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作者:豆子惹的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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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wwiekimo 2013-1-15 02:03: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9 8050113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2-11 21:09
第一三二二章  茉莉花,翡翠僧
  
  
  兩個看不見的人……一道金紅的光就那麼莫名其妙地閃過空空戰場,旋即一道飽蘊禪香的鮮血,一樣毫無來由地從半空裡潑濺,還有來自蓋世尊者的一聲悶哼。
  
  隨即,真法境再度沉寂,看不見的追逐、互狙,只有蘇景與蓋世兩人能知的詭譎與危機。
  
  偶爾會有小小雪花與金紅光芒飄忽閃爍……追逐不顯,但每一動劍、動殺,雪色與劍氣會有氣意洩露。
  
  半盞茶的靜寂,境外觀戰群仙的明明看不見人、感受不到絲毫殺氣,卻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終於,又是一枚小小驕陽跳出虛空,直擊去真法境西北角落、炸碎!
  
  悶哼聲再次響起了,比著上一次濃重許多的痛苦意味,蓋世尊者踉蹌著跌出虛空,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可明明白白的,他在笑!
  
  很有些興奮,很有些過癮的笑意。
  
  蓋世對面百丈外,蘇景也告顯身,他不笑但神情認真:「佩服。」
  
  「不如你。」蓋世尊者依舊笑著,隨手抹去了唇角溢出的鮮血,繼而雙手合十,垂首、後退……退一步,無盡天,原先兩人之間的百丈距離,被蓋世尊者一步退開、變作千里遙遠!
  
  而這千里之中,彷彿一把星輝瀰漫似的,憑空裡多出星星點點的螢火光芒,多不勝數、禪聖祥光。
  
  無數星火,但與蘇景無關,它們是蓋世的法、是偽傳佛家的龕上聖火。
  
  火急長火飄搖,三息過後火焰又消失不見——每一團火光都變成了一尊正襟危坐的佛。
  
  三千佛還是三萬佛?數不清。蓋世不動,眾佛皆不動,好像木雕泥塑似的;蘇景居然也不動,不去強攻也不見他結印施法。外間仙家看不懂兩個人再搞什麼玄虛,仍只是戰場中的兩人才能明白,從眾佛顯身開始新一輪的爭殺就已經開始了。
  
  兩人之間的每一尊佛都真正存在,或在凡間金頂大寺供奉,或在諸部淨土受仙僧叩拜,且無一例外的,它們都是『古佛』,不是偽佛造就,而是真正佛祖入漏前就已經存在了。
  
  曾經象徵著善良虔誠,後來又代表了偽善邪惡……何為真正惡?不是屠刀在手,不是毀人視聽,而是讓良善之人立地成魔。所有佛像皆已化作邪器,從善寶脫變而來的邪器。
  
  大凶大邪,受蓋世法度催促,看到的是座座金身,看不到的卻是它們的本道真力,轟轟大力正擴撒、暴漲,攻向四面八方……這一戰,蓋世尊者要藉諸多邪器相助,破去蘇景的真法境!
  
  真法境因蘇景而生,甚至可以把這重道法乾坤看做蘇景身體和修持的一部分,法境受重壓即為蘇景受重壓,若法境被破去,主人畢生重傷。
  
  戰場雙方都站著,不見有誰在動,可噼劈啪啪地碎響再清晰不過,這聲音越來越細密也越來越響亮,再過片刻外間群仙已能清楚得見,空氣中莫名閃爍的諸般光彩和串串漣漪,這些異像都說明,真法境正受到急攻,已然不能維持『空空邊際』的本相了。
  
  終山盟群仙修為不成,但也有見識不錯之人,辨出雙方鬥法較力的真相之後忙不迭開始後退,一人退人人退,生怕妖僧攻破了法境,他們也會被殃及。
  
  蘇景的目光裡有驚訝也有玩味,真法境無形無色,放可萬里浩瀚收則芥子細微,這境界是介乎於玄虛與真實之間的,本來是不受敵人法術攻擊,不成想蓋世尊者居然能穩穩地打、準確地打!
  
  修元滾滾,自蘇景身內不斷流轉開去,支援自己的法境,現在還不落下風,但他身上的壓力也絕不輕鬆了……突然,蘇景向前邁上一步。
  
  蘇景一動,他與蓋世尊者之間的無數尊邪佛都微微一顫。
  
  一步上前,並非就此反擊,蘇景又一步退了回來,無數邪佛又是猛地一振。
  
  蓋世尊者的目光全無生機,沒人能從他面上看出戰局怎樣;蘇景卻彷彿得了焦躁症似的,一次進退之後,他又復前進,這回直接向前走了三步,跟著再退三步回到原地。
  
  無論進退,只要蘇景一動,眾多邪佛便會顫抖劇烈。
  
  腳步不停,第三次,蘇景連跨九步再連退九步,還是站到原地,但這一次他前進時,群『佛』顫抖得異常劇烈,幾乎搖搖欲墜,而他後退開始,那些邪佛大像就此安靜下來,個個都如蓋世尊者一般巋然不動,由得蘇景怎麼溜達。
  
  外間觀戰群仙看不懂蘇景的法術,不過他們至少能明白,這進進退退之間,是蘇景在想辦法破去無數邪佛給真法境的壓力。由此,群仙全都皺起了眉頭:
  
  三個進退來回中,無數邪佛顫抖激烈,顯然受到極大衝擊;可最後一次蘇景退步時,一尊尊邪佛大像全都安靜下來,再不受蘇景的干擾。明擺著的,蘇景的『進退法度』對邪佛沒用處了。
  
  蘇景卻笑了,第三次退回原地後,他笑了。
  
  這一笑讓終山盟的仙家們莫名其妙,戰事不利,還要笑麼?但隨即群仙就發現,笑的不止蘇景一人。
  
  還有一大群邪佛大像。
  
  蓋世尊者依舊沉冷得好像一塊石頭,而他散出的無數邪佛大像彷彿轉活了一般,當蘇景面上笑意浮生時候,所有邪佛像齊齊展露歡顏、對蘇景。
  
  還了他一個笑容。
  
  長公主忽然揉了揉眼睛,那些邪佛……笑容過後似乎有了些變化。
  
  蘇景又眨了眨眼睛。
  
  有些像照鏡子,更像一個大頑童在哄著一群小頑童玩,蘇景眨眼睛、那些邪佛像也眨眼睛。
  
  眨眼之後蘇景變!
  
  沒再召喚風火或者強攻動殺,他喚出了自己的歡喜羅漢法像。年輕和尚雙掌併攏與胸前、躬身,做合十問禮,隱隱約約的,歡喜羅漢身上似有聖光流轉。
  
  還是老樣子,蘇景做什麼邪佛大像做什麼,那無以計數的包涵靈韻的神佛像盡數雙手合十,躬身向蘇景、還禮。
  
  真法境外,一片長長舒氣之聲,群仙們總算放下心了,之前大家想錯了,原來小閻羅已經收服了這些邪像。另外有個別見識精深心思機敏的仙家猜到了真相:小閻羅第三次退還九步的時候群佛不動,並非它們破了蘇景的法持,正相反的,它們都已經被降服了,不再反抗自然也就不用再瘋狂顫抖了。
  
  而那些長長短短的『一口濁氣』呼出的聲音尚未落盡,觀戰群仙突然喧嘩起來!群仙陣中無數驚呼!因為眾多佛像禮畢、重新站直身體也重新抬起了頭……群佛變!
  
  佛像仍在,每一尊都在,但每一尊都不再是佛像,全都變了,大耳不再垂肩、滿頭肉髻不見,剛剛還是或大或小的一尊尊的佛,此刻卻變成了蘇景。
  
  佛像盡數變成了蘇景模樣。
  
  一個蘇景,對著無數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像。
  
  蘇景也長長鬆一口氣,他的笑容由衷愜意。
  
  老樣子,無數大像有樣學樣,全都長出一口氣,然後笑了,全都笑得開懷歡愉,就在這無盡愉快的笑容中,大像紛紛從蘇景模樣便會本來面目,隨即……就那麼一層層地飛灰消散,頃刻間化歸塵煙。
  
  本是慈悲象徵,後來淪入魔道,變作邪器入戰真法境;
  
  被蘇景擒拿收服在先,被歡喜羅漢集合法境真力洗去骯髒在後,消散飛灰前重歸慈悲,終得解脫。
  
  外面安靜了。
  
  群仙看得懂結果,卻根本沒辦法理解蘇景究竟如何做到這些事情的,他怎麼能!
  
  蘇景的確能,這是他的真法境,他想還那些大像一個清白,雖然很有些吃力但他還是做到了,群仙只看到他笑得從容,看不到他身內元靈真罡曾行轉得何等瘋狂。他是從虛空混沌中走出的強者,他的境界已經遠遠不是普通仙家能夠揣度、能夠理解的了。
  
  真法境內也清靜了許多,只剩蘇景與蓋世兩人。幾條血線從蓋世的雙目、雙目中流淌落下。他又敗了。
  
  接連兩陣蘇景都贏了,也終於有了個說話的空子,蘇景回答了蓋世尊者之前的問題:「茶水的特殊之處,很新鮮的茉莉花香。」
  
  蓋世尊者又次笑了:「我知道夠嗆蒙得住你,只是試試看,果然沒用。」
  
  相鬥前,蓋世曾問蘇景『你沒喝出茶水的特殊之處麼』,攻心而已,任誰聽了這一問心中都會反應『妖僧給我下毒了麼』。
  
  修為到了蘇景這個程度也一樣會中毒,不過他會中毒和他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是兩回事,他在須彌宮內喝得茶水沒有毒,蘇景很清楚,蓋世唬不住他。
  
  「真正好茶,不該加茉莉花的,可是沒辦法,我就喜歡茉莉花香,」蓋世尊者轉開了話題,說起了茉莉花:「所以每次經過凡間世界,我都會下去採集一些,你走運了,來時路上我剛剛採集了茉莉花香,融入茶中,的確很新鮮啊。」
  
  平平靜靜地語氣,暗暗藏了些笑意。但他說話時身體中也暴起了細密清脆的響聲,肉眼可辨,被烈火燒成焦炭的左半身,那層焦糊體膚層層龜裂,先開裂,繼而『碳皮』掉落紛紛,左半身的皮膚碎去,直接露出筋肉,艷艷火紅的筋肉!
  
  蓋世右半身,原本滿佈傷疤,盡是潰爛傷口,此刻那些早都沒有生機的腐肉,同樣肉眼可見的,迅速腐爛、消弭,轉眼皮肉血脈統統爛得精光,只剩半身骨頭,湛湛碧青的翠玉佛骨!
  
  左半筋肉右半骨骼的怪物,左半翡紅由半翠綠艷麗詭異。
  
  金皮玉目,翡肉翠骨,本是蓋世尊者修持大圓滿後才會得來的無上金身,但大雷音寺毀滅時他遭受重創,再沒機會真正煉成了,此刻身骨不見神聖只有詭異,就是他最最強大的面目了。
  
  「有鏡子麼?」蓋世尊者居然提了這樣一個問題。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5-7-24 15:31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2-11 21:10
第一三二三章  玉石俱焚,七彩寶石
  
  
  蘇景沒說什麼,揚手在身邊一揮,至純陽火凝結,化作一面大鏡。
  
  蓋世尊者照了照,苦笑:「真醜,醜得我都不想活了……」話說半截,妖僧便已動法,驟然衝天去!
  
  身遁快如流光,畢生修持急急流轉中,屬於上位強者的威勢綻放開來,蓋世尊者氣勢所指即為蘇景,所有法術契機也隨同妖僧威勢一起,穩穩指向蘇景。
  
  當是蓋世尊者的最後一擊、賁烈一擊了,蘇景不敢有絲毫大意,元靈暗湧凝神以待……可是第一次、讓蘇景真正意外的,蓋世尊者並沒從空中再反撲下來,而是直直衝向真法境的邊緣,口中響起一聲叱吒:「賁!」
  
  隨怒吼,蓋世尊者的翡身翠骨轟然炸碎!
  
  那是他畢生修為,是他所有的力量,真身崩碎轟於真法境邊緣……
  
  就連蘇景也大吃一驚!完全沒有道理的。蓋世明明還有大戰之力,還有絕學尚未出手,這一仗他很難勝出可並非全無機會的,至少比他現在這樣與真法境『同歸於盡』要划算得多。
  
  真的是同歸於盡,蓋世尊者施展的是並非『斷妖身』之類法術,遠不是用重傷換法力那麼簡單,他是純純粹粹地自爆,玉石俱焚的狠辣打發。
  
  就算他真不想活了,打算同歸於盡也應該對著蘇景來才對,和真法境玩命……犯得著麼。
  
  偽善西天、偽善佛祖座下第一人修持何等精深,自爆一擊的力量何其磅礴,他的捨命打法又遠超蘇景意料,一時未防真法境頓時被破開巨大裂隙。
  
  真法境與主人的元修相連,蘇景也遭反噬,悶哼一聲連退幾步。臉色陡然蒼白。傷了,雖不太重但也絕不算輕。而人在踉蹌倒退中,蘇景眼中又閃過一抹異色。顯然發現了什麼,開口笑了聲:「好蓋世。有你的!」
  
  蘇景看得清楚,蓋世的一道殘魂從真法境被轟開的裂隙中逃了出去,一閃不見。由此真相大白……自爆就是自殺,元修爆碎身體爆碎神魂也會隨之一起爆碎,不過外人不曉得,偽佛在世時候曾將本命禪魂的一隻翅膀剝下、煉入了蓋世的神魂。
  
  這是一重重法加持,即便蓋世自爆,也能保得他一線殘魂猶存。不會徹底毀滅。
  
  偽佛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正相反的,此獠篡奪極樂倒行逆施,將一座大好沙門徹底帶入魔道,其罪萬死難贖,但偽佛對他真正看重的晚輩弟子也是極好的。
  
  在蘇景等人眼中,偽佛為邪魔;在蓋世心裡,他的佛主就是真正神祇。
  
  憑著偽佛的恩賜加持,蓋世逃走了。當機立斷,不存絲毫猶豫。不去求半點僥倖,用最直接也最決絕的辦法逃出升天!不是不能炸蘇景,但蓋世直接來炸蘇景的話。可能會讓蘇景傷勢更重些,他自己卻無法破開真法境,他逃不掉。
  
  不過蓋世也廢了,蘇景看得明白,蓋世的殘魂虛弱異常法根盡碎,若尋不到合適的溫養辦法絕活不過三年,就算得了溫養,因法根已碎這一縷殘魂也沒了修行的資格,再沒機會復原了。
  
  說穿了。如今的蓋世尊者,和凡間裡游蕩的、最最普通的孤魂野鬼沒了絲毫區別。
  
  以殘魂的虛弱。就算逃出了真法境也沒機會逃出這片靈州,但殘魂身上顯然還有妙法加持。一出真法境他就消失不見了。
  
  蘇景深吸一口氣,並沒太多沮喪,如果他成功狙殺了蓋世不會如何開心,對方逃走了一縷殘魂蘇景也不會太失望,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
  
  真正讓蘇景有些意外的是,在他的真法境中,一枚紫色的菩提鈴鐺掉落地面……蓋世自爆逃去了,卻給他留了一件傳訊法器。可能妖僧還想以後能夠聯絡到蘇景吧。
  
  撿起鈴鐺,收起真法境,蘇景又把此間發生事情傳訊又一棧、道尊和大冥王,忙完以後望向終山盟群仙。
  
  群仙一時間有些徬徨,雖然明知小閻羅不是仇敵,可面對他時還是沒來由的恐懼,無人出聲。還是蘇景咳嗽了一聲:「恭喜你們結盟啊,我來觀禮的。」
  
  「拜見阿骨王。」
  
  「拜見小冥王。」
  
  「拜見離山蘇景上仙。」
  
  「拜見小光明頂仙主。」
  
  亂糟糟的稱呼裡,大群仙家轟隆隆地對蘇景行禮,湖面大亂。
  
  用不了多久,小閻羅今日之戰就會傳遍仙天,擊潰蓋世妖僧、逼著敵人自爆逃逸……會再次坐實他的威名,也再次坐實最近仙天中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東天道尊、西方佛祖、冥家神君之後,今日宇宙中又有一輪旭日正升起,一位絕頂仙家正茁長。
  
  ……
  
  後身法天金童已經沉默很久了。
  
  自從天知陽破問出那句『你最近是不是總在心慌』後,金童就沉默了。
  
  金童心中掙扎得厲害,他知道蓋世尊者遇險,他想去救那位既是師長也是手下的尊者,可他有自知之明,憑自己的修為去衝神鴉知、殺兩大強者,根本就是送死。
  
  更讓他心地掙扎的……他是金童,應氣運而生奪造化而長的奇葩,這些年裡沒來由的心慌……的確沒來由,可金童聰明絕頂,他隱隱猜到了一點端倪,只是不願去想、不願面對罷了,如今神鴉知來到面前,話題直指要害,不由得他不去面對,他忽然覺得很害怕。
  
  金童不知自己該搖頭還是該點頭,所以他選擇了沉默和對峙。
  
  忽然,金童的臉色一變,左手急急伸出,同個時候虛空中漣漪擴散,蓋世尊者的殘魂摔了出來,正好被金童扶住。
  
  殘魂逃出,魂中自有妙法加持,會將蓋世直接送到金童身邊。
  
  上次蓋世尊者『完好』顯身的時候,還是幽藍薔薇州奪寶之戰,那時的蓋世尊者身材魁梧體透神光,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年紀,五官俊秀、面上線條如刀削斧鑿一般硬朗,真正有'蓋世'風範。再後來他受傷了,本來面目再不可見……直到今天,身軀崩碎去,殘魂只是靈息,不會顯出傷痕和狼狽,只會顯出他的真面目:
  
  不見蓋世之風,他已經是個老人了,垂垂、無力、隨時都會隨風而散的老人。
  
  也因殘魂為靈息的緣故,他太虛弱所以很渺小,只有一尺高矮。
  
  金童的目光沉痛,嘴唇嗡動想說什麼。
  
  但不等他開口,蓋世就微笑著:「沒事,很好。」被金童扶著,殘魂也沐浴在金童的佛光中,很暖和很舒服。跟著蓋世又覺身體一輕,被金童小心翼翼地捧護著、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金童請蓋世來坐自己的肩膀,以後他的肩膀永遠都有蓋世尊者的位置,不容拒絕。
  
  蓋世的神情有些複雜,但沒顧上推辭,他正打量著對面的兩個強者,輕聲問金童:「誰?」
  
  「神鴉知、神鴉殺。」金童回答。
  
  蓋世尊者的神情愈發複雜了,但他沒說話。
  
  有些異常的,最最關心金童安危的蓋世,並沒有因為聖獸族中兩大絕世高手近在咫尺而現出焦急或者憤怒。他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
  
  神鴉知不看蓋世尊者,他的目光有些渾濁,靜靜望著金童:「你知我的本事,你也知你那位偽佛父親的修為,我在領悟天機時找到了這些『念頭』,收錄玉簡中。」說著,他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金童。
  
  偽佛早已死了,但他生前有大力、大修持,即便魂飛魄散,死後仍會有些『零散念頭』存在,這些『念頭』不存智慧不是生命,甚至連執念都算不上,只是絲絲縷縷的『思慧』,最單純的念頭而已。
  
  不知是偶然還是故意,神鴉知探到了這些虛無縹緲、無形無智的偽佛思慧,並收集起來,送來給小金童。
  
  「等你回去再看吧。」沒人能分出神鴉知是單純的體諒還是另有深意,跟著他又把話題一轉:「你只是個娃娃,和我們沒得鬥。今日你我對峙另有真相……」
  
  這時候蓋世尊者忽然開口:「能不說嗎?」
  
  「說會傷了他,不說就害了他。」神鴉知並不慈祥,他只說事實。
  
  蓋世尊者的目光黯了:「那……由我來說吧。」
  
  神鴉知一笑,再不說什麼,帶上殺將轉頭走了,三步後兩位神鴉身上金光一震,消失不見。
  
  最後的對話莫名其妙,即便金童也弄不清他們的意思,當金烏族中兩位強者離去後,他問蓋世:「尊者,什麼真相?」
  
  蓋世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實言相告:「兩道影身而已,他們根本攔不住你。」
  
  「不可能!」金童的臉色變了:「我有慧眼,有佛識,有破一切虛妄大念,我反覆探過,他們是真的,絕非影身或者……」
  
  金童的聲音響亮,像極了孩子被冤枉後的辯白。
  
  蓋世沒再說話。連串『辯白』後金童也告沉默。
  
  過了一陣,金童又再開口,遲疑、懷疑、不甘和猶豫:「不是真的……只是影身?」
  
  「嗯。」蓋世尊者的聲音平靜。
  
  就那麼一下子,眼淚從金童的眼中湧出了,淚水劃過臉頰,再滴落中變作七彩寶石,閃爍著盈盈光華、落入深邃宇宙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33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2-12 23:10
第一三二四章  任性之人,擋我一劍
  
  
  天知陽破曾讓神鴉生給蘇景帶過一句話:未來那場浩劫大戰他心裡有數,他會做些事情。
  
  天知要做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對付金童了。
  
  金烏這一族,從來不理會別族仙家的征戰殺伐,鬼打和尚還是道士鎮妖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自古以來仙天中的征伐亂戰,都幾乎見不到金烏的身影。
  
  但是不理會不表示不知情,神鴉中有『風』將,專門就是打探消息的,金烏又是怎樣的獸族?他們是烏鴉的老祖宗啊,神鴉風聽來無數消息,怎麼可能把它們都爛在肚子裡,一定、一定、一定會講出來。
  
  所以天知陽破對今日仙天的情形瞭若指掌。
  
  今時仙天已算是大統了,幾大巨頭積極備戰,宇內大小勢力或許有人會怠慢,或許有人會覺得道尊佛祖危言聳聽,但他們最多是自己備戰不出力,不可能去阻撓別人……除了後身法天金童。
  
  金童不止要阻撓,他還盤算著趁火打劫,可以說這個金童是未來那場大戰中唯一來自仙家內部的『毒瘤』了。
  
  所以天知陽破要鏟除他,他收集的那些偽佛『思慧』都是真的,足以影響到金童,甚至讓他改變報仇之念。
  
  鏟除有很多種方式,比如瓦解金童的信念,又比如直接斬殺金童,後者顯然更符合金烏的作風。
  
  神鴉知、殺兩人聯手,以金童現在的修為,完全沒有活命的可能。但兩頭神鴉強者放過了金童:不是不想殺,而是殺不了……
  
  神鴉知有天賜秘法,能夠通過天玄搜神大術來尋到金童的所在,只是這道大術施展後,法術氣機鎖定稍久就會被金童察覺,一旦金童發現有人在以秘法找他,又哪會傻傻等在原地,早都一走了之了。
  
  而神鴉知另有封身傳神之術,可分出有自己半成修為的影身,隨時現身到這宇宙中的任何地方。此法也能加持於同族。
  
  所以神鴉知找到了金童。立刻與神鴉殺一起封身傳神,以影身來見金童。
  
  不是不想殺金童,是影身力氣淺薄殺不了他。天知陽破就只好用『瓦解信念』的辦法了,將他收集的偽佛思慧交給金童去看。
  
  封身傳神之法是神鴉知的天賜奇能。惟妙惟肖。影身真到全無破綻。莫說金童,就是偽佛憑眼慧、心慧、識慧也看不出他倆是影身。
  
  可偽佛不用看就能想到面前兩頭神鴉是『假』的。道理很簡單,因為如果真身正主到此。兩頭金烏不會多說什麼廢話,他們會直接殺人。
  
  蓋世尊者也是憑著這個緣由斷定神鴉知、殺都是假的。
  
  但金童沒想到……便如蓋世尊者的評價,他還只是個孩子。
  
  在修持修煉上,金童天賦絕頂;在法術運用上,金童奇思妙想。可他只是從一塊神奇靈石中脫胎而來、不曾真正見識過人心險惡的孩子,或者換個說法,金童很聰明,但出身使然所以他很單純。
  
  立志報仇,有時會擺出一副冷酷模樣有時候會故意顯得自己很狡詐,只是那顆天生的心改不來。
  
  這些年裡他的確給又一棧、道家找了不少麻煩,因為藏得好一直沒被敵人找到,可是每次他真正面對敵人的時候都是一敗塗地。
  
  金童仔細想了想自從靈山崩碎以來,自己有限的幾次顯身……見蘇景,被那隻貓算計了;又一棧誘敵,自己傻乎乎地上當了;找到施蕭曉,以為他和自己同仇敵愾,又被算計了;還有這次,徹徹底底地被騙了,直接害死了蓋世尊者。
  
  傻傻的小孩子罷了,他的眼淚是七彩寶石。
  
  蓋世尊者不知該說什麼,他不怕死,本心本願中他也很想和蘇景一拼生死,可到底還是放棄了,拼卻金身只為能最最穩妥的返回金童身邊,小孩子,需要大人看護的。
  
  沉默了片刻,蓋世尊者輕聲道:「看看佛主遺留思慧吧,我也想知道他老人家離去前在想什麼。」
  
  金童很聽蓋世的話,擦去眼淚真識一轉,侵入玉簡中。下一刻,寶石淚水再次湧了出來,金童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宏偉輝煌的太陽金宮中,神鴉知緩緩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邁步向外走去,神鴉知要做事了,最近一段時間他會很忙。
  
  端坐在他對面的神鴉殺將也張開了眼睛,目光裡帶了訊問之意:「您去哪裡?」
  
  「看看老朋友去,你要不要一起?」神鴉知走到大殿外,左手翻翻掐起一道法音法印,隨手印落下,殿外傳遁陣法綻放出璀璨光華。
  
  「龍、鳳?」殺將知道那道穿通法陣通往何處,笑道:「一起一起。」
  
  邊說,神鴉殺將跳起來,哪還有一點兇意殺氣,真就好像一隻快樂的烏鴉似的,蹦蹦跳跳地跟在了神鴉知身後。
  
  這個時候天外突然傳來了一聲金烏長啼,外人不解其意,本族自能明白這聲烏啼的意思,神鴉殺將笑道:「生將來看舅舅了。」
  
  話說完時,太陽金宮內人影一閃,神鴉生將金亮亮到了,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西南仙天,荒涼角落中是,白蛇盤成一團,即便團身時也有八千里浩瀚,身軀巨大的蛇。白蛇鱗片上的花紋很好看:淺淺粉色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飄出來。
  
  很大很漂亮的蛇,但它現在的狀況很糟糕,身體篩糠般的顫抖著,雙目緊緊閉合,眼角有黑色的血淚流淌。若有上位金仙在此還能察覺,這條蛇的元息混亂異常,在蛇身內亂成亂撞,甚至能夠稱作風暴。會如此不外兩個原因,一是心魔滋生走火入魔。另則修煉邪法遭受反噬。
  
  突然,大蛇似是察覺到危險逼近,巨大的身軀陡然開解,旋即猛一振,化作人形本相……和尚嫵媚依舊,但面色慘白到幾近透明。
  
  和尚雙目如血,死死盯住了前方。做人和做蛇的時候一樣,身體都在痛苦地顫抖。
  
  一道身形從前方顯現,霸王般威風大漢。
  
  威風大漢是過路人。
  
  施蕭曉的狀況很差,神魂不穩元氣瘋亂。混亂且狂躁的可怕氣勢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向著四下裡滾滾播散。莫說普通仙家了,即便又一棧大管事羅剎凸這等強大仙家,如果不認識施蕭曉的話,在經過此處時也會選擇繞道而行。絕不敢主動招惹。
  
  霸王般的大漢卻面色如常。全然看不出施蕭曉有多可怕似的。輕輕鬆鬆地飛近,打量了和尚一眼,隨口聊天:「反噬啊。吃的乾坤太多了。你這人腦筋不好嗎?」
  
  施蕭曉面色驟變。
  
  嫵媚和尚殘魂重生,他的修為全部來自活色世界所化的那條乾坤蛇,當乾坤蛇祭煉圓滿後他的戰力也就到頂了,再沒有上升的餘地,可是以這樣的力量去報仇,遠遠沒有指望的。所以施蕭曉才選擇了『以乾坤養乾坤』的邪魔辦法。
  
  這些年裡他吞噬乾坤無數,完全是生硬抽奪強搶天地,將其他靈秀乾坤的元氣來滋養自己的蛇,一次次突破極限強提修為。
  
  可他的修持本來就是『乾坤』,他用自己的『乾坤』去捕殺別家世界,這等乾坤相殘是何等逆天禁忌,必會遭受反噬。
  
  反噬來得一次比一次嚴重,施蕭曉想要鎮壓反噬就非得再次強提修為、再次去吞噬天地不可,墨巨靈還沒殺來,他還沒能報仇,他得活下去……但壓下了這次反噬,下次反噬又會因他吞了新天地而暴發的愈發猛烈。
  
  飲鴆止渴,越來越糟糕,如今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
  
  這門邪法修煉,這道殘酷反噬,都是施蕭曉的秘密,陌生大漢只憑一瞥就道破天機,這讓施蕭曉如何能不驚訝。
  
  不過……不重要了,施蕭曉知道自己完了,將死之人,什麼事情都沒了意義。
  
  臉色蒼白依舊,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變成了無奈笑容,施蕭曉搖搖頭:「為報仇沒辦法,賭一場而已,輸了就輸了吧。」
  
  反噬而亡的下場早在和尚意料之中,他本來就是在賭博:賭自己在反噬前,能趕上墨巨靈卷土重來。
  
  施蕭曉輸了。
  
  大漢本也沒想著他能回答,都已經從他身邊飛過去了,聞言又站住腳步:「為了報仇?哈哈,那就有些意思了。」
  
  說話間他轉回身,突然飛縱揚手,蒲扇般巨掌向著施蕭曉的印堂猛拍下來!
  
  說打就打,全無徵兆。
  
  施蕭曉反噬劇烈,可他還沒死,一身渾厚修為都還在,迎上大漢並不算太快的偷襲他卻全無躲閃之力,於此一刻施蕭曉真就覺得,大漢這一掌籠罩了整座仙天!又該怎麼逃啊。
  
  沒得逃,同樣也沒得擋,當巨掌劈面打下,施蕭曉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不見了,抬不起手也昂不起頭……就這樣死了?有些莫名其妙,有些出乎意料,但似乎也不錯,死了就解脫了。
  
  『報仇』的念頭像極了一根燒紅的針,日日夜夜刺在他的腦中,讓他永遠地頭疼;還有乾坤相噬,除了反噬痛苦之外,還會有劇烈的心痛,心會痛不是因為和尚心軟,而是『物傷其類、本修使然』,他才不心疼其他乾坤的死活,可是吞掉了其他世界後他就會心痛。
  
  反噬是間斷而至的,心痛卻是無時無刻的,無以言喻且無以復加的折磨……死了就解脫了,哪怕死前做的事情都成了徒勞,哪怕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啪』地脆響,大漢的手掌擊中了施蕭曉的額頭,還有大漢掌心一抹金光,直直打入施蕭曉的祖竅中。應該是看出了施蕭曉的『解脫』神情,大漢笑了:「想解脫?不是件容易事,慢慢熬吧。」
  
  轟隆隆地巨響驚悚一方星天,恐怖氣浪與震耳的空氣暴鳴聲中,施蕭曉化做巨蛇!
  
  盤身時尚且八千里開外。此刻身體開解,那是一條何其磅礴的巨蛇!與蛇相比,威風茁壯的大漢渺小得仿佛沉黯,可就是這尊『渺小塵埃』,貼在對方額頭的手穩若磐石,又得那條巨蛇如何身體翻騰如何甩頭擺尾,就是掙不脫的他的手。
  
  如此,整整七天,大蛇終於安靜下來,軟塌塌的懸浮在半空裡。
  
  大漢緩緩收回了手掌。低頭看了看。掌心潰爛了。
  
  銅錢大小的一團灰黑色劇毒,就是施蕭曉體內反噬的毒根所在了,被大漢直接從蛇身內抽奪、吸入了自己的掌心。
  
  劇毒非凡,仍在肆虐。不過換了個『場地』。一點一點腐蝕著大漢的掌心。大漢卻無所謂的。只笑了聲『好傢伙』,之後甚至都不去看白蛇一眼,邁步就向遠處走去。他本來就是個過路人。
  
  「為何救我?」突然,大蛇口吐人言,聲音虛弱異常,但它體內氣息已經平順,再沒了亂像。
  
  如果是為了追求境界、追求力量,這條『和尚白蛇』死就死了,大漢才不會多看他一眼;可他是為了報仇,那就不太一樣了,大漢挺佩服這種為了報仇不惜飲鴆止渴、自尋慘死的傢伙。
  
  管他是為了誰報仇,管他想去向誰報仇,只是看在他為報仇不惜毀身殘魂的份上,能幫就幫一把。不過大漢顯然沒太多閒聊的興致,沒去解釋自己的想法,隨口應了聲:「我樂意。」
  
  這個回答其實也不能算敷衍,事實如此,他樂意……他若願意,與仙天為敵又如何;他若不願,萬仙叩拜痛苦懇求,他也不會伸一根手指頭。這個人從來都是很任性的。
  
  白蛇再次開口:「你叫什麼?」
  
  措辭不算客氣,也沒必要太客氣,和尚想知道對方的名字,並且會永記在心。
  
  「卸甲兒。」大漢聲音傳來時候,人已消失不見。
  
  可惜蘇景不在,否則非得大喊一聲『你別走、你別走,聊幾句……大魔君別走啊』。
  
  九龍地飛升上來的兩位最最頂尖的仙家,逍遙仙天神龍無蹤,大小魔君中的大魔君,卸甲兒。
  
  白蛇化作人形,對著卸甲兒消失方向長身一拜,起身後嫵媚和尚長吸了一口氣,也告飛身遠去。
  
  身內反噬盡去,但還需靜靜休養一陣,待徹底復原後……他還要再去吞噬乾坤。那時又會有新的反噬,剛剛驅散的夢魘又會卷土重來,施蕭曉無所謂的,自己還沒死,這場賭博就沒完。
  
  是他先死在反噬中,還是墨巨靈先殺入宇宙?
  
  施蕭曉等著最後的結果。
  
  這些年裡施蕭曉殺滅了許多乾坤,他的惡行並非無人知曉,屠晚、蘇晴就追查到線索,並且一路追蹤……早都追丟、找不到人了。
  
  兩個小子倒是不氣餒,丟了就找唄,瞎找。
  
  遇到適合修行的機緣時他倆就會閉關,修行過後出關接著找『大白蛇』。再沒準確線索了,瞎貓去碰死耗子那樣亂闖,反正他們出來是為了修行歷練,這個事本來就是『亂跑亂看』嘛。
  
  差不多施蕭曉被大魔君救下的時候,金頭髮屠晚和紅頭髮蘇晴不再亂跑了,他們只看,兩個小子嘴巴長得大大,呆呆看著前方遠處……
  
  一棵直插天宇、高無極的五彩天晶梧桐;
  
  一座瘋狂旋轉、深無量的七色真水渦淵。
  
  梧桐樹很高大,具體高大到什麼程度呢?屠晚是修月的,所以他心裡有個計較:普通凡間世界的月亮,拿到這梧桐樹上來,只能做一片葉子吧。
  
  世人皆知,鳳凰只在梧桐樹上落足。這個傳說是真的,但鳳凰並非隨便什麼梧桐都會落足的,只有三萬年孕種、三萬年發芽、三萬年紮根、三萬年起桿、三萬年開枝再三萬年散葉的成年仙種梧桐,才有資格請鳳凰落足。
  
  而十八萬長成的仙種梧桐只是最最普通的貨色罷了。
  
  其後還有梧桐樹自己的『修煉』,十八個十八萬年後,仙種梧桐會由木入火,做五行第一生,經天劫得脫變化做真火梧桐;隨後是五行第二生,再經天劫自火入土化玉梧桐;跟著從土生金做金銀梧桐;再至金生水化雲海梧桐;最後由水生木返璞歸真,當五行盡生循轉一道大輪回,神樹才算真正生長圓滿了,變作五彩天晶梧桐。
  
  每一『生』都會遭遇天劫,尤其最後的返璞蛻變,劫數之兇猛普通仙家完全無法理解,至於這尊梧桐神木的壽數,長得乾脆就沒法計算了。
  
  梧桐樹上有巢,鳳凰巢。每隔三五枝椏就會有一座鳳凰巢。
  
  越往高處,鳳凰巢的規模就越大,這倒不難理解,住得越高的鳳凰,肯定在族中地位也越高。
  
  說是『巢』,其實是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繽紛世界,真正乾坤,花花草草鳥鳥獸獸,山海雲潮樣樣不缺,但人不多,都很漂亮卻不像有太多智慧的樣子。不過能看出,這些『屬族』都很快樂,他們只是凡人、卻生在神仙世界中。
  
  「鳳、鳳、鳳凰天宮啊。」神劍出身,一向好勇鬥狠的屠晚都有些結巴了。仙天中,像金烏那樣散居的聖獸不多,大多數族類都是群居的,比如鳳凰,比如神龍。
  
  仙界中,把鳳凰的老巢喚作鳳凰天宮,也叫鳳宮,真實存在但少有人知曉它究竟坐落何處。
  
  「聽說鳳凰和神龍恨恨愛愛、分分合合……若趕上兩族相親的時候,鳳宮會和龍淵在一起。」紅頭髮蘇晴的聲音也有點發乾:「那個,就是龍淵吧?」
  
  話音剛落,冥冥中一聲冷笑傳來,兩個娃娃頭頂上的天空開出一裂,三頭紅色神鳳顯現身形,為首神鳳吐人言:「哪裡來得小醜八怪,探頭探腦,好像偷蛋的賊!」
  
  偷蛋賊?
  
  放在人間就是人販子了,這可是不得了的罪名,必死無疑。
  
  一般來說,聖獸都不怎麼搭理妖、鬼、人等諸族仙家,從不歡迎仙家們上門來做客。誤入了它們的領地,輕則一頓暴打重則直接殺滅,都看鳳衛龍將的心情了。顯然今天鳳凰大仙的心情不太好。
  
  兩個娃娃,一個是神劍轉生,一個是離山巔化靈,無論人間仙界從來都是作威作福的傢伙,人雖小脾氣卻火爆,聽了紅鳳之言蘇晴就沉了面色:「又不是雞蛋,當我很稀罕麼。」
  
  屠晚的嘴巴不如蘇晴那麼毒,但他的氣勢更盛,身周道道劍意已然流轉開來:「要打嗎?放馬過來。」
  
  蘇晴一拍屠晚肩膀:「還輪不到你。」跟著轉目望向三頭紅鳳:「撕扯扭打,太難看也沒意思,不如這樣……」
  
  說著,蘇晴拔出了自己劍,和他頭髮一樣顏色,血紅色的劍:「你們三個聯手吧,我只出一劍,只要你們擋下我這一劍就算我贏了。我若輸了隨你們處置。」
  
  兩個小娃娃如此狂妄,為首紅鳳被氣笑了:「好!」
  
  「不對啊。」還是有明白鳳凰的,『副將』琢磨著蘇晴的話,覺得有些彆扭,再稍稍回味便恍然大悟,可還不等她再說什麼,蘇晴已經一聲叱吒『看劍!』
  
  吼喝如雷,不見出劍,紅頭髮小子拉著金頭髮小子轉頭就跑。
  
  跑得奇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37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2-13 22:19
第一三二五章  不可能,糖葫蘆
  
  
  打的話能不能贏?屠晚蘇晴不知道,可他們能明白事情哪裡是隻和三頭鳳凰交手那麼簡單,馬上就會引出龍淵、鳳宮無數強者,到時候哪有活路,趁能跑,快跑!
  
  龍淵鳳宮附近人跡罕至,紅鳳衛值守這麼許多年也沒碰上過這樣不要臉的兩個小混蛋,難免有些疏神,才眨眨眼的功夫兩個小賊已經逃出很遠了。
  
  逃跑上佔了先機,可還是逃不掉,人家是鳳凰啊,這仙天中除了金烏之外沒人比她們更擅飛馳,回過味來三頭紅鳳又氣又笑,身形一晃就追上去了,短短三兩呼吸中就追到兩個娃娃身後十丈地方。
  
  蘇晴、屠晚的不止跑不過人家,運氣還糟糕很,眼看被追上的時候他們身前的虛空裡突然閃出一道陣法,陣中金紅光芒流轉,一老一中兩個人現身,正好攔住了屠晚、蘇晴的去路……
  
  天知陽破和殺將陽吞棗因為生將的到訪耽誤了幾天,再經穿遁法陣來到龍淵、鳳宮附近,正看到兩個小娃娃跑得飛快,三頭鳳凰振翅急追。
  
  蘇晴、屠晚各有來歷,但無論前生如何,這一世他們都是從蘇景身內奪造化、開性命的,打從根子上說,他倆都脫不開『為蘇景元魂』的本質。這重聯繫很淺淡,普通仙家肯定是察覺不來,可哪會瞞過兩頭大金烏的洞察。
  
  天知陽破『咦』了一聲,伸手扶住了兩個『急得跳牆』的娃娃,笑:「金烏淵源……收屍匠啊!收屍匠家的小娃,莫怕。」
  
  殺將陽吞棗則踏上一步攔住了三頭紅鳳:「我家的娃娃你們也追打?」
  
  兩尊大金烏來得太突然,事先也沒傳訊,急追之中紅鳳沒太看清來得是誰,都沒去細想只憑本能脫口道:「你讓開……誒。棗子哥來啦!」
  
  紅鳳反應不算慢,脫口三個字後認出了來人,趕忙停下了身形。身形晃晃化作美貌少女,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有些意外。
  
  意外這兩個小醜八怪是金烏家的娃娃?沒看出來啊;更意外外面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讓天破、殺將兩大神鴉聯袂到訪!
  
  「我讓開,你打。打吧。」陽破可沒表情,背負雙手讓開了半步,伸手一指已經被天知陽破扶住的兩個小娃,目光炯炯望著紅鳳。
  
  金烏護短,而且金烏很橫,這麼多年一貫這副德行。
  
  鳳凰不怕金烏。但害怕和金烏打架會弄掉自己一身羽毛……何況鳳宮門前小衛,哪裡有資格對兩頭金烏神將叫板,三頭紅鳳變作的美貌少女不生氣,對陽破和陽吞棗行禮,起身後笑嘻嘻地簇擁上前,伸手去給兩頭大金烏撓後背。
  
  金烏就吃這一套,撓後背後陽破和陽吞棗都滿面享受。
  
  蘇晴、屠晚多聰明,聽明白來人身份後忙不迭對兩頭大金烏行禮,管陽吞棗叫大阿伯,對陽破叫大阿爺。
  
  金烏瞎迷信。對收屍匠忌諱得很,不過對兩個『元神小娃』倒無所謂,陽破對屠晚、蘇晴笑道:「怎樣。想不想見識見識龍淵鳳宮?」
  
  兩個娃娃霍然大喜,一個勁地點頭。
  
  陽破示意兩個娃娃跟在自己身後,對紅鳳道:「走吧,先去見凰主。」
  
  一道靈訊傳去鳳宮,隨後三頭鳳凰簇擁起神鴉二將向著五彩梧桐飛去,屠晚蘇晴跟在身後,一人對一頭金烏,伸手給前輩撓後背。
  
  ……
  
  凰主聽說知、殺二將來訪,立刻起身出迎。同時一聲令下,五彩梧桐神樹發動迎賓妙法。霎時間神樹光彩衝天,燦爛生輝。
  
  同一瞬間。
  
  梧桐神木燁燁生輝時。小聖僧果先『沉黯』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果先都光輝燦爛,因他身上烈焰滾滾,佛祖傳下的禪家聖火。
  
  裹著這無邊明亮無邊燦爛的聖火,果先走入了以前絕難想像、如今也難以理解的『地方』,他一直在行走,可是在這片地方他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在前進,正相反的,果先感覺並非自己在走路,而是路在走他。
  
  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地方』的景色有三個主題:空寂、生、死。
  
  風景不落眼中,而是直直印入腦海,無數色彩無數光線亂晃亂轉,燦爛十足但絕談不到美麗,這些顏色……空蕩蕩的,寂靜得讓果先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活著。偶爾會有一道天雷轟鳴,醍醐灌頂,讓他精神一振,當雷霆過後,風雨聲、潮湧聲、跟著葉樹葉卷、鳥語蟲鳴直至人聲熙攘,隨著生命之聲的嘈雜湧動,那些亂飛亂晃的光華似乎也融化開去,慢慢變得有規律了,有實在線條了,有平穩顏色了……無形的手在暗中操控,漸漸勾勒出一幅美麗畫卷,城池、田野、山水,好漂亮的人間。
  
  但好景永遠不會長遠,似乎只是一晃,熙攘聲音就變了,變成了天雷暴雨、變成了烈焰轟鳴,戰場廝殺、哀號慘叫、嚎咷痛哭,萬獸悲鳴、山崩、海嘯、巨木攔腰折斷……生命之聲變作塗炭哀鳴,最終變成了風聲,風過去了,復歸沉寂。
  
  那副畫也迅速混亂,好漂亮的人間又變作亂晃的光、亂轉的顏色,讓果先頭暈、噁心。
  
  如此往復,寂靜、生、死,果先始終不能確定他看到的究竟是什麼,但他的心逐漸沉淪:總有生機,可死與寂靜才是不變的永遠啊!
  
  生機讓人欣喜盎然,可生機不過是個『巧合』,一次次的巧合,再一次次被摧毀……
  
  當一顆慈悲心變得煩躁、當果先面上的平靜徹底被猙獰取代,他身上的佛光聖火就熄滅了。
  
  果先人在『漏』中……
  
  沉沉地一聲嘆息,來自極樂之心,靈山之巔。
  
  靈山已經被轟塌了,但崩碎的無數石塊與土岩,又堆起了一座廢墟之山,所以靈山其實還在,只是變了個樣子。
  
  靈山之巔有一座小小涼棚。涼棚這種東西到處都有,但佛祖只有一個,他坐在涼棚下,這座涼棚就有了個威風名字:大雷音寺。
  
  佛在靈山大雷音寺中嘆了口氣:「果先的火斂了,他已迷失。」
  
  優和尚也坐在涼棚中,聞言一愣,搖頭脫口:「不可能!」
  
  佛的神情平靜:「怎麼不可能呢,你又哪來這樣的把握說『不可能』啊。」
  
  優和尚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虎背熊腰肩寬身厚,滿臉橫肉好兇猛的大和尚,聽了佛祖之言後,這樣一個凶僧的眼中居然顯露出一絲……委屈,就是委屈了:「當初佛祖說讓果先入漏去,我說他別再迷失了吧,佛說不可能……是你說過不可能啊,我是照搬你以前的金口玉言。」
  
  「哦。別著急嘛。」尷尬從佛目中一閃而過,修行中捏起的手印解開,搓了搓手心:「本來是讓他去找人的,結果人沒找到,又弄丟了一個,這事鬧得,你說……小優啊,你……」
  
  「我不去!」優和尚堅決搖頭。
  
  入漏去尋果先、去尋那群失踪的西天元老,這件事本來不容拒絕、以優和尚的為人也不會拒絕,他是『不是佛的佛』,他的忠貞與虔誠無需多言。
  
  不過優和尚有自知之明,如漏去需得一顆『不動心』,這顆『不動心』不是後天能夠修持得來的,非得先天奇賦不可,果先可以,但優和尚不行,他沒有不動心,進入漏中必會淪陷。明知有去無回,他寧可留下有用之身,待將來與墨色拼命。
  
  這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死當得其所哉。
  
  「你怎麼這麼急性子呢,不是讓你去,你要去我也不答應。我是讓你把你徒兒找來。」佛說,很古怪的,語氣裡隱隱帶了些討好之意。
  
  「小悠?」優佛爺瞪起了眼睛:「她……」
  
  「她有不動心天賦。」佛的聲音篤定。
  
  「果先也有!還不丟了。」
  
  「小悠的不動心比小果先更精純。再說果先的火只是暫時收斂了,並未熄滅,一時迷失難免,只要再得指引,他便能心智回歸,重燃聖火。」
  
  「小悠入漏的話,不會也丟了吧?」
  
  「不、可、能。」佛的三字輕輕,也一字一頓。
  
  「上次『不可能』值錢,這次『不可能』不值錢。」
  
  佛笑了,嘿嘿嘿地笑:「總之你先把小悠找回來,我再仔細看一看,總之不會害她。」
  
  ……
  
  小悠正在一座凡間,猛地打了個噴嚏,然後繼續念經。她都念經半柱香了,不在寺廟中,不在名山內,她在一處小城集市追著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念經。
  
  悠小菩薩就不信了,堂堂仙佛,化緣不到一串冰糖葫蘆!
  
  小販的臉特別冷,憑著那麼小不點的一個小尼姑念經,就是不理會。
  
  倒不是小販狠心,主要還是這世界佛名不好,以前此界僧侶奉偽佛經傳,惡行就不必說了。如今妖僧都裡沒了,但真正的和尚也少得可憐,佛名尚未扭轉回來。悠小菩薩就是為了重興禪家才來這凡間的。
  
  重興禪宗、扭轉佛名,從這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開始,悠小菩薩的第一步,絕不退縮。
  
  他不給串糖葫蘆小菩薩能跟他回家念經去!
  
  總算這個小販還有幾分向佛之心,在僵持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總算體會了小師傅的純純慈悲,給了她一串冰糖葫蘆。
  
  小菩薩大獲全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41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2-13 22:21
第一三二六章吃劍
  
  
  接了冰糖葫蘆在手,正想舔一舔,悠小菩薩忽然心頭一凜,遠山深處,有至真、無上劍意流轉,絕非凡間的手段,這等劍意就算放在仙界,也是極了不起的存在了。
  
  小菩薩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找了個僻靜角落身形晃晃,化金光沖天起,繼而向著劍意湧動之處疾飛去。
  
  「何方仙家駕臨,我離山長輩正在此地精修,不可打擾。」大山邊緣,四方腦袋的青年揚聲開口,腳下劍光一閃,人已遁劍飛赴半空,攔在了小菩薩身前。
  
  「離山的長輩?蘇景麼,他也在這裡?」悠小菩薩顯身,左手結定真寶印,這是西天金身佛陀專門用來拿降魔杵的寶印,被小菩薩用來舉著她的糖葫蘆。
  
  悠小菩薩是優和尚新收弟子,更是西天極樂少得可憐的幾個傳人之一,人小名氣卻大,方先子早都聽說過他,一見面就認了出來,當即合手問禮:「離山方先子見過悠小菩薩,山中煉劍的不是蘇景師叔祖,是他老人家的師兄,葉非師祖。」
  
  「葉非的劍啊……太有名啦!我能瞅瞅不?放心,我只看,絕不敢打擾。」
  
  大家自己人。而拋開西天不論,只說優佛爺,當年可是點化過影子和尚的,幫影子和尚就是幫蘇景,這重大恩蘇景領下了,也對同門說起過,此刻小菩薩提出請求,方先子不好拒絕,點了點頭……
  
  葉非已經在山中端坐七十年了。
  
  七十年前,他正帶著方先子追尋風暴,腦中忽有靈光閃動……修煉、積累,到了一定程度時候就會有靈犀到來了,這不是巧合,葉非知道自己的契機到了。就近找了一座凡間,遁入山中,一坐七十年不起。
  
  七十年一動不動。葉非還是很乾淨。仙家金身,無垢寶玉。
  
  他的臉上無疤。他手中有劍。
  
  劍橫握,葉非就低頭看著自己的劍,木雕泥塑一般。
  
  怕會打擾了高人精修,悠小菩薩不敢靠得太近,就遠遠地偷看幾眼。看了半天葉非都不動,悠小菩薩有些無聊了。就是這個時候葉非動了。
  
  他抬起了手中劍,劍尖湊到嘴邊,然後……舔了舔。葉非舔了舔自己的劍。
  
  小菩薩想起了自己手中的糖葫蘆。趕忙舉起來舔了舔,甜甜的。
  
  葉非揚眉,微微笑,似乎自己的劍味道也很不錯似的,跟著他把劍尖送入口中,牙齒咬合,'喀'地輕響,一寸長的劍尖竟被他咬斷了、納入口中。
  
  小菩薩很有些吃驚,把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葉非吃劍?
  
  不管吃什麼。反正悠小菩薩就是看不得別人吃東西,還好她有冰糖葫蘆。冰糖葫蘆送入口中,小菩薩也吃。同樣『喀』一聲輕響,她咬下了半顆紅果,紅果酸酸沙沙、裹著甜甜脆脆的紅糖殼,說不出的好吃。
  
  真正讓方先子驚奇的是,葉非師叔祖的表情居然和悠小菩薩如出一轍,他口中咀嚼著自己的劍,竟也是滿面享受!
  
  面上帶笑,眼中則是玄光流轉……玄光越轉越快,頃刻間已經化作無底深漩。雖小卻深不可測。
  
  吃劍似乎和吃冰糖葫蘆沒什麼區別,葉非吃得還挺快的。不一會功夫三尺長劍已經吃掉了小半;悠小菩薩這邊,一串七顆紅果的冰糖葫蘆。她剛開始吃第四顆。
  
  第四顆紅果還沒吃完的時候,悠小菩薩收到師尊傳訊,雖然心裡抱怨連連,才剛出來玩兩天就被叫回去,但她不會有絲毫耽擱,低低聲音向著方先子打了個招呼,動咒趕回極樂去了。
  
  葉非繼續開開心心地吃他的劍,方先子搜遍記憶,從未見葉師叔祖如此開心過!
  
  方先子再怎麼笨也能明白,葉師叔祖心智堅定,幾乎不見他會有動心時候,這次吃劍吃得那麼高興,怕是……大突破了!
  
  ……
  
  葉非笑時,蘇景也在笑,他笑得比葉非可要更開心得多,好多寶刃!
  
  七天過去,先是又一棧和道家弟子趕來,撤去了不見屠刀法天州內傳遁法陣,跟著蘇景按照蓋世尊者留下的玉簡中記載辦法,輕鬆解去養寶之陣。
  
  芥子之陣,受納須彌,陣內化境中自成乾坤,大地上群山連綿,接連大陸有一座汪洋澎湃轟湧,天空無雲、是夜空,繁星點點……
  
  依舊以玉簡記載,蘇景結手印,轉元靈用力一揮,化境乾坤中遽然暴發金鐵鳴嘯,面前座座大山轟碎去,土崩石碎盡化塵煙,而山石碎去後,一根根擎天法棍顯露真形,大棍半截斜插地面,半截遙指蒼穹,萬丈寶棍上銘文滿篆神光盤旋,一望無際,數不出有多少根;
  
  地面群山崩裂了,天穹也隨之轟碎,點點星辰呼嘯流火直墜地面,真的是夯砸……流星瀉地,砸陷重重隕石巨坑,而猛烈撞擊中星體也崩碎去,當煙塵散盡,座座巨大的隕石坑中心,都斜插了一柄長劍。
  
  地裂、天崩,汪洋也瘋狂了,蔚藍海水急急流轉、流轉、流轉……最終一聲古怪嗡鳴,大海不見了,一尊彎月形狀的巨刃橫陳地面。
  
  之前汪洋又多浩瀚,此刻月刃就有多巨大。
  
  偽佛也曾是西天之主,他苦心佈置的養寶地自有氣派。
  
  習慣使然,蘇景肯定是追著大傢伙下手,身形一閃來到巨月刃前,指上一道陽火蜿蜒、打入寶刃中。
  
  寶刃皆無封印,都是無主的寶物,只片刻蘇景就暫時佔了這柄大傢伙,揚眉笑道:「很不錯啊!」笑聲裡心念轉轉,巨月刃盤旋開來,從汪洋浩瀚縮至九寸長短,兩頭尖尖、內外雙刃的凶器上透出淺藍月華。
  
  月刃縮小了,原先賁烈淬厲的兇氣似乎也消隱不見,不再兇、變得精緻了。
  
  蘇景卻更興奮了些,心念再一轉,小小月刃遽然暴發一聲神雷暴鳴!旋即月刃消失不見,而蒼穹之上憑空多出三千明月、真月、殺月!
  
  飽蘊殺機、氣勢催破。只待主人心念一動,三千殺月便會橫掃一方!
  
  蘇景笑呵呵地,揮手收了明月。很好,很開心。寶刃也很不錯,但並不合手,不適合他來用……發揮不出他的戰力。
  
  好的法寶與主人可以互相彌補,大大提高鬥戰之力,可惜月刃不再此列,便如蓋世尊者說過的那句話:你看不上的。這枚月刃給蘇景來用,除了好看之外並無實在意義。
  
  莫說蘇景催壓全力,只將三成修為壓上去。月刃就會支撐不住、崩裂損毀了,連主人的力量都無法承受,寶物又談什麼威力,還不如蘇景自己揮拳來得更兇猛。
  
  只是今日蘇景太強猛了,不是寶刃不好,正相反的,不見屠刀法天的大批寶刃開啟,若分配得當,立時就能夠催生出一支了不起的戰力!
  
  又一棧來人是老熟人,興高彩。小二哥對蘇景打了個招呼,帶上烈,兩個人興高采烈地去盤點寶物了。
  
  道尊那邊趕來的也是老熟人。甚至可以說『老仇人』,大象閣首座沖霄道長,中土世界天元道宗飛仙。遙遠少年時,離山舉辦的小師叔歸宗大典上,這個醜陋道士還曾去搗亂過。
  
  這些年里大家都很忙,忙著修煉、忙著備戰,蘇景都沒機會與道長好好聊幾句,此刻總算有了機會。其實也沒什麼要緊話題,只是故人相見。言談小事中都會透出真正愜意……
  
  不多時,興高采烈兩人就盤點過所有寶刃。興高彩上前:「啟禀蘇老爺、啟禀沖霄仙長、啟禀蒹葭仙子,此地共藏月棍三千一百四十根。月劍兩千零三十三柄,另有雙刃彎月斬一枚,如何分配還請三位示下。」
  
  六翅皇池長公主也來了。
  
  不見屠刀法天本是終山盟分給六翅皇池的屬地。
  
  『屬地』這種說法並無真實依據,終山盟不是皇帝老子,這片仙天也不是他們家的江山。不過這種『分地盤』算得『約定俗稱』,畢竟盟下一百七十宗都是地頭蛇,雖渺小但也是個勢力,這片仙天不屬於他們,卻也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內,他們做主也不算錯。
  
  這就是六翅皇池的機緣了,即便什麼都沒做也能分一杯羹。蘇景當然不會搶朋友的東西,可長公主又哪會不知進退,這些寶刃對蘇景來說太『輕』了,寶刃沒法發揮蘇景的實力;對六翅皇池卻正相反,寶刃太重了,六翅弟子的修為來駕馭月棍、月劍,根本發揮不出寶刃的威力。
  
  是以長公主直接搖頭,言辭謙遜且得體,反正就是一個意思:我家不敢要,不能要也絕不會要。
  
  蘇景微笑著不說話,他看沖霄,後者閉著眼睛也能明白他的意思,開口:「我做個主……兩成吧,此間寶刃有兩成歸六翅皇池。」
  
  可以了,兩成已經是很大的情面了,畢竟六翅皇池只是沾了一份機緣。蘇景笑著點頭:「道長怎麼說就怎麼算,我沒問題。」
  
  長公主卻糊塗了,趕忙又搖頭,重申自家甚麼都不要,要了也沒用……不等她把話說完沖霄就搖頭打斷:「寶刃中有六翅皇池兩成,不過不會直接把劍棍送給你們,我的意思,不如作價,東天道和又一棧會將寶刃作價,折換靈法天晶、練氣養魂的丹丸之類,總之會是六翅仙家適用的法器、寶物,一個月內奉上。」
  
  寶刃對六翅皇池沒用,可道家和又一棧願意買,願意用六翅弟子適用的寶物來換,這簡直再好不過,長公主大喜,有心立刻答應下來又覺得自家實在佔便宜,還是蘇景笑道:「就這樣定啦,很好。」
  
  閻羅、道尊、又一棧乾脆就是一家人,這批寶刃具體怎麼用自有高人們安排,蘇景就不用操心了,但蘇景又想起了一件事,問興高彩:「這批劍我想要兩百柄。」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5-7-24 16:04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2-14 21:20
第一三二七章  問我,莫問天
  
  
  這些劍對他沒什麼用處,但對於中土那些正迅速崛起、迅速強大的人王呢?比如塵霄生、賀餘、沈河,比如尾巴少女、影子和尚,比如……他們所有人。
  
  中土世界是完美乾坤,可相比宇宙浩瀚來說,它還是太小了,資源終歸是有限的,中土或能催生強大仙魔,卻不可能有太多鑄器神材,當年的屠晚神劍、江山劍主的丈一龍紋、摩天刹的諸多寶器都是從天外採集的鑄材。
  
  用一座凡人世界去支持一群仙人武裝,是件不現實的事情。
  
  蘇景想為故鄉中人留劍。
  
  萬一有天,中土世界的護陣破開,蘇景又能重返故鄉,他想不出比劍更好的禮物。
  
  興高彩笑道:「這點小事您還用問我啊,您隨便拿,都拿走了我才高興呢!」
  
  蘇景哈哈一笑:「別,先起運,再稟明各位大當家,看各位神君、道尊、大東家他們怎麼分配,逾禮之事咱不能幹。」禮數、過場而已,必要的尊敬。
  
  烈點頭附和:「是是,蘇老爺想得周到,蘇老爺也從沒幹過逾禮之事。」跟著也不等蘇景再說什麼,烈小二忽又歎了口氣:「蘇老爺啊,小人就是個直腸子,肚子裡藏不住話,有這麼幾句……您多擔待啊,了:您這人就是太熱心,總是想著別人,不停為別人籌謀,忙起來就忘了自己,您別搖頭啊,您看。別家仙翁個個寶物藏袖神劍在手,唯獨您,那麼大的一尊真神,到現在還沒見趁手的兵刃,唉,這事鬧的。」
  
  興高彩跟著點頭,接口道:「別說我們看著著急,就是我家大東家都在發愁這件事,可惜的是,又一棧雖然有點家底。但鬥刃這一項始終沒什麼好收藏。畢竟,咱們就是撿破爛的,不像東天道,門內專有精煉法寶神劍的大仙尊。還有……」
  
  「打住。好傢伙。我才剛聽明白。」衝霄真人笑了:「就算你們幫自家二東家,也不帶這麼欺負別人的。我東天道兩刀兩劍四把神器,龍舌早毀、龍雀也在極樂崩斷。只剩下甘霖雨霖雙劍,其中甘霖神劍,道尊乾脆送給蘇鏘鏘、煉入他身內去了,東天道下了這麼大的本錢,你們還好意思跟我們接著訛?」
  
  小二哥和道士之間太熟悉了,說笑間不計較太多,烈小二恍然點頭:「哦,是我記錯了,原來是道尊將甘霖劍送給了蘇老爺,我還以為是道尊早都把那柄劍輸給神君了呢。」
  
  「輸了的東西和送人的情分那肯定不是一回事。」興高彩又接口:「不過烈你記錯了,是道尊送的,不是他老人家輸的。」
  
  衝霄醜,笑得更凶了:「小二,道爺可好久沒打人了。」
  
  「真人息怒,都說我記錯了嘛。」
  
  ……
  
  重創蓋世尊者,開啟偽佛寶庫,毫無疑問蘇景又立下大功一件,興高采烈開始張羅著起運寶刃,衝霄真人那邊忙得很,見正事辦完他就不再耽擱,和同伴打過招呼後返回東天去了。
  
  蘇景也婉拒了長公主的要求,沒隨她去六翅皇池做客,動心咒先回去收屍匠驕陽。殺千刀煉到九百六十刀,相距大圓滿只差最後一步,這一步沒走完蘇景心裡如何踏實得下來,不必要的應酬能免則免,抓緊時間修煉吧。
  
  蘇景連頓飯都沒吃就匆匆離去,長公主心裡是有一點點失落的,這感覺怎麼說呢,不是蘇景輕視,而是六翅皇池好像的確沒有太值得重視的地方……可是長公主沒想到的,不久之後,終山盟所在仙天就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座飽蘊妖威的巨大靈州徑直闖入終山盟的勢力範圍,大群妖仙兵將頂盔著甲橫眉立目,新任盟主引著一群本地仙家去拜山想問明來意,妖怪們理都不理,一員大將直接撂下狠話:再敢踏上半步,便是爾等入侵烏龜州,那就開打!
  
  妖仙兇悍,靈州上散出的威勢驚人,這夥子凶仙絕非終山盟能惹得起的。
  
  新任盟主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烏龜州大首領洪蛇巨妖、二首領銀龍都督、三首領神鷹大將、四首領……小不點一條黑蛇不知什麼名堂,一群首領統帥無數兇猛妖仙直接去了六翅皇池,到了地頭妖怪們客客氣氣,再沒了丁點兇氣,根本就是來看朋友、拜山頭的。
  
  烏龜州遷入東南仙天。
  
  此州是小光明頂的屬族屬地,特意到東南與六翅皇池守望相鄰,從此六翅皇池在本地甩著胳膊翻著跟頭的橫行吧,蝕海裘平安看哪個敢不服,黑風煞小十六看誰敢覬覦東天道與又一棧贈給長公主的無數資源!
  
  ……
  
  蘇景返回收屍匠驕陽,再遁入陽崩巴前輩留下的百里驕陽中,繼續修持殺千刀,修煉閒暇蘇景也會想一件事……兵刃。
  
  不見屠刀法天中,興高彩烈的話雖有玩笑之意,但也是個事實,今日蘇景沒有合手法器。
  
  甘霖寶劍已經煉入己身,那柄劍沒了,蘇景自己就是一把劍,他自己就是兵刃,不需要再掌兵刃了,這個道理是沒錯的,可如果再有一件神兵利刃,無疑又會讓蘇景的戰力再上層樓。
  
  再說真陽、真墨兩劍,都是上好神兵,且與蘇景齊修共長,兩劍都能承受蘇景的全力施展,不過這兩柄劍能保證的僅只是讓蘇景發揮出十成戰力,而上好神兵是十成之上再加成,這其間的差別大得很了。
  
  只是蘇景今日修為太過強大,宇宙浩淼無窮,想要尋一件趁手兵刃實在不是件容易事情。至於請名家高人從頭為他祭煉……神兵仙器的祭煉時間,至少也要以十萬年計,就算不理會時間長短。鑄就兵刃的材料也難尋啊。
  
  比如當年,偽佛得到的『天淵鐵月』已經是了不起的好材料了,否則偽佛也犯不著專門施法藏寶養刃,可鐵月鑄就的寶器還遠遠配不上蘇景。
  
  沒有就沒有吧,偶爾想一想就算了,這種事情不是去找、去尋就能有收穫的,非得有大好機緣才行。
  
  修煉繼續,不敢再有絲毫耽擱,蘇景本想不受打擾,一鼓作氣突破這最後一關。奈何事與願違。才閉關了三個月就有靈訊傳來:以前見過一面的小結巴美人,神鴉生將金亮亮約他見面。
  
  金亮亮已到附近。
  
  神鴉輕易不會找收屍匠,否則必定是有要緊事情。蘇景立刻出關。
  
  起身時候蘇景忍不住還在想:金亮亮可是個大美人,奈何名字取得……實在是不怎麼威風。也不光是她。比如陽三郎。比如陽炯炯。比如金白銀、比如陽吞棗……金烏這一家子都不怎麼好好取名字。
  
  腦中胡思亂想,蘇景飛出天外,旋即大吃一驚!
  
  前方遠處、視線盡頭。赫赫然一枚驕陽燦爛,不算太大,但蘇景在仙天中遊歷這麼久,東南西北的跑了不少地方,如這枚金輪的生機飽滿旺盛,前所未見。
  
  生機以論,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用想蘇景就能知道,那是神鴉生將的真陽神駕。金亮亮不止自己來了,還把自己的太陽也帶了過來。
  
  這又是鬧哪樣,蘇景有些納悶。
  
  生將不能上收屍匠驕陽,反之亦然,金亮亮和蘇景見面的地方是附近一塊星石,見面後蘇景就更吃驚了,金亮亮並非一人前來,在她身後還有一群小金烏,有的是人形有的是金烏本相,人數著實不少,足足四百多人,大大小小全都是孩子。
  
  生、死二人不能靠得太近,相隔遙遠不過也不耽誤說話,顯然金亮亮早都和小金烏們交代過,一見蘇景來了金亮亮就揮手:「問、問禮。」
  
  一群小金烏亂糟糟的行禮,口稱『拜見收屍大匠伯伯』,大家都是以晚輩禮參見,唯獨一個看上去五六歲、化作人形的小娃,未叩拜而是對蘇景執同袍禮數,口中稱呼也是『收屍大匠』,免去了伯伯兩字。
  
  問禮過後又是亂糟糟的報名,大金烏對收屍匠忌諱得很,自也影響到小金烏,娃娃們都不敢正眼看蘇景。那個對蘇景行同輩禮的小娃也一樣,他叫金老了,這名字實在太好記,想忘了都難。
  
  『小老了』報名後,生將金亮亮摸著他的頭髮對蘇景道:「莫小看了他啊,別看只是個娃娃,卻與你我齊尊,他有大好天賦,三百年前已經證得詭將之位,問靈之法族內無雙,封:靈靈詭將。」
  
  升位七將的神鴉,輩分是不會變的,不過神鴉將之間不敘輩分,彼此間同袍同僚之禮相待。
  
  『問靈』這個說辭太模糊,蘇景不是很明白,金亮亮知道他疑惑,手掌輕拍『小老兒』:「此處能施展嗎?」
  
  「能,這兒死過人。」看上去才五歲的金老了痛快點頭,跟著雙手分別結印,一按眉心一按心口,心中行咒身上金光猛一閃爍。隨即蘇景等人突然聽到了沉沉一聲歎息:唉。
  
  這一聲歎來自星石深處,蒼老、無奈且悲涼深深,絕非一群大小金烏中傳出的動靜。
  
  蘇景先一愣,再眨眼……收屍匠驕陽附近的星石,他都曾做過訪探,由此曉得這枚星石上有一具無名屍體,普通的仙家,不知是遭人追殺還是其他什麼緣由,獨自一人在死了這座星石上。早在蘇景成為收屍匠之前不知多少年,這具屍體就已經在了。
  
  蘇景不會無緣無故驚擾亡人,不理會也就是了。
  
  此刻一聲歎息,就傳自那具屍身附近。
  
  「死前一歎,並非遺言也算不上執念,只是他臨死時候最後的念頭……死得太久了,只剩這樣一念。」金老了眨眨眼睛,解釋得含含糊糊,但卻流眼淚了,金烏淚水落地成焰,很漂亮的小火花,輕輕鬆鬆把這枚星石給燙穿了,小手指頭粗細的洞。
  
  『問靈』不是死人對話,更不是喚醒屍兵鬼將,僅僅是還原他們死前的『心中散念』。而問靈時候,死亡悲涼小金烏感同身受。所以他會不自覺得流淚。
  
  沒什麼用處的本事……但也足夠神奇了,天知陽破能收集邪佛死前心念,可邪佛是怎樣強大的存在,他的散念也是『強大』、『堅固』的,何況他才死了多久?
  
  這座星石上的屍體只是最最普通的仙家,且死了數不清五萬年還是五十萬年,『小金老了』還能把他死前一聲歎息還原出來,足見神奇了。
  
  蘇景神情挺古怪的,神奇卻沒太多實際用處的本領,也能封神鴉詭啊。
  
  反正神鴉詭就是各種歪門邪道加雕蟲小技。一旦入極就能封將。
  
  金亮亮卻搖搖頭:「他能幫、幫你一個天大的忙。再就是……這孩子將來會有大用處。天知說,請你好好護著他,務、務必務必。」
  
  天知之言必有道理,蘇景立刻點頭。跟著金亮亮又一指其他那些小金烏:「還……還有這群孩子。是我族中所有後輩。以後都要你來照顧。」
  
  蘇景經歷過太多兇險與奇怪事情。本身心持又足夠深厚,本來不太會真正驚訝,可是聽過金亮亮之言蘇景心地震駭萬分!
  
  這是什麼?
  
  分明是托孤。
  
  除非滅族大禍。否則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大金烏們無力再照顧孩兒,要他們送來給收屍匠照看。
  
  蘇景的臉色沉了下來:「究竟怎麼回事?」
  
  「將來舅舅會親自和你說,」金亮亮的目光黯淡:「再、再就是我最近也不會遠、遠行,與你可遙遙相望,咱倆一起帶、帶小娃們,但他們跟著你更、更妥當些啊。」
  
  收屍匠不吉利。可收屍匠很厲害,這仙天中比著蘇景更強大的仙家寥寥無幾,小娃們入駐收屍匠驕陽無疑更安全。
  
  金亮亮也是神將之一,不過鬥戰的本領比起蘇景來差得太遠了。
  
  但只憑蘇景強大,未必就能『抵消』了他的晦氣,讓小娃們都跟隨蘇景,金亮亮只做輔助,仍是天知陽破的意思,他老人家行事自有深意,其他金烏也無需追問、照做就是了。
  
  蘇景不會拒絕,點了點頭,想再追問『托孤』真相,金亮亮卻只是搖頭,這件事情將來還是請神鴉知自己來和蘇景說……
  
  見過金亮亮一面,蘇景身邊多了幾百隻小金烏,回去時候蘇景眉頭緊皺。
  
  ……
  
  收屍匠驕陽。
  
  小金烏嘛,難免吵鬧,不過神鴉一族最喜喧囂,墓園中添出些生氣並非不敬。
  
  鬧歸鬧,不過小傢伙們都是懂事的,他們和蘇景一樣不知家中出了什麼事情,可至少都能明白:肯定要出事。是以個個都在用心修煉,有問題時就會先攢下來,等蘇景出關時候來問,有時候也會飛去不遠處的生將金輪去問金亮亮。
  
  名義上是蘇景在照顧小孩子,其實這些娃娃早就不用照顧了,不會煩著蘇景圍著蘇景,更不會耽誤他的修行。
  
  晃晃三年過去,天知陽破不見蹤影。這天蘇景暫停修煉,出關來看小的們,答了些修行上的問題,又給幾個特別小的金烏崽崽講了個無敵神鴉大殺四方、打得八方神魔跪地求饒的故事,最後走到『靈靈詭將』金老了身邊,拍拍他的頭頂:「你還好?」
  
  金老了不好,自從進了天烏陵園他就一直在流眼淚,這是他的天賦,能夠感受到同族前輩仙去前的散念,讓他始終悲傷。
  
  蘇景記得上一任收屍匠、亞父金白銀曾說過,三足陽鴉是神物也是靈物,若太多傷心便誰心枯而亡,事實上絕大多數收屍匠也都是因心枯而喪,金白銀也不例外。
  
  蘇景怕小金烏傷心傷身,幾次提出讓他離開陵園,若金老了願意,大可進駐蘇景身內修行,想去百里驕陽也沒問題,那裡的陽火精純,比著巨大多數太陽都要好很多。奈何小金烏堅決搖頭,說自己有重任在肩,還不是離開陵園的時候。
  
  早勸過多少次了,都沒用處,所以蘇景也不再勉強,但對金老了總會多一份關注,這次也不例外。
  
  不過蘇景沒想到的,這次金老了揮手抹去眼淚,好像個小大人似地對蘇景點點頭:「收屍大匠,恭喜你。」
  
  眼窩裡還有淚水濛濛,眼神裡卻已經藏不住的得意洋洋了,蘇景笑問:「靈靈大匠,喜從何來?」
  
  金老了端坐在陵園西方,在他面前臉面烏山,是所有金烏前輩的埋骨之地。小娃娃暫時沒回答蘇景的問題,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猛開口做烈烈長啼!
  
  小金烏也是金烏,比不得蘇景比不得諸將,但若行馳在仙天中,也大可橫著走!金老了奮盡全力、只能用咆哮來形容的長嘯,何其嘹亮、何其轟動!
  
  就在小金烏的迭迭長嘯中,他面前的群山大墓裡突然爆起萬丈金光。
  
  金光暴!
  
  金光滅。
  
  當強光閃過,一柄萬丈長纓斜挑長空!八棱矛刺足足占去三分一的槍身,矛尖下紅纓如火,天空顏色槍桿青藍湛湛紋篆三千熾焰大符,槍末長鑽上,一頭三足神鴉陽刻栩栩如生!
  
  「前輩殺將陽走走,本命之寶,此槍名喚:問我、莫問天。」小小神鴉詭將強作鎮定,努力擺出風輕雲淡的語氣給蘇景介紹,但他的眼睛早就亮了,那是……狂熱!
  
  似是和應金老了之言,淩空長纓中暴起一聲長鳴,紅纓隨之賁張飄搖,何等威風!
  
  由得蘇景滿目驚駭,金老了不等他發問,再次捏印抵心抵額、第二聲長嘯再起!
  
  前方又是一道金光綻放!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46 編輯

pupuma724 發表於 2015-2-15 20:46
第一三二八章  七副神兵,姑爺何在
  
  
  由得蘇景滿目驚駭,金老了不等他發問,再次捏印抵心抵額、第二聲長嘯再起!
  
  前方又是一道金光綻放!
  
  暴烈光芒中,三千道丈八銀梭也自墓下衝上高空,三千梭,各繪獸紋,幾乎所有知名大獸、兇妖盡在紋繪中。
  
  梭鏢凌空時冥冥自有萬獸咆哮,而收屍匠驕陽為心方圓三萬扎內無論仙家靈州還是凡間世界,所有妖精所有凶獸皆於此刻嚎啕大哭!來自墓園的神梭威懾萬扎,濃濃恐懼欺心更侵魂,讓它們無法自已,本能哭號。
  
  「前輩殺將陽翻臉,他老人家在世時,適逢金烏與大妖群族開戰,陽翻臉一人,一戰之中橫掃妖廷八千七零一座,梭鏢為他本命鬥器,梭無名,數字為名,三千梭!」金老了再次的聲音微微發顫,他說的太用力,小小的身體都有些顫抖了。
  
  但法術未完,小娃娃繼續施展。
  
  又是手印,又是長嘯,第三道金光轟動,第三柄神兵衝出大墓,三尺橫笛,非金非木,靜靜懸浮半空,不如巨槍和群梭那般有好大威勢,這是支安安靜靜的笛子。
  
  「前輩殺將金脾氣,斬九庭太歲大尊,得此寶物,祭煉做本命法寶,此刃名曰:九孔神錘。」
  
  眼前異象太過驚人,蘇景早已目瞪口呆,腦袋木木的,全不知該想些什麼,聽了金老了的話蘇景本能使然,問了句:「不是笛子嗎?」
  
  「金脾氣前輩拿它當大錘使……莫打擾我,正施法中!」小娃向蘇景呲牙,跟著施印、長嘯,隨著小娃的奇門法術,只屬於真正強大金烏的殺氣化作奪魂強光連連綻放,古怪寶刃接連躍出大墓:
  
  第四寶……是條鱷魚。身展八百里,雙睛、利齒與四爪也不例外,唯獨一道金色細線貫穿頭尾。
  
  每出一寶金老了必做介紹:「太古有赤鱷,曾傷我族中風、燥兩大神將,前輩殺將金太飽出手追殺此獠,窮盡七萬年,大小千百戰,終於斬殺此鱷於白攪山下,這孽畜曾傷過金烏,只打死不算完,金太飽再將它的孽軀祭煉做本命法刃,名喚:四腳神錘!」
  
  第五寶……一方銅鏡,鏡中殘留一道麗人倩影,美人面帶微笑卻雙目含煞,蘇景才和她'對望'一眼就覺心猛地一沉,那是怎樣煞威,直逼心底讓人膽寒!
  
  「前輩殺將陽好看,我族內唯一女子殺將,愛照鏡子愛殺人,最愛殺人時候照鏡子,此寶鏡即為陽好看本命法寶,名曰:看我神錘!」
  
  第六寶……一隻繡花鞋,至少以蘇景的目力看上去是布鞋,紅鞋面千層底,左腳的鞋,不知另一隻何在。
  
  「前輩殺將金鬍子,以鞋為寶笑傲仙天,此鞋來歷諱莫如深無人能知,他不肯說誰敢多問?此寶之名:打面神錘!」
  
  金老了鬆開了雙手法印,站在原地呼呼喘氣,接連施法對他來說著實吃力。
  
  鞋子、鏡子、大鱷魚和笛子一樣,也是錘……蘇景舉一反三,沒再多問了。
  
  陵園西方,神鴉烏山大墓中,六件神兵寶刃懸浮在天!金老了說得再明白不過,無一例外的,皆為前輩殺將本命至寶。
  
  六件兵刃裡,有威風八面的長槍銀梭,有風雅妙韻的竹笛古鏡,也有莫名其妙的大鱷魚和繡花鞋,這倒扣合了金烏神鳥的古怪頑皮的性子,尤其蘇景喜歡那隻鞋,'打面神錘'啊,遙想前輩風采,對上強大敵人時先廢話一籮筐,說無可說時候拔出鞋子怒打其面。蘇景想笑。
  
  另外六件絕倫寶物中,笛、鱷、鏡子、鞋,竟有四件都是當做滅頂巨錘來使的,這其中也不難看出金烏的鬥戰路子……
  
  習慣使然,金烏一族與敵人打鬥時,大都喜歡以火逞兇再配以空手肉搏,烈火與力量的完美結合是金烏的追求。是以族內高手有兵刃的並不多,不過殺將是個例外,這些大金烏以鬥戰入極巔,他們對力量、對戰技的追求遠勝同族,所以殺將大都是兵刃的。
  
  但殺將們生前使用的神兵,最後會追隨主人一起長眠,再不會甦醒過來更不會為旁人所用。莫說使用了,就算道尊佛祖與天知陽破聯手而來,掀開了金烏前輩們的大墓,也根本都找不到神兵,這些寶貝都沉睡在冥冥之境,它們依舊存在,可是沒人能找到它們在何處。
  
  找都找不到,又何談喚醒,使用?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以前不可能,但是現在可以了,因為有了金老了。
  
  '問靈'奇術可引出逝者臨終前的'散念',金老了找到了前輩殺將的生前散念,再以此念去勾連神兵,如此一來,等若借了主人的聲音去呼喚寶物,自然能夠喚醒、喚出寶物了。
  
  道理是明白的,可也要看歷代殺將前輩最後留下的散念是什麼,有些殺將離去的時間太久了,金老了找不到他們的'散念';有些殺將死前心境安詳,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事情,比如陽崩巴,生逢金烏盛世,死於酣暢之戰,隕落前凝造百里驕陽留作後世機緣,他安詳離去心中再無牽掛,根本沒有散念留下來;也有些殺將死前惦念的事情莫名其妙,比如吃魚果然要先刮掉鱗片才會鮮美,比如我族神鴉為何生了三隻腳呢……死前心念與鬥戰沒有丁點關係,這樣的散念對他們留下的法寶可沒有半點刺激,喚不醒。
  
  只有仍惦念鬥戰、或者對本族特別依戀想要繼續守護下去的'散念'才能喚請生前神兵再次入世。
  
  若非今日神鴉族中出現一位問靈詭將,完全不可能再請前輩的神兵重現仙天;可即便有了問靈詭將,最終能請動幾樣神兵還是要看運氣。來到金烏陵園這些年,金老了一直在準備這樁法術,今日終於準備妥當,施展!
  
  運氣還不錯,六件神兵重見天日!
  
  誰的運氣不錯?
  
  來施法喚醒神兵的金老了,他的運氣不錯。
  
  金老了不過是個小孩子,他又懂得什麼呢,提出這個辦法、教給他具體如何施展的人是天知陽破,神鴉知的運氣不錯。
  
  可神鴉知不用兵刃,這些神兵本也不是他要的,要做這件事是因為他曉得,自家的收屍匠沒有一件趁手兵器,所以……蘇景的運氣不錯!
  
  神鴉生金亮亮將孩子們交給蘇景的時候,曾說天知交代、金老了會給你幫一個天大的忙。
  
  施法前金老了曾對蘇景說'收屍大匠,恭喜你'。
  
  ……
  
  此刻金老了小臉蒼白,氣息都不太勻稱了,但身為金烏就一定會有'說話大過生死'的覺悟,金老了氣喘吁籲地給蘇景把事情經過講了個大概,蘇景又感激又心疼,請他喝口水歇歇氣再說,金老了都不答應,非得一次說完才過癮。
  
  最後金老了伸手一指天空中的六件寶物:「皆為前輩殺將的本命寶器,怎樣?」
  
  蘇景認真點頭:「樣樣了不起。」
  
  有感激,但更是實話實說。神鴉殺將的本領,從陽崩巴留下的百里驕陽、魔猿殺千刀中可見一斑,以前蘇景只覺得殺將很厲害、深不可測,曉得厲害卻沒有個具體概念,到今日蘇景修為突飛猛進,由此對殺將的印像也變得清晰了,這些金烏族中最最強大的前輩,皆可比肩道尊佛祖、大小魔君!
  
  他們留下的、完好無損的神兵,威力怎樣又何須多言。
  
  金老了很開心的樣子:「都歸你了。」
  
  「啊?!」
  
  堂堂小閻羅,堂堂佑世真君,中土世界妖魔道上第一大買賣字號的大東家是他的隨從;曾經震驚仙天的靈寶被他媳婦收入囊中;曾經將東天道家第一神劍煉入身內……蘇景何等身家,此刻在金老了眼中像極了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嘴巴大張眼睛圓睜,愣著。
  
  倒不是蘇景沒出息,主要是他意外,他以為了不起是自己可以選一件,哪想到……全是我的啊?全是我的啊。全是我的啊!
  
  '問我、莫問天','三千梭','九孔神錘'、'四腳神錘'、'看我神錘'、'打面神錘',全是我的。
  
  蘇景打了個激靈。
  
  全是蘇景的,不過事情還沒完。六件神兵雖已重新出世,但寶內仍有前輩殺將的本命印記,別人無法取用……這一重,需要蘇景出力卻無需他操心,神鴉知早已安排好了。
  
  金老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挎囊,他的寶囊金邊銀繡,包囊正反都繡著一枚小太陽,太陽兩旁各有一頭大金烏,這是金烏阿姆的手工,繪得是他一家三口。
  
  小娃從囊中摸出幾枚金烏翎羽,遞到了蘇景手中:「這是天知大人著我轉交於你的,羽中藏了他老人家的法術,可助你收服神兵。」
  
  有神鴉知的提前安排,有費心準備好的法術,但頂頂要緊的前提是蘇景自己也是一頭金烏,是得乾坤認可、得所有同族認可的人族金烏。若他不是金烏,神鴉知的本領再大十倍也沒辦法讓蘇景得到這幾件兵刃。
  
  天知安排的越周密仔細,蘇景的心頭就越發沉重,感激、歡喜還有重重擔憂,情緒很是複雜。
  
  憑天知神羽,用不了多久蘇景就能收服六件神兵,不過所謂'收服'也只是讓兵刃能夠為蘇景所用,想要徹底發揮神兵的力量,還需得蘇景再去煉化,畢竟換了個主人,神兵中原有的可怕力量會有大大地打一個折扣,不是力量消失了,而是蟄伏起來。
  
  好在蘇景也是金烏,他收服前輩兵刃是傳承而非搶奪,所以後面的煉化、徹底還原神兵威力不會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再就是稍稍遺憾的,六件神兵中沒有劍……天外劍仙、中土離山弟子御劍,不一定非得是'本形之劍',高人手中劍不會拘泥於形狀,比如常見的劍丸、劍碟、劍羽、劍蟬劍鶴劍明月等等,哪樣都不是長劍的形狀。
  
  可是無論什麼樣的形狀,這些劍都是從'幼時'就開始祭煉、按照劍來祭煉的,器內養劍魂、器中煉劍意。
  
  所謂'心中有劍飛花摘葉皆可成劍'的說法要看實際情況了,對上小毛賊時候耍耍帥是沒問題的,但遇到本領相若的強敵,別說飛花摘葉了,就是拔樹都沒用,非得以本命祭煉的真正好劍來對付才有可能勝出。
  
  劍都是'從小'祭煉出來的,這六件兵刃,一桿長槍三千飛梭外加四面大錘,並沒有劍,與蘇景的'諸法歸於劍一'的修為不符。依舊可以用,依舊會有極大威力,依舊會比蘇景空著手強出太多,但如果其中有一柄劍……能讓他再上層樓!
  
  不敢多奢求了,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可是讓蘇景沒想到的,金老了擺擺手攔下了他的道謝,還是那副小大人的神氣:「本將法術還未盡全功……我還得再試試!」
  
  這些年在陵園中收集散念,金老了積極準備著,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現在喚出的六件神兵差不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算是有把握的。在這六件神兵之外,金老了還有一件'沒把握'的。
  
  有一位金烏殺將,名喚'陽丈人',不敢說是歷代殺將中最最強大的,但也穩穩能排入前三。陽丈人的名字起得併不好,他有個女兒,但他始終沒做成老丈人……太珍視自家的姑娘了,真正掌上明珠,嫁給誰他都捨不得,哪有小子能配上我女兒?
  
  陽丈人臨終前,女兒終於找到意中人,女兒帶著愛侶見過了父親最後一面,由此陽丈人生前'散念'是:才比我高一頭的小子,也配得上我家姑娘?!
  
  金老了尋到了這道'散念'。
  
  憑著鬥戰之心、憑著對同族的庇護之情,金老了能喚醒殺將本命神兵;那憑著老丈人對姑爺的'敵意'能喚醒他的兵刃嗎?
  
  要說起來有敵意就是有鬥志,有鬥志就會有殺氣……可老丈人對姑爺動兵刃的事情畢竟不多見,金老了剛才試過一次未能成功,他有點不甘心,打算再試試看。
  
  金老了已經想好了,如果真能成功喚出陽丈人的本命神兵,那就是自己的大成就大功勞;如果喚不出來的話,那肯定是收屍匠福薄緣淺,怪蘇景。
  
  靜坐行元,起身提息,金老了再起長嘯,只是這一次他的啼嘯少了幾分高亢、添出幾分嘶啞!他捏印的雙手太用力以至蒼白得都有點透明,繃起所有力量的身體甚至有些自然的抽搐!
  
  面色痛苦雙眸血紅,金老了目眥盡裂,他的長嗥滿滿瘋狂:「出……來……啊!」
  
  「出來啊……出來……出來啊!」
  
  長嗥迭迭,肉眼可辨金老了的頭頂有血色霧氣緩緩升騰,這次他拼出全力!終於,大墓之中又有金光暴散衝天,那是……一輪殘日!
  
  月有陰晴圓缺,太陽沒有,太陽從來都是圓的。可是剛剛從大墓中飛凌半空的,烈焰翻捲中的殘日如勾!
  
  再見金光爆碎!當殘日懸天,大墓中又次綻爍金光、又一樣神兵飛天,是月,但月如環。
  
  月有陰晴圓缺,但不管如何'缺',也不會'空心',可此刻飛天的銀月就沒有'心',金烏神目辨認得一清二楚這就是枚無心月,玉環月。
  
  第三道金光再次橫掃墓園,日月之後星河倒捲而起,顆顆星朗朗星,自地面扶搖直上,轉眼鋪滿長空。每一顆星都璀璨明亮,可不過它們的顏色……哪一顆不是五彩斑斕,哪一顆不是光鮮妖艷。
  
  無數斑斕星沙,鋪就妖冶星河!
  
  不隱忍,不含蓄,不清雅,此間天星張揚跋扈!蘇景凝聚目力,心地微微一慌:凡人見到五彩斑斕的劇毒蛛蠍時候就會有的心慌。長空中星河異彩,正是它們的劇毒本色!
  
  這樣的星星,一顆能不能把自己毒死?蘇景不太確定,但他敢篤定的,自己若陷落這道星河中,千萬星沙齊毒,妥妥屍骨無存。
  
  不提什麼結陣轟砸,不提什麼星河法術,只憑它的劇毒,蘇景沒機會活著離開。
  
  驚慌之外還有一重驚喜……日、月、星辰之中皆有厚重劍意。
  
  如鉤殘日,無心環月,還有數不清的劇毒星辰,鋪成怎樣詭異天色!
  
  突然一聲金烏長啼響起,不是出自誰的口中,這聲長啼來自冥冥,飽飽的笑意與濃濃的輕蔑……睥睨仙天、唯我稱尊,深刻於心地、骨子裡帶出的輕蔑。
  
  就在冥冥烏啼中,殘日轉環月轉劇毒星河轉,蘇景眼中的天空狠狠模糊了一下子,急忙凝神再看:異天不見,日月星消失,而九霄高天上,多出一柄長劍。
  
  之前懸空的六件神兵之上,一柄利劍高懸!
  
  長劍很普通啊。甚至以蘇景的眼力,只看這柄劍的時候也難辯它神奇何在,但見過了合化此劍的日月星,蘇景心中就只剩下……澎湃!
  
  「殘日與環月合,環月與妖星合,妖星與殘日合,前輩殺將陽丈人曾笑談自己的神劍:何以抱殘陽,唯有空心月;何以守月缺,且看妖毒星;何以鎮毒星,烈日如鉤時!殘缺毒,三和合,長劍在手,誰可匹敵誰才配得上我女兒!此劍名曰:姑爺何在?!」
  
  想想那四柄神錘的名字,想想這柄神劍的名字,再想想大小金烏們的名字,很容易就釋然了,金烏把給自己取名字的本事用在了兵刃上,肯定就是這樣的接過了。
  
  金老了把話說完,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太累了,他得睡會。小娃的腦袋接觸地面之前,呼嚕聲已從他口中響起。
  
  蘇景趕忙把小娃收入小光明頂,確定他只是疲憊脫力後放下心來,重整心神後蘇景又一次仔細打量半空神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面有的忙了。
  
  七副神兵!
  
  將來對上敵人的時候,是一下子全扔出去打,還是一件一件的向外拿?蘇景簡直都要發愁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51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2-16 21:35
第一三二九章莫做昏君
  
  
  優和尚離開西天極樂,奉佛祖之命,他去找蘇景,要緊事。
  
  不是佛的佛眉頭緊皺,心事重重地樣子。
  
  正在飛馳中忽然聽到一個帶笑聲音招呼過來:「優大師有心事啊。」
  
  優和尚止住雲駕循聲望去。
  
  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浮身半空,長得濃眉大眼面透憨厚,但身上一件墨魚袍修剪合體、腰間繡春長刀些掛,又給他添出幾分虎狼差官才有的兇氣。
  
  「和尚見過小魔君!」優和尚霍然大喜,他確是有心事,主要還是因為自家佛陀有點不太靠譜,弄丟了果先後又打算再把小悠派過去,優大師在擔心這件事。
  
  真不是優和尚不信任自家佛祖,實在是……實在是這次沒法信了,果先就是亮晶晶的例子。再就是『關心則亂』了。
  
  優和尚有自知之明,曉得有些事情沒有自己開口的資格,可擔心就是擔心,悠小菩薩是他的親傳弟子,這麼多年才遇到的唯一的好苗子。
  
  所以和尚想著這趟出來,去找蘇景之前先找個明白人來問問,佛祖再把小悠派過去,這事究竟夠不夠穩妥。不過優大師沒想好去問誰。
  
  去問道尊?道佛一家,東西兩處的大首領要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去向道尊問佛祖的事情,他老人家必然一摸頜下山羊鬍:放心吧,沒問題。
  
  去問閻羅?當初優和尚曾和閻羅結緣,上門去問問意見神君也不會不給面子。只是閻羅大帝斜著眼睛都看不上極樂佛主,優和尚想都不用想,若問神君的意思,他老人家必然一摸頜下山羊鬍:反了吧,佛指定害死你徒弟。
  
  正不知該去問誰才好,居然巧遇小魔君,這可再好不過了……
  
  聽過優和尚的擔憂,小魔君應道:「佛祖著門徒入漏這個事情我說不好,不過對他老人家以前做過的幾件事情,我倒是有些想法。大師若想聽我就說一說。」
  
  「想聽啊。小魔君請講。」優和尚和又一棧的大夜叉西坑隱是好友,西坑隱又和蘇景相熟,一來二去的優和尚也和小魔君熟稔了,大家說話不用太客氣。
  
  小魔君笑了:「我可曉得。佛祖的好奇心可重得很。他曾去北斗七星探險。結果身陷險境。全靠道尊及時想救才能脫困……但也因探出了北斗的秘密,最終佛祖、道尊合力煉就了龍雀寶刀。」
  
  「若非佛祖沒事找事……那個,修心不修口。勿怪勿怪哈,若佛祖不去北斗,世上就不會有龍雀寶刀,而千萬年後,佛祖不在時候,大好極樂魔作沙門,一舉搗毀靈山與大雷音寺、直接將篡位偽佛斬殺的,不正是這把龍雀寶刀嗎?這樁因果可不得了。」
  
  「古時佛祖曾去西空深遠處游歷,結果被凍成了大冰塊,仍是他老人家沒事找事讓自己落入凄苦境地,靠著道尊與神君的相救他才能回來。可據我所知啊,當時凍在他身上、後來又被敲碎的一塊冰,最後變成了大真西靈石。」
  
  「大真西靈石後來被偽佛尋去,鑄成偽佛大身,另有一塊碎屑飄入仙天,變成了後來的:不安州。偽佛大身得涅槃成了今日的後身法天金童,不安州則被金烏家的前輩高人選擇煉陣寶地,開始煉化完美驕陽。」
  
  「如今,那個金童如何,那枚完美驕陽如何,都還是未知之數,可是這其中的因果……我以為不可小覷。」
  
  「再就是佛祖曾入漏,好家伙,這次真捅捅了大簍子,直接導致偽佛篡位,導致偽經傳遍宇宙,就連眾多本門元老都丟失不見,但佛祖也因此得來『赤霓寶鏡』煉就新身,這面鏡子是做什麼用的?當年就是這面鏡子鎮壓了古仙邪靈,此鏡直接相克墨巨靈,佛以鏡做真身,將來大戰殺敵時,效果可想而知。」
  
  「還有啊,有些事情不能深究的,一旦想得深了就覺會覺得簡直不得了:若佛祖不入漏,偽佛不會把持西天,也不會有阿諛奉承之輩將大真西靈石尋來,自也就沒了那尊可能成形的完美驕陽……如果、萬一將來這尊完美驕陽成了戰局關鍵呢?心裡想一想,簡直發慌啊。」
  
  小魔君長出了一口氣,他的修法魔功也和『因果』二字有著莫大牽連,所以有關事情他看得很清楚:「修持到了佛祖的境界,早已不沾因果了。既然因果不來找自己,那就自己主動去撞一撞、去種一種因果,這是一重大智慧,佛祖心中智慧。佛祖是智慧的,所以我覺得,大師不用擔心太多。」
  
  『不過,聖人也會犯錯,佛也不能包打天下,沒準這次悠小菩薩也會丟,誰知道呢』,只是小魔君心中想的,沒好意思說給優和尚聽……
  
  優和尚大概是踏實了,致謝過後問起小魔君這是去哪裡,小魔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師兄回來了,已經和甲添約好了,我們三個好去九龍地好好拼一場!」
  
  雖然大戰只是初見端倪,墨巨靈什麼時候會顯身尚未知曉,不過自家陣營頂尖高手能回來,還是讓優大師欣喜異常:「大魔君也真正回歸?這可太好了!但……甲添先生的本領,和尚以為和兩位魔君相比……還搭不上手吧。」
  
  「大師不曉得,甲添是地頭蛇、窩裡橫,離開九龍地他的修為十不存一,可若在九龍地,我怕是弄不服他!」小魔君要去比武打架了,開開心心,向優和尚拱了拱手,就此疾飛遠遁。
  
  優和尚猶自慈悲著,對著小魔君的背影喊道:「那你們三個大家伙在凡間比試,九龍地焉能不毀?」
  
  「不會,誰要驚落一片樹葉或者踩死一隻螞蟻就算輸啦!」大笑聲中,小魔君消失不見。
  
  蘇景最近太忙了。收服神兵、煉化神兵和繼續精修殺千刀,占去了所有時間。
  
  得前輩厚賜,有妙法修持,對仙家來說簡直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了,蘇景當然也不例外,可他的心頭始終沉甸甸的:因為族中忽有『靈靈詭將』出世,讓金烏有了喚醒前輩神兵的機會,這是機緣巧合。
  
  可天知陽破把所有神兵都送給了蘇景,這就和機緣、巧合沒有半點關係了,蘇景曉得自己現在絕不差勁。不過他更明白。今日神鴉族中至少還有兩人比自己更強大:知、殺二將。
  
  陽破和楊吞棗如果拿了這幾件兵刃,效果肯定要強過現在的結果。至多把那柄劍『姑爺何在』送給蘇景就好了,可實際上,所有兵刃都歸蘇景一人。
  
  這其中的意味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還有……如今蘇景總會有一種『急迫』感覺。他分不清這種感覺是自己心理作怪還是『天人感應』。他總在怕時間不夠用。怕大戰到來前自己沒辦法煉器圓滿和殺千刀圓滿。
  
  著急,總覺得時不我待,蘇景全力以赴……奈何事不如願。很快優和尚就找上了門,大家挺熟的,優大師也沒太多客套,打個招呼後就直接問道:「極樂有一件要緊事情,希望能請到神鴉族中天知或陽火修為最深厚的吞棗先生幫忙,可以嗎?」
  
  蘇景覺得夠嗆,但他對族內事情一無所知,不敢胡亂確定什麼,當即傳訊生將金亮亮,約她在星石上見面。
  
  與優大師一起到星石,見了金亮亮後優大師重提請求,果然,金亮亮直接搖頭:「不可能,不是我族不肯幫忙,是天知與殺將大人無暇抽身,佛家何事不、不妨說與我知,力所能及金亮亮亮必定效勞。」
  
  「多謝金亮亮亮大家,只是這件事……」優大師輕輕一嘆,搖了搖頭。
  
  他和金亮亮沒交情,因為墨巨靈的關係大家同仇敵愾,勉強算作同一陣營但還算不上朋友,佛祖要神鴉幫忙的事情金亮亮做不來,優和尚也就不多說了,認真道謝、辭別生將後,優和尚一拉蘇景的袖子:「那就你上吧,跟我回西天去。」
  
  「忙著呢,到底啥事啊。」蘇景不是很情願,他的確著急啊,時間不夠用的感覺簡直摧心……尤其他還聽說佛祖好奇心那麼重,做事好像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先隨我走,路上說,要緊大事!」優和尚拉上蘇景就飛。
  
  的確是要緊事,惹禍的就是那位因果不沾身的佛祖。
  
  佛曾入漏,一度失蹤。西天精銳、極樂舊部苦苦維持法陣,但後來諸位佛陀菩薩也告失蹤,所有人都不見了……原因很簡單,眾位佛門高人維持的陣法與漏有關,陣法支撐太久也漸漸『開漏』,大家都墜入其中,迷失在漏中了。
  
  法術事情,尤其還涉及到『時間』,內中道理復雜到可怕,優和尚也沒去過多解釋,反正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如今佛回來了,當然要尋回大家,要知道入漏、迷失的眾多佛陀菩薩,不單單是佛祖的門徒,他們更是佛的同路人、最最親密的伙伴與朋友。
  
  不久前佛祖引動菩提聖火,再由果先帶著聖火入漏去,以求能為迷失的眾多佛徒做指引,在他們領回到今日世界。奈何『又丟了一個』。
  
  小果先也告迷失,悠小菩薩補上。派小尼姑去指引小和尚,讓小和尚重燃聖火,然後小尼姑小和尚並肩協力,再共同為迷失眾人提供指引……最近佛祖一直在準備這件事情,悠小菩薩時刻跟在佛身邊,努力準備相關法術。
  
  悠小菩薩的『不動心』能算得『渾然天成』,比著果先更出色,可她修行的時間到底還是太短,憑她現在的修為,頂著聖火進入漏中會有兩重大危險,一是護不住自己,二是護不住聖火。
  
  再說佛祖這邊,派出小和尚也好派去小尼姑也罷,不是把晚輩弟子扔進漏中就沒事了,佛需得施展重法,始終保持『穿漏的入口』是開放的,否則就算弟子找到了迷失眾僧又該如何返回今日世界。
  
  維持『出入路口』的法術何其驚人,佛祖身上壓力奇重。重壓之下。佛再為小悠做一重真法加持,護住她的神魂不受『漏』的腐蝕,已經是極限了。
  
  如此,小悠的兩個大危險中的上一重得以免除,但下一重佛已無能為力,西天需要一尊精通火法的高人相助,為悠小菩薩護持菩提聖火。所以佛想到了金烏。
  
  佛對優大師說得明白:能請來知、殺大將最好不過,實在不行蘇景也能湊合。
  
  『護火』也是至關重要的事情,找人、指引全靠聖火光明,如果小悠一進去聖火就滅了。那她入漏乾脆就沒有意義了。
  
  優佛爺把事情給蘇景仔細解釋了一遍。蘇景反問:「我也要入漏嗎?」
  
  優佛爺大搖其頭,佛已備下一座『金身持元大咒』,憑此咒即便漏穿兩邊,蘇景的法術也能隨時加持在悠小菩薩身上。其實佛祖為小菩薩加持的護身法術也是通過此咒傳遞的。
  
  有這樣一道神奇大咒在。蘇景無需入漏去。再說他不是佛門中人,沒有禪家的漏盡通修慧,佛祖也沒辦法把他送進漏中去。
  
  蘇景無需冒險。但因一咒牽身、他需得時時刻刻拼出大力量去幫助小菩薩,所以將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有重壓在身。蘇景點點頭,再問優和尚:「會占去我幾成元力?」
  
  果先肯定是要救的,且有機會為尋回西天眾多高人出力,蘇景也不會拒絕,不過總要先把事情了解仔細。
  
  「佛說最少四成。」優和尚應道,稍遲疑、又補充了句:「我勸你最好再打個餘量,六成估計差不多。我佛最大事化小……」
  
  蘇景忍不住笑了下。
  
  就按六成算吧。六成力量會被占用很久,佛祖大咒為『隨身法術』,不會把蘇景整個人都釘在原地,悠小菩薩入漏後他仍可繼續做自己修行,但無論殺千刀還是煉化七件神兵,就只能用四成修為了。
  
  殺千刀好說,只是戰技,十成力的修持與四成力的精修不會有太多差別,可煉化神兵的進度會被拖慢……拖慢就拖慢吧,有多大的能力就得照顧多大的場面,天下皆如此,不是說沒有一頭占滿的好事情,但這樣的好事不可能永遠持續。
  
  優和尚有『歸旗咒』之類法術,但他並沒直接動咒回去,而是一邊給蘇景講解著、一邊就近去了一座挺繁榮的凡間世界,他要給徒弟買零食,要買好多零食……和尚沒錢,還說出家人不能偷不能搶,他眼巴巴地看蘇景。
  
  上上貍曾經在凡間裡揮揮手採掘一座銀礦,那是花貓的獨門本領,蘇景做不來,只好辛苦些了,發動身法跑了起來,每個賣糕點的鋪子取一盒點心,每個賣糖果或者水果的攤子取一包糖和一籃水果,每個賣冰糖葫蘆的那天都丟了一串糖葫蘆……用了兩個時辰,把一個凡間偷遍了,反正家家都是小損失。
  
  收獲滿滿,優和尚對蘇景道:「回頭你有錢了記得回來還上啊,阿彌陀佛,簡直罪過呢。」然後大佛爺歡歡喜喜地帶著蘇景去極樂世界了。
  
  西天需要蘇景幫忙,不過這件事和收服神兵一樣,只需蘇景出力卻不用他操心,有關法術事情都有佛祖一手操辦,蘇景只消不間斷地向著佛加持在自己左掌心的金色法符加持陽火本元就好了。
  
  在極樂世界中耽擱的時間並不長,一個月後諸般準備功夫做好,悠小菩薩認認真真地吃完一串冰糖葫蘆後毅然決然將竹簽扔掉,頂起浩浩聖火入漏去,同時蘇景開始施法加持。
  
  果然如優和尚所料的,佛說的『占你四成力』靠不住,要六成才行,對此佛笑呵呵地說:「是我把你估計過高啦,我錯我錯。」
  
  蘇景可不跟佛祖矯情,一笑了之,這邊完事了他不再逗留,行禮向佛祖辭行,沒想到在他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佛祖忽然開口:「且慢,蘇景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曾向你家神君應承了一件事:我欠你一個佛祖。」
  
  這個承諾的深意蘇景不是很清楚,不過這件事他可記得明明白白,聞言精神大振,今天佛祖突然提起此事,想來準備應諾了……還來那一尊欠我的佛祖嗎?當時怎樣機緣!
  
  不好太興奮,會丟人。蘇景壓下心中興奮,挺矜持地對佛祖點點頭。
  
  佛祖面上笑容浮現,這笑容靜謐且神秘:「趁著神君不在,我想和你商量下,看能不能抹掉這筆賬啊?」
  
  可把蘇景氣壞了,這是趁著家大人不在特意來欺負小孩子嗎。蘇景才不會點頭,直接往神君身上推:「佛祖慈悲,您當知此事哪是我能做主的啊。能為我佛效命是蘇景千生百世修來的福氣,可若我家神君不點頭……」
  
  「唉,你就說不行唄。」
  
  蘇景比著佛還無奈:「佛祖慈悲,佛祖體諒。」
  
  離開西天直接發動心咒返回收屍匠驕陽,重新進入修煉前蘇景還惦記著一件事:去時路上他聽優佛爺提起『九龍大戰、三仙比試』。無緣親眼目睹,也和蘇景沒什麼關係,但也照樣不耽誤蘇景跟著興奮,特意傳訊甲添:誰贏了?
  
  很快甲添傳訊回來:鬥了二十幾天,媽的,一不小心朕踩死了一隻豬。
  
  小魔君曾清楚說出規則,三尊大仙魔在凡間比試,誰要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驚落一片葉子都會算輸……
  
  蘇景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怎樣的情形,才會讓甲添『失足』踩死一隻豬,這是從地上打到天上有再從天上打進一個豬圈裡了?
  
  很快甲添第二訊傳來:朕已傳旨,著我王朝子民殺光所有肥豬!
  
  陛下,莫做昏君……蘇景給甲添回了一訊,欠國公錚錚鐵諫、心內忠義日月可鑒,回訊後欠國公笑著入定修煉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6 23:56 編輯

無敵懶小豬 發表於 2015-2-23 22:19
第一三三零章  金烏
  
  
  太陽中人不問凡間歲月,六十年眨眼不見。
  
  身上壓著一件重術,一下子占去了六成修為,只能拿出四成力量來進行的修行異常艱苦。不過這樣的情形倒是和曾經的破爛囊修煉地有些異曲同工的意思。這樣的艱苦、難過、緩慢,但修出來的成績無疑也是更扎實的。
  
  六十年的時間,談不到什麼重大突破,一切按部就班,殺千刀又再精進七刀,這門鬥法越到後來威力越大,修習起來也越困難,縱有劍道尊的時刻指點、縱然蘇景曾自破混沌智慧暴漲,也還是得耐下心磨時間;
  
  七件神兵中剛剛將第一柄『問我、莫問天』神槍祭煉圓滿,正開始著手祭煉『三千梭』,蘇景本想先煉『姑爺何在』神劍的,但此劍是對他來說是七件神兵中最最重要的,萬一祭煉中出了紕漏損失可就大了,所以蘇景打消了這個年頭,先去祭煉其他寶貝兵刃,練熟了手再去對付『姑爺何在』。
  
  如今的蘇景,時時刻刻都在修煉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事情……但這天他在入定時候心中突然警兆顯現,一下子從入定中醒來了,睜開眼睛一看,面前站了八個人。
  
  真的是一群人,竟然有一群人、於蘇景不知不覺間侵入收屍匠驕陽、直接來到了他面前!
  
  但下一刻他警兆散去了,心中感覺變作由衷親切!面前這群人中他只認得一個,但對其他素未謀面者……依舊親切,皆為同族!金烏。
  
  神鴉真將陽炯炯赫然在列。
  
  八個人,其中兩人身上氣勢異常強大,其餘九道氣意也都是鬼主星君級別的兇猛家伙!眾人一位身體消瘦、目光渾濁的老者為首。不用問蘇景自能知道,來得皆為金烏族中最最核心的力量!
  
  果然,蘇景才站起身來,為首老者就微笑開口:「收屍匠你好,我是陽破,神鴉知。」
  
  「收屍匠你好,我是陽小鳥,神鴉風。」
  
  「收屍匠你好,我是金說說,神鴉燥。」
  
  「收屍匠你好,我是陽炯炯,老熟人啦!」
  
  「收屍匠你好,我叫陽吞棗,神鴉殺。」
  
  「收屍匠你好,我叫陽糖糖,神鴉詭,毒鴉詭。」
  
  「收屍匠你好,我叫金游泳,神鴉詭,影殺詭。」
  
  「收屍匠你好,我叫陽讀書,神鴉詭,千身詭。」
  
  八個人,連同早已熟識的神鴉真陽炯炯在內,眾人依次報名,無一例外,皆為神鴉將!除了生將金亮亮與蘇景自己外,金烏族中所有神鴉大將盡在眼前!
  
  蘇景認真記下,認真行禮,每位神將報名後也都會還蘇景一禮,最後天知陽破忽然笑了:「收屍匠,又沒嚇一跳?」
  
  殺將陽吞棗也趕忙附和:「是啊是啊,有沒嚇一跳?」
  
  天知陽破是個老人啊,很老、很不慈祥、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又很兇惡的老人;殺將陽吞棗就更不用說了,無論他的衣服在怎麼乾淨,給人的感覺永遠那都是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模樣。可就是這樣兩個人,在說起『有沒嚇一跳』的時候,他們的眼中、老人那雙渾濁眸子和中年人的陰冷雙眼裡都流露一絲……頑皮。就是頑皮了,剛剛的惡作劇得逞了嘛,嚇了那個不吉利的小家伙一大跳,好開心喲。
  
  諸位神將之中,知、殺二將本領遠勝同輩,其他的神鴉將本領雖也非凡,可想要瞞過蘇景、神不知鬼不覺地登上驕陽絕無可能,是知、殺兩人聯手施法遮蔽了大伙的氣意,這才悄悄摸上來的。
  
  開個玩笑……多沒勁地玩笑的,蘇景真想問他們一句:你們多大了?可是又何止知、殺二將,其餘幾頭大金烏居然也同樣的神氣,巴不得蘇景趕緊點頭承認了似的。
  
  蘇景又怎麼捨得不點頭呢,趕緊點頭:「差點就直接抓神槍扎你們了。」
  
  嘎嘎的怪叫聲音,大金烏美滋滋笑起來的模樣、神情,和凡間那些不入流的黑烏鴉小妖似乎也沒太多區別。
  
  一群烏鴉笑過幾聲後『哄』地一下子就『亂套了』,殺將陽吞棗拉著蘇景要他快把那些神兵拿出來給他看看,天知陽破伸手抓住蘇景的一片袖子:「完美驕陽的情形,你仔細說給我聽聽。」
  
  「蘇景,你可知最近仙天裡最有趣的消息是什麼?五彩妖亭裡的肚皮最不爭氣的斑鳩娘娘終於下出蛋啦!」專責監聽八方打探消息的神鴉風陽小鳥,湊到蘇景身邊,賣弄著他剛得來的秘密。
  
  「哈哈,你可想看斑鳩娘娘丟人嗎?我明天就散出消息去,說她的蛋孵出來了,居然孵出一頭小鱷魚,或者小王八?還是小王八好些。一個月內,斑鳩娘娘生了隻小王八的消息必定傳遍仙天!」金說說是燥將,造謠傳謠是他的拿手好戲,話說完他正得意的笑著,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往向收消息的風將:「對了,陽小鳥你這消息收錯了,斑鳩娘娘沒下蛋啊,她下蛋本來就是我造的謠。」
  
  「蘇景蘇景,回頭你給我連襟帶個話啊,我這一直沒找到姐妹花,再問問他那邊怎麼樣了。」神鴉真陽炯炯很把認的連襟當回事。
  
  三頭神鴉詭則圍攏上前,紛紛問蘇景:你可知我們都詭在何處?問話之際大金烏們得意洋洋,恨不得立刻賣弄一番……
  
  算上蘇景,此地九頭金烏隨便那一頭出去,都足以攪亂一片仙天,普通仙家見了他們要麼遠遠逃開要麼跪拜問禮,這等強大的存在……嘰嘰嘎嘎,圍住蘇景亂成一團,誰像大能為者?誰像威嚴聖獸?
  
  愛誰像誰像,反正他們不像。
  
  沒人來和蘇景說正事,似乎他們也根本沒有正事。
  
  待蘇景應殺將之言,把『姑爺何在』等幾件神兵取出後場面就更亂了,亂上添亂、神鴉詭中的陽讀書熱淚盈眶,拿住了『姑爺何在』就不撒手了,蘇景被他的樣子驚到了,隨口問身邊的陽小鳥:「怎麼回事?」
  
  「姑爺是他太上老爺爺,前輩殺將陽丈人是他的太上老太姥爺。」陽小鳥給蘇景解釋。
  
  有人說有人鬧,有人摸著兵刃哇哇怪叫有人拿著寶劍眼淚長流,好一場大亂過後,一群巔頂大烏總算暫時收斂了些,天知陽破帶隊,大家一起拜祭了陵園西陲的烏山大墓。之後蘇景就再忍不住了,輕聲問天知陽破:「大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陽破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主動來找蘇景了他也不會再隱瞞什麼:「咱們啊,中了個狠招。還記得前陣子咱們和夔牛一族開戰了嗎?」
  
  待蘇景點頭,陽破拉著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那一戰金烏大族盡數出手,除了小金烏和你,娃娃們還小,不合適上戰場,你太……太那個吉祥如意,也不能帶著你,結果沒成想,沒帶著你竟還是出事了。」
  
  「不是打贏了嗎?夔牛一族被我們連根拔起。」蘇景不解,明明是完勝一仗,究竟在哪裡出了問題。
  
  陽破搖搖頭,反問:「你聽過說『天祖』這一族嗎?」
  
  蘇景聽說過,古時有天祖廷,在仙天中地位卓然,好大的勢力,他們的法術別具一格,不同於佛道或者今日仙家法術,是一種奇門巫咒法持。後來天祖廷覆滅了,他們的法術也早早失傳。
  
  「天祖是早就滅了,但他們的法術並未失傳,正相反的,反還被改良、精進、威力變得比原來更強大得多了。那種力量很古怪,且下咒的法子也有趣:殺人者償命。」陽破眨了眨眼睛,眸中戾氣一閃……
  
  如果下毒殺人,總得先『下』,才能『毒』,比如把鶴頂紅摻進辣椒粉中,人一吃就完了。
  
  天祖巫咒也是如此,需得先下咒,才能殺人。天祖巫咒就下在了夔牛身上。引發巫咒的條件很古怪:殺夔牛則中咒。
  
  巫咒是詛咒。
  
  蘇景對法術的認識早已不再淺薄,陽破大概解釋了幾句他就明白了,皺眉:「陷阱?」
  
  金烏與夔牛之戰是夔牛先挑起的,大家本來相安無事,夔牛突然開始獵殺金烏,這才引來了神鴉的報復,繼而兩族開戰……
  
  「嗯,陷阱,夔牛都是死士啊,搭上全族性命來坑咱們。」不知何時陽破的神情已經平靜下來:「是個陷阱,而且是專門衝著咱們來的……我指的是被改良後的天祖巫咒。咱們打仗的時候,有幾條龍和幾頭鳳凰來湊熱鬧幫忙,他們也殺了夔牛,由此也中了巫咒,不過巫咒對龍、鳳都沒什麼太大傷害,拉上幾十年的肚子就沒事了,但對咱們不同……沒救了。」
  
  沒救了!
  
  大家雖都還活著,但已沒救了!
  
  金烏入戰,尤其大軍征伐時候有個特殊習俗:同戮。打一仗,每頭金烏手上都要沾血,上至天知陽破下到普通金烏青壯都要去奪下至少一條敵人的性命。除非對方人數少過金烏。
  
  夔牛的數量比金烏少一些,但它們還糾集了其他幾個小獸族,同樣也都種了『咒引』。
  
  除了金亮亮,所有參戰金烏無一幸免。生將金亮亮所以不受『巫咒』之罰只因她幼年時曾得奇遇,吞過一枚絕品天蠱神丹……
  
  法術事情,深奧晦澀,想要憑一道巫咒殺滅金烏群族絕非看上去那麼簡單,背後必有對法術理解極道精湛的大能為者,再經過千萬年、萬萬年辛苦鑽營,無數年頭和無數次失敗後,還要憑運氣才能創出這種專門針對金烏的『天祖巫咒』。
  
  表面看上去,只是以一場大戰為陷阱、布置詛咒毀滅了金烏,但想也不用想這場圖謀早再萬萬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專門針對金烏的圖謀。
  
  金烏被人害了,不是敗在『一個不小心』上,而是敗在對頭無數年頭的算計裡。
  
  即便此刻天知已經講出了事實,蘇景仍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詛咒!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7 00:00 編輯

qwe0505 發表於 2015-2-24 19:07
第一三三一章  再見
  
  
  即便此刻天知已經講出了事實,蘇景仍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詛咒!
  
  就是因為不可能所以才不可防,準備下河游泳的人從不會去想自己會在水中被火燒死。
  
  而法術事情有時候沒道理可講,其中有很大的氣運與變數,邪魔能研創出專門針對金烏的『巫咒』,不表示他們也能創出針對『龍鳳』、針對『其他仙家』的巫咒。
  
  甚至可以說,能創出『殺金烏咒』已經是無比走運了,複製法術或許不難,複製運氣無疑癡人說夢。
  
  蘇景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心緒:「我去求請神君和道尊,他們皆為當世……」
  
  「不必,沒用的。後果怎樣我心裡有數的,沒得更改了。」陽破搖了搖頭,竟然又笑了:「咱們是被坑了,不過還沒輸啊,你就踏踏實實地修行、踏踏實實地替咱們照顧好娃娃吧,這事還沒完呢!」
  
  蘇景還想說什麼,但天知陽破猛揮手攔住了他,陽破的態度堅決: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言。
  
  跟著陽破轉開話題,他的語氣很輕鬆:「我去找過後身法天金童,或許打消了他與你等為敵的念頭,不過我也不敢篤定結果,但願有用吧。再就是我已經找過龍、鳳兩族,讓它們曉得了未來那場大戰的真相,他們已經確定入戰了,你可以把他們看做盟友了。」
  
  提到龍鳳,大金烏陽破笑了:「龍鳳兩族早年欺負咱們,後來又被咱們打回來……嘿,那些傢伙雖然莫名其妙的,但還是講信用的,既然答應我了就不會再反悔。對了。蘇晴、屠晚那兩個娃娃很有意思啊,居然討得龍王鳳主的歡喜,不錯、很好。他們兩個如今留在龍淵鳳宮。這是他們的福氣。你也不必對龍鳳太感激,人情我已經還過了。算起來他們倒該謝你才對。」
  
  具體如何去還的『人情』,大金烏不會細說。
  
  陽破曾經讓金亮亮給蘇景帶話:未來那場劫難大戰,他會做些事情……他將前輩殺將的神兵傳給了蘇景;他設法瓦解後身法天金童的鬥志;他還把桀驁自持、從不會與仙家勢力有接觸的龍鳳強族拉入聯盟。
  
  事情還沒完,陽破還有一件大事要做,頂頂要緊的大事!
  
  「現在不必多問、多想,你是收屍匠,我要做的那件事,到時候你自能知曉。」天知陽破沒再對蘇景繼續解釋下去。老人的話鋒再轉:「但是有另外三件事,你一定要做好。」
  
  蘇景肅容:「請大人吩咐。」
  
  「第一件事,照顧好金老了。將來他可能會有重任在肩,可他太小、修為也太低了。」天知臉上的笑容散去了,他的目光渾濁,他的神情認真。
  
  待蘇景點頭後,天知陽破自袖中摸出了一枚神火玉簡:「玉中記載,是一個題目。這些年我一直在解這道題,不過精力和時間都不太夠了,你拿去給閻羅或者道尊佛祖看看吧。他們或會感興趣,會接著把這道題目做下去。」
  
  玉簡遞到蘇景手中,看神鴉知沒有不讓自己去讀簡的意思。蘇景試探著將一道真識注玉內,下一刻蘇景便悶哼了一聲。
  
  玉中究竟記載了些什麼啊,真識投入,可見萬萬星辰飛旋流轉,無數日月跳躍穿梭,巨大的星體在飛馳中彼此亂撞、轟然爆碎……蘇景的心持絕不淺薄,但在『千萬星辰、無窮日月』的玉內亂象中,他只覺天旋地轉心口窒悶,未能堅持片刻投入玉簡的真識就徹底散碎了。
  
  「這塊玉連陽吞棗看了都會暈。」笑紋重新浮現在天知陽破的嘴邊,老人搖了搖頭:「你們雖都善戰。但這種解題的事情還做不來,拿去給神君看吧。第三件事……」
  
  天知陽破稍停頓。再開口時聲音變得輕飄飄的:「你記得:莫收屍。」
  
  無論天知說什麼蘇景都會答應的,但是這個要求讓蘇景愣住了。
  
  不解釋也不容蘇景再多問,天知陽破招了招手,諸位與他同來的神鴉大將都返回身後,殺將陽吞棗對蘇景微微笑著:「還有得忙,回去啦。」
  
  說著,幾位大金烏展翅飛升,蘇景不敢有絲毫怠慢,認認真真地相送。
  
  待飛出收屍匠驕陽進入浩瀚星天後,蘇景不禁又是一驚:金烏……三千大金烏,所有成年金烏竟然都在。
  
  他們每一個都是廢話夫饒舌婦,他們的隊伍亂糟糟的一點不整齊……但他們更是這仙天中的至尊烈火大獸!當他們不開口、聚集一起時,又是怎樣的輝煌與雄壯!
  
  所有金烏都來了,但只有幾頭神將進入驕陽去。
  
  陽破轉回頭,笑容依舊,他對蘇景揮了揮手:「再見,神鴉知。」
  
  蘇景又是愣了愣,神鴉知對他說……再見神鴉知?
  
  殺將陽吞棗也揮手,他開心時候就會變得殺氣騰騰,所有他的笑容也殺氣騰騰,對蘇景:「再見,神鴉殺。」
  
  殺將之後,風將陽小鳥對蘇景揮手:「再見,神鴉風。」
  
  燥將金說說揮手:「再見,神鴉燥。」
  
  其後,陽炯炯,陽糖糖,金游泳,陽讀書……每個人都對蘇景揮手告別,每個人都把蘇景喚作他們自己的將位。
  
  還有三千大金烏,亂糟糟地笑著亂糟糟地揮手亂糟糟對蘇景說:「再見,神鴉將。」
  
  再見,神鴉將。
  
  這世上有一種『再見』,意思是再也不見。
  
  金烏是火行聖獸,他們煉就的驕陽是凡間一切火的開始,它們是人間的『光熱始祖』,所以他們的笑容都很溫暖,落進蘇景眼中再劃入蘇景心底。
  
  就在這片暖暖笑容中,陽破歸入大隊,雙翅展開一飛衝天!
  
  三千金烏盡展神翼,追隨天知飛去黑洞洞的宇宙深處,義無反顧!
  
  他們走得很快,但蘇景還是看到。大群金烏在離去時候都對著東方投入了一個愉悅笑容:金亮亮在東,不知何時來的,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
  
  ……
  
  大族金烏離去了。就連金亮亮也不曉得他們去了何處,不曉得天知陽破要做的最後一件大事究竟什麼。她與蘇景能做的:照顧好族中娃娃,再、修行修行修行修行。
  
  不能生死與共,但還能報仇。
  
  至於兇手究竟何妨妖孽,其實並不難猜……對法術理解透徹、精研奇門秘法,與陽火一脈有刻骨大恨,勢力強大到能夠控制夔牛聖族卻又隱忍蟄伏、輕易不會出手但一擊必殺的凶魔,除了墨巨靈還能是誰呢。
  
  蘇景沒立刻返回收屍匠驕陽,他先傳訊回神君寶殿。求見閻羅神君,訊中先稟明神鴉眾將來訪的經過,再提到天知陽破留給自己的『題目玉簡』。
  
  很快神君傳續回來,他老人家正在一項重大法術中,此時無法抽身,神君吩咐蘇景先把玉簡送去給道尊看看。
  
  蘇景再聯絡道尊,得確認後就此啟程,此時仙天內諸多重地都已建好通聯陣法,趕路方便得很,烈小二引領蘇景入陣。輾轉幾次、短短半天光景就從仙天西方來到東方。
  
  讓蘇景有些意外的,他居然在東天道碰到了十六老爺。
  
  十六在烏龜州住得太無聊,獨自跑出來玩。道家三十六天七十二地中都有鎮地神獸,其中有不少都和十六混得熟稔,大家好朋友來的。
  
  一見蘇景來了,十六立刻甩了他那群好朋友,忽啊大叫著跳上了蘇景的頭頂,一尺長的身子盤起,尾巴尖一甩一甩地敲蘇景的頭殼……
  
  道家珍鶴仙童出迎,直接引著蘇景去見道尊。
  
  道尊已在靈訊中得知金烏族中禍事,他無能為力。一重法門相隔即為九轉陰陽遙遠,古往今來、這仙天中從不缺少大能為者。可無論是太上古時的赤霓、拿人還是今日神君、道尊、佛祖,都不能包打天下。他們不是宇宙,他們只是宇宙中的強者。
  
  大家老熟人了,見禮過後無需太多寒暄,道尊直接取過『題目玉簡』,當真識探入其間,道尊先是面色一變,繼而眉頭緊鎖,片刻後雙眼又猛地一亮,『哈』的一聲大笑脫口:「了不起,了不起!」
  
  「是啥?」蘇景問。
  
  「忽啊?」十六追問。
  
  「好大的題目,不得了的見地!」道尊的回答還不如不回答,惹得蘇景心裡發癢。可道尊全沒解釋的意思,直接揮手道:「這題目我得仔細解,不留你了,僮兒送客。」
  
  「走就走。」蘇景急了:「您把玉簡還我,還我。」
  
  「忽啊忽啊,忽啊。」十六老爺的語氣是柔和的,他應該是在勸架。
  
  道尊知道蘇景是什麼料子,不怒反笑:「這事不是那麼容易說清楚的……這麼說吧,你在凡間的時候是不是有靈元大脈之說?」
  
  哪座凡間都有這樣的說法,靈氣如川流轉往復迴圈不休,盤繞凡世乾坤滋養人間自然,這道無形大川漲潮時凡間會迎來芳華盛世,退潮時候則自然枯萎人間凋零。
  
  道尊繼續道:「凡間有靈元大潮起落,仙天中也有類似說法,但從未有過確定結論。」
  
  蘇景點點頭,古時有上仙認為,宇宙其實與普通凡間也沒什麼不同,不過大而化之,將一座凡間放至無窮大,乾脆就是宇宙了,是以仙天中應該也有一道靈氣大脈,滋養八方仙天……不過這種說法全靠想的,沒有證據也沒人能真正找出宇宙間的靈元大脈何在。
  
  道尊一指手中玉玦:「你家天知大將留下的題目,就是在算這條大脈的所在。他已推算大半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2-27 00: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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