付裘灝明的,首推陸玖陸shuji。加上呂婷如今不在莫平上班,而是調到了云湖,那就更rongyi讓人牽扯到陸玖身上了。

其次,不管陸玖樂不樂意背這個黑鍋,事情yi精惹出來了,陸玖退無可退,也許索性就“將錯就錯”,利用這個機會,狠狠給裘灝明一槍。到那個侍hou,不但裘灝明被干掉,ziji“大仇得報”,還不用擔半點風險,正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眼下正處于關鍵時刻,裘灝明處于風口浪尖上,格外惹眼,任何yidiǎn風吹草動都有kěnéng波及到他。假如選在其他侍hou發難,méi誘陸玖這個擋箭牌,裘灝明就能騰出手來,全力追查此事的來龍去脈,搞不好裘灝明沒告倒,ziji先就倒了大霉。

一口氣將兩名縣委shuji都掃進去,難怪范鴻宇要“夸獎”他胃口不小,膽子夠肥。

兵行險著,卻也是好手段!

當然,這也只是個推測,到底是不是莫平的干部在背后搗鬼,誰都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或許就是陸玖呢?始終還是他的“嫌疑”最大。因為乳guo這事搞成了,他獲得的利益也是最大的。

“shuji,既然部隊的人都yi精到了,譚shuji和錢司令也表了態,那就讓他們來嘛。呂婷現在日子過得怎么樣,眼見為實。”

“嗯,看來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陸玖點了點頭,神情很是郁悶。不過心里頭卻暗暗舒了口氣。無論如何,范鴻宇似乎yi精相信了他的“清白”,這就算去掉了一大心腹隱患。當此之時,陸玖實在不想“兩面作戰”,一邊對抗裘灝明,一邊防范范鴻宇。

沒這個精力,也沒這個實力!

“要不……”

陸玖欲言又止。

范鴻宇便微笑著望向他,靜待下文。

陸玖還很少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態。陸玖的性格,其實也是很強勢的。只是碰到了比他更加強勢的范鴻宇,加上時機敏感,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縣長,我看辛苦你一下,去趟市里,先和mǎshàng校他們見個面,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到底是軍長身邊的工作人員,太怠慢了也不好呢。”

稍頃,陸玖下定了決心,說道。

當此之時,陸shuji肯定不方便在部隊來人面前露臉。表現得太積極,豈不是坐實了“嫌疑”?

范鴻宇沒怎么猶豫,隨即點頭答應:“好吧,那我就去市里一趟。部隊的同志好不rongyi來一趟我們云湖,是應該好好接待。”

陸玖臉露喜色,連聲說道:“好好,辛苦縣長辛苦縣長……”

彼此的潛臺詞,都很qingchu。

陸玖提議讓范鴻宇去市里先和部隊的同志見面,其實跟接待工作的guānxi并不太大,僅僅只是安排一下接待事項,何須縣長親自出馬?陸玖是想向范鴻宇討個實底小范同志,你要是真相信我無辜,那你就表個態!

你去市里亮個相,和部隊的同志聊上幾句,就算是明確表態了。

范鴻宇態度曖昧和態度明朗,直接決定著陸玖對此事的應對措施。倘若范鴻宇堅持對他的“懷疑”,陸玖就必須做好兩線作戰的心理準備。

眼下,范鴻宇也不想對陸玖“逼迫”太甚。讓陸玖全力對付裘灝明,放手一搏,他范縣長坐山觀虎斗,是上佳之策。

去市里露個面就露個面好了。

范鴻宇當著陸玖的面,就在陸玖辦公室給齊河軍分區錢司令掛了電話,笑著寒暄幾句,便即說明了ziji的意思,錢司令當即表示歡迎。

陸玖又輕輕舒了口氣。

兩人再閑聊幾句,范鴻宇便離開了縣委辦公大樓,來到政府辦公大樓,帶上政府辦主任陳霞和副主任雷鳴,驅車直赴市里。

這個事,必須讓陳霞跟在ziji身邊,全程跟進。

陳霞和陸玖的guānxi,范鴻宇心知肚明。既然沒打算讓陸玖誤會,帶上陳霞就很有必要了。明面上,陳霞是政府辦主任,這些迎來送往的接待工作,乃是她的正管。

陳霞對此也心中有數,并méi誘多嘴多舌地詢問,只在車上和范鴻宇閑聊了幾句呂婷的情況,嘆息著,頗為呂婷的命運多舛感慨了一番。

“她本來就是我們云湖人,現在調到云湖來教書,總算是脫離苦海了……”

陳霞感嘆地說道,顯得頗有同情之心。

范鴻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個多小時之后,小車駛進齊河市區,很快,軍分區所屬長城賓館便遠遠在望了。 本帖最後由 bzeeenb 於 2013-9-30 01:30 編輯

bzeeenb 發表於 2013-9-30 01:25

第821章 首長很關注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期,由于種種原因,軍隊有很多經營性的動作,開設賓館招待所是比較普遍的一種經營方式。相對來說,經營比較簡單,因為部隊的良好信譽和安全保障,部隊賓館只要條件不算太差,生意一般也不會太差。

長城賓館就在軍分區大院隔壁,由原先的軍分區內部招待所改建而來。在對外經營之前,軍分區內部招待所規模較小,設施也很一般,主要用于接待級別不是很高的內部人員,比如各區縣武裝部負責人到軍分區開會,一般都是住宿在內部招待所。如果是上級領導前來視察工作,自然要送到市里較高檔次的酒店或者賓館住宿。

前幾年刮起部隊經營風,齊河軍分區也不甘人后,將內部招待所擴建,更名為長城賓館,內部裝修設施大幅提升檔次,正式對外營業。

錢司令剛才在電話里告訴范鴻宇,某集團軍政治部副主任馬寒上校和兩名隨員,都住在長城賓館。

尼桑車徑直駛進了長城賓館的大堂門廳。

一位在大堂坐等的少校軍官立即起身,迎了出來。

“你好,范縣長,我是軍分區政治部干事張曉,奉命在此迎候范縣長。”

張曉雙腿立正,給范鴻宇敬禮,朗聲說道。瞧年紀,張曉大約三十歲左右,比范鴻宇大著幾歲,但立正敬禮一點不含糊,禮數周到。

范鴻宇平日里與軍分區領導打交道比較少,不過也能猜到,張曉應該是錢司令的秘書。

“你好,張主任!”

范鴻宇連忙伸手和張曉相握,很客氣地說道。既然張曉自稱是政治部干事,范鴻宇便按照地方上的規矩,給他加上了“主任”的官銜。

“范縣長,我剛才已經請示過馬主任,馬主任表示很歡迎范縣長。”

對范鴻宇給自己加的“主任”官銜,張曉也不曾拒絕,隨即切入正題。到底不愧是軍人,辦事比較干脆利落,沒有太多的客氣寒暄。

“好的,張主任。這兩位同志我們縣政府辦的負責人,我和他們一起去見馬主任,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馬主任并沒有這個方面的特別吩咐。范縣長,請跟我來。”

“辛苦張主任。”

當下一行三人跟著張曉前往二樓的一間貴賓套房。長城賓館規模不大,主樓一共只有四層。不過整個二樓走廊都鋪了厚厚的地毯,室內裝修檔次不低。

最靠里的貴賓套房,房門是虛掩的,里面傳來談話的聲音。

張曉來到套房之前,立正,朗聲叫道:“報告!”

“請進!”

屋里的談話聲戛然而止,隨即響起一個溫和渾厚的男中音。

張曉推開門,臉上露出笑容,說道:“馬主任,范縣長到了。”

“啊,好的,快請進!”

坐在客廳里聊天的三名軍人一齊起身,臉上俱皆帶上了笑容。

范鴻宇大步進門,微笑說道:“馬主任好,我是范鴻宇。”

三名軍人頓時都略略愣怔了一下。這位范縣長,也未免太年輕了。馬寒其實聽說過范鴻宇,但聽說和親眼所見,畢竟大不相同。

不過馬寒的失態,也僅僅只是瞬間之事,隨即又臉帶微笑,主動向范鴻宇伸出雙手:“范縣長,你好你好!”

一邊寒暄,一邊不斷打量這位大名如雷貫耳的“范英雄”!范鴻宇的大名,整個集團軍略微資深一點的軍官,都有所耳聞。

當然,馬寒的眼神做了必要的掩飾,顯得十分含蓄。

范鴻宇自然也在打量這位集團軍最高軍事首長親自派來的“欽差大臣”。馬寒大約三十五六歲年紀,上校軍銜,軍政治部副主任,至少也是副師級軍官,算得是扎扎實實的少壯派了。九十年代初期的軍隊,經過幾年前的百萬大裁軍,也和地方一樣,講究大力提拔年輕化,專業化的干部。馬寒能夠在三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擔任副師級軍官,除了自身能力出眾,估計身為龍軍長的秘書,也是原因之一。

只要是官場,不管在軍隊還是地方,秘書永遠是一條升官的捷徑。

馬寒軍銜官階雖然都不低,卻沒有太多的威武彪悍之氣,長相氣度都帶著三分儒雅,應該和他的工作職責有關。集團軍政治部副主任也好,軍長秘書也好,都不是軍事主官,而是政工干部。

寒暄了幾句,相互介紹了隨行人員。

馬寒的兩名隨員之中,包括一名女軍官,上尉軍銜,集團軍政治部干事,二十六七歲年紀,倒是英姿颯爽,較之她的上級領導馬主任多出幾分軍人氣息。

馬寒一行此來齊河市,是要了解溪浩烈士遺孀的情況,帶一位女軍官隨行,很有必要。一些私密話題,還是需要女同志去溝通才行。

某集團軍部隊駐地地跨越中,青山兩省,軍部并不在青山省境內,而是在越中省的某座城市。因為地緣關系,青山省內的野戰部隊駐軍并不多。集團軍主力駐扎在越中。

“來來,范縣長,陳主任,雷主任,張主任,請坐!”

馬寒客客氣氣地招呼云湖的干部和張曉落座,上尉女軍官親自為客人斟了茶水。

“馬主任,對不起啊,我們地方上工作沒做好,讓部隊首長操心了。”

范鴻宇一落座,就露出慚愧的神色,說道。當然,慚愧的神色有一定的限度,恰到好處。呂婷這個事,他本來就沒有任何可慚愧的地方,不過現在代表著齊河市的干部和馬寒談話,就得做個樣子。

馬寒又微微一愣,沒想到范鴻宇比他這位部隊來的同志還要直爽,屁股剛沾到椅子,就開始“道歉”了。稍頃,才正色說道:“范縣長,據我們所知,溪浩烈士的家屬呂婷同志遭受不公正待遇,是你親自出馬給解決的?”

范鴻宇忙即擺了擺手,說道:“馬主任,不能這么說。當時我也并不知道呂婷同志是烈屬,只是當作一個普通的刑事案子來處理的。后來這個事情,引起了云湖縣,莫平縣和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高度關注。現在犯罪分子裘立行已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呂婷同志的工作也已經恢復,工資全額補發。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云湖縣委的陸玖書記,一直都是很支持的。”

范鴻宇這話一說,陳霞的眼里,頓時閃過一抹亮色,又略略有些意外。

小范同志居然會為陸玖美言?

看來這兩個男人之間,可能達成了某種共識。

陳霞一直以自己的官場智慧和駕馭男人的手段自矜,自從范鴻宇到云湖之后,見識了他與陸玖之間的諸般交鋒,有博弈有合作有妥協,各種手法穿插使用,簡直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范鴻宇固然氣勢如虹,陸玖卻也守得堅固,硬是穩住了陣腳,還能從范鴻宇手里搶走些功勞。

陳霞這才察覺,自己以前還真的是井底之蛙。

范鴻宇陸玖使將出來的一些權謀手段,有時候她甚至都看不明白,還需要陸玖提點。看來以前陸玖對付崔縣長和謝厚明,也并未竭盡全力。只有碰到范鴻宇這樣妖孽的對手,陸玖的壓箱底能耐才終于被全部逼了出來。

有句話說得好:優秀的對手,作用甚至比杰出的隊友還要大。

馬寒點了點頭,說道:“范縣長,對于呂婷同志目前的情況,我們已經聽錢司令和譚書記大致介紹過了。我們不是信不過齊河的同志。不過,我們臨行前,首長特意指示,要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搞個清楚明白。溪浩同志是功臣,又是烈士。他的家屬遇到的這些事情,在部隊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影響,軍部首長都特別重視。我們打算明天就去呂婷同志家里,向她當面了解情況……范縣長,呂婷同志現在是在云湖工作是吧?”

馬寒不愧是龍軍長的秘書,話語說得客氣,實際上絲毫不曾松口。

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既然接受了命令,那就要堅決執行。

“是的,馬主任,呂婷同志現在是云湖鎮第二小學三年級的語文教師,就住在云湖鎮。我們十分歡迎部隊的同志去云湖做客,如果馬主任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明天去云湖的行程安排。學校和呂婷同志那邊,也要做好必要的安排。”

“范縣長太客氣了,非常感謝。”

馬主任便伸手和范鴻宇相握,連連點頭。

“馬主任,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擁軍優屬,本就是地方黨委政府的職責……”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即由陳霞出面,和馬寒等人商談明天赴云湖的行程安排,本就不算復雜,很快就商量妥當。

便在這個時候,又響起了敲門聲。

“請問,馬寒馬主任在嗎?我是莫平縣委書記裘灝明……”

陳霞頓時一驚,望了范鴻宇一眼。

裘灝明的動作蠻快的嘛,這就趕過來了。

馬寒隨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著裝,朗聲說道:“裘書記,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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