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蠱真人 作者:蠱真人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2012-12-16 21:57: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6 15206887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54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四十九節:不愁方源脫離掌控

    一對深沉的目光,遙遙地注視著演武場。

    學堂家老站在三樓的窗口,將演武場中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方源主動下場的一瞬間,他的心中也是不由地詫異了一下。他也沒有料到方源會這麼幹。

    「這個小子,有些滑溜啊。本身精通學堂規定,平時又沒有犯錯。課上雖然常常睡覺,但是一旦被提問,回答總是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誤來。想抓住他的把柄,把他的氣勢壓下去,真是有點難辦。」

    不由地,學堂家老心中就對方源,產生了一股淡淡的厭惡。

    作為師長,自然是喜歡聽話乖巧,又聰明的學子。討厭那種不守規矩,調皮搗蛋的壞孩子。

    但學堂家老執掌學堂多年,經驗豐富至極,看到無數的學員。其中有乖巧得不得了,唯命是從的。也有一天到晚單闖禍,總是違反紀律的。

    他早已經做到心如止水,一視同仁。並且同時,他將「為人師表,有教無類」八字,刻在自己書桌的右手邊角,作為座右銘。

    他從未對一個學生,產生如此的厭惡。

    覺察到心中的這股厭惡之情,學堂家老也有一些吃驚。

    在往屆,哪怕是最調皮的學子,他都能寬懷容忍,怎麼面對方源,卻失去了這份平常心?

    他仔細品味,反思了片刻,終於發現原因。

    方源這個小子,骨子裡藏著一種傲慢!

    似乎是從根本上,他就不把師長放在眼裡。剛剛拳腳教頭的話,他不但不聽,還公然反駁。

    其實當眾反駁師長的現象,往屆也常常發生。但是那些孩子,總是有激動的情緒。不是逆反心理,就是憤怒,桀驁等等。

    學堂家老清楚得很,情緒越激動的少年,就意味著他們心中越恐懼。

    但是方源沒有。

    他心中沒有一丁點的恐懼,似乎已經看透了學堂的把戲。

    他一臉的冷漠,就算是下了場,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他把違抗師長的事情,當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簡而言之--

    他不怕。

    就是這點,讓學堂家老都感到了不爽,產生了厭惡之情!

    學堂家老可以容忍比方源更刺頭,更調皮十倍的少年,那是因為這些學子,都知道怕,都是被激動的情緒支配著。

    只要怕,只要衝動,就容易操縱,不會脫離掌控。

    但是方源不是。

    他冷靜,不動聲色,不把師長放在眼中。

    他不敬畏!

    不對家族產生敬畏的人,就算是培養出來,怎麼能夠為家族所用?

    「這樣的人,一旦出現,就得鎮壓,必須鎮壓!否則,他的存在,就會給其他學員的心中埋下反抗的種子。時間一長,感染了其他人,都不敬畏師長。作為學堂,還怎麼管理學員呢?」

    學堂家老雙眼瞇起來,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但他很快,臉上又浮現出一股愁容。

    怎麼鎮壓方源呢?

    方源沒有犯錯,找不到一丁點的把柄啊。

    方源的滑溜,讓他有一種無從下手的無奈感覺。他從未遇到這樣的一個學生,對學堂的各項規定,都如此熟悉通曉。

    作為學堂家老,向來都以公平公正的面目示人。總不能像個地痞流氓,故意在方源這個少年的身上找茬。

    他本來寄希望於拳腳教頭,但他現在深深的失望了。

    「看起來,要壓住方源的風頭,只有等到其他學員率先晉陞到一轉中階了。」

    蠱師要晉陞,最大的影響因素就是資質。

    學堂家老憑藉著豐富的經驗,心中早已估算過:真正有希望率先晉陞的,只有古月方正、赤城還有漠北這三人。

    他們一個是甲等,兩個是乙等,身後有長輩的資助,不缺元石。不管哪一個,都有可能成為本屆的第一個一轉中階。

    「古月方正、赤城還有漠北這三人,才是此屆的希望種子啊。」學堂家老望著演武場,感歎一聲。

    以他老辣的眼光,已經發現:在演武場上,學員們看似隨意地站立著,實際上已經隱隱化為了三個圈子。

    一個圈子裡,古月赤城正捂著肩膀,周圍有一群同齡人簇擁著他。

    第二個圈子的中心,是古月方正。族長一系的後輩,都隱隱依附著這個甲等天才。

    第三個圈子,則是古月漠北。他已經被治好了內傷,此時站立在場中,臉色蒼白。身邊的同窗在向他噓寒問暖。

    「這就是放縱他們爭鬥的意義啊。」看著這三個圈子,學堂家老滿懷欣慰地笑了。

    放縱學員爭鬥,不僅是培養他們的戰鬥意識,更重要的是提前篩選出領袖人物。

    往屆的話,必須要到下半年,才能分出小圈子。但是本屆,因為方源橫空出世,搶劫勒索,導致爭鬥大大提前。

    面對方源,一直敢於正面對抗挑戰的,只有方正、漠北以及赤城。

    天長日久,潛移默化之後,其他的少年們就自然而然地以這三人為首了。

    只要不出意外,這三個圈子,就是未來的家族高層的格局縮影。

    「不過這圈子現在還不穩固,圈子之間的人員還在流通。等他們三人率先晉陞中階,安上班頭、副班頭的職務,區分出來,有了權勢,這就初步鞏固了圈子了。」學堂家老心道。

    當然,也有人不在這三個圈子裡。

    只有一個,那就是方源。

    依附強者是人的本性。事實上,雖然方源勒索眾學員,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上。但也不是沒有少年,主動想要依附他。

    然而這些人,都被方源拒絕了。對他來講,有用的才是棋子,這些同齡人的利用價值太低了。

    這正是學堂家老厭惡方源的另一個原因。方源他太孤僻,不融入這個集體。對於這樣的人物,家族對他的掌控力,就沒有對其他少年那麼多。

    學堂家老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場中的方源。

    方源孤獨地站在一處,背負雙手,眼皮微合,任憑場上少年們為了爭奪獎勵,打得一片火熱,面色上都沒有絲毫波動。

    他的周圍是一片空白,沒有少年願意和他站一起。

    很明顯,他也不想這些人,和他站在一起。

    他一個人站著,孤獨包裹著他。

    他游離在集體之外。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方源年紀還小,可以慢慢調教。」學堂家老雙目精光一閃,暗忖著。

    「接下來就是設立班頭、副班頭。一年之後,又要分小組,設立組長,副組長。每個學年,還有各種榮耀和獎勵,諸如小紅花獎,藍領巾獎,五好學員獎。他要修行,就需要資源,總得會競爭這些職位和獎勵。日子久了,相處下來,他總會有親情、友情、愛情的羈絆。不愁他今後脫離家族的掌控。」

    這些年,學堂家老也漸漸地看明白了。

    新的家族成員一出生,家族就會給他們洗腦。

    先是灌輸家族至上的價值觀。然後給他們普及道德觀,讓他們意識到親情、友情、愛情的美好和重要。

    還給他們灌注榮譽觀,在成長過程中,又不斷地利用物質獎勵,來吸引他們。利用家族設立的權位,來篩選和招攬最忠心的族人。

    別看班頭、副班頭這些職位太小,一旦成為了,就是納入了家族的體制。

    在這種體制下,耳濡目染。一邊是權勢的好處、甜頭,一邊是脫離體制的壞處。一手蘿蔔,一手大棒,誰能脫離得了?

    再桀驁不馴的人,再孤僻的人,也要一步步地同化成家族的一員。沒有忠心,也會培養出忠心。沒有親情友情愛情,也會牽扯出來。

    這就是體制的威能。

    這就是規矩的力量。

    這就是家族的生存之道!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3-1-8 14:56
第一卷:魔性不改 第五十節:中階!

    夜幕降臨下來。

    月亮如一塊銀盤,出現在雲間。稀疏的星辰,點綴在周圍。

    古月漠北站在院子裡,仰首看著月亮,雙目炯炯發亮。

    「小弟,聽說你今天受傷了。」身後忽然傳來姐姐古月漠顏的聲音。

    「姐姐,你是擔心我今天被打得吐血,會因此有了陰影嗎?」漠北轉身,嘴角一翹。

    漠顏看著弟弟笑著,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她雖然真的有這份擔憂,但是嘴上卻道:「哪裡有,姐姐我最瞭解你的。好弟弟,你有百折不撓的鬥志,是我們漠家未來的掌權人,怎麼可能會被這樣的小傷勢嚇住?」

    「呵呵呵,就知道姐姐最疼愛我了。」漠北撓撓頭皮,嘻嘻笑著。

    「你知道嗎,姐姐。」明亮的月光下,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雙目綻放著明亮的光澤,「雖然我這次又失敗了,但是我卻在交戰中,聽到了方源那傢伙的急促喘息。以前我都是三兩下就被他打趴下,而他總是氣定神閒的。他的喘息聲,已經透露出他的虛弱。他絕沒有大多數人想像的那般強大。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地擊敗他!」

    「好,不愧是我漠之一脈的好男兒!」漠顏朗笑一聲,摸摸弟弟的腦袋,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不過你受了內傷,最近幾天就不要練拳腳了。」

    「姐姐,你別這麼摸我頭,我已經長大了。」漠北搖晃了一下腦袋,用略帶不滿的語氣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已經有了計劃,正好趁著這些天,來溫養空竅四壁,完成從初階到中階的晉陞。先取得班頭的位置,把方源那傢伙的風頭壓下去。讓他知道,蠱師修行真正注重的,還是資質!」

    「你這麼想,姐姐我就放心了。姐姐以前也只是副班頭。弟弟你若當了班頭,也算是為姐姐彌補了遺憾。」

    「姐姐,你就放心吧。班頭的位置,我必取之!」

    幾乎同一時間,在赤家。

    密室裡,只有一把火炬,插著青石牆壁的凹槽上。

    火熊熊地燃燒著,照亮這間不大的密室。

    兩大當權家老之一的古月赤練,正面對著他的親孫子古月赤城。兩人盤坐在蒲團上,影子投射在地上,隨著火焰的跳動而不斷搖曳。

    古月赤練伸出大手,用掌心緊貼赤城的小腹部位。一縷縷的白銀真元,順著老人的心念,倒灌進古月赤城的空竅當中。

    古月赤城滿臉的緊張,心神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空竅當中,極力壓制著自己的元海波動。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對於不同的蠱師來講,亦絕沒有完全相同的真元。

    異種真元一旦進入空竅,就會引發空竅中原有真元的自然反抗。

    古月赤城若不壓制,任由真元反抗的話,必定會引發真元對沖。對沖引發的劇烈波動,會對空竅造成損傷。

    空竅元海是蠱師修行的一切根基之地,重中之重。

    空竅一旦受傷,輕則修為下降,重則資質降低。一旦空竅完全破碎,蠱師就是直接死亡。

    過了好一會兒,古月赤練這才緩緩停下真元的灌注,慢慢地收回手。

    古月赤城頓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張的身軀也放鬆下來:「謝謝爺爺,每隔三天都要給孫兒灌注真元,溫養空竅。讓您勞累了!」

    古月赤練滿頭的大汗,他歎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的資質只有丙等,若單靠你的力量,想要晉陞中階,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這個時間,常常是乙等的兩倍,甲等的四倍。這樣一來,你就會露餡。所以這個方法雖然凶險,也不得不用了。」

    「孫兒明白爺爺的良苦用心。」

    「你明白就好。」老人又歎一口氣,「此法還有一個很大的後遺症。就是竅壁是被我的白銀真元溫養的。白銀真元雖然效果卓越,但是對你來講,畢竟是異種真元。今後,就算是竅壁從光膜轉變成水膜,但也摻雜了我的氣息。異種氣息越來越多,空竅就不存,是對你的拔苗助長,會縮小你將來的發展空間。」

    古月赤城緊緊地抿著嘴:「爺爺,為了我赤家的將來,孫兒願意犧牲個人的前景!」

    古月赤練頓時老懷大暢,點頭撫鬚道:「你能有這樣的心思,很好,很好。不過天機常留一線,你也不是毫無希望。若是將來能尋到淨水蠱,就能洗練你的竅壁,將空竅元海中的異種氣息都化去,將此等後遺症消除。」

    「還有。爺爺已經托關係,讓人為你四處尋購酒蟲。此蟲能在一轉境界的修行中,幫助蠱師精煉真元,提升一層小境界。如此精煉出來的真元,是你的本身真元,而不是異種真元。用來溫養空竅的話,沒有絲毫的後遺症,亦沒有風險,溫養的效果更佳!」

    古月赤練大喜:「謝謝爺爺!」

    「不過,酒蟲難尋啊。一轉蠱蟲當中,酒蟲、豕蠱、書蟲等等這些,都是最珍稀的蠱。一旦在市面上出現,幾乎第一時間就被人購走了。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蠱蟲,傳說能改變蠱師的資質。但是爺爺這大半輩子,也只是隱約聽見過風聲,從未有親眼見過。」老人語氣悠悠。

    夜風徐徐,從窗戶中吹進了房間。

    古月方正趺坐在床榻之上,雙目緊閉,兩手各握緊一塊元石。

    青銅元海無風生潮,一*沖刷著白色的竅壁。

    他有甲等資質,真元海佔據整個空竅八成以上。本身真元的恢復速度,整整是方源的兩倍!

    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使得他已經接近一轉中階。

    呼。

    良久之後,古月方正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地睜開雙眼。

    窗外月明星稀,碧青的竹樓排開而去。

    一片安靜和祥和。

    「修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非常快。轉眼間,就到了深夜。」方正口中翕動,輕聲喃喃。他慢慢地鬆開雙手,頓時就有兩捧灰白色的石粉,從手中灑落到床前的地板上。

    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旦被完全汲取,就會化為一堆石粉。

    看著石粉灑落,方正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從懷中掏出錢袋,錢袋早已經乾癟。

    打開袋口,看到袋子裡只剩下三塊元石。

    方正每七天都會從學堂領取三塊元石的補貼,但是要被方源搶去一塊,因此落到他手中的,只有兩塊。

    舅父舅母會給他生活補貼,同樣是七天三塊元石。

    就這些元石,哪裡能夠用?

    方正一心想要超越哥哥方源,因此數次主動找上舅父舅母,求了一些元石。

    次數多了,舅母就找他談心,告訴他現在家境困窘,支出困難,沒有閒錢。

    方正也就不好意思求了。

    「父親母親為了我的修行,已經盡了全力來資質我。我不能再為難他們,向他們索要元石了。只剩下三塊元石,那我就更得節省著用。每天使用一塊。這樣就能使用三天。」

    「我有一種感覺,三四天之後,我必定能晉陞中階!就是不知道哥哥那裡,是什麼進度?」想到這裡,方正就下意識地望向窗外,看著學堂宿舍的方向。

    「我有甲等資質,哥哥只是丙等,他的進展一定沒有我快。哥哥此次絕不會是我的對手!哥哥,我要讓你知道,甲等資質的厲害!」

    想到這裡,方正不禁握緊了雙拳。

    學堂宿舍。

    方源的房門,關的緊緊的。

    黑暗中,他並沒有睡下,而是盤坐在床上。

    蠱師的修行,並不能取代睡眠。以往這個時候,方源已經躺下入眠了。

    但是今天在剛剛的修行中,他感覺到只差一絲,就能踏入中階。

    「索性今晚就不睡了,直接衝刺中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

    隨後,他閉上雙眼,心神投入到空竅當中。

    四成四的青銅元海,都在剛剛,被酒蟲精煉成蒼綠色的中階真元。

    「起。」方源念頭一動,平靜的青銅元海頓時蕩漾起一*的漣漪。

    漣漪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形成一*的浪潮。

    嘩嘩嘩……

    浪潮前仆後繼,向四周的竅壁衝撞過去。

    就像是撞在了礁石上,大部分的真元碎成了翠綠的浪花,高高飛濺,然後又融入海中。

    少部分的真元則消耗掉,化為一絲絲奇妙的無形力量,滲透到白色的光膜竅壁當中。

    「再起。」方源心神鼓動,蒼綠的波濤規模越來越大。先前的浪潮,頂多是狗兔奔逐,現在卻像是一支支的馬群,朝著空竅光膜撞去。

    馬如龍,浪飛天!

    真元發生劇烈的消耗,水面不斷地下降。

    嘩嘩嘩!

    浪潮波濤連綿不絕,終於量變引發了質變。

    那白色的光膜忽然一陣顫動,原本柔和的白光,驟然間綻放出咄咄逼人的光亮。

    見此情景,方源心中大喜,知道是關鍵時刻,連忙鼓動真元,繼續沖刷不停。

    白光越來越亮,光線發生扭曲,糾纏在一起,給人越來越濃稠的感覺。

    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在光膜之上出現了一條條的光帶。光帶好似一股股水流不斷流轉,不斷相撞。

    在撞擊的過程中,它們不斷地合併壯大,形成白色的光流。

    終於,光流連成一片,完全覆蓋了光膜。

    白光黯淡下去,原先空竅周壁的白色光膜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球形的白色水膜。

    光膜表面一片光滑,毫無雜質。而水膜明顯比光膜更厚,上面波光流轉,明滅不定。

    真元海面恢復了平靜,空竅中還剩下兩成海水。

    「晉陞中階了!」方源朗聲一笑,睜開雙眼。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已經是上午了。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0
第五十一節: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更新時間:2013-1-9 8:02:44 字數:2543

  (ps:上一節在最後稍作了修改,使劇情更加連貫。大家若覺得突兀,可以先看看上節的最後部分,然後再看這一節。)

  ……

  「方源今天居然沒來上課呀。你們看,他的位置一直空著。」

  「他膽子怎麼這麼大!今天早上是學堂家老的課,他居然也敢不來。」

  「不妙,家老大人臉色難看,看來方源要倒霉了。嘻嘻嘻。」

  學堂之上,少年們小聲地議論著。一些目光不斷地掃向方源的空座,還有學堂家老越來越黑的臉。

  方源自從搶劫勒索以來,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上。看他倒霉,是所有學員喜聞樂見的事情。

  學堂家老臉色鐵青,一邊講解著溫養空竅的竅門,一邊暗暗掃視著方源的座位。

  他在心中冷笑:「方源啊,方源。昨天還愁著抓不到你的把柄。今天你就主動送上門來。到底是十五歲的少年,我還是高估你了。」

  他此時難看的臉色,大半都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趁機發難,整治方源,打消掉他越來越張揚的氣焰。

  不可否認,隨著時間的推移,方源的氣勢越來越盛,壓得其他學員都喘不過氣來。

  一家獨大不是學堂家老希望看到的事情,他希望的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景象。

  「來人。」學堂家老屈起手指,輕輕地敲敲講桌。

  「大人,屬下在。」門外的兩個侍衛,當即推門而入。

  學堂家老當眾冷哼一聲:「這個方源太不像話了,居然懶散成這個樣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公然曠課。你們去宿舍把他給我提過來。」

  「是,大人。」侍衛轉身而去。

  看著侍衛們消失在門外,學堂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嘈雜之音。

  無數學員交頭接耳。

  「方源這下倒霉了。」有人雙眼發亮。

  「嘿嘿,待會有好戲看了。」有人幸災樂禍地笑著。

  「哥哥,你也太狂妄了。你這是在挑戰家老大人的權威啊。不管受到什麼懲處,都是你自找的。」古月方正望瞭望座位,心中也嘆息一聲。

  砰砰砰!

  學堂家老一臉冷峻神情,用手連拍三下講桌:「都安靜,學堂上不可喧嘩!」

  他此時的氣場,就像是即將要爆發的火山,令人望而生畏。

  頓時,學堂中靜得針落可聞。

  學員們畏懼地都閉上了嘴,紛紛正襟危坐著。

  只是他們表面如此,內心的注意力早已經被此事牽扯過去。

  課程繼續,少年們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些座位靠著窗子的學員,還時不時地望向窗外。

  時間流逝,過了好一會兒,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霎時間,許多學員耳朵動動,數十雙眼中陡然綻放出明亮的光彩。

  「來了……」學堂家老也聽到了腳步聲,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他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置方源。就罰他站在門外三個時辰。

  懲罰雖然不重,但卻丟臉面。

  課上課下,學員們出門進門,不斷走動,就會看到罰站的方源。

  如此一來,就打破了方源的恐怖形象。當學員們意識到方源也不過如此的時候,方源帶給他們的威懾力就會大降,他們心中就會平添一股勇氣,激發出爭鬥之心。

  更妙的是,對方源的懲罰來源於學堂。無形當中,又會讓學員對學堂更加敬畏。

  只有敬畏,才會有遵從。

  因此,別看這手段簡簡單單,其實背地裡卻大有深意。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來人停在了門外。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呵呵,我來開門!」最靠近門邊坐著的一名學員,自告奮勇地站起來,走出座位,打開了門。

  學堂中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盯著門扉。

  吱呀。

  門在那學員的手中,被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隙。

  陽光透著縫隙射進來,開門的那位學員身軀卻在這時,猛地一顫!

  「啊!!!」他楞了一下,忽然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後退一大步。

  他的身體撞到課桌,頓時失去平衡,連課桌帶人都翻到在地上。

  他的臉色全白了,充滿驚恐之色,四肢抖顫,使不上氣力。倒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又再度栽倒下去。

  「怎麼回事?!」一時間,所有人都把心一提,深深地皺起眉頭。

  無數雙被激起好奇心的探究的目光,都向門扉射去。

  門被外面的人緩緩地推開來。

  學堂家老也下意識地停止了講課。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撐著門面的一隻手。

  一隻少年的左手。

  一隻血淋淋的左手。

  一隻血手!

  看到這只血手,不少的女學員都摀住嘴唇,發出一聲難以遏制的驚呼。

  門慢慢地,被完全推開。

  明亮的陽光照射進來,光線刺眼,眾人都不由地眯起了眼皮。

  白熾的陽光成為了背景,一個漆黑的剪影,勾勒出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呈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不知為何,學堂家老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妙之感。

  「是方源!」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充滿震驚的大叫。

  眾人也隨即適應了陽光,都看清楚了來人。

  只見方源渾身浴血,昂首立在門口,似乎是經歷了一場激戰。

  他推門的左手緩緩收回,他的右手上則拽著頭髮,拖著一個人。

  這個人的左臂已經齊根而斷,一動不動,已經昏死過去。任由著左肩的傷口處咕咕地流淌出鮮血。

  「是去找方源的侍衛之一!」有人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有人抓狂。

  「他又殺人了,這次殺了侍衛!」有人指著方源,惶恐大叫。似乎叫得越大聲,就能發洩出自己內心的驚惶和恐懼。

  一時間,學堂一片嘩然。

  許多學員都在這一刻忘記了紀律,驚得不由自主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們用充滿震驚和慌張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門口方源。

  在他們的想像中,方源將是被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押過來的。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方源渾身浴血,神情冷酷,直如惡鬼臨門。兩個侍衛消失了一個,還有一個一動都不動,血液從他的體內緩緩地流淌而出,很快就在門口積蓄成一灘鮮紅的血泊。

  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頓時在學堂中瀰漫開來。

  學堂家老都愣住了,他從未料到會是這番景象!

  震驚之後,就是洶湧的怒火。

  這兩個侍衛都是外姓的武者,死了也就死了,學堂家老並不在乎。

  但關鍵是他們的身份。他們是學堂的侍衛,代表著學堂的威嚴,代表著他學堂家老的臉面。

  這方源簡直是膽大包天,殺了一個高碗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學堂的侍衛都敢殺!

  不,何止是膽大包天,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挑釁家族學堂的權威。

  學堂家老怒髮衝冠,指著方源,大喝道:「方源!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最好給我一個饒恕你的理由。否則單憑你濫殺侍衛,就要關入監牢,等候家法的處決!」

  全體學員噤若寒蟬。

  窗櫺都在顫抖,滿堂都迴蕩著學堂家老的咆哮聲。

  唯有方源面色平淡,他雙目深幽,一如平時,看不出一絲的波動。

  目光環視一週,方源鬆開右手,撲通一聲,侍衛的腦袋砸在地上的血泊,濺起一蓬血滴,沾染上方源的褲腳。

  他向學堂家老拱了拱手,寂靜的學堂中就響起了他平和的聲音:「學堂家老大人,晚輩的確有事稟告。」

  「你說。」學堂家老雙手背剪,昂首看著方源,目光如冰。

  心中亦在冷笑:「方源你一錯再錯,越錯越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0
第五十二節:我的解釋你只能接受
更新時間:2013-1-9 14:01:47 字數:3900

  學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源的身上。

  這些目光中有震驚,有惶恐,有嘲諷,有冷酷。

  方源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他看著學堂家老,一手指著地上昏死過去的侍衛,神情嚴肅。

  「稟告家老,這兩個侍衛包藏禍心,其心可誅!他們在我衝擊中階最緊要的關頭,強行破門而入。眾所之知,蠱師修行不能受到干擾。尤其是衝擊更高境界,更是如此。稍有不慎,不僅衝擊失敗,空竅更會受到損傷。不過幸好學生我運氣不錯,在他們闖入的一剎那,僥倖踏上了中階。」

  「但是!」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方源又緊接著道,「這兩個人還不承認他們剛剛犯下的錯誤,居然大言不慚地想要對我動手,甚至辱罵我族先祖,謊稱此次干擾晚輩修行的舉動,是家老大人你的意思。學生不信,激烈反抗。這兩人武藝高強,學生浴血奮戰,這才將這兩人擊敗。」

  「不過看在這兩人是學堂侍衛的身份,學生並沒有痛下殺手。只是一個被削斷了胳膊,一個被斬切了大腿而已。雖然失血有點多,但都還沒有死呢。這件事就是這樣,還請家老為學生主持公道啊!」說完,方源對著學堂家老一抱拳。

  他語氣急促,說了一大堆,其他人都沒有插嘴的份兒。

  說完之後,周圍的人這才慢慢地反應過來。

  「方源剛剛說什麼,我好像沒聽清楚。」

  「他好像說他晉陞中階了!」

  「怎麼可能,他一個丙等資質的廢材,居然第一個晉陞中階。」

  「一定是騙人的,他是害怕受到學堂的懲罰,所以撒了謊!」

  學員們都大聲地議論起來。

  相對於方源晉陞中階這個事情,兩個侍衛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又不姓古月,誰管這兩人死活?

  「你說你已經晉陞到了一轉中階?」學堂家老聲音冰冷,目光中寒芒閃爍,「方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要是現在承認錯誤,我還能念在你初犯,寬大處理你。但是你要再錯下去,企圖用謊言遮蓋掩飾,那麼老夫現在就告訴你,謊言是最容易被戳穿的。」

  方源沒有任何的分辨,只是輕笑一聲,對學堂家老道:「請家老檢查。」

  不用他說,學堂家老已經走了過來。

  他把手貼到方源的小腹位置,分出一縷心思投入進去。頓時就看到方源的空竅景象。

  空竅裡,空無一蠱。

  春秋蟬已經隱藏起來,六轉蠱蟲的層次遠遠高於三轉的學堂家老,有心隱藏,就不會被輕易發現。

  至於酒蟲,方源則臨時放進了宿舍的酒罈當中,並沒有隨身攜帶。

  學堂家老閉著雙目,就見一片青銅元海,波瀾不驚。

  點滴元水,都是中階真元才有的蒼青色。

  再看周圍竅壁,白色的竅壁波光氾濫,似乎全部是由水流組成。一股股的水流,都在急速的流動著。

  水膜!

  「真的晉陞了中階,這怎麼可能!?」學堂家老心中叫了一聲,眼皮子底下閃過一絲震驚的光。但他極力地掩飾住,面色沉凝如水。

  片刻後,他消化了這個事實,緩緩地抽回手,以低沉的聲音道:「的確是中階。」

  學員們早就屏息,在靜待結果。

  學堂家老此言一出,整個學堂像是炸開了鍋。

  學員們驚疑不定,各個臉上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方源只是丙等,卻第一個衝破中階,這是打破常識的事情!

  蠱師修行,衝擊境界,首要應該看資質才對。有沒有搞錯,丙等都能率先晉陞?這讓那些甲等、乙等資質的人情何以堪!

  「這!」古月方正面色陡白,他昨晚還信心十足,但是現在的事實擺在他的眼前,他不堪這樣的衝擊,一屁股坐了下去。

  古月漠北握緊雙拳,古月赤城狠狠地咬著牙關。

  學堂家老是不可能被矇蔽的,他方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一時間,所有少年都死死地盯著方源,他們的心中都泛起同一個疑問——憑他方源丙等資質,他晉陞的怎麼這麼快?

  學堂家老的心中,同樣也充滿了疑惑。

  在這樣巨大的疑惑下,他將先前打壓方源的想法拋之腦後,他直接發問:「方源,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你究竟是如何晉陞道中階的。」

  方源無聲微笑道:「天道酬勤,學生勤學苦練,日積月累,所以水到渠成。」

  「騙子!」

  「切,要是天道酬勤,我早就第一了!」

  「還勤學苦練?我前些時候,還看到他在商舖裡優哉游哉地閒逛呢。」

  學員們顯然不滿意這樣的答案。

  「是嗎?」學堂家老不置可否,目光冷冽,逼向方源。

  方源面色坦然,毫不畏懼地和家老對視。

  他渾身浴血,麻布衣衫凌亂,似乎是經歷過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一雙眸子深幽如潭,透露出一種平靜,一種淡然,甚至似乎還藏著一絲戲謔。

  看到這樣的雙眸,學堂家老的內心,不禁動搖了。

  「這個方源不懼、不畏、不恐、不驚,怎麼可能會被我當場逼問出來?以他丙等資質,率先晉陞到中階,一定有著秘密。不過這個秘密他既然不想說,我身為學堂家老,也不能強行逼問,看來只能秘密調查了。」

  想到這裡,學堂家老只好收回目光,冷峻嚴肅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方源卻沒有罷休:「學生惶恐,家老大人,不知道你怎麼處理這兩個侍衛。這兩人失血過多,再不救治,可就要死了。」

  「就你還惶恐?」學堂家老心中不由地一聲冷哼。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身為學堂的負責人,必須要站出來處理。

  「但是該如何處理呢?」學堂家老不由地感到有些棘手。

  他不禁沉吟起來。

  方源將學堂家老的神情變化,都盡收眼底。他心中暗笑,學堂家老此時一定很為難罷。

  這兩個侍衛,只是外姓奴僕,命賤如草。若在平常時期,死了也就算了,沒有誰在乎。

  但是現在這情形不同,這兩個人是學堂家老親自派遣出去的。要真死了,就是丟他家老的臉面!

  所以這兩個侍衛死不了,學堂家老會實施救治。

  真正讓學堂家老感到為難的,是對方源的處置。

  本來在他的計劃中,方源曠課在先,又打殺侍衛在後,可謂違逆師長,狂妄自大。按照族規,就要被關進家族的監牢,在牢房內反省認錯。

  但是這些過錯,再按上了方源晉陞中階的這個大前提後,就陡然變得不一樣了。

  方源他是因為修行,才不得不曠課,才打殺侍衛。這就是情有可原。

  更關鍵的是,他成功地晉陞中階,成為此屆第一人。這就佔住了大義。

  究竟方源靠著什麼,這麼快晉陞中階的,這個秘密且放在一邊。

  成王敗寇,世人都注重結果。沒有人會指責一個如此優秀的後生晚輩。

  學堂家老更不能對他有任何的懲處。

  你學堂是干什麼的?就是為了培養優秀的蠱師,為家族注入新血。

  出現了如此優秀的少年,你學堂家老還要打壓,那就是你的失職!

  就好像是一個學生考出了好成績,作為師長就得去表揚鼓勵,而非懲罰批評。一個因為學生成績優異而去批評懲罰的老師,從來都不會被認可的。

  也許其他家老,或因為忌憚方源的發展前景,或因為恩怨情仇,對方源進行暗中的壓制。但惟獨你學堂家老不能!

  因為你負責學堂,你就得做到公平公正,至少是表面上的公平公正。

  這就是規矩!

  「難道就這樣放了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一個把柄。」學堂家老感到很不甘心。他心知肚明,整個學堂中這些少年,都是局外人。

  局外人,只能看熱鬧,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體會不到這暗中的精彩!

  事實上,這是一次他學堂家老,和學子方源的一次交手!

  他首先抓住規矩不放,要整治方源,打掉他在其他少年心中的強勢形象。

  然後方源悍然反擊!他此舉看似莽撞,卻一針見血。藉著晉陞中階的名義,立即就找回了場子。

  至於那兩個倒霉的侍衛,不過是兩人鬥爭中遭到無辜牽連,而犧牲的棋子。

  「這個方源,心機太深了!若是他真的殺了這兩個侍衛,我還能憑此理由來進行反擊。他資質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這手段如此老辣和周到,真難以想像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做出的事情。偏偏我還反擊不得。難怪早些年,族中就盛傳他的早智和詩才!」學堂家老忽然意識到,他已經敗了。

  他的失敗,就在於他的身份,他是負責學堂的家老。

  這是他的強勢之處,又是他的弱勢的地方。

  最強的一點,就是最弱的一點。

  方源早就窺破了這個道理!

  學堂家老的心中既無奈又惱火。

  他曾要方源解釋,方源解釋的話,其實漏洞百出,根本經不起推敲。

  這些侍衛都是學堂家老選拔的,心性不可能這麼魯莽,更不會腦殘到辱罵古月先祖。

  方源的話,是故意這麼說的,是赤裸裸的誣衊,是當著知情人的面在栽贓和陷害!

  學堂家老很清楚這點,但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追究這件事情。

  這是個陷阱。

  一旦追究,真相大白,他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如果他不懲罰方源,兩個侍衛如此蒙冤,他這個學堂家老處事不公,今後如何能服眾?

  如果他懲罰了方源,他就是打壓良才,嫉賢妒能!為了兩個外姓的奴僕,就打壓族中後輩,這事情傳出去將會引發族人的不滿。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這兩個侍衛當做棄子。就認定這兩人犯下了大錯。同時對方源進行表彰。

  這樣一來,族人們會滿意,侍衛們在被矇蔽的情況下,也會認為此舉公正。

  如此處置,無疑就符合學堂家老的最大利益。

  理智告訴學堂家老,就應該這麼處理。但是感情上,學堂家老卻有些跨不過這個坎。

  這個方源太可惡了!

  學堂家老這次不僅沒有壓住方源的風頭,反而自己成了踏腳石,被方源踩了一腳,當眾丟了一次臉!

  方源絲毫不敬畏他,竟然敢當面,如此的針對他。這讓他堂堂的學堂家老,感到一種恥辱和羞惱。

  更關鍵的是,今後若這兩個侍衛覺得冤屈,想要揭露真相,他學堂家老為了維護形象和身份,就得第一個跳出來,把這兩個侍衛鎮壓下去!

  可這明明都是方源一手造成的!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打個形象的比喻,就好像是方源在學堂家老的臉上拉了一泡屎,學堂家老還要表揚方源,同時反過來為他擦屁股。若是有外人想要指出來,說他學堂家老臉上有一泡屎,他就必須第一時間把這外人的嘴給堵住。

  這種憋屈和膩味,讓學堂家老幾乎不能忍受。

  心中有一股越來越強烈的衝動,想要直接動手去抽方源幾個大巴掌!

  但是最終,學堂家老只是將手伸出來,輕輕地拍拍方源的肩膀。

  「好小子。」學堂家老的臉色陰沉如水,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都是有賴學堂的栽培。」方源的語氣淡淡。

  學堂家老的眼角頓時一抽搐。

  (ps:哎呀呀,三江被趕超的說……求票,急求三江票票。抹淚呀,昨天努力碼字一直到深夜的,但是這本書比較注重質量,因此速度仍舊有限。其實這章都有近四千字了。揉臉呀,決定了!若事不濟,週日仍舊會加一更的,也就是三更,也算是回報大家的三江票的支持了。)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1
第五十三節:方源就任命你為班頭
更新時間:2013-1-10 9:40:43 字數:2947

  一切都在方源的意料當中。

  事後,學堂家老就令治療蠱師,救助了那兩個侍衛。

  侍衛的命保住了,但是落下了重等傷殘,被學堂家老驅逐出了學堂。

  方源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反而被表揚了一通。

  這樣的結果,更令其他少年們感到驚懼。

  但這事還遠遠沒有結束,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波擴大到整個族群。

  方源以丙等資質率先晉陞中階,成了全族中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聞和談資。

  茶餘飯後,很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從最初的驚異之後,人們開始揣測方源晉陞之謎。

  「其實以丙等資質,超越甲等、乙等,率先晉陞中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錯,這世界上有許多方法都能做到這點。」

  「就比如說是舍利蠱。此蠱一用,就能昇華竅壁,助推修為,升上一階小境界,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

  一時間眾說紛紜,各種可能的答案喧囂塵上。

  至於什麼酒蟲,異種真元等等,自然也被不少人提了出來。

  方源若是第一時間坦誠酒蟲的存在,還不會有這樣的轟動效果。但他這樣一遮掩,就在無形當中勾動了人們的好奇心。

  古月山寨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已經湧起一股暗流。

  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學堂,等著學堂家老的解釋。

  作為學堂家老,如果連自己教導的學員是如何晉陞的都不清楚。那也太失職了。

  所以學堂家老必須做出解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第二位突破初階,成功晉陞到中階的少年出現了。

  是古月漠北。

  緊接著,僅僅只是三個小時的差距,古月方正也成功晉陞。

  他到底是被元石缺少給拖累了,當然,也不乏被方源此事打擊的因素存在。

  第三位是古月赤城。

  縱然他有古月赤練親自灌注真元,但是此法效率不高,三天才能進行一次,並且凶險非常。不過能以丙等資質,奪得第三,已是成功。

  到了第五天,學堂家老再次分發元石補貼。

  「古月方源。」他站在前面,第一個便叫出了方源的名字。

  方源便站起身,一臉的平淡,走上前去。

  少年們的視線都跟隨他而動,目光中流露著嫉妒、羨慕、懷疑、探究、仇恨種種,不一而足。

  「今天家老大人不僅是發放補貼,還要安排班頭、副班頭之位!」

  「果然,家老大人第一個就叫上了方源。」

  「他第一個晉陞,班頭要屬於他的了。」

  「難以想像會是這個結果。之前我還以為是方正呢。」

  「他率先晉陞中階,實在太蹊蹺了,一定有重大秘密,可他就是不告訴我們!」

  「呵呵,換做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悶聲發大財多好。」

  在學員們交頭接耳的過程中,方源走到了學堂家老的面前。

  「古月方源,你是此屆的第一位一轉中階的蠱師,這是你的獎勵。」說著,學堂家老遞給他一個藍白相間的錢袋。

  方源接過錢袋,當眾就打開錢袋,朝裡面看。

  「你放心,裡面一共是三十塊元石,學堂方面不會少你的。」學堂家老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說實話,他根本就沒有料到,第一個晉陞中階的少年會是方源。

  方源卻沒聽到學堂家老的話。他很少相信別人,向來最信自己。他細心檢查了一下,發現的確是三十塊元石,一塊不少。這才將這錢袋子揣進懷裡。

  學堂家老看著方源這樣的表現,還以為他手頭緊,臉上的笑容不由地擴大一分。

  「也是,他只是丙等資質,衝擊中階,消耗的元石勢必更多。他又沒有其他人的資助,元石拮据是肯定的。只要他對元石有需求,就不怕他脫離掌控。只要他進入家族的體制,他保守的那個秘密,就算是調查不出來,將來總有一天,他也會說出來的。」對此,學堂家老心中自信十足。

  事實上,自從那天開始,他就差人著手,秘密調查方源。幾乎每天,調查都會有新的進展。

  但顯然那些人此時還沒調查出來——方源手頭上足有數百塊的元石,其實寬裕得很。

  學堂家老又接著道:「方源你第一個踏入一轉中階,按照學堂的規定,不僅會獲得三十塊元石之獎勵,同時還能在不久後,優先挑選第二頭蠱蟲。現在,我就任命你為班頭!」

  「終究是任命方源為班頭了!」此言一出,學員中頓時就有人嘆息一聲。

  「可惡。」古月漠北咬著牙,很不甘心。

  「哼!」古月赤城抱著雙臂,冷眼旁觀。

  受到打擊最大的還是方源的弟弟,古月方正。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目光閃爍不定,心頭籠上了一層陰云:「普通學員見了班頭、副班頭,都要鞠躬問好。依我的成績,必定能落到一個副班頭的位置。但是今後我遇到哥哥,還是要行禮的。」

  「慢。」

  但就在方源忽然開口。

  他對學堂家老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道:「家老大人,學生才疏學淺,難以勝任班頭這個職務。這樣的職位,就讓給有才華的人去擔任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擔當班頭?當了班頭,每次都將享受十塊元石的補貼。你真要拒絕,你確定嗎?」學堂家老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執教數十年,從未見過有人主動拒絕這個職位!

  其實他也思考過了,讓方源擔任班頭也有好處。

  一旦成了班頭,就是納入了家族的體制之內。方源就必須在享受待遇的同時,履行義務。

  不管班頭的具體義務是什麼,至少他必須停止勒索搶劫同窗的行為。

  這事絕不是班頭能做的。

  這就像前番,學堂家老即便被方源削了臉皮,也要因為他的修行成績,而去褒獎方源。

  身在體制下,處理事情就不能完全的隨心所欲,很多時候甚至會身不由己。

  當然,學堂家老並非看不慣方源,每次都勒索那麼多的元石。

  他是為全體學員著想。一旦方源成為了班頭,就不能再暴力欺壓同窗。這就能讓其他的少年,在方源的重重壓迫之下,緩上一口氣。

  之後再因勢利導,就能營造出百家爭鳴的景象。只要能培養出方正、漠北、赤城這些希望種子,犧牲一個小小的班頭位置算得了什麼呢?

  然而學堂家老的打算雖好,但是事實走向卻和他預想中的大相逕庭。

  方源拒絕了!

  他居然拒絕了!!

  班頭這職位雖小,但是在這群年輕氣盛的少年們心中,可是代表著第一的榮耀。

  不僅是榮耀,成為班頭,每次補貼更是多達十塊元石!

  這樣的誘惑,還從來沒有一個少年抵擋得了的。

  但是方源竟然拒絕了。

  方源將學堂家老愣神,便向他反問一句:「難道學堂規定了,必須是第一名才能擔任班頭嗎?班頭的職位,難道就不能拒絕嗎?」

  學堂家老面沉如水:「當然沒有這樣不近人情的規定。」

  方源哈哈一笑:「謝家老體諒。」

  說完,拱拱手,就下了去,走回到座位上。

  親眼目睹此事發生的學員們,頓時一片嘩然。

  一時間,學堂中沸騰了!

  「方源居然拒絕了?有沒有搞錯?!」

  「他腦子有病吧?」

  「不知道他哪根筋打錯了,嘿嘿,今後有的他後悔的。」

  ……

  「方源放棄了成為班頭,也就是說,我就是班頭了?!」驚喜來得太快了,成績第二位的古月漠北有些反應不過來。

  古月赤城滿臉不可相信的神色,他實在難以理解,居然有人主動放棄了班頭職位,真是傻瓜透頂!

  「哥哥……」古月方正瞪著雙眼,失神地望著方源一步步走回座位上。

  按照他方正的成績,他必定穩坐副班頭之位。

  但是當方源主動放棄了班頭之位時,方正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副班頭職位,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學堂家老臉色鐵青,他這次是真的鐵青。

  前番方源曠課那次,他臉色也很難看,但這都是他做給別人看的樣子。

  他的心情很糟糕,比上一次還要糟糕。

  方源放棄了班頭位置,就是拒絕加入家族體制。學堂家老執掌學堂數十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學生,居然能拒絕這麼大的誘惑!

  原本想請君入甕,但是方源就是不入,對此學堂家老也無可奈何。

  補貼發放完畢。

  最終古月漠北以第二的成績,史無前例地取得了班頭之外。方正和赤城則各為副班頭。

  班頭的補貼是十塊元石。副班頭的補貼則增長到五塊。

  一些家境不怎樣的學員,看到這三人的補貼,羨慕得幾乎要流下口水來。

  (ps:排版錯誤,可能是我用chrome瀏覽器上傳的緣故,因為區別ie內核,導致的結果。以後應該不會出現這類問題了。)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1
第五十四節:我可是班頭啊!
更新時間:2013-1-10 14:01:16 字數:3276

  一輪紅日,緩緩地向西方的大地群山滑落。

  它的光,不在刺眼炫目,而是透著一種柔和明亮。

  西邊的天空,都被它染成一片通紅,晚霞連綿成一片,宛若妃子得到了賞賜,欣喜地簇擁著帝王,要一起晚睡。

  青茅山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一座座的高腳吊樓,也披上了一層金紗。

  學堂周圍栽種的樹林,彷彿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油。

  風徐徐地吹著,學員們懷揣著剛剛領到的元石補貼,走出學室,各個神清氣爽。

  「真不知道方源是怎麼想的,居然放棄了班頭的位置!」

  「呵呵呵,他腦袋壞掉了,估計整天都在想著殺人,我們不要理會這種瘋子。」

  「說起來,那天他闖進學堂,我真的被嚇一跳。太恐怖了,那天回去之後,我就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學員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

  「班頭好。」

  「嗯。」

  「班頭好。」

  「嗯嗯。」

  古月漠北大搖大擺地走著,所到之處,學員們無不向他鞠躬致禮。

  他的臉色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陶醉。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

  哪怕是一點點的區別待遇,都能讓人更加肯定自身的價值。

  此時落日西下,殘陽如血,漠北看著,心中歡喜地想到:「怎麼以前就沒覺察過,這夕陽紅潤的真是可愛啊……」

  「哼,當了一個班頭就抖起來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古月赤城故意走在後面,就是不想向古月漠北行禮問好。

  「真不知道方源究竟在想什麼,竟然放著好好的班頭不做。不過也幸好如此,否則第三的我,怎麼能得到副班頭的位置?」古月赤城心中有不解,也有慶幸。

  「副班頭好。」這時一個普通學員走過他的身邊,立即向他鞠躬問好。

  「嘿嘿,你也好。」古月赤城頓時點點頭,臉上笑開了花。

  學員走了過去,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這副班頭的滋味不錯,想來班頭的滋味就更妙了。如果我不是副班頭,而是班頭,那該多好!」

  剛剛還為此慶幸的赤城,此時已經得隴望蜀,對班頭的位置產生了期待。

  家族的體制下,一層高過一層的權位,就像是一根比一根大的胡蘿蔔,在前方深深誘惑住他。

  「雖然我只有丙等資質,但是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古月赤城對未來心懷希望。

  然而此刻,同為副班頭的古月方正,心情卻很糟糕,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哥哥,你!」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學堂的大門口,一個孤獨的身影就堵在那裡。

  「老規矩,每人一塊元石。」方源抱臂站著,語氣平淡。

  方正張了張嘴,幾番努力後這才說道:「哥哥,我可是副班頭了!」

  「的確。」方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淡淡地看了方正一眼,「副班頭每次補貼多達五塊。那你就交三塊出來罷。」

  方正瞠目結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一群少年簇擁著古月漠北走了過來。

  看到方源堵在校門口,古月漠北大怒,手指向方源:「方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堵我們?!我現在已經是班頭,你這個普通學員見了我,首先要鞠躬問好!」

  回答他的是方源的拳頭。

  古月漠北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不禁倒退幾大步,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班頭啊!」

  再次回答他的,仍舊是方源的拳頭。

  砰砰砰。

  幾次攻防轉換之後,古月漠北被方源擊倒在地,昏迷過去。

  周圍的少年們,統統目瞪口地看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這一切都和他們想像的不一樣!

  門口的侍衛看著這一切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方源把新任的班頭,都給打倒了,我們怎麼辦?」

  「涼拌!」

  「什麼意思?」

  「就是看著唄,然後招呼其他人,收拾場子。」

  「可是……」

  「哼哼,方源是什麼樣的人物,你也想去招惹?想想王大、吳二兩個人現在是什麼的下場吧!」

  提問的侍衛頓時一個激靈,再也不說什麼了。

  大門口的兩個侍衛,都把身軀挺得筆直。任由一場劫案在身邊發生,彷彿他們都是聾子和瞎子,什麼也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

  方源收拾了古月漠北,又收拾了方正和赤城。

  其他的少年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一切都沒有改變。方源還是那個方源,搶劫還是會如期而至。

  「每人一塊元石,副班頭三塊,班頭八塊。」方源公佈了新的規矩。

  少年們嘆著氣,乖乖地掏出元石。

  當他們走出學堂大門,忽然有人一拍腦袋,大叫起來:「我想到了,難怪方源不要班頭的職位,他是想繼續勒索我們呀!」

  「不錯。他每次勒索我們都有五十九塊元石,現在則增長到六十八塊。他要是班頭,頂多就只有十塊而已。」不少人跟著恍然大悟。

  「太陰險了,太狡詐了,太狠毒了!」有人拍著大腿,憤恨不平。

  「唉,這樣一來,班頭、副班頭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照樣被搶,剩下的元石仍舊只有兩塊,和我們完全一樣呢。」

  不知誰說的這句話,少年們聽了,都不由地沉默了下來。

  砰!

  學堂家老狠狠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這個方源太過分了,他想幹什麼?居然還敢搶,搶了班頭八塊元石,副班頭三塊元石。這樣一來,班頭、副班頭和其他普通學員有什麼區別?!」學堂家老努力壓低聲音,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的情緒。

  方源拒絕班頭職位,就是拒絕將自己納入家族的體制。說的嚴重點,就是對家族的一種背叛。

  這就已經讓學堂家老十分生氣了。

  緊接著,方源又搶劫同窗。他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已經超出了學堂家老的底線。

  被這麼一勒索,班頭、副班頭的權勢地位就被徹底地削弱下去。

  久而久之,普通學員們也會對這兩個職位失去敬畏和興趣。

  方源此舉,看似微小,意義卻重大。

  這已經是在以一己之力,挑戰家族的體制!

  這是學堂家老絕不願意看到的情景。他培養的是家族的新希望,而不是家族的背叛者。

  然而儘管方源此舉挑戰了他的底線,但是學堂家老卻知道,自己並不能出手處理此事。

  若他真的這樣做了,第一個繞不過他的就是族長。第二個第三個對他有意見的,就是古月赤練和古月漠塵。

  族長寄希望於古月方正,方正畢竟是三年來唯一的甲等天才。族長需要一個頑強自立的天才,不需要一個被照顧關懷的嬌嫩花朵。

  同時對赤練和漠塵來講,他們也希望各自的孫子,能夠在這種挫折中成長。

  要是學堂家老出手,替學員們懲處了方源。這話傳出去,就是「漠家、赤家的未來接班人,打不過方源,只好讓長輩幫忙。」

  多難聽啊。

  這對漠家、赤家的名譽,必將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學堂家老當然不怕一個小小的方源,但他卻擔心一旦插手此事,將引來族長、漠脈、赤脈的三重壓力,這就幾乎是整個古月高層了。他一個小小的家老哪裡能承受得起?

  「這事情的根源,還是在於方源的那個秘密。他究竟是依靠什麼,率性晉陞到中階的呢?」學堂家老按捺住心中的火氣,又將目光集中在書桌上的三份調查報告上。

  第一份報告上,是方源的詳細家庭背景。

  方源此次根正苗紅,身份沒有蹊蹺,身世也一清二白。雙親亡故,被舅父舅母收留。但是並不和睦,上了學堂之後方源就一直住在學堂宿舍。

  第二份報告上,是方源的生平過往的記錄。

  他年少便有早智,被族人看好,認為可能是甲等資質。但是開竅大典之後,卻測出丙等,令族人大為失望。

  第三方報告上,是方源近期的蹤跡。

  他的起居生活非常之簡單,幾乎是三點一線。白天他都在學堂上課,晚上都在宿舍睡眠。他修行十分刻苦,每天晚上都要進行蠱師修行,溫養空竅。有時候會出去一趟,到山寨中唯一的一家客棧改善伙食,買酒喝。

  他對酒情有獨鍾,喜歡喝青竹酒。他的宿舍床下,就擺放了數十壇的青竹酒。

  學堂家老又詳細看了這三份報告,心中對於方源的印象又深刻生動了一分。

  「雙親早死,又和舅父舅母不和……難怪方源這個小子,對家族沒有歸屬感。他被族人親手冠上天才之名,又親手摘取下來,從高空摔到地上……他難怪桀驁不馴,又怪癖冷漠。他生活如此簡單,修行刻苦,就是憋著一口氣,不服輸,想向族人證明他能行!所以我打壓他的時候,他才如此激烈的反擊吧……」

  學堂家老思考到這裡,不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越瞭解方源,他就越理解方源。

  當然,理解並不代表原諒。方源頂撞他,觸犯了他的尊威,又拒絕擔任班頭,還大肆搶劫同窗,這都是他不能容忍的。

  抖了抖手中的這些資料,學堂家老又皺起眉頭:「這些資料雖然詳細,但是卻對方源的晉陞秘密毫無涉及。這都幾天了,這幫人也太不像話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學堂家老道。

  門開了。

  卻是族長古月博的親衛:「族長有命,請家老大人速去家主閣,有要事商議。」

  「哦,是什麼要事?」學堂家老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從親衛的語氣和神態中感受到了此事的重大。

  「是四轉蠱師賈富大人又回來了,他的弟弟賈金生行蹤不明!」親衛答道。

  「嘶……」學堂家老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1
第五十五節:要的就是你這番話
更新時間:2013-1-11 8:02:42 字數:3175

  一輪圓月,在浮云中若隱若現。

  學堂家老匆匆過地走在路上,他的臉色也隨著若隱若現的月光,而明暗不清。

  這個世界生存艱難,蠱師失蹤是常有的事情。豐富的人生閱歷告訴學堂家老,一般而言,這種莫名的失蹤往往就意味著死亡。

  但誰都能死,惟獨他賈金生不能死!尤其是不能在古月山寨這裡死。

  他身份特殊,父親是賈家族長,哥哥是賈富,四轉之蠱師。

  四轉蠱師,擁有黃金真元,戰力雄渾。整個古月一族,也只有族長才是四轉,可以與其匹敵。其他的家老都只有三轉。

  賈家族長的修為更高達五轉,在他的帶領下,這些年賈家興旺發達,已經是大型家族,佔據一山的全部資源,族人眾多。與其相比,古月山寨不過是中型罷了。

  雙方一旦開戰,古月山寨必定會落入下風。

  更關鍵的是,這件事情若傳出去,古月一族的名譽也會跟著受損。許多其他的商隊,也會謹慎選擇路線。古月山寨若沒有商隊的貿易交流,過剩的本土資源得不到販賣,需求的外來資源也得不到購買,日子久了,勢必會衰落下去。

  「此事非同小可啊,處理不好,就是一場大禍!」學堂家老憂心忡忡,快步趕到了家主閣。

  一跨進家主閣的議事堂,學堂家老就感到了氣氛沉悶和凝重。

  主位上坐著當代的古月族長古月博。而又矮又胖的賈富,則帶著五六位隨從,站在大堂中央,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在明亮的燈火照耀下,眾多家老都站在座椅的旁邊,沉重的臉色清晰可見。

  賈富是四轉蠱師,他都沒有坐下,這些家老只有三轉,自然也不敢坐。

  這就是四轉蠱師的威懾力。

  也是對力量的一種敬畏。

  「拜見……」學堂家老剛要行禮,就被族長古月博伸手止住。

  雙鬢斑白的古月博,此時正用手指揉捏著太陽穴,一臉苦惱的神色:「事情不多說了,家族的學堂一直都是你負責的,我問你,古月方源何在?」

  學堂家老心中一驚,暗忖這事怎麼又和方源那小子扯上關係了?

  嘴上則恭聲回答道:「現在這個時辰,他應該是在學堂的宿舍裡修行。」

  族長嘆了一口氣:「現在賈兄十分懷疑,他弟弟賈金生的失蹤就和古月方源有關。我命你立刻就去,務必將方源帶來。」

  學堂家老心中一凜:「是!」

  他心知此事嚴重,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賈兄,那方源馬上就能帶到,你坐吧。」古月博指著身邊的座位,對賈富道。

  賈富苦笑一聲,向古月博抱了抱拳:「向古月兄長告罪!賈某此時實在是心急如焚啊,如今已經是幾日都不見我那賢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真的是坐不住啊。」

  有些東西,往往只有失去了,才能看得明白。

  賈富也是這些天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他的父親要安排賈金生這個拖累,和他一塊帶領商隊。

  就是為了考察他的心性,看他在打壓的同時,能否注重親情,同時也照顧賈金生這個弟弟。

  如今賈金生要是死了,他的父親又該怎麼看待他賈富呢?

  當他徹底意識到這點之後,他就立即在商隊展開了一番調查,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到古月山寨。

  幾乎馬不停蹄地,他就趕了回來。

  如今他站在大堂中央不就坐,就是想營造出勢在必得,興師問罪的氣勢。這既是向古月一族施壓,也是將來回到賈家,對父親的一種交代。

  「稟告族長,已經將方源帶到。」很快,學堂家老就帶著方源,來到了大堂。

  「古月方源見過族長,見過賈富大人,見過諸位家老。」方源一臉淡漠,也跟著作揖。

  「是他嗎?」賈富冷眼打量了一下方源,同時問向身邊的一位女蠱師。

  這女蠱師,正是當初方源進入賭石場,向其購買紫金石的那位。

  「就是他!絕對沒有錯。」女蠱師目光灼灼地看著方源,肯定地道。

  賈富點點頭,剎那間他的目光就像是兩片劍刃,狠狠地剮向方源。但他沒有直接開口審問,這裡是古月山寨,他必須給古月族長一個面子。

  於是他看向坐著的古月族長。

  古月族長的臉色十分凝重,他知道剛剛賈富故意和女蠱師大聲的對話,除了確定方源的身份外,還有向自己施壓的目的。

  潛台詞就是告誡古月族長——你看我手中已經掌握了證據,我有相當的把握,所以你最好不要過分維護自己的族人。

  這多少讓古月族長有些不滿,心道:「你賈富丟了弟弟,原本就是你的失誤。現在來我們古月一族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難道我們古月一族就好欺負的嗎?我古月一族明是非、講道理,但千萬別誤以為這是軟弱!」

  想到這裡,他也沒有直接審問方源,而是對那位女蠱師厲聲道:「你可看清楚了。不怕實話告訴你,這方源有一個孿生弟弟,和他相貌極其相似。你確定真是他?」

  女蠱師不過一轉修為,在古月博的氣勢下,頓時顯現出猶豫和緊張的神色。

  賈富皺了皺眉頭,跨上一步,替她擋住古月博的視線。拱手道:「古月兄,我賈某人向來是很敬重古月一族的。尤其是古月一族的一代和四代族長,這兩位先賢都是五轉強者。一位白手起家,披荊斬棘,開創了古月山寨的百年基業。一位仁慈英雄,為保衛家園,犧牲自我,值得敬重。古月兄身為族長,我十分相信你會秉公執政,還請古月兄審問這個方源吧。」

  見他語氣柔和下來,古月博這才點點,其實他心中已打定主意。

  要是這事是方源做的,那就把他交出去。反正一個區區丙等,交出去也不心疼。只要能夠消弭這場矛盾就好。

  若萬一是方正做的,那也必須認定是這方源。方正是甲等的天才,三年來唯一的一個。家族高層還指望大力培養起他,好抗衡那白家寨的白凝冰呢。

  「方源,你不要緊張。」古月族長露出慈祥的笑容,以溫和的語氣對方源道,「我問你,你可知道那個賈金生的消息麼?」

  「賈金生是誰?」方源一掀眼皮,聲音平靜。

  「他撒謊!」方源話音剛落,那賭場的女蠱師就尖聲一叫。

  議事堂的眾人,聽著這尖銳的叫聲,都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齊齊地看向她。

  女蠱師手指著方源,神情很激動:「就是他,就是他!在我們賭場賭石,買了六塊紫金石頭,在第五塊石頭中開出了癩土蛤蟆。賈公子看到了,就用了五百塊元石向他收購。這事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就算是一兩年之後都不會忘。而且這事不止我,在賭場的其他蠱師都看到了。」

  「是這樣子的嗎……」族長古月博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板著臉,拖長了音調看向方源。

  方源這才點點頭,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緊張,又作恍然狀,道:「原來是他。好吧,如果他就是賈金生,我的確認識他。不過呢,我自從賭場那次,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他又在撒謊!」這次不是那個女蠱師,而是一位男性蠱師,當場叫出聲來。

  方源凝神看向他,好似剛認出他一樣,頓時臉色浮現出一抹驚異之色,旋即又竭力隱藏下去。

  他的這些神情變化,都映入到在場眾人的眼裡。

  眾人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諸位大人,小的在酒鋪工作。」男蠱師先向諸人抱拳行禮,然後猛地伸手指向方源,「那天晚上我在酒鋪中清楚地看到,就是他和賈金生公子坐在一起,兩人密談了許久!」

  此話一出,大堂中頓時泛起小聲的議論。

  學堂家老用寒冷如冰的目光,注視著方源。

  而族長古月博則身子微微後仰,慢慢地靠在了寬大的椅背上。

  「怎麼可能!」方源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緊張的神色,急忙道,「酒鋪中人那麼多,你怎麼可能就單單認出我來?你自己認錯了也說不定!」

  「哈哈,我絕不會認錯的。」男蠱師仰頭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方源,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氣勢十足極了。

  「且不說賈金生公子來到我們酒鋪,我們就得時刻小心照料著。就算不是賈金生公子,我也會認得你。因為你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說到這裡,他揚起眉毛,充滿了得意的神情:「你還記得麼,你在那天上午就來過我們的酒鋪,你要了一杯猴兒酒,卻只喝了一口。然後你放出了酒蟲,把剩下的猴兒酒都喂給了它。我看到酒蟲,十分激動,向你收購,你卻不賣,轉身就走了!」

  「好,要的就是你這番話。」方源心中冷笑,臉上卻顯現出驚容,,忍不住倒退一步。

  「酒蟲!」方源身後站著的學堂家老頓時眼中一亮。

  但他很快又皺起眉頭,忍不住問道:「方源,你這酒蟲是從哪裡來的?」

  方源握緊雙拳,咬著牙,沒有回答。

  周圍的家老頓時大怒,紛紛低喝起來。

  「方源,你可知道你闖了大禍了!」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把你所知道的,統統都招出來。這只酒蟲,是不是賈金生的?」

  「怎麼可能是他的?這酒蟲明明就是我開出來的!」方源猛地昂首,神情激動,似乎是忍受不了這樣的冤屈,帶著不忿地情緒,大聲地叫出來。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1
第五十六節:洗盡嫌疑
更新時間:2013-1-11 14:01:00 字數:3032

  「開出來的?」古月博深深地皺起眉頭。

  「不錯,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方源像是豁出去了,語氣急促,「我在賭石場買了六塊紫金石,因為真元不夠,當場只解開了五塊。還剩下一塊,帶到宿舍,解開之後,發現是只酒蟲。我大喜過望,因為之前查過資料,知道酒蟲是能彌補我資質短板的珍稀蠱蟲。於是就立即煉化了它。」

  「等等,你說你賭石,買了六塊。一塊賭出了癩土蛤蟆,另一塊還開出了酒蟲?」家老中一人聽到這裡,忍耐不住,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這又怎麼了?」方源理所當然地反問了一句,然後一指女蠱師,大聲道,「她可以給我作證!」

  場中眾人都是一愣,齊齊看向女蠱師。

  女蠱師感受到目光中傳來的壓迫力,她不敢撒謊,便實話實說:「的確是這樣,方源買了六塊,然後第五塊開出了癩土蛤蟆。第六塊也的確帶走了,不過開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就買了六塊紫金石,連續開出兩隻蠱蟲,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家老中不少人嘀咕起來。

  「這有什麼不可理解的?運氣嘛,誰也說不好。嘿,想當年我賭石那會……」

  「等一等,蠱蟲難煉,怎麼聽方源這話,一下子就把蠱蟲煉化了?」有家老疑惑地道。

  「你是老糊塗了吧。不知道蠱蟲解開來,都是極其虛弱,瀕臨死亡的麼?就算是越級煉化也有可能。他煉化了酒蟲有什麼稀奇的?」身旁立即就有人答道。

  方源又繼續說道:「我煉了酒蟲,第二天就又到商舖去。的確是在中午到了一家酒鋪,買了一杯猴兒酒。晚上時分又去,正巧看到一場欺詐糾紛,賈金生將臭屁肥蟲冒充成黒豕蠱,賣給了我族的一名蠱師。後來賈富大人出現,解決了這個糾紛。」

  「我再到酒鋪去,沒有想到正好碰上賈金生在那裡喝悶酒。我剛剛得了酒蟲,心中歡喜的不得了,就想問問看這酒蟲能賣多少元石。哪知賈金生得知我有酒蟲,就想強買。我當然不願意了,我根本就不想賣酒蟲的,只是想明確酒蟲的價值而已。要賣也至少得到我二轉之後,所以當場我就走了。」

  方源這一席話,將賈富和賈金生的矛盾公佈了出來,這讓家老們看向賈富的目光,都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在這些目光的壓力下,賈富咳嗽一聲,雙眼精芒一陣閃爍,問向方源:「那我弟弟賈金生,之後有沒有再去追你?」

  方源點點頭,半真半假地道:「他不僅追了過來,還加了五十塊元石。但我根本就不想賣,他很憤怒,揚言說古月一族算什麼,叫我今後小心一些。說完狠話,他就走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賈富暗暗點頭,以他對賈金生的性格瞭解,肯定會追上去。放狠話也是賈金生的一貫作風。

  若是方源說賈金生沒有追出來,他就料到這必是假話。

  但方源既然如此說了,這就讓賈富有些為難。他調查的結果,就止步在此。賈金生是不是真的就沒有再找方源?也許賈金生後來又找到了方源,雙方談不攏,結果被方源所殺——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說,賈金生是不是你殺的!」想到這裡,賈富厲色逼問,企圖以氣勢壓迫方源。

  方源則矢口否認,一口咬定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賈金生。

  賈富再沒有其他的證據,一方逼問,一方否定。事情到了這裡,便陷入了僵局。

  古月博聽著聽著,臉色有些不快了,這個賈金生居然敢在青茅山,如此威脅古月一族的人。這明顯是不把古月一族放在眼裡!現在賈富又當著古月高層的面,如此逼問古月族人。要是有確鑿證據也就罷了,現在明顯是沒有關鍵證據,這事要傳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裡擱?

  「賈老弟,不是老哥多嘴啊。」族長打斷了賈富的逼問,道,「賈金生失蹤這麼多天,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兇手造成這場血案,那必定就會有蛛絲馬跡。不知道老弟你還查到什麼沒有?」

  賈富狠狠地瞪了方源一眼,仰頭長嘆一聲:「老哥的話,我又豈會不知!若是有蛛絲馬跡,賈某人就不會到老哥你這兒對質來了。那兇手顯然是個慣犯,手段毒辣又周密。不瞞老哥,所有線索都斷了,我們離去那天,又下著大雨,就算是有血腥氣也被洗刷了。」

  古月博淡淡一笑:「賈老弟,我聽說你們賈家有一種追蹤蠱蟲冥路蝶,能散發魂香,種在蠱蟲上。此香無色無味,歷久彌新。你們賈家族人的蠱蟲上,都沾染了一絲魂香。只要利用冥路蝶,循著這縷魂香,就能找到蠱蟲,從而找到族人。」

  賈富臉色陰沉:「冥路蝶我早就用過了,根本沒有效果。想必古月老哥也聽說過,只要蠱蟲一死,魂香就散了。顯然那兇手已經把我弟弟身上的蠱蟲,都一一滅殺了!」

  古月博話鋒頓時一轉:「這就奇了。那兇手害了你的弟弟,一不要他的蠱蟲,二沒有遞來綁票,勒索元石。那兇手殺他一個小小的一轉蠱師,是圖什麼呢?」

  是啊,圖什麼呢?

  不管賈金生有沒有死,害他的兇手總得有動機吧。

  一不為蠱蟲,二不為元石,難道是情殺?

  但若是情殺,總得有個時間的積累過程,他賈富就不應該找上門來。商隊中人和賈金生朝夕相處,才更有嫌疑啊。

  一時間,議事堂中陷入了沉默。

  方源不著痕跡地掃視眾人一眼,忽然對賈富道:「也許賈金生就是你幹掉的呢。我早就聽說,你們賈家要分家產,死了一個兄弟,你分到的家產不就多了嗎?」

  「住嘴!」

  「空口無憑,不得隨意指責賈富大人。」

  立即就有家老低喝出聲。

  方源立即住口不說,他目光隱晦地閃了閃,其實他已經達到目的了。

  他剛剛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個小石子,投在家老們思維的湖泊當中,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家老們順著這層漣漪,思維不由地發散開來:「賈富是不可能殺死賈金生的,這對他來講,損失要大於收益。等等,他不做,未必其他人不會做……」

  「賈家內鬥!」不知是哪位家老靈光一閃,輕聲地道。

  他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大堂中卻很是清晰。

  一時間,眾多家老的目光都驟亮起來。

  「終於想到這方面了。」方源撇撇嘴,眼簾垂下,掩蓋住眼裡的一抹冷光。

  賈家族長要分家產,傳族長之位,因此幾個兒女都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尤其是賈富和賈貴兩位,皆是四轉蠱師修為,身邊都擁有一批擁護者。

  這些年,賈家這些情報許多山寨都多少知道一些。

  賈金生遇害,這事情太蹊蹺了。目前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方源就是殺人兇手。單單為了酒蟲殺人,動機明顯不足。同時兇手手段也不會這麼機密嚴謹。

  但如果是賈貴暗中出手,那就可以解釋了。

  在場的幾乎都是高層人物,但凡身居高位者,必有過人之處。至少對於政治陰謀,有這敏銳的嗅覺和洞察力。

  賈家內鬥這四個字,無疑給聯想豐富的眾人插上了一對想像的翅膀。

  賈家族長安排賈金生加入商隊,其中一個用意就是為了考察賈富的性情,是否仁愛厚道,只打壓而不欺壓兄弟。

  賈金生出事了,賈富也會受到牽連,真正受益者是誰?

  明顯是和賈富的最大競爭對手——賈貴!

  在加上兇手行事如此老辣,所有的線索都幾乎被掐斷了,可見兇手經驗之豐富。怎麼可能是方源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做的呢?

  所以一切的答案,就呼之慾出了!

  議事堂仍舊被沉默籠罩著,但是在場的家老都相互交換著飽含深意的眼神。

  「讓人從內心深處相信某個可能,不是靠說服,而是引導啊。」方源敏銳地察覺到這些眼神,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則仍舊呈現出一副不甘忍受冤屈的倔強神色。

  賈富的面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賈家內鬥」四字一出,他瞬間就想到了賈貴。

  在那個剎那,他的整個靈魂都開始顫抖!

  還有誰,比賈貴更有動手的可能?

  沒有了!

  「我看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學堂家老站在方源的身後,看著方源,眼中精芒一閃,「方源既幸運又倒霉,碰巧在最後的時間遇到了賈金生。就憑他還剛剛上學堂的年紀,怎麼可能把線索都掐滅掉?若是他有這份深沉周密的心機,怎麼可能表現的如此桀驁倔強呢。他剛剛矢口否認,無非是想掩藏酒蟲的存在罷了。」

  一時間,所有人對方源的懷疑都已盡去!

  「洗淨嫌疑只是第二步,下面才是關鍵的時刻了。」方源運籌帷幄,事態發展皆在胸中,不出所料。他在心中一嘆,看向賈富。

  賈富也望著他,眼中的不善已經越來越明顯。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2
第五十七節:君子的謊言
更新時間:2013-1-12 8:03:26 字數:2988

  賈富很糾結。

  他現在心中已經排除了方源的嫌疑,幾乎確定賈貴就是幕後黑手了。

  「但我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賈富的心頭湧起一股悲憤,「我手中沒有任何的證據,若是我空口無憑地到父親面前指證賈貴,恐怕父親還認為我要陷害他呢!」

  賈富很精明,他看向方源,雙眼中精芒一陣爆閃。

  賈金生是隨著他一起走南闖北,賈金生如今失蹤,他賈富自然就有照顧不周的責任!既然指證不了賈貴,那麼他就必須給父親有個交代。

  而這個交代,就在眼前!

  「不錯,若把這個方源當做替罪羊,也算能勉強交代過去。只要過了這個坎兒,我就有可能再雙倍地討回來。」賈富心中惡念頓生。

  他猛地提高聲調,又對方源厲聲逼問:「方源,你怎麼證明你沒有暗害賈金生?」

  眾家老不由地一愣,這事情明擺著是你賈家內鬥,怎麼還抓住我族人不放呢?

  唯有古月族長面色一沉,目光轉厲,緊緊地盯向賈富。

  「方源,你有什麼證人,證明你不在場,沒有時間暗害賈金生?若沒有的話,你就是兇手!」賈富一手指向方源,怒目圓瞪,氣勢逼人。

  「他賈富這是要把我族的方源推出去,當做替罪羔羊啊。真是豈有此理!」這一會兒,眾家老也都反應過來了,各個臉色都變得不善。

  他們長期勾心鬥角,稍稍一想,也就領會到了賈富的立場和打算。

  「證人?當然有!我早就安排好了。」方源暗自一聲冷笑,表面卻作出一副百口莫辯,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的逼真神情。

  「其他的都不用說,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賈富聲音再度拔高,逼壓方源。

  方源一副憤慨不平的模樣,最終似無奈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沒有。」

  「哈哈。那你就是——」賈富剛要大聲宣判,就在這時。

  「慢!」學堂家老一個跨步,擋在了方源的面前,一臉肅容,「他當然有證人,我就是他的證人!」

  「你?」賈富驚疑。

  「不錯,就是老夫。」學堂家老面對四轉的賈富,語氣有點虛。但是看到族長古月博投來的鼓勵目光,他底氣頓足,把頭一昂,「這些天方源意外地率先晉陞中階,我便差人暗中調查。他的每一天的行蹤都記錄在案,根本就沒有暗害賈金生的時間。」

  「對,就是這樣……」方源隱藏在學堂家老的背後,誰也沒有看到他此時的嘴角,微微勾勒出的一抹笑意。

  賈富臉色鐵青,他沒有料到學堂家老會忽然站出來,擔保方源。

  更關鍵的是,古月族長也沒有反對。這意義可就重大了,代表著古月一族要保這個方源。

  「我懂了!我一心想要讓方源當做替罪羊,只是從自身出發,卻沒有考慮到他們的感受。不錯,方源一被頂罪,古月一族就要承擔謀害賈家族人的惡名。今後就要面臨賈家的報復,名譽還會折損,未來商隊也不敢過來交易,那損失就太大了!」

  想到這點,賈富懊惱地恨不得拍打自己的腦門。

  古月高層,正是如此的想法。

  方源只是丙等,若真是他害了賈金生,把他交出去,也不算什麼。但是關鍵是,現在他的嫌疑已經被洗淨了,若還把他交出來,古月一族豈不是要蒙受大量的,不必要的損失麼?

  知道這個矛盾已經不可調和,賈富咬了咬牙,決定堅持到底,他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不妨讓我動用一下足跡蠱。此蠱用了,便可在地面上顯示出最近三萬步的足跡。」

  學堂家老立即不悅地冷哼了一下。

  賈富說這話,明顯是不相信自己。但他也沒有阻攔的道理,於是側身讓過。

  「來測吧!」方源望著賈富冷笑,昂首走到他的面前。

  他自信十足,因為早就料到了這個因素。因此這些天,都縮在山寨中活動,石縫秘洞根本就沒有涉足。

  在古月高層的密切注視之下,賈富沒有耍弄花樣。

  足跡蠱形狀十分特別,就像是人的一隻腳。它的材質就像是一塊半透明的凍乳,給人滑嫩的感覺,表面還泛著一層黃綠色的螢光。

  體型倒是不大,只有掌心大小。

  賈富拿在手中,真元噴湧而出,灌注到足跡蠱之中。

  足跡蠱越來越亮,忽然砰的一聲輕響,炸成了一大片黃綠熒粉。

  熒粉呼的一下,罩住方源,在他的身邊旋轉一圈,然後就飛出了議事堂的大門。

  在熒粉飛過的一路,地上頓時就顯現出一連串的腳印。

  這些腳印都散發著黃綠色的螢光,大小和方源的兩隻腳一模一樣。正是他剛剛進來議事堂的足跡。

  足跡一直從家主閣延伸出去,到達學堂宿舍,然後就在學堂這塊繞圈圈。除此之外,就是到達山寨的客棧。

  黃綠熒粉越飛越少,最終在第三萬個足跡上,徹底消失。

  結果出來,眾人查看,頓知方源一片清白,毫無疑點。

  賈富深深地嘆了口氣,又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巧的玉盒。

  他把玉盒打開,玉盒中只存了一個玉片。

  玉片呈現半透明的翠綠色,裡面則封印了一隻蠱蟲。

  這是一隻竹節蟲,它身軀纖細而又修長,如碧玉一般的顏色,整個身軀就像是一段圓溜溜的竹管。

  竹節蟲一般體長都要超過一個巴掌,但是這只卻不是,只有指甲蓋的長度。在它的表面,還微微散發著白色的光芒。

  「青玉為軀,白華覆體,這是竹君子啊!」當即,就有家老認出了這蠱蟲,驚嘆一聲。

  就連族長古月博都動容了,不禁勸道:「賈老弟,這竹君子乃是四轉蠱蟲,煉之不易。何必要浪費在此處呢?」

  賈富搖頭,看向方源:「這竹君子是我年少時,一次偶然解石而得。石頭只解了一半,沒有再解下去。眾所周知,這蠱蟲以真誠為食,天生就能測謊。只有從小到大都沒有說過一句謊言的至誠君子才能煉化、喂養這蠱。」

  「方源,你只要把石頭解開,將虛弱的竹君子收到空竅當中去。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然後再把此蠱取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這蟲有無變色。只要變色了,就說明你在撒謊!」

  「毫無問題。」方源沒有一絲猶豫,當即解開玉片,按照賈富所說的做了。

  竹君子一出現在空竅之中,立即散發出微微的綠芒,照徹整個真元海。

  方源頓時感到,只要他說出一句謊話,這竹君子就能感應到,從而身軀由綠色變成其他顏色。

  但是他之所以應承下來,也是有底氣的。

  「春秋蟬!」他一個念頭,沉眠中的春秋蟬頓時甦醒過來,散發出一縷氣息。

  這氣息恢弘無比,立即死死地鎮壓住竹君子。

  竹君子散發出的綠色光芒,頓時咻的一下縮回到體內。整個身軀都蜷縮起來,害怕得瑟瑟發抖。哪裡還有餘心餘力能感應謊言?

  賈富開始發問,他的第一句話就直指中心:「方源,你有沒有害我的弟弟賈金生?」

  「沒有!」方源斬釘截鐵地答道。

  賈富又問:「你知不知其他關於他的消息?」

  方源搖頭:「不知。」

  賈富再問:「你剛剛對我們大家說的話,有無不實之處?」

  方源再搖頭:「沒有。」

  「好了,你可以把竹君子取出來了。」三句問完,賈富道。

  方源將竹君子取了出來,眾人望去,只見竹君子表面仍舊是一片碧綠之色,毫無變化。

  一干家老都鬆了口氣。

  賈富的面色也緩和下來,他收好竹君子,向古月博一拱手:「這次多有得罪了,古月兄。」

  「無妨,能讓真相大白,也是我們想要看到的。」古月博擺擺手,隨後又嘆息一聲,「只是可惜了這只竹君子。」

  竹君子有測謊之能,品階高達四轉,價值非常之大。但是喂養、煉化都十分不易。它必須是由至誠君子才能煉化。只要其他蠱師,說過一句謊話,煉化竹君子必定失敗,竹君子也會當場死亡。

  它的食物,就是真誠。至於寄居在至誠君子的空竅當中,食用君子的真誠才能生存。

  現在這竹君子被開出來,虛弱至極,但是卻沒有食物來恢復元氣。又經過方源剛剛這一使用,死亡已經是定局了。

  賈富卻搖搖頭,望著手中將死的竹君子,似乎並不可惜。

  他沉聲道:「此事我已經盡了全力調查,可惜力有未逮。這次回轉家族,我會重金聘用捕神鐵血冷,一定會將此事調查清楚!告辭了。」

  說完對古月博一拱手,轉身便走,乾淨利落,倒也顯得有些風采。

  望著賈富一干人等離去的背影,古月博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們也都可以走了。」

  他向眾家老揮揮手,彷彿想到什麼,又道:「學堂家老留下。」

  沒有少一根汗毛,方源安然無恙地走出了家主閣。
cutboy 發表於 2013-1-13 17:42
  
第五十八節:家族裡不是只有規矩
更新時間:2013-1-12 14:01:08 字數:3402

  「族長,您找我有什麼事?」學堂家老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也沒什麼事,坐罷,我這裡有一個故事想說給你聽。」古月博眯著雙眼,語氣悠悠。

  「屬下洗耳恭聽!」學堂家老便選擇了下首,最靠近族長的位置坐下。

  族長古月博便說了人祖的故事。

  話說——

  自從人祖道出了正確的名字之後,就降服了規矩二蠱。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叫它們為自己捕捉一隻壽蠱。

  規矩二蠱一方一圓,合力之下,能捕捉天下萬蠱,一隻壽蠱自然不在話下。

  人祖用了壽蠱,頓時重獲青春,回到了二十歲的年齡。

  但此時規蠱卻對他道:「人啊,你雖然降服了我們,但是你每次命令我們,都要增加一條規矩。

  矩蠱也跟著道:「我們為你捕捉了壽蠱,這是第一次命令。我們的新規矩就是,不會再為你捕捉重複的蠱蟲。」

  也就是說,若是今後人祖再要捕捉壽蠱,規矩二蠱是不會出手的。

  人祖點點頭,只能答應下來。

  他開口下了第二個命令:「那麼除了壽蠱之外,就請你們將天下萬蠱,都替我捕捉過來吧。」

  規矩二蠱得了這個命令,頓時規蠱變成無窮大的一個圓,囊括了宇和宙。矩蠱變成無窮大的一個方,涵蓋了大世界。

  一方一圓組成一張巨網,將整個天地乾坤都籠罩住。

  當它們重新縮小,回到人祖手掌心的時候,天下萬蠱除了壽蠱之外,都被它們捕捉到了。

  人祖大喜,這樣一來,天下所有的蠱蟲都歸屬自己了,從此以後他將是世界之主!

  然而當他打開方圓的絲網時,嘩啦一聲,一股巨大的蟲流向外噴湧而出。規矩二蠱辛辛苦苦捕捉來的蠱蟲,都爭先恐後地飛走了。

  當人祖連忙地合上方圓的網時,裡面只剩下五隻蠱蟲了。

  「這是為什麼?」人祖很驚詫。

  規矩二蠱便回答他:「人啊,天底下的蠱蟲成千上萬,各式各樣,你一沒有力量,二沒有智慧,如何降服得了它們呢?我們只能替你捕捉蠱蟲,你要靠自己降服它們,才能讓它們為你效力。」

  然後它們又道:「這是你第二個命令,我們也要再加第二條規矩——從今往後,我們一次只能為你捕捉一隻蠱。」

  人祖只好點點頭,他小心地掀開絲網,只露出一條縫隙。

  剩下的五頭蠱蟲中,就有力量蠱,還有智慧蠱。人祖看到這裡,很是欣喜。

  他就對力量蠱說:「力量蠱啊,你當年離開了我,現在有沒有後悔?你現在臣服我,我就能還你自由。」

  力量蠱卻說:「人啊,你錯了。我之所以沒有飛走,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想留下來。你要降服我,是不可能的。我只臣服於力量比我強大的存在,而你不行。不過我們可以再做交易,你把你的青年給我,我就可以暫時聽從你的命令。」

  人祖聽了這話,有些不捨。自己剛剛得到了青春,難道就要失去了嗎?

  但他十分渴望力量,他知道擁有了力量之後,自己就會變得強大,生活也會變得容易。

  再說,擁有了力量,才能降服更多的蠱蟲。

  於是人祖就再次答應了力量蠱,和它達成了第二次交易。

  人祖一下子就到了中年,力量蠱從規矩的網中飛了出來,落在了人祖的肩頭。

  人祖有了力量,底氣頓時足了。

  他又對智慧蠱道:「智慧蠱啊,你當年離開了我,現在有沒有後悔?你現在臣服我,我就能還你自由。」

  智慧蠱卻道:「人啊,你錯了。我之所以沒有飛走,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想留下來。你要降服我,是不可能的。我只臣服於比我更智慧的存在,而你不行。不過我們可以再做交易,你把你的中年給我,我就可以暫時聽從你的命令。」

  人祖聽了這話,卻不想再交易了。

  他比上一次更珍惜生命了,而且他也知道,一旦中年也賣出去,他就只剩下老年。然後過不了多久,力量蠱和智慧蠱又會離他而去,就像上次那樣。

  人祖不願意做交易,但又不想放了智慧蠱。

  智慧蠱有些急了,只好退讓一步,道:「好吧,人,你贏了。我這一次敗在了你的手上,只要你告訴我你是用什麼方法捉到的我,我就承認失敗,不收你任何的東西,從此為你所用。」

  人祖聽了這話頓時大喜,規矩二蠱都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就脫口而出:「我是用規矩二蠱,捕捉到你的。」

  智慧蠱聽了哈哈大笑:「我記住了,原來這兩隻蠱的名字叫做規矩。哈哈,我現在知道了你們的名字,你們再也捉不住我了。」

  說完,它就化作一道光,飛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規矩二蠱都抱怨起來:「人啊,我們老早就告訴過你。我們的名字你最好一個人知曉,不要讓其他存在知道。否則我們就要為別的存在所用了。現在好了吧,智慧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事情麻煩了。」

  人祖這才知道自己上了智慧蠱的當,他十分懊悔,他知道他喪失了用規矩捕捉智慧的唯一機會。

  說到這裡,古月博的故事也暫告一個段落。他看向學堂家老,目光中蘊藏著深意。

  學堂家老不禁從座位上站起來,人祖的蠱師他早就聽過,但是現在古月博所講,自然有其深意。

  他目光閃了閃,心中早有所領悟,當即向古月博微微彎腰,恭聲道:「族長大人,您說這個故事,莫非是打了一個比喻?把方源比作智慧蠱,把家族當做人祖。人祖雖然用規矩將智慧蠱捉住,困在了網中,但是最終還是讓智慧蠱逃走了。」

  說到這裡,學堂家老頓了一頓,思索了一下,又看向古月博:「難道族長大人,是要我放過方源,不再打壓他?可是他做的越來越過分了……」

  古月博止住學堂家老的話,伸手示意讓他坐著說話。

  學堂家老重新坐下,就聽古月博一聲嘆息:「你啊,還是這麼有悟性,是個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透。可惜心胸格局還是不大,你只看著你那一畝三分地。現在我告訴你,學堂是小的,家族才是大的。」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害怕其他學員被方源死死壓著,最終心氣勁兒都被壓沒了。呵呵呵。」古月博微微搖頭,指了指學堂家老,「你多慮了。」

  「你以為家族是干什麼的?就單靠你這個學堂培養新人嗎?不是的,在每一個學員的身後,還有他們的父母,他們的長輩,他們的好友。只要有這些人在支撐著,鼓勵著,期望著,我們古月一族的後輩的心中就有底氣和勁頭。」

  「方源的確屢次出我意料,有一絲橫空出世的意味。我一直在暗中關注方正,也早就知道他方源搶劫勒索的事情。就讓他繼續搶好了,用他好好磨一磨方正、漠北還有赤城這些璞玉。這很有好處啊,至少此屆學員是我見到的拳腳功夫最紮實的一屆了。」

  學堂家老卻面現憂色:「可是族長大人,挫折太過也不好啊,會把璞玉磨碎的。尤其是方源現在有了酒蟲,此蟲對一轉蠱師有極大的幫助。我擔心在這一轉期間,在方源的壓迫下,其他學員都翻不了身。」

  「那就讓他們翻不了身!」古月博冷哼一聲,流露出一絲上位者的大氣和冷酷,「這點挫折算什麼?比死亡更可怕嗎?有家中長輩的扶持,心氣勁還存不住,就說明根本不是璞玉,也就沒有培養的價值。家族每年都有新的學員進入學堂,此屆不成,還有下一屆。至於古月方正……從明晚開始,我會暗中親自指導他。」

  「有族長親自教導,那是古月方正的幸運啊。」學堂家老適時地拍了一記馬屁。

  古月博臉色緩和了一絲,看著學堂家老,叮囑道:「你知道你當了數十年的學堂家老,現在仍舊還是學堂家老,是什麼原因嗎?氣量放大一點,我知道方源觸及了你的威嚴,掃了你的面子,但是你何必跟一個後生晚輩斤斤計較呢?」

  「我也知道這方源是有些早智,但終究還是少年性子,年輕衝動。要不然也不會傷了侍衛,當眾讓你下不了台。他心裡是憋著一股氣啊,這可以理解。從天才墮落到凡人,敵視家族很正常。」

  「他其實還是很幼稚的,你看他試圖隱瞞酒蟲就知道了。酒蟲怎麼可能隱瞞得住?他並不成熟,還有天真的想法,不要把他想得那麼可怕。我把他比作智慧蠱,是高抬了他。他頂多是有些小聰明,大智慧是沒有的。若是他不動聲色地隱瞞中階修為,或者無動於衷地接受了班頭職位,那才真的叫心機深沉。」

  「族長你的意思是?」學堂家老揚起眉頭

  「我的意思就是,方源對家族不滿,那就讓他發洩去吧。螞蟻向大象吐吐沫,大象會在乎嗎?情緒宜疏不宜堵,他發洩完之後,自然會融入家族之中的。我們古月一族,自從一代開創以來,已經近千年。對家族不滿的,大有人在,但是最終他們掀翻家族了嗎?」

  「家族不是只有規矩而已的,還有血脈之情。人祖想要用規矩逮住智慧,結果他不僅失敗了,而且規矩都被智慧知曉了。此中的寓意深遠啊……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情是深的。你若一味地用規矩捉人,反而會增加仇恨,讓方源離家族更遠。方源只是丙等,僥倖的話,數十年後就是個低層家老罷了。但他畢竟是古月方正的孿生哥哥,你明白嗎?」

  「懂了!」聽到古月博最後一句話,學堂家老頓時恍然大悟。

  「嗯……家族如果只是規矩,那就是一攤生硬的死物。但是若增添血脈之情,那就活了。」古月博緩緩點頭,「還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希望你能牢記。」

  「請族長大人訓示。」

  古月博目光悠悠,望著窗外的一地月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記住它,然後退下罷。」

  「是,族長大人,屬下告退了。」學堂家老唯唯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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