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蘭大陸 作者: 俞今(已完成)

a2901070 2013-2-17 01:17:0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107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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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心跡

      五年前,蘭如水在自家的大門上貼了一則招聘啟事:犬子若雲,年方十四,自幼喪母,甚是可憐。如水一介書生,更兼每日忙於軍國大事,無暇照料此子。在此捐字,欲尋一有愛心、體健貌端、溫柔貼貼之管家。

  平時照料其飲食起居,教導其為人處世,雖不能代母職,然亦可約束其懵懂體性。

  待遇優厚,年薪50金幣,節假日不休,但可攜此子居於自家(意思是雖然我不給你放假,但是你可以把他帶到你家去,只要不餓死了就行)。

  聯繫人:蘭如水(帝國軍師,議事廳第一排左屬第二位面白無鬚者)。

  日期:裸蘭歷1175年 1月18日

  過了一段時間,蘭如水把50金幣改成100 金幣;又過了一段時間改為150 金幣,改了幾次以後,竟然高達500 金幣──相當於一個屠夫一年宰豬數目的十倍,而當他把這些豬賣掉的淨收入還不足這份工資的十分之一!

  這份工作排到了當年裸蘭十大高薪工作榜的第二位,第一位的是「裸蘭軍事學院神秘學研究小組副組長」之職。

  當然,如水先生之所以狠心不斷的漲工資,主要是因為沒人去應這份美差。

  這也是有個緣故的:蘭若雲小的時候,就是還穿著開襠褲和尿泥那個年代,他是一個很「惹人喜愛「的好孩子,喜歡偷偷往保姆的茶杯裡放安眠藥。或者,在管家的的臉上畫畫,可能是他的作畫水準並不是很高,並不能討得管家的歡心。

  這還不是他「善良」的地方,他最突出的地方是──喜歡把一些「乖孩子「引到家裡來。像清影秀、堂天和望川北這些人都是府上常客。

  一般蘭若雲「勾引」他們的方法是不小心拿了清影秀的林家花糕,或者輕輕的踢了堂天一腳,也有可能拽著斯菲的小辮跑了兩圈兒。當然,說王寡婦家裡有一頭飛豬,惹得方更和望川北顛顛跑了去,結果被王寡婦那頭不知道什麼用途的惡狗咬得三月起不來床,這也只不過是個真實的謊言!

  於是,這些人從八九歲的時候就經常造訪蘭府,手裡一般會拿著刀槍棍棒斧鉞! 叉。帝國的少年們手持武器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是戰爭年代嘛!

  不過蘭若雲並非善於待客的好主人,朋友們過來,他一般是用超過平時三倍的速度從狗洞裡鑽出去,然後在裸蘭的大街小巷上溜躂。

  「乖孩子們」見不到主人不免會有一點點不愉快,於是,他們就喜歡和管家保姆什麼的開開玩笑。

  大家都會幾手家傳的功夫。像斯菲就會用個催眠術,讓管家美美的睡上一覺,而清影秀就放出一小條火苗,在管家的屁股上烤一烤,看到冒煙了大家笑一笑一哄而散。這也沒什麼,功夫總是要練的,管家們為未來的帝國將領們提供一點實踐空間也無可厚非。

  後來管家們和家丁保姆們考慮到了,身體上任意部位皆佈滿痛覺神經這個事實,決定暫避風頭,紛紛辭職──我們也只有慨嘆未來帝國將領們的成長是多麼艱難的過程啊!

  基於此點,在蘭若雲八到十四歲這幾年裡,共換了十八個管家、九個保姆、二十三個家丁,而倒了後來,更是門庭冷清,無人問津。

  蘭少爺從此高臥睡床,太陽不到三桿絕不起來,至於吃飯,則是到堂家去蹭。

  蘭如水就是在這種眾叛親離的條件下貼出招聘啟事的,工資也由50金幣漲了十倍。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在外遊歷多年的浪子,懷著對家鄉的美好嚮往,對家鄉人民的無限
熱愛,不顧眾人勸說,毅然決然的接下了這份高薪工作──當然,他也是有準備的,多年的闖蕩江
湖,練就了一身無敵金鐘罩鐵布衫!

  三天後,他被抬出了蘭家!

  從此以後,儘管如水先生把工資加到1000金幣,也再也沒有人敢虎口拔牙了,所謂的「不入虎
穴,焉得虎子」簡直是屁話(鐵布衫大俠臨終語!)。

  因此,當蘭若雲出現在自家門前,看見「裡三層,外三層」被帝國護衛軍包圍住的蘭府時,他簡
直驚呆了!

  這更使他心急如焚,蘭府是二百年前人神戰爭後,帝國人民親自為戰神和軍師建造的,雖然在當
時的蘭先生的囑意下建得並不豪華,但也絕對夠得上氣派。

  現在,這棟宅子被幾百號帝國的精銳部隊包圍著,立即讓蘭若雲生出一種不安的情緒。

  本來他想就這樣通報之後再進去,結果看門的兵哥告訴他:「這兩年來冒充蘭少爺的人也不知道
有多少了,但我告訴你,蘭少爺三年前在戰場上光榮了,所以,請你──」

  蘭若雲沒等他那個「滾」字說出來,就後退著到胡同裡抓了三隻貓過來。

  白影一閃,他竄進了蘭府大院。

  「什麼人!守門的士兵匆匆趕過來,蘭若雲將手裡的貓向他扔過去,「喵~~!」

  「奶奶的,連這隻貓也拿老子開心,張二棍,去抓只蛇來,今晚上咱們來個『龍虎鬥!」

  翻過內院扔隻貓,潛進父親臥室扔一隻,三隻剛剛好,雖然晚上可能被做成菜,但是……「對不
起了!」蘭若雲對前途堪憂的三隻貓在心底道了個歉,向屋子裡走去。

  「咳~~咳~~咳~~!」

  蘭若雲心裡一陣難過,「父親怎麼咳成這樣!」

  「蘭伯伯,喝水!」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響起,隨後是手輕拍在背上的聲音。

  「咦?這個女人?」蘭若雲本想就這樣進去撲到老爸懷裡,聽到這個聲音他停了下來。

  「阿秀啊,回去吧,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蘭如水彷彿蒼老了許多的聲音無力的響起。

  「是她?!」蘭若雲心痛老爸的身體,知道他病了,可他又奇怪清影秀怎麼會在自己家裡?忽然很怕見到清影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理,竟然呆在了當地。

  「我沒事,放心好了,您怎麼天天都趕我走啊!」清影秀半帶撒嬌的說道。

  「阿秀,你幾乎每天都在這裡照顧我,幾個月了,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我記得以前你還對我有
些意見呢,因為我誤會你殺了若雲,說了些過重的話!」

  「蘭伯伯,別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您,況且,我和若雲──我就像您的女兒一樣,照顧您是我的責任,我自己也願意這樣做!」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好像對若雲──我是說你完全不必為那一紙婚約而履行什麼責任。若雲既然已經去了,況且你們又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我是說……」

  「我知道您要說什麼,請您不必想這麼多,若雲不在了可您還有我,我……」一陣抽泣之聲。

  「不說這個了,阿秀,伯伯希望你能快樂,像以前一樣,可是我感覺近幾年來你一直鬱鬱寡歡,尤其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以為是──」

  「您說──!」

  「好像若雲走了之後你就不像以前那樣開心了!」

  「沒,沒有的事啊!我,可能是因為長大了!」

  「不是就好,那渾小子不值得你這樣待他,況且,呵呵,咳咳~~你們一直都不對付,若雲還經常被你打!」

  「……」一陣激烈的抽泣之聲傳來,顯然是哭泣之人在強壓著自己不要哭出來。

  「阿秀,你,哎呀,這是?我真不明白你們年輕人是怎麼想的!」蘭如水好像很累似的喘了半天,接著說道:「我聽說天天(堂天的長輩稱法)已經託人向遠征兄提親了,堂巒那老傢伙也相中了你,只是總覺得是在搶我的兒媳婦,所以不好意思自己親自去說。其實若雲去了那麼久,我早就看開了,他沒那個福氣。況且天天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個好孩子,你嫁給他──」

  「伯伯,我不會嫁給他的!」清影秀用手輕縷著蘭如水的胸口,堅定的說道。

  「哦?」蘭如水喘了一會兒,奇道:「你看上方家的阿更(方更的長輩稱法)了?」

  「沒有!」清影秀搖著頭。

  「哦,那一定是小北(望川北的長輩稱法)了,沒關係,他們幾個都是好孩子!」

  蘭如水自以為猜到,滿意的微笑了一下。

  「我也不會嫁給他的!」清影秀淡淡的說道。

  「啊!咳咳~~」蘭如水抬起身,劇烈的咳嗽起來,清影秀趕緊幫他拍了起來。

  蘭若雲心裡一痛,就要闖進去,忽然那咳聲又停了下來,蘭若雲舒了口氣。

  「阿秀,本來我不想再亂點鴛鴦譜了,我也不會再讓遠瞻大人這樣做。因為當年就是我們蘭家一廂情願的做法傷了你的心,也造成了很多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所以──遠瞻大人本想把你許配給迪斯番那小子,可我看著那傢伙不太穩健,所以力持異議,伯伯不是不懂,清影家和迪斯家結親的話,會縮短同議會的距離。可我不想壞了你的幸福,自從你和若雲訂婚以來,我一直把你當成了自家人,每次看見你我打心眼兒裡高興。既然若雲娶不到你,我還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丈夫,可是迪斯番──」蘭如水不停的搖頭。

  「我也不會嫁給他,您放心好了!」清影秀忽然笑了,看著蘭如水眼睛裡愈見疑惑的表情,一滴眼淚又流了出來,「而且,清影家和蘭家定親,我從來沒有傷心過!」

  「你?」蘭如水和蘭若雲爺倆屋裡屋外同時驚得呆住了。

  「你說,沒有因為我們把你強配給若雲而傷心過?」蘭如水停了一下,「可是你當初折劍立的是很重的誓言啊,如果不是為了帝國著想,我真想撤回婚約,若雲配不上你啊!」

  「不,我從來沒有傷心過!」清影秀輕輕的說道,「我折劍立誓只是,只是……」

  「怎麼?」蘭如水一臉茫然。

  「若雲他欺負我!」清影秀想起蘭若雲那天早晨在自己胸上揉來揉去,一陣臉紅。

  蘭若雲在外面聽得面紅耳赤,「原來一直還記恨這個,小氣鬼,我又不是故意的!」

  「欺負你?」蘭如水還是一如當年那麼糊塗。

  「他,他非禮我,輕薄──」清影秀羞紅著臉,實在不知道這個號稱裸蘭帝國頭號智囊的蘭先生怎麼就想不通這個,非逼得自己說出來。

  「啊!」蘭如水做了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若雲並不是那樣的人吧,我自己的兒子我很清楚。再說那時候他還小啊,應該不會往那方面想的!」蘭如水皺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好懶,哎,真是個懶鬼!」清影秀緬懷著當日的情景,心裡酸酸的,眼睛又紅了。

  蘭若雲無力的靠在牆上,想想當年,十五歲的自己,荒唐的蘭若雲啊!

  三個人各想著自己的心事,過了良久~~「現在,按身份來說只有他們四個還能配上你,可你又都不喜歡。說實在的,伯伯希望你能和他們三個(堂天,望川北,方更)中的一個成親,這樣有利於內部團結。但是,阿秀,跟伯伯說吧,你喜歡上誰了,只要是你喜歡的,就算他是平平常常的一個士兵,伯伯也要周全你!」蘭如水忽然堅定的說出這一番話,在他想來,清影秀可能是喜歡上了一個身份低微的人,那自己說什麼也要替她爭取到這份幸福──總領這個面子還是得給他的!

  卻見清影秀茫然的望向窗外,忽然淚如泉湧:「我,喜歡誰?我,喜歡誰呢?我的心,已經給了他了,再沒辦法分出一點點來接受別人。每天做夢,我都能看見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可我就是喜歡他那樣子,喜歡的不得了。連我自己都奇怪,他那麼壞,總欺負我,他罰我站,偷我東西,還說我壞話……可我,我就是喜歡他,我從來沒有認真的恨過他,我恨不起來,嗚嗚……」

  「他是若雲?」蘭如水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實在不敢指望自己那個白痴兒子多年前就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印象中他只會偷食物,況且,還是那麼優秀的女子。

  「那年,我把他打下懸崖之後,曾經發了一個誓!」清影秀淚眼朦朧的說道,「今生今世,我不會嫁給任何人!」

  「阿秀,別這樣,你這傻孩子!」蘭若水急道,「反正若雲後來是在戰場上死的,這不關你的事,告訴我你已經改變主意了!」

  「不,我不會再嫁!這一生,我要縱馬戰場,把我的生命和身體獻給祖國,直到死亡!我要用敵人的鮮血來忘記這份感情,直到和他相會的那一天」忽然臉上現出溫柔神色,「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在怨我當年在戰場上拋棄了他,我沒有保護好他!」

  蘭如水聽得呆呆的,他一直知道清影秀是個剛烈的女子,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竟如此唸唸不忘少年時的一份感情,而且,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而蘭若雲,此時早已經淚流滿面──一個女孩子為你痴情至此,你還奢求什麼呢?

  一剎時,感覺三年來在大漠裡受的苦簡直微不足道。

  而自己之所以每天都找她麻煩,原來只是為了這麼一個原因:想引起她的注意!

  不會武功的自卑的自己,只好用些卑鄙下流的招式來讓她把目光投向自己,沒想到,她真的愛上了自己這個自作聰明的傢伙!

  原來,自己潛意識裡竟是這樣的喜歡她啊!

  「伯伯,您先休息一會兒,今天說得太多了,您一定累了!」清影秀拉過一床薄被,替蘭如水蓋上,「我去熬一鍋雞湯,等您醒了喝,您安心的睡吧!」

  「阿秀,伯伯從來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答應我,不要再想若雲了,早點成家,讓伯伯看著你幸福,伯伯的日子不多了……!」

  「伯伯!」清影秀把頭埋在蘭如水的胸口痛哭起來,「您不會有事的!」

  「答應我好嗎?」蘭如水真切的說道,眼睛裡充滿了希望。

  「伯伯,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我真的,愛不起來啊!」清影秀看著蘭如水失望的表情,「我每天腦子裡都是他一個人的影子,我實在沒辦法再看其他的人!」

  「……」蘭如水痛苦的揮了揮手,「蘭家對不起你!」

  「……」清影秀看著閉上眼睛的蘭如水,想說什麼,嘴唇張了張,到底還是沒說,緩緩退了出來。

  蘭若雲輕輕的跳了起來,抱住了頭上的橫樑,吊在了房頂上,他看見一個身材窈窕的白衣少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阿秀,我……」他心裡想著,卻沒出聲,呆呆的看著她走了出去。此時此刻,他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總感覺自己是一個竊心的賊一樣。似乎,這份愛情並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清影秀的痴情,自己該拿什麼去報答他呢?

  不敢想自己應該去打敗神族來作為給她的禮物,只是想起她經常罵自己的那句話:「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淚眼痴迷的想著,似乎已不聞清影秀的腳步聲。

  跳下來,推門進去,一股濃烈的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簡樸的擺設,熟悉的佈局,這臥室他進來過無數次,卻從沒有這次這樣傷神過。

  父親躺在床上,蘭若雲走過去,只看了一眼,眼淚奪眶而出,這真的是那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父親嗎?

  床上,是一個兩鬢斑白、面容憔悴、瘦弱不堪的──老人!

  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一聲「爸爸」,嗓子裡卻好像有什麼堵著,無倫如何也說不出來。

  他伸出雙手,想要去摸摸父親的臉,卻搖著頭全身顫抖。

  他就那樣,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因為為自己傷心和為國家勞神而蒼老的父親,呆在那裡良久良久的吞著淚水~~猛然,頸邊一涼,一柄長劍悄無聲息的從後面架在他的脖子上:「說,誰派你來的!」

  蘭若雲苦笑了一下,傷心過度的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清影秀的去而復返!

  「又人來殺我嗎?」床上蘭如水睜開眼睛,抬起頭向蘭若雲看了過來,猛然間身體有如電擊,「他,他長的好像若雲!」

  「啊?你,你轉過來~~!」清影秀顫抖著聲音發出命令。

  蘭若雲輕輕的轉過身,看到一張淒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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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重逢

    蘭若雲淒然的回轉頭,淚痕未乾的臉上現出驚異的神色──這是一張怎樣的少女的臉孔啊!這就是三年前那個經常對自己橫眉冷對的小姑娘嗎?

  她的臉上少了一份野蠻任性,卻多了溫柔和淒冷,最讓人心碎的是,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生氣,完全被一種灰色的憔悴代替了。

  「!啷啷~~!」

  長劍落地,在地面上不甘心的震了幾下,恢復了屋子裡怪異的氣氛。

  看著淚痕儼然的陌生男子,清影秀愣住了。

  陌生嗎?不,她不相信世界上還有第二雙這樣的眼睛──清澈、調皮、懵懂、機靈……只是,如今的這雙眼睛,多了些滄桑感和堅忍。而此時,正被濃烈的悲傷佔據著。

  雖然,這男子看上去是那麼的健康,遠非當日柔弱的少年可比;那高了自己半個頭的身材,也不是當初那個彈自己暴栗還要跳起來的矮個子所能望其項背;而他的頭髮也發出微黃的光芒,不像那個小子,柔軟的經常粘在一起的黑頭髮……不了,這些都不重要了,她認得他,那是一種感覺,從童年到少年,不斷的「戰爭」和默默關懷所形成的心靈上的默契──只看一眼那雙眼睛就夠了,一切都明白了──輕輕走上去,摟住蘭若雲的脖子,靠在他的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蘭若雲輕輕拍著懷中的清影秀,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無聲的安慰她,而這種感覺又是那樣的陌生──少年時自己怕得要死得敵人,柔弱得像一隻迷途的小貓,只想找到那個自己熟悉的人,躲在他的懷抱裡,感受那份安全和關愛!

  「咳咳~~!」

  良久的擁抱,和背對著自己的應該是自己(還是不應該?)的兒子的人,撩撥著他的心弦。蘭如水甚至有些憤怒,老子難道就比不上媳婦?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我還沒看清楚,他卻一直在那裡抱著個姑娘不放手,心裡罵:「小賊,轉過身來呀!」

  偏偏肺部這個時候功能正常,於是不得不假裝咳嗽了起來,沒想到兩個人沉浸在這份擁抱的奇異感覺當中,早忘了外界的任何事情。

  奉勸世人,談戀愛切莫忘記關愛父母,否則他們會生病,即使不生病也會假裝生病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蘭如水加大馬力,卻引發了內咳,越咳越想咳,簡直收不住了,「咳咳咳~~~!」

  擁抱中的兩個人被「巨咳」聲驚醒,趕緊過來扶住弄假成真的老人。拍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按摩。

  蘭如水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把眼睛在身邊的男子身上掃來掃去。他雖沒有女性天生的那種感覺,但他是自己的兒子呀,他是看著他長大的──而且,那雙賊忒嘻嘻的眼睛他也是認得的,雖然這雙眼睛現在變得成熟而穩重,但見到自己後放鬆下來的頑童眼神卻無意中流露了出來。

  「你是若雲?」咳嗽暫歇的蘭如水不相信的問道。

  猛力點著頭,蘭若雲卻依然說不出話,他太激動了。

  「阿秀,你先出去一下!」蘭如水是這樣想的:自己認錯沒什麼,反正可能也要去了,可是別讓阿秀抱錯了人,那樣……所以,聽對方承認,他更決定拿出自己的殺手!──驗明正身!

  「我,我不出去!你想騙我出去,然後你們倆一起走!」清影秀守在床邊一動不動,拉住蘭若雲的胳膊,「我是一定要和他回去的,別想拋下我!」

  「那好,你先轉過身去,等嚴明正身後在談論其他問題!「蘭如水當然已經決定了不帶清影秀走,她還那麼年輕呵!

  清影秀狐疑的轉過身去,卻還用眼睛的餘光監視著兩個人。

  蘭如水向著「陌生男子」做了個很特殊的姿勢!

  「不要了,都這麼大的人了──!」蘭若雲忽然忸怩不堪,看了一眼清影秀,「而且,她還在這裡,太不好意思了!」

  看著蘭如水愈見不高興而且簡直是失望和痛苦的表情,決心豁出去了。

  「好了好了,別這種表情,唉~~!」蘭若雲小心翼翼的看著清影秀,發現她在轉頭偷看,嚇得趕緊大叫一聲:「別看,快轉過去!」

  「兩個人都怪怪的,三年了一點沒改,不知道在搞什麼明堂!」清影秀嘟囔道。

  蘭若雲把褲子脫到跨部,臀部上方露出一個母指大的青色胎記,讓蘭如水興奮得張大了嘴──「啊──!」偷看的清影秀大叫一聲,轉過臉去,用雙手緊緊摀住臉孔,羞得恨不得馬上跑出去,「這兩個傢伙,告訴我驗明正身的方法不就結了,偏偏神神秘秘的惹著人家想看!」

  其實她當然不知道,蘭家的兩父子,一直是很有默契的,很多時候他們寧可用手勢和眼神來交流!

  「阿秀,轉過來吧,正點!」蘭如水嘿嘿笑著,慈愛的看著改頭換面的白痴兒子,看來上面的生活水準不錯,養的這麼好!

  清影秀怯生生的轉過身來,臉紅紅燙燙的看了一眼蘭若雲,雖說是有婚約,還是不太好意思。

  「若雲,這次怎麼派你回來接我?」蘭如水準和的問道。

  「是啊,伯母怎麼沒回來,我只見過她老人家幾次呢!」清影秀羞答答的說道。

  「接你?伯母?」蘭若雲一頭霧水,不知道兩個人搞什麼飛刀!

  「小子,見到老爸和阿秀就高興得糊塗了!」蘭如水溫和的摸了摸兒子的頭髮,感覺手感不錯,「阿秀,你摸摸,手感蠻好的!」

  清影秀微笑著摸了摸蘭若雲的頭髮:「真的,軟軟的,有點像王寡婦家那頭大黃呢!」

  又道:「若雲,天堂裡,人的頭髮都泛金光嗎?」

  「天堂?」蘭若雲張大了嘴,在兩個人之間看著。

  「死小子,走吧,也不用收拾了,我也挺想看看你媽呢,幾十年不見了,也挺想念的,別告訴我她再婚了!」蘭如水緊張的看著蘭若雲。

  「不會了,伯伯,伯母肯定等著您呢!」她轉頭拉了拉若雲,「是吧,若雲!」

  蘭若云:「……」

  「阿秀啊,你就回去吧,年紀輕輕的別跟著瞎湊熱鬧!」蘭如水笑著輕斥著。

  「誰也別想趕我走,我是跟定了!」清影秀抱住蘭若雲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很可愛的笑著。

  蘭若雲感覺著身上柔軟的身軀,心裡一陣燥熱,滿頭的霧水卻也更濃了!

  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也就是第一次假死事件之後,自己回到家中,老爸也是什麼「天堂」啊,「你母親」啊的胡說一通──原來是以為自己死了以後從天堂回來探親。

  歷史呈現出了驚人的相似。

  忍著笑,蘭若雲說道:「你們走了,神族的進攻誰來料理?」故意用大問題壓他們。

  蘭如水和清影秀對望了一眼。

  「我是油盡燈枯了,上了戰場也沒用,阿秀,你快回去幫助遠征兄!」蘭如水揮手趕她走。

  「不,我不想再思考得那麼仔細了!」清影秀將蘭若雲的胳膊抱的更緊了,「幾年前我就已經為帝國放棄過一次了,把若雲打下懸崖,如果不是想著為國盡力,我也就跟著跳進去了。這次我是說什麼也不去考慮了,我只要跟著他,天大的事都與我無關!」

  蘭家爺倆對看了一眼,同時嘆息了一聲,清影秀這樣的女孩子,一旦用情至深,也向上戰場一樣,不至敵於死地決不罷休!

  「可是若雲上次不是又活了嗎?你當初要是跳下去,後來可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蘭如水望瞭望兒子,「說不定現在,他其實就是活著的!你要是跟著我去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若雲,對不起,我沒能在戰場上保護好你!」清影秀望著蘭若雲可憐楚楚的說著,「在那種情況下,我知道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若雲,你告訴她,說你現在是活的不是死的!」蘭如水含笑說道。

  「是啊,我真的還活著呀!」蘭若雲也微笑了起來。

  「哎呀,別磨蹭了,人家還想看看天堂是什麼樣子呢!」清影秀竟然也會撒撒嬌?

  她拽著蘭若雲的衣袖,一副很嬌憨可愛的樣子。

  「唉,算了若雲,也別再管她了,過後她會明白我們是為她好的!」疼惜的看了一眼清影秀,「阿秀,我們走了,伯伯一家會在天堂裡保佑你的!」

  掙紮著起身,站在床上,做了個「飛」的動作,卻毫無效果。

  回頭看見清影秀緊張的死死抱住蘭若雲,氣道:「若雲,你怎麼這麼不明事理,快甩開她幫我飛啊,長痛不如短痛,大丈夫當斷則斷,別拖拖拉拉的!」

  「可是,我也不會飛啊!」蘭若雲苦笑道。

  「你這個懶小子,連這種技術也不學,真是達到了不學無術的最高境界,不過你是怎麼從上面下來的!」蘭如水既生氣,又奇怪。

  「什麼呀,別又以為我死了,實際上我壓根就沒去過什麼天堂!我現在活的好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簡直是好的沒話說了!」看著目瞪口呆的兩個人,才知道做人的感覺比作鬼好多了,畢竟被人當作死人還魂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蘭如水收回姿勢,一聲不響的坐在床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意味著什麼?」

  「……?」

  「意味著,我和阿秀會狂喜,甚至昏暈過去!也意味著當初勞森戰場幾十萬的士兵全都是瞎子!還意味著三年來我們兩個為你難過所流下的眼淚都成了鹽水!更意味著,半百之年的老父會因此而和阿秀聯手將你痛打一頓……!」

  「你說的,當然是逗我們開心了……?」清影秀緊張的看著他。

  「可我確實沒死啊,當日在戰場上一個高手把我從萬軍之中救了出來!」頓了一頓又道,「這可能是巧了點,不過我告訴你們,這傢伙其實不懷好意,從我一出靈光城他就跟上了,說是看我長的帥,適合他們正在進行的某種職業……所以,為了邀我參加救了我一命!」

  蘭如水和清影秀交換了個眼神,狂喜中更多的是不信任。

  「然後,你從事了三年那種職業?連個信兒也不往裸蘭送一個?三年後當老爸病得要死,自以為要去見上帝的時候,你就突然像個鬼似的出現在這裡?」蘭如水竟然不感覺自己很激動,因為對這種無稽的說法還是不敢太相信。

  「基本上是這樣的!」蘭若雲認真的說道。

  「那麼,請問蘭先生從事的是什麼樣的職業呢?」蘭如水一副有你好看的表情,當年那個白痴兒子可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咋睡都不醒!」誰會讓他去做什麼工作,而且是跟蹤幾百里地從戰場上把他救出來的呢!

  「這種職業倒是很少有人做,因為風險性太高,而且不容易速成,真正做下來的也沒幾個!」蘭若雲想起大漠上的生死較量,心有餘悸。

  蘭如水:「……」

  清影秀:「……」

  蘭若云:「我是一個殺手!」

  「噗哧~~~!」兩個人同時笑了出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莫過於蘭若雲當殺手了,所以也不怪兩個人在這麼嚴肅的場合下笑了出來。

  驀地──「九歲的時候我在裸蘭城外的一塊大石頭上刻了幾個字,請問石頭的具體方位、材質、當時參與對像以及我刻的是什麼字?」清影秀望著蘭若雲一連串問道。

  「是在城東,花崗岩,當時有堂天望川雲斯菲和淺靖羽,方更被狗咬傷起不來!

  你刻的是:清影秀將要長成天下第一大美女!我還記得當初斯菲也想刻,結果你用不分糖給她吃使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清影秀點了一下頭,又問道:「十歲入學的時候我坐在哪個教室哪一排哪一個位置,我旁邊的人是誰?」

  「進門左數第二個教室,中間一排第一個位置,你旁邊的人就是我,因為當時我想偷你的花糕吃,為了坐你旁邊我還和堂天打了一架。而且,當時因為你個子高,坐在第一排擋住了大家的視線,有人口出怨言你就把他打了一頓!」

  清影秀又點了一下頭,對蘭如水道:「您別奇怪,我只是以為他被上帝洗腦了呢!」

  蘭如水讚佩的看了清影秀一眼,虧她能想到。

  又看看著兒子:「除了「殺手」這一條,好像其他的還可信!」望了清影秀一眼,「別急,我還有最後一招!」

  狠狠的向著蘭若雲的大腿掐了下去。

  「啊~~好痛~~!」蘭若雲慘叫一聲,不滿意的看著老爸道,「怎麼每次都掐我的腿,想看是不是做夢要掐自己的腿才算!」

  「兒子~~噢~~噢~~噢~~噢~~呼!」

  蘭如水撲上來緊緊抱住蘭若雲,淚如泉湧,全身軟得像一灘泥,又咳嗽了起來。

  蘭若雲輕拍著懷裡的父親,臉上也早被淚水淹沒。

  清影秀在一旁拍拍自己柔嫩的臉蛋,痛得一皺眉,喃喃道:「真的不是做夢嗎?」

  「咳~~咳~!」因為學得不像,清影秀這兩聲咳嗽有點牽強,但還是驚醒了擁抱中的父子倆,讓蘭如水驚嘆起清影秀資質之高,能在片刻間學會自己的技倆。

  她看著他,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你這三年……?」

  「我當了殺手……!」蘭若雲看著清影秀,第一次以「人」的身份和吐露了愛意的姑娘相對,感覺很不自然,低下了頭。

  「好好好,是殺手……!」蘭如水向清影秀使了個眼色。他是以為三年來蘭若雲肯定是做了很多辛苦甚至不光彩的工作,所以回來說自己是殺手,他不想掃兒子的面子。否則他只要問一句:做殺手這麼厲害也不回來看看老爸!那不就穿幫了?

  因此,他決定不管兒子這三年做了什麼,只要他回來,自己今後一定要好好保護他,不能讓他再受苦。可是,自己能嗎?他把眼睛望向清影秀。

  清影秀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做了個堅定的表情。

  可是他不明白,蘭若雲是怎麼進來的?那可是帝國最精銳部隊重重包圍的「鐵桶」

  啊!

  「為什麼府外有那麼多士兵?」蘭若雲問兩人。

  「還不是那些兔崽子要殺我!」蘭如水氣憤的說道。

  「神族和獸族為了能順利進攻人類,知道蘭家是戰神的後代,是裸蘭的一面旗幟,所以先後派了幾十起殺手來殺軍師!如果在議事廳的話當然安全,可是自從伯伯病了以後,就不得不在家休息,所以遠瞻伯父派了這些兵來保護蘭府!」清影秀解釋得很詳細。

  「那個狗洞──?」蘭若雲急道。

  「什麼狗洞?」蘭如水竟然也不知道兒子的秘密。

  「廚房裡的狗洞直通外面裸蘭大街的啊!」蘭若雲知道人從那個洞鑽進來是很容易的,「當初自己靠著這個狗洞逃過了無數次追殺,真是可愛的狗洞!」

  「原來他是這麼進來的!」清影秀這樣想著,笑了起來,腦海裡出現一副蘭若雲鑽狗洞的畫面。

  她轉身出去,派了幾名士兵去廚房看守。

  回來後看見蘭家父子正衝著她笑,很詭異的樣子。

  「你們……笑什麼?」她不解的問道。

  「你剛才吵著要和我們去天堂啊!」蘭如水笑呵呵的說著。

  清影秀低頭擺弄著衣角,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姿態:「我,我……!」

  「若雲,剛才你一直在外面了!」清影秀存著一絲僥倖的問道。

  「是,是啊!」蘭若雲有點臉紅,因為──「那你聽到我和伯伯說的那些話了?」心裡卻念道:「千萬別聽見,千萬別聽見!」

  「我,全聽到了!」蘭若雲低著頭說。

  「那些都不算的!」清影秀噘起嘴急道,「還有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我……都不是真的!」

  「可是,好像不是假的!」蘭若雲辯解道。

  「我不管,反正你不要想那些噁心的事情,我,我只是……」她低下頭,心裡一陣羞急。想起自己的真情告白,好像還拉住他的胳膊了。哎呀,不止呀,還擁抱了,而且抱的好緊,好久!

  「羞死了──!」一旦知道這打不死的傢伙還活著,立刻感覺剛才……那時候只是想自己連死都不怕了,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也沒什麼。

  可是,現在,一想起以後還有很長時間要和他面對,該怎麼和他說話啊!還像以前一樣打他,好像不太好,畢竟自己承認喜歡他了。可是,說不見面躲著嗎,又好想念。要是像情侶一樣,或者作些親熱舉動,人家不會笑掉大牙!?

  「哎呀,可怎麼辦呀!」急得雙手把雪白的衣服扯了了幾下。

  而蘭若雲,心裡也正狂打著五味瓶:「這,她好像……哎呀,真漂亮,不能再看了!心跳得好厲害,可是,也好歡喜呢!以前從來沒有感覺到她的想法,總覺得不斷的招惹她,讓她看自己一眼就很滿足,這就是愛情嗎?不過,好像被她打才是最正常的,以後她還會不會打自己了呢?如果不打,可怎麼和她相處啊,一看到她心裡就莫名的一顫,好想抱抱她。說到擁抱,唉,剛才只顧著安慰她了,怎麼什麼也沒感覺出來啊?好像挺軟的!」

  抬頭向清影秀看去,恰好清影秀也向他看來,一瞬間空中眼神碰撞的火花讓兩個人渾身熱了起來,臉上紅的自己都不敢想像,雖然很甜蜜,可是……趕緊看向其他的地方。

  蘭如水歪著腦袋,欣賞著一對年輕男女的愛情碰撞。

  看見清影秀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閉目微笑,又或眼角含春,轉而粉面羞紅。

  而自己的兒子,傻傻的流著口水,也是喜怒瞬變,甚至好像很痛恨自己的樣子。

  等到兩人目光相撞又趕緊避開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

  清影秀看著衝自己笑的蘭如水,羞得無地自容:我……你們欺負我,不來了!

  一跺腳,跑了出去。

     再看蘭若雲,目光呆滯,口水已經流了一地:呵呵,呵呵~~~窗外,一朵悠然的白雲飄了過來,又是裸蘭的春天,滿山遍野的裸蘭花開得正艷──它可曾想過,昔日追逐著它的花香奔跑的少年們今日已經長大,而他們的明天又將何去何從?戰爭的煙雲正在裸蘭的上空飄蕩,誰曾想到,正是這些昔日原野上的孩子們,將在這段歷史的一瞬間上演他們的傳奇……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6
第二十二章 蘭如水  

   清影遠征手裡拿著四份提親的摺子,翻來覆去的看著。

  四個紅色的小本子裡,分別記敘了堂天、迪斯番、望川北和方更的一些個人資料。包括每個人的生辰八字、履歷、畢業成績、軍功以及幾個人的自我介紹。

  大將軍把目光盯在了四個人的自我介紹上,看著看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些簡介裡不外忽是這些:我,高大威猛、英俊瀟灑、武藝高強、英勇無敵、溫柔體貼……

  笑過之後,又愁上眉頭,按理來說,四家青年都很不錯。

    而從家世上來看,自己傾向於迪斯家。因為現在迪斯羅利把議會控制得非常好,很多決議都要在他的囑意下才能在議會通過。

 議會是民聲機構,搞好與議會的關係將有利於清影家的統治。

 可是,蘭如水這個病鬼,竟然在大哥面前說迪斯家的壞話,堅持不同意把阿秀嫁給迪斯番。

 他心裡一陣氣惱,明明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卻總是無法作主。現在阿秀彷彿是蘭如水的女兒,每天呆在蘭府不出來,真不知道照顧那個病鬼有什麼好處。

  氣憤的把四張拜折狠狠拍在桌子上,可是主意還是沒定下來。

  忽然大廳裡一陣嘈雜,使他本來就很煩躁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剛要起身發作。

  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老爺,大事不好了,四家少爺快在大廳裡大起來了!」

  「是堂天那幾個小子?」大將軍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這幾個笨蛋來討回信兒了。

  走進大廳,看見四個年輕人正吵得面紅耳赤,迪斯番更是連長劍也拔了出來──

  看見清影遠征走進來,四個人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不知遠征叔叔可曾看過小侄的帖子?還望您老早日給番番(迪斯番的長輩稱呼)一個回應,小
侄可是日夜盼望,望穿秋水啊!」迪斯番簡直要痛哭流涕了!

  「賢侄少安毋躁!」大將軍安慰道,「關於賢侄那段感人至深的『蛋糕情緣』我曾反覆的閱覽
過,我覺得阿秀也確實對賢侄有好感!」

  「不可能不可能,遠征叔叔,阿秀實是對我另有深意啊,小侄拜帖上以說得清清楚楚!」堂天著
急的看著清影遠征。

  「當然,關於天天和阿秀那段『戰場敷藥情緣』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想一想,竟然是在戰
場上,而且是敷藥!不難明白,阿秀對天天也是頗為喜愛的!」清影遠征慨嘆道。

 「可是,我和阿秀明明已經有了『鳥巢情緣』的!阿秀怎麼會喜歡別的人呢,打死我也不信!」望
川北委屈的說道。

  「咦?鳥巢情緣?」三人齊聲驚嘆!

  「哼哼,當然,你們以為我沒貨是不是?告訴你們,阿秀曾經單獨和我在北城門旁邊的樹林裡,
哼哼,掏了一個下午的鳥巢!阿秀她很讚佩我的爬樹技巧呢!」望川北得意的說道。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了!」方更撩了一下自己額前的頭髮,「其實,如果說『蛋糕情緣』,
顯然,迪斯兄是要甘拜下風的,因為阿秀給我那塊要大得多──!」

  「等等!」迪斯番忽然打斷了他,「哈,我忽然想起來了,阿秀給你那塊是不帶奶油的,而我那
塊不但有奶油,還有草莓呢!」迪斯番眉開眼笑的說著,終於發現阿秀原來還是對自己情有獨鍾的!

  「虧你連這個也記得,我說為什麼那次你回家的時候非要把盤子帶回去,原來是粘了奶油!不過
──我並不和你爭蛋糕這件事。其實,阿秀對我動心,始於十三歲那年──如夢如幻、青春無悔、情竇
初開的──『鹹蛋情緣』!那個中午,我和阿秀分食一隻鹹蛋,那是我這一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鹹
蛋,從此我天天吃鹹蛋,頓頓吃鹹蛋,一吃鹹蛋我就能想起阿秀。鹹蛋就是我的初戀,當然,也是阿
秀的!」

  方更忘情的說著,眼角已經濕潤了。

  「我記得好像是阿秀的中午飯被若雲偷了,然後威脅你說,要把你毒死王寡婦家大黃這件事情報
告給老師你才給她吃鹹蛋的吧!」望川北一口氣說了下來,有點累。

  「才不是呢,那是另一次了!」方更惱羞成怒的大吼道。

  大將軍趕緊站起身來平息眾人怒火,柔聲道:「你們對我家阿秀的情意,我已經瞭解了,說實
話,你們也確實很優秀,能嫁給你們當眾的任一位都是阿秀的福氣!」頓了一頓又道,「可是阿秀只
有一個呀,這個,我也很為難,我看還是讓他自己決定吧!」

  清影遠征如願以償的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的女兒,舒了一口氣!

  「呀,你們都在這裡呀!」清影秀蹦蹦跳跳的從門外走進來,臉上紅撲撲的很可愛的樣子。

  一進大廳,對著四位朋友嫣然一笑,又跑到清影遠征面前和他貼了一下臉,嘻嘻哈哈的回自己房
間去了。

  「哎,你們有沒有看到,她在對我笑哎~~!」迪斯番興奮得大叫起來。

  「別不要臉了,明明是對我笑的!」堂天眼睛裡飛出無數個「心」形的眼波,連這罵聲都溫柔無比。

  「啊,阿秀好多年沒有這樣對我笑過了,我真幸福!」望川北陶醉的說道。

  「阿秀,阿秀,我知道,你又想起了鹹蛋!」方更眼睛裡溪水長流。

  「她,今天怎麼了?竟然笑了──!」清影遠征看著女兒的背影,茫然的念道,「可是有三年了,她一直悶悶不樂啊!」

  良久,眾人都沉浸在無比歡悅的幸福之中……

  而此時,在蘭府裡,蘭若雲運起氣療術,緩緩由體內治癒著父親的傷病。

  溫熱的紫氣一股一股的流進蘭如水的身體裡,使他驚異的看著兒子,心裡充滿了無數的問號,但同時也高興無比!

  「若雲,你的氣療術可比我強了何止千倍啊!」蘭如水佩服的說道,「看來你真的有一番奇遇啊!」

  「多虧了在大漠裡的殺手訓練了,否則我還練不到這種程度!」蘭若雲嘆道。

  「若雲,難道你真的做過殺手?」蘭如水一直不敢相信這個柔弱的兒子竟然會和殺手粘上邊兒!

  蘭若雲站起身,猛然向門口掠去。

  幾天以來,他的紫氣又有所增強,這一個閃身,快得簡直就是一道白影──當中午把窗子打開時,玻璃會在一瞬間反射太陽光線到你的臉上。而如今蘭若雲的速度,就像這種瞬間白影一樣,快得蘭如水花了眼睛,彷彿被陽光晃了一下似的。

  蘭若雲以同樣的方式又重來了一次,坐回父親旁邊。

  「現在信了嗎?」看著驚呆的父親,蘭若雲笑著問道。

  蘭如水張了張嘴,眼見著這個笑話竟然是真實的,體內一股股強大的紫氣也在作證,他開始為兒
子自豪起來,「殺手,也很不錯嘛,況且他現在……!」

  「你可不能再作殺手了,讓人家知道蘭家的人去作殺手……!」 他實在不敢想像會產生什麼後
果。當初蘭若雲在戰場上「犧牲」,馬上就把第三次勞森會戰的勝利成果給中和了,導致了士氣的下降,而裸蘭城裡,也開始對戰神的庇護髮生了懷疑。

  看著緊張的父親,蘭若雲笑了笑,告訴他自己現在不是殺手,只是進行過殺手的訓練,才讓他安下心來。

  「我很快就會治好你的!」蘭若雲充滿自信的加速紫氣的運行,安慰父親。

  「沒用的!」蘭如水傷感的說道,「我們蘭家是……!」

     他憐惜的看著兒子,決定在這個時候把一些祖傳的秘密告訴他,否則,一旦自己真的去了──這是很有可能的,他不能讓這些秘密跟著自己消無,這是祖先一代代傳下來的。

  蘭若雲靜靜的看著他,知道父親有話對自己說。

  「我們蘭家從來沒有人活過五十歲!」蘭如水閉上眼睛,痛苦的說道。

  「沒人活過五十歲?」蘭若雲驚異道。

  「不錯,從兩百年前起就這樣了!記得你的祖父,他是戰場上正與敵人作戰時,忽然墜馬而逝
的,而他才四十九歲!而在他以前,蘭家的人也不過是四十一二歲就英年早逝了!這個規律已經成了一條死鎖,鎖住了我們的祖祖輩輩!」蘭如水無奈的說道。

  「為什麼會這樣呢?您不是和我說過,第一代蘭先生本來是個民間醫生,祖先傳下的氣療術在他
那裡中興,而他,也活到了九十幾歲的高齡嗎?!」

  「問題不在他那裡!而是他的妻子,戰神格麗絲。蘭!」蘭如水感覺心中很沉重,回想起父親當
初對自己說這件事情時,心情也是很不愉快的。

  「戰神?我們都很敬佩她,這跟蘭家人短壽有什麼關係?」蘭若雲奇道。

  「因為,她,根本不是人類──!」蘭如水咬著牙說道。

  「什麼?!」蘭若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怎麼可能?」

  「你聽過傳說吧,戰神其實是個奇醜無比的女人!但你還不知道,當初帝國裡沒有人願意和她結婚,而我們的先人為了國家著想,還是娶了她,籠絡住了她的心。裸蘭人之所以敬佩蘭家的人,其實也有這方面的因素!」蘭如水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我們的先祖是多麼的偉大啊!可是,卻因此,而讓他的後代留下了這個後遺症!這恐怕是他沒有想到的!」

  「奇醜無比!難道,戰神竟然是獸族嗎?神族每個人都有張漂亮的面孔,應該不會是神族吧!」

  「當然不是神族,可是,也絕不是獸族!」蘭如水搖頭道。

  「那──她??」蘭若雲無比震驚,「整個世界再也沒有其他種族了啊!」

  「先祖也不知道她來自哪,可是,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也終於讓他獲悉了她的秘密。他發
現,她的特徵,是現在這世界所沒有的!」蘭如水沉重的說道。

  蘭若雲忽然想到了史前遺蹟──「難道她來自史前文明,她是史前人?」這樣想著,蘭若雲也覺得
很不可思議,那已經是萬年前的事情了啊!

  「所以,若雲,我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在這一年裡,我經常會感到一種召喚,就好像自己要回
家一樣!這種感覺當年在你祖父身上也出現過,結果他不久就去世了!蘭家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而
這個秘密也要一代代的傳下去。當然,一定要保守秘密,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在你成年以後才告訴你──不敢想像,如果人們知道庇佑他們的戰神竟然不是人類的話,將會產生什麼樣的不良後果!」

  蘭如水認真的望著兒子,看見他緊皺著眉頭,以為他在為自己將來短壽的命運而難過!便安慰他道:「人活一世,並不一定要長壽才活的有意義,很多人年齡一大把卻依然無所事事。與其虛度年華,不如放手一博,就算是短命,那也是值得的!」

  「不,我並不是為這個擔心!我只是想,難道人類真的墮落了嗎?為什麼我們人類就沒有英雄呢?」蘭若雲仰天說道,「我很為人類不值得──這麼多的人口,卻擁擠在這麼一小片大陸上,而自己的土地,卻無力保護!」

  「若雲,不要想這個了,人類要強大起來,不是這一代的事情,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復元氣,重
而爭霸天下!」蘭如水鏗鏘的說道。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相信!」蘭若雲小聲的說著,沒有讓父親聽到。

  「還有,你會武功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蘭如水狡猾的看著兒子。

  「這是為什麼?很快我們就要和神族開站了,我一定要一雪前恥!」蘭若雲目光中閃射出仇恨的
眼神,蘭如水為之一喜──終於看到兒子男子漢的一面了!

  「笨蛋,我只是讓你暫時保密一下,因為──!」蘭如水煩心的吐出一口氣,沈聲道:「我們的威
脅主要不是來自神族,而是我們內部!」

  「內部?難道有人想搞分裂?」蘭若雲敏感的問道。

  「不止這麼簡單!」蘭如水睿智的目光閃了一閃,「林殿下是個隱患啊!」

  「你是說總領的兒子清影林?」蘭若雲沒想到父親說到這方面來。

  「哼,總領就這麼一個兒子,指望他繼任下屆總領呢!可是,他不夠這個資格啊,如果裸蘭由他
來領導,不出十年必亡!」蘭如水憂慮的說道。

  「太嚴重了吧,我聽說林殿下是個很有報復的青年啊!他經常說要反攻神族,奪回七大陸,有這
等豪氣的人也應該是一代明君吧!」

  「有豪氣固然重要,但還要有與這股豪氣相配的智慧和魄力呀!連清影遠瞻大人都不具備這個能
力,何況是他!只有豪氣的人,只會輕浮冒進,拿士兵的性命開玩笑,而自己也經常處於萬劫不復的
危險之中!」

  「可是,現在林殿下帶領一百五十萬大軍守在黃湖壁壘,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如果他堅守不出的話,以黃湖壁壘的工事,就是守個一兩年也不會有問題。所以我說,我們主
要的危險並不是來自於神族。可是,林殿下的性格,很可能放棄壁壘,在黃湖平原上與神族決戰,那
樣的話,他就回不來了!」

  「您這樣推測,不是說林殿下會死在黃湖壁壘?」

  「我向總領見議過幾次,調林殿下去守西部勞森壁壘,但總領總是以鍛鍊殿下為名拒絕。我當然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讓兒子在軍隊中樹立威望,將來的位置才坐得穩──黃湖的軍隊可是帝國的脊
樑啊!」

  「哦,原來總領是這樣想的!」蘭若雲恍然大悟。

  「本來,我應該堅決要求把他調回來的,這樣可以免除不必要的損失,甚至可以救回幾十萬士兵
的生命──」蘭如水詭笑了一下,「可是,為了裸蘭的將來,我卻發現,不把他調回來實在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越聽越糊塗了,怎麼和幾十萬士兵的性命以及裸蘭的將來扯上關係了?」蘭若雲眼睛裡儘是迷茫之色。

  「如果殿下主動出軍,神族有能力在黃湖平原上聚殲他所帶的部隊,這些部隊應該有幾十萬人。
而裸蘭的將來,嘿嘿,那就要著落在阿秀身上了!」蘭如水眼睛裡詭異的光芒越來越重,甚至有點陰
險。

     蘭若雲嚇了一跳:「和阿秀有什麼關係?」

  「如果殿下戰死了,清影家直系晚輩裡可就只有阿秀一人了!遠瞻大人百年後,即使是傳位給遠征大人,可這最後,不還是要傳給阿秀嗎?」蘭如水緊緊的盯著蘭若雲,「將來你和阿秀成婚,帝國的權力就全在你手上了!」

  蘭若雲「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蘭如水,正色道:「父親,我蘭家幾代效忠清影家,我們不該有這種想法的!」

  蘭如水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滿意的看了兒子一眼:「你能這樣想就好,我並不是讓你去篡清影家的權,而是,你要盡心輔佐阿秀重震人類聲威。這樣,在你們以後的幾代,才有可能收回人類失去的土地!」

  蘭若雲這才放心,坐了下來:「可是,真的會如您所料的這樣發展嗎?」

 「神族很快就要開戰了,如果在最近幾天裡,總領還不把林殿下調回來的話,那這個慘劇是無法避免的!」

 「我們還是向總領見議一下吧,為了幾十萬士兵的生命……!」

 「他不會聽的,哎,遠瞻大人太寵愛這個獨子了!不過這樣也好,與其因為他昏庸的統治葬送了人類,不如用這幾十萬的士兵來換取人類長久的和平!」蘭如水面無表情的說著。

  蘭若雲直直的看著父親,實在不敢相信就連父親這樣善良的人,一旦涉及到政治風雲,也往往要採取這種「捨車保帥」的殘忍招數。

  「阿秀是個好姑娘,無倫人才、武藝、個性還是威望,都是一等一的,只要你盡心盡力的周全她,裸蘭一定會強大起來的!」蘭如水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忽然眼蓄熱淚的對兒子說,「不要以為老爸殘忍。其實,從整個歷史來看,那一次戰爭不是幾百萬的人一起犧牲,這沒什麼的。真正讓我們不忍的是亡國滅種,你更不希望哪一種情況發生呢!」

  蘭若雲低下頭不再說話,知道父親說的是正確的,他只希望在這幾天裡,能忽然聽到林殿下被調回來的命令。

  「所以,我讓你先不要顯露武功。如果真的因為林殿下的失誤,那麼人類就會面臨一次大的敗亡。而此時,內部的矛盾馬上就會顯露出來,」蘭如水眼神一冷,「那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能作為蘭家的代表而從中獲利。本來我不指望你能做出什麼成績,靠著阿秀平平常常的過一生就算了。沒想到老天沒放棄我們蘭家,竟讓你練成一身武功!」

  蘭如水仰天乾笑幾聲:「所以,儘管讓他們去爭,你總是在旁邊看著就行了,直到最後,在誰也不注意你的時候突然發威──!」

  「兒子,為了阿秀,你要忍辱負重啊!」蘭如水意味深長的說道,「至於將來怎麼樣,需要怎樣!心鬥角,就不是我所能算出來的啦,全靠你自己了!」

  蘭若雲傷感的看著父親,實在不敢相信他會這樣離開自己,但是他對自己說的這些活卻都有一個潛在的意思在裡面,那就是:當我不在了的時候,你應該怎樣做?

  「當父親不在的時候,我會怎樣做呢?」蘭若雲沉思,眼圈一紅,「相依為命的父親,請不要離開我!」

  而父親教給自己的這些東西,又全都是與謀術相關的──如果沒有人犧牲,能成就自己的成功嗎?

  蘭若雲單純的思想當中,第一次感悟到了成大事者,很多時候是要心狠手辣的。而這樣的人,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將遠大於常人,蘭若雲開始動搖了自己是不是應該成為一個良將的心理。

  至於自己的家世和祖傳秘密,他卻並不在意,既然發生了和注定了,逃避不是辦法,堅強的面對才是唯一的選擇。

  只不過,自己早逝的話,清影秀怎麼辦?人生五十,一朵花啊~~!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7
第二十三章 又見若雲  

   「嘻嘻~哈哈~~!」

  一陣活潑的笑聲在大街上響起,清脆的感覺讓早起的裸蘭居民們心裡愉悅不已,紛紛抬頭看去,眼睛一亮。

  勁裝打扮的斯菲和淺靖羽騎著高頭大馬從街的盡頭走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都喜歡穿淺藍色的衣服,而相貌似乎又有點想像──常常給人雙胞胎的錯覺。

  「那幾個笨蛋,真是的,一看到阿秀就像蜜蜂見了花──!」

  「老鼠見了大米──!」斯菲接過淺靖羽的話說。

  兩人又一陣大笑。

  「阿秀這幾天的心情好像不錯,你說她是不是看上誰了?」淺靖羽小聲的說道。

  「反正不是那四個笨蛋,她根本都不正眼看他們一眼!」

  「不會啊,有時也會對他們笑一笑的!」

  「這幾天她對誰沒笑過嗎?如果你發現了請告訴我!」斯菲嘟著嘴說。

  「我要是有她那麼漂亮就好了!」淺靖羽羨慕的說道。

  「哎呀,我們也不差啦,裸蘭城兩大美女,看看,多少人在看我們?」斯菲向著淺靖羽做了個眼色。兩個人得意的笑了笑。

  「真可氣,就知道去討阿秀的歡心!」笑過之後淺靖羽噘起了小嘴。

  「呀,我們的大小姐發春了,竟然嫉妒起阿秀來了!」斯菲笑呵呵的說。

  「才沒有哩,我就是覺得那幾個傢伙正事不作,每天賴在將軍府,就好像神族的進攻和他們無關似的。況且,人家又不理他們!」

  「哎,好像在埋怨阿秀啊!我們可是好姐妹,看到她幸福的話我也好開心呢!」

  「我才沒有埋怨阿秀呢,是那幾個笨蛋不好──也是,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為阿秀瘋狂的,她那雙眼睛含笑看我一眼我就覺得全身都舒服!」

  「說到這裡,我想起若雲了!阿秀當初可是和若雲有婚約的!」

  「如果若雲還在的話,那幾個笨蛋就不至於這樣子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我看,就算若雲在,他們幾個也不會收手的,說不定會每天找若雲的麻煩呢!」

  「有阿秀護著他怕什麼,你忘記三年前阿秀在戰場上為了若雲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懷念若雲!」兩個人是清影秀閨中好友,自然知道她的想法。

  「不過,我也很想若雲呢!沒他在,生活真是很枯燥啊!」

  「是啊,我都感覺這三年過得好沒意思!」

  兩個人說著說著,眼圈兒都紅了。

  一陣馬蹄聲從後面追上來,也是往議事廳方向去的。

  兩個人回頭看時,那匹馬已經竄了過去,馬上乘客看了她們一眼,忽然笑了一下。

  兩個人臉上一紅,不自然的低下頭,那人已經遠去了。

  「他,好像看著我笑了──!」淺靖羽有點興奮的說著──那人是個很好看的青年男子。

  「這笑容怎麼這麼熟悉,好親切!」斯菲皺眉想著!

  「若雲──!」兩人同時大叫起來,不可思議的相互看了一眼。

  催動馬匹,追了上去。

  蘭若雲拿著父親的「特殊通行證」,一路都很順利,偏偏在快要進入議事廳的時候衛兵把他攔了下來。因為不像政府其他部門,議事廳是整個國家的大腦,關係重大。看著很久沒來開會的蘭如水的特殊通行證竟然拿在一個青年的手裡,兩個士兵一陣緊張,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去,派人去請示清影遠瞻。

  蘭若雲正沒辦法的時候,斯菲和淺靖羽趕了上來。

  蘭若雲看著他們微笑著,讓兩個人簡直如在夢中。

  「太像了──淺靖羽喃喃的道,看向斯菲,發現她眼睛裡也有同樣想法。

  「菲菲(斯菲呢稱)、小羽(淺靖羽的呢稱),我們又見面了!」蘭若雲略帶磁性的嗓音一如當年。

  「你們還好嗎?」看著兩人搜腸刮肚的想著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時候,他又問道。

  「你,認識我們?」斯菲歪著頭問道。

  「謔謔,一起長大的朋友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們,不過你們也變了不少,漂亮多了!」

  蘭若雲真誠的說道。

  兩個人心中一陣愜意。

  淺靖羽輕聲的對斯菲說:「這個我看上了,你別和我爭!」

  斯菲瞪了她一眼:「機會均等,我想斯菲終於要嫁人了!」

  「你是軍事學院的學生吧,肯定和我們一起上過課!」淺靖羽向他拋了個媚眼兒。

  「是啊,我還教過你們呢!」蘭若雲也給了她一個「媚眼兒」,讓淺靖羽心中一樂。

  「哦,你一定很優秀了,我怎麼沒有印象,只有優秀的學生才能教課啊!」斯菲還是那麼心直口快。

  蘭若雲一窘:「我當初可白痴的很,只能教你們神秘學!」

  兩個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因為當時只有蘭若雲教過他們神秘學。

  「總領讓你進去!」衛兵已請示完畢後,徵得了總領的同意。

  「我是若雲啊,你們怎麼了,進去說吧!」蘭若雲知道自己又被人當成鬼了。

  議事廳裡,帝國重臣們也差不多到齊了,在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自己的孩子。

  在帝國裡,他們在裸蘭軍事學院畢業後就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了。作為見習,他們並沒有決定權和否決權,但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而當這些上一代的重臣們退休後,他們才能名正言順的坐上父輩們留給他們的位置。

  清影遠瞻心裡奇怪,蘭如水已經病得起不來了,他會派誰來代自己參加會議呢──以往都是清影秀記錄會議內容傳給他的,而有時候,自己也會親自去徵詢他的意見。其實他完全不必要再派一個人來啊,會議的內容可都是機密,關係到整個裸蘭命運的大事往往在這時候決定。如果對方不可靠,或者乾脆是敵人派來的奸細……清影遠瞻決定,每天都去拜訪蘭府一次──他以為蘭如水是不甘於寂寞呢!

  只有清影秀知道是誰來了,低著頭嬌羞連連的在那裡假裝看文件,卻不時的拿眼角往門口瞄去。旁邊堂天不得不提醒她道:「阿秀,文件拿倒了~~~!」

  蘭若雲大步流星的走進議事廳,身後跟著失魂落魄的斯菲和淺靖羽。

  「拜見各位叔叔伯父!」看著為帝國操勞而普遍顯得蒼老的將領們,蘭若雲心裡一陣感動,又微笑著向那些年輕人抱拳道:「各位兄弟姐妹,好久不見了,大家還好吧!」

  清影遠瞻「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蘭若云:「你,你是……!」

  那邊堂天已經喊了出來:「我的天,怎麼好像若雲,真是若雲嗎?」

  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蘭若雲微彎了個腰,道:「正是若雲回來了!」

  堂天從父親後面跑了出來,把著蘭若雲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還掀起眼皮觀察了一下,忽然一把抱住:「天哪,真是若雲,你沒死啊,太好了!」感動得眼角濕潤。

  望川北幾個人也不顧秩序的圍了上來,你摸一把,我掐一下,鬧成一團。

  清影遠征奇怪的看了女兒一眼,她站在自己身後一動不動,紅著臉含著笑看著他們幾個好朋友重逢的感人場面。

  而迪斯番,則氣咻咻的站在那裡,眼神裡射出狠毒的光,讓大將軍心裡一寒,慶幸自己沒有答應迪斯家的提親──心胸狹窄而又惡毒嫉妒的人是成不了大氣的!

  清影遠瞻則微笑著看著這一幕,不管蘭若雲怎麼會忽然由死復生,眼見蘭家的人又出現在議事廳,也不管他是否還那麼白痴,這是多麼另人興奮的事情啊!

  「快回來站好,有沒有一點秩序了,神族就快到眼皮底下了,我們要抓緊每一秒鐘來研究對策!」迪斯羅利卻也不喜歡蘭若雲的歸來,當年被蘭家佔了先,使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後來一直為蘭若雲的戰死竊喜,終於可以和清影家結親了──沒想到蘭若雲竟然再一次復活,真是傻人有傻命,三年前被蘭若雲第一次復活激起的失望和憤恨情緒,再一次填滿了他的心間。

  「好了,先開會吧,會後你們哥兒幾個再親熱!也讓若雲給我們講講他這幾年到底去了哪?」清影遠瞻興奮的看著蘭若雲說道,同時望了一眼清影秀,發現她高興的不得了的模樣,心裡又一陣安慰。

  眾人按自己的位置站好。總領讓蘭若雲坐在軍師的位置上,但蘭若雲執意不肯。

  堂巒親切的把他拉到自己身後,讓他跟堂天並列站在一起,忽然看見堂天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心裡一愣。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主要是討論對付神族的辦法,神族的部隊已經接收了靈光城,正在修築工事,準備進可攻退可守──靈光城距離黃湖壁壘也不過幾天的路程。

  而西部邊界,獸人開始頻繁進攻勞森壁壘,伴海峽地再次失守。

  人類的策略依然是堅守,利用後方源源不斷的物質補充來拖垮敵人,所有進攻的見議都被排除在外。

  想起父親的分析,蘭若雲不顧蘭如水的叮嚀,竟然委婉的勸清影遠瞻把清影林調回來。沒想到,總領卻對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們小輩,要多向林大哥學習啊,將來才能在見識上與他持平。未來,這議事長桌的周圍可是由你們來坐的──什麼事情,都要虛心啊!」

  看著他那得意而自信的笑容,蘭若雲開始懷疑起父親分析的是否正確了──清影遠瞻顯然不同意把清影林調回來。

  蘭若雲嘆了一口氣,心想:「從歷史上來看,很多明君一輩子都沒犯過什麼大錯,可最後總由於在親情上的疏忽而落得個一敗塗地,甚至招到後人嘲笑。可見,人性是多麼的脆弱啊,而人的個性,又往往難逃自私。也許是人的生命太短暫吧,總想把自己無法再擁有的東西傳給下一代,而不管他是否有能力接受,也不管因為這個可能帶給他的甚至是殺身之禍!」

  蘭若雲滿懷感慨的走出議事廳,就聽見一個少女驚喜的大叫了一聲:「蘭──大──哥──!」

  熟悉的拖長的聲音還是那麼誇張,見到自己的喜悅表露無疑,他知道,堂瀟來了──可是,她怎麼這麼快就知道自己回來了?蘭若雲對「投緣」這碼事簡直越來越相信了!

  身穿淺綠短衫的堂瀟,飛奔上來,緊緊的擁抱住了蘭若雲,雖然蘭若雲現在的身體結實無比,不怕被她勒死,但是另一件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十六歲少女的身體已經發育的很完好,某部位緊緊的靠在他胸口,讓他實在難以消受。

  隨後從議事廳裡走出來的年輕人們開始一起唱了起來:「她的擁抱,我不想要,她總是這樣對我輕輕笑,問我她是不是我的寶,問我她哪好,我已經沒氣了(LIAO),她還在快樂的叫……噢……她還在快樂的叫!」

  堂瀟臉上淚水鼻涕一大把,沉浸在與蘭大哥重逢的喜悅之中,忽然頸部一緊,有人在往後拉她。大怒轉身,看見清影秀鳳眉倒立,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你,拉我幹什麼?」堂瀟不高興的說道。

  「起來,不許你抱!」清影秀面無表情的說道。

  「關你什麼事,我偏抱!」堂瀟又要往蘭若雲身上靠去。

  清影秀掐住她脖子後面的衣領,用力往回拉,堂瀟停下來,委屈的看著蘭若雲。

  堂天走過來,摸著妹子的頭髮:「瀟瀟,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後不能再這麼抱著蘭大哥了!」

  「我以前都是這麼抱的,我喜歡這樣!」堂瀟眼淚在眼圈兒裡轉著,看看蘭若雲,看看堂天,最後憤怒的盯著清影秀。

  蘭若雲尷尬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向清影秀看去,卻見她滿臉埋怨的看著自己。

  「只是小孩子──!」他嘴裡嘟囔著,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向清影秀解釋。

  清影秀顯然並不理他的解釋,反倒更生氣了,迎著堂瀟的氣憤的目光大聲說道:「警告你以後不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像什麼樣子!」

  「哇~~嗚嗚……!」堂瀟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蘭大哥有婚約,看見蘭大哥跟我好你就不高興……!」

  「你──!」清影秀被她說中心事,又看見那麼多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又羞又氣,一跺腳,跑了!

  蘭若雲剛要隨後追過去,堂天卻一把拉住了他:「若雲,我和你有點話說!」

  蘭若雲奇怪的看著他,堂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顯然心裡正激烈鬥爭著。

  「我不會放棄的!」他大聲的說道。

  蘭若雲一頭霧水:「放棄什麼?」

  堂天嘆了一口氣:「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知道你和阿秀有婚約,可是,愛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和阿秀兩情相悅,我們一定會衝破封建家長制婚姻的束縛,所以,請你原諒!」

  堂天說完一轉身,急急的跑掉了。

  蘭若雲張大了嘴,差點咬到舌頭,這是怎麼回事?

  卻見望川北三個人也不懷好意的圍了上來──「為了愛情,我會做一個英勇的騎士,魔擋殺魔,佛擋殺佛!」望川北堅定的說道,沒有人敢懷疑他對愛情的堅貞!

  「鹹蛋為證,王子和公主一定會過上幸福的生活的!」方更憧憬的說著,簡直把蘭若雲看成搶走公主的野獸了!

  「覺悟吧,蘭若雲,嘿嘿,有奶油的蛋糕,難道你不覺得它很特別嗎?」迪斯番詭笑道,「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不要拒絕我和你決鬥的邀請!」

  蘭若云:「……」

  腦袋裡全是星星,迷糊了!

  「別理這些自以為是的瘋子了,跟我走,蘭大哥!」見有機可乘,趕緊破涕為笑的堂瀟拉起蘭若雲的手就跑。

  兩個人馬也沒騎,就那樣跑到了大街上,喘著氣,互相對視笑著。

  「蘭大哥,你長的好高啊,比哥哥還高一點!」堂瀟舉起手比劃著蘭若雲的額頭,「樣子也變了,不過好帥啊!」

  堂瀟捂著嘴,搖著蘭若雲的手,嘻嘻哈哈的笑著,把蘭若雲搞了個大紅臉。

  「我就知道蘭大哥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你一定是……」堂瀟想了一下,感覺在那樣的情況下實在沒什麼藉口好找,第一次無法給蘭若雲鋪好台階。

  「有個武功高手救了我──!」蘭若雲看著她漲紅著臉想為自己找藉口,心裡一陣感動。

  「果然,蘭大哥這麼有魅力,肯定會有人救你的!」堂瀟自己為是的說著。

  蘭若雲啼笑皆非。

  「然後蘭大哥做什麼了呢?蘭大哥這麼聰明一定活的很瀟灑吧!」堂瀟崇拜的望著他。

  蘭若雲心裡一陣羞愧,其實自己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何來瀟灑?但是,他能這樣說嗎?

  「我到關外和一群商人去做了幾年生意,因為是在神族的領土之內,沒辦法把資訊帶回來!」因為不善於說謊,臉上一紅。

  他不想告訴堂瀟自己去做了殺手,那樣會嚇到她。而且自己會武功還只是個秘密,他聽從老爸的意見,決定做個隱藏炸彈。在議事廳裡時,會議最後,蘭若雲就是用這套說辭敷衍過了帝國重臣們的盤查。

  「哎呀,關外,是不是有大沙漠呀,很漂亮吧!」

  「很漂亮,尤其是黃昏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想起了離人傾,「親愛的兄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是否已經手刃仇人,是否找到了那個他喜愛的姑娘?」

  「黃昏怎麼了,很美嗎?」堂瀟追問道。

  「是啊,夕陽的暈黃與大漠的黃沙相映成趣,溫柔的暖風拂面而來,仙人掌驕傲的伸出它的花針……我和他揮舞著刀劍,地面上總會投下長長的影子,我說;『兄弟,你這招好像應該這樣啊!』他笑了:「你還是看看你這招吧,我老覺得很彆扭,你就不能不屁股轉一下!』那時候,不是因為大漠美麗,而是因為大漠有了我們才美麗……!」
  「蘭大哥,你在說什麼啊,她是誰,是不是你喜歡的姑娘!」堂瀟調皮的問道。

  「是我一個兄弟,很好的朋友!」蘭若雲想起離人傾,眼角有些濕潤。

  堂瀟剛要問關於蘭大哥那個兄弟是誰,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蘭若雲──!」異常惱怒的語調。

  清影秀氣沖沖的看著他:「你竟然在這裡不正經──!」

  「不是那樣子的!」蘭若雲急道,臉一紅,結巴著說道:「阿秀,你找我?」

  「回去開會啦,神族進攻黃湖壁壘了!」清影秀心思卻沒放在這令蘭若雲大驚的消息上,她瞪著堂瀟,心裡酸得要發酵了。

  「啊!這麼快──!」蘭若雲叫道,面色不禁變得蒼白起來,神族終於還是忍不住發難了,該來的總會來。

  「瀟瀟,你先回去,這種會議你不能參加!」蘭若雲勸道。

  「好的,蘭大哥,明天我去找你!」堂瀟開心的說道。

  「你別找他,哪有時間理你!」清影秀氣道。

  「哼,偏找!」堂瀟沖清影秀扮了個鬼臉,轉身跑了。

  清影秀幽怨的看著蘭若雲,噘著小嘴,彷彿受了很大委屈。

  蘭若雲狀著膽兒拉起她的手,清影秀輕掙了一下,四下看看沒人,就任他拉著,臉紅紅的看著他,眼睛裡全是溫柔,剛才的氣惱已經一掃而空。

  「瀟瀟只是小孩子,你幹嘛老和她生氣!」蘭若雲握著她柔軟細膩的修長纖手,心裡一蕩!

  「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歡她那樣子抱著你,我都沒……!」臉一熱,說不下去了。

  蘭若雲想起剛剛重逢的時候,兩個人熱烈的擁抱,心裡一陣愛意湧上來,把她肩頭搬過來靠在自己肩上,左手去摟她的細腰……清影秀全身一軟,猛的把他推開。

  嬌羞無限的看著他:「色鬼,快去開會啦!」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7
第二十四章 神族入侵  

      裸蘭歷1181年,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兩隻烏鴉滿頭大汗的從天空中飛過,一片黑色的羽毛因為驚慌而飄落空中──它們看見,大隊人馬,正在平原上邁著整齊的步伐前進,他們的腳步聲,將大地震得顫抖。

  號稱三百萬的神族大軍,積攢了二百多年的強盛兵力,激昂的士氣似乎正在將空氣凝結,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現著興奮的光芒。最後一個裸蘭,最後一個人類社會,當他們最終被消滅在這個世界的時候,神族們的士兵就不用再打仗了。

  凶光謔謔的一排排武器,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在大地上形成一條條明亮的光影;隨風飄展的一面面旗幟,印寫著一個又一個的部隊番號,昭示著部隊嚴整的編制;而嘶鳴的戰馬和士兵偶爾偷偷小聲說話的聲音,也響成一片奇異的吵雜聲,在馬蹄聲的轟鳴中向前推進……

  正是裸蘭的春天,黃湖平原上,裸蘭花溫柔的綻放著,香氣瀰漫在空中,似乎慨嘆著生命的美好,也似乎,預警著故鄉的命運──無情的鐵蹄蹂躪著這些鮮花,將它們的身體碾成碎泥,轉眼間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無數的傳令兵在隊伍和隊伍之間跑來跑去,按照行軍指揮官的命令不斷把口令帶給各個部隊,他們就像中樞神經系統的各個分支一樣,指揮著這三百萬的軍隊不至於因亂了路線和陣形而互相擁擠踐踏。這個巨人就這樣雖不迅速,但卻穩重的從靈光城開向黃湖壁壘。再一次成為戰場的黃湖平原上,殺氣和死亡之影到處瀰漫著,不安的氣息隨著清風在空氣裡流動。

  黃鼠媽媽摟緊小黃鼠,戰兢兢的躲在洞中:「孩子,又要打仗了……」

  中軍,一匹烏黑的駿馬上,一個面目俊朗的中年人此刻正神采飛揚的和周圍的幾名將領聊著什麼,他就是神皇悠星塵。

  「二百年了,人神幾千年的戰爭被這短短的二百年阻斷,使人類能偏安在這片大陸上,今日終將結束他們的墮落之夢──人類是懶惰的、不思進去的、懦弱的一個種族。他們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擁有整個世界。只要給他們一塊領土,他們就能對付著生活幾百年,從來不想要奪回自己的世界。我真不知道,這樣的種族怎麼可能會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如此之久……?」神皇帶著茫然的情緒看著旁邊的軍師力文。

  「陛下,那時因為,在這片領土上,其他生命比他們更笨拙!」力文恭敬的答道。

  「獸人族也有很了不起的才智之士啊,聽說近幾年來又出了一個叫自然之子的精靈王?屢屢攻克了人類的伴海峽地,如果人類沒有勞森壁壘,早就完蛋了!」

  「此次,我們已經派人與他們聯繫了,依然讓他們做我們的先鋒,先在西線猛烈攻打勞森壁壘,只要能取得一個大的勝利,先打擊一下人類的士氣。我們在東線進攻就比較容易了!只是……?」力文停了下來,有些擔憂的皺著眉頭。

  「怎麼?」神皇看他沉思的模樣問道。

  「我們派去的使者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我想這次獸族的回答可能不會如我們想像的好!」力文憂慮的說道。

  「等我收拾完人類,就輪到他們了!」神皇惡狠狠的說道。

  旁邊大將軍完克忽然靠了過來,輕聲道:「去獸族的使者回來了!」

  「哦,他們怎麼說!」神皇看著完克不如意的表情,其實心裡已經猜到了。

  「他們說,我們神族武力強大、國強兵猛並不用他們區區小國來打前鋒。還說等神族攻下黃湖壁壘,他們自然會盡一己微薄之力,在勞森壁壘發起猛攻──這是使者的原話!」完克小心翼翼的重複道,申明並不是自己刻意這樣說的。

  「王八蛋,◎ #% %,明明是讓我們先打,他們在後面撿便宜!」神皇開口大罵道,「這些四腿禽獸,如果不是當年我們幫助他們,他們現在還讓那群人類宰著吃呢!」

  「陛下息怒!」力文和完克對看了一眼,對神皇火爆的脾氣也無可奈何,「黃湖壁壘是人類二百年來心血的結晶,聽說為了建設防禦工程,用光了三千傾的的梧桐衫!如果能打下黃湖壁壘,對人類的士氣將是很大的打擊,我們將可以長驅直入,直逼裸蘭城下。而那時,人類必然從西線抽出軍隊來保護都城,而獸族,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勞森。西部雖沒有東部富饒,但是領土面積廣大,獸族好大的野心啊!」

  「傳我命令,馬上在格丹高地向獸人發起攻擊!」神皇暴跳如雷的大喊道。

  「等等,陛下,千萬不要!」力文趕緊攔住他,「我們神族將士雖然勇猛,但我們的人口太稀少了,這次這三百萬軍隊已經是傾國之兵了。而獸族繁育能力強,人口何止神族的百倍,他們現在雖然列兵二百多萬在西線。但是只要我們一進攻,他們那些後方的人民馬上就可以拿起武器反抗。獸族天生的戰鬥本領也是不可小覷的啊,別忘了,我們在格丹高地只有幾萬士兵啊!」

  「那你說怎麼辦,任憑那些畜生撿我們的便宜,還看我們的笑話?不行,我要回軍,馬上去西線進攻獸族!」神皇撥轉馬頭就要後撤。

  完克滾下馬跪在地上阻攔:「陛下,現在後撤的話,我們的士氣可就完了,而且,容易發生騷亂,甚至自相殘踏啊!」作為總指揮的大將軍,他當然知道此行不妥,為了百萬兒郎的性命,馬上下馬跪地求懇。

  力文嘆了一口氣,長叫一聲:「陛下,你那樣不是在幫助人類嗎?我們當務之急是先拿下裸蘭大陸,至於荒芒大陸,那早晚都是陛下的囊中之物啊!難道您忘了神族幾千年來的光榮使命嗎?

  悠星塵一呆,猛地驚醒:「對啊,哼,跳樑小丑,竟敢戲弄天國,等我殺光人類後在找你們算帳!好,就讓我們踏平黃湖,掃蕩裸蘭!哈哈哈~~!」

  力文與完克又對看了一眼,相互偷偷嘆了一口氣。

  看似溫文爾雅的神皇悠星塵其實脾氣暴躁任性、性格變幻不定,雖然他總是能聽取群臣的意見,但也總是先要讓大家心驚膽顫一下。

  此次,他非要御駕親征,自封為「平東兵馬大元帥」,命令所有朝臣跟隨,陣前討論戰事。他饑餐露宿,與士卒同甘共苦,塵染爭袍,經常徹夜不眠,甚至到兵營中與士兵聊天,慰勞他們。

  力文經常勸他為皇者要有皇者氣勢,不要做將領們應該做的事情。

  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朕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是最高將領!」

  其實他羨慕的是兩百多年前的神武皇,掃蕩天下,為萬世敬仰,被萬民尊神,這是他的理想。因此,他讀了很多關於神武皇的傳記,記在心裡,處處倣傚。令群臣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也無可奈何!

  過了一會兒,神皇早把剛才關於獸族的不愉快忘掉了,又開始發起了感慨:「幾千年哪,沒想到神族的使命竟然是在朕的手中完成。東滅人類,西削獸族,統一天下,功業萬年──當年神武皇怕是還不如朕啊!」

  「陛下英名!」完克和力文等大臣一起高聲喊道,「彷彿他現在就已經完成天下一統的大業了似的!」神皇看了看身後,大將軍馬上明白了,趕緊向傳令兵發出指令,不一會兒,驚天動地的聲音在黃湖平原上響了起來:「我皇英名,神威無敵,一統天下,功業萬年!」

  大將軍又做了個其他指令的手勢,聲音再次想起:「人類小丑,怎敵天威,神皇駕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萬歲萬歲,神皇萬歲!」

  看著神皇英俊的臉上一絲得意的笑容,力文卻深深的憂慮起來:「統一天下,談何容易啊!人類這一戰,將是異常殘酷的。先不說防禦極強的工事以及戰力。從心理上來看,裸蘭是人類最後一塊領土,人類將拚命死守,維續住自己的種族繁衍。就算是能攻下裸蘭,人類那臨死一擊也將讓神族元氣大傷,而這個時候去進攻獸族,無異於自尋死路──獸族也不是好欺負的啊!再說,當年神族和獸族佔領區的人類幾乎都遷移到了裸蘭,現在裸蘭大陸的人口相當於幾百年前整個世界的人口,他們有源源不斷的兵力和人力,這些人就是伸著脖子來讓神族的士兵砍,也能把這三百萬士兵累死。更不用說,如果人類當中再出現一個像兩百年前那個格麗絲。蘭一樣的優秀將領,神族甚至會偷雞不成倒蝕把米。自己派了幾十個高手去刺殺那個蘭家唯一的傳人,竟然如消失般了一去不歸,讓他心中深深不安。最要命的是神皇陛下,他……哎!」

  「你嘆什麼氣?」神皇好奇的看著忍不住嘆氣的軍師力文。

  「啊,沒有,只是,打了個哈欠!」力文掩飾道。

  「你放心,這次戰爭很快就會結束的,有英雄的年代,勝利是輕而易舉的!」忽然雙臂上舉,衝著蒼天喊了起來:「我──是──英──雄──雄(回聲若干)──!」大將軍趕緊要向著傳令兵發起了手勢,於是也不知是這一路上的第幾百次了,三百萬軍隊又大喊了起來:「我皇英名,神威無敵,一統天下,功業萬年!」

  「人類小丑,怎敵天威,神皇駕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萬歲萬歲,神皇萬歲!」

  「英雄神皇,面目英俊,對人和藹,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裸蘭城,萬民騷動。

  真像神皇悠星塵所說的那樣,人類墮落了。

  當年獸族二百萬軍隊進攻人類的時候,人類戰爭情緒空前高漲,熱情一瀉千里,簡直用吐沫星子就能把二百萬獸族軍淹死了。

  因為,在人類的思維中,一直瞧不起獸族,認為他們雖然身強力壯長相奇特,但頭腦簡單,不值一哂,而當年獸族之所以能打到人類的家門口,那自然是因為神族的幫助了。

  當神族進攻人類的時候,裸蘭大陸的居民甚至還有點興奮,因為荒芒大陸可比裸蘭大陸大多了──如果能反攻過去,把獸人們趕盡殺絕,奪了他們的土地,霸佔他們的資源,那可真是不錯的吧!

  欺善怕惡難道真的是人類的天性嗎?

  一直以來,在人類的心裡,自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神族第一,人族第二,笨笨的獸族當然排第三了!

  「可是,人類難道真的比神族差嗎?」蘭若雲走在大街上,心裡不服氣的這樣想著。

  神族確實有他們的生理優勢,基本上不包括天使和神族異士的那些正常的神族,他們是很適合煉氣的,他們懂得更好的激發自己的潛能。他們從小的時候開始,每個人都能發出與自己家族體質相適應的「氣」,這種氣來無影去無蹤,往往是抬了一下手就能致敵於死地。當年離人傾在決鬥場上就是靠自己的家傳的離人指氣化解了一次危機。但是,除非煉氣達到極深程度的高手,能連續使用,一般只有普通功力的正常人是很難用氣」去消滅敵人的,因為太耗費氣力,他們只能用之來保身。

  所以,神族的優勢就是他們有更高的戰鬥力,而更容易練成武功的體質,使他們的軍隊裡藏龍臥虎,有很多人類的將領就是被神族的普通士兵殺死的!

  但是,人類也有自身的特點呀,比如說,人類善於突擊,善於佈陣攻擊,人類的耐力更是要比神族強許多。

  只是,歷史上,人神之戰總是以人類失敗告終,這種從很久以前就形成的民族自卑感一直無法更改過來。尤其是二百年來,未與神族交手,人類在和平的環境中一旦再次被勾起往日的對神族的恐懼,立時陷入一片茫然的不自信狀態。

  這種不自信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整個種族。

  走在裸蘭大街上,蘭若雲發現這條因難民湧入而倍顯熱鬧的繁華大街冷清了下來。戰爭的陰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那樣沉重。男人們唉聲嘆氣,女人們哭天抹淚,老人們更是打著小孩子,以求某種心理上的滿足,而小孩子,這個時候只有他們還是無憂無慮的,開心的玩著尿泥!

  帝國在接到神族向黃湖壁壘進擊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派出了五十萬的神弓營,他們是用來對付神族的天使軍團的。之後又把護衛京齏的三十萬步兵派去,這樣整個裸蘭城就只剩下三十萬的帝國護衛軍了。而黃湖壁壘卻也達到二百三十萬的總兵力,由清影林殿下任「抗神總指揮」,大將軍清影遠征作為戰時監軍趕赴前線。

  蘭如水這時候卻抱病來參加會議,力爭不讓裸蘭軍事學院的少年軍出擊。不但如此,就連清影秀他們,蘭如水也堅決不讓他們上前線。這些青年簡直氣昏了頭,天天到清影遠瞻那裡請求上戰場,清影遠瞻也同意讓他們去歷練一下。但是蘭如水彷彿被魔鬼付了身,竟然在這個緊急關頭以「退休」相威脅,就連清影秀求情都不行。

  後來裸蘭軍事學院的少年們在迪斯番的慫恿和暗中帶領下,發起了遊行示威,堅決要求上戰場,甚至有人喊出了「打倒蘭如水,掃清政府內走綏靖軟弱路線的當權派!」的口號。

  最後,蘭若水終於還是妥協了,但不同意他們去黃湖戰場,把他們派到西線和獸人打去了。其實現在獸族正在看熱鬧,準備撿神族的大便宜,所以暫時停止了對勞森壁壘的攻擊。因此,這批少年敢死隊到那裡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蘭若雲還是像三年前那樣,被清影秀一群人保護在中間,偶爾和獸人們進行小規模的衝突,練練膽色。一旦有稍大些的戰役,清影秀就把他鎖在房裡,監控成重點保護對象,免得再出現三年前那一幕──不可能老有武功高手路過救他吧!

  黃湖壁壘那邊打得熱火朝天,清影秀一些人也在小規模的戰爭中獲得了一些熱血彭湃的滿足。只有蘭若雲,小股的敵軍他還能跟著上去威風一下,千人以上的就很少帶他出去了,萬人以上的根本想都別想了。所以,他成了裸蘭大陸上最無聊最悠閒的軍人。

  這一日,蘭若雲又被鎖在房中,清影秀可能要殺到很晚才回來陪他說話。他開始想起堂瀟了,不知道清影秀使了什麼計策竟然把她甩下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如果堂瀟在的話陪自己聊聊天也是好的!

  睡覺呢,自從紫氣決可以自由使用,他每天的睡眠奇少,想睡的不行,眼皮不配合,說什麼也閉
不上。

  心裡煩躁,猛一狠心,不管了。

  暗運內力,震開門鎖,逃之夭夭。

  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空氣中吸引著自己,一種好熟悉的感覺,讓自己心煩氣亂。等到清影秀問自己怎麼逃出來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不是有這種氣息吸引自己,還真不應該冒險出來。

  向著勞森山上爬去,到山頂的時候往下面望去。清影秀領著幾千人馬,正在和獸族在戰場上 殺,不知這些神族是怎麼想的,每天都會派出一些人來騷擾。蘭若雲隱隱有股不祥的預兆,很久以前他就聽說獸族裡有個叫「自然之子」的精靈很厲害,他應該不是個這麼無聊的人呵!

  忽然聽見山腰樹林裡似乎有聲音,漸漸向著他所在的山頂接近。

  蘭若雲爬上大樹,躲在陰影裡向下窺視。

  不一會兒,一小隊兵馬大約有七八百人形成一個扇形的形狀正在向上攀登。蘭若雲定睛看去,竟然是獸族,而且看他們那矯捷的身姿,肯定是武功不弱的精英。

  勞森山雖不如黃湖山高峭,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爬上爬下的,要想整隻軍隊翻山更是困難。因此這裡並沒有守衛,完全依靠的是天險。但獸人們還是很小心,顯然他們這次任務重要非常!

  「他們來這裡幹什麼?勞森壁壘裡有上百萬軍隊,他們這點人即使想劫營也只能是徒然送死!是暗殺?勞森現在也沒有重要的將領啊!」蘭若雲低頭沉思,眼看著他們上來了,猛然瞧見他們身上所帶的裝備和武器,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潛伏來的!」

  獸人們身上被著帳篷,捲成一捆,還有很重的袋子看來是乾糧了。除了精靈和翼人帶弓箭外,其他人一律是短兵器。

  可以想像,近幾天獸族將發動大規模的攻擊,當戰爭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這群人猛然從後面出現。只要讓他們在城門處頂住一會兒,就可以砍開城門放獸族進來,到那時……

  蘭若雲不敢想下去,二百萬的獸族一湧而進的壯烈場面會是什麼樣呢?

  獸人們爬上來後忽然站在那裡不動了。蘭若雲奇怪的打量他們,發祥一個瘦弱的爪人正在剛才他站過的那個地方聞來聞去。

  蘭若雲大驚:「不會這麼誇張吧,用聞的?!」

  過了一會兒,那獸人終於在蘭若雲的眼皮底下停了下來,看著大樹,臉上現出迷茫的神色。

  一個高大的爪人走了過來,應該是他們的首領,因為從他的眼神中還能看出精明之色。

  他猛的抬頭,向樹上望來,蘭若雲向他揮了揮手,笑了一下!

  「幹掉他!」爪人向樹上指了一下,利索的發出了命令。

  「嗖嗖~~!」精靈和翼人馬上發了幾支鐵箭過來,又準又狠!

  蘭若雲伸手將箭接住,手指一震,心裡驚詫這些人不是那麼簡單!

  趕緊從樹上躍下來,向樹叢中竄去,呼啦啦一聲,幾百人同時在他面前站起擋住去路,獸人看來不止這點力量。

  幾柄短刀向他砍來,天空中飛箭如雨。

  蘭若雲運起紫氣,護住自身,他也沒帶武器,空手竄入人群,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片刻間傷了數人。這些獸人雖然厲害,但在他手下卻也沒人能過得了三招。殺手的快捷更是讓對方一招斃命,絕不拖泥帶水。

  猛然間一柄大砍刀橫少過來,蘭若雲奪下一個蹄人的短刀,向那大刀迎去,「哢~!」的一聲,對方翻了個跟頭向後落去,蘭若雲手腕也是一震,抬頭看時,果然是那個頭領。

  獸人們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個這麼硬的點子,面面相覷,一時把蘭若雲圍在中間,卻不敢往上衝!

  蘭若雲四周環顧了一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了,好像還有後續的隊伍,因為有人一個勁兒的在往山下看。

  他奇怪這些人為什麼不一擁而上!千人的隊伍,即使蘭若雲的速度快,也要跑一會兒才能脫出隊伍限制,而那時,這些人卻可以隨意進攻他。

  「佈陣!」那個頭領大叫一聲,讓蘭若雲一呆!

  千人猛然散成個圓圈兒,兩百多個翼人和精靈飛在半空,然後他們穿插起來,來回走動,可惜山上數目繁茂,經常有人撞到樹上昏過去!

  也可見他們跑動穿插中力量的強大。

  「沖~~!」

  首領大喊一聲,獸人排著隊衝了過來,各跑各的方位,一絲不亂。

  蘭若雲殺進隊伍,快速的砍了起來,令他奇怪的是,儘管已經砍到了對方,眼前的屍體卻換成了另一個人的。隨後有人狠狠的在背後向他殺來,天口中還伴著一陣陣箭雨。

  蘭若雲心裡大駭,知道這是一門用上了障眼法的高明奇陣。

  他把短刀舞成一團刀光,決定先護住自身──自己內力雖然雄厚,但也不可能和這千多人對砍下去,而且隊伍裡著實有幾個高手很讓他忌憚!

  「變陣~走死門!」頭領發出號令,隊伍立即一亂,快速跑動的各種族獸人讓蘭若雲眼睛一花,一枝鐵箭射在他肩膀上!

  「哇,掛綵了,這樣下去不行,遲早被他們磨死!」於是『逃』這個字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揮舞起刀光,又砍翻了幾個獸人,向外衝去。

  沒想這麼個千人大陣卻一點也不亂,竟然跟著他跑起來。

  看來獸人們對這次潛伏任務勢在必得,絕不允許別人破壞,所以堅決要格殺蘭若雲。

  蘭若雲內力雄厚,倒不感覺累,麻煩的是不斷有冷刀子從想不到的角度刺過來,讓他疲於應付,若不是閃躲得快,早就死一千遍了。

  忽然舞起一個紫色的大圓圈,他也不去在乎那些冷刀暗箭了,想起這招對付群攻倒是很好用,當初用這招在大漠上追殺黑衣人,屢見奇效。

  果然,丈多寬的紫色大圓當者立斃,沒人能走進一丈之內,自然也砍不到他。

  蘭若雲遠遠的看見前面已經出了樹林,他想,只要一出去,忙上狂奔,甩開這些難纏的傢伙。

  正想著,驀地手上大震,一股巨力撞在了他的短刀上,紫色大圓立即停了下來,一團黑影從高空中急速向自己撲來!

  蘭若雲心中大駭,沒想到獸族中竟有這等高手。抬眼望去,更是一呆,竟然是一個精靈。身穿與其他獸人不同的黑袍,帶一頂很精緻的頭盔,看面目當在中年,臉色硬朗,眼中現出精明之色!此刻正揮舞著短劍向自己攻來。

  蘭若雲驚嘆著這精靈的厲害,揮刀向他迎去,差點衝開的陣勢立即又圍了上來。

  那精靈藉著下衝之勢,接連和蘭若雲對了十幾刀,心口中血氣翻湧,再看蘭若雲,卻輕鬆的把爪人又砍倒兩個。

  精靈心中著急,忽然劍勢一變,使出了一套很靈巧的劍法來,讓蘭若雲立即感覺陣勢的壓力一重,趕緊向後退去,借後退之勢緩解壓力。

  漸漸到了那塊空地,蘭若雲向前望去,心裡一沈,暗罵倒楣。

  怎麼每次到關鍵的時刻都能遇到懸崖?他心裡真的是想不明白!

  後面如狼似虎的獸人們湧了上來,精靈的劍法也越使越狠,蘭若雲知道自己就算不累死也要被他們的大陣衝下懸崖。

  心裡一沈,充滿了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哀……!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7
第二十五章 獨角獸  

      一團白影從懸崖下直衝上來,蘭若雲終於知道是什麼氣息在吸引自己了,聞到這股氣息,他簡直舒服極了。似乎是一種心靈的聯繫,儘管不十分確定,可是當精靈那把靈巧的短劍上下翻飛著向他要害上招呼過來,而上千個悍不畏死的獸人們拼著命往上衝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騰身向著那團白影縱了過去──史稱蘭若雲第二次跳崖及第三次赴死演義!

  白影穩穩的接住他,載著他,飛向懸崖谷底。

  「我的命還是真大,這樣都死不掉!」當他的腳終於接觸到實地時,拍著胸口長呼了一口氣,然後打量起眼前的這個……

  「我沒想到這裡也有獨角獸,或者說是飛麝。你好嗎,朋友?」蘭若雲拍著飛麝的耳朵,客氣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飛麝忽然過來用那張一夜摸不到盡頭的長臉頂了他一下,還很響的衝他打了個響鼻兒:「噅~~!」

  「咦,你好像要和我說什麼似的!」蘭若雲摸著飛麝光滑的皮毛,看著它的眼睛。

  飛麝忽然過來舔了他臉一下,讓他感覺癢癢的,讓後又用頭撞他,把他頂倒在地,一個勁兒的衝他「噅~~!」的叫著!

  蘭若雲被它撞倒在地上,剛要起來,它又上去把他撞打,甚至想用蹄子踹他。

  「哎,別以為你有翅膀我就不敢打你,雖說是救命恩人,耍流氓也得有個限度吧!」蘭若雲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擺了個架式,要和飛麝決鬥。

  飛麝忽然轉過身去,把屁股對向他。

  「你,你竟敢侮辱我!」蘭若雲簡直氣炸了肺,沒想到這畜生竟然敢拿屁股對著他,意思好像再說:我鄙視你!

  蘭若雲暗運內力,決定教訓教訓它,揮腳向飛麝的屁股踢去──「咦?」離飛麝屁股還有三分之一寸的腳猛的停了下來,他看見飛麝的屁股下方有一個長條形的疤痕。

  忽然想起當年在蒼奇山的谷底,自己的那頭獨角獸被怪獸打傷了腿,自己替它治癒後就留下了這麼個形狀的疤痕。他又仔細的看了看,雖然這疤痕看上去已經不太明顯,但卻是一摸一樣的形狀。

  蘭若雲走到飛麝的面前,翻翻它的眼皮,又捏捏鼻子:「你是我的獨角獸?」

  「噅~~!」飛麝親暱的和它摩擦著,往他身上不停的靠著,長長的鬃毛晃來晃去,很興奮的樣子。

  「獨角獸~~!」蘭若雲一把抱住它的脖子,不停的揪著它的耳朵,疼得獨角獸一個勁兒的哀嚎!

  猛地把獨角獸推到一邊兒去,往後退了三步,遠遠的打量它。記得當初在勞森戰場上,危急之時清影秀把他抓到自己馬上,二人共騎,而那時候……

  蘭若雲一陣羞愧之心油然而起,那時候竟然沒有顧及到獨角獸,只記得它跟在眾人後面跑了一段,等到自己昏過去之後,就不知道它跑哪去了。

  他當然不知道,獨角獸因為沒有人為它發出真氣保護,身上挨了一箭,它本來速度就快,想想跟著這群人一起跑的話肯定做箭靶,而主人又不管自己。一堵氣,它撒開歡兒就跑,翼人和精靈們只覺得一道白光閃過,獨角獸已經竄出包圍圈。

  等到戰爭結束後,它在戰場上逡巡了好久,沒有找到蘭若雲,它又偷偷爬上勞森山,進到勞森壁壘裡,守候著蘭若雲,但一直等清影秀他們回去,它依然沒等到。

  於是,就在這勞森山上落草為寇,每天與老虎獅子狗熊山貓大戰不停,收服了各個山頭的兇猛動物。近一年來,竟然慢慢長出翅膀,推翻了蘭若雲「它只是個獨角獸」的謬論。於是方圓百里它到處飛翔,把老虎獅子們打的落花流水,成了這一帶遠近聞名的霸王,任何動物見了它都要低頭媚臉的叫一聲:大哥!

  由於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長,而又同病相連,自然有共同話題,也在彼此的心裡建立了一種聯繫。蘭若雲紫氣神功小成,漸漸能把自己的氣息擴散到周圍。這一天獨角獸恰好來勞森山收保護費,感受到這種心靈和氣息的波動,立刻知道是蘭若雲來了,它滿山遍野的尋找,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救蘭若雲於水火之中。

  蘭若雲嫉妒的看著獨角獸,狠狠的捏著它的翅膀,但這雙翅膀竟然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角質,蘭若雲使上三層紫氣竟然也捏不動它,一狠心,使上七層紫氣──獨角獸不滿意的回頭看他一眼,抬起蹄子威脅的瞪著他。

  蘭若雲怒從心起,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用上十層紫氣,感覺角質一軟,獨角獸「噅~~」的痛叫一聲,一蹄子將蘭若雲蹬了個跟頭。

  蘭若雲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警惕的看著獨角獸,獨角獸也狠狠的瞪著他,一人一獸在山谷間轉起了圈兒……

  驀地──「啊~~!」蘭若雲大叫一聲衝了上去,獨角獸不敢用角來頂他,還以為他是當初那個白痴呢!把身體轉過來,後退揚起,撩了一蹶子!

  蘭若雲當然不能讓它踢上,身形一晃,已經躍到它的背上了──「我現在可不比當初了,你還想騎我?」獨角獸如果會想,肯定是這麼想的!

  它上竄下跳,左右搖擺,三步四步探戈歐巴……在谷底發起狂來,妄圖把蘭若雲甩下來!

  蘭若雲冷笑一聲,雙腿夾緊,兩隻手揪住獨角獸的耳朵,跟著它的瘋狂顛簸起來!

  忽然,獨角獸往上一竄,展翅飛了起來──蘭若雲嚇了一跳,不敢抓它耳朵了,緊緊抱住它脖子,又恢復了三年前初次騎獨角獸時的樣子。只不過,現在獨角獸的背寬大柔軟,不會讓他某部位受罪。只是,第一次這樣自然的騎著它飛,心裡還是突突的跳,不像當初被救命的時候,雖然也害怕,但畢竟比丟了命要重要!

  就這樣在天空中飛了起來。

  蘭若雲漸漸習慣了,在空中的感覺很舒服,不用擔心出車禍。

  慢慢的獨角獸心裡也服了,知道主人和當初那個少年已經不同了,自己進步,主人也在進步,它不禁高聲的「噅~~!」了一聲:主人,覺悟吧,讓我們一起成長~~!「

  聽到獨角獸這聲高分貝大音量的「噅~~」聲,群山間各種猛獸的大叫聲此起彼伏:「噢~噢~~」「呷呷~~!」「嘎嘎~~」「呱呱~~!」「轟~吼~~!」……

  獨角獸馱穩蘭若雲,向著一處最高的山飛了過去,那已經是獸族的境內了!

  它在山頂停了下來,又「噅~~!」的大叫了一聲,蘭若雲從它背上爬下來,喘著氣不解的望著獨角獸。打量一下這山,還真高,周圍竟有白霧飄來飄去。

  猛然聞到一股腥氣,刺得他頭腦一陣發暈,罡風怒起,「桀桀~~」怪聲傳來,一隻大鳥從天而降。蘭若雲望過去,這鳥竟然有獨角獸身體的一半還大,渾身長滿紅色羽毛,鮮艷異常,彎彎的巨嘴,喙尖上還滴著絲絲的鮮血,大爪子裡赫然抓著一個老虎的腦袋,而最奇怪的是它有──蘭若雲數了一下,竟然長了九個頭,只不過其他八個頭好像只是裝飾著用的。

  蘭若雲忽然想起古書裡提到過一種叫「九頭鳥」的生物,說是這傢伙有九個腦袋九條命,主腦掉了,另一個腦袋馬上補過來行使功能,難不成就是眼前這東西?

  此刻九頭鳥正和獨角獸交談著,它「桀桀~~」的叫著,獨角獸就「噅~~」的應著。九頭鳥忽然向蘭若雲看過來,目光中閃出一股冷森之氣,嚇得蘭若雲趕緊躲到獨角獸身後。

  獨角獸忽然抬起蹄子蹬了九頭鳥一下,九頭鳥「桀桀~~」怪叫一聲,忽然向蘭若雲走了過來,低著頭蹲了下來。

  躲在獨角獸身後的蘭若雲不明所以,看獨角獸時,卻見它眼睛裡竟然露出得意的神色。

  「這是拜山頭嗎?這是你小弟?」蘭若雲指著九頭鳥疑惑的看著獨角獸。

  「噅~~」獨角獸得意的叫了起來,走到九頭鳥身前,又叫了一下,好像是在說:我是你老大,他是我老大,以後他也就是你老大。拜過了老大要聽老大的話,有好東西要給老大吃,要疼老大,不准欺負老大,老大高興的時候你要跟著高興,老大不高興的時候你要逗老大高興……

  九頭鳥「桀桀~~」的叫了一聲,把爪子裡那顆老虎頭向蘭若雲扔了過來,蘭若雲一個倒勾蹬了回去,嘻嘻笑道:「您慢用,您慢用!」看著那血淋淋的東西,一陣噁心。

  之後九頭鳥恭恭敬敬的送他們離開自己的山頭,發出一陣失落的「桀桀~~」之聲,有一股預感:那個煞神就要離開了──!

  忽然歡快得又蹦又跳「嗚~~呼~~!」

  之後,獨角獸又帶著蘭若雲拜訪了一條十幾米長的大蛇,一個五百多公斤重的黑熊,一個一人多高的大老虎,還有,竟然連勞森河裡的老鱉都是它小弟,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搞到手的!

  獨角獸越來越得意了,走起路來也趾高氣昂的,讓蘭若雲氣得要命──本來就挺羨慕這傢伙竟然長出了翅膀,也僅僅三年而已嘛!而且它竟然還收了這麼多小弟,讓自己這個老大很沒面子。

  看著它越飛越遠,又瞄準了前方的一座大山,蘭若雲趕緊扭起了它的耳朵──經過長時間的演習,蘭若雲已經掌握了改變方向的竅門,只要這麼一轉耳朵,獨角獸自然會跟著轉過來。

  顯然,獨角獸很失望,因為還有一個大猩猩沒拜訪,自己這個小弟可是有三千多手下的!

  蘭若雲硬是扭著獨角獸的耳朵,把方向對準勞森壁壘方向──想起山上那群獸人,他開始心急如焚,這群人雖不多,但各個武藝高強,讓他們潛伏在勞森壁壘內部,太危險了。

  風聲呼呼,迎面撲來,把蘭若雲的頭髮吹得向後飄起,感覺一陣愜意。

  眼皮底下,山川河流布成奇怪的形狀,綠野和田地也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天空中,朵朵白雲似乎就在眼前,而藍色是顯得那樣的明快,讓蘭若雲忽然很想親吻獨角獸一下。

  他低下頭,在獨角獸的長臉上印上一吻,感謝它帶給自己這美好的感覺。

  獨角獸忽然全身一顫,眼睛裡露出驚恐之色,猛的張開嘴吐了起來,剛剛吃的肥嫩的綠草灑向高空,創造了高空嘔吐的記錄。

  蘭若雲氣憤的瞪了它一眼:「有那麼誇張嗎?」

  從高空中向勞森山上俯瞰,雖然有樹林擋住視線,但獸族們搭建起來的帳篷還是不小心露出了一角。蘭若雲記好了具體方位,騎著獨角獸向勞森壁壘飛去。

  把獨角獸藏在營帳後面,他自己悄悄溜了進去,看見自己的房門大開著,清影秀正坐在床上皺著眉頭。

  蘭若雲笑嘻嘻的走了進去,心裡琢磨著找個什麼藉口。

  「啊~!」看見他進來,清影秀驚喜的叫了一聲,上來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死人,你跑哪兒去了?」清影秀嗔怪的問道。

  「我去散步,去山上,哎呀,別說了,有急事!」蘭若雲想起山上敵兵,妄圖以此來轉移清影秀的注意力!「你快點帶兵上山,山上有很多敵兵!」

  「你怎麼出去的?」清影秀卻還唸唸不忘,並不上當,其實她是不相信山上會有敵兵,那麼高的山,除非敵人有毛病!

  「先別說這個了,敵人隨時可能攻過來!」蘭若雲裝作很著急的樣子,其實他知道只有當敵人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時候,才能出動這支奇兵。

  「哼,狡猾,快告訴我誰放你出去的,看我不撥了他的皮!」清影秀氣咻咻的說道。

  蘭若雲忽然上去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經過一段時間接觸,她已經掌握住了這個竅門,不管清影秀當時是悲傷生氣還是發威埋怨,只要拉住她的手,她馬上害羞得什麼都忘了,說什麼她都不會反對,實在還不行就抱一下,雖然有時候會挨一個嘴巴──。

  果然,清影秀被他拉住手,心裡一喜,立刻什麼都不說了。

  兩人剛一出營門,就遇見了堂天幾個人。

  「好啊,我們幾個拚死拚活的滿山找你,你卻……」堂天看著兩個人拉著的手。

  清影秀趕緊把蘭若雲的手甩開,向堂天怒道:「你說什麼呢?若雲他──」想不起來找個為什麼拉手的藉口,忽然記起剛才蘭若雲說山上有敵人的事情,管它真假呢,現在也顧不上了,忙又道:「若雲被山上的敵人打傷了,我拉著他怕他摔倒!」

  「不管,若雲,我要找你決鬥!」望川北大喊著。

  「還有我,竟然拉著阿秀,我都沒……!」方更恨恨的說道。

  「朋友和愛人(含糊不清的說)我究竟選擇那個呢?」堂天仰天痛苦的大叫:「天啊!」

  還好迪斯番沒有尋找蘭若雲的興趣,所以此時不在,否則現在八成就衝上來了。

  「別胡說八道了,你們!」山上有敵人,我們去看看,清影秀望著蘭若雲,心想,「如果沒有敵人的話我可就丟臉了!」暗恨自己為什麼要讓他牽手。

  「有一千多人呢,我們這幾個人打不過!」蘭若雲認真的說。

  幾個人看著他,一副「你竟然找這麼無稽的藉口來騙我們」的表情。

  看著正在一邊看熱鬧的斯菲和淺靖羽,清影秀嗔怪的喊道:「你們兩個去調三千名精武營的步兵過來,我們幾個先上去看看!」

  斯菲淺靖羽含笑著離去。

  蘭若雲在前面帶路,幾個怨氣衝天的醋男跟在身後,不樂意的往山上爬去。

  幾人內力深厚,將要到了獸族潛伏之處,放輕了腳步,只有蘭若雲,故意走的很重聲,惹來了幾個人的不滿──他們已經看見敵人的營地了,知道情況屬實。

  蘭若雲一陣羞愧,為自己武功不濟歉意的看了幾個人一眼,清影秀剛想過來拉著他走,堂天已經拽住了蘭若雲的胳膊,臉上一陣得意,決定保護清影秀不被色狼佔便宜。

  「怎麼辦?」方更有點沈不住氣,「好像有一千多人呢!」

  「先監視著,等斯菲她們帶兵過來在收拾這群人,不過,好像都是精英!」清影秀看著營地裡秩序井然的獸族軍地,很快做出了判斷。

  「這裡應該有暗哨啊,怎麼會這麼安靜?」望川北奇怪的說道。

  「因為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堂天指著遠處樹上一個正向他們看過來的精靈笑著說道。

  一聲尖銳的竹哨聲響起,四面八方湧出了一排排的獸人,各拿武器,嘲弄的看著他們。

  四個人馬上把蘭若雲圍在中間,發出真氣,形成一個大的氣罩──幾年了,幾人的功力又有所增加,氣罩已漸漸接近實質。

  那個穿黑袍的精靈越眾而出,看見清影秀幾個人,心裡大吃一驚──每天看著屬下和這群人交鋒,他自然知道這幾個人的名氣,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

  「原來是幾位大駕光臨,沒想到我們是在這種場面下見面,各位的勇猛在下是很佩服的!」精靈有些興奮的說道,如果能把這幾個人格殺於此,勞森壁壘將會不戰而亂,他早就已經知道清影秀幾個人是勞森壁壘的實際領導者了。

  「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精靈王自然之子閣下了?」清影秀其實並沒有見過自然之子,對方只是躲在中軍指揮大軍,卻從不出戰。她是完全憑氣勢來判斷的,從他與眾不同的打扮和精明的眼神以及臉上那股不怒自威的表情,她實在想不出伴海峽地還會有其他這樣優秀的人物。

  「正是在下,這廂有禮!」他抱了個拳,忽然指著蘭若雲,說道:「原來這位小兄弟……」

  「打吧,還說什麼廢話!」蘭若雲怕他胡說一通,拾起地上枯枝,向他擲去。清影秀幾個人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正是爭取時間等待援兵的時候,可他……

  「還好你提醒了我,差點中了你們的緩兵之計,你們不可能就這麼幾個人吧!」一揮手,獸人們的包圍圈緊了上來。

  「得罪了!」精靈王抽出短劍,令幾個人奇怪的是,他竟然向蘭若雲攻去。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他知道蘭若雲的功力如何,如果不先打敗他,這幾個人也不會容易解決。

  幾個人紛紛拔出腰間佩劍,向著精靈王迎去,蘭若雲卻一縮頭,躲進了保護罩。

  由於進攻面積小,幾個人又原地不動,只能同時有幾個獸人一起進攻,而空中的精靈和翼人卻是上百個一起把箭射了過來。

  精靈王奇怪為什麼蘭若雲不出手,想了一想,已經明白了,他以為蘭若雲跳崖時摔傷了。

  清影秀迎住精靈王,其他三人撥打箭枝和反攻獸人。

  幾個人都是高手,清影秀劍上帶火,時不時的飛進人群裡一點火苗,馬上燒傷一群人,讓他們不敢再擠在一起。

  打了一會兒,精靈王知道對方是高手,想幹掉他們也確實要浪費很多時間。忽然飛起來,側耳細聽。

  「他們要撤退了!」蘭若雲縮著腦袋低聲嘟囔著,清影秀白了他一眼,揮劍砍翻了一個爪人。

  「哎,真是可惜!」精靈王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他聽見了蘭若雲的話,心裡更是一驚,因為他確實是這樣打算的,人類的士兵已經到了半山腰馬上要衝過來了。

  「請問小兄弟的名字,讓在下知道是敗在誰的手裡了?」精靈王在半空裡看著蘭若雲,拱手問道。

  「哎,問你呢!」蘭若雲捅了一下堂天。

  「我叫堂天!」堂天大聲的喊道,還以為真問他呢!

  「哦,原來是堂兄!」精靈王忽然一笑,暗罵:「佔我便宜,我才是你堂兄呢!」

  「那麼你旁邊那個?」精靈王再次看向蘭若雲。

  「說你呢!」他又捅捅方更。

  方更氣不過他,腦海裡還閃現著他和清影秀手拉手那幕畫面,此刻看到他有意推委,氣道:「明明問你呢!」不理他。

  蘭若雲尷尬的一笑:「我叫蘭若雲,要報仇的話別找我,我可沒打你!」

  「呵呵,我們有機會再見的,蘭若雲兄弟!」精靈王笑呵呵的聲音卻讓蘭若雲身上一冷。

  「撤退!」精靈王發出命令,自己緩緩向後飛去。

  有條不紊的撤退,向山下逸去。

  幾個人追上去一陣砍殺,卻被精靈和翼人射住了陣腳。

  等到人類士兵們趕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去的遠了。

  「精靈王親自來執行這次行動,他們有什麼目的呢?」清影秀喃喃的沉思道。

  「人類在黃湖壁壘吃了敗仗!」蘭若雲肯定的說道。

  「什麼?你怎麼知道?」堂天奇怪的看著他。

  「那還不容易想,只有神族打了一個大勝仗,挫了人類的士氣,獸族才會配合他們兩面夾擊──他們當然想撿這個大便宜了。可是勞森壁壘堅固難攻,於是精靈王只好兵行險招,帶高手翻山越領,準備裡應外合,看著吧,這幾天肯定有大規模的攻城!」蘭若雲滔滔不絕的講著。

  眾人將信將疑的看著他,清影秀則笑吟吟的看著他,想著自己的那個……雖然武功不行,不過智力超絕,能分析的頭頭是道,管他對不對,能說到這程度也不錯了,至少離白痴遠了一步。

  堂天幾個看著清影秀用那種愛慕的眼神看著蘭若雲,忽然都犯起了咳嗽病:「咳咳~~」「咳~~」「我,啊,咳,咳嗽~~!」

  清影秀臉上一紅,心裡罵道:「一群瘋子,幹你們什麼事!」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8
第二十六章 初試身手  

        就比如說狗吧!

  如果你搞到一條非常好的狗,或者說即使不是什麼純種狗,但至少會逗你開心的寵物狗。你總不會每天都叫它「狗」吧──我是說,你或許以一些語言符號來代替「狗」這個普遍稱呼。

  你可以叫它「大黃」,「莎麗」「旺財」……

  再或者說是是馬吧!

  如果你有一匹即高大、又英俊、而且非常會跑的馬──當然,這匹馬必須要比其他的馬好一些,或者好很多。

  你一定不會只叫它馬,可能,你會非常牛叉的叫它「草上飛「」萬里追」「純情少女」「優香」……

  那麼,假如說是一匹獨角獸(或者說是飛麝)呢?

  清影秀帶著一隊人馬去找獸人火並去了,當然是因為超過萬人的戰爭規模,所以蘭若雲很不幸,再次被「金屋藏嬌」──兩把一尺長寬的大銅鎖緊緊的扣在房門上。

  閒極無聊,他決定為獨角獸取一個名字,繳盡腦汁的想了一個上午,他決定叫它「小白」!──記得當初在在靈光城的大道上,堂瀟親切的說:「小白最聽姐姐話了,小白乖!」

  所以在實在想不出什麼名字的情況下,他決定為「小白」這個名字定下名分,扶為正室!本來想叫它「少女殺手」了!

  ※         ※          ※

  黃湖壁壘那面終於傳來消息:神族三百萬軍隊開到黃湖壁壘前,正要安營紮寨,人類大軍已經潮水般的卷殺過來……

  清影林殿下深通兵法,決定以逸待勞、挫敵銳氣。所以在得到探子關於神族將到的消息後,馬上帶著五十萬騎兵開出壁壘,埋伏在黃湖壁壘兩側,當敵人將到未到,正在紮營的時候,五十萬騎兵迅捷無倫的衝向敵軍。

  神族士兵士氣正旺,而且,深通兵法的大將軍完克在軍隊兩翼布下了弓箭兵,防止敵人偷襲。而隊伍前列,也都是手持長矛專門對付騎兵的鐵甲步兵。

  因此,當人類五十萬快速機動力的騎兵飛快的衝向敵人大營時,神族兩側二十萬的弓箭兵把箭枝如雨般的射來。

  雖然鐵騎兵有鐵甲護身,但強勁的弓箭卻能將他們射傷,而一旦受傷墜馬,馬上被後來的隊友踏死,而倒地的騎兵卻又阻礙了後續騎兵的前進。

  當這五十萬騎兵好不容易衝到敵陣前時,對方長矛兵簡直是他們的厄運──整齊的長矛排成一排,成四十五度角響上揚起,當騎兵衝上來的時候,胸口恰好撞在矛尖上,一蓬血雨,翻身落馬。

  就算人類的騎兵衝過了前面的矛兵,殺進了敵陣,也再成不了規模。一小隊一小隊的人類騎兵,立刻淹沒在神族士兵的海洋中,被後面的鐵甲步兵連人帶馬剁成了肉泥。

  五十萬的騎兵奮勇前衝,一波波的被敵人的弓箭射倒,被自己人踩死,被神族的長矛戳死──在整齊的神族隊列面前,漸漸豎起了一道屍體累成的血紅的人牆。而人類的騎兵還在不斷的往上衝,繼續來增加這牆高度。

  眼見損失慘重,偉大英明的清影林殿下馬上下達了撤退令,還剩三十幾萬的騎兵散亂的往回撤退,毫無章法──他們本來就對神族軍隊有先天性的恐懼,此時更是達到了極點,哭爹喊娘、丟盔棄甲的亂跑,更有人竟然昏頭昏腦的跑進了神族隊伍,立刻變成肉泥!

  神族掌握先機,隨後掩殺,三百萬的軍隊漸漸合攏成一個包圍圈,就在黃湖壁壘上百萬軍隊面前,將剩下的三十萬人類騎兵「切瓜砍菜」,幾乎全殲。

  只有清影林殿下帶著自己的千人護隊,拋下正浴血「憤」戰的兒郎們逃了回來。

  性格和藹待人謙虛的清影林殿下馬上和叔父清影遠征吵了起來:「你為什麼躲在城牆上看熱鬧,卻讓幾十萬的士兵白白送死!」

  「我勸你不要出去,你偏不信,神族初來,士氣正健,你現在是往刀口上撞,出去多少人都是有去無回!」

  「如果不是我方勢弱,現在我已經大獲全勝了,你要對這件事情負主要責任!」

  「什麼,你──!」清影遠征氣得渾身直顫,用手指著自己怒氣衝衝的侄兒。

  「如果我派兵出去接應,現在黃湖壁壘已經落入敵手了!」清影遠征力圖對總指揮解釋明白。

  「笑話,神族正疲,怎麼可能敵得過正精神百倍的我方精銳之師!我要把這件事情報告給父親──叔父,你老了!」

  於是,打了敗仗的清影林殿下,寫了個關於《黃湖伏擊戰中清影遠征的戰略思維及對家族忠誠度我的看法之一二三點》,把叔父告上了軍法處。

  當然,裸蘭方面在軍師蘭如水的大力堅持下,認為錯誤並不完全在清影遠征──五十萬精銳鐵騎的覆滅早就掩蓋了他戰略正確的事實。

  而清影遠瞻也覺得弟弟和兒子之間已經產生了配合上的裂痕,不適於繼續合作,於是一紙調書──不是清影林,卻是清影遠征──把清影遠徵調到勞森壁壘攻打獸人去了。

  ※            ※                         ※

  就是在這種人類戰敗,士氣低落的情況下,在無休止的小規模火並之後,獸族終於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攻城戰,人獸兩軍共三百五十多萬士兵參加了此次戰役,史稱「第十三次勞森會戰」。

  蘭若雲門上的銅鎖已經添到了五把,門口還專門派了護衛隊來保護他。明知道獸族不可能攻破勞森壁壘,卻在他營門口栓了十匹馬,萬一危險的話可以更換馬匹,一日逃到裸蘭城,可以說,清影秀想的是太周到了!

  「終於還是用到你了!」蘭若雲手裡拿著一件從箱底翻出來的黑衣服,得意的說道。

  這是他在裸蘭城的時候特意定做的,樣式是自己提供給縫紉的──當初在殺手營裡時那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他是非常羨慕的,總給人一種冷酷而又瀟灑的感覺。

  因此,他的這個樣式就是仿造黑衣人的穿著打扮,只不過,略略加進了一點裸蘭風格,身後罩了一件寬大的大氅──這樣看上去更有殺手的味道,而且顯得身材更高大,能在氣勢上震懾住敵人。

  他興高采烈的穿上這套行頭,在鏡子前面走來走去,看到一個表面上很殘酷的神秘人,渾身散發出不安的氣息。

  他又拿起棉被,胡亂的將自己原先的衣服套在上面,因為棉被臃腫,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孕婦。他也不管,將「自己」緊緊的夾在腋下。

  喊了句「一、二、三!」,破窗而出,天神般降臨在眾護衛面前。

  「我把他抓走了,「粗著嗓子說道,想了想,又媚語道:「一會兒就送回來,別跟著!」說話間已經跑出了大營。

  護衛們面面相覷,「噢拉」一嗓子衝了過來。

  只見全身黑衣,頭戴面罩的高大黑衣人,腋下夾著「蘭少爺」飛一樣的遠處掠去。他們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但可是看清了他是怎麼出去的。大聲喊著口號,奮勇爭先的向著營外追出來,都知道如果丟了蘭若雲清影秀可輕饒不了他們,讓而,追了好遠,卻哪還看得見黑衣人的影子!

  蘭若雲把自己的替身在一棵樹上藏好。

  「小白!」大喊一聲,「親愛的小白!」

  天邊一片白影漸漸接近,獨角獸騰雲駕霧而來,落在蘭若雲面前,和他親暱的摩擦著。

  「你都比我幸福,可以到處去玩,你看我,全身還得穿成這樣!」他抱怨的向著獨角獸說到。因為獨角獸是靈獸,蘭若雲一直感謝飛麝的救命之恩,所以對的孩子一直很客氣,況且獨角獸自己也救過他。他卻並不當它是畜生,給了它很大自由,允許它在山林裡稱王稱霸,只要自己有事情的時候叫一聲「小白」,獨角獸自然會遠遠的飛過來。

  這時,獨角獸正靜靜的打量著身穿黑衣的蘭若雲,忽然翹起嘴唇子「突」了一聲,還不停的用蹄子在地上刨來刨去「你這是在誇獎我還是在笑話我呀,死傢伙!「蘭若雲狠狠拍了獨角獸一巴掌,」「走了,跟我去辦點事情!」

  跨上獨角獸寬大的後背,抓住耳朵操縱著,繞過正兩軍激戰的勞森戰場,向著獸族大營的方向飛去。

  戰場上,剛剛到來的大將軍清影遠征正在牆頭上指揮著戰鬥。

  清影秀領著三十萬綠領騎兵正向著獸族發起衝鋒,弓騎手配合著將矛兵射退,騎兵潮水般湧向獸族的戰陣,與打前鋒的高大的爪人戰成一團。

  雙方這種戰爭已經持續了幾百年,而這樣大規模的戰爭也由三年前正式拉開序幕。清影遠征和自然之子更是老對手,十三次勞森會戰,每次雙方參戰軍隊都超過三百萬人。彼此早已經對對方的戰術瞭如指掌,只看誰能突出奇兵。本來自然之子安排的潛伏部隊翻過勞森山,以為可以在此時裡應外合,卻又被蘭若雲誤打誤撞的悉破。而神族此時在東線猛攻,獸族又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東西夾擊,因此,此次戰爭對獸族來說至關重要,雖然再沒有什麼奇兵之計,獸族戰士也反倒奮勇殺敵,士氣高漲,只因──戰前,精靈王曾頒下「特賞令」,從「殺敵十人者封小隊長,一直到第一個攻上城頭者封千戶」,更有各種賞金全都列於陣前,金閃閃的金幣和珠寶玉石就那樣排了長長的一列,隊伍出征前更是讓他們排成隊伍從這些財富面前走過。各族又推出了本族美女各十名,也讓她們在全軍面前上台表演,高唱戰歌,最後還表演了時裝秀,稍稍的露了一點,激起了成千上萬士兵們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慾望。

  最後,精靈王站在高台上大喊:「打贏了,她們和它們就全是你們的了!」

  金銀珠寶燦爛奪目,台上美女飛吻連連。

  獸人們狂性發作,熱血直衝腦際,功名利祿美女金錢就在眼前,而唯一的障礙就是眼前一百多萬的人類士兵……

  就是在這種情勢下,雙方在勞森平原上展開了第十三次會戰。

  清影秀的騎兵部隊一接觸到爪人,立刻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這股壓力是以往沒有遇到的──他們哪是在打仗,簡直就是在拚命。以往一個爪人也許能殺死三個人類步兵,今天也能殺死六個。而騎兵,往日他們見了騎兵馬上撤退,讓給龍人們衝擊,但是今天卻是和龍人一起混衝了上來。龍人砍斷了馬腿,他們就連人帶馬一刀劈下去,一刀斃命!

  兩軍相爭勇者勝!

  騎兵按照號令向兩側逸去,分成兩隊向著獸族聯軍的邊緣突破,而中間則讓給七十萬的步兵來抵禦,步兵中的鐵甲步兵是龍人的剋星,而三十萬的步弓營則對付高大的爪人。

  往日這種戰術配合也是天衣無縫的,但今日卻不同,龍人竟然抵禦住了鐵甲步兵,而且將他們打得連連後退。而天空中的翼人和精靈也不再躲避人類的步弓營,雙方上下的對射了起來。平時的精靈和翼人們一分鐘發一箭,現在速度卻快了一倍,雖然不斷有屍體從天空中墜下來,但人類的步弓營卻在不斷後退,直到弓騎營趕上來支援才勉強站住陣腳,不至於讓步兵們背部受敵。

  一直以來,清影遠征和自然之子兩人英雄相惜,但也彼此奈何不了對方,戰場上的勝利也不過是誰更多的擊殺了對方的人而自己傷亡較小,戰略上的勝利卻從沒有過。比如,三年來,儘管伴海峽地雙方都曾經佔領過,而人類甚至還打到過荒蕪大陸內部,但不久肯定又被反攻回去。這種拉鋸戰不但是因為將領指揮的互有勝負,其實也是雙方兵力實力相當。

  這一次,是獸族攻下勞森壁壘的最好機會,從整個戰略上來看,將會對神族的勝利起著輔助作用。獸族在西線為人類施加的壓力越重,神族所取得的戰果將越大。畢竟不管是東線還是西線,後勤部都要負責糧食武器等的後方補給,而士兵的死亡更不是普通百姓短期訓練後就可以代替的。

  因此,精靈王才不惜自己親自帶領潛伏部隊妄圖內部顛覆勞森壁壘,而當計策失敗後又號召各族捐錢捐人,以此激勵將士──此次他是勢在必得!

  而清影遠征這方面,正傷心兄長清影遠瞻的不信任,竟然把自己調到西線和獸人打,而面對強大的神族卻讓那個自以為是的清影林作主。

  傷心之餘,卻也想做出些成績來給帝國那些人看一看,他想通過這個讓國內人明白──青影遠征才是最優秀的將領,只有他才有資格同神族作戰!

  因此,他也想在這次會戰中取得一些成績,而失敗──那是他絕對不允許的,如果此次被敵人攻下勞森壁壘,他是沒臉回去了。

  眼看獸族的戰鬥力照往常強出了幾倍,人類的士兵被這股怒潮衝擊著往後退,就連精銳的綠領鐵騎也不斷的被獸族們擠到戰場邊緣,形勢危急。

  身臨其中的清影秀軍團──幾百名軍事學院學生更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往往一刀劈下去,以為敵人已經死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又抱著自己的半個腦袋站了起來,而那腦袋上,腦漿還在不停的往出冒著。

  血肉橫飛的戰場,各種不同的哀嚎怒罵響徹了方圓幾十里,讓那些飛鳥和野獸們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紛紛躲到了安全地帶。

  蘭若雲在獸族大營後方停了下來,聽著前方轟天震地地響聲,他本來強大的信心反倒有點微瀾。除了三年前見過一次這種規模的戰爭,這是第二次,雖不會像當年那樣連膽汁胃液都嘔吐出來,但是戰場的那土特有的寒意和殺氣還是讓他心驚肉跳。

  安排獨角獸藏好,他向獸族的大營潛去。

  由於前面有荒蕪壁壘的阻攔,兩旁又高山林立,除非人類能攻進來,否則後方大營是絕對安全的,除非危險來自後方,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後方正是獸人的地盤,方圓百里內沒有一個人類。

  但也並不是絕對,就像蘭若雲一樣。

  殺手營裡的訓練第一次在這裡顯示出了他並非浪得虛名,作為殺手,潛蹤逆形之術是首要之學,當初蘭若雲為此進行過無數次諸如「埋沙閉氣」一類的訓練方法。

  獸人的後方大營裡還有幾萬士兵,這時候都傾著耳朵,在那裡聆聽前方激烈的戰鬥聲音,不斷有斥候兵向他們來報告戰況。

  現在獸族已經完全壓制住了人類的士兵,戰場上兩大黑塊,一塊代表人類,一塊代表獸族,而人類那塊正在緩慢的撤退。

  獸族留守的士兵歡聲雷動,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微笑。他們多是老弱病殘或傷員病號,無力上戰場,也聽說了這次不但有功名金錢的賞賜,甚至還有本族的十大美女供自己挑選,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思考,如果勝利者挑一個他族的美女不知道行不行?如果爪人挑了一個精靈的話?這些留守的殘兵當然有時間說進行這種猜測,戰場上的獸人們卻只有在臨死的時候還能想起來:哎,我的美女,無命享受了!頭一歪,死了!

  蘭若雲漸漸摸到了後勤儲備倉那裡,臉上一陣詭笑閃過:是這裡了!

  他掏出火具,先點然了糧食柴草,然後繞到馬圈那裡把馬料也點著──頓時,火光衝天,恰好這天風大,火借風勢,越發亢奮的燃了起來。列成一排的馬圈裡還養著上千匹的馬──雖然獸人們不善於騎馬,但是每次與人類戰鬥繳獲的馬匹他們卻養在這裡,靈光城被神族控制後,這些馬匹無處出售,他們只好積攢著,如今蘭若雲把他們全放出來了。

  數千匹馬,被大火驚得發狂亂奔,直向兵營闖了過去,一霎時喊聲震天:「走火拉,馬跑拉,快拿水龍來!「救火啊,火燒過來啦~~!」「媽呀,馬踩死我了……」「兄弟,別往我身上澆啊,好冷~~!「上百個大糧倉此起彼伏的燒了起來,所謂「星火可以燎原」,何況蘭若雲速度極快,串列在各大糧倉中間,不斷放火,放完了糧倉他又放兵營,隨後一片片的兵營也燒了起來。

  馬圈整個點燃了,馬匹拖著著了火的尾巴瘋狂的撂著蹶子在兵營裡亂竄,更有馬匹鑽到燒火煮飯用的柴堆裡,之後柴堆也燃了起來,馬匹更是馱著點燃了的柴火把它們帶往人群。

  不斷有渾身燒著了的士兵躺在地上打滾,聲息漸弱,逐漸死去。

  而大部分的士兵則是向前衝向了戰場,哭號著,怒罵著,快速奔跑著,有無數腿部受傷的獸人因此而能正常站立奔跑,有無數的傷員也因此而痊癒。

  精靈王正興奮的看著眼前戰場上的戰果,身旁幾個族長們也是臉露得意的笑容。

  忽然身後一片大亂,各種吵雜的聲音傳來,轟隆隆的馬匹踏地聲混雜在期間讓精靈王大吃一驚:「難道敵人竟然使用了我的招數,也派兵翻山過來了,不過,怎麼會有騎兵?」

  蘭若雲在後方到處亂跑,用獸人語大喊道「人類殺過來了,綠領騎兵衝鋒啦,快逃啊!」

  他速度快速,往往只是一片黑影閃過,即使有人看清了他的「奸細」面目,也往往只是最後一眼,一把奇快無比的刀立刻削去了他的半個腦袋──混亂之中幾萬士兵早就亂了陣形,只知道往前衝,否則他們一起衝向蘭若雲,早把他踏成肉餅了。

  「怎麼回事!」精靈王跳上半空,高聲的呵斥著,而幾位族長更是驚慌得拔出劍來斬殺著潰逃的士兵。

  「人類殺過來了,鐵騎兵正在衝鋒啊!」士兵們混亂的叫著,完全不理將領們手中的寶劍,向著正進攻人類的戰場上的獸人後方衝了過去,隨後馬群也衝了過來。

  精靈王氣得高聲怒罵,讓自己的幾千護衛部隊斬殺逃兵,結果護衛部隊也逃了,全身著火的馬匹可不是鬧著玩的,又有很多士兵和馬匹一起燃燒起來,發出刺眼的光芒……

  精靈王站在高台上望著因為後方受了衝擊而亂了起來的前方部隊,暗道一聲:「功虧一簣!」

  幾個族長上來拉他:「快走吧,元帥,後方全是敵人!」

  「荒唐,只不過是幾個人在放火,你們就自亂了陣腳!」他怒斥著,妄圖發號施令讓前方部隊避開亂兵和馬群的衝擊,結果發現傳令兵也跑了。

  「噗~~!」他氣得吐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幾個族長趕緊跑過來抬起他,慌慌張張的向後方逃去。任憑戰場上的百多萬軍隊被敵人斬殺。

  人類士兵正感覺著獸人們前所未有的戰鬥力,確信他們完全將優勢體力發揮到了極限,而讓己方漸漸喪失了信心,正不斷的擠擠擦擦的往後退著,感受著越來越沉重的壓力。而清影遠征更是親自在城樓上敲起了戰鼓「咚隆隆~~!」

  猛然看見一隻火龍從獸人後方殺了過來,聲勢浩大,威力驚人!

  毫無防備的獸人們後方受敵,立時亂了套,互相大喊著:「發生了什麼事情,別擠啊!」「哎呀,推倒我了,快拉我站起來!」「你跑什麼呀,我也跑~~!」「人類從後面殺過來了~!」「馬群暴動了~~!」「動物起義啦,發火啦~~!」

  獸族一窩蜂似的向後滾過去,而受前方更多數目士兵的衝擊,燃燒的幾萬士兵和馬匹立刻被捲了回來,大家一咕腦兒的向著荒蕪大陸的深處逃奔……

  眼見機會難得,雖不知道是什麼部隊,此時不進攻何時進攻?!

  清影遠征拋下鼓鎚:「傳我命令,全軍追擊,痛打落水狗!」

  百萬人類大軍重整旗鼓,銜尾而追,剎時砍得獸人們哭天喊地喊爹叫娘,早忘了美女金錢的誘惑,而此時,無疑逃命是最重要地啦!

      而此時,某人正竄上獸族的將領指揮高台,將那些金銀珠寶當中的精品不斷往懷裡揣去。而要錢不要命的一些獸族將領記得高台上的寶貝還沒撤走,妄圖趁亂搶劫,被蘭若雲躲在陰影裡一刀一個,連續砍了上百個,可見貪心之人是得不到好下場的,奉勸世人切莫貪心!

  而那些美女,卻悉數死於亂軍之中,做了花肥草料,這種結局對她們來說也許更好吧!

  此役,人類大軍直追到荒蕪大陸內部五十公里外方才停下,保守算起來,大約斬殺了百萬左右的敵人,而虜人數卻少得很,不過萬人,只因能死的都死了,不死的也燒死了,剩下能跑的全都回老家了!

  人類取得了三年前開戰以來的最大勝利!

  而蘭若雲,此時正騎著獨角獸,向勞森壁壘飛回來,身上能帶東西的地方都裝滿了──獸族的金銀珠寶。他身上受了點燒傷,還被一個精靈的冷箭射在了屁股上,疼得他只能橫著趴在獨角獸的身上。

  他在考慮:「怎麼向清影秀撒這個謊呢!」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8
第二十七章 歡樂與幸福  

      歡快的情緒在勞森的上空飄揚,白雲朵朵似乎也感染了這股興奮的情緒,變得柔和而多姿。天空藍得透徹,與群山相映,與綠草相妖嬈,而日間吹得兇猛的風也漸漸停歇下來,愉快的看著從勞森到荒芒這一路上穿梭不停的士兵們。

  多日來被神族在東線打得大敗的陰影終於煙消雲散,只因從勞森打進荒芒大陸的這五十公里,其中有一條大路是直通逢澤海港的,而逢澤海港往東就是裸蘭大陸和荒蕪大陸間的分界島──逢澤島。

  所以,這個勝利是有它的戰略意義的。控制了這縱深五十公里的距離,等於把持住了通往逢澤島的海上要道。一直以來,逢澤島始終被獸人佔據,而人類空有強大的海軍卻因為沒有後繼補給而無法久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獸族控制此島。

  雖然沒有人公開說出來,但大家心裡其實都想到了,就連清影遠征也禁不住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就算神族佔領了裸蘭大陸,最不濟還可以到逢澤島上去發展!

  逢澤島的面積有裸蘭大陸的五分之一大,是世界第一大島!

  由此可見,人類確實是墮落了,正像神族的皇帝悠星塵所言:只要給他們一塊領土,他們就可以對付著生存下去……

  清影遠征放棄了十公里的土地,在大約四十公里處的兩山之間扼山而造一簡易壁壘,一面向裸蘭提出派遣民工修建城堡和壁壘的要求。等到十日後十萬民工趕到,終於在獸族的土地上建起了人類的一個據點──微山堡。

  而在微山腳下,人類開闢了一個簡易港口,取名微山港,海軍浩浩蕩蕩的從裸蘭港開過來,開始準備一場爭奪逢澤島的大海戰。因為逢澤島太大,領土縱深面積寬廣,所以雖然獸族不善於海戰,但人類想要快速登陸繼而掃平全島,也將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而最主要的問題是,神族在黃湖壁壘的猛攻使後方把大量物質和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東線,對於西線的海戰自然就放鬆了下來,所以,逢澤島的奪取還是後來的事情,暫且不表。

  士兵們打理著戰場,押送著俘虜,一排排的走來走去,雖然軍服已經破爛不堪,但是勝利的喜悅卻讓大家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仗把營歸胸前的傷口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米掃拉米掃,拉掃米豆芮愉快的歌聲滿天飛歌聲飛到裸蘭去清影遠瞻統領聽了心歡喜誇咱們歌兒唱的好誇咱們刀法屬第一米掃拉米掃,拉掃迷豆芮誇咱們刀法屬第一……

  清影秀聽著這樣歡快的歌聲,心裡感覺很欣慰,雖然勝利好像來得很有戲劇性,但畢竟是勝利了。她領著少年軍團們從戰場上凱旋而歸,清理戰場的工作一直不是他們的興趣。

  而且,她還挺惦記蘭若雲,總感覺心裡有什麼在讓她擔心,她雖然不信有心靈相通或者心有靈犀這類事情,但是戰場上的心驚肉跳卻讓她急著想馬上回去。

  進了大營,她和以往一樣,連戰甲都不換直接去蘭若雲的房間,她也知道蘭若雲會很悶,每次她都這樣安慰自己:總比死了好!

  卻見守衛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在那裡踱步,顯得心裡忐忑不安的樣子。看見清影秀走過來,眾人敬了個禮。

  清影秀看見破了的窗戶,心裡顫了一下,緊張的看著護衛們:「怎麼回事,這是誰幹的,人呢?」

  「蘭少爺在裡面!不過……」護衛隊長停下來不看了看清影秀的臉色,「他出去了一趟,還,還受了點傷──!」

  一聽蘭若雲還在,清影秀放下了心,聽說他受傷,心裡又揪了起來。狠狠的看了護衛們一眼:「一會兒再收拾你們!」

  蘭若雲換好「替身」的衣服回來時,還以為看不出什麼破綻來,結果護衛們一起大叫起來,甚至有幾個人哭了──看見蘭若雲那副慘樣,知道清影秀的懲罰是逃不過了!

  蘭若雲回屋子裡照鏡子一看才發現,頭髮燒得彷彿被某種動物啃了一口,到處都是焦灼得痕跡;臉上黑一塊青一塊紫一塊,五顏六色,彷彿中了毒;最嚇人的是燒傷,頸項處甚至發起了水泡,一看到這泡泡,他才感覺出疼來,先前完全被屁股上那一箭的傷痛給吸引住了!

  他愁眉苦臉的洗了起來,臉上的眼色竟然洗不乾淨,他跑到清影秀房裡偷出一點香粉,在臉上抹了開來,妄圖起到「刷牆」的效果。

  等到清影秀走進房間的時候,他還正處在修理的過程當中。

  翹著屁股不敢坐下來,雖然用氣療術運行了幾遍,但由於屁股長在後面,氣療術的紫光無法抹到,他在懷念父親的同時,只好忍著痛用內力慢慢治療。

  清影秀一進房間就看見蘭若雲怪異的姿勢,心裡忍不住樂了起來,輕輕叫了一聲「若雲」,蘭若雲卻不回頭,還在思考著找個什麼藉口解釋自己這份尊容。

  清影秀搬著他的肩頭把他轉了過來,大叫一聲向後退了一步:「何方妖怪,敢在這裡嚇本小姐!」擺出一份決鬥的樣子。

  「我是若雲啊!」蘭若雲忍著疼,齜牙咧嘴的說道。

  清影秀仔細的瞧瞧,可不是蘭若雲嘛!又好氣又好笑,聞聞他臉上的香氣,正是自己偶爾會用一下的那種。拿過毛巾,來幫他擦拭,蘭若雲左躲右閃,最後還是被擦出了本來面目。清影秀看著他五顏六色的臉孔,又摸摸他脖子上的水泡,一陣心疼,本來想責怪他又跑到哪去瘋了,看他那慘樣卻不忍心問了。

  出去換了便服,提了開水,把手巾浸熱浸濕,一點點的幫他把臉上的傷腫敷退,又拿來梳子幫他把頭髮梳好。

  蘭若雲被她柔軟的手在臉上抹來抹去,大叫舒服,雖然偶爾會疼一下,心裡還是很滿足,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吃了十罐蜂蜜一樣。

  清影秀看著他這副樣子,漸漸的好像也不痛了,於是一股怒氣又衝上心間:「你幹嘛不聽我的話跑出去?」她噘著嘴問蘭若雲,剛才的溫柔一掃而光。

  「我哪敢跑出去,是人家把我抓出去的呀!」蘭若雲撒謊的時候總是禁不住臉紅。

  「是一個黑衣人?」清影秀已經詢問過了那些護衛,「你認識他?」

  「嘻嘻,不認識!」蘭若雲結巴的否認,哪有人不認識自己的。

  「他把你帶到戰場上去了?你這身傷明明是被火燒的!」清影秀用手揪了一下他燒焦的頭髮,疼得蘭若雲一咧嘴。

  「只是散了會兒步,沒想到就起火了,他被火燒跑了,我就回來了!」蘭若雲想當然的說道。

  「再說,還和我說謊,你就不能找個高明點的藉口,竟然說這麼幼稚的理由!」清影秀看著蘭若雲的眼睛,發現他眼睛裡竟然有一些得意。

  「你趕緊跟我說實話!」清影秀雙手掐腰,滿臉妖氣的看著他,彷彿一個回答不對就會上去咬人一樣!

  蘭若雲想了想,翻了翻眼睛,忽然又過來拉清影秀的手──用上絕招了。

  清影秀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又跟我來這套,我可不上當了!」眼睛裡含著狡猾的笑意,抬腳向蘭若雲屁股踢去,決心給他點眼色瞧瞧。

  「啊~~!」蘭若雲大叫一聲,摀住屁股跳了起來,清影秀一腳剛好踢到他的箭傷上。剛剛癒合的傷口馬上裂了開來,血水順著蘭若雲的指縫流了出來。

  清影秀嚇了一跳,看看自己的腳尖,也沒有釘子啊!

  「你怎麼了?受傷了?」清影秀關切的問道,扶住他,「流了好多血呀!」

  蘭若雲嘟嘟囔囔的罵道:「這個該死的精靈,射了我一箭,真是可惡,偏挑這個地方射,多災多難的屁股啊!」

  「中箭了?等一下!」清影秀轉身出去,拿著一個藥箱回來,臉孔紅紅的,故意不看蘭若雲。

  「去床上趴著!」聲音有些抖,手也不好使,費了好大力才把藥箱打開。

  「幹嘛?你想幹嘛?我不要的!」蘭若雲退縮著躲到牆角,隱隱猜到清影秀的想法。

  「箭傷不治會發瘡的,感染了你就死定了!快趴好!」清影秀笑著白了他一眼,把紗布和金瘡藥都擺在桌子上。

  「那也不用你來,你別想趁機佔我便宜,去叫個軍醫過來!」蘭若雲戒備的看著清影秀,一副美女遇到色狼的樣子。

  「現在戰場上那麼多傷員都在排隊治傷,哪能專門派給軍醫給你一個人來治傷!況且,我的水準也不差的,來吧!」清影秀過去拉他,把他從牆角拖出來,按在床上。

  「我不要啊,別這樣!」他殺豬般的大叫著,四肢亂舞,把枕頭拋向了天空。

  清影秀忽然放開了他,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床上掙紮著起來的蘭若雲,臉紅得如一團晚雲。

  她轉過身去,跑到外面站了一會兒,心裡「砰砰」的跳個不停,全身火熱。

  過了好一會兒,蘭若雲看見她低著頭走進來,轉身把門關好。一步一挪的走到蘭若雲身前,輕聲說道:「反正我們也有婚約,早晚……早晚……,我為你治傷,又沒有別的意思,我不給你治誰給你治呢!」

  「可是……太不好意思呢,過幾天它自己就好了!」蘭若雲輕聲嘟囔著,心裡想著:「她說的『早晚』是什麼意思呢?」

  「傷勢怎麼能拖呢,嚴重了就不好治了,你又不會武功,無法壓制傷口,只能給你外敷!」清影秀小聲的說道。

  蘭若雲啞巴吃黃連──這點傷本來難不倒他,一兩天紫氣就可以自行治癒,況且還有氣療術,可是偏偏自己還要裝得像頭豬一樣笨。而清影秀關心則亂,只覺得如果自己不給他治好的話,這幾天就別想睡覺了,老得擔心他,心裡還要琢磨他的傷口……

  「來,趴下,一會兒就好,乖啊──!」清影秀摸著他的額頭,像逗弄小孩子一樣勸他。

  在清影秀的柔聲勸慰下,蘭若雲稀里糊塗的趴了下去,眼睛瞅著牆角處一隻小蜘蛛,全身卻緊繃繃的,還一個勁兒的冒虛汗。

  等了半天卻沒動靜,回頭看看清影秀,只見她閉著眼睛,左手離自己的腰帶不足一寸,卻不往下伸,手指尖兒還一個勁兒的顫抖。

  「算了吧,別治了──!」猛覺得屁股上一涼──蘭若雲深深的把頭拱進了床單裡,開始後悔為什麼把枕頭扔掉呢!

  雖然是有婚約,兩個人又都喜歡著對方,可畢竟……

  清影秀只感覺一陣頭昏腦脹,兩隻手顫抖著不聽她使喚,白色的金瘡藥灑了一地!

  「啊~~!」猛聽的蘭若雲大叫一聲,清影秀嚇得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起不來。

  「你,你往裡放了什麼呀,疼死我了!」蘭若雲哼哼唧唧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清影秀勉強站起身,仔細一看,立時傻了眼:「對,對不起,我把整瓶碘酒都倒進去了,我 ,我這就給你上金瘡藥……!」結結巴巴的說著,卻發現一瓶的金瘡藥都倒在床單和地上了,原來她一開始不好意思看,就那麼閉著眼睛瞎到一氣,結果……

  拾掇起一些藥粉,重新敷好他的傷口,清影秀用繃帶小心的幫他墊好,給他收拾利索。

  蘭若雲心浮氣躁,渾身滾燙,趴在那裡還不起來,把「鴕鳥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感覺……感覺怎麼樣……!」清影秀故作鎮靜的看著一動不動的蘭若雲,雙手繳成一團,斜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還……還好,謝謝你……!」蘭若雲含糊不清的說道。

  「傻瓜,謝什麼,難道……為你做這些還不是我應該的嗎!」清影秀有些嗔怪的柔聲說道。

  蘭若雲抬起身下床,走過來看著清影秀,清影秀低下頭去,有些忐忑的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總感覺他的目光有些熾熱。

  蘭若雲雙手抱緊清影秀的肩頭,把她靠向自己,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感覺滑滑的──清影秀全身一顫,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軟軟的僵在那裡,身體輕微的抖動著,臉孔又紅又熱,長長的睫毛也整齊的韻律著,一副惹人愛憐的樣子。

  「今天累了一整天了,早點休息吧!」蘭若雲痴痴的看著眼前的清影秀,輕聲的說道。

  「嗯,你……你也是……!」她輕輕睜開眼睛,忽然把身體靠在蘭若雲懷裡,呵氣如蘭的輕聲應承著,卻不願就這樣離開。

  兩個人這樣抱了一會兒,都感覺哪怕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蒼老下去,一直到生命盡頭,一直到來生來世,一直……永遠的維續,愛情的幸福也就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等到清影秀都離去好久了,蘭若雲還感覺懷中的香氣是那麼真實,他猛的撲倒在床上,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這,這就是幸福啊──!」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8
第二十八章 狩獵,陷阱  

      春天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倒了六月,正是多雨的季節,整個裸蘭大陸成了一個濕淋淋的世界。到處都是清新的感覺,空氣裡瀰漫著濕潤的潮氣,從雨霧中走過,心情會慢慢的沉靜,進而帶一點傷感──雨天本來就是憂鬱的日子,「分手總是在雨天嘛!」

  奉勸世人,下雨天千萬別和自己的愛人爭吵,容易導致一系列不良效果。

  人族和神族在東線進行了幾次小的交鋒,由於是下雨天,戰場上泥濘不堪,上百萬的軍隊在這骯髒的平原上踏來踏去,有好多勇猛的戰士都是因為不小心滑了一跤,結果自己把腦袋撞到了敵人的刀口上,就此報銷!

  看著壁壘下面的泥人們浴血奮戰,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滿了整個平原,善於總結經驗教訓的清影林殿下立即下令,把那些分不清敵友的軍隊一股腦兒的撤了回來。有幾個神族士兵暈頭轉向的跟了回來,馬上被無情的斬殺,而人類也失蹤了一些頭腦不清醒的「健兒!」

  等到神族大隊士兵追蹤而至的時候,城樓上一陣箭雨射下。神族士兵們也習慣了,自從上次那五十萬騎兵被殲之後,人類不再進行這樣大規模的交鋒。雖然也會派出大隊士兵,但總是淺嘗則止,一看到神族要發動總攻,馬上撤退。

  有人向清影林殿下提出過見議:既然我們不用同敵人交鋒,何不老老實實的躲在壁壘裡,也不要每天這樣派幾十萬人去打游擊,每天還有不小的傷亡!

  「山人自有妙計!」靈動的眸子裡閃出一股睿智的神色,「戰神候補人」清影林殿下拿著一張地
圖,滔滔不絕的向著手下們講出了他整個「全殲神族三百萬軍隊於黃湖壁壘」的戰略方案,按照殿下的部署,實在說的上是萬無一失,將領們聽得點頭連連,連一向保守的守城派們也覺得此計可行。於是,城外的幾百萬神族士兵在大家眼裡就全成了屍體,參與軍事會議的人臉上無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當天晚上,一萬大軍各拿鐵鍬土鎬,向著壁壘外面的黃湖奔去,趁著夜色掩護,把幾十里的黃湖堤岸掘開,又到黃湖的上游把裸蘭河的河道加寬,使它能快速大量的為黃湖蓄水。然後,一萬大軍悄悄躲到黃湖山腳下,潛伏起來。

  黎明時分,天公作美,大雨傾盆,衝開了最後一道堤壩,黃湖水如脫籠猛獸般瘋狂的衝向黃湖平原,淹向神族大營,哭爹喊娘人呼馬亂的聲音立即傳來,神族大營陷於一片汪洋之中,立時亂了套,到處都是水,士兵們還沒看清往哪跑,洪水已經把他們沖走了!

  洪水整整肆虐了一天一夜,到那一萬士兵冒著大雨挖土添湖、堵上堤壩缺口的時候,戰場上整齊的神族大營已經不在了。水面上到處都是倒塌的營帳、旗旛、武器、糧草……當然了,最多的是人和馬的屍體。

  偉大英明料敵先機的清影林殿下站在城樓上,看著黃湖平原上自己運用智慧的產物,心裡一陣得意,簡直就要放聲大笑了──先不斷的派兵與敵人交戰,麻痺敵人的戰意,然後偷偷給他來一個「水淹神兵」,果然旗開得勝──腦海裡卻在盤算著如何回去邀功,怎樣說些風涼話氣氣那些看不起自己的老傢伙!想到這裡,他甚至皺起了眉頭,「怎麼樣才算風光呢?身披紅花騎著高頭大馬進城,然後無視清純少女的獻花,到清影遠征的面前說一聲:怎麼樣,叔父,沒有你才能取得這樣的勝利啊!」

  「哈哈哈~~!」清影林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旁邊一個副統領卻憂心忡忡的看著戰場,總感覺哪不對,「三百萬的軍隊,怎麼一下子就被沖掉了呢?似乎太容易了些,他們難道會不知道夏季的黃湖是很危險的?如果說此刻神族們有一部分正在撤退過程中,那樣才算合理,因為他們一定會有預防措施,至少也應該保護住自己的主將啊!當初自己覺得這是一個好計,只是認為它能殺傷一部分敵人,打消敵人的銳氣。可此時,這種結果,太異常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正開懷大笑的殿下說了,沒想到運籌帷幄的「候補戰神」只是輕輕一笑:「我就料到了,他們肯定還有殘餘,也有不少死裡逃生的散兵游勇,等到戰場乾淨後,我們就直接殺向靈光城,趕走神族,奪回七大陸,重現人類輝煌昨天,那時候,歷史將因為一個叫清影林的賢者而改變,仰天長嘆道:我太偉大了──!

  眾位將領看著躊躇滿志的清影林殿下,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問題──那些水跑哪去了?

  就是從黃湖裡放出來的那些水?雖然黃湖的堤壩堵上了,而草皮和土地也中和了一些水分,再加上蒸發。但是剩下的那些呢?別忘了可是一天一夜的大決堤啊!以黃湖的蓄水量和裸蘭河的流量……

  其實此計的副作用也是極大的,奔流而出的洪水淹沒黃湖平原上數萬傾良田,而那些山民,也將被洪水引發的泥石流造成嚴重損失!不難想像,正是夏忙的季節,那些不顧戰爭威脅依然困守著自己土地的農民將是怎樣的一副悲慘狀況。

  實際上,即使清影林殿下去世十幾年之後,依然有人拿著一個小布人,上面寫著「清影林」三個字,然後取出數十根鐵針,在布人上狠狠的插著,嘴裡還念叨著:「讓你放水,大壞蛋!」後來這種活動成了一項非常受民間歡迎的傳統節目,每到重大節日,人們都要舉辦這類「插布人」比賽,勝利者可以戴上清影林殿下的面具,在眾人當中跳舞,然後大家一起向他吐唾沫,祝賀他取得勝利!

  兩天後,大雨停歇,戰場風乾。人類大軍開始開出黃湖壁壘,沿著神族士兵撤退的足跡追了下去。沿途中偶爾會有神族士兵倒下的屍體,也有扔得橫七豎八的武器旗幟,甚至還有各種金銀財寶──相信在緊急撤退中他們連這些都顧不上拿了!

  這更堅定了清影林殿下追擊的決心,率領僅餘的五十萬騎兵,曉行夜宿,只用了三天就到了靈光城下。城頭上看見神族士兵們的旗幟凌亂不堪,守城的士兵也盔甲不整,就連將領們也似乎狼狽異常。擊鼓的士兵簡直有氣無力,弓箭兵胡亂的分佈在城頭上,可能因為武器不足,有的人竟然手裡抱著石頭,讓城下的人類士兵大笑不止!

  雖然是騎兵,但是清影林殿下一眼就看出了機會難得,神族人困馬乏,武器糧草奇缺,士氣低靡不振,用此疲弱之旅守此靈光孤城,殿下簡直就覺得這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因此,不待步兵和攻城輜重趕上來,馬上下令攻城,五十萬騎兵統統下馬,冒著石林箭雨,勇猛直前。

  因為城上的士兵戰鬥力太弱,而靈光城的護城河又不深,騎兵們很快就衝到城門口,竟然沒有多少傷亡。來到城門處他們傻眼了,既沒有攻城鎚,又沒有雲梯,而且穿著一身厚厚的鐵甲,即使並不太高的城牆他們也難以攀登上去,這可怎麼攻城呢!

  騎兵們在城門口發起呆來,城牆上神族士兵大聲吆喝之聲也漸漸停息,在那裡奇怪的看著城牆底下一排排的騎兵,於是城牆底下的騎兵也抬起頭看他們,大家也不打了,在那裡大眼瞪小眼的較起勁兒來。

  開創了用騎兵攻城先例的清影林殿下還覺得不過癮,看見騎兵們在城門前跟敵人對上了眼睛,他氣得暴跳如雷:「給我用刀砍,砍爛城門!」

  騎兵們彷彿得到了某種提示,紛紛舉起長矛馬刀,開始用力撬起城門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剎時組成了一道動人的節奏,於是殿下又將長矛馬刀等殺人利器活用在了攻城上,創造了攻城史上的神話!

  撬了好長時間,步兵們終於趕了上來,正準備架起雲梯、開動投石機的時候,發現城樓上的神族士兵早就沒影兒了,而在這個時候,騎兵們歡呼一聲,終於將城門硬生生的撬開了。

  靈光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了,連個人影兒都沒有,老百姓們彷彿一夜之間消失,竟然沒有一個人留守下來。寂靜的城市中只有人類的幾十大軍的馬蹄聲和吵嚷聲,然而,即使是這樣喧囂的聲音,所有的人還是感覺似乎是缺了點什麼!漸漸的,聲音越來越低,每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開始變得古怪無比。往日繁華的靈光城,此刻卻顯得鬼氣森森。

  清影林手下的將領們臉色無比凝重,他們大部分都是身經百戰的良將,在西線的獸人戰場上也曾經歷練過,而且很多人都是軍事學院畢業的高才生。雖然,清影林總是用很確定的口氣與他們討論戰略戰術,而他們也將自己對清影家族的無限信任不保留的交給了林殿下。可是,從他制定的幾近完美的「水淹神兵」策略,一直到毫不費力的奪得靈光城,局勢卻變得越來越詭異──怎麼可能一座城裡一個居民也沒有?這是多年戰爭經驗中所沒有的!

  只有清影林還在自得意滿的高聲吹噓著:「打敗神族對我來說不過是翻掌之事,收復七大陸也只是時間問題,神族主力已滅,從此後我們要長驅直入,直奔望天城而去,人類的命運將在我的手中改變!」

  清影林胸中熱血翻騰,只覺幾千年來無人完成的事業竟被自己輕而易舉的成功,難道還有誰能懷疑自己是一個戰爭天才嗎?

  他站在靈光城的城牆上,望著遠方,一滴淚珠悄悄滑落眼角,好激動啊……!

  「殿下,我看我們還是撤軍吧,守住黃湖才是最重要的啊!」一個副統領悄悄的提醒他道。

  「撤軍?你怎麼說這種話,神族已經完了,不日起我大軍將直入神族腹地,收回河山,人類將吐氣揚眉,重歸七大陸,你卻在這個時候讓我回軍?」清影林輕蔑的看著眼前的手下,因為心裡高興,卻也沒怎麼怪他。

  「可我總感覺不對頭……!」將領小聲的說道。

  「你想多了,典型的心理障礙,被神族嚇怕了!」清影林對他嗤之以鼻。

  將領們不敢再說,心裡也希望只是自己膽小多慮。

  為了爭取時間,不給神族潰兵以喘息的時間,林殿下下令休息一晚,第二天馬上追擊。

  依然是五十萬的騎兵,捲起一路風塵,向著神族腹地直插進去。天空中忽然變得陰霾不定,不一會兒就風起雲湧,雖然沒下雨,但那種「天怒」或者是「天悲」的感覺卻讓隊伍裡一些士兵和將領泛起了不祥的感覺。

  林走之前,清影林殿下修書一封,其實也就是報捷的「請功表」,唾液橫飛的敘述了此次勝利的經過,而且將自己的雄心壯志和未來的戰略思想全都寫上了,快馬投向裸蘭。

  他是個性急的人,不等裸蘭回信,也不帶步兵,本著「兵貴神速」的原則,一日間已遙遙望見前面的昌橋海峽。

  連接神族的望天大陸和裸蘭大陸的昌橋海峽,神族縱慣東西的修築了一道城牆,這一道城牆把神人兩族分隔倆地。人類進了這道城牆,就像神族進了黃湖壁壘一樣,不僅是感受到了不同的世界,也將導致不同的戰略效果。

  所以,當五十萬騎兵列甲城前的時候,清影林殿下排馬而出,看見昌橋城牆上疏疏落落的神族士兵,無精打采的守著城牆。看見自己大軍到來,那種驚慌失措的表情,毫無戰意的士氣──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神族真的這麼不堪一擊嗎?

  但是,急功近利的的衝動立即將這一點僅餘的理智衝散了。他故技重施,命令騎兵們下馬攻城,只不過這次將領們學聰明了,知道主將用兵變幻不定神鬼莫測,所以事先用戰車攜帶了一些攻城器械。

  正如想像中的那樣,並不激烈的戰爭過後,神族士兵一窩蜂般的後撤了,人類士兵毫不費力的佔據了這座神族的重要門戶。

  清影林殿下得意之餘卻沒有下令追趕,實際上,他心裡漸漸的有一點害怕了。當然,這種害怕只是那種潛意識當中的本能反應,他其實正意氣風發,所以這種害怕只化作一絲擔憂,表現在他臉上,讓他決定休息一晚,派出一些斥候兵出去打探敵人的蹤跡──想一想,自從神族撤退,他還真沒有正正經經的派出過探子去摸路,總是自己親自帶領大軍勇往直前。

  夜很快黑了下來,天空中,點點寒光露出了滲人的清冷之氣:聽說,天上每一顆星星都代表著一個人的生命,如果那個人死了,他的那顆星星就會墜落(如果軍隊死了呢,會爆發流星雨嗎?)……

  林殿下派出的探子並沒有回來,當他們還在夢裡回味勝利的喜悅時,無數的神族士兵已經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城裡城外,到處都是神族,人山人海的把昌橋城圍了起來。

  披著長袍被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驚醒的清影林殿下,踉踉蹌蹌的跑上城樓,當他看見城牆底下的兵海時,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口如被重鎚狠狠的擊了一下:哪來的這麼多敵軍?!

  掙紮著站起來,回頭打量自己的手下時,大家都在冷冷的看著他,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恐懼、絕望與痛恨的表情──這是一場必死的戰役!

  城前的敵軍還可以靠著昌橋城牆來抵擋,而後面,那是五十萬士兵的營帳,只要敵人的騎兵衝上來,將是一場慘烈的鏖戰,而最後勝利者,一定是對方。

  兩面夾擊的死局,單兵種無配合的部隊,一日的口糧,低落的士氣……

  林殿下頹然的再次跌坐在地上,雄心壯志一瞬間跨掉,眼神茫然的叫了一聲:完了!

  「我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將領,人類竟然派個白痴來統領整個東線的士兵,這場戰爭勝得……簡直就像排戲一樣!」軍師力文對身邊的神皇搖著頭,發出不敢相信的議論。

  「就是,我怎麼也不明白,他怎麼就不派出一些先頭部隊偵察一下?或者至少也應該會合了步兵再追擊啊!騎兵輕進,快是快了,全完全忽略了戰術意義!」大將軍完克從戰術角度之處了對方指揮的失誤。

  「而且,他竟然用騎兵攻城,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兵書上也從來沒寫過啊!」力文感嘆道。

  「別提這個了,為了讓他們攻下城,我只好把士兵都撤下來,本來想和他們激烈的打一場,來增加他們追擊的信心。沒想到這樣輕易的攻城竟然沒有引起他們的疑心!」大將軍聳聳肩,撇著嘴說道。

  「哈哈哈~~!」聽著他們兩個議論的神皇悠星塵仰天大笑起來,「我就說你們兩個太過小心,如果像你們先前那樣想,此刻我們還能把他們引入陷阱嗎?哼!」

  「神皇英明!」兩人一起躬身說道。

  「不過,虧得軍師算定了這小子肯定會去決了黃湖來淹咱們,所以後隊變前隊,趁黑連夜撤退,如果不是這樣,現在我們可都見龍王去了!」神皇感嘆的說道。

  「可笑他們淹了咱們那幾萬老弱病殘的留守軍還以為把整個三百萬軍隊都沖走了呢,竟然不到下游平原地帶去查點一下屍體!」完克笑道。

  「對方將領年輕氣盛,只考慮到立功,哪有心情去作這些工作!我們在路上灑的那些武器輜重和金銀財寶可起了大作用!」力文微笑著說道。

  將領們一起開心的大笑起來,望著前面已成孤軍的五十萬騎兵,他們就像喜歡捉弄老鼠的貓一樣,眼神中閃現出了混合著滿意的殘忍之光。

  「不過,人族真的會派兵來援救這五十萬騎兵嗎?」一個將領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五十萬騎兵,雖然單兵作戰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配合步兵弓兵衝擊可是威力巨大的,是人類的頭號精兵。據我所知,除了上次我們殲滅的那五十萬騎兵,這另五十萬可能是人類在東線最後的騎兵了,他們來救援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力文分析道。

  「那就要看人類當中有沒有優秀的將領了──」完克想起清影林的一系列舉動,又道:「如果都像這位清影林指揮的話,那我們馬上就可以勝利了,人類亡國已近在眼前!」

  完克說完向著神皇看去,奇怪他今天為什麼會這樣沉默,卻詫異的發現悠星塵竟然淚流滿面。完克立即明白了,神皇太激動了,以至於說不出話來,他也無聲的轉過身來,做了一個早已經熟悉無比的手勢,發出了號令。於是上百萬的士兵們再次齊聲高呼起來:「神皇無敵,撤軍快速,不怕水淹,人類小丑,班門弄斧!」

  「我皇謙虛,面目英俊,克敵攻城,無往不勝,即使撤軍,也是誘敵!」

  「神皇高大,目光深遠,將士用命,踏平裸蘭!」

  「神皇健康,從不起夜,百萬雄兵,信心大增,神皇一聲,赴湯蹈火!」

  「……」
a2901070 發表於 2013-2-17 01:28
第二十九章 死 軍  

     接到父親重病的消息,蘭若雲急匆匆的趕回來,清影秀一定要跟著他回來,兩個人心急火燎的不到三日就進了裸蘭城。

  陪在蘭如水身邊的竟然是堂巒,這讓蘭若雲恨詫異,因為戰爭時期裸蘭市長的任務還是很多的。堂巒的解釋更讓他大吃一驚:裸蘭城施行 「戰時管制政策」,統領清影遠瞻要御駕親征,這段時期什麼事情都是親自過問,只有在他走了之後,才能把裸蘭城的一切交付給堂巒,而現在,反倒是他最閒!

  「總領要御駕親征?!」蘭若雲和清影秀同時大驚的說道。

  「就是因為這個,如水兄苦柬無用,一氣之下病倒了!」堂巒苦笑了一下。

  「可是東線不是有堂兄在把守嗎?」清影秀問道。

  「哎……!」堂巒長嘆了一口氣,「因為封鎖消息,所以現在你們還不知道,殿下和五十萬大軍被敵人幾百萬的部隊圍困在昌橋,已經有很多天了!」

  「什麼──!」兩人齊聲高呼,吵醒了睡夢中的蘭如水。

  「你們回來了!」蘭如水有氣無力的說道,看到兩人,睡夢中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蘭若雲心裡一酸,過去握住父親瘦骨嶙峋的手,安慰道:「別擔心!」

  蘭如水想說什麼,眼角卻濕潤了,忽然別轉頭去,閉上了眼睛。

  蘭若雲嘆了口氣,拍了拍父親的後背,讓他好好休息。

  堂巒把兩個人叫出去,說出了東線戰事的整個經過。

  「父親就經常說,堂兄不是帶軍的材料,可是我沒想到竟然這麼輕易就……」清影秀低下頭,為堂兄感到不齒。

  「殿下的指揮確實是太幼稚了,年輕人,為了虛榮心可以忽略一切事情!」堂巒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們,「也許你們覺得戰爭打到這種程度很不可想像,但是我告訴你們,如果將來你們急功近利,將會是同樣的下場!」

  兩個人心裡一顫,沒想到他趁這個機會來提醒自己,感覺很驚訝。

  「人一生不可能不犯錯誤,但是這樣的錯誤絕對不能犯,你們沒有第二次機會。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和你們說嗎?」堂巒深刻的看著兩人。

  兩人搖頭。

  統領這一去帶走了幾乎所有裸蘭城裡的精英,只剩下我和如水兄,我是因為主管市政,而如水兄如果不大病的話也要跟著去的!「看著兩人驚愕的表情,又道:」我已經派人去叫堂天他們回來了──方兄、望川兄、淺靖兄、斯兄還有迪斯幾個老傢伙,都跟著上戰場了,你們要幫我打理裸蘭城裡的一切!「

  「他們都去了,那──!」蘭若雲感覺一陣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就是我之所以這個機會教訓你們的原因──從此後,你們就要擔負起他們的責任了,這場戰爭,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啊!」堂巒感嘆的說道。

  蘭若雲和清影秀對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擔憂。

  「我總感覺這樣做欠妥當!」蘭若雲低頭沉思道:「如果──!」

  「沒有如果,不要做假設!」堂巒打斷他,精神疲憊的捋著頭髮:「這是一場異常艱苦的戰爭,不是說不好打,可是總領親征?難啊!」

  實際上,由於清影遠瞻的御駕親征,整個裸蘭城都動盪了起來。人們紛紛猜測前線的形勢,普遍覺得不好,否則怎麼會所有的高級將領只留下一個市長,統統都上了前線?!

  帝國已無可用之兵,三十萬的帝國護衛軍要留下十萬護衛京齏,再有就是正在訓練的民兵,挑選了二十萬,清影遠瞻就帶著這麼點兒兵馬出徵了。

  不像以往,人們會高漲著情緒歡送部隊,雖然裸蘭大街兩邊也排滿了人,但是每個人的臉上卻都有著深深的擔憂。整條裸蘭大街只有軍隊踏地的聲音整齊的響起,間或有一兩聲狗叫攙和在其中。隊伍裡不像往次那樣,一個人踩到另一個人馬上惹來一聲「XXX的踩我!」,現在都是,「想踩的話再踩一下吧!」

  沉悶的氣氛,添上一些小孩子的哭聲,讓人覺得這好像是……

  「祝我人類大軍旗開得勝!」蘭若雲忽然在人群裡高聲喊了起來,他內力充沛,這一嗓子簡直傳遍了全城。

  沉默的市民們愣了一愣,隨即醒悟,現在自己的軍隊最需要的是士氣,應該鼓勵他們。於是有幾個人跟著喊了起來,接著是幾十人、幾百人……最後整個城市的局民居然一起高聲大喊了起來:「人類大軍,旗開得勝~~!」

  人們熱淚盈眶,都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悲傷?激動?嘆息?

  接著有人大喊起隊伍裡自己孩子的小名:「大牛,奮勇殺敵啊!」

  「狗剩子,別惦記你媳婦,給老子好好的幹!」

  「愛軍,不殺夠十個敵人別回來見老子!」

  「春子,有人砍你記得倒下裝死啊!」(隊伍裡響起一陣「批哩吧啦」的打人聲!)

  「牛郎,等著你回來結婚,我希望用敵人的頭當禮物!」

  「嗚嗚,哥,回不來的話……我替你上!」

  「……」

  裸蘭歷1182年夏,清影遠瞻御駕親征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往黃湖壁壘,等著他的,又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戰爭場面呢!

    被圍困在昌橋城裡的清影林部隊已經斷了三日的糧,很多士兵都起不來了,威脅著要兵變,其實只是想再殺一批馬匹來充飢,可是如果殺馬,沒有了馬的騎兵簡直是廢物。

  可神族卻依然沒有進攻。清影林這次明白了,敵人是要等到部隊餓的差不多了才進攻,戰鬥力極低的騎兵是很容易消滅的。因此,他從第一天開始就不斷的派出大隊騎兵輪番往城外突擊,妄圖會合包圍圈外面自己的步兵隊伍。

  現在的形勢是,昌橋內的隊伍按兵不動的阻擋著人類士兵向望天大陸前進,城牆外的神族士兵卻又阻擋他們回去裸蘭大陸,不但如此,他們還要抵禦住一波波人類步兵隊伍的衝擊。

  當清影林部隊進入昌橋的第二天,後續六十幾萬的步兵隊伍才趕上來,他們押運著前面五十萬騎兵的糧草輜重等一干應用物品,卻被神族大軍攔截住,無法通過。幾天來,步兵營和城裡的騎兵發起無數次的夾擊衝鋒,都被神族擋了回去。

  漸漸的,騎兵因為飢餓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由於大體力的消耗而又無法得到補充,有的騎兵騎在馬上就暈了過去,被敵人上去補了一刀,就此糊塗的死去。而步兵營,神族卻也不放過,狠狠的用騎兵突擊他們,死傷無數。

  三天下來,騎兵和步兵死亡總數已經超過了三十萬。而此時,清影遠瞻的部隊已經到了靈光城。

  統計了一下部隊,黃湖三十萬的神弓營部隊和三十萬步兵,靈光城留守的二十萬步兵,自己帶來的二十萬民兵和二十萬帝國護衛軍,總數還不到一百萬的部隊,要留下相當一部分守住黃湖壁壘,靈光城也要留下十萬步兵,這樣可用兵力就少得可憐,先要會齊昌橋的步兵,這樣還有一戰之力──清影遠瞻盤算著,要盡快趕過去,他的心裡簡直快滴血了,不是為前線百萬士兵的生命,而是為那個丟盡了自己臉的小畜生!

  「林林(清影林的呢稱),你現在怎麼樣啊,真是不爭氣!」清影遠瞻眼中濕潤,作為一國統領,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就是──「婦人之仁」,為此不惜和軍師蘭如水吵得天翻地覆,還把他氣得臥床不起。

  「怎麼可以這樣,我去勸兄長,簡直是開玩笑──!」清影遠征的聲音在營帳外面響起。

  滿面風塵的清影遠征出現在兄長明前,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怎麼可以進攻,趕緊退回黃湖壁壘,現在馬上撤軍!」大將軍怒氣衝衝,他身後跟著迪斯羅利一干帝國重臣。

  「不用說了,他們勸了我這麼多天我還不是沒有同意,明天就出發,今天我希望把一切都準備好!」清影遠瞻淡淡的說道。

  「這樣打入神族內地,如果輸了將萬劫不復啊,你難道不為將士們的性命考慮嗎?」清影遠征大聲的說道。

  「你休要在這裡亂我軍心,沒有命令誰讓你離開西線的,快點給我回去!」清影遠瞻怒喝道。

  「撲通」一聲,清影遠征跪了下來:「兄長,為了帝國的明天,區區一個兒子又算得了什麼,不要再向前了,後撤吧!」大將軍淚流滿面的苦柬。

  「你,你──!」統領手指發顫的指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兄弟,「難道我不是為了前線兒郎們的生命嗎?五十萬的騎兵啊,難道看著他們死!」忽然又冷笑了起來:「不過林林要是犧牲了,將來你就有機會坐上統領的位置了!」

  「兄長──!」青影遠征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幾十年來一直相濡以沫,就因為上次自己與清影林意見不和,他不但把自己調到西線,還留下了兩人間難以彌補的裂痕。而在這危難關頭,他們的兄弟之情終於被變質成了權利之爭,也許,這次最應該迴避的就是他了。

  「你也不用回去了,就跟我在我身邊出謀劃策吧,靈光讓迪斯羅利來守,明天一早,大軍前進!」清影遠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臥室。

  一干重臣面面相覷,不敢插嘴他們兄弟間的爭論,看見大將軍還茫然若失的跪在地上,斯京上去拉他起來:「眼下不是撤軍的問題,統領已經鐵了心了,我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打贏這場戰爭!」

  「是啊,我們還是有很大機會的,會合了前線的幾十萬步兵,我們還有很強大的兵力,完全可以和神族一戰!」淺靖文宇也信心十足的說道。

  清影遠征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他知道兄長把自己留下是因為已經對他起了疑心,只有賣力的打幾場勝仗才是解決辦法。

  「向周圍派出探子了嗎?一定要用整支的斥候兵隊伍出去才行!」大將軍提醒道。

  「派是派了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回來的!」方成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清影遠征大驚失色,沉思起來。

  他們這幾個人年少時就一起在西線同獸人進行作戰,那時就習慣了清影遠征的「頭領」身份,很多決定都要等他去下,此時,二十幾年過去了,大家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連迪斯羅利都有點激動。

  「派出個萬人隊伍出去,一定要探明方圓百里是否還有敵軍動態,我就不信這一萬人一個也回不來!」清影遠征開始覺得問題不是那麼簡單。

  「可是明天就出發了,我怕會……!」方成覺得時間緊迫。

  「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去發號施令啊!」大將軍決定盡力而為。

  方成飛快的走了出去,在行軍打仗上他一貫相信清影遠征的判斷。

  「即使是明天,只怕也來不及了!」望川飛擔憂的說道。

  「因為都是步兵,最快也要二日才到,還要立刻發起進攻並打散神族的包圍,那樣就來得及了!」迪斯羅利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迪斯兄守城可是責任重大啊,明天我會勸兄長多留下十萬的弓兵給你!」大將軍說道。

  「可別再勸了,統領現在只嫌兵少,怎麼會再留給我,況且靈光在後方安全得多,最不至我們一起退守到黃湖!」迪斯羅利深知統領的心思,不願意自己得罪他,不過如果是大將軍說話的話他也不會太反對。

  「一定要我們回來,我們一起退回黃湖,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大將軍嚴肅的囑咐他。

  「放心吧,沒問題!」迪斯羅利開心的下了保證,有前方上百萬軍隊擋著,他還怕什麼!

  大家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清影遠瞻躲在臥室裡卻一直沒有出來參加討論,他實在是心疲力竭了,而明天的明天,又將是什麼樣的一個日子呢?

  就在帝國重臣們商量著此次戰爭的戰略戰術時,昌橋戰線上,神族向著傷亡慘重有氣無力的人類騎兵大營發起了總攻。

  一方面,城外的神族部隊抵禦著周邊步兵的援攻,同時派部分部隊佯做攻城,吸引城內敵人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城內成千上萬的神族士兵各兵種配合著衝擊疲累飢餓的人類騎兵──這不像是一場戰爭,更像是屠殺。

  騎兵們紛紛下馬投降,有些人在投降之後也被殺紅了眼睛的神族士兵割了腦袋。清影林指揮著一眾將領躲在簡易的防禦工事後面,閉著眼睛不敢看這副慘絕人寰的景象。

  屠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嗜血的敵人才收回興奮的心情退了回去,而戰場上躺著的幾乎都是人類士兵的屍體,馬的屍體卻被神族們拖了回去──實際上為瞭解決飢餓問題,幾天來已經很多的騎兵失去了坐騎。

  城牆上,由於沒有弓箭兵的協助,敵人攻上來無數次,最後清影林發威,帶領眾將領親自守城,浴血奮戰,才打退了敵人的進攻。現在也只有這些將領們還能夠吃飽,殺起敵人來還有些力氣。

  即使士兵們發動「兵變」,在整個大營裡還是會為將領們留下一點口糧的,而且士兵們飢餓得已經忘記了兵變,只想著下一刻殺誰的馬匹才好,雖說騎兵離了馬就成了廢物,但是在飢餓面前儘管將領們盤查甚嚴,很多人還是在偷偷的宰殺馬匹,不敢生火煮吃,只好生吃。

  等到晚上神族再次發起總攻的時候,能看到第二天太陽的就只剩下幾萬士兵了,更有人不斷的因為飢餓而死去,清影林知道,如果再沒有援兵,今晚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可是,當傍晚的夕陽沉下去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幾里地外呼天喊地的歡呼聲,那個位置正是自己的步兵隊伍所在的方位,他知道,援兵到了──

  清影遠瞻看著眼前的步兵部隊,終於和自己的隊伍會合了,他們還剩下四十幾萬,因為押著騎兵們的糧草輜重,倒是吃穿不愁,就是因為沒有騎兵的衝鋒老也打不開敵人的缺口,也因此而無法衝過去。看見清影遠瞻領來的二十萬帝國護衛軍,這可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讓他們信心大增。

  「整頓一下,馬上進攻!」清影遠瞻看了身旁的將領們一眼,目光停留在大將軍清影遠征的臉上,「不要再勸我!」

  「可是,我們的斥候兵隊伍還沒有趕上來,我們是不是等一下再……!」還妄圖說服兄長,換來的只是他毫無表情的搖頭。

  「步兵後退,騎兵前進,弓箭手排兩翼!」大將軍發出了號令,先列好陣勢。

  激戰了幾天的步兵們退到了最後方,換上兩個十萬的騎兵隊做前鋒,神弓營並沒有留給迪斯番,此刻分佈在每個騎兵隊身後各十萬,而十五萬的步弓營和弓騎營卻撤下來休息。

  連續與人類幾十萬的步兵擊戰,神族的傷亡也是很大,尤其是對方的弓騎營雖然只有幾萬人,殺傷力卻是很大。此刻一批更強大的生力軍加入,整個戰場的氣勢馬上倒向了人類這邊。

  「衝啊──!」排好了陣勢的人類大軍,在大將軍的一聲大喝下,傳令兵揮舞起了令旗,所謂救兵如救火,連續兩天急行軍一刻未休息的士兵們潮水般的衝向同樣疲累的神族士兵。

  最前面的帝國護衛軍勇猛無敵,平時所受的最艱苦的訓練,由普通騎兵升為綠領再升為紅領,他們都是百中挑一的精英。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沉重的鐵矛,迎向對方騎兵的一個照面之間就將對方狠狠的刺下馬背,巨大的衝力加上沉重的武器和巨大的人力,十萬的騎兵會合在一起,其巨大的衝力可以想像。而且,兩隻這樣的隊伍分從兩個方向配合更是難以抵抗,令神族士兵紛紛後退,妄圖以弓箭手射住陣腳,但後面的神弓營更是他們的惡夢,這只專門用來對付神族天使軍團的隊伍是兩百年來積攢下來的精英,一代一代的傳承,其臂力之強遠超翼人,箭法之準不讓精靈。

  強勁的箭雨立刻將神族的弓箭隊伍射散,騎兵們上去一陣砍殺。後面隨後掩來的步兵也到處兜截逃散的敵兵。

  城門外的這隊神族士兵不但不強大,人數也不多,經過幾天來與人類步兵的對決,似乎僅剩下幾十萬人,遠沒有清影遠征所期待的那樣達到百萬。

  在入夜的時候,這些神族士兵已經經受不住人類精兵的衝擊,紛紛沿著昌橋城牆逃串,眼看就要接近城門──猛然,城裡喊聲大作,神族在內部再次向清影林僅剩十幾萬的騎兵發起了衝擊,立刻就衝散了這隊隊伍──圍困這麼多天,他們已經將近一週沒有吃飯了啊,很多人其實是餓死的,只是象徵性的被砍了腦袋,而他們的馬匹,也僅僅剩下了骨頭,吃的差不多了。

  城門大開,清影林率領僅餘下的萬多人馬,倉惶的從城裡逃出來,只有領頭的幾個將領還騎著馬?其他的馬早已經成了昌橋城內臭味的來源之地……

  騎兵們接應這只殘兵敗將的隊伍,交給步兵保護著向後方逃去。而他們則繼續向著城門方向突擊過去,城裡的神族部隊卻已經佔領了昌橋城!

  當衝在最前面的一小隊騎兵剛要跨過護城河時,作為橋體的城門卻緩緩升了起來,一陣箭雨從城牆上射下,立即有幾個騎兵墜馬而死。先頭部隊趕緊撤後,城門已經在他們眼前關上了!

  清影遠征趕緊傳令騎兵後隊變前隊,先撤回來去追擊先前逃逸兩側的神族敗兵,他可不會蠢到讓騎兵去攻城的地步。

  猛然想到一個問題,全身一陣顫抖,臉色立即變得慘白:「停止追擊,任何部隊全部撤回!」

  剛剛接到命令追擊敗軍的騎兵們停了下來,準備後撤。

  而此時,大將軍飛快驅馬趕向中軍大營,看見清影遠瞻父子正抱成一團大哭,心裡著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兄長,快下令立即撤軍!」他只能指揮部隊進行戰術戰爭,至於戰略的撤退卻必須由總領向各個軍團的統領下令。

  正沉浸在死裡逃生父子親情中的兩個人,抬起頭埋怨的看了清影遠征一眼。

  「士兵們連續行走兩天,又大戰了一場,我看還是先休息一晚再走吧,反正神族剛敗,也沒有膽量再與我大軍爭鋒!」清影遠瞻確定的說道。

  「可是──!」大將軍急得頭上冒汗。

  清影林打斷他:「叔父,五十萬騎兵怎麼能白死,我們要為他們報仇,怎麼能後退!」他看了一眼父親:「父親──!」

  「你還說,要不是為了你,我會親自出來,守住黃湖壁壘才是上策,難道這個道理你也不懂!」清影遠瞻大聲的訓斥著兒子。

  「可是他們城裡的士兵並不是很多,如果不是我們沒有糧食,還真不一定能輸的這麼慘!」清影林依然很不服氣的說道。

  清影遠征心裡一顫,聲音發抖的問道:「你說他們城裡兵數不是很多?」

  「當然要比我的隊伍多,否則──!」

  「神族不是有三百萬部隊嗎,難道不是在城裡?」大將軍開始渾身冒冷汗。

  「那麼多兵我怎麼能具體看出來有多少,不過站在城樓上看他們的帳篷頂多也就住一百人!」清影林為自己能在危急時刻還顧及到這個細節而洋洋得意。

  「兄長,快下令撤軍啊,立刻──!」清影遠征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急得來回在地上走個不停。

  「這,有……有那麼急嗎?好,我馬上下令!」關於兄弟的戰略才能,他還是很佩服的。清影遠瞻走出帳篷,正要向傳令兵指示各統領聽從大將軍令有計劃的撤軍時,一個渾身浴血的將領卻搶先跑到他面前,「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大將軍看見這個將領,臉色立時變得煞白,趕緊扶起他:「探聽到什麼了!」他正是那個萬人斥候隊的隊長。

  「神族……無數的神族……正向這個方向開來……兄弟們被發現,都犧牲了──!」他費力的硬挺著說完,立刻昏了過去。

  「哈哈哈~~!」清影遠征忽然抬起頭來,蒼涼的大笑了起來,憤怒的看了一眼清影林,快步跑了出去,爬上雲梯,向遠處望去──平原上無數的火光在閃耀,越來越亮,漸漸大地開始顫抖,神族正快速的向著昌橋戰場移動著!

  大將軍全身一軟,一個站不穩,從雲梯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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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大家好,初入論壇還請諸位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