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極品草根太子 作者:賊眉鼠眼 (連載中)

 
冷冰冰 2012-11-29 09:41: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 95944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2-12-24 22:14 編輯

【內容簡介】
  豪門後代的草根生活。
  一個賤人的故事。



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葉歡 楔子

    80年代末。

    寧海市郊一家不起眼的福利院門前,數條人影站在夜色中,望著“寧海市第一人民福利院”的斑駁陳舊牌匾,久久無言,一種仿佛融化于空氣中的悲傷緊緊壓迫著心髒。

    數人中有一位婦人,穿著華貴雍容而不張揚,面貌美麗清秀,此時婦人懷里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痴痴的望著懷中嬰兒那張熟睡的臉,婦人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卻成串的往下滴落,寂然無聲中,悲傷更清晰刺骨。

    “蓉兒,放下他吧,我們時間不多了……”婦人旁邊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無奈嘆息。

    婦人搖頭,下意識摟緊了懷中的嬰兒,抬頭帶著幾分企求的看著男子︰“真要把他留在這里?為什麼要這樣?”

    男子濃黑的劍眉深深皺起,眉宇間散發出淡淡的威嚴和高貴的氣息,方正陽剛的臉龐上不易察覺的閃過幾分痛苦之色。

    “必須把他留在這里,我們已經危如累卵,朝不保夕,若把他放在身邊,這條小生命必然被我們連累,活下來的機會不大。”男子的聲音沉穩而堅定。

    婦人悲泣道︰“可是這孩子是我們的骨肉啊!你不是老爺子內定的家族接班人嗎?你不是豪門名將之後嗎?老爺子不是位高權重,翻雲覆雨嗎?如此顯赫的人物,連個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你們……你們羞不羞愧?”

    男子長嘆口氣︰“樹大多敗枝,兄弟相煎,手足鬩牆,豪門之內,終避不了相殘,今日時勢嚴峻,我出此下策,實不得已,蓉兒,我們的孩子若生在普通平凡人家,我們一家自然可享天倫,可如今我們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何忍再誤了孩子的性命?把他放下吧,就算他將來是個孤兒,受盡人間苦楚辛酸,總好過懵懂襁褓之中被人屠戮殘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婦人緊緊摟著懷中嬰兒,冰冷的淚珠兒不斷滴落在嬰兒粉嫩的小臉蛋上。

    “……他還沒滿月呀!想听他叫我一聲‘媽’都不可能了,我……我……”婦人終于控制不住悲傷,大哭起來。

    男子一臉黯然,靜靜看著婦人哭了許久,半晌才道︰“蓉兒,不是我心狠,非要把他丟在孤兒院,我這也是為了救他的命,你……別怪我。”

    說罷男子忽然一咬牙,略略提高了聲音,道︰“桂棟,去,把夫人懷里的孩子抱過來,小心放在孤兒院門口,快點,我們時間不多了!”

    婦人大急,停了哭泣,將懷里的嬰兒抱得更緊,滿面惶然不停搖頭。

    離二人幾米外,一名三十多歲的魁梧男子聞言渾身一震,看著夫妻二人相峙,猶豫許久,忽然朝男子撲通跪了下來,哽咽道︰“少爺,三思啊!這……可是您的親骨肉啊!”

    男子大怒,雙目暴睜,一道凌厲的光芒射向桂棟,厲聲喝道︰“桂棟,連你也不听我的話了嗎?都反了?”

    桂棟瑟縮了一下,又鼓足了勇氣,面朝男子狠狠磕了一個響頭,力道過大,磕得額頭頓時流出鮮血。

    “少爺,我的祖父是您祖父的警衛,打過江山流過血,我的父親也是您父親的警衛,擋過子彈,挨過批斗,而我,與少爺也從小相隨到大,名是主僕,情如兄弟,現今家里局勢危急,我王桂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對少爺你的決定自無二話,只是小少爺尚未滿月,將他丟在這里,以後便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將來受盡世間苦楚磨難,少爺是做大事的人,為保孩子性命可以忍心把他丟在這里,可我卻實在放心不下……”

    男子語氣漸漸陰沉,冷冷道︰“你放不下心卻想怎樣?”

   

    王桂棟沉默了一會兒,咬牙道︰“安排小少爺進孤兒院我不敢反對,但我請求少爺也把我留在寧海市,我來暗中保護他,照顧他,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他!我王桂棟用自己的命來保少爺這一房血脈香火不斷,請少爺成全!”

    男子眼神瞬間變得復雜,感動,憤怒,憂愁,諸多情緒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冷靜。

    “桂棟,你……唉!那時他若派人追殺,你一個人怎麼保護孩子?我把孩子丟進孤兒院,就是為了讓孩子隱姓埋名,不被他找到,你若留在寧海市,豈不是暴露了孩子?”

    王桂棟道︰“少爺放心,為了小少爺的安全,從今天起,這世上就沒有王桂棟這號人了,連小少爺長大後也不會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會遠遠的保護他,照顧他。”

    男子沉默不語,神色卻有了幾分松動。

    婦人見孩子的命運已不可改變,但有位忠僕暗中照顧,也好過讓孩子一個人吃太多苦頭,于是婦人抬頭望著丈夫,神情充滿了哀求。

    男子看著婦人期盼的臉,終于長長嘆了口氣,朝王桂棟點了點頭。

    王桂棟大喜,面朝男子又重重磕了一個頭,道︰“除非我死,必保小少爺周全!少爺和夫人放心!”

    男子望著王桂棟,威嚴之色已然化作一片感動︰“桂棟,你這一留,也許會很多年,老爺子曾打算讓你進部隊,過幾年再把你提拔上來的,為了我這個孩子,你這輩子可就蹉跎了……”

    王桂棟滿不在乎的笑︰“我人太憨,升官發財這輩子沒指望,守著小少爺,多少盡點心意。”

    男子點頭,沉默片刻,忽然咬牙道︰“桂棟,這次我若不死,二十年內,我必將局勢扭轉,控制,二十年,你等我!”

    “好!二十年!”

    男子接過婦人懷里的嬰兒,嬰兒仍在呼呼大睡,絲毫不知此刻正是骨肉分離之時,粉嫩的小手不時掙出襁褓,無意識的將胖乎乎的小手指吮含在嘴里,可愛的小模樣令人心生憐惜。

    男子痴痴的瞧著嬰兒,冷硬的神色泛起許多不舍和傷痛,良久,唏噓一嘆︰“生于富貴家,是你的不幸,日後好自為之!”

    說完,男子硬起心腸,不顧婦人哭得肝腸寸斷,咬著牙將嬰兒輕輕放在孤兒院的門口,深深的再看了他一眼,最後站起身,毅然走遠。

    婦人早已哭得神智模糊,被男子攙扶著一步一回頭。

    或許感應到了父母的離去,孤兒院門口冰冷的青石地上,呼呼大睡的嬰兒忽然醒了,咧開小嘴哇哇大哭起來。

    走遠了的夫妻肩頭同時一震,婦人轉身,卻被男子死死扣住肩膀。

    “走!別回去!再糾纏就害了孩子,二十年後,我為他掃清一切障礙,讓他一生富貴至極。”

    孤兒院門口,王桂棟黯然看著夫妻倆消失在夜色里,又看了一眼哇哇大哭的嬰兒,王桂棟強忍住眼淚,上前使勁拍打著孤兒院的大門,待到院內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王桂棟的身影一閃,隱藏在門旁竹林里,直到親眼看到嬰兒被孤兒院的值夜老師抱了進去,王桂棟這才悄然離開。

    幽暗的竹林里,一聲低沉的嘆息悠悠回蕩,如泣似訴,嘆盡人間悲苦。

已有(100)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冷冰冰 發表於 2012-11-29 09:44
極品草根太子 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葉歡 第1章 歡哥誠信走天下
作者︰賊眉鼠眼書名︰極品草根太子類別︰都市言情小說
    二十年後。

    寧海市經過滄海桑田變化,城市已然煥發出嶄新的面貌,寬闊的馬路,炫亮的路燈,高聳入雲的大廈,還有一個個衣著時尚,來去匆匆的男女,無一不顯示出寧海已經成了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

    夕陽沉入山麓的另一面,夜幕漸漸籠罩這座繁華喧鬧的都市,華燈次第點亮了城市每一條寬闊潔淨的街道。

    寧海市中心的商業區,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邁著略顯急促的步伐,奔向自己溫暖的小家。

    路邊一家典雅素靜的咖啡館里,一男一女坐在靠著窗邊的桌台上。

    男的比較帥氣,臉型清秀,長長的劍眉飛掃而上,眉下一雙清澈靈動的眼楮眨巴眨巴,不時閃過幾分玩世不恭的色彩,還有幾絲誰也看不出的狡黠意味。

    女的也很漂亮,大大的波浪卷發,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眼中略泛桃花,不知勾走多少人的魂魄,猩紅的櫻唇微微嘟起,令人忍不住想上前采擷唇上的芳香味道,真正的眉嬌目媚,體酥如蛇。

    一對俊男美女相對而坐,引起咖啡館內許多休閑的白領青年的側目。

    葉歡盯著面前巧笑嫣然的美女,心中泛起幾分酸澀。

    真是天生的尤物,只可惜,命中注定只能與她有一段露水緣分……

    真舍不得啊……

    昏黃帶著幾分曖昧色彩的燈光下,尤物朝葉歡嫣然一笑,軟軟糯糯的輕喚︰“歡哥……”

    葉歡虎軀一震,下身的小葉歡情不自禁起立敬禮。——二弟一直很懂禮貌,尤其是看到漂亮女人的時候。

    這是個經驗老道的女人,她懂得什麼氣氛下用什麼語調說話能引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蝕骨銷魂。

    “歡哥……人家今天看了一本汽車雜志,有一款雪佛蘭跑車好漂亮哦……”尤物風情萬種的扭了扭身子,鮮紅靈巧的香舌舔了舔上唇。

    葉歡一個激靈,滿腔欲望和不舍頓時化為烏有,思緒立馬恢復了理智。

    小浪貨真敢開口啊,衣服化妝品哥們勉強能湊合著滿足你,你丫居然讓我送你跑車?老子看起來那麼像冤大頭嗎?

    燈光昏黃黯淡的咖啡館里,葉歡的一雙小眼楮忽然浮上幾分黯然和傷感,二人間甜蜜的氣氛滲進淡淡的憂傷。

    沉默了一陣,葉歡嘶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滄桑和哀愁。

    “尤物……”

    “嗯?”尤物輕顰柳眉。

    跟她發生了一個星期的不純潔男女關系,到現在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老在心里以“尤物”稱呼她,一不留神說漏嘴了。

    “……我是說,親愛的,我們分手吧。”葉歡眼中很快浮上不舍的盈盈淚光,很萌。

    尤物吃驚的睜大了杏眼︰“為什麼呀?你不愛我了?人家做錯什麼了嗎?”

    葉歡一只手捂住了眼楮,淚水從指縫中悄然流泄,如同兩人這幾天美好甜蜜的光陰一般不可挽留。

    “我當然愛你,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尤物不甘心的咄咄逼問︰“為什麼?”

    葉歡哀傷的面容浮上絕望,以及對尤物深深的眷念︰“我們不能在一起,是因為……”

    葉歡痛苦的將雙手插入濃密的黑發中,嘴角扭曲出一道悲傷的弧線︰“……我得了癌癥!生命已進入倒數……”

    尤物愈發驚訝,失聲道︰“癌癥?”

    葉歡很認真的解釋︰“癌癥,英文名cancer,身體各種惡性腫瘤的統稱,其細胞的生長和分裂速度高于正常細胞,造成身體……”

    尤物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廢話!我當然知道什麼是癌癥,但是,你怎麼可能得癌癥?”

    葉歡痛苦道︰“是啊,為什麼偏偏會是我?這世上為什麼總是好人不長命……”

    “你得了什麼癌?”

    葉歡不假思索道︰“肝癌,工作應酬,跟客戶喝酒落下的病,已經是晚期……”

    說著葉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薄薄的診斷單,如同捧著他易逝的脆弱生命一般,將它小心翼翼的遞到尤物面前,微微顫抖的雙手訴說著對生命的眷念,很煽情。

    尤物一把接過,杏目飛快在診斷書上掃了幾眼,然後狐疑的瞧著他。

    葉歡眉目半闔,繼續著他悲傷的訴說︰“……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個月的生命,一個月後,我會被燒成一堆灰灰,裝在小盒子里,灑進祖國的壯麗山河,比如長江,黃河……”

    “你說你得了肝癌?”尤物冷不丁道。

    “對。”

    “可你的診斷書上寫的是胃癌……”尤物很冷靜的指出了漏洞。

    “啊?”葉歡奪過診斷書,有些氣急敗壞的掃了一眼,平靜的面孔不易察覺的抽搐了幾下,然後又將診斷書遞回去,很鎮定的道︰“……可能癌細胞轉移了,胃癌也一樣,都是忙工作忙的,光榮!”

    “胃癌的診斷書就這麼一張薄薄的紙?什麼檢查結果數據都沒有?”

    “……忘家里了,太多太重,檢查結果堆起來比四庫全書還高,真的,相信我,歡哥以誠信走天下……”

    尤物的俏臉漸漸布上一層寒霜,精致的面孔不住的冷笑。

    “好吧,就算這些都說得通,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有問必答。”葉歡的額頭微微冒汗。

    尤物兩根縴細白皙的玉指拈起那張薄薄的癌癥診斷書,嘴角帶著幾分譏誚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盯著葉歡,巧笑嫣然道︰“……得了癌癥我能理解,沒帶檢查數據我也能相信,問題是……你這張診斷書上怎麼蓋著‘靜安小區便民診所’的紅章?現在的小區診所連癌癥都能診斷出來了麼?”

    葉歡驚愕的睜大了眼,然後低頭,診斷書的右下角,一個鮮紅的公章不偏不倚的蓋在診斷結果下面,紅艷艷耀人二目。

    “靠!誰,誰蓋的章?這不添亂麼?”葉歡脫口罵道。

    說話間,對面尤物的俏臉已經拉成了寡婦臉,語如冰珠道︰“葉歡,想甩老娘你明說,用這種下三濫的借口分手,你想惡心老娘,還是想惡心你自己?”

    尤物恨恨拍案而起,一陣香風拂過鼻端,伊人倩影杳然無蹤。

    葉歡面紅耳赤的坐在桌邊,臉上幾許羞愧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悵然若失的嘆息了一會兒,葉歡搖搖頭,然後瀟灑的聳了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

    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過程雖然出了一點點意外,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分手是沒辦法的事,本是露水緣分,他葉歡不是尤物的第一個男人,也必然不是她的最後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葉歡是窮人,不折不扣的窮人,他實在養不起這位燒錢燒得厲害的尤物,而且葉歡可以肯定,一旦尤物發現葉歡身上的油水被榨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便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他。

    與其那時被她甩,還不如趁現在先下手為強。

    窮人偶爾閃現出來的那點自尊,其實夾雜著更多的悲涼。

    這是個現實的世界,男男女女活得沒羞沒臊,誰都不是誰的誰,大家都有著或喜或悲的往事,也有著不屬于對方的未來。

    那麼,相見不如懷念吧。

    事已至此,現在不是緬懷奸情的時候,葉歡現在最納悶兒的是,……診斷書上那個該死的紅章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件原本完美得媲美韓劇的煽情催淚橋段,被那個突兀出現的紅章害得變成了一出可口可樂的喜劇,葉歡這位編劇兼導演兼演員很不高興。

    昨晚張三把從診所偷來的診斷書送給他的時候,他記得上面明明沒有蓋章的,怎麼今天拿出來卻不一樣了?

    費解啊……

    莫非家里有人改行**刻假章了?

    ********************************************************

    葉歡走出咖啡館時已是晚上八九點鐘了,夜風微微有些涼意,十月的天氣漸漸變冷,寒風灌入葉歡的脖領,令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從懷里掏出一根軟白沙,將煙嘴豎立著朝大拇指的指甲蓋上頓了幾下,然後叼在嘴上,啪的一聲脆響,打火機冒出幽藍的火光,一縷清煙呼出,很快被寒風吹散。

    該回家了,這段日子天天跟尤物耗在一起,花的錢不少,錢包已經干癟得像老太太的Ru房,回去得跟幾個哥們兒商量一下怎麼撈錢,後天該交房租了。

    正滿腦子打著撈錢算盤的葉歡,被一道奶聲奶氣的童音吸引了注意。

    “我的氣球!我的氣球!”

    童音帶著驚惶的哭聲,葉歡回頭望去,一只漂亮的粉紅色氫氣球冉冉上升,離地面已然兩米多高,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正悲淒的望著氣球越升越高,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布滿了焦急的眼淚,小女孩的旁邊,一位二三十歲似乎是她父親的男子正蹲著身輕聲撫慰,可小女孩只是不停搖頭,望著看似不可挽留的氣球離她越來越遠,小臉蛋上的淚水也愈發不可遏止。

    葉歡輕輕笑了,目光中露出幾分復雜的光芒。

    童年,應該是沒有遺憾的,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粉紅氣球,也是童年里不可缺少的色彩……

    來往行人惋惜的神色里,一道黑色的人影卻沖天而起,以不可思議的沖力在人行道的鐵欄桿上借力狠狠一踩,整個身子像一只黑色的大鳥,騰空飛起兩米高,堪堪抓住粉紅氣球下面那根細細的白色棉線……

    “哇——”小女孩睜大清澈的淚眼,鼻涕泡兒還在臉上掛著,表情卻極度驚嘆。

    小女孩的父親和來往的行人也楞住了,這彈跳力,這爆發力,……小伙子是省跳高隊的吧?

    瀟灑落地,葉歡蹲下身,將栓著氣球的白棉線遞給小女孩,他的笑容爽朗如陽光。

    “小妹妹,氣球我幫你拿回來了,可別再弄丟了哦。”

    小女孩驚喜的接過,粉嫩如肉球般的小手緊緊攥住了棉線,朝葉歡大呼小叫︰“蜘蛛俠,蜘蛛俠!”

    葉歡當時臉就黑了︰“什麼蜘蛛俠,小小年紀不許崇洋媚外啊,我是雷鋒!”

    小女孩乖巧的改口︰“謝謝雷鋒叔叔。”

    “……雷鋒哥哥!”葉歡不滿的糾正,並輕輕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然後朝小女孩的父親點了點頭。

    父親牽著高興得一蹦一跳的小女孩走遠,葉歡站起身目送他們,眼中流露出幾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羨慕之色。

    一聲尖利的哨聲打斷了葉歡的羨慕,愕然回首,一位左臂戴著紅箍箍兒的老太太健步如飛向他奔來。

    “你!剛剛是你踩人行道的欄桿嗎?別否認,我看得真真兒的!”老太太一臉浩然正氣。

    葉歡愕然點頭︰“是啊,剛剛學雷鋒做好事來著……”

    “廢話少說,破壞公共財物,罰款!”

    葉歡一滯,接著一手指著老太太身後,表情非常驚怖的大叫︰“你家女兒在裸奔!”

    老太太愕然回頭。

    葉歡的身形卻趁機化作一道黑煙,嗖的一聲,眨眼消失不見,空留老太太一臉憤然怒色。

    ——雷鋒做好事是不假,可雷鋒做完好事還被人訛詐就不對了,當我傻子嗎?
冷冰冰 發表於 2012-11-29 09:45
極品草根太子 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葉歡 第2章 南有喬木
作者︰賊眉鼠眼書名︰極品草根太子類別︰都市言情小說
    葉歡就是這麼一個人,說不清是好人還是壞人,很難用“好”“壞”兩個字評價他,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能以好壞簡單概論。

    人性是個復雜的東西,比如在大街上扶盲人過馬路,卻又朝漂亮姑娘的屁股吹了幾聲比流氓還流氓的口哨兒,你說這是好人還是壞人?

    再比如你剛剛幫小女孩拿回了心愛的氣球,又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逃離了破壞公共財物的罰款,你說這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能說,葉歡是個我行我素的人。

    我行我素,既是優點,也是缺點,端看對待什麼人,什麼事物了。

    葉歡是孤兒,天不收地不養的孤兒。

    二十年前,尚在襁褓中的葉歡被他那人品揍性很差勁的親生父母扔在了孤兒院的門口,身上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葉歡就這麼清潔溜溜的被遺棄了,他的親生父母好象生怕他將來逮著什麼證據去認親似的,扔他扔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比殺人犯棄尸還干淨……

    二十年前的孤兒院那時並不叫孤兒院,而是叫“寧海市第一人民福利院”,福利院里還有很多像葉歡一樣被父母遺棄或父母雙亡的孤兒,他們渾渾噩噩的過著並不幸福的童年,每天跟小伙伴們爭搶配額並不豐富的食物,唯一支撐著他們的小小願望,就是某天某對年輕的夫妻來福利院領養他們,讓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搬到一個名叫“家”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葉歡五歲的時候,福利院的老院長覺得該給這小子取個正經的名字了,于是他去和葉歡商量,因為這個名字要正式上派出所戶口,以後要伴隨他一生的,隨便取個阿貓阿狗的名字恐怕會被葉歡記恨一輩子,這種事必須要和他商量。——葉歡印象里的老院長一直是個很慈祥很民主的老頭兒,當然,也不排除老頭兒自己犯懶,懶得一個個給他們取名字,干脆讓他們自己想。

    老院長找到葉歡的時候,這渾小子正給福利院的小伙伴們表演節目,五歲的葉歡渾身光溜溜的,胯間用繩子綁了一塊碩大的樹葉,堪堪遮住了他那只尚不算雄偉的玲瓏小鳥,正用一種風騷的姿勢一扭一扭的給小伙伴們表演夏威夷草裙舞,小模樣既猥瑣又賤格,小伙伴們樂得哈哈大笑,葉歡也越扭越開心……

    老院長樂了,這是個能帶給別人歡樂的人。

    于是葉歡就成了葉歡。

    十六歲,葉歡走出了福利院,開始用新奇的目光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挫折,失敗,踫壁……十八歲後,滿身傷痕的他仍然一無所有,可他卻學會了一個詞,——“生存”。

    在他漸漸成型的處世哲學里,沒有善與惡,只要對他的生存有利,他不介意做任何事,當然,殺人放火他不敢做,但劫道,踫瓷,詐騙,小偷小摸,這些下三濫的行當他都干過。

    對于一個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人來說,任何善良或不善良的行當,都是出于生存的本能,無可厚非。

    現在的葉歡二十歲,仍舊如當年離開福利院時一樣一無所有,只是多了一份油滑和世故,二十歲的他,很清楚怎樣才能在這現實的社會中生存下去,不求活得滋潤,至少不挨餓,不受凍。

    這就是葉歡,一個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草根,他很脆弱,脆弱得別人仿佛一腳就能踩死他,他很堅強,無論別人踩他多少腳,只要沒把他連根拔起,他仍然將細小的根睫深扎在土壤里,每天迎著朝陽,綻放出不屈不撓的綠色生命。

    ***********************************************************

    深沉的夜色下,葉歡終于回到了家。

    葉歡的家很小,位于寧海市的老城區,也是市里那些領著優渥薪水的小白領小金領們眼中的貧民窟,從大路邊的小巷進去,七彎八拐如同蜘蛛網般的巷道里面,一棟上個世紀前甦聯援華時期的老式建築矗立在老城區的正中,這棟房子本來是援華的前甦聯工程師們居住的,整體結構透著異國風味,而且經年久月下來也非常結實耐用,幾次中小型的地震都經歷過,房子卻安然無恙。

    本來這棟房子正好處在寧海經濟開發區的邊緣,市里曾有人提議將它拆除後重建一座更氣派的寫字樓,後來被這棟樓里的居民們知道後,紛紛向市政府請願求懇,礙于群情不滿,政府也不便為了一棟邊緣地帶的小樓而得罪太多群眾,于是拆除一事不了了之。

    可以說,這是一棟在政府開發草案中幸存下來的老樓,就如同葉歡的命運一般,活著,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像一個意外的產物,更像個旁觀者,站在遠處冷眼看著繁華世界里的燈紅酒綠,成敗興衰,一切與他無關。

    葉歡就住在這棟樓里,兩室一廳,60來個平方,房東姓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對葉歡還算客氣,當然,吸引葉歡的不是房東老頭兒的客氣態度,而是500塊錢一個月的租金。

    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500塊錢一個月的租金確實不算貴,不但不貴,簡直便宜得足夠令人為它拋頭顱灑熱血了。

    客廳有些陳舊,斑駁的牆壁,老舊的沙發,還有一台有年頭的電視,一分錢一分貨,葉歡也沒指望500塊錢一個月租金的房子能布置得多豪華,對他來說,有張睡覺的床足夠了。

    當然,兩室一廳的房子並不止葉歡一個人住,現實很殘酷,只有中學文憑的他,連一個月500塊錢的房租都付不起。

    幸好,現在有個挺時髦的詞兒,叫“合租”。

    當葉歡打開門的時候,合租的室友很熱情的迎了上來。

    “站著別動!”嬌脆卻又透著幾分冷意的女聲。

    葉歡很听話的不動。

    這女人王霸之氣太濃郁,葉歡不敢輕捋虎須。

    “雙手前伸,按在牆上!”女聲繼續命令。

    葉歡乖乖照做。

    “兩腿岔開!……別岔那麼開,蕩夫!”女聲很鄙夷。

    葉歡略略收腿,含蓄的擺好姿勢。

    “你現在最好保持沉默,當然,你也有權開口說話,不過你說的一切我都全當是廢話。”女聲冷冷道。

    葉歡一個字都不想說,他只想趕緊回房睡覺,于是趕緊點頭。

    一雙白皙縴細的小手伸過來,開始對葉歡搜身。

    一陣悉悉索索……

    半晌,葉歡忍不住開口︰“大姐,您如果劫財的話,可能找錯人了,我比路邊的叫花子富裕不了多少,要不您換換口味,改劫色算了?劫色的話,我的本錢倒是頗為雄厚,而且我不但會浪漫,還會浪叫,叫起來一浪接一浪……”

    啪!

    葉歡的屁股被女人狠狠拍了一記。

    “少跟我貧,轉過身來!”

    葉歡轉身,一張絕色脫俗的俏臉映入他的眼簾。

    她戴著一副平光黑框眼鏡,大大的鏡片遮住了她秀美的容顏,鵝蛋型的標準美人臉,略顯出幾分呆呆的氣質,可一雙杏眼卻靈動異常,如黑潭般深不見底,仿佛能穿透迷霧,一眼看清事物的本質。

    盡管認識她這麼多年,每次見到她,葉歡的心房總有一種狠狠抽搐的感覺。

    女人姓南,名叫南喬木。

    名字有點怪,因為這個名字是她五歲的時候給自己取的。

    相信這會兒大家已經猜出來了,不錯,南喬木也是孤兒,她和葉歡同歲,曾經跟葉歡同在一家福利院,打小從穿開襠褲就認識,可以算是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

    跟葉歡不一樣的是,南喬木的學歷很高,高得有點嚇人,這也是葉歡至今跟她保持純潔男女關系的最大原因。

    9歲跳級讀完小學,然後以近乎逆天的高智商一路劈荊斬刺,高歌猛進,13歲已經完成了中學學業,京城大學少年班來招她,她嫌京城太遠,就近讀了寧海大學,15歲,寧海大學已經阻止不了她那變態的智商,校方破例允許她提前畢業。

    拿到大學畢業證,15歲的南喬木覺得自己還年輕,可以在學海里繼續暢游幾年,于是靠著多年積攢下來的獎學金,她又馬不停蹄的繼續讀研,18歲,南喬木順利拿到了物理學碩士和醫科碩士兩大學位,終于,南小姐對讀書有些意興闌珊,決定找工作了,找工作對于這麼一位天才少女來說,當然很簡單,寧海大學的校長親自批字,將她留校任教,從助教開始做起,兩年時間過去,現在20歲的南喬木已經是寧海大學的美女講師。

    順便說一句,“南喬木”這個名字,是她五歲的時候翻《詩經》給自己取的,典自《詩經‧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現在知道葉歡為什麼跟青梅竹馬的南喬木一直保持純潔男女關系的原因了吧?五歲就如此雅不可耐的女人,高山仰止敬而遠之是最好的選擇。

    換了你是葉歡,你敢娶這種智商高得如此恐怖的女人嗎?接個吻她都能立馬分析出唾液里面澱粉黴和碳酸鹽的分子式,想上床就更麻煩了,萬一哪天在她旁邊睡熟了,而她又忽然對二弟里面的海綿體感興趣,一時興起,切下來研究研究……

    所以,葉歡選擇對她秋毫無犯絕對是明智的。

    葉歡是個庸俗的人,女人的身體可以日,腦袋能日麼?

    至于南喬木為什麼放著寧海大學分配的豪華教師宿舍不住,非要跑到貧民窟來跟葉歡這麼個沒學歷沒前途沒希望的小混混合租……

    老實說,這個問題葉歡琢磨了兩年,還是沒琢磨明白。

    打從十八歲南喬木跳級完成學業,並順利拿到碩士學位以後,葉歡見著她就很自覺的繞道走了,在她面前低眉順目的模樣簡直就跟土八路槍下繳械投降的偽軍甲似的。

    按說像南喬木這樣有相貌有身材有文憑的女人,現在應該住在小洋房里,養著小洋狗,開著小洋車,泡著小洋鬼子,連他媽的用按摩棒也應該是歐美特大號的,可她怎麼就偏偏往貧民窟里湊呢?

    葉歡有好幾次鼓足了勇氣想問問她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一想到她那冰冷如刀鋒的眼神,終究沒好意思問。

    最後葉歡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女神童之腹,總結出一個看似說得通的結論︰這丫頭多半是想在他面前找點優越感,就跟一只仙鶴老喜歡往雞籠子里鑽的道理一樣,純粹是想站在智商的高度享受俯視芸芸平凡眾生的快感。

    很不幸,葉歡恰好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而且屬于芸芸眾生中墊底的角色,這世上任何一個工資超過1000塊的打工仔都有資格俯視他。

    所以說,男女合租這種事兒,並不一定就充滿了旖旎曖昧,好象一合租準能擦出點兒火花,愛意什麼的,那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葉歡和南喬木這樣的合租能擦出火花麼?擦出火花兩人能打起來。

    ********************************************************
冷冰冰 發表於 2012-11-29 09:47
極品草根太子 第一卷 他的名字叫葉歡 第2章 南有喬木
作者︰賊眉鼠眼書名︰極品草根太子類別︰都市言情小說
    葉歡就是這麼一個人,說不清是好人還是壞人,很難用“好”“壞”兩個字評價他,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能以好壞簡單概論。

    人性是個復雜的東西,比如在大街上扶盲人過馬路,卻又朝漂亮姑娘的屁股吹了幾聲比流氓還流氓的口哨兒,你說這是好人還是壞人?

    再比如你剛剛幫小女孩拿回了心愛的氣球,又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逃離了破壞公共財物的罰款,你說這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能說,葉歡是個我行我素的人。

    我行我素,既是優點,也是缺點,端看對待什麼人,什麼事物了。

    葉歡是孤兒,天不收地不養的孤兒。

    二十年前,尚在襁褓中的葉歡被他那人品揍性很差勁的親生父母扔在了孤兒院的門口,身上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葉歡就這麼清潔溜溜的被遺棄了,他的親生父母好象生怕他將來逮著什麼證據去認親似的,扔他扔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比殺人犯棄尸還干淨……

    二十年前的孤兒院那時並不叫孤兒院,而是叫“寧海市第一人民福利院”,福利院里還有很多像葉歡一樣被父母遺棄或父母雙亡的孤兒,他們渾渾噩噩的過著並不幸福的童年,每天跟小伙伴們爭搶配額並不豐富的食物,唯一支撐著他們的小小願望,就是某天某對年輕的夫妻來福利院領養他們,讓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搬到一個名叫“家”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葉歡五歲的時候,福利院的老院長覺得該給這小子取個正經的名字了,于是他去和葉歡商量,因為這個名字要正式上派出所戶口,以後要伴隨他一生的,隨便取個阿貓阿狗的名字恐怕會被葉歡記恨一輩子,這種事必須要和他商量。——葉歡印象里的老院長一直是個很慈祥很民主的老頭兒,當然,也不排除老頭兒自己犯懶,懶得一個個給他們取名字,干脆讓他們自己想。

    老院長找到葉歡的時候,這渾小子正給福利院的小伙伴們表演節目,五歲的葉歡渾身光溜溜的,胯間用繩子綁了一塊碩大的樹葉,堪堪遮住了他那只尚不算雄偉的玲瓏小鳥,正用一種風騷的姿勢一扭一扭的給小伙伴們表演夏威夷草裙舞,小模樣既猥瑣又賤格,小伙伴們樂得哈哈大笑,葉歡也越扭越開心……

    老院長樂了,這是個能帶給別人歡樂的人。

    于是葉歡就成了葉歡。

    十六歲,葉歡走出了福利院,開始用新奇的目光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挫折,失敗,踫壁……十八歲後,滿身傷痕的他仍然一無所有,可他卻學會了一個詞,——“生存”。

    在他漸漸成型的處世哲學里,沒有善與惡,只要對他的生存有利,他不介意做任何事,當然,殺人放火他不敢做,但劫道,踫瓷,詐騙,小偷小摸,這些下三濫的行當他都干過。

    對于一個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人來說,任何善良或不善良的行當,都是出于生存的本能,無可厚非。

    現在的葉歡二十歲,仍舊如當年離開福利院時一樣一無所有,只是多了一份油滑和世故,二十歲的他,很清楚怎樣才能在這現實的社會中生存下去,不求活得滋潤,至少不挨餓,不受凍。

    這就是葉歡,一個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草根,他很脆弱,脆弱得別人仿佛一腳就能踩死他,他很堅強,無論別人踩他多少腳,只要沒把他連根拔起,他仍然將細小的根睫深扎在土壤里,每天迎著朝陽,綻放出不屈不撓的綠色生命。

    ***********************************************************

    深沉的夜色下,葉歡終于回到了家。

    葉歡的家很小,位于寧海市的老城區,也是市里那些領著優渥薪水的小白領小金領們眼中的貧民窟,從大路邊的小巷進去,七彎八拐如同蜘蛛網般的巷道里面,一棟上個世紀前甦聯援華時期的老式建築矗立在老城區的正中,這棟房子本來是援華的前甦聯工程師們居住的,整體結構透著異國風味,而且經年久月下來也非常結實耐用,幾次中小型的地震都經歷過,房子卻安然無恙。

    本來這棟房子正好處在寧海經濟開發區的邊緣,市里曾有人提議將它拆除後重建一座更氣派的寫字樓,後來被這棟樓里的居民們知道後,紛紛向市政府請願求懇,礙于群情不滿,政府也不便為了一棟邊緣地帶的小樓而得罪太多群眾,于是拆除一事不了了之。

    可以說,這是一棟在政府開發草案中幸存下來的老樓,就如同葉歡的命運一般,活著,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像一個意外的產物,更像個旁觀者,站在遠處冷眼看著繁華世界里的燈紅酒綠,成敗興衰,一切與他無關。

    葉歡就住在這棟樓里,兩室一廳,60來個平方,房東姓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對葉歡還算客氣,當然,吸引葉歡的不是房東老頭兒的客氣態度,而是500塊錢一個月的租金。

    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500塊錢一個月的租金確實不算貴,不但不貴,簡直便宜得足夠令人為它拋頭顱灑熱血了。

    客廳有些陳舊,斑駁的牆壁,老舊的沙發,還有一台有年頭的電視,一分錢一分貨,葉歡也沒指望500塊錢一個月租金的房子能布置得多豪華,對他來說,有張睡覺的床足夠了。

    當然,兩室一廳的房子並不止葉歡一個人住,現實很殘酷,只有中學文憑的他,連一個月500塊錢的房租都付不起。

    幸好,現在有個挺時髦的詞兒,叫“合租”。

    當葉歡打開門的時候,合租的室友很熱情的迎了上來。

    “站著別動!”嬌脆卻又透著幾分冷意的女聲。

    葉歡很听話的不動。

    這女人王霸之氣太濃郁,葉歡不敢輕捋虎須。

    “雙手前伸,按在牆上!”女聲繼續命令。

    葉歡乖乖照做。

    “兩腿岔開!……別岔那麼開,蕩夫!”女聲很鄙夷。

    葉歡略略收腿,含蓄的擺好姿勢。

    “你現在最好保持沉默,當然,你也有權開口說話,不過你說的一切我都全當是廢話。”女聲冷冷道。

    葉歡一個字都不想說,他只想趕緊回房睡覺,于是趕緊點頭。

    一雙白皙縴細的小手伸過來,開始對葉歡搜身。

    一陣悉悉索索……

    半晌,葉歡忍不住開口︰“大姐,您如果劫財的話,可能找錯人了,我比路邊的叫花子富裕不了多少,要不您換換口味,改劫色算了?劫色的話,我的本錢倒是頗為雄厚,而且我不但會浪漫,還會浪叫,叫起來一浪接一浪……”

    啪!

    葉歡的屁股被女人狠狠拍了一記。

    “少跟我貧,轉過身來!”

    葉歡轉身,一張絕色脫俗的俏臉映入他的眼簾。

    她戴著一副平光黑框眼鏡,大大的鏡片遮住了她秀美的容顏,鵝蛋型的標準美人臉,略顯出幾分呆呆的氣質,可一雙杏眼卻靈動異常,如黑潭般深不見底,仿佛能穿透迷霧,一眼看清事物的本質。

    盡管認識她這麼多年,每次見到她,葉歡的心房總有一種狠狠抽搐的感覺。

    女人姓南,名叫南喬木。

    名字有點怪,因為這個名字是她五歲的時候給自己取的。

    相信這會兒大家已經猜出來了,不錯,南喬木也是孤兒,她和葉歡同歲,曾經跟葉歡同在一家福利院,打小從穿開襠褲就認識,可以算是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

    跟葉歡不一樣的是,南喬木的學歷很高,高得有點嚇人,這也是葉歡至今跟她保持純潔男女關系的最大原因。

    9歲跳級讀完小學,然後以近乎逆天的高智商一路劈荊斬刺,高歌猛進,13歲已經完成了中學學業,京城大學少年班來招她,她嫌京城太遠,就近讀了寧海大學,15歲,寧海大學已經阻止不了她那變態的智商,校方破例允許她提前畢業。

    拿到大學畢業證,15歲的南喬木覺得自己還年輕,可以在學海里繼續暢游幾年,于是靠著多年積攢下來的獎學金,她又馬不停蹄的繼續讀研,18歲,南喬木順利拿到了物理學碩士和醫科碩士兩大學位,終于,南小姐對讀書有些意興闌珊,決定找工作了,找工作對于這麼一位天才少女來說,當然很簡單,寧海大學的校長親自批字,將她留校任教,從助教開始做起,兩年時間過去,現在20歲的南喬木已經是寧海大學的美女講師。

    順便說一句,“南喬木”這個名字,是她五歲的時候翻《詩經》給自己取的,典自《詩經‧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現在知道葉歡為什麼跟青梅竹馬的南喬木一直保持純潔男女關系的原因了吧?五歲就如此雅不可耐的女人,高山仰止敬而遠之是最好的選擇。

    換了你是葉歡,你敢娶這種智商高得如此恐怖的女人嗎?接個吻她都能立馬分析出唾液里面澱粉黴和碳酸鹽的分子式,想上床就更麻煩了,萬一哪天在她旁邊睡熟了,而她又忽然對二弟里面的海綿體感興趣,一時興起,切下來研究研究……

    所以,葉歡選擇對她秋毫無犯絕對是明智的。

    葉歡是個庸俗的人,女人的身體可以日,腦袋能日麼?

    至于南喬木為什麼放著寧海大學分配的豪華教師宿舍不住,非要跑到貧民窟來跟葉歡這麼個沒學歷沒前途沒希望的小混混合租……

    老實說,這個問題葉歡琢磨了兩年,還是沒琢磨明白。

    打從十八歲南喬木跳級完成學業,並順利拿到碩士學位以後,葉歡見著她就很自覺的繞道走了,在她面前低眉順目的模樣簡直就跟土八路槍下繳械投降的偽軍甲似的。

    按說像南喬木這樣有相貌有身材有文憑的女人,現在應該住在小洋房里,養著小洋狗,開著小洋車,泡著小洋鬼子,連他媽的用按摩棒也應該是歐美特大號的,可她怎麼就偏偏往貧民窟里湊呢?

    葉歡有好幾次鼓足了勇氣想問問她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一想到她那冰冷如刀鋒的眼神,終究沒好意思問。

    最後葉歡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女神童之腹,總結出一個看似說得通的結論︰這丫頭多半是想在他面前找點優越感,就跟一只仙鶴老喜歡往雞籠子里鑽的道理一樣,純粹是想站在智商的高度享受俯視芸芸平凡眾生的快感。

    很不幸,葉歡恰好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而且屬于芸芸眾生中墊底的角色,這世上任何一個工資超過1000塊的打工仔都有資格俯視他。

    所以說,男女合租這種事兒,並不一定就充滿了旖旎曖昧,好象一合租準能擦出點兒火花,愛意什麼的,那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葉歡和南喬木這樣的合租能擦出火花麼?擦出火花兩人能打起來。

    ********************************************************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28
晚的南喬木有點奇怪,美女講師怎麼突然變成了俏劫匪,其中的心路曆程必須好好研究一下。大文學

    女劫匪很明顯心情不太好,掂了掂從葉歡身上搜刮來的一堆大小麵額不一的鈔票,很不高興地問道:“你一個大男人,身上連100塊錢都不到,怎麼混的?”

    葉歡歎氣:“大姐,窮並不犯法,可你打劫已經犯了法,我還沒問你幹嘛搜我身呢。”

    南喬木秀蹙秀眉,幽幽歎了口氣:“晚上我給老院長打電話,眼看入冬了,院的宿舍沒有空調供暖,弟弟妹妹們睡覺很冷,今年環境不景氣,善款遲遲募不到,我想給弟弟妹妹們湊點錢買空調……”

    葉歡沉默了。

    福利院是什麼境況,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從出了社會到現在,葉歡盡管混得很淒慘,平日但有少許餘錢,都一分不剩的送給了福利院。

    對他來說,福利院就是自己的家,孩子們離得再遠都希望家不愁吃喝,弟弟妹妹們健康成長,這些已不知不覺成了他的責任。

    葉歡對做善事沒興趣,也從來沒想過做濫好人,可對這家撫育他長大的福利院,卻有著極深的感情。

    “買空調需要多少錢?”

    南喬木輕歎口氣:“福利院十間宿舍,每間一台空調的話,就是十台,每台至少也得3000多塊吧……”

    葉歡臉色越來越黑:“十台就是三萬多塊?”

    南喬木點頭:“我這每月工資隻留吃飯和房租,其餘的都寄給院了,現在我剩下的錢也不多,總共一萬多塊,還差得遠呢。”

    葉歡嘴愈發覺得苦澀了。

    下個月的500塊錢房租還沒著落呢,這會子上哪兒撈一萬多塊?賺錢可不是容易的事,不論正道還是歪道都不好賺,一萬多塊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了。大文學

    南喬木認識葉歡多年,自然知道這貨沒走過正道,這會兒肚肯定憋著壞水想撈偏門呢。

    冷峻的俏眼一掃,眼中的關懷之色一閃即逝,南喬木冷冷道:“你可別打那種歪主意,現在是法治社會,抓著了要坐牢的,你被關進去我可沒辦法撈你出來。”

    葉歡嘿嘿一笑:“瞧你說的,我有那麼壞嗎?剛才我隻是在想找個富婆把我包養了,這樣我不但有女人睡,還有錢拿,人生多麼完美……”

    南喬木眼中露出鄙夷:“你就這點兒出息?”

    葉歡正色道:“你可別瞧不起小白臉,現在這年代,跪著掙錢站著掙錢不算本事,躺著把錢掙了才叫真爺們兒!”

    南喬木氣得扭頭就走:“我根本就不該找你說這事兒,算了,不指望你,我自己找同事借點錢去。”

    剛走到房間門口,身後傳來葉歡懶洋洋仿佛漫不經心的聲音:“別開口借錢了,咱們身世跟別人不一樣,活著就剩這麼點兒尊嚴,別再連這點尊嚴都丟了。錢我來想辦法,不就一萬多塊麼,三天內我把它湊齊給你!”

    南喬木嬌好的身形一頓,沉默片刻,不發一語回了房間。

    **********************************************************

    撈錢是個問題。

    葉歡之所以牛逼哄哄在南喬木麵前承諾得那般輕描淡寫,是因為不想被一個女人瞧不起。

    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有這毛病,不想在女人麵前丟了麵子。

    葉歡當然也不例外。

    現在的問題是,三天內湊齊一萬多塊錢,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賺錢真那麼容易,葉歡早成百萬富翁了。大文學

    葉歡是個混混,混混自然有混混的撈錢辦法,混混不走尋常路。

    氣定神閑目送南喬木回了房間,葉歡表情一垮,火燒著屁股似的一溜煙出了門。

    他打算去找猴子和張三一起解決這個天大的難題。

    猴子和張三也是孤兒,和葉歡一樣,一起穿開襠褲長大,同一家福利院出來的。

    而且猴子和張三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兩人都沒有正經工作。

    很明顯,從他們馬馬虎虎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這兩人的父母生下他們後,把他們當胎盤扔了,卻把胎盤當成親生兒子養大了。

    猴子,典型的宅男,每天待家上網打遊戲,偶爾祖墳冒幾縷青煙,打出一兩件極品遊戲裝備,賣個幾百塊錢改善一下生活。

    張三的職業頗富挑戰性,一言概之,——張三是個夜走千家,溜門撬鎖的賊。

    ——說句良心話,福利院的老院長實在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拋開南喬木這位逆天級的天才少女不說,……看看他都教出些什麼貨色。

    猴子和張三住在離葉歡不遠的另一個小區,走路十分鍾可到。

    現在已經是淩晨1點多,不過葉歡可以篤定,猴子這會兒正專注的對著電腦刷副本,至於張三,這會兒是他的工作時間,肯定沒在家。

    三人從小玩到大,連彼此身上長了幾根毛都清清楚楚,實在太熟悉了。

    猴子和張三住的房子也很寒磣,陰暗潮濕的小巷穿進去,一棟二十來年的陳舊老樓矗立在眼前。

    樓很老,老得透著一股子末世的絕望味道。

    這棟樓是危房,早已列入政府拆遷計劃,從巷子進去,沿途牆壁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寫得慘白慘白的“拆”字,就衝這個“拆”字,猴子和張三租的房子一個月才300塊,葉歡一直挺羨慕的。

    上了陰暗的樓梯,葉歡直接推開了門。猴子和張三一直覺得自己活得挺坦蕩的,所以很少有關門的習慣,再說……他們住的房子家徒四壁,實在很難找出一件值得賊偷的東西。

    猴子和張三的家也是兩室一廳,不過更顯破舊,麵積也小得多。

    探頭掃視一圈,不出葉歡所料,張三果然沒在家,猴子正一條腿架在椅子上,坐在一台老得喘不動氣兒的電腦前,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看電影,聽到推門聲,猴子隻是回頭淡淡掃了葉歡一眼,然後注意力又很回到屏幕前。

    葉歡不發一語站在猴子身後,扔了根煙給他,二人點上火,然後……一起看電影。

    葉歡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道:“你看的這電影我知道結局,哥來給你劇透一下,電影的最後男的爽了,女的也爽了,最後大團圓結局……”

    猴子臉皮不易察覺的抽了一下,回過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屁話!毛片兒都這結局,用得著你來劇透?咱重視的是過程!”

    電腦的愛情動作片已到**,一對狗男女展開了慘烈的肉搏,隨著動作的愈發激烈,女優也開始沒羞沒臊的大聲**起來。

    二人盯著電腦屏幕,表情隨著劇情的發展而顯得更加專注和凝重,直到最後麵的男人飛一抽身,鏡頭隻剩下那個女人一臉意猶未盡的扭動著***的身子,葉歡和猴子的表情這才稍微一鬆。

    瞧了瞧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葉歡搖搖頭,淡淡道:“三分鍾。”

    猴子一臉鄙夷:“還包括前戲……”

    葉歡戀戀不舍的盯著屏幕絕色動人的女優,舔了舔幹枯的嘴唇,道:“又鮮又嫩的大白菜種在鹽堿地,可惜了……”

    猴子也深深歎息:“日本女人活得太憋屈了,如果讓她們試過咱中國爺們兒的味道,估計就明白日本男人是啥貨色了,他們那話兒隻配拿去剔牙……”

    “你丫嘴可真夠毒的……”

    電影看完了,二人的目光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電腦屏幕。

    猴子吸了一口煙,氤氳的煙霧,猴子挑了挑眉:“你丫一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今天過來幹嘛?”

    “不許往臉上貼金啊,你這破房子哪像三寶殿?三寶殿的茅坑都比你房子氣派。”

    “有什麼事趕緊說,我還得刷副本打裝備呢。”

    “身上有多少錢,全掏給我。”葉歡老實不客氣道。

    猴子二話不說,全身口袋翻了一遍,把所有的鈔票都遞給葉歡。

    “28塊?”葉歡標準一副南喬木的嘴臉,怒其不爭的直搖頭,連台詞都沒換:“你一個大男人,身上連100塊錢都不到,怎麼混的?”

    “大哥,窮並不犯法……”

    “行了行了,關電腦出門,跟我走。”

    “去哪兒?”

    “咱們去撈一票,急等錢用。”

    猴子有點吃驚:“歡哥,你該不會真打算去日本買春吧?飯要一口一口吃,咱能不能奔上小康以後再去解放日本女同胞?先定個五年星火計劃也好啊……”

    “少廢話!跟我走!”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30
凌晨2點的時候,葉歡和猴子已經趴在城西一條寬闊而冷清的大路邊的綠化帶里。

    缺錢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的事自古以來不是沒有過,葉歡不想做這種窩囊的英雄,所以他要想辦法撈錢,不擇手段的撈錢。

    方式或許有點不正當,但葉歡卻沒有絲毫心理壓力,也根本沒有觸及到他內心深處那條比馬里亞納海溝還低的道德底線。

    葉歡甚至還覺得有點理直氣壯,一切都是為了院里的弟弟妹妹,任何事情被冠以正義之名,所謂法律和道德就全變成了浮雲,哪怕被槍斃也是為人民獻身,死得比烈士還烈士。

    綠化帶的青草早已干枯,冬日的寒意一絲絲沁入葉歡和猴子的身體。

    猴子趴在地上,不耐的輕輕活動了一下冰涼的手腳,從兜里摸出兩根皺得跟咸菜似的軟白沙,扔給葉歡一根。

    “歡哥,大半夜的把我叫出來趴在路邊,咱們到底打算干什麼呀?”

    葉歡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團升騰的煙霧,低沉道︰“干一票,撈點錢,院里弟弟妹妹們睡覺冷,給他們買幾台空調。”

    猴子不說話了,他也是從福利院出來的,自然也把福利院當成了自己的家,為自己的家做點貢獻,責無旁貸。

    “咱們怎麼干?”

    葉歡斜睨了他一眼︰“老戲碼了,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行,歡哥你就看我的表現吧。”

    葉歡又緩緩呼出一口煙,眼中突然浮起憤恨的神色,惡狠狠道︰“那些有錢人也該出點血了,不狠狠敲他們一筆,怎麼對得起天下的勞苦大眾?……特別是像咱們這麼窮的勞苦大眾。”

    “歡哥威武!……你怎麼不干脆上梁山算了?”

    葉歡懊惱的一拍大腿︰“這不沒路費嘛!長途車可不好蹭票……”

    猴子︰“…………”

    撈偏門不但要承擔很大的風險,也需要很大的耐心。

    路邊已經過去好幾輛車,不過瞧了瞧車的款式,都是些幾萬十來萬的私家車,葉歡想也不想就放過了。

    盜亦有道,葉歡是個有原則的人,只宰富人,對中產階級秋毫無犯。

    猴子趴久了,身子禁不住冷得發抖。

    啪地又點著了一根煙,猴子斜叼著煙嘴兒,打著哆嗦搓了搓凍麻木的手。

    “歡哥,昨晚跟你那尤物掰了?”

    “掰了。”

    “這麼淡定,一點也不像剛失戀的樣子。”

    葉歡嘆息道︰“不淡定能怎樣?本是一段露水姻緣,這年代男女之間上個床很平常,大家都有需要,互相幫忙解決一下,也算是助人為樂獻愛心了,可一說起正兒八經談戀愛,那就復雜多了……”

    猴子一撇嘴︰“能有多復雜?戀愛無非也是給上床找個正經的名分而已。”

    “不一樣,至少我和那尤物不可能戀愛。”

    “為什麼?”

    葉歡仍在笑,笑容卻有了幾分苦澀︰“我太窮了,跟尤物不是一類人,這種差距不是僅僅靠那點可憐的愛情能填補的。”

    “窮怎麼了?窮有罪嗎?”

    “窮沒罪,可它卻是一種致命的缺陷,癩蛤蟆為什麼吃不到天鵝肉?因為天鵝飛得太高,癩蛤蟆再怎麼蹦達也夠不著那種高度,這就是差距。所以說,……趁著天鵝飛累了,落地後奸它一奸已經很好了,若想跟天鵝長相廝守,這只癩蛤蟆一定腦子有問題……”

    猴子︰“…………”

    葉歡有這種本事,無論多傷感的事情,從他嘴里說出來卻透著一股子淫賤味道。

    這麼多年跟葉歡在同一口鍋里舀食,猴子一直搞不明白,這種淫賤的本事他是打哪兒學來的?

    二人閑聊的當口,大路突然射出兩道熾亮的車燈。

    眼尖的葉歡很快看清,那是一輛寶馬7系,絕對的豪車。

    葉歡把煙頭朝地上狠狠一摁,推了推猴子,低聲道︰“來了,準備上去,記著,叫得慘一點,小時候咱們院里過年請王屠戶殺豬,那情景還記得吧?”

    猴子點頭,納悶道︰“王屠戶殺豬的時候沒叫喚呀……”

    “我沒說王屠戶,我說的是豬!你記著,待會兒叫起來就跟王屠戶刀下的豬似的,淒慘,絕望,無助……”

    “了然!”

    ***********************************************************

    寶馬車里,一名四十多歲年紀的中年人熟練的換檔,輕輕轉動方向盤。

    副駕駛座上,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扭頭望著窗外,她的身材很苗條,可該大的地方也很大,面色紅潤健康,鵝蛋型的俏臉上一雙銳利如刀的眼楮,直挺的鼻梁下,櫻紅誘人的紅唇緊緊抿著,唯一的缺點就是眉毛略嫌粗濃,使得一張本是絕美的俏臉卻多了幾分陽剛味道,英姿颯爽令人迷醉。

    此時女子回過頭,緊抿的紅唇顯示出此刻心中的憤憤不平,恨恨的盯著開車的中年男子。

    “趙叔,局里到底什麼意思?把我當花瓶擺著嗎?我明明是刑警隊的,同事們每天辦著大案要案,卻把我派出來督察什麼‘兩搶一盜’,這不是瞧不起人嗎?我高勝男難道只是抓小蟊賊的料?”

    叫趙叔的中年男子苦笑,這位姑奶奶可不好侍侯,別的顯赫家庭子女,一個個靠著父母祖蔭下海做生意撈錢,這位大小姐倒好,偏要削尖了腦袋往公安局里鑽,普通的辦公文員和片兒警她還瞧不上眼,一定要進刑警隊,哪里危險就愛往哪兒鑽,真不知道這姑娘是天生的愛刺激,還是正義感過剩。

    問題是,寧海市公安局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她父母的顯赫?誰真敢把她往危險的地方派?萬一她有個好歹,那不是跟自己的烏紗帽過不去嗎?

    “勝男,你是個聰明而且有戰斗力的好姑娘,這個局里同事都知道,可如今是太平年代,哪有那麼多大案要案讓你辦?再說兩搶一盜是局里安排下來的任務,總得有人去做吧?都是公事,何必挑挑揀揀?”

    高勝男哼了一聲,扭頭望向車窗外,怒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

    趙叔無奈的嘆了口氣︰“勝男,別任性,局里這麼安排也是愛護你,張局長和我都是你爸的老部下了,萬一你出了事,張局和我這個副局長怎麼跟高廳長交代?你年紀不小了,多少為你張叔和我想想。”

    高勝男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朝寶馬車的前視窗玻璃狠狠的擊打,一下又一下,車窗發出一陣陣低沉的砰砰聲。

    趙叔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子差點撞上路邊的護欄,急忙穩住車,哀求道︰“我的姑奶奶哎,您消停點兒行嗎?這車是向你大哥借的,專門用來引誘犯罪分子搶劫的,你把它敲壞了,我一年的工資都賠不起呀……”

    “壞了就壞了,反正我大哥錢多人傻,有什麼大不了的!”

    寶馬車在夜色中不急不徐的行駛,剛拐過一道彎,車燈的照射下,一條黑色的人影在車前十米左右穿行,接著忽然在馬路正中往地上一倒。

    趙叔吃了一驚,下意識的趕緊踩住了剎車。

    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夜色中回蕩不絕。

    緊接著,車前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撞到人了!孫子哎,你別想跑,我記住你的車號了,寧A4985。”

    聲音如鬼嘯般淒厲,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令人毛骨悚然。

    車內二人嚇了一跳,趕緊打開車門,走到車前查看。

    “怎麼了?怎麼了?撞到哪兒了?能站起來嗎?”高勝男嚇得花容失色,精明干練的臉色化作一片驚慌。

    趙叔納悶的看著被撞男子離車頭大燈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卻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嘴里鬼哭狼嚎,趙叔靜靜瞧了一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肇事者和受害著雙方相峙不下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喀嚓”,閃光燈瞬間照出寶馬車的車牌號,還有車前躺在地上打滾嚎叫的受害人。

    高勝男渾身一顫,驚惶回頭︰“什麼人?”

    斜刺里,葉歡將手機慢慢塞進衣兜,慢慢從林蔭道邊的矮樹叢里走出來,然後掏出一根軟白沙叼在嘴上。

    啪!

    打火機幽藍的火苗忽竄又滅,一縷青煙緩緩升騰翻滾。

    煙草的焦油令葉歡的肺部忽然收縮,葉歡吐出一口煙,表情很悠閑。

    葉歡瞟了一眼仍在地上打滾慘叫的受害人,然後看著司機,語氣中充滿了一股浩然正氣。

    “雷鋒,我是路見不平拍照存證的雷鋒!”葉歡沉穩的道。

    說著葉歡從口袋里忽然掏出一個綠色封皮的小本子,在二人眼前一晃,又飛快收了進去,“記者證”三個燙金字體在司機眼中一閃而過。

    “你好,我是《寧海晨報》的記者,今天路過這里,恰好遇見這樁事,——不好意思,適逢其會,從頭到尾我都看在眼里,請問這位先生,你是哪個單位的?你打算對這起事故負責嗎?我可以看看你的工作證嗎?”

    地上躺著的受害者慘叫聲愈發高亢,中氣十足。

    高勝男慌了,公安局刑警交通肇事,還被記者看到,如果被他登上報紙,被自己家人知道,必然趁了他們的意,把她從公安局除名。

    反倒是旁邊的趙叔,卻輕松自如的笑了笑,笑容含著幾分冷峻,他不慌不忙的從口袋里掏出工作證遞給葉歡,冷笑道︰“記者同志,這是我的工作證,你可以仔細看看,看清楚了,還有,你剛剛的記者證我沒看清,能否再給我看看?”

    葉歡心虛的接過趙叔的工作證,沒敢搭理他的話,假裝沒听到。

    翻開工作證,里面赫然寫著“趙大峰,男,寧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局常委副書記。”

    葉歡手一抖,冷汗瞬間布滿了臉頰。

    啪!

    合上工作證,葉歡畢恭畢敬的雙手捧還給趙大峰,一臉正義凜然道︰“……我覺得今天這事兒可能是個誤會,你們沒撞到人,是他自己嚇得栽倒了……”

    “不是啊,我明明被撞到了……好痛!賠錢啊!”猴子入戲頗深。

    葉歡有點想哭……

    一旁的高勝男瞧著趙叔冷笑的表情,再瞧了瞧葉歡心虛的模樣,和地上受害者中氣十足卻略顯做作的慘叫聲,高勝男不是傻子,一瞬間就明白整件事的本質了。

    “混蛋!敢踫姑奶奶的瓷?”高勝男勃然大怒。

    葉歡強辯道︰“誰踫瓷了?我剛才不說了是誤會嗎?”

    “你若沒看趙叔的工作證,還會說是誤會嗎?”高勝男冷笑。

    葉歡很認真的解釋︰“我這人一身正氣,對權貴從不摧眉折腰,剛才我是真的眼花了,其實你們根本沒撞到他,我看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你們也挺忙的……”

    說著葉歡朝車前地上一掃,打算叫猴子一塊兒閃人,結果扭頭一看,原本地上躺著的猴子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很沒義氣的跑了。

    “孫子!”葉歡低聲恨恨罵了句。

    壯著膽子,葉歡朝二人討好的笑了笑,接著轉身,準備閃。

     !

    “站住!你跑一個試試!”

    葉歡頭皮一炸,緩緩轉身,一把手槍映入眼簾,黑洞洞的槍口正瞄著他的眉心。

    葉歡的臉立馬白了,冷汗一個勁兒的往下流,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多麼難忘的奇遇……

    等待著他的是什麼?拘留,還是坐牢?我只是踫個瓷,而且踫得很不成功,不用對我這麼狠吧?

    怎麼辦?

    心念電轉間,葉歡很快做出了決定。

    葉歡的決定很正確,至少他覺得很正確。

    只見他雙手高舉,忽然身子一矮,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就跟邪教的拜神儀式似的,五體投地式匍匐前進,在趙大峰和高勝男愕然的目光注視下,葉歡爬到了高勝男腳前,一伸手,死死抱住了高勝男修長而富有彈性的大腿,鼻子使勁抽噎幾下,葉歡開始嚎啕大哭。

    “政府!政府!我……冤枉啊……我真的只是路過,家里還炖著湯呢……”

    高勝男驟然被人抱住大腿,不由又羞又氣,俏臉漲得通紅,咬牙打開了手槍的保險,語氣比冬天的冰雪還寒冷。

    “放手!不然我開槍了!”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31
凌晨的馬路上,葉歡抱著美女警察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兩手不住的在女警大腿上摩挲,摩挲……

    腿不錯,修長而富有彈性,如果在床上被這樣一雙美腿纏繞,美滴很……

    當然,這種時候葉歡並沒有想太多,他沒色到被人用槍指著還敢吃女警嫩豆腐的程度。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葉歡完全是無意識的抱著女警的大腿求饒,就連摩挲她大腿的舉動也是毫無自覺的。

    葉歡太害怕了,夜路走多終遇鬼,以前跟猴子,張三他們合著伙兒的坑蒙拐騙,成功過,也失敗過,但踫瓷踫到警察頭上,老實說,這還是第一次,——太他媽背了!

    葉歡不算好人,也談不上是窮凶極惡的壞人,他只是一個很平凡的混混,這個混混很怕坐牢。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葉歡可以想象,牢飯的味道肯定不可口……

    更別提牢里各種牢頭獄霸,各種毒打侮辱,各種骯髒的潛規則,進去的時候是鮮嫩欲滴的菊花,出來的時候變成向日葵……

    想到這里,葉歡更害怕了。

    打死也不能坐牢!

    再說……不就踫了個不成功的瓷嗎?也不至于坐牢吧?

    葉歡一邊嚎啕大哭,腦子里的思緒卻越飄越遠……

    今晚這道坎,不好過呀!

    被葉歡吃了無數次豆腐的高勝男卻真有一種開槍的沖動了。

    從小到大,從學校到警校,一直走冷硬爺們兒路線的她,還從沒被人這麼輕薄過,活到二十來歲,她還是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黃花閨女,以往但凡有人想追求她,不是被她冰冷如霜的眼神嚇到,就是被自己高不可攀的顯赫家世嚇到,何曾如此近距離的被一個小混混吃豆腐,還吃得那麼暢快,抱著大腿一下又一下的摩挲……

    俯下身,高勝男舉著五四式警用手槍,烏黑冰冷的槍口抵住了葉歡的額頭。

    “最後一次警告你,馬上松手,不然告你襲警,我有權開槍把你擊斃!”高勝男語若冰珠,從牙縫里迸出這句話。

    葉歡是個很識時務的人,他听出這句話里無邊的殺意,立馬乖巧的松手,半趴在地上,像只迷路的羔羊,無助的啜泣,那淒然而略帶幾分賣萌的表情,絕對無法讓人聯想到一刻鐘之前他還是個斜叼著煙嘴踫瓷敲詐的犯罪分子。

    哀兵政策顯然沒什麼效果。

    高勝男冷笑數聲,從背後掏出手銬, 的一聲,銬住了葉歡的雙手。

    “走!去公安局!假冒記者,敲詐勒索,意圖襲警,加起來夠你吃兩三年牢飯了!還有,你那同伙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遲早把他揪出來!”

    說著高勝男掏出手機,給附近兩個派出所,聯防隊打了電話,讓他們留意一個穿黑衣服,身形瘦削,留著板寸頭的年輕男子。

    一旁的趙大峰嘴唇囁嚅幾下,這種踫瓷的事兒他見過太多,只要不是性質太惡劣,一般來說只是口頭教育警告一下,頂多拘留幾天,判刑倒也不至于,高勝男明顯有點小題大做了。

    不過這丫頭今晚肚里憋了一團火,正好踫上這個不開眼的混混,哪有不發泄一下的道理?

    趙大峰有些憐憫的瞧了一眼垂頭喪氣的葉歡,不由苦笑搖頭。

    算你小子倒霉!

    **********************************************************

    葉歡就這樣被高勝男拎回了公安局。

    葉歡被銬著剛進公安局大門,卻驚奇的發現猴子的身影,他正夾在兩名警察的中間,慢吞吞的朝公安局的辦公大樓走去。

    “猴子!”葉歡顧不得高勝男的怒目注視,脫口大叫︰“沒義氣的孫子!你怎麼也進來了?”

    猴子扭頭一見葉歡,頓時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很復雜。

    “歡哥,你……終究還是沒逃出他們的魔掌……”

    葉歡黯然低嘆︰“是啊,所謂道高一尺……”

    啪!

    高勝男忍不住朝猴子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怒道︰“什麼魔掌?什麼道高一尺?當我們警察是什麼?告訴你,進去後老實交代你的問題,別存僥幸心理!”

    猴子被高勝男拍得一踉蹌,揉著後腦勺卻沒敢吱聲兒。

    于是趙大峰和高勝男押著葉歡,另外兩名警察押著猴子,一行人慢慢朝公安局的辦公樓走去。

    葉歡現在很害怕,他讀書不多,只有中學水平,所以對法律也不是很熟悉,他很擔心自己會真的進監獄吃牢飯。

    扭頭看了一眼猴子,卻見他一臉輕松的神色,葉歡不由有些來氣。

    “剛剛怎麼突然跑掉了?你真夠孫子的,太不講義氣了!”葉歡靠近猴子,壓低了聲音憤然道。

    猴子苦著臉道︰“歡哥你是不知道,我剛才躺在地上的時候,一不小心看到那女的背後掛著一個槍套呢,槍套啊!她手里有家伙,我不跑能怎樣?”

    葉歡一滯,接著頹然嘆了口氣,這也不能怪猴子不講義氣,事實上當時的情況下,誰也顧不了誰,一個被抓總比兩個被抓好。

    隨即葉歡又疑惑道︰“既然你跑掉了,怎麼又被警察逮住了?”

    猴子聞言臉上露出幾分似哭似笑的復雜神色。

    “當時我不是跑掉了嗎?”

    “對呀。”

    “跑路的時候不是心慌嗎?”

    “也對。”

    “有一個成語叫‘慌不擇路’……”

    “你丫到底想說什麼?”

    猴子扭頭瞧了身旁押他的警察一眼,垂頭黯然道︰“……當時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來著,結果發現有一片平房亮著燈,我也沒仔細看招牌,誰知進去以後才發現,……媽的!居然是個派出所!”

    葉歡︰“…………”

    猴子語帶哭腔︰“我一頭闖進去,那些警察一臉驚喜啊!打量了我一陣,接著就有四五把手槍指著我啊……”

    葉歡︰“…………”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真是千古真理,顛撲不破。

    盡管前途黯然,葉歡仍忍不住幸災樂禍︰“該!叫你丫不講義氣!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等著和我一塊吃牢飯吧。”

    猴子瞧著葉歡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歡哥,我說件事你別生氣啊……”

    “什麼事?”

    “我在派出所里跟警察掰扯了半天,後來人家警察說我主動投案自首,而且態度端正,再說案子也不算惡劣,所以……”

    葉歡頓時覺得一股逆血在胸中翻騰︰“所以怎樣?”

    “所以,這事兒就不追究我了,我現在進公安局也只是錄個口供,留個案底,然後我就自由了……”

    葉歡︰“…………”

    ——這他媽是什麼世道!

    二人說著話,猴子背後卻被高勝男狠狠推了一下︰“老實點兒!嫌疑人不準交談,不準串供!”

    猴子很乖巧,立馬低眉順目。

    葉歡反應也不慢,態度端正也許可以掙點兒印象分,爭取一下寬大處理。

    于是葉歡扭過頭,帶著幾分阿諛之色笑道︰“這位女警官貴姓呀?”

    高勝男冷冷一哼︰“我姓高,叫高勝男,抓你的就是我,不服氣是嗎?”

    猴子低聲咕噥︰“明明是個剩女,怎麼叫剩男呢?她爹媽有點不靠譜兒啊……”

    見美女警察神色不善,葉歡趕緊撞了撞猴子︰“別瞎說!人家爹媽沒準是搞藝術的……”

    猴子頓時一臉恍然︰“原來是搞藝術的,這就難怪了……”

    高勝男有點抓狂的大叫︰“勝,勝利的勝!不是剩下的剩!”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31
公安局辦公大樓高高掛著一個碩大的警徽,松枝托起盾牌,盾牌上的長城和國徽閃閃發亮,給人一種安全和莊嚴之感。

    當然,現在是犯罪嫌疑人身份的葉歡感到很不安全……

    時已深夜,辦公樓大廳只有兩名警察值班,高勝男推搡著葉歡和猴子,二人垂頭喪氣的上了二樓。

    二樓分很多科室,最里面的兩間分別是審訊一室和審訊二室,葉歡和猴子一人分了一間,分開審訊。

    審訊室的擺設很簡潔,一張大辦公桌前面,單獨擺放著一張看起來很特殊的椅子,椅子的靠背和扶手都是鐵制,扶手中間還有一根可以隨時放下來的橫木,就跟商場里臨時給嬰兒添置的嬰兒車似的。

    葉歡沒進過局子,但他非常清楚,這把椅子就是留給自己坐的,那根隨時放下來的橫木是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突然暴起反抗而設置。

    所以進了審訊室後葉歡也沒客氣,大喇喇一屁股就在他的專屬位置上坐了下來。

    跟著進來的高勝男秀眉一蹙,心中對葉歡愈發反感,瞧他這利落門兒清的動作,肯定沒少進局子,可謂是洞庭湖的老麻雀,見過風浪的。

    “把你翹起的那二郎腿給我放下!信不信我剁了它?”高勝男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葉歡立馬端正坐好,今晚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爭取個好印象,這事兒說不準就大事化小了。

    趙大峰是副局長,自然用不著親自審訊,再說這種坑蒙拐騙的小案子,趙大峰也不屑審,按法律程序,警察審訊嫌疑人時必須至少有兩名警察在場,于是趙大峰在樓下值班室里另外叫了一名警察,跟著高勝男進了審訊室。

    高勝男一坐下就冷冷道︰“姓名,住址,身份證號碼。”

    葉歡老老實實道︰“葉歡,住老城區吉祥巷,身份證號碼……這位高警官,不是我不肯說,真的不記得,那麼長一串,背下來對我又沒好處,我干嘛記它呀。”

    高勝男冷笑︰“如果別人給你一張信用卡,你肯定掃一眼就記住號碼了吧?”

    葉歡急忙大拍馬屁︰“高警官真是我的知己……”

    啪!

    高勝男拍案大怒︰“給我老實點兒!坦白從寬,說!有沒有犯罪前科?”

    “沒有,我是良民,一直沒犯過事,就今天背了點兒……”

    高勝男自然不信,朝身旁做筆錄的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意會,起身便往外走,下樓調電腦記錄去了。

    葉歡吞了吞口水,強笑道︰“警官,今晚這事兒確實是誤會了,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行不?這點兒小事沒必要搞得這麼嚴重吧,又上手銬又進審訊室,把我當成殺人犯似的,這樣多傷警民和氣,大半夜的您干脆別折騰了,女人熬夜對皮膚不好……”

    高勝男盯著葉歡,眼神銳利如刀,通過觀察葉歡的面部細微表情,來推測嫌疑人是否說了實話,或者有沒有別的遺漏案件,這是每個刑警必修的一門功課。

    高勝男一直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葉歡,不知過了多久,高勝男心中卻有些奇怪。

    按說面前這人只是個小混混,這種混混沒膽子殺人放火,平時也就一些小偷小摸,敲詐勒索什麼的,這樣的混混寧海市一抓一大把,她實在見得太多了。

    可仔細觀察葉歡後,高勝男卻覺得葉歡跟別的混混有點不同,至少到底什麼地方不同,她也說不上來,值得注意的是葉歡的那雙眼楮,那雙眼楮很滄桑,很難想象一個年輕人的眼中居然有如此滄桑的色彩,仿佛一眼能穿透世情人心,卻又極力掩飾鋒芒,甚至連他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樣子似乎也是偽裝出來的。

    這個混混……不太尋常。

    許久之後,高勝男下了這個結論。

    這時,出去調電腦記錄的警察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打印好了的資料。

    高勝男接過資料,仔細看了一遍。

    嗯,孤兒,家世空白,中學學歷,無正當職業,以前無犯罪記錄……

    這混混沒說假話,他確實沒有前科,就是今天有點背。

    現在看來,今晚的案子大概清楚了,兩個混混窮瘋了,合著伙兒出去踫了個不成功的瓷,就這麼簡單。

    高勝男隱隱有些失望,她真的很希望葉歡是個通緝多年的殺人犯,今晚正好撞在她手里,如此一來自己立了大功,讓局里那些領導們從此對她刮目相看,也讓一直反對自己當刑警的家人長長眼,以後不要給她礙手礙腳。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現實就是,今晚的高勝男只是抓了一個不開眼的小混混,如此而已。

    斜眼打量著葉歡,高勝男連審訊他的勁頭都沒了,審訊室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說說吧,為什麼敲詐勒索,犯罪動機是什麼?”高勝男懶懶的問道。

    葉歡兩目頓時黯淡下來,抬起頭,望著審訊室上方一扇小格子窗戶,目光中充滿了滄桑和痛惜。

    良久,葉歡沙啞的嗓音緩緩道︰“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嗯?”高勝男滿頭霧水。

    這家伙在念詩嗎?

    “高警官晚上睡覺開空調嗎?”葉歡萌萌的目光盯著她。

    “開……開吧……”高勝男下意識答道,接著反應過來,狠狠一拍桌子︰“你管我開不開空調!別跟我東拉西扯,給我老實交代你的犯罪動機!”

    葉歡語氣沉痛道︰“這就是我的犯罪動機啊!弟弟妹妹們晚上冷得睡不著覺,我得給他們湊點錢買些空調,讓他們睡得舒服點……”

    “你是孤兒,哪來的弟弟妹妹?”

    “孤兒院里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一百多個呢。”

    高勝男臉色頓時緩和下來。

    原來……他是為了給弟弟妹妹們湊錢買空調,才……

    這個混混似乎並非一無是處,可見他的本質還是善良的。

    想到這里,高勝男隱隱有些感動,連語氣都變得溫柔起來,雖然她的性子嫉惡如仇,但並非全不講道理,法理不外乎人情,高勝男不是那種死板得只認法律條款的警察。

    “你……你就算給弟弟妹妹們湊錢,也應該走正道,堂堂正正賺錢才是,為什麼非要干犯法的事?”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高勝男這會兒的語氣就跟勸丈夫上進的妻子一般,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旁邊做筆錄的警察停了一下,抬起頭驚愕地看了高勝男一眼。

    這條霸王龍居然有溫柔的時候,這簡直比看到母豬上樹更令人吃驚。

    葉歡的聲音愈發低沉煽情︰“我是個沒本事的人,一直想多照顧一下弟弟妹妹們,可總照顧不好,這是個金錢至上的社會,沒有錢,什麼都干不了,我只有中學學歷,找工作人家也不要,以前曾經有過一些理想,可是現實太殘酷,一一破滅了……”

    這會兒做筆錄的警察也停下了筆,葉歡今晚犯的這點事對他們每天面對的無數窮凶極惡的犯罪案件來說,根本不算事兒,教育警告一頓就能放出去,所以警察干脆也懶得做筆錄了。

    高勝男好奇道︰“你有過什麼理想?”

    葉歡抬頭,露出悲涼的神情︰“以前想當個工人……但是沒手藝。想當個光榮的農民……但是又怕累。最近理想有點崇高,想開個金器店,但是又沒錢進貨……”

    高勝男心里一沉︰“所以?”

    葉歡可憐兮兮的瞧了她一眼︰“這不……跟哥們兒商量了一下,到馬路邊琢磨著進點貨……”

    高勝男俏臉發青︰“…………”

    “你除了敲詐勒索,就沒別的法子賺錢了麼?”

    葉歡頹然道︰“听說寧海有個精子庫,每捐一次精可以給200塊錢交通費,我掙扎了很久,還是不忍心拿我兒子去換錢……”

    “噗嗤……”做筆錄的警察終于忍不住噴了。

    高勝男俏臉漸漸發綠了︰“…………”

    剛才都是她的幻覺,這家伙還就是典型的好吃懶做的死混混,虧她還以為這個混混跟別人有什麼不同,都是一路貨色!

    真想把審訊室的門反鎖,然後好好抽他一頓……

    ******************************************************************************

    這時,審訊室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高勝男一楞,顧不得再審葉歡,打開門,卻正好見趙大峰急步走過門口。

    高勝男一把拉住趙大峰︰“趙叔,發生什麼事了?”

    趙大峰陰沉著臉道︰“市里發生命案了,一名女子死在公寓里,她跟家人失去聯系24小時,家人不放心,半夜從外地趕來寧海,打開她家的門,發現女子已死亡,剛剛報了案……”

    高勝男兩眼頓時露出興奮的光芒。

    “趙叔,讓我去!我能破這個案子!”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33
葉歡的分析點破了案情的關鍵,雖然高勝男對葉歡死要錢的德性很鄙視,不過無可否認,葉歡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

    于是高勝男趕緊叫了局里的同事分成好幾組,分赴死者居住小區附近的所有角落,包括綠化帶,垃圾筒,排水溝等等地方,尋找可疑或有血跡的東西。

    安排過後,高勝男回到了審訊室,表情輕松了很多,美麗的俏顏甚至浮出幾許微笑,微笑很美,美得令葉歡的心髒小小的抽搐了一下。

    “你應該多笑一笑的。”葉歡冷不丁對高勝男道。

    高勝男沒反應過來︰“嗯?什麼?”

    “多笑一笑,別老繃著臉,警察維護社會治安靠的是正義感和智勇雙全的手段,不是靠板著臉嚇唬人。”

    高勝男笑容頓斂,一張俏臉又板了起來,還狠狠朝葉歡瞪了一眼。

    “你別以為幫我分析了案情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你分析的那些還不一定對呢,就算讓你蒙中了,咱們也只是交易關系,我沒欠你什麼,目前而言,你的身份是被我一網打盡的小蟊賊!”

    葉歡喃喃嘆息︰“為什麼有的人總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總共就逮了我一個,什麼‘一網打盡’……”

    高勝男腮幫咬得格格響……

    她又有了一股強烈的掏槍欲望……

    …………

    …………

    折騰了一晚上,上午10點鐘的時候,一組刑警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調查人員在死者小區外500米的一條排水溝里發現了幾張帶著血跡的紙巾。

    技術科當即對血跡進行DNA比對,紙巾上的血跡與死者的完全相符,更讓人覺得興奮的是,紙巾上留著幾枚清晰的陌生指紋……

    技術科馬上提取指紋,然後在電腦上進行了排查,很快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一個有著持械傷人前科,刑滿出獄才一年的中年男子,名叫王棧,綽號“瘋刀子”,是紅虎娛樂有限公司的保安主管。

    當然,所謂“紅虎娛樂有限公司”,其實只是官面上的叫法,寧海市的警察都知道,紅虎娛樂公司其實是個黑社會幫會,以前叫紅虎幫,天朝和諧之風如此猛烈強勁,有腦子的黑社會頭領都突然明白了低調的必要性,于是一個個黑社會幫會下河洗白白,換了一件外套,注冊一家公司,老大搖身一變,從幫主變成了董事長,總裁,下面的各級舵主,堂主,雙花大紅棍什麼的,也就成了公司某部門的主管,經理。

    他們利用以前為非作歹時聚集的大量財富投入到正當行業里,並將觸角伸進制造業,服務業以及娛樂業里,其中涉及最多的還是娛樂業,因為娛樂業的混亂現狀對于這些習慣了渾水摸魚的黑社會來說,簡直是撈取財富的天堂。

    高勝男樂壞了,趕緊向趙大峰匯報了案情進展,趙大峰果斷下令,抓捕王棧。

    警察的動作很快,通知了特警中隊配合後,半個小時內就在紅虎公司內將王棧抓捕歸案,並且在王棧家的床底發現了作案工具,一把沾著血跡的尺余長的管制刀。

    如山鐵證面前,王棧心理防線很快崩潰,很痛快的承認了命案是他所為。

    說起來這件案子發生很偶然,紅虎娛樂公司的二樓是KTV,王棧是KTV的保安主管,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罩場子,昨晚死者與同事去紅虎KTV唱歌,進出包廂時恰好被巡場的王棧看見,王棧垂涎死者美色,當時正好又喝了點酒,精蟲上腦,于是凌晨5點,死者從KTV離開後,王棧悄悄尾隨其後,一直跟到死者家門口,在死者家門口用刀脅迫死者開門,進去以後意圖對死者霸王硬上弓,奈何死者抵死不從,王棧情急沖動,橫下心干脆把她捅死,殺了人後王棧酒也醒了,于是在命案現場匆匆布置了一番,為了迷惑辦案警察的視線,他還故意將死者家里弄亂,人為的制造出謀財害命的假象,最後驚惶離開。

    葉歡的猜測很正確,王棧離開命案現場後終于松了口氣,心理上出現了盲點,認為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離開現場後,掏出紙巾擦拭手上的血跡,隨手把它丟棄在路邊的排水溝里,就是這幾張紙巾,終究讓他沒能逃脫法網,因為紙巾上不但沾著死者的血,而且鮮血也將王棧的指紋非常清晰的印在上面。

    冥冥中,一切善惡皆有報應。

    從接到報案到現在,一起惡性凶殺案十個小時便告偵破,高勝男令局里所有同事大跌眼鏡,趙大峰更是驚愕得不敢置信,親自參與了對王棧的審訊,在得到確切的答案後,趙大峰不發一語,過了很久,才拍著高勝男的腦袋道︰“虎父無犬女,虎父無犬女啊!”

    在局里一片贊譽聲里,高勝男面上堆笑,可笑容越來越勉強。

    只有她和葉歡知道,偵破這件案子的最大功勞,其實完全應該屬于葉歡,若沒有他那番案情分析,恐怕真如葉歡所說,一輩子都破不了案。

    高勝男很羞愧,她不喜歡搶奪別人的功勞,一切的榮耀和光環應該歸屬于葉歡。

    審訊室里,葉歡的手銬已被打開,高勝男咬著下唇,眼神復雜的盯著葉歡。

    葉歡被她的眼神嚇到了︰“喂,你該不會跟你領導說,這個案子其實是我破的吧?”

    高勝男淡淡道︰“這件案子的關鍵之處是你點破的,我剛才已經跟領導匯報了。”

    葉歡一張俊臉頓時如喪考妣,悲愴道︰“榮譽歸我了,那2萬塊錢現在沒我什麼事了,對吧?”

    高勝男被葉歡的表情逗笑了,沒好氣道︰“你這死要錢的德性能不能改改?”

    葉歡瞬間變得深沉︰“這是個寒冷的冬天……”

    “行了行了!你放心,榮譽歸你,我答應你的2萬塊錢一分不少,保證兌現,讓你給弟弟妹妹們買空調去,放心了吧?”高勝男很受不了葉歡的煽情方式。

    葉歡如釋重負的笑了︰“多謝高警官深明大義,你這麼一說,我的心終于從嗓子眼兒掉到了屁眼兒……”

    高勝男驚愕,接著俏臉微紅呸了一聲,道︰“你這人還真通順,我原本以為只是掉到肚臍眼兒呢……”

    **********************************************************

    葉歡終于被釋放了。

    高勝男親自把他送出公安局,之所以這麼客氣,當然是看在葉歡幫她破案的份上。

    葉歡有點受寵若驚,一個人走出公安局,跟被警察親自送出公安局,其中感受大不一樣。

    這是罪犯和功臣的區別。

    “感謝高警官親自送我出來,更感謝高警官慷慨解囊,您這2萬塊錢實在是及時雨,我代院里的弟弟妹妹們謝謝您。”葉歡一臉感激。

    高勝男的臉上也有了幾絲微笑︰“這是你應得的,是你自己為孤兒院的孩子掙了2萬塊。”

    “福利院,不是孤兒院。”葉歡很嚴肅的糾正。

    “有區別嗎?”高勝男微微錯愕。

    葉歡正色點頭︰“有區別。”

    高勝男定定看著此刻無比嚴肅的葉歡,看著他為簡單一個字眼而計較的認真表情,她的心忽然狠狠抽了一下,說不清為了什麼,也許是為草根那點弱小卑微的自尊,也許,是為了面前這個看似什麼事都滿不在乎,卻守著自己一份堅持的小混混。

    這一刻的高勝男忽然對葉歡產生了一份好奇。
冷冰冰 發表於 2013-1-27 10:34
跟葉歡不同的是,猴子錄完口供後很早就放出去了。

    這是個既幸運又倒霉的家伙。

    倒霉的是跑路的時候居然自投羅網,一頭闖進了派出所,幸運的是,他這種腦殘行為被認定成投案自首,得到了寬大處理,錄個口供就釋放了。

    相比之下,葉歡的命運坎坷多了,在公安局里待的這一晚上可謂是高潮迭起,曲折離奇。

    幸好結局還不錯,不但被放了出來,還平白得了2萬塊錢。

    皆大歡喜,很好。

    高勝男瞧著葉歡得意的樣子有點來氣,冷冷道︰“葉歡,你是不是覺得賺這2萬塊錢很輕松?”

    葉歡叫苦︰“輕松?我被銬在椅子上,還被你折磨了整整一晚,身體和精神雙重折磨下,我還得開動腦筋幫你破案,這錢賺得能叫輕松嗎?這一張張鈔票里面摻雜著勞動人民的血和汗啊……”

    高勝男杏眼一瞪,怒道︰“誰折磨你了?別給我們警察身上潑髒水!”

    葉歡嘿嘿笑道︰“比喻一下而已,我經常把自己想象成英勇不屈的中共地下黨,被國民黨反動派抓住,你們一邊抽我鞭子一邊窮凶極惡的問我‘招不招’,而我大義凜然的回答你們‘不招,打死我也不招,使美人計我還是不招,不信先使個美人計試試’,想象一下那種場景,多麼正義而感人的畫面呀……”

    高勝男再也繃不住臉,噗嗤一聲笑了,笑容仿佛雪中寒梅,令蕭瑟的冬日綻開了一抹春色。

    “呸!還英勇不屈,還大義凜然……剛被我逮住就抱著我的大腿求饒,那畫面跟‘正義’‘感人’有關系麼?不嫌丟人!”

    說到這里,高勝男俏臉一熱,回想起葉歡抱著她的大腿,還不停的在她大腿上摩挲,高勝男臉頰頓時一片潮紅,藏在警裝制服褲下的兩條大腿也莫名臊熱起來,回憶那種觸電般的觸感,令她不自覺的並緊了大腿。

    當事人葉歡卻毫無所覺,沒心沒肺的笑。

    高勝男帶著幾分嗔怒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人,太不要臉了!

    “葉歡,這次給你的2萬塊錢,你一定要把它花在實處,福利院的孩子們等著你的錢買空調呢,你可別吃吃喝喝亂花了,我過幾天會去福利院宿舍看看,如果發現你沒買空調……”高勝男說著眼神變得凶惡起來︰“……我就再把你抓起來,那時你等著吃牢飯吧!踫瓷這事兒我可一直記著呢。”

    葉歡嘆息,喃喃道︰“我就知道,警察的錢和黑社會的高利貸一樣,都不是那麼好拿的……”

    “少跟我貧!快滾吧!”

    二人在公安局大門前說話的功夫,兩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趕來,南喬木穿著一襲白色的風衣,白色的西裝褲,黑色的高跟鞋有節奏的敲擊著地面,急促而慌亂。

    她的身後,猴子哭喪著臉,佝僂著腰,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跟在南喬木後面,顯然,先走一步的猴子還算講義氣,把葉歡進局子的事通知了南喬木,這會兒兩人還以為葉歡被拘留了,急急忙忙趕來撈人。

    當南喬木走到大門前,發現葉歡和高勝男站在門口,南喬木微微楞了一下,腳下卻不停,一直走到葉歡面前,冷冷道︰“叫你不要走歪道,你偏不听,現在知道報應了吧?”

    葉歡笑道︰“報應確實有,不過是善報……”

    臉上在笑,葉歡心里卻涌起一股淡淡的感動。平時南喬木橫豎瞧他不順眼,一張小嘴損起人來簡直讓人氣得撞牆,不過關鍵時候還是很講義氣的,從她現在焦急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她真是在為自己擔心。

    見葉歡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南喬木放了心,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對高勝男道︰“這位警察小姐,葉歡犯的事……不嚴重吧?”

    高勝男還沒說話,葉歡卻噗嗤笑了出來。

    兩個女人頓時扭過頭,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咳,喬木啊,我不得不批評你,太不禮貌了,警察是警察,小姐是小姐,倆詞兒能湊在一起叫嗎?警察是抓小姐的……”

    葉歡話音剛落,倆女人發飆了。

    砰!

    高勝男直接用行動表示憤怒,玉腿高抬,狠狠踹了葉歡屁股一腳。

    南喬木怒道︰“警察……同志,《刑法》里有‘犯賤罪’這一條嗎?我建議你把他抓起來,再關他幾天。”

    高勝男嘆道︰“目前我國的法律不夠完善,我會建議領導向政府提出議案,把犯賤罪加進《刑法》,那時我第一個抓他。”

    猴子一臉崇拜的看著葉歡,那目光像看到天王偶像似的,很迷離……

    高勝男扭頭看著葉歡,冷冷道︰“沒事就趕緊走吧,以後別再犯事了,如果你仍然屢教不改……”

    大拇指一翹,指了指身後的公安局辦公大樓︰“……這里歡迎你常來。”

    葉歡急忙搖頭︰“您放心,打死我也不來了,使美人計我也不來……”

    高勝男噗嗤一笑,又狠狠白他一眼︰“少跟我貧!趕緊給我滾蛋!”

    三人告別高勝男,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南喬木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仔細打量了高勝男一眼,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

    回家的路上,葉歡很豪爽的將兩板嶄新的鈔票拍在南喬木手里。

    “拍”,這詞兒太讓人振奮了,至少葉歡活這麼大,頭一次用這麼牛逼的詞兒,那感覺實在太爽了,以前葉歡用的詞兒一般都是“拈”,要麼就是“擠”,更多的時候身無分文。

    如果以後每天都有機會一板兒一板兒的拍鈔票,那該多好啊……

    南喬木看著手里的鈔票,頓時一楞,接著吃驚的盯著葉歡。

    葉歡忍不住得意的笑,這丫頭老說他不上進,哥上進起來嚇死她!

    南喬木楞了老大一會兒,半晌,櫻唇里擠出一句話︰“……這是髒款吧?抓進去的時候沒被警察沒收?”

    葉歡︰“…………”

    同居這麼久,還是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為什麼跟她不來電?這就是原因。

    葉歡嚴重懷疑南喬木命里克夫,跟她過日子會被她活活氣死,死于心髒衰竭。

    “錢是那個女警察送我的,她說昨晚抓錯了人,冤枉我了,送點錢聊表歉意,我風格高尚,死活不肯收,她跪在地上哭著喊著求我收下,否則她良心不安之下會咬舌自盡,我一想,還是收下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葉歡一板一眼的解釋,幫警方破案這事兒不宜四處宣揚,編個瞎話糊弄過去得了。

    南喬木杏眼越睜越大,看著葉歡的眼神就跟看到豬在天上飛似的。

    沉默許久,南喬木悠悠道︰“葉歡,我學歷比你高,智商比你高,你把我當二百五了是吧?這種鬼話你覺得我會信嗎?”

    葉歡嘿嘿一笑︰“你就當真的听,反正這錢很干淨,放心給弟弟妹妹們買空調去吧。”

    南喬木狐疑的打量他,最終選擇了相信。

    猴子沒跟葉歡住一起,快到家時他便先走了,葉歡讓他通知張三,晚上哥仨兒大排擋里吃宵夜,算是給自己去去晦氣。

    葉歡和南喬木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人間不知怎的,忽然沉默下來。

    葉歡有點受不了這種沉默而尷尬的氣氛,正打算說個笑話調解一下,卻听南喬木幽幽問道︰“葉歡,那個女警官……你們很熟嗎?”

    “一回生,二回熟,我估摸著下次遇到她就算熟人了。”

    “這2萬塊錢……是她給你的?”

    “對,是她私人掏腰包,你是不知道,當時她正審我呢,後來我說起福利院的事兒,說得那叫一個催人淚下,這姑娘感動得一塌糊涂……你問這個干嘛?”

    南喬木展顏一笑︰“沒什麼,隨便問問。”

    ***********************************************************

    夜幕剛剛降下,寧海市仍舊一片繁華喧鬧,霓虹燈次第亮起,街上的人流車流如同一條條緩緩移動的華麗長河,襯映出這個城市美麗的景象。

    老城區邊沿的一家露天大排擋里,葉歡和猴子相對而坐,面前擺放著幾盤小菜,還有兩瓶便宜實惠的二鍋頭。

    猴子瞧著桌上的菜肴,暗里吞了吞口水,剛舉起筷子,被葉歡一巴掌打下。

    “猴急什麼,等張三來了再開動。”

    猴子一撇嘴︰“等他干嘛呀,這小子整天晝伏夜出,跟做賊似的,等他咱們等到猴年馬月……”

    葉歡咳了咳︰“什麼叫跟做賊似的,三兒本來就是賊。”

    葉歡沒說錯,張三,二人的發小兒,他是一個賊,真正半夜溜門撬鎖偷別人家東西的賊。

    猴子,張三,葉歡,三人從同一家福利院出來,大家都是孤兒,三人打小就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在院里坑蒙拐騙,巧取豪奪,搶小伙伴們的糖果餅干,偷瞄女老師的裙底……這三人簡直是福利院的噩夢,以至于後來他們離開時,全院上下,從院長到老師再到小伙伴,人人流著熱淚,咬牙切齒熱烈鼓掌歡送,三人的背影還沒走遠,福利院便響起一陣喧天的鞭炮聲,每個人飽含熱淚彈冠相慶,拍手稱快,比過年還喜慶。

    而進入了社會後的三人還是跟以前在福利院一樣經常湊在一起,不幸的是,當年福利院的老師們一語成讖,三人長大後果然沒走正道,葉歡和猴子合著伙兒的坑蒙拐騙,而張三,則另闢蹊徑,成了一名專職小偷,他以楚留香為偶像,立志成為新一代劫富濟貧的盜帥,可惜葉歡和猴子都知道,劫富的事兒他經常干,不過濟貧嘛……真沒有。

    現在正是張三的工作時間,毫無疑問,這個時候的張三肯定走千家,串萬戶去了。

    “歡哥,咱別等他了,先開動吧,這賊偷兒指不定在撬哪家的門鎖呢……”猴子拍著大腿,發出痛心疾首的嘆息︰“……不爭氣啊!院長和老師們白培養他了!從小教育咱們要做個正直的人,沒想到丫竟然墮落了,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做賊……”

    葉歡一翻白眼兒︰“三兒是賊,你以為咱倆是什麼好東西?大哥別笑二哥,咱們都是一路貨色,書里管咱們這種人叫‘下三濫’。”

    猴子不服氣道︰“什麼下三濫,張三才下三濫呢,咱們掙錢撈食用的是智慧,智慧!”

    “三兒靠的是技術,所謂術業有專攻,為人民添堵不分貴賤,不準歧視別人的職業。”

    二人說著話,卻見一條黑影飛快竄了過來,不待二人反應,一片切得薄如蟬翼的豬耳朵入了來人的嘴。

    舔了舔嘴角的油漬,來人指著猴子笑罵︰“你丫不該叫猴子,應該叫孫子,又在背後嚼我舌頭了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3

    主題

  • 266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援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