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升遷 作者:晨光路西法 (本書在原站已被和諧)

 
cheninda1234567 2013-2-18 12:52: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1 464643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1 10:24
第六百四十七章 再生事端

仁川縣的工作還要繼續,徐君然又回到了縣里面,一門心思的撲在發展縣里的經濟上。

這一天徐君然剛上班,分管縣內國有企業的副縣長譚明福就打電話過來訴苦。

“徐縣長,出事了!出大事了!縣白酒廠的工人們正在鬧事呢,都已經把躍進路給堵上了!”

譚明福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哭腔了,畢竟這個年代可是相當大的事情,作為分管副縣長,在他的手下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說別的,縣委肯定是饒不了他的,說不定都得摘帽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工人怎么會去堵路呢?”徐君然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大吃一驚,現在的仁川縣可不比以往,自從公路通了之后。到仁川縣來的人越來越多。這個事情對于正在發展的仁川縣影響肯定不好,說不定會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

“徐縣長,事情是這樣的,咱們縣白酒廠的雖然前幾年的效益很不錯,但是由于廠內的管理不善,加上最近兩年銷售上的萎靡,現在已經到了非常困難的的地步。”譚明福苦笑著說道。

徐君然眉頭一皺:“這種事情是市場的原因,怎么還鬧到堵路的地步呢?”

“縣長您不知道,前幾天,有個職工的孩子上初中,交學費沒錢。結果,結果那家的男人去賣血。暈倒在醫院里面了,差點鬧出人命來。職工們一下子就激動了,要求縣里面給出個辦法來……”譚明福無奈的說道。

徐君然一臉的無語,這些工人還真是一只保持著主人翁精神啊,知道出了事情找政府。

想到這里,徐君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現在可以這么做,二十年之后,卻沒了這種優勢了。

不過既然這個事情出在自己的轄區里面。徐君然肯定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想了想,他對譚明福說道:“老譚,你先穩定一些群眾的情緒,我這邊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徐君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電話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喂,我是徐君然。”

“徐縣長,我是白林吶。怎么回事?我聽說白酒廠的人把躍進路都給堵上了?”

身為縣委一把手,白林對于這種是最為關心的,畢竟如果出了事情的話,他的責任是最大的。

“書記放心。我馬上就趕過去處理這個事情。”徐君然連忙說道。這個時候他和白林想法是一致的。

白林點點頭:“好,一定要徹底解決這個事情,不能搞出大事來!”

放下電話之后,徐君然叫上劉華強和王曉龍。開著車就朝著酒廠那邊的躍進路趕了過去。

處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徐君然倒是并沒有太過于著急。對于他來說,這種其實反倒是好處理,畢竟這些工人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肯定是不會鬧事的。自己只要能夠解決酒廠的生存問題,他們也就不算是問題了。

這個時期的國有企業面臨的問題。實際上就是如何轉型,吃慣了大鍋飯的工人們,在市場經濟大潮來臨之際,需要重新定位自己以及企業在社會上的地位,由此而造成的諸多事端,徐君然相信,這將會是一個長期而艱巨的任務。

車子開到躍進路的時候,徐君然就看到路邊上公安局的人正在維持秩序,副縣長譚明福正在那里與鬧事的工人們講著什么,他的旁邊則是張喜斌進入縣委常委之后提撥起來的縣公安局副局長田。

對于這個田的來歷,徐君然倒是清楚,之前這人在桃花鎮派出所做所長來著,至于是張喜斌的人還是柳強的人徐君然不太清楚,可柳強在張喜斌就任縣委常委之后沒多久,就在常委會上面提出讓田出任縣公安局副局長,徐君然就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柳強的人。

原因很簡單,官場上不會無緣無故提拔一個人,尤其還是這么重要的縣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柳強只要不是笨蛋,就明白白林讓張喜斌進入縣委常委會無疑是希望加大對縣局的控制,如果這個時候柳強還不做出反應的話,他在政法系統的影響力將會越來越低,畢竟誰都明白,如今的仁川縣政法系統,已經有兩個說了算的領導存在。

“縣長,田怎么帶了這么多人來?”

王曉龍跟徐君然認識的時間比較長,說起話來也比較放得開,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對徐君然低聲說道。

徐君然眉頭一皺,朝著周圍看了看,發現確實有不少公安局的干警在這邊。

“老劉,你去說一下,讓田把人撤掉,我們面對的是老百姓,又不是敵人,弄這么多干警做什么?”

徐君然冷冷的說道,對劉華強吩咐了一句。

劉華強看徐君然臉色不太好,連忙跑過去在田的耳邊低語了起來,田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過人吩咐了下去。

徐君然下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看見他了,再加上譚明福喊的那么大聲,工人們一聽說縣長來了,自然是忙不迭的沖了過來,在他們的想法里面很簡單,說話反應情況自然是要找官兒最大的人,徐君然這個縣長在仁川縣是很有名的,大家都知道這是個有辦法的縣長,一聽說他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跟徐縣長反應情況。

徐君然也沒有躲避,直接推門走下了車,來到了人群當中。

王曉龍護在徐君然身邊,劉華強也擠了過來,對于徐君然的安全他是非常在意的,如今自己跟徐縣長的利益緊緊綁在一起。劉華強現在所擁有的的權勢地位,都來源于徐君然對他的新任,一旦徐君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劉華強這個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肯定是第一個倒霉的。

總體來說,這個局面還是可以被控制住的,畢竟雖說撤走了不少人,公安局在這邊還是留下了足夠的人手維持秩序。田不是傻瓜,就算他不是徐君然的人,可也不能讓徐縣長在這兒出事。否則他這個局長也就當到頭了。

徐君然也沒有跟這些人多說,七嘴八舌的工人圍著他,根本就聽不清楚到底這些人要表達什么。

伸出手拿過之前譚明福手里面的喇叭,徐君然爬上車,站在車頂。對工人們說道:“同志們,我是仁川縣長徐君然。”

下面傳來一陣喧嘩聲,工人們就算沒見過這位縣長大人,也都聽說過他的名字,從亞麻廠到修路,徐君然來仁川縣之后給人的印象就是兩個字:實干!

所以工人們對他的印象要好過于對白林那個縣委書記,這也是為什么白林沒敢過來卻讓徐君然來解決這個事情的原因。

與把仁川縣治理的一日不如一日的白林相比。徐君然這個到任之后努力在做事的縣長,在群眾當中的威望更好一點。

徐君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今天到這里,就是解決問題來的。

“徐縣長。你得幫幫酒廠啊。”

“縣長,我們酒廠冤枉啊!”

“徐縣長……”

幾百人亂七八糟的開始說話,基本上就聽不清楚什么東西了。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拿著喇叭大聲道:“工人師傅們。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說,作為縣長。同時也是縣委派過來處理這個事情的代表,我今天過來是解決問題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夠散開,把路讓出來,咱們有什么話,到白酒廠的廠房那邊去說,怎么樣?”

躍進路是通往城外的主要通道,徐君然可不想這個事情成為影響仁川縣發展的麻煩。對于他來說,自己好不容易一番努力才讓仁川縣有了現在的情況,誰要是敢破壞這個大好局面,他第一個不答應。

“同志們……”

譚明福在外面也跟著勸解著工人們,可這些工人卻是沒有動。

徐君然眉頭皺了皺,對于這個事情,他實際上是很不滿意的,這些人就算沒了出路,那也是工廠經營不善的問題,說句不好聽的話,冤有頭債有主,他們堵縣政府的大門徐君然都不會生氣,可堵著躍進路,等于是在給仁川縣的形象抹黑。不想著如何解決問題,卻一門心思希望通過這樣的行為來威脅政府,徐君然掃了一眼低下頭不敢看自己的工人們,心里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幾十年的大鍋飯,已經讓曾經的工人老大哥失去了前進的動力。

沒錯,徐君然就是這么想的,大鍋飯毀掉了這些工人的進取心。

什么是大鍋飯?

大鍋飯是對分配方面存在的平均主義現象的一種形象比喻,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企業吃國家的“大鍋飯”即企業不論經營好壞,盈利還是虧損,工資照發,企業工資總額與經營效果脫節,二是職工吃企業的“大鍋飯”,即在企業內部,職工無論干多干少,干好干壞,都不會影響個人工資分配,工資分配存在嚴重的平均主義。

說到底,華夏的工人們,在前面的幾十年里面,已經習慣了不管自己干的工作好壞,只要每天去上班,然后做事就可以按月領導工資。至于他們做的是不是無用功,根本沒人去在意。因為企業的盈虧由國家政府負責。

這是社會主義的優點,卻也是一種不符合實際的現象。以至于未來的幾十年,關于這種制度的好壞,一直都在有人進行著爭論。

必須要承認,在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極端的平均主義問題并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為徹底根除這一弊病,激發個人、企業、國家的活力和效率,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華夏在總結農村出現的各種形式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基礎上。在全國推行農業生產責任制。隨后,又開始了企業擴權試點。到1987年,全國已有80的國企實行形式多樣的承包經營責任制,企業內部也廣泛開展了以廠長(經理)負責制為主要內容的改革。

但是,即便推行了這樣的改革,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一個現狀。那就是經過多年的大鍋飯,工人們已經習慣了自己只要去上班,就能夠領到工資的生活,甚至于兒子接老子的班。在工人們看來也是應該的。

實際上,改革前的分配制度,主要是按級別工資和資歷工資進行分配。也就是說,級別越高,工資越高。資歷越老,工資越高。比如,一個廠長,如果他的干部級別不及一個工程師高的話,那么,他的工資就沒有工程師高了。這種分配制度的理論依據是這樣的:干部級別越高,說明他的責任越重。于是,按照“多勞多得”的分配原則,工資也就越高。當然,這種級別與責任的對應關系。是粗線條的。級別對責任的描述,并不精確,但這也是不可能達到數學般的精確的。

而工齡工資,則是建立在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基礎上的。一個人參加了工作。他創造的價值,一定是多于他的工資所代表的價值量的。是為剩余價值。一個人工作年限越長,資歷越老,說明他為社會創造的剩余價值就越多,因此,按照“多勞多得”的分配原則,他就應該得到較高的工資。

至于各行各業同級別的工作者,都取相同的工資,其實不能說是平均主義。

比如,一個在低收益的紡織廠里工作的工人,他的工資與同級別的高收入行業的石油工人的工資相同,在理論上說,就不能認為是平均主義。因為,在公有制社會中,生產資料是全民所有的,大家權利平等。所以,石油行業的高收入,紡織行業的工人也是有份的。而紡織行業的虧損,石油工人同樣也是有份的。級別工資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把這種差異消除,實現紅利分配的權利平等。

當然,國企改革當中出現了更多的問題,比如后來打破“論資排輩”的政策,這一缺乏遠見的反傳統文化的理論,最終導致產生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因為,就蕓蕓眾生來說,人的智力、能力,其實相差不大。真正的天才人物,是少數。而人的社會實踐,又是人的知識和能力的一個來源。所以,“論資排輩”是建立在這一社會經驗上的,資歷越老,實踐知識越豐富。打破“論資排輩”,只對少數人有意義,因此,也就只能因人而論,一旦作為普適性的制度,就與常理不合了。而這一思維的直接結果,就是按崗分配。崗位工資的多少與人的資歷無關,也與人的學識無關,只要具有在這個崗位上從事工作的資格,就能在這個崗位上工作,并取得相應的報酬。但這一分配制度,基本上可認為是拍腦袋決策。這不是說在制定這一機制時,沒有花腦筋,而是根本沒有用。因為,一個崗與另一個崗的責任差別,是無從計量的,按崗分配就成為只為拉開差距而拉開差距的分配,與企業建設與發展沒有直接關系。結果,這樣的分配機制非但不能激勵國企員工的積極性,反而挫傷了員工的工作積極性,或只成為某些人“開小灶”的借口。

而打破用人機制的大鍋飯的問題,社會影響就更大了。打破用人機制的大鍋飯,本意是遷就能力不強的領導,當他們沒有能力領導職工和發展企業的時候,可以允許他們解雇職工的權力,“減員增效”。但是,生存是人的最基本的權利。在社會還沒有建立完善的保障體系的時候,使國企職工失業,無異于表示由于他沒有競爭力,這個社會已經不能容納他,他只能自生自滅。這當然就會產生巨大的社會問題了。所以,國企的大鍋飯雖然打破,但社會保障的大鍋飯又要建立起來,否則,是要迫使人們行使自然的權力。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現在徐君然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讓這幾百號人吃上飯,這樣他們就不會影響仁川縣的發展了。

眼看著工人們并沒有因為自己和譚明福的勸解而離開,徐君然想了想說道:“同志們,大家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到咱們縣這么長時間,我徐君然答應的事情,有沒兌現過的嗎?我在這里答應大家,只要你們離開,保證把白酒廠的問題解決掉!”

“是徐縣長。”

“就是那個從省里來的徐縣長。”

“聽說他還真做了少事。”

“亞麻廠的事情就是他解決的,現在亞麻廠的人都在念他的好。”

不得不說,徐君然之前在仁川縣的所作所為,成功的讓他在群眾當中打下一個非常好的群眾基礎,并且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幫助他成功的讓工人們相信了他。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2 14:42
第六百四十八章 面子工程

必須要說,徐君然的威望還是很不錯的,在聽完了他的話之后,工人們猶豫了一會兒,幾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工人商量了一下,逐漸把原本已經堵死的躍進路給讓開了。

“縣長,俺們可相信你了。”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工人沖著徐君然喊道。

徐君然點點頭:“走吧,我陪大家一起去白酒廠,有什么話大家都可以跟我說。”

現如今最主要的問題就是盡快把這些工人們帶走,否則等到上班的人越來越多,躍進路被堵的事情也就會傳開,到時候才是真的麻煩大了。徐君然可不希望這個事情被市委市政府那邊的領導給抓住把柄。

白酒廠距離躍進路的位置不算遠,徐君然跟著工人們走了十來分鐘的路就到了,走進去一看,徐君然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已經荒蕪了的廠房,就連廠門口的牌子,也已經被雨水沖刷的有些模糊了。

“你們廠長呢?”

走進工廠之后,徐君然對為首的工人問道。

工人搖搖頭:“不知道,廠長一向都是神出鬼沒的。”

徐君然啞然失笑,一個被工人稱為神出鬼沒的廠長,還真是厲害啊。

看了一眼劉華強,徐君然淡淡的吩咐道:“老劉,派人把廠長給我找來。”

劉華強連忙點頭答應著,安排人去找那個廠長。

最后酒廠的廠長在劉華強派人去找了好一陣之后才從他的一個親戚家中找了過來。

廠長叫步遠征,這人的能力一般,唯一的優點就是比較聽上級指揮。自從他當上廠長之后,這白酒廠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效益江河日下不說。工人們的工資也漸漸的發不出來。今天他早就聽說工人們要鬧事的消息了,登時就有些害怕了,畢竟酒廠走到今天的地步,他也是有責任的,所以干脆提起躲了起來。

徐君然見到他的時候,眼神都帶著一抹殺氣,這人太可恨了,一點擔當都沒有,就憑這種人要是能把企業搞好才怪了。

“老步。你說說,酒廠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徐君然對步遠征問道。

他剛剛已經問過了,這次酒廠鬧事的人里面,居然還有好幾個中層的干部,甚至還有一個主管生產的副廠長。這讓徐君然十分的生氣,連廠里面的中層領導都參與進去了,可見這酒廠實在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縣長,這事情也不能怪我們,生產出來的東西買的人越來越少,除了在縣里面能有點銷路,外面根本就沒人買啊。”步遠征一臉的頹廢。他其實也不愿意看到酒廠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可現在的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

徐君然擺擺手:“算了,這個事情我來解決吧。”

事到如今,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關鍵是如何讓酒廠渡過難關,解決這幾百人的吃飯問題。

站在酒廠的廠房外面,徐君然挑了一個高處,拿起大喇叭喊道:“同志們。工人師傅們,酒廠的困難縣委縣政府是知道的。我們也一直都在尋求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但不管怎么說,今天大家的做法,有些不合適。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下面有人喊道:“徐縣長,我們就是想討口飯吃……”

工人們也不是笨蛋,今天堵路的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真要是鬧起來,為首的一群人被抓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徐君然看了看眾人的表現,接著說道:“當然,縣里面考慮到大家的實際情況,決定不追究這個事情。我今天到這里來,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來解決問題,跟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酒廠的問題。”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才是正確的處理方法,一味的退讓或者高壓政策,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工人們也明白這個道理,一聽說縣里面不打算追究這個事情,不少人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縣長,我們相信你,亞麻廠就是您給出的主意。您說說,我們該怎么辦。”

領頭鬧事的那個副廠長,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想了想:“這樣吧,大家這么說我也聽不出個一二三來,大家伙兒要是信得過我,選出幾個代表來,咱們一起聊聊,把酒廠的情況都說一下,到時候一起想辦法。”

他可不想這幾百人圍在這里,真要是情緒稍微控制不住,又沖到大街上去鬧事,自己可真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工人們對于徐君然的話也算是比較贊同,大家推選了一下,不一會兒就選出了幾個平時在人群里面有威望的代表,湊足了六個人,跟著徐君然一起來到了酒廠已經破舊不堪的會議室。

在會議室里面坐下,徐君然笑著說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說了,有什么意見,有啥想法,現在就可以告訴我。”

那個副廠長率先開口:“徐縣長,不瞞您說,我是干技術員出身的,我覺得咱們酒廠的酒不差,這釀酒的方子是建國之前就傳下來的的,幾十年的改良下來,我夸句口,雖說不必那茅臺好,但是也絕對比一般的酒強上許多。”

徐君然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覺得,酒廠的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呢?”

副廠長遲疑了一下,最后咬著牙說道:“要我看,這酒廠的問題,就是在經營和資金上面。”

另一個老工人也開口說道:“徐縣長,不是我們這些老家伙自吹自擂,咱們仁川酒廠的酒在各項工藝上真的非常好,只要好好的加大對工廠的投入,這廠子還是有希望的。”人們一個個的大談仁川酒廠的優勢,徐君然還是能夠從中感受到職工們對這酒廠的感情。

等到工人代表們都結束了發言之后,徐君然這才開口說道:“各位師傅,我聽的出來。大家對于酒廠還是很有感情的。不過現在是市場經濟,一切事情都要從市場規律出發。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咱們不能坐在功勞簿上自怨自艾,更不能陶醉于曾經的輝煌卻忘記了未來的發展,要我說,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尋找一條適合酒廠發展的道路。”

工人代表們聽到這番話并不滿意,畢竟按照他們的想法,政府就是企業的爹媽。現在企業出了問題,政府就應該想辦法讓企業起死回生,而不是像徐君然所說的那樣。

徐君然看眾人的臉色不好,想了想說道:“我看這樣,縣里面先把大家拖欠的工作發兩個月下去。讓大家的生活有個保障。也請大家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想辦法,琢磨出一套方案來,看看能不能讓酒廠維持下去。”

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徐君然也不是神仙,平白無故的他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就把酒廠的問題給解決了。真要是有那個本事,那他就不是人。是神仙了。

工人代表們聽徐君然這么說,頓時就沒了言語,人家縣長這事情做的周到無比,先給工人們發錢。讓大家可以維持生活,然后再研究解決酒廠的問題,而且也承諾了,會在最短的時間里面解決問題。平心而論。身為一縣之長,能夠把姿態放的這么低。又給大家承諾,已經讓人十分意外了。更何況這些工人代表清楚的很,白酒廠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真要是那么好辦,縣里面早就解決了,何至于會一直拖延到今天呢。

那個副廠長很明顯是眾人當中為首的,他聽到徐君然的話之后,想了想說道:“好!我們就沖著縣長您的面子,聽您的。自從您到了咱們仁川縣,一向都是言出必行,我覺得您也不會騙我們的。”

這話說的好聽,可實際上未嘗也沒有激將法的意思。

徐君然微微一笑,點點說道:“大家放心,只要你們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事情暫時這么平息下來了,徐君然并沒有休息,而是把縣政府的領導們都給叫到了一起,對于白酒廠的情況,大家其實都是了解的,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什么比較好的解決辦法,畢竟這酒廠幾百人,再加上家屬的話足足將近兩千人,想要解決這么一大堆人吃飯的問題,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期間徐君然專門叫人把白酒廠的那個產品找來喝了一點,確實像工人們說的那樣,酒是好酒,味道、口感都不錯,就連徐君然這樣喝慣了好酒的人也覺得這酒很不錯。

平心而論,徐君然甚至考慮是不是讓林雨晴過來收購了這個酒廠,畢竟像這樣有質量的企業,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脫胎換骨,重新煥發出新的活力來。

可問題是,如果讓林雨晴來收購這個酒廠,十有八九容易讓人引起詬病,畢竟林雨晴和自己的關系,在有心人的眼中不算是什么秘密。

無奈之下,徐君然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正在徐君然頭疼的時候,沒想到方杰打來了電話。

“徐哥,我有個朋友,想要收購你們縣的白酒廠。”方杰也沒有猶豫,直接對徐君然開門見山的說道。這個事情他是聽張飛說起的,張飛跟勞雨的關系不錯,聽勞雨說起徐縣長最近的心情不好,是因為縣里面酒廠工人鬧事。具體的情況勞雨不知道,只是偶爾打電話的時候聽父親勞德跟她提過幾句,這才對張飛說起。

徐君然知道他在省城的關系多,想了想點點頭道:“你叫人來考察一下吧,如果合適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方杰也沒有猶豫,跟幾個在省城做生意的朋友提了提這個事情,還真就有人感興趣,他們派人研究了一下仁川縣酒廠的酒,覺得這個酒味道不錯,之所以沒能夠暢銷的原因應該在于宣傳和包裝的問題,人家覺得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憑著他們的實力,把這酒賣到外地去應該沒多大問題。

徐君然聽到這個消息。便沒有再過問這個事情,讓關波和譚明福負責后續的談判工作,雙方派出代表團進行真的談判。

雙方經過談判,最終決定由政府接收退休職工和殘疾人員,至于在職的職工分成兩種情況,一種是由收購的公司支付給愿意買斷人員的費用,愿意留下的職工以改制補償金入股新的酒廠,成為酒廠的股東參與經營。另外,酒廠之前的設備資金作價五百萬賣給新公司。對方注入兩百萬金到酒廠中進行經營,并對酒廠的原有債務承擔責任。

酒廠就這么進行了股權改制,雖說這樣的情況有些不符合職工們的初衷,可畢竟通過這次改革,酒廠也算是起死回生了。徐君然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當然,方案公布之后,不僅在酒廠當中,縣里面也有人在討論,這是不是把國有資產賣給了私人,但徐君然一句話就把這些議論給壓了下去,用他的話來說。如果不這么做的話,誰有本事讓酒廠的工人發工資,誰來解決這個事情。

位置決定一切,位置也決定你決策的正確與否。有的位置。你作出的決策是錯誤的,別人卻說是正確的,到后來,你自己也覺得是正確的。有的位置。你作出的決策是正確的,別人說你是錯誤的。反對的聲音大了,你便也覺得是錯誤的。有的位置,你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有的位置,是揣著糊涂裝明白。他現在的位置,只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他不能太明白,太明白了就意味著別人糊涂,就會受到別人的排擠。

徐君然很清楚自己處于什么樣的位置,作為一個二把手,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該管,有些事情自己不該管。

這一天徐君然剛從縣委開完會,就聽見一陣吵嚷聲,循聲看去,只見遠處的大門口擠滿了人,十多個披麻戴孝的男女要往里面闖,門衛擋著不讓他們進,雙方你推我搡,就扭到了一起。

徐君然的頭立刻就大了。穿著喪服來上訪,必定是豁出去了的,不是為死者喊冤叫屈,就是來討他們認為的公道。而這公道,也不是他想給就能給的,有時候,面對多方面的制約,他也無能為力。上了車,徐君然對王曉龍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王曉龍現在是他的司機兼通訊員,聞言低聲道:“好像是桃花鎮那邊的,來找咱們白書記要補償金。”

徐君然哦了一聲,心里面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多說什么。

這個事情徐君然知道一點,桃花鎮那邊有一條公路,原本是通往縣城到市區的省道來著,說白了就是剛剛進入縣城的路。前些年,市里面傳說有大領導要下來檢查,對公路進行了整修,當然,也就是把坑坑洼洼的地方平整一下。但是公路是平整完了,可路兩邊的村舍還是破舊不堪,這無疑對仁川縣的形象有所影響。當時的縣長還是徐君然的前任,縣委書記自然還是白林,白書記琢磨了一晚上,最終想出了辦法,化腐朽為神奇——把公路兩旁的民房統統拆除,統一建造兩排磚瓦房,樹立仁川縣新的形象。這項樣板工程是縣政府當年的十項重點工作之一,自然是縣委書記來主抓。誰都清楚,所謂亮點,說大了是塑造這座縣城的形象,說小了就是主要領導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有了政績,才好往上爬。這樣的想法無疑是美好的,但實施起來難度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別的不說,光這資金就夠人頭痛的。

仁川是個窮地方,沒錢自然也就不能辦事,最后這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隨著徐君然走馬上任,仁川縣的路修通了,財政上也寬裕了,白林就又把這個事情想起來了。

要么說領導就是領導呢,水平就是高,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好多事就是這樣,只要想到了,辦法總比困難多。今年開春之后,白林多次召開書記辦公會,又跟鄉鎮村各級領導班子協商,最終決定,由縣財政拿出三百萬元,被每家補貼五千元,其余資金由農戶自己解決。城建局有關部門預算表明,每戶占地近100平米的話,一套磚瓦房造價如果按照縣里面的要求最少也得一萬元。

也就是說,除了政府補貼的五千元,群眾自己還得想辦法籌集資金五千元,這無疑加重了群眾的經濟負擔。對于這一形象工程,徐君然心底一直持否定態度,為什么我們口口聲聲的說要從實際出發,不搞所謂的形象工程,而每任領導一上臺,又迫不及待的搞所謂的形象工程,這究竟為哪般?但是,徐君然畢竟是縣長不是縣委書記,是二把手,他扭轉不了局勢,也不能公然站在一把手的對立面去否定白林。

今天看到縣委大門口被桃花鎮的村民給堵住了,徐君然這心里面很不舒服,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要這么做,可是他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了,這些淳樸的農民,是不會選擇這條路的。

“唉,這人啊,就是吃飽了撐的。”徐君然淡淡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3 07:25
第六百四十九章 死人了!

“縣長,您要過去么?”

王曉龍低聲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搖搖頭:“算了,這個事情白書記的態度堅決,我還是不要攙和了。”

王曉龍聽到這話就明白了徐君然的意思,發動汽車,從縣委大院的后門繞了出去。

只不過,就算徐君然想要躲開這個事情,卻還是沒有辦法避免。

在第二天的常委會上,白林還是提起了這個項目,目的很簡單,要縣財政局大力支持。

徐君然眉頭皺了皺,心里面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白書記,我談幾點個人看法吧。”

白林微微一愣神,好久沒有聽到徐君然在常委會上開口了,點點頭笑道:“那好,就聽聽縣長的高見。”

不管怎么樣,他先給徐君然戴了一頂高帽子,徐君然總不好意思反對自己的意見吧。“

徐君然先對白林的這一決策給予了肯定,笑了笑說道:“白書記高瞻遠矚、思想超前、有雄心有膽略,這件事對加快城鄉一體化建設、打造仁川縣的嶄新形象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這番話一說出來,就連白林自己都有些臉紅起來,心道這大學生就是大學生,比那些大老粗強多了,哪怕是夸獎人的話,從人家的嘴里面說出來,那都跟開了花一般。下面的其他人,無論如何是想不到這樣的話來奉承自己的。

看到白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徐君然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當然,這一決策實施起來難度也相當大,從農民目前的實際收入來看。五千元對他們來講不是個小數目,讓他們承擔這么大的壓力可能思想上難以接受。再說了,他們祖祖輩輩已經習慣了住現在的房子,寬敞、方便,也好養他們的牛呀雞呀羊呀。住樣板房沒有多少實用性,反而給生活帶來不便。”

這番話徐君然并沒有直接針對白林,畢竟他覺得白林的出發點還是不錯的,雖說有些不切實際。

只不過,白林的臉色還是沉了下來,他也是老官場了。何嘗聽不出徐君然這話里有話的意圖呢?雖說表面上看來是為自己好,可實際上白林覺得,這徐君然分明就是不希望看到由自己主導的這個工作啟動,因為這樣的話,他這個縣長就失去了一次撈政績的機會。

徐君然的話音剛落,還不等其他的常委們表態。白林就咳嗽了一聲,直接說道:“既然大家認準了這樣做有利于加快我縣城鄉一體化建設,可以樹立仁川縣的正面形象,那我們還猶豫什么?我們更應該堅定信念,上下團結,形成合力,深入到每家每戶。做好群眾的思想工作。群眾思想上有疙瘩很正常,否則還要我們這些領導干什么?”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徐君然,淡淡的說道:“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說過,農民問題,關鍵在于教育引導。說白了,農民的思想比較固執保守,只看眼前,看不到將來;只見樹木,不見森林。這就需要我們講道理。要讓他們看到將來,看到樣板房起來后的前景。房子多了怕什么?這是好事,可以出租出去,增加他們的收入。南方之所以發達,主要在于他們的觀念比較先進。敢想敢干。你們有空到南方走一圈兒就知道了,那里許多城郊的農民不用干別的,光出租房子的錢一年都花不完。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老百姓的認識問題,而是我們領導層的思想統一問題。”

他這番話,就明擺著是沖徐君然去的了,言下之意,是徐君然的思想不夠開放:“我們的思想統一了,可以用我們的思想引導老百姓的思想,可以多想些辦法,幫助大家克服困難。比如說,農村信用社,可以上門為農戶提供貸款服務,區里、鄉里,都要拿出一些具體的行動來,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物,水泥、鋼材都可以。只要各級政府重視,只要大家萬眾一心,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同樣一件事,道理都是由人講,權力就是道理,權力越大,道理就越多。經白林這么一說,其他的常委們即使心里有一萬個不贊成,口頭上還要恭維他決策英明,行動上還得遵照執行。你要公然反對,或者頂著不干,可以讓愿意干的人代替你干。這就是官場,是人人皆知的游戲規則。

最關鍵的,是白林的身份是一把手,哪怕是徐君然這個二把手的意見是正確的,其他人也不好直接反對一把手的意見。畢竟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弄不好就要變成眾多常委架空一把手的局面,真要是出現那種情況,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徐君然也不敢。

于是,縣委的決議正式生效,通知發下去之后,鄉鎮和村屯哪一級政府敢不執行?明明知道是錯的,也得執行。于是,層層往下壓,縣里把任務壓到了鄉里,鄉里又壓到村里。

這村民們聽了,一下子就炸開了鍋。有的人直接就說:“政府的好心我們領了,但是要我們造樣板房堅決不同意,我們住了幾十年的土房子,磚瓦房也不錯,可就是不習慣住這種跟城里人一樣的樣板房。如果政府真的關心我們老百姓,心里裝著我們的話,就不要再增加我們的負擔,直接為我們蓋房子好了。”

也有一種說法,說政府搞形象工程,卻讓老百姓花錢,這是什么狗屁邏輯?所以群眾們堅決不干!

但不管怎么說,事情就是這樣的事情,上級既然有要求,下面的干部自然就要執行。群眾們想不通,縣、鄉、村三級干部就深入到群眾當中做工作,講城鄉一體化的好處,講將來的前景,講南方的城郊怎么富裕,講建好了這些房子可以依托公路做生意。還講將來修好了大家都能夠走上富裕的道路。

徐君然自然也知道這個事情,只不過他卻沒辦法說什么。甚至還得自己也出面去幫忙做工作,有群眾問他:“這房子蓋好了,做生意開店鋪,東西賣給誰?賣給政府么?”

徐君然只好說:“將來發展起來了。外地來這里做生意的人會越來越多,你怕什么?”

村民的工作還是做不通,縣里又給每戶補貼了2000元,鄉鎮那邊拿不出錢來,干脆給每戶贊助10袋水泥。準備工作做了半年,才勉強做通了大部分人的工作。還有極少數家庭困難的、思想頑固不化的,怎么做也做不通。

這一晃已經快要到1987年年底了,徐君然原本以為白林看到事情難以推行就會知難而退,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在這個時候竟然發生了一次大轉折,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后果。

桃花鎮一直都是思想工作不太好做的地方。不少群眾壓根就不買政府的帳,原本徐君然打算趁著元旦下去走訪的時候再做做工作,可沒想到白林等不及了,做不通工作沒有關系,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誰也阻擋不了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

不知道什么時候,白林指示縣城建局。把工程承包給了一家市里面來的房地產建筑公司,四五臺推土機突突地開進村,把屋里的人轟出去后,破舊的土房頃刻之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就是在這次拆遷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桃花鎮永清村有個年過九旬的老爺子,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藏在了原本應該沒人的房子里面,結果被推土機一下子給壓在了房子里,等搶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這下子,一下就捅了馬蜂窩!

老爺子兒孫滿堂。在村子里面威望也挺高的,村民們聚集了近百人的隊伍,當時就把那家從市里面過來的房地產公司給圍了起來,推土機也被扣下了。結果房地產公司也滿腹的冤枉,他們三天前就通知村民要搬遷。否則出了事故概不負責,拆遷之前又喊過話,屋里沒有人,誰知道老爺子什么時候又進了屋?雙方各執一詞,那老爺子的子孫們就上訪到了鎮上,鎮上推三推四,給不出明確答復,他們就直接來找縣里。徐君然當時去市里面開會,正巧白林知道了這個事情,白林一怒之下,把拆遷辦的人叫來狠狠批評了一頓,當場作出批示:一要做好死者家屬的安慰工作,施工單位按政策規定給予死者經濟賠償。二要封閉消息,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之前,這次事故不得以任何形式見諸于電視、廣播和報紙,誰捅了婁子誰負責。

徐君然回到縣里的時候,聽說這個事情差點沒把桌子給拍碎了。

“老劉,白書記真是這么說的?”

看著面前給自己匯報情況的劉華強,徐君然一臉的不敢相信,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白林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捂蓋子,難道他不知道,這事情要是傳到市里面,說不定他腦袋上的烏紗帽都得摘掉么?

“縣長,這事兒白書記很上心,我看您還是別管了。”劉華強一臉無奈的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的眉頭皺了皺:“你盯著點,要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不知道為什么,徐君然這心里面,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個事情肯定還會有下文的。

果不其然,就在這個事情完結不到三天之后,死者家屬再一次鬧到了縣委,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做的更絕,非但穿著孝服來的,甚至還把死者的尸體也抬到了縣委大院門口,正趕上徐君然從縣委當中出來,迎面碰上了個正著。

“怎么鬧到這個地步了呢。”眉頭皺了皺,徐君然嘆了一口氣,以這樣的方法來上訪,看來要么是賠償金沒給到位,要么就是死者家屬那邊有了新的要求,縣里面沒辦法滿足他們了。

王曉龍打過方向盤,車就向縣委的后門方向開了去。徐君然聽說,縣委原來本來是沒有什么后門存在的,只不過近幾年來群眾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上訪的人是越來越多,有時候甚至會把縣委縣政府給包圍了起來。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就想到了一個辦法,為了領導的正常工作不受上訪群眾的干擾。特意開了一個后門,專供領導在特殊情況下出入。

徐君然一看王曉龍打過了方向盤,就知道他是想從后面繞道出去。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白林,既然群眾要找他,就留給他處理好了。徐君然抬腕看了一眼表。時間正好是上午10點45分。還有15分鐘,他要在縣政府招待所會見一個外地的客商,這個外地客商關系到一個幾十萬的投資項目,他不能不去,但如果就這樣繞過群眾,徐君然這心里又覺得不踏實。他不知道是白林不在辦公室。還是他不愿意見群眾,才讓門衛攔住了他們。看著那么多披麻戴孝者擁擠在大門口,實在不合適,讓外面來辦事的人看到了,人家會怎么想?這無疑會影響人民政府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不論怎樣,既然讓他撞上了。就不應該回避。

徐君然又看了一眼手表,對王曉龍說道:“小龍,掉頭,從大門走。”

王曉龍跟徐君然關系不一般,一邊聽話的把車頭調過去,一邊低聲說道:“徐哥,這么弄。白書記那邊……”

徐君然明白他的擔心,畢竟這個事情是白林負責的,徐君然現在過去,十有八九是攬麻煩上身,更不要說一會兒自己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客人要會見,要是因為這個事情耽誤了招商引資的大事,才真的是得不償失。

苦笑了一下,徐君然無奈的說道:“算了,不管怎么樣,也不能讓老百姓就這么等著啊。再說了。出了事情的話,我也難辭其咎。一會兒要是我走不開,你想辦法讓人通知老劉,讓他和關縣長一起會見客人,晚上我請客人吃飯好了。”

王曉龍低聲嘀咕道:“這事兒白書記說了。不讓別人管……”

徐君然嘆了一口氣,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他明白王曉龍是為了自己好,提醒他別好心辦了壞事,畢竟在官場上胡亂插手旁人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容易引起麻煩的事情。更何況這種群體性上訪的事,搞不好就會好心辦壞事,兩頭不討好。盡管如此,徐君然還是覺得不能繞道而走,一是他不忍心置上訪群眾于不顧,將心比心,要不是遇到難事,誰會披麻戴孝來這里?二是倘若自己回避不管,被白林知道了還是一定會有想法的,說不定還認為自己不支持他的工作,想看他的笑話。做人有時候就是這么難,你管了,他會有想法。你不管,他更會有想法。

車子停了下來,徐君然下了車,遠遠的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那邊吵吵嚷嚷的,甚至還有信訪辦和縣委辦的同志在做著說服工作。

鬧事的群眾人不少,有人在大聲的喊著話:“不是說人民政府么?憑什么不讓我們進去找領導反應情況?”

信訪辦的同志大聲道:“不是不讓你們進,辦事得講一個程序,你們有什么事先到信訪辦,信訪辦解決不了,再去找縣委領導。”

“信訪辦能頂個球用,要是信訪辦能解決,我們跑這里來做什么?今天讓我們進也得進,不讓進也要進!”

縣委辦公室的人馬上就說的:“不要著急,這事情我們正在給你們協調,請大家不要著急……”

“你們協調個啥?人家都騎到我們脖子上拉屎了,憑什么我們不能反抗?這拆遷的事兒是白書記定下的,我們就得找白書記問個清楚。”

聽著兩邊唇槍舌劍各不相讓的交鋒,徐君然這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不說別的,這政府原本是為老百姓服務的,可漸漸的在某些人的印象當中,政府官員就應該比老百姓金貴,就應該站在人民的頭頂。“公仆”變成了“公主”,連當官的出門檢查工作,老百姓都得退避三舍,這還是我們黨所說的人民政府么?

徐君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從上輩子就開始問自己,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他站在這里,很快就讓不遠處的人注意到了,一直在不遠處控制局勢的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馬上走了過來:“徐縣長?”

鄧文兵是白林的心腹,既然他在這里,那就表明白林已經知道這個事情了,一想到白林明知道這么多人是來找他這個縣委書記要一個說法,可他卻躲起來不見這些群眾,徐君然的心里面就很不舒服,對于這個縣委書記,他開始還以為對方很有魄力,可是現在看來,白林也就是一個老官僚罷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4 07:27
第六百五十章 麻煩上身

“鄧主任,這是怎么回事?”
徐君然站在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的面前,沉著臉問道。

鄧文兵滿臉的苦笑,很明顯今天也是被鬧的有些頭大:“還不是桃花鎮那邊的麻煩,老爺子的家里人變卦了,原來談好給他們五萬塊錢,現在人家說了,非要十萬。鎮里面協調了好幾回,受害人家屬就是不同意,他們說自己原本就不同意拆遷,是建筑公司把老人給埋起來的,按理說,應該賠十萬塊錢。”

徐君然眉頭一皺:“建筑公司那邊怎么說?”

鄧文兵苦笑道:“人家能怎么說,通知早就發下去了,他們賴著不走誰能有辦法?再說了,老爺子都九十來歲了,根本身子骨就不成了,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徐君然道:“白書記知道這個情況么?他怎么說?”這個事情既然是白林主導的,徐君然的想法還是希望白林自己能夠解決。

鄧文兵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白書記讓我們勸走他們,您看這架勢,怎么能勸走?剛才我們給桃花鎮那邊打了電話,桃花鎮那邊的領導也來了,可就是沒辦法,他們說了,不見到白書記不打算走人。”

徐君然聽到這里,心里面相當的不好受,不管怎么說,這個事情原本是政府提起來要做的,可鬧到如今的地步,建筑公司那邊的態度強硬,政府這邊卻玩起了太極拳,白林這個負責人又存心推卸責任,老百姓的困難,誰來負責?

想到這里,徐君然走到眾人前面的臺階上。大聲喊道:”大家不要吵,有什么事情慢慢講!“

那群縣委辦的工作人員馬上就好像救星到了一半,對人群大聲說道:“這是咱們徐縣長。徐縣長,是這樣的,他們要找白書記,我說白書記不在,外出開會去了,他們不相信,非要往里闖。”

徐君然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這個事情鬧的挺麻煩的,白林既然不露面,現如今自己這個縣長過來了,他們自然就希望自己能夠接過去這個事情。

輕輕的點點頭,徐君然開口說道:“大家不要亂。我是仁川縣縣長徐君然,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說。”

既然自己遇到了,那也只能把事情攬過來了。

這個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走出人群,擺擺手,讓人群安靜下來,對徐君然說道:“徐縣長。白書記不在的話,我們可以跟您說道說道。您是大領導,俺們也不繞圈子,今天來就是想請縣里面的大領導給我們做個主。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爹被他們拆遷活埋了,建筑公司就給我們五萬塊錢就打發了,這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呀!我們農民的命是賤,但再賤也是命呀!”

說著話。年過花甲的老爺子一下子就跪在了徐君然的面前,身后十幾個家屬也撲通撲通的都跪了下來。

徐君然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心里面疼的要命,眼看著這些跟自己在江南的那些鄉親們年紀相仿的老人跪下,他連忙走下臺階來到幾個人的面前,伸手扶著老爺子道:“大爺,您別這樣,別這樣。快起來,您這是折我的壽啊!”

老人仰起頭道:“徐縣長,您不給我們做主,我們就不起來。”

讓一個幾十歲的老人家跪在地上,徐君然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所以他連忙說道:“老爺子,您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做主的,不過你們得先站起來,這么跪在地上,我承受不起啊。快起來,起來吧,大家聽我說幾句話。”

老人見狀,總算站了起來,他是領頭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徐君然扶著老人,對周圍的人群說道:“鄉親們,我是仁川縣縣長徐君然,相信你們有的人聽過我的名字。因為我們的工作做得不細,導致了嚴重的事故,給你們的家庭帶來了災難,心靈上造成了傷痛,我向你們表示深深的歉意。”說著,徐君然向大家彎下了腰,深深的鞠躬。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些老百姓都只是普通人,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官給自己行過禮,那可是縣長啊!

領頭的老人連忙說道:“縣長,使不得,使不得啊。”

徐君然直起身,繼續說道:“剛剛大家的要求我都聽見了,要求建筑公司賠償你們十萬塊錢的撫慰金。對吧,我現在要問的是,除了這個要求,你們還有別的要求么?有的話,現在可以告訴我。”

老人咬咬牙說道:“縣長,俺們沒有別的事兒,就這么一個要求。十萬塊錢的賠償金是托人打聽過的,憑啥俺爹的命就只值五塊錢,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們老實人嗎?我們今天來找書記,就是想讓書記給我們做個主,如果答應了,我們也就認命了。要是不答應,我們就一級一級去告狀,去討個公道!”

徐君然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些人不是之前鄧文兵所說的鬧事者,不說別的,一樁人命案,只賠償十萬塊錢,真的不算多。畢竟就算現在的經濟不發達,可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徐君然可是知道,后世類似這樣的情況,賠償個上百萬也不是沒有的。而且相對于別處發生的事故,這次拆遷埋人事故更為嚴重,他們就是索賠三十萬都不過分,何況人家才提出十萬?為了息事寧人,避免事態擴大,徐君然當即決定答應這個事情,想了想他說道:“如果大家能相信我,請你們放心,這件事我給你們做主。三天之內,我讓人賠給你們十萬的撫恤金。但我對你們也有個要求,你們看,這是縣委大院,是我們縣領導辦公的地方,你們這樣一圍在這里,一是影響縣委的正常工作。二是社會影響也不好,我希望你們先回家去。三天的時間,我給你們協調處理好,你們說行不行?”

那老人猶豫了一下:“縣長,要是三天之后,他們不給錢咋辦?”

徐君然一擺手:“大爺你放心,他們肯定會給錢的。要是他們不給錢,你就來找我,我給你賠!”

聽到他這么說。站在人群不遠處的鄧文兵眉頭皺了皺,想要說什么張張嘴卻還是沒有開口。

人群聽到徐君然這么說,有了一些變化,為首的那個老人說道:“有徐縣長您這句話,我們就再相信政府一回。”

說完。他轉身開始招呼自己的家里人離開。不一會兒人群就走的一干二凈。

徐君然見人群都走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也不知道這白林是怎么想的,這么點事情,就是不愿意出頭。真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我打個電話。”徐君然邁步進了縣委,隨便找了一個辦公室,撥通了桃花鎮黨委書記王猛的電話。

桃花鎮作為仁川縣最大的鄉鎮,王猛又是縣委常委。自然有那個底氣,而且他跟徐君然之間的關系一般,也沒必要讓著徐君然。

王猛接到電話,一聽說是徐君然的聲音一愣。笑了笑說道:“是徐縣長啊,有什么指示么?”

徐君然對于他這種語氣很不喜歡。夸張的不像樣子,好像多么尊重自己這個領導,可實際上做事的時候該怎么樣還怎么樣,一點都沒有像他語言上表現出來的那種尊重。

哼了一聲,徐君然直接就說道:“老王,你們桃花鎮是怎么搞的?幾百號人披麻戴孝的圍攻縣委大院,你們鎮黨委和鎮政府是干什么吃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王猛也嚇了一跳,很顯然對于這個事情也是知道嚴重性的,連忙嚴肅的說道:“徐縣長您不要生氣,我馬上派人過去,把鬧事的群眾帶回鎮里來嚴加管教。”

徐君然眉頭皺了皺,還嚴加管教,他王猛難道不知道這個事情是越鬧越大么?

“不必了,我已經向他們做了承諾,三天內給他們兌現賠償金,他們才撤離了。老王啊,你們一定要做好安撫工作,他們提的要求并不高,不就是十萬元的賠償費嘛,讓建筑公司那邊趕快落實了,別再讓他們到處上訪。”徐君然對王猛認真的說道。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小視,否則很有可能出大事。

沒想到王猛卻吞吞吐吐的說道:“徐縣長,這事兒……我們已經落實過了,群眾那邊提出要十萬,建筑公司這邊不接受,說沒錢。這個,這個,您看……”

徐君然一聽這句話火氣騰的一下子就冒了起來:“你別這個這個的,一條人命,人家索賠十萬塊還算多嗎?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拆遷的時候不事先查看地形,就發了一個通知,現在把人埋在了里面,十萬都不想賠,哪有這樣的道理?如果人家要起訴,進入司法程序,還要追究建筑商的刑事責任。你們務必要以大局為重,以安定團結為重,盡量把這件事擺平,否則鬧大了,造成的負面影響你可以想象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這個事情要是鬧起來,整個仁川縣委縣政府都要跟著倒霉,到時候市委過問起來,自己要怎么跟上面交代

王猛見徐君然真的發火了,這才說道:“好好好,是是是,就按徐縣長您說的辦!”

掛了電話,徐君然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陣一陣的慍怒來,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是縣委的一把手,諒他王猛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的打馬虎眼。他早就聽人說過,這王猛就像刀切的豆腐,不管對哪一方面都是圓滑的很,除了對白林這個縣委書記還有點畏懼之外,對其他幾個縣委常委都有點兒愛理不理的,至于那些非常委的縣領導,更是不屑一顧。而徐君然在跟王猛打過幾次交道后,覺得真是這樣,心里便暗想,等有朝一日自己當了一把手,一定把他從常委的位子上拉下來,看他還敢狗眼看人低。

回到車里面,徐君然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么。可是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并不好。

王曉龍從后視鏡里面看到徐君然臉色不好,想了想低聲說道:“哥,我聽小車班的人說,那家建筑公司,好像是白書記的關系戶,據說是從市里面來的。估計也是因為這個,桃花鎮那邊才不敢管吧。”

徐君然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就變了。難怪白林裝糊涂不吭聲,王猛又推三阻四的打起了太極拳,難道這個建筑公司有什么天大的背景?想了想,覺得應該不至于這個樣子,要真是白林的親戚。出了這么大的狀況,他白林真的能夠置身事外么?那豈不是更加容易叫人落下把柄么?白林應該沒有那么笨吧。

搖搖頭,徐君然對王曉龍低聲道:“沒有根據的話,以后少說,你也注意點,別亂說話。”

王曉龍點點頭:“知道了,哥。您放心吧。”

徐君然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知道王曉龍是在提醒自己注意。司機與秘書,是離領導最近的人,也是領導的耳目與心腹。他們匯集了許多民間的信息。有時候,在領導面前有意無意地吹吹風,領導便可從中掌握更多的社會信息。而他們,總希望自己所依附的領導能青云直上。他們也好水漲船高,跟著領導沾光。王曉龍這個縣長的秘書與司機明顯要比其他幾個副縣長的優越得多。副縣長的秘書與司機又明顯要比鄉鎮一級的司機牛得多。他們的地位,往往不是來自自身,而是取決于他們所依附的領導,領導的地位高與低、權力大與小,直接影響了他們在圈子中的座次與社會地位。

徐君然到達縣里面的福臨門賓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

這次來的投資商是香江人,名叫何昌盛。徐君然在富樂縣隨著松合省招商團去嶺南的時候跟他見過一次,兩個人一直都保持著聯系,何昌盛知道仁川縣這邊盛產大米,就想要在仁川縣這邊投資開辦一個大米深加工廠,這一次就是來實地考察的。仁川縣地處松合省偏僻的地方,相對于東南沿海一帶,經濟滯后,招商引資比較困難。過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招商引資洽談會結束后,縣里的報紙電視上總要大肆宣傳一番,成績是多么的喜人,規模是多么的宏大,但真正落到實處的并不多。而一些冒牌的投資商正是抓住了這些領導人招商引資的急切心理,假借投資考察之名,來此游山玩水,騙吃騙喝完了,再大包小包裝滿了土特產,一走了之,從此杳無音信。

自從徐君然到仁川縣做縣長之后,他親自分管招商引資工作,堅決杜絕放空炮的做法,沒有落實的事堅決不報道,沒有考察清楚的投資商一律不接待。然后改善了交通條件,進一步出臺了一系列招商引資的優惠政策,廣開門路,引進外資,筑巢引鳳,僅去年一年,就引進了大大小小三十多項投資項目,其中方杰介紹的幾個朋友,投資搞了一家百貨商場,不僅為仁川縣的建設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也為當地解決了近百個勞務用工。

福臨門賓館是縣政府招待所改制之后被個人承包的,這里的服務員對于縣里面的領導早就已經都認識了,對于徐君然這個縣長自然也是不例外,徐君然一進門,服務員就笑著說道:“徐縣長您好。”

徐君然點點頭:“嗯,關縣長他們在哪里?”

之前他已經讓關波替自己先招待一下客人了,畢竟這個事情不僅自己要關注,關波這個常務副縣長也得參與進來才行。徐君然不希望因為招商引資的事情,讓人詬病自己貪圖政績。

那小服務員微微一笑:“徐縣長您是來見香江來的客人的吧?”

徐君然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倒是聰明。是啊,客人在哪里呢?”

服務員笑著點點頭:“關縣長他們在福字廳呢,縣長您請跟我來。”

說著,她朝前走去,在徐君然前面為他帶路。

徐君然跟在她的身后,那個小服務員在前面走著,看她的背影倒是很讓人意外,身材苗條,腿長腰細,隨著小蠻腰一扭,那圓滾滾的小屁股便也跟著扭,整個身子猶如風擺楊柳,頓時有了神韻,讓人倍生憐愛。不得不說,青春少女的氣息讓人很舒服。尤其是一股清爽的香味漸漸向他彌漫過來,不覺心曠神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新入脾,人也一下精神了起來。再看服務員,唇紅齒白,面如桃花,淺淺一笑,兩個迷人的酒窩便綻放在了她的臉上,人也就越發生動可愛了,那香味又混合了她的體香,更加清新。

對于徐君然來說,倒是沒想到仁川縣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會有這樣的美女,露出一個微笑來,徐君然隨口問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5 07:17
第六百五十一章 抓了投資商

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徐君然笑了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君然點點頭,笑了一下:“好名字,竟然知道舒舍予,看來你也是讀過書的。”

舒暢臉上露出一抹嫣然:“我讀到初中畢業,高中讀了兩年就沒再讀。”

聽了這話,徐君然也就明白了,估計是家里面沒錢繼續讓她讀書了,這樣的事情在農村很常見,原本就是重男輕女,再加上家庭困難,女孩子能夠讀完中學,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正說著話呢,已經到了會客室的門口,舒暢向徐君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徐君然笑了笑,邁步朝前走去。

走到門口,舒暢一邊微笑著向徐君然點頭,一邊給他開了門,不知道為什么,徐君然覺得那一抹微笑當中滿含著讓人愉快的溫柔,恰似夏日的清涼,一下子化解了方才積郁在心頭的不快。

徐君然雖然是仁川縣的二把手,有著令人向往的顯赫地位,但他也有別人沒有的苦惱和不快。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快樂,當官的也有當官的煩惱,他的煩惱不是普通人的那種買房、就業、子女上學的生存壓力與煩惱,而是仕途中不得不隱忍的煩惱。這一點徐君然清楚的很,在富樂縣那邊的時候,他徐君然是縣委書記,是說一不二的一把手,在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偏遠縣城里,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所有的人都要圍繞他這個中心軸轉動。他在那里雖然只工作了一年多,卻使吧個落后的縣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今僅僅兩年的時間不到。富樂縣已經成了全省的商品糧種植基地,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觀。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徐君然抓經濟有一套的印象,早就在省里領導的眼中。平心而論,就算是丹江市委的領導也得承認,徐君然在搞經濟方面,確實很有本事。而陳星睿把他從富樂縣調到仁川縣這個貧困縣,也是希望能夠給徐君然一個舞臺盡情施展,但是由雙齊到丹江,由縣委書記成了縣長。雖說未來的前景大好,有機會從正處變為副廳,可職務下了一個階梯,在權力的使用上,卻由小一把手成了大二把手。這種職務上的轉換,使他稍稍有些不適,但他還是滿心喜歡的。

畢竟在官場里面,沒有永遠的一把手,也沒有永遠的二把手。不當二把手,就難以當上一把手。從二把手到一把手是一次飛躍,同樣,由一把手再到二把手。也是一次飛躍,那是通向更大的一把手的通道,是的必由之路,誰也免不了。

徐君然現如今很是小心。畢竟陳星睿和郭洪濤分別離開,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損失,自己的靠山沒有了不說。新任市委書記對自己不感冒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之前徐君然就打算低調做這個縣長,經歷了縣里面的一系列變化,他樹立了自己的威望,也建立了自己的小圈子,自然也就不太愿意跟白林這個縣委書記搞什么對立。

上輩子徐君然曾經做過一陣市長助理,那個時候他就有些不太習慣,處處都要請示一把手,都要看一把手的臉色辦事,心里多有不適,時間久了,慢慢學會了隱忍,才從不適應到了適應。他非常清楚,順應上司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來順應自己,正如會拍馬屁的人,目的是為了自己有馬可騎一樣,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現如今桃花鎮的事情,徐君然也明白,自己和白林之間的問題,實際上就是政治見解的不同罷了。雖然兩個人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但是誰都沒辦法接受對方的觀點。平心而論。這讓徐君然覺得十分的委屈,他明明不贊成這么去搞,但又不能不去委曲求全,他沒有能力阻止白林的這種做法,就只好去適應他。這就是政治,既讓人充滿無窮的向往,又讓人感到郁悶,仿佛心里積滿了氣,卻又找不到一個發泄出去的通道。

剛才不經意間,那彌漫在樓梯中的香氣,那淺淺的一笑,仿佛一劑清新的解藥融化了徐君然胸中的郁悶,讓他感到生活如此美好。如果自己不是縣委領導,沒有縣長大人的頭銜,那美麗的笑容還依然會為自己綻放嗎?舒暢,舒心的舒,暢快的暢,真是個好名字。他過去怎么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是不是最近新來的?徐君然就這樣想著,走進了會客廳。

何昌盛跟徐君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對于這位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徐君然很清楚對方的背景,據說是澳門某個大家族的親戚,至于真假倒是無從得知,不過徐君然也不在意,做的是生意,只要對方肯投資,有些東西沒必要去深究。

徐君然走進去的時候,關波等人正跟何昌盛不知道說著什么,見徐君然進來,眾人連忙站起來迎接。

“徐縣長,咱們又見面了。”何昌盛笑著對徐君然說道。

徐君然呵呵一笑,點點頭懂啊:“是啊,何老板你可是我們仁川縣的財神爺啊。”

何昌盛連道不敢,對這位跟香江大亨李先生關系不淺的徐縣長,他可不敢擺什么架子。

一番客氣的寒暄過后,關波在一旁笑著說道:“縣長,您不知道,何老板已經到咱們縣有四五天了,一直四處考察來著。”

徐君然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何昌盛這是四處考察一下,看看仁川縣的情況是不是跟自己說的一樣,畢竟人家要投資的話,可是真金白銀的砸進錢來,萬一有什么岔子的話,損失的那可是心血。

笑了笑,徐君然對何昌盛笑道:“怎么著,何老板,存心給我省錢是不是?”

何昌盛客氣的說道:“沒有,沒有。我這個人辦事有個原則,在沒有定下來之前,不想大張旗鼓,更不想麻煩別人。我和同來的助理考察了一個星期,決定要在這里投資,才敢打擾你徐縣長嘛。”

聽到他這么說,徐君然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他明白何昌盛的意思,之所以沒有通知仁川縣這邊,主要是不想在事情沒有確定下來之前搞什么大張旗鼓的慶祝。最主要的也是想要掌握更多真實的情況,這樣才能決定投資與否。就憑這一點,徐君然就覺得這個何昌盛不同于一般的投資商,也知道他之所以現在才出面打招呼,說明他已經決定在這里投資,便高興的說道:“何老板真是見外了,不管你投資與否,來了就是自家人,怎么能說麻煩?”

何昌盛也笑著說:“徐縣長你可不要這么說。以后我要麻煩您的地方還有很多,咱們的合作既然開始了,您這個縣長父母官,可得給我這個投資商吃上一顆定心丸吶。”

徐君然哈哈大笑起來:“只要你何老板給我找麻煩。我巴不得這樣的事情多多益善呢。我們縣的優惠條件,關縣長應該已經說了吧?我在這里打個包票,有什么需要政府方面做的工作,何老板你盡管提出來。咱們不要怕麻煩,不要怕有分歧,求同存異。共同發展嘛。”

“謝謝徐縣長的關心,說實在的,來仁川縣之前,我先去遼東的一個城市考察了幾天,要說資源,那邊的資源也很豐富,但我覺得他們的優惠軟環境不如你們好,所以我也沒有驚動當地政府,就順路到了你們仁川縣。經過數天的考察,感覺不錯,上午又和關縣長了解了各項優惠政策,別的都沒有什么,現在只有一點疑慮,如果我們投資建廠,政府能不能把桃花鎮南關那塊空地轉讓給我們使用?”

徐君然眉毛挑了一下,看了一眼臉上同樣略有難色的關波,卻沒有說話。

桃花鎮南關確實有一塊空地,可這塊地的使用權在桃花鎮黨委那邊,說白了,這事兒得王猛這個桃花鎮黨委書記點頭才行。否則國土局那邊就算同意了,事情到了桃花鎮政府,也得被攔下來,說不定還會鬧出什么事端來。而之前王猛在常委會上面也說過那塊地的事情,得到了白林的支持,不知道兩個人達成了什么協議,白林明確的表態,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那塊地起碼投資項目要達到一千萬的才可進入,而何昌盛的投資項目,最多也只有不到一百萬,離白林的要求相差甚遠,有了這樣的限制,徐君然不免有些為難,將頭扭向關波說:“老關,你跟何老板講了情況沒有?”

關波點點頭:“我說了。那塊地確實有難度。常委會那上面已經討論過了,需要投資額度達到一定地步才允許進入。”

徐君然微微頷首,既然何昌盛明明知道政府有規定,他還想要那塊地,那只能說明他是不想到青山鄉那塊地辦廠。徐君然知道,青山鄉規劃出來的那塊地原來是一片亂墳崗,改革開放之后那邊搞了不少的小工廠,應該說從人氣來講,那里也算不錯,可工業總產值和交通地位卻不如桃花鎮。生意人都愛講風水,凡是來投資的,知道了這些情況后都不想過去。

實際上在這個問題方面,徐君然與白林也有不同意見,徐君然覺得與其讓桃花鎮那片空地的閑置著,還不如降低標準引進外來企業,白林卻堅持長遠利益,寧缺毋濫,要把桃花鎮那塊地打造成一流的經濟開發區。徐君然早就聽說嶺南、香江一帶的商人特別講究風水,如果把拒絕了何昌盛的要求,恐怕這投資項目就要泡湯,而現在讓他答應,他又沒有權力,只好先穩住何昌盛,然后再與白林協商了。

想到這里,徐君然便哈哈一笑說道:“好一個何老板呀,你默不作聲的來到我們仁川縣,果然把這里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這樣吧,吃飯時間也到了,我們不能餓著肚子談生意,到餐廳吧,我們邊吃邊聊。”

何昌盛也是聰明人,既然徐縣長沒有直接拒絕自己,那就表明這個事情還是有商量余地的,笑了笑說道:“徐縣長這話可就說到我心里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何某人不是什么兵法大家,但也知道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的道理啊。”

徐君然呵呵一笑,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何昌盛的話。

一行人來到餐廳吃飯,說實話,徐君然最不喜歡的就是參加飯局,但飯局有時候也是工作,不參加不行。往往辦公室談不攏的事,在酒桌上就能敲定。許多人際關系就是在飯桌上的觥籌交錯中建立的。

這次飯局也是一樣,幾杯酒下肚,何昌盛就熱血沸騰起來,口口聲聲地向徐君然保證說,他的企業目前雖然投資才一百萬,但他的廠子一旦落戶,還可以多拉幾個客商來投資,保證能做大做強,一千萬算什么?到時候將會形成一個農副產品的加工產業鏈。徐君然聽得高興。就頻頻舉杯向何昌盛敬酒。他聽得出來,何昌盛雖然有些夸口,但也不能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只要在這里形成一個農副產品加工鏈。意義不亞于工業,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帶動地方農業。什么是長遠?這才是真正的長遠,不只是取決于投資額度的大小,還要看到企業的發展潛力與輻射作用。他想。有了這樣的理由,他也好說服白林。

這頓飯吃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徐君然讓人把喝的醉醺醺的何昌盛送回到賓館,自己轉身離開了飯店,讓王曉龍送自己回到辦公室。

在辦公室里面,徐君然喝了幾口茶,匆匆沖了個澡,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他正準備離開,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動,出來的時候劉華強已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卻是一臉的焦急和緊張。

徐君然眉頭一皺:“老劉,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劉華強滿臉的驚慌,一點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的風范都沒有了,聽到徐君然的話道:“徐縣長,不好了,何昌盛被縣公安局給抓起來了!”

徐君然猛然間一怔,整個人瞬間都精神了起來,連聲問道:“怎么回事?他怎么被公安局的人抓了呢?犯了什么事情?”

劉華強嘆了一聲說:“今天他可能酒喝多了,跑到縣里面的一個歌廳去玩,不知道怎么認識個女人,兩個人去外面開房間,沒想到正好碰上公安局嚴打,就被公安局抓走了。”

徐君然聽到這里,無奈的搖搖頭:“你給公安局打個電話,讓張局長過問一下,先把人放了再說。”

“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說那是外地來的客商,是到我們仁川縣投資來的,讓他放了。他卻說,不管他是真投資還是假借投資之名來游山玩水的,等他交了罰款之后自然會放人。”劉華強滿臉的苦澀道,看來在張喜斌那邊估計是吃虧了。畢竟相比較起來,張喜斌如今是縣委常委,公安局長又是位高權重的職務,不說別的吧,一般的縣委領導張喜斌都愛答不理的,更不要說劉華強這個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可管不到他的頭上。

聽了劉華強的話,徐君然心里面頓時就冒出一股子怒火來,臉色陰沉著道:“這個張喜斌,還真是會說話。什么叫真投資,什么叫假投資?亞麻廠的事情他干嘛去了?這個時候說這種廢話,裝起包青天來了!你給我打電話告訴他,就說是我的意思,馬上放人!”

他是真生氣了,好不容易拉來的投資商,要是因為這點事情黃了投資,他真是宰人的心思都有了。

沒想到劉華強聽到這話,卻吞吞吐吐了起來,似乎有話不敢說的意思。

徐君然見他這個樣子,頓時就怒道:“你這是怎么回事?有話快說,別在那里學女人……”

“徐縣長,我已經打著您的旗號向他說了,他還是不肯,他說要是真的跟徐縣長吃過飯,徐縣長為什么不給他打電話?”劉華強一臉無奈的對徐君然說道,他說的這是實話,張喜斌真的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徐君然冷笑著撥通了縣公安局的電話,卻發現張喜斌的局長辦公室電話根本就打不通,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給自己找茬,明知道自己會打電話過去,故意不在辦公室等著接電話,這是故意給自己上眼藥啊。要是這投資商是白林找來的,借他張喜斌兩個膽子也不敢這么給搗亂,分明就是看自己這個縣長好欺負啊。

徐君然抽了一根煙,想了想還是先解決何昌盛的問題,畢竟這個事鬧的很不愉快,萬一影響了投資就不好了。至于張喜斌這個刺頭,徐君然心里面已經打定了主意,等這個事情完了之后,自己必須要把他這個縣公安局局長給拿下去,真以為這仁川縣沒人治得了他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6 10:07
第六百五十二章 蹬鼻子上臉!

“縣長,這事該怎么辦啊。”

劉華強一臉焦急的看著徐君然,畢竟這個事情牽扯到投資商,算得上是一個大麻煩了。

徐君然想了想,最后慢慢的說道:“這事情不能急!”

說著,他撥通了關波辦公室的電話,關波是外地人,一般要么在辦公室住,要么就是在自己的宿舍住,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辦公室。

“老關,我是徐君然。”電話一接通,徐君然就直接對關波說道。

關波一愣神:“縣長,您有事兒?”

徐君然點點頭:“何昌盛被公安局抓了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關波苦笑了一下:“我正準備給您打電話呢,公安局那邊打不通啊。”

徐君然哼了一聲:“張喜斌回頭我再找他算賬,老關,我看這樣吧,你親自跑一趟,到公安局去找張喜斌,一定讓他把何昌盛放了,不準罰他一分錢,不準對他說一句不禮貌的話,更不準媒體介入曝他的光。另外,你見了何昌盛后盡量把這件事說淡一些,不要讓他有任何思想負擔,也不要讓他知道我聽說了這件事。”

現在是招商引資的關鍵時刻,徐君然可不想因為這點狗屁倒灶的事情影響自己的布局。

關波也知道事情緊急,連忙答應道:“好的,縣長,我馬上就去。”

頓了頓,他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不過,要是張喜斌不放人怎么辦?”

徐君然的火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咬著牙冷聲道:“那你就告訴他,我在縣長辦公室等著他的電話,讓他親自跟我說!”

他是真的氣急了。張喜斌要是敢不顧改革開放招商引資的大局,故意在這個事情上面設置障礙,徐君然絕對敢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關波點頭答應了下來,徐君然這才放下電話,對劉華強喝道:“你也過去,要是何昌盛出不來,你也就別回家了,一直就給我守在那里,等著我去把你們都帶出來!”

劉華強一臉苦色的告辭離去。徐君然氣的不行,坐在沙發上生氣。

“鈴鈴鈴”一陣電話響起,徐君然接起來,冷冷的說道:“我是徐君然!”

“呵呵,跟誰生氣呢?”電話那邊傳來林雨晴的聲音。她可是很久沒看到徐君然發這么大的火氣了。

徐君然聽是林雨晴,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苦笑道:“別提了,嶺南來了個投資商,晚上去歌廳唱歌的時候遇上個女人,結果正趕上公安局查房,給抓進去了。我正讓人把他帶出來呢。”

林雨晴一聲嬌哼:“你們男人呀。一離開家就胡搞八搞,抓進去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掃黃又不是掃他一個人,撈他做什么?”

徐君然滿臉苦笑:“你啊。這事兒我覺得不一定是他的錯,再說了,我要是不管他,人家怎么可能在我們這投資啊?”

林雨晴卻是不滿意徐君然的說法:“那也不能因為他在這里投資。就搞什么特殊化吧。”

徐君然笑了笑:“這是自然的,事情肯定是要調查的。要是他真的搞什么嫖娼的事情,肯定是要處理的。可萬一他是跟那女的看對眼,兩個人自己私下去開房間,總不能連這個也管吧?”

他說的這是實話,賣淫嫖娼確實是嚴打的對象,可徐君然還沒聽說過,玩玩一夜情也歸公安機關管的。

當然,這種事情跟女人是說不通道理的,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喜歡花心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劉華強就早早的來到了徐君然的辦公室向他匯報情況。

徐君然對于劉華強其實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他愿意請示匯報的習慣,更讓徐君然很喜歡,做下屬的就應該多請示多匯報,這樣才有利于上下溝通。他看到劉華強的兩個眼窩發青,知道他昨天夜里肯定辛苦了,就指了一下前面的椅子:“坐,坐下來說。”

劉華強就坐在了徐君然辦公桌的對面,先嘿嘿笑了一聲,才說:“昨天讓縣長您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

徐君然擺擺手:“都是為了工作,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著急了。說說吧,你跟關縣長把事情辦的如何了?何昌盛怎么樣了?”

劉華強苦笑著點點頭:“昨天晚上我和關縣長找了好幾個地方才見到張局長,死磨硬纏,總算不辱使命,讓他們把何昌盛放了出來。”

他這幾句話一說完,徐君然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又不是笨蛋,自然聽的出來劉華強話里有話,呵呵一笑問道:“怎么,張喜斌是不是還是不愿意放人?”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癡,劉華強既然這么說,肯定有什么內情在里面。

劉華強滿臉苦笑:“要我說,張局長這個人,就是太執拗,一點都不知道變通。我和關縣長說了好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不愿意放人,最后要不是關縣長說他要是不放人,縣長你就要親自過來帶人了,張局長才不得不放何昌盛出來。”

徐君然“哦”了一聲,輕輕的點頭,他明白劉華強一半是來向自己匯報工作,一半也是來打張喜斌的小報告,畢竟昨天他劉華強在張喜斌的面前可是吃虧了的。這張喜斌也真是奇葩一樣的存在,拿著雞毛當令箭,仗著縣委書記白林的新任,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但徐君然不想在下屬面前流露出對別人的看法與不滿,就掉轉話題問:“何昌盛怎樣?這件事不會對他的投資有什么負面影響吧?”

“我看很難說。我昨天夜里把他接到賓館后,何昌盛嘴里嘟嘟囔囔地說,他這一次的臉丟盡了,以后還怎么見人?他們常年在外,老婆又不在身邊,免不了會找個看對眼的女人解決生理需要。再說那女人是他在歌舞廳認識的。兩個人聊的開心之后一起又吃了頓飯,這才去賓館開的房間,怎么就成嚴打的對象了呢?我也只能寬慰他說,男人風流一些算什么?請他不要往心里去。”

劉華強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一臉的無語,很明顯就算他為了縣里面的招商引資去幫何昌盛,可心里面對這事兒還是有抵觸的。這年頭國內的價值觀還停留在以非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一律屬于耍流氓的地步。

“老劉啊,我們這里本來投資環境就不怎么好,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投資商。如果就此放走他,真是太遺憾了。你一定要多給他做做工作,讓他想開些,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的。”徐君然對劉華強說道。

“縣長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他聊聊。”劉華強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徐君然的辦公室。

看著劉華強離去的背影,徐君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隱隱的有一點擔憂,就想找白林去說說這個事情。看看能不能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降低一下標準,讓何昌盛入駐桃花鎮的那個經濟開發區,這樣也好留住他。一想到去找白林溝通。徐君然不免有些不太情愿。每次都是這樣,到了非找不可他才去找,要是能繞開,他就盡量不去。這里面有許多微妙之處。其中除了白林這個人過于獨斷專行、剛愎自用外,還有一層東西隔著他們,那就是權力的等級。他們雖然都是同一個班子的成員,見了面也都很客氣。但一二把手的等級卻分得非常清楚,白林總是擺出一副都得他說了算的樣子。這讓徐君然很不爽。但沒辦法,現實社會就是這樣,都是一把手說了算,否則,誰也不會爭著去當一把手了。他稱他白書記,他稱他徐縣長。他們根本不像電影電視里演的那樣,他叫他白林同志,他叫他君然同志。官場不是斷臂山,沒有那么多的同志,只有等級。也許在最開始兩個人相互試探的時候可能會這樣,但到了現在,大家早就沒有那么虛偽了。

徐君然正想著怎么與白林溝通更合適一點,張喜斌敲了一下門進來了,徐君然的臉馬上拉了下來,眼睛看著文件,不冷不熱地說:“是張局長啊,有事嗎?”

張喜斌滿臉的笑容:“徐縣長,真是對不住,昨晚上我正審案子呢,沒在辦公室。后來聽關縣長和劉主任說您找我,這才知道。可那個時候都已經大半夜了,我怕打擾您休息,所以就沒敢打電話。這不,早上我琢磨著該來接受領導批評了,這就過來了。”

徐君然心里面冷哼了一聲,心道你現在才知道還有我這個縣長?你要真的在乎我,聽到劉華強說是我請來的客人,早就打電話給我了,根本用不著讓我給你打電話。想到這里,徐君然抬起了頭故意對張喜斌說道:“昨晚香江來的投資商何昌盛被公安局抓了,我打電話想請示一下張局長你,為了我們仁川縣的招商引資工作不受影響,想讓你網開一面放了他,結果你沒在辦公室,呵呵,公安局長都要親自審案,看來縣公安局的人手不太夠用啊。”

張喜斌聽到徐君然的話臉色一陣變幻,他知道徐君然對自己已經有了看法,雖說自己是縣委書記白林的人,可真要是徐君然這個縣長鐵了心要找自己的麻煩,白書記恐怕也未必保得住自己,當初的縣財政局局長就是先例,更何況自己這個縣委常委剛剛上任,屁股在位置上還沒有來得及坐穩,原本就得罪了政法委書記柳強,要是再得罪了徐君然,可真就麻煩了。于是他馬上解釋道:“縣長您一定是誤會了,我真不知道何昌盛是來咱們縣投資的,當時就是夜查,發現他沒帶身份證,所以才帶回了局里。更不知道縣長您打電話找過我。后來關縣長向我說清楚了情況后,我并沒有耽誤時間,馬上就放了他。只是太晚了怕影響您休息,沒有給您打電話。”

徐君然看著張喜斌誠惶誠恐的架勢,心里面冷哼了一聲,不管這家伙出于真心也好,還是敷衍自己,姿態倒是做的挺足。事情到了這一步,彼此心里明白就行了。沒有必要再與他計較,就說:“算了,都是為了工作,有誤會也是正常的。精神文明建設要搞,經濟建設也要搞,以后凡事不要太過頭了,要把握好度。”

張喜斌的臉上這才有了喜色,連聲說:“好好好,我接受縣長的批評。”說完告辭而去。

看著張喜斌那副恭敬的樣子。徐君然覺得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也有他的難處。縣委書記白林這幾個月一直主抓精神文明建設,他提出的目標是要在兩年內把仁川縣創建成全省精神文明示范縣,大會小會,口口聲聲地講著要掃黃打非。凈化社會環境,為創建全省精神文明示范縣而奮斗。徐君然甚至聽說一些干部在私下里議論,縣委書記把創建全省精神文明城市當政績來抓,又把樣板房當政績來抓,全縣最近兩年的工作,就是緊緊圍繞著這兩件事情辦事,圍繞著書記的意志。也就意味著緊密圍繞在了縣委縣政府的周圍。

這就是華夏的官場,很多時候,個人意志與集體意志向來就是模糊的,在某種情況下。書記就是縣委縣政府的化身,他的聲音往往就是縣委縣政府的決策,緊緊圍繞著縣委縣政府的中心工作,與緊密團結在書記周圍是同一個意思。在他的決策指引下。
其他人只是馬前的卒子,是領導聲音的應聲蟲。是決策的執行者,他們幾乎集體無意識地跟著這根指揮棒去轉,出了成績是縣委書記的決策正確,是主管領導的。
有了失誤是集體的,或者是下面的。徐君然雖然對縣委的重點工作心存異議,尤其對樣板房工程持有相反的意見,但當他的意見通過試探性的語言表達出來后,決策者仍然要堅持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堅持了,即使心里有一萬個不接受,也只能假裝剛剛頓悟,然后高高興興地執行,再堅持下去,非但改變不了領導的決策,反而成了班子中不和諧的音符。如果這樣,恐怕你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

就算自己是縣長,可是在如今這個黨委權威高于一切的時代,徐君然知道,自己反對的聲音非但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是為了工作,還會有人覺得,自己是為了跟白林這個縣委書記爭權奪利才會反對他的意見。甚至于在上級領導眼中,自己這樣做,就是不懂得尊重領導,不會團結同事,破壞班子和諧。

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徐君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他知道,有些時候自己明知道是錯的決定,也得咬著牙執行。因為這是位置決定的,換成自己是縣委書記的話,同樣的道理,下面的人也得執行自己的決策。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還要執行。

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徐君然想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打算去找白林,想跟他談談招商引資的事。最主要的目的,徐君然想說服他,讓何昌盛這樣有潛力的外資企業進入桃花鎮開發小區,畢竟與其把一個地方空在那里,不如做點實際的事情。

白林的辦公室徐君然自然知道是在哪里,只不過自從市委書記換人只會,徐君然每次去白林那邊匯報工作,總覺得很別扭,仿佛與他隔著一道無形的障礙。他知道,那障礙除了性格之外,更多的是權力等級所致。

其實一開始到仁川縣的時候,徐君然對于白林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覺得這個縣委書記不像別的老干部那么守舊,有一種敢為天下先的作風和魄力,可時間一長,徐君然就發現白林身上有別人沒有的開拓精神和魄力,同樣也有頤指氣使的霸道,因為好大喜功,又因為自以為是,往往不知道尊重和聽取別人的意見。

很大程度上,兩個人之所以現在會鬧到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就是因為徐君然對于白林的行事作風無法忍受的緣故。

從縣長到縣委書記,徐君然知道這是一個需要經過不斷努力才能夠達到的目標,當然光有想法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要有機會,要有人賞識你,才有可能更上一層樓。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必須干出點兒成績來,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同時還要學會隱忍,不能鋒芒太露,才能適應二把手的角色。他的工作,除了主管政府的日常事務外,還分管招商引資和對外關系。招商引資是一個最能顯示能力的地方,干好了,最容易出成績,干不好,也是明擺著的,作不了秀。他自從主管招商引資工作之后,重新出臺了一系列優惠政策和獎勵機制,優惠政策針對外資外商,獎勵機制是針對當地,誰能夠利用自己的人脈引進資源,就會按引進資金的多少給予獎勵。這樣一來,招商引資工作一下被激活了,僅這一年,取得的成績遠遠超過了上屆政府。

來到白林的辦公室門前,徐君然輕輕敲了一下門,聽到白林說了一聲“進來”,他推門進入,白林正在案頭上忙著,抬頭看見是徐君然,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說道:“有事嗎?”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7 08:17
第六百五十三章 無奈的縣長

白林看著很蒼老,徐君然有仔細觀察過自己的這位搭檔,發現最近這一年來,白林似乎老的很快。

“縣長有事嗎?”看了一眼徐君然,白林淡淡的問道。

他很清楚,無事不登三寶殿,徐君然這個縣長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到自己這個縣委書記的辦公室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徐君然也沒有客氣,落座之后就把何昌盛的情況和他提出的那些要求對白林說了一遍,并且把這次招商引資的情況也都告訴了白林,最后對白林很認真的說道:“書記,我的想法是咱們是不是考慮一下,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先讓他進入北桃花鎮開發區進行生產,然后讓他動員其他客商一起來這里投資。再說了,這個產業也算是一個朝陽產業,搞起來了,將來形成一個產業鏈,可以拉動咱們縣的農副產品生產。”

白林半天沒說話,半晌之后才點點頭說道:“這個事情倒是不是不可以商量。這樣吧,你告訴招商局那邊,弄一個報告出來。咱們上常委會過一下,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就沒問題。”

徐君然一聽白林說沒有問題,就知道這個事情問題不大,白林這個人不是傻瓜,他也明白桃花鎮的那塊地擺在那里,時間長了沒有人去投資,放著也是浪費,現在有人愿意投資進去,不管怎么樣也是一項政績。徐君然很清楚,只要這個事情白林和自己都同意,哪怕王猛那邊有點意見,在常委會上也構不成威脅,更重要的是,一旦形成了常委會上的決議。他就算是心里面有想法,也不敢在暗處搞什么小動作了,畢竟常委會已經形成決議的事情,再搗亂那可是犯錯誤的。

想到這里,徐君然對白林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辦這個事情。”

他正準備起身離開,白林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一下,隨即縣委辦公室主任鄧文兵就走了進來,一看徐君然也在。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你們兩位領導繼續聊,我先等一下吧。”

徐君然一笑:“有啥可回避的,我們都說完了。鄧主任你有什么事情就跟白書記說吧,我這就走。”

鄧文兵道:“我匯報的事兒就是昨天桃花鎮群眾上訪的事情。來得巧不如趕得好,正好徐縣長您也在,干脆我就一起給兩位領導匯報吧!”

白林看了一眼徐君然,詫異的問道:“上訪?為什么上訪?”

徐君然心里面暗暗的冷笑了起來,心道你就裝吧,那么大的場面,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過既然白林愿意揣著明白裝糊涂。自己也不好點破,干脆也來個揣著糊涂裝明白,淡淡的開口繼續說道L:“是昨天上午,縣委大院門口聚集了上百個桃花鎮的村民。都是因為桃花鎮那邊拆遷死了人的事情來的,要求縣委縣政府給他們主持公道,要求開發商賠償撫恤金和安葬費。”

白林眉頭皺了皺,半晌之后才道:“這樣的事情也有?不是已經處理過一次了嗎?徐縣長。你怎么知道這個事情的?”

徐君然道:“我湊巧路過,就過問了一下。這些人要求拆遷公司那邊賠十萬塊錢。當時情況很緊張。鄧主任他們很多人都在場,為了避免群眾的情緒激動,釀成更大的事端,我同意了他們的要求,這些人才離開的。”

白林聽了徐君然的話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看了一眼鄧文兵,鄧文兵連忙說道:“書記,縣長,這次的事情都怪我們工作做的不到位,這才讓群眾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昨天徐縣長安撫完群眾的情緒之后,我馬上派信訪辦的同志到桃花鎮進行了進一步的了解,又跟建筑公司那邊進行了協商,最后我們達成一致。建筑公司出五萬塊,咱們政府這邊也出五萬塊,這事情就算這么解決了。”

徐君然靜靜的聽著鄧文兵的話,眉頭卻漸漸的皺了起來,他覺得這么做有點不太對勁,這個事情明明就是建筑公司那邊的責任,明明就應該讓建筑公司去承擔責任,為什么仁川縣委縣政府要把責任攬過來?這不是出錢的問題,還有一個責任問題,難道鄧文兵連這個都不明白?他正準備要把這層意思說出來,白林卻恰到好處說話了:“你們怎么協商賠償是你們的事兒,但是有一條你必須給我保證了,再不允許他們為這事兒到處上訪,屁大的事兒,一鬧騰影響極不好。”

鄧文兵連忙點頭,就好像小雞啄米一般的說道:“好好好,是是是,我們已經告訴了上訪群眾,讓他們寫了保證書,保證不再上訪,才給他們兌現撫恤金。”

從白林的辦公室里出來,徐君然覺得心情很不舒服,他根本沒有想到人命關天的事在白林的心里卻是屁大的一件事兒,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究竟什么才算大事?還有鄧文兵這個縣委辦主任的反常舉動,主動為建筑公司去承擔責任,莫非白林與這個建筑公司果真有關系?

可徐君然萬萬都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回到縣長辦公室的時候,卻被一個消息給震驚了。

”你說什么?何昌盛走了?“徐君然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關波,他正給何昌盛積極的爭取投資,這家伙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

當關波和劉華強一臉苦笑的對徐君然報告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徐君然愣了半天,才咬著牙對劉華強大發雷霆道:“我之前就告訴你了,要做好這個何昌盛的工作,你是怎么做工作的?怎么把人都給我做跑了呢?”

劉華強囁嚅著回答說道:“我都不知道給他做過多少次工作了,他表面上答應說沒什么,沒想到心底還是對上次被抓的事耿耿于懷。”

徐君然不由的長嘆了一聲:“我好不容易做通了白書記的工作,政府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卻拿我們當兒戲。這香江人也真是的,大陸不是香江。不是想怎么搞就可以搞的!既然搞了,就不要太顧臉面了,既要瀟灑,還要顧臉面,世上哪有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也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就任他去吧。也就是我們這偏遠落后的地區,才把他當個人看。要是換到東南沿海地區,像這樣的小商人多如牛毛,誰會在乎他?更別說像我們這樣求爺爺告奶奶的挽留他了。”

關波看徐君然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笑了一下點點頭道:“縣長說的沒錯,也就是在咱們這個地方。”

徐君然想了想。對劉華強問道:“公安局那邊沒有對他罰款吧?”

劉華強搖了搖頭說:“沒有的事兒。我要是不打著你的旗號去要人,公安局肯定會重罰的。”

關波冷哼了一聲道:“早知道是這樣一種結果,我們何苦去撈他?”

“就是,就是。不過,雖說沒有罰他,那罪也夠他受的,幾十個嫖客被關進了一個大房子里。沒有坐的地方,有的蹲著,有的站著,里面烏煙瘴氣。令人窒息。我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找到了他,帶出來后,所長還要讓他做登記。我說要是做登記,我還跑來干什么?所長一聽我說話的口氣大。沒有作聲,只好依了我。也難怪何昌盛心有余悸。一旦被抓進去,就像羊群被趕進了羊圈,哪里還有人格尊嚴?縣里面開展掃黃打非無可非議,不打不行,但是,也不能太過了,水至清則無魚,真的回到二十年前那么干凈,誰還往你這里來投資?”劉華強也一臉憤憤不平的開口說道,他覺得這個何昌盛實在是太不仗義了,竟然這么悄無聲息的跑路了,真是浪費了縣長的一片苦心。可這縣里面的某些舉措,也確實有點矯枉過正的嫌疑。

徐君然也覺得劉華強說得不無道理。在這個問題上,他也覺得公安局有些過了。如果一個地區的領導們不是把關心民生和經濟建設放在第一位,卻一味的去搞什么形象工程,或者成天把掃黃打非掛在口頭上去抓精神文明建設,這就意味著這個地方將會越來越缺乏一些活力,一條腿走路肯定是不行的,必然會造成社會的畸形發展。但如果要扭轉這樣的局面,則是非外力不可為,或者是擁有更大權力者可以改變,否則,下面的人誰也動彈不得,他們只能唯命是從,在口頭上爭當應聲蟲,在行動上爭先恐后,這無疑為領導的錯誤決策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無論是縣里面的形象工程,還是精神文明建設,你要說它重要,也確實能說出一大堆重要的理由,要說不重要,也能找出不重要的理由。同一件事,決策者個人的傾向不同,其重要程度也不同。正因為如此,決策者才有了極大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個人的權限如果不受約束的話,個人意識就轉化成為集體決策,成了事關地方發展、事關民生的重大決策。

其實,徐君然也明白白林提出創建精神文明示范縣,是出于對縣里面精神文明建設的關心,可是他沒有考慮到縣里的實際狀況罷了。像后世的大城市,一有這樣的精神文明建設活動,就勢必要加大掃黃打非的力度,一般都是政法委牽頭,公安局執行,對娛樂行業進行全面清查,一些酒店和娛樂場所,該停業的停業整頓,該關門的就關門。好多酒店的老板干不下去了,怨聲載道,幾萬小姐被趕跑了,房屋出租、餐飲業、服裝銷售、化妝品商店,相關的服務鏈條受到了極大影響,緊跟著,一些外地來的小商小販也撤離,向別的地方圖謀發展去了。隨著這些消費群體的流失,財政收入銳減,掃黃打非對經濟的影響之大有目共睹,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誰也不愿意說出口,因為從中央到地方,掃黃打非就是清除社會丑惡,你要有異議,只能說明你的政治覺悟有問題。

徐君然雖然心里十分認同劉華強的觀點,但表面上還要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尤其在口頭上不能輕易認同。到了他這個級別,說話辦事要特別謹慎,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帶出去,稍有不慎。就會以訛傳訛,一旦傳到上面領導的耳朵里,他肯定會有想法的。下面的人,最怕的就是領導對自己有想法,一旦有了想法,就意味著你將會被打入另冊。想到這里,便長嘆了一聲,自嘲的說:“算了,走了就走了。插起招軍旗。自有上糧人,走了他一個,還有后來人。”

招商引資的事黃了后,徐君然很是郁悶。為了給何昌盛爭取入駐桃花鎮開發小區,他積極向白林去爭取。剛剛說通了白林這邊,可何昌盛又撤走了,這真讓他有點兒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覺,不向白林匯報不行,匯報又讓他張不開口。

徐君然知道,白林這么做實際上是秉承著市委書記段世杰的意思,如今段世杰在市里面同樣在正在搞精神文明建設。白林在仁川縣這邊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響應老領導罷了。

無奈之下,徐君然只好當他硬著頭皮把事情的原委向市長貝超群說了出來,沒想到貝超群卻語出驚人道:“這簡直是胡搞。我早就說過,不能太過了,他們就是不聽,照這樣下去。不要說新的客商不敢來,怕老的也難留住。”

徐君然早就聽說貝超群對段世杰創建全國精神文明示范城的做法不太贊同。聽了這番話,才知他不但不贊同,而且與段世杰分歧還相當大。這也難怪,貝超群是本地干部,又是政府的一把手,更注重經濟建設和地方保護。段世杰是外來干部,又是市委書記,對上層建筑、意識形態更注重。徐君然知道自己一個縣長,對黨政一把手之間的分歧最好還是不要參與。雖然在個問題上,他還是傾向于貝超群的想法。猶豫了一下,徐君然還是附和說道:“市長說得有道理,再這樣下去,今年的財政收入肯定要下滑的。”

貝超群的臉色很不好看,沉聲說道:“不僅要下滑,下滑的幅度肯定不會小。這掃黃打非是上面要求的,該掃的要掃,該打的也要打,但不能過,太過了,把小姐都趕走了,誰還租你的房,吃你的飯,買你的衣服,住你的賓館?這樣一來,一個產業鏈整個就斷了。當然,這不是說我們要靠色情服務來發展經濟,但也不能搞得太干凈了,現在是什么年代了,哪個地方不是這樣?小姐們也得生存,你把她們趕走了,等于流失了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將一個產業鏈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即使將來得到了全國精神文明示范城又有什么意義?那還不是虛的?”

徐君然一邊聽著,一邊不住的點著頭,他覺得貝超群說得很到位,他完全贊同這些觀點。賣淫嫖娼無疑是社會的丑惡現象,政府不能放任自流,但也不能把它視作洪水猛獸,它只不過是社會發展進程中所帶起來的泥沙,不會由此改變社會,動搖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不說別的,徐君然可是清楚的很,未來社會的主要矛盾,集中體現在就業問題、養老保險問題、最低生活保障金問題、高房價問題、問題。凡此種種,才真正涉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如果將一個賣淫小姐和一個分子同時掛牌游行,并且允許觀眾吐口水的話,首先淹死的不是小姐,而是貪官。

他過去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根源性所在,沒想到貝超群在對待段世杰創建全國精神文明示范城的一些舉措上,已經看到了這個事情的矛盾所在。看來,在任何時候或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只有一個睿智的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個清醒者。不過徐君然當然不能在貝超群面前說市委書記的壞話,但他卻可以這么想,他不可以表露他的想法,但不能不表明他的態度,否則,貝超群一定會認為自己不贊成他的觀點,徐君然便故意討巧的笑著說道:“市長看問題真是高瞻遠矚,一針見血,難怪下面的人都盼望您當書記,您要是掌管了丹江市,肯定會使丹江市發展得更快。”

貝超群聽了徐君然的話,微微一笑,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看了徐君然一眼,意味深長的問道:“我說徐君然同志,你覺得這句話說的合適么?”

徐君然呵呵的笑了笑,坐在了貝超群的對面:“市長,別人說可能不合適。我說的話,沒什么不合適的。”

說完,他同樣意味深長的對貝超群說道:“咱們是一家人,您說呢?”

貝超群伸出手在辦公桌上面敲打了幾下,輕輕的點點頭:“呵呵,是啊,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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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秦壽

很明顯,徐君然和貝超群都清楚,他們兩個人如今是一條線上的戰友了。

“貝市長,要我說,段書記有時候確實想的不太周到,出發點是好的,可不了解情況就胡亂指揮,才最容易出問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次我們仁川縣的事情,我看也應該引起警惕啊。”

徐君然看著貝超群,意味深長的說道。

貝超群一聽,爽朗的大笑起來。自從認識他,徐君然還沒有見過貝超群在自己面前這么毫不掩飾的笑過。貝超群笑完才說:“呀,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也聽到過類似的話,怕到時候傳到段書記那里,讓人家有了想法就不好了。”

徐君然聽貝超群的語氣,就知道他其實是很高興的,否則也不會用這么親密的口吻跟自己說話。看來這人都是一樣的,贊揚的話誰都喜歡聽,就連貝超群這樣人也一樣。

只不過段世杰這個事情,徐君然也明白,貝超群被壓制的不輕,原本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市委書記被人家給搶了,他心里面對于段世杰的怨恨可見一斑。

想了想,徐君然無所謂的說道:“有些事情就是事實,掩耳盜鈴可是沒辦法遮住眾人的悠悠之口。”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徐君然這才告辭離開貝超群的辦公室,走在路上,徐君然長出了一口氣,他從貝超群細微的變化中看到了他想要的是什么。難怪他這么急于靠到方中原的身上,估計就是想干出政績來,來實現他的政治野心。其實,說到底,人一旦進入到了這個圈子中,沒有政治野心是不可能的,不同的是野心的大與小,實現野心的可能性的高與低。段世杰如此。貝超群如此,白林如此,自己也如此。如果貝超群真的能實現他的政治野心也好,畢竟和段世杰相比起來,徐君然也樂意看見一個跟自己相對關系好一點的市委一把手。

回到仁川縣,徐君然正琢磨著怎么跟白林解釋何昌盛的事情,辦公室的門發出幾聲輕響,有人在外面敲門。

眉頭皺了一下,徐君然說道:“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肉乎乎的胖腦袋就探進門來。先是一笑,然后整個身子也跟了進來。

徐君然隨即笑了起來:“老秦,你這是干什么啊?”

進來的是縣廣電局局長秦壽,嗯,沒錯,就是秦壽。徐君然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對這位的父母是相當的佩服來著。給兒子取了這么一個有特點的名字,果然是很有文化的存在啊。

秦壽是最早投向徐君然的一批干部之一,雖說分管的部門不算太重要。不過這個人很會來事兒,時不時的到徐君然辦公室匯報工作,所以徐君然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秦壽笑呵呵的說道:“縣長好,我剛去胡縣長那里匯報完了工作。順路過來看看您。”

胡縣長叫胡梅,是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徐君然點點頭笑著說道:“匯報完了?”

“匯報完了。還不是分拆的事,說了幾個月了。還沒有落實,搞得人心惶惶的。”秦壽所說的分拆,是指廣播電視局要跟文化局、體育局分拆的事。現如今。文化和廣播電視合在一起的,后來國家體改委下發了文件,言稱為了便于開展工作,要求文化與廣播電視分開。再加上還要成立一個體育局,頓時就成了一件大事。

徐君然點點頭,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十多年之后,隨著國家領導的換屆,當初主張分拆的調的調了,退的退了,國家體改委又下發文件,說為了精簡機構,提高辦事效率,文化、廣播、體育三個行政局合并成一個局。

而現在,這樣一來,縣里面頭疼,廣電局也頭疼。縣里頭疼是干部不好安排,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局分開的話,肯定涉及到干部的任命使用,那可是多出來兩個正科級的單位,里面的每一個位置,都能引動一番爭奪。

至于廣電局鬧哄哄的則是原本的廣電局分出去文化局和體育局,雖說多出來兩個局長,可同樣是正科干部,掌管廣播電視臺可要比掌管體育之類的油水多,等于是好幾個人去爭一個位置,要是爭不上的話可就麻煩了。

就好像秦壽,最近這幾天就一直為這個事情頭疼的要命。畢竟如今這廣電局的一把手雖說是自己,可拆分之后,如果自己能夠保住現在的位置,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是要是一不小心被變成體育局的局長,那可真就不如現在劃算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合不合由不了你,上面的紅頭文件一發,縣里就得執行。這樣一來,三個位置中只能選其一,必然有兩個人要從廣電局去做冷板凳。秦壽很清楚,如果自己被淘汰下來,意味著現在的一切都要失去了。

秦壽的想法徐君然很了解,他知道秦壽沒有什么靠山,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自己身上,但到時候能不能敲定,現在還是個未知數,因為他一個人不能做主,還有書記白林、組織部長孫亞洲等等,每個領導心里都有自己的人選。想到這里,便說:“聽說下個月要上常委會研究,最終確定誰來當現在還不好說,你應該找找孫書記。”

秦壽的兩只小眼睛突然放大了好幾倍:“我去找他,這合適嗎?”

徐君然知道他所說的合適是什么意思。秦壽是靠向自己這邊的干部,局長的位置剛剛坐了三年,現在又面臨著新的變局,他能不著急?他自認為是徐君然的人,現在,徐君然又讓他去找孫亞洲,誤以為讓他去投靠孫亞洲嗎?徐君然笑了一下說:“沒關系,這是一個關鍵時刻,只要孫書記能說一句話,我再加把火,問題不會太大。”

秦壽這才高興地說:“那好,那好,我抽空找找他。”說完。他又突然壓低了嗓門說,“首長,你說說,我是去孫書記的辦公室好,還是直接去他家里面好一點?”

徐君然知道秦壽所說的上辦公室和到家里去的意思是什么。去辦公室見面的話,就是空手去匯報一下工作。而到家里去,就是要帶禮物見人家了。眉頭皺了皺,徐君然覺得秦壽不應該對自己提出這么愚蠢的問題,就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秦壽自然看得出來徐君然有些不高興了,連忙點頭道:“好的。好的。”

說著,他又嘿嘿一笑道:“縣長,我們電視臺正在籌辦元旦晚會,您要是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出席今年的元旦晚會?”

徐君然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語氣有些重,秦壽這么問自己,一方面恐怕是把自己當做了可以信任的人,另外一方面恐怕也因為他實在是心里面對于這個廣電局局長的位置覺得不踏實,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徐君然對秦壽道:“老秦吶,有些事情不要著急,該做的事情要做,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元旦晚會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秦壽一聽徐君然的話,心情頓時好了很多,點了點頭說道:“聽縣長您的,那我先走了。”說完便告辭而去。

看著秦壽離去的背影。徐君然這心里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歉疚。這一年多來,秦壽對自己一直也算是忠心耿耿,雖說沒什么大功勞。可廣電局的工作經常對自己請示匯報,該宣傳的地方他是一點都不會落下自己。,他的忙,自己理應幫,不該推給別人。但他思前想后,還是讓他去找一找孫亞洲,這是形勢的需要,也是戰略的需要。

徐君然不止一次想過廣電局分拆的問題,他很清楚,三局分拆的話,廣電局肯定是重中之重,必然會引起一番爭奪,上誰不上誰,關鍵看誰的后臺硬。拼到最后,各人的能力倒成了其次,后臺的比拼成了關鍵。

徐君然早就聽說,分管文化的廣電局副局長張敏是白林的人,在這個關鍵時刻,白林能不為她說話?雖然大家對張敏的生活方面頗多微詞,但是她有很強的社交能力,變通能力也是公認的。她原本是縣話劇團的演員,因形象好又是業務尖子,二十來歲就當上了劇團副團長,當時白林時任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對這位年輕漂亮的副團長關懷備至。后來,白林當了縣委宣傳部副部長、部長、縣委副書記、縣長,張敏也跟著一路飆升,由副團長成了廣電局局的文化科長,然后又成了副局長。現在,張敏雖已人到中年,但天生麗質的她看起來還是那么風光動人,姣美的身材和迷人的臉龐成了她在政壇上的通行證,在市里也幾乎無人不曉,都知道仁川縣廣電局有個美女局長。

不僅是張敏,另外廣電局的副局長馬萬里,是原來縣長的人,一年多前任縣長被調到市人大擔任某個委員會的主任,這便意味著他將慢慢退出政治舞臺,他的話也越來越沒人聽了,而受他庇護的廣電局副局長馬萬里,自然在局里面也就靠邊站了,肯定不是美女局長的對手。

馬萬里不是張敏的對手,秦壽呢?當然也不是。這不是說秦壽的能力不如她,而是秦壽背后的人脈沒有白林的權力大。秦壽和張敏之間關于廣電局局長的爭奪,必然會上升為自己與白林的較量,一個是縣長,一個是縣委書記,很顯然,在權力的實施與運用上,他徐君然不是白林這個縣委一把手的對手。

所以,徐君然才考慮,讓秦壽去找一下孫亞洲,如果孫亞洲也愿意支持他的話,自己倒是有幾分把握了,畢竟這個事情,縣委組織部還是有很大話語權的。這其中的奧妙就在于借力,就看秦壽能不能借到這個力。

雖然說自己跟孫亞洲是合作的關系,可徐君然很清楚,人家并不是自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手下,官場上的同盟關系,說白了,就是互相利用,彼此之間有共同的利益追求罷了。徐君然跟孫亞洲共事了一年,知道這位縣委組織部的一把手是一個外表平和、鋒芒不露的人,但他的底牌究竟是什么,自己還沒有摸清。這次讓秦壽去找他。一是讓秦壽爭取一個支持者,能夠擊敗他的競爭對手。二是想讓他去摸一下孫亞洲的底,探探孫亞洲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以后才會更好地相處。

秦壽出了徐君然的辦公室,來到門外,一臺白色轎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這臺屬于自己的專車,秦壽的心情很好,他覺得車好,司機也好,更好的還是局長的位子。自從三年前當上了廣電局一把手后。他就有了專車,這不僅僅方便了自己,更重要的是權力的象征,是成功的標志。坐在這樣的車里,自我感覺不一樣,別人投來的目光也不一樣。那目光中,充滿了對權力的膜拜與尊敬,也不乏巴結與討好。

就在這些目光中,他看到了一雙非常嫵媚的眼睛。那雙眼睛與眾不同,盛滿了女人的柔情,也盛滿了對他的渴望。一次在大院門口,他與那雙眼睛碰到了一起。立刻撞出了火花。他說,你的節目主持得很好,我天天都看。她說,你的講話水平真高。開會時我都在認真聽。他笑了,她也笑了。離開大院門口的時候,他說。有空到我的辦公室來坐坐。她說,好的,有空我過去。后來,她真的來了。他們兩個很快就聊出了火花,然后火花又變成了烈火,終于熊熊燃燒到了他的套間的床上。此后,他們倆隔三差五地燃燒一次,他的生活就在這熊熊燃燒中感到無比甜美。他希望能繼續這樣燃燒下去,直到哪天燃燒不動了,沒有激情了為止。然而,他還沒有等到那一天,分拆廣電局的文件就下發了,這使他感到無比恐慌,如果他當不了一把手,就意味著他將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權力與地位、金錢和美色,還有這輛專車,那熊熊的大火能否持久地燃燒下去也很難說。

車出了政府大門,司機對秦壽問道:“秦局,去哪里?”

“回局里吧。”秦壽淡淡的說道,車子很快就向廣播電視局的方向開了去。

每次坐在車上,從很遠的地方看到廣電局的辦公大樓,秦壽的心里就充滿了無限的激情與甜美的夢想,那里有他熱愛的事業,有他鐘情的女人,有他付出的心血,也有他的收獲與希望。那是他的一畝三分地,在那片小天地里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所有的人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地點頭哈腰,這種感覺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他也非常明白,自己所得到的這一切,都是權力給予的。從前維系在提拔自己的那位縣委副書記身上,沒有他的栽培與提攜,自己恐怕還在公社里轉悠,哪里能擁有這么大的權力,又哪里能與年輕漂亮的女主持激情燃燒?而如今,那位提拔了自己,曾經在仁川縣委宣傳部一言九鼎的縣委副書記退休了,再也沒有為自己搖旗吶喊的權力了。秦壽的希望,就放在了徐君然這位新來的縣長身上。

權力實在是個好東西,有權與沒權不一樣,權大與權小不一樣,在這個化的時代里,只要手里有了權,任何都有變為現實的可能。權力,不光是男人的春藥,更是的通行證。正因為怕失去已經得到的權力,他才一次次地去找徐君然,試圖想讓他為自己爭取到更大的權力。剛才徐君然的暗示讓他醍醐灌頂,他明白,要想擊敗張敏那個人盡可夫的騷女人,自己就必須找一個權力大于張敏身后的那個人,在仁川縣,能夠跟白林抗衡的,唯有縣長徐君然。而有權力在常委會上面提出干部人事任命的,則是縣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孫亞洲。

為了保住并且擴大自己的權力范圍,秦壽決定聽從徐縣長的建議,去見孫亞洲,只要孫書記答應出面在常委會上面支持自己,到時候徐縣長順水推舟幫一把,自己就完全有可能保住現在的位置。

徐君然當然不知道秦壽所想的那么多東西,他現在正一臉無奈的跟關波四目相對。

“縣長,這個事情,要不然還是我去匯報吧。”

關波沉默了半晌,對徐君然緩緩說道。何昌盛撤資這個事情,早晚都是要向縣委那邊通報的,與其徐君然在常委會上面被批評,倒不如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出面把事情接過來。

徐君然微微一笑,輕輕搖搖頭,拒絕關波的好意道:“關縣長,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過這個事情既然是我一直在辦的,那還是我去跟白書記匯報好了。”

關波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不管是他還是徐君然都明白,這個事情誰負責,在常委會上面恐怕都要承擔一番責難。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9 07:39
第六百五十五章 廣電局長的悠閑生活

回到辦公室的秦壽坐在辦公椅上面琢磨著,自己肯定是要去見組織部孫書記的,只不過怎么去見孫亞洲,這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

平心而論,縣委組織部跟廣電局著實沒有什么聯系,就算找人也得有個借口啊。

一個人坐下來細想了半天,秦壽覺得自己還是拿不出一個好的辦法來。不是別的,主要是他對孫亞洲這個人沒有了解,還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世界上最好對付的是貪財貪色的人,只要他貪,就可以滿足他,最不好對付的是什么都不貪的人。對于孫亞洲,秦壽覺得自己雖然熟悉這位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的深淺,更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你不知道他的心,就搞不定他這個人。他需要的,你不能給予,你給予的,他又不需要,這就好比人家喜歡吃蘋果,你偏偏竭盡所能的送了一箱梨過去,雖然說也是誠心誠意,可方向不對,所到達的目的就不一樣。他本來想聽聽徐君然的意見,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從這一細節中他隱隱地感覺到,徐君然也沒有悟透孫亞洲,否則,他一定會向自己明示的。

腦子里面正琢磨這個事情呢,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秦壽拿起電話:“喂,我是秦壽,你是那位?”

電話那邊響起一陣咯咯的笑聲,秦壽聽著這個聲音就知道是誰。梅雨,就是那個與他有過無數次激情燃燒的美人,每次電話一響。只要聽到那女人的笑聲,就像有一股強大的電流一下涌遍了全身,讓他感到精神倍增,血脈賁張。這一次也不例外,他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是鎖著的,忍不住笑著說道:“怎么,小寶貝,想我了?”

梅雨的聲音有些嬌媚,讓人忍不住隨著她的聲音想入非非:“老公。晚上來我這里好么?我要死了!”

當秦壽聽到“我要死了”幾個字,忍不住笑了起來,隨著笑聲像扯布一樣“哧”的一聲被撕開,一張俏麗可人的狐貍臉便浮現在他的眼前,他仿佛嗅到了從她口中發出的絲絲香氣。中的她。風情萬種,分外嬌美,臉色紅潤,心醉神迷,讓他充分享受到了作為男人的自信和身體的快樂,他覺得自己就是她身體的操縱者,他想讓她忘情地叫。她就能忘情地叫;他想讓她輕輕地吟,她就會輕輕地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就像他掌控著廣播電視局一樣自如。這是一種美好的過程,甚至比結果還要享受。他不想太早結束這種美好的過程。操作一會兒,停下來說笑一陣兒,再操作。她就在他的掌控中,一會兒叫。一會兒呻吟,一會兒說。一會兒笑。

之所以兩個人有這個話題,還是源起于一次閑聊。

那是一次激情過后,躺在床上,秦壽對梅雨道:“寶貝,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梅雨此時也是渾身,遲遲的笑著道:“說吧。”

秦壽笑嘻嘻的說道:“有一對情人,辦那事兒的時候男的總喜歡說,我要弄死你!女的高興壞了,大喊我要死了!幾日未見,女的到單位去找男的,男問,有事嗎?女柔柔的說,也沒啥事,就是不想活了。”

梅雨一下子笑了起來,兩個人一起滾做一團。

那一天晚上,梅雨趴在他的身上無比嬌媚的說道:“我也想死了!”

此刻,當他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再想著那個勾魂的人,身體不覺起了反應。“真是小妖精,悶騷女,你不想活了,我就讓你小死一回。”秦壽心里面恨不得現在就將她化成水,揉成泥。

想到這里,邊笑邊回:“好的,我要弄死你!”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下班,秦壽推掉了所有應酬,又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有應酬,不回去吃飯了。老婆還很溫柔的勸他少喝點兒酒。他嗯嗯了兩聲就掛斷了。他突然想起了一句當下流傳很廣的話,寧可相信天下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這張破嘴。他覺得這句話十分貼切,男人的謊言是撒給女人的,沒辦法,不撒謊,男人就無法保守他的秘密。

讓司機也下班,又在辦公室里面呆了一會兒,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秦壽才離開辦公室,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秦壽在這方面非常謹慎,他知道這是兩個人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一旦傳出去,一是會影響到他的家庭穩定,二是會危及到他的仕途。家庭和仕途,是他人生中的兩個輪子,缺了哪個輪子都會失衡。所以,他必須在保證兩個輪子正常運轉的前提下,才敢瀟灑,一旦失去權力,你就是想瀟灑也瀟灑不起來了。他幾乎不帶她到外面吃飯,也不在外面約會,梅雨雖然是他的手下,但她卻也是仁川縣的名人,天天上電視,外面的人不認識他,卻認得梅雨,稍不留神,讓人抓了把柄,就全完了。為了保證他們長久的相約,他在縣里面偷偷買了一套房子。好在這個時候的房價并不高,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還抵不上后世京城的一個衛生間。

梅雨拿到新房的鑰匙后,第一次高興的叫了他一聲“老公”。他聽了既興奮,又有點兒心驚肉跳,不知道如何應答是好。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輕輕一笑說:“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的,就偷偷地叫一下,看把你嚇成什么樣子了?”

秦壽這才放下心來,心里面卻想:“真是個妖精,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

想到這里,便呵呵一笑說道:“哪里呀,有你這么一位青春四溢的女孩兒叫我老公,我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害怕?”

梅雨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口是心非,你要不怕,我就每天叫,叫得你見我就躲。”說著,就瘋笑起來。

秦壽喜歡她這種瘋笑,更喜歡她身上那股青春的氣息。寵溺的對她說道:“那我就叫你妖精。”

梅雨道:“好呀,只要你敢叫,我就答應。”

秦壽眼珠一轉,又笑了一下說道:“還有一個名字。叫你悶騷女!”

這句話一下子讓梅雨驚愕的“啊”了一聲,哈哈大笑著跳過來,趴到他的背上說:“好呀,讓你污蔑,我讓你污蔑。我就是悶騷女,現在就要!要要要!”

秦壽有時候想起這些,心里就像流淌著濃濃的蜜,幸福而滋潤。他真的不敢想象,哪一天失去梅雨了,他的生活將是多么乏味和灰暗,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現在這種精氣神兒。

從廣電局步行走到金屋藏嬌的小區。大概要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秦壽小心翼翼的不讓周圍的人認出自己來,總算來到了樓下。這個小區算得上是仁川縣比較上檔次的小區,裝修的還算可以。畢竟這個年代能住得起樓房的家庭,是少之又少。當然,這房子不是秦壽買的,是一個朋友送的。自然天下絕對沒有免費的午餐,他這位朋友送他一套住房。卻從他這里拿走了廣電大樓的建筑工程。而有了這套住房,秦壽等于拴住了梅雨的心,也讓自己有了一個家外之家。

來到了三樓的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秦壽很久就聽到里面傳來梅雨答應的聲音。

片刻之后,房門被打開,一個青春四溢的女孩兒便躍入到了他的眼簾,隨之,一股清香味兒和著她的青春氣息撲鼻而來。他剛剛回手關了門,梅雨就像小藤纏老樹一樣,摟住他的脖子說:“想死我了。”

秦壽明顯感覺到懷里的女人呼吸漸漸的粗重了起來,這讓他也有了感覺,低聲道:“我也想你了。”

說著,他一下子咬住了女人的耳垂,他知道,女人最敏感的地方是這里。

秦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突然碰到了一泓清泉,汩汩的泉水一下滋潤了他干涸的心田。最近這兩天,梅雨的親戚來了,他又忙著開會、應酬,好幾天沒有打過照面了。幾天不見,他真有點兒想這個小妖精了。

沒想到剛親了一會兒,梅雨突然松開手說:“不要啦,菜還在鍋里面。”說著,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廚房。

“真是個妖精,剛把我挑逗起來,你卻撒手跑了,哪有這種人?”秦壽翻了一個白眼無奈的說道。

似乎是聽到房間里面秦壽的話,廚房內傳來女人一陣吃吃的笑聲。

“你還好意思笑?”

“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秦壽推開廚房門說:“沒聽見,還嘻嘻笑什么?我看看,做什么好吃的?”

梅雨露出一臉燦爛的微笑說道:“不許你看,等我做好了你再進來。”

“我看著你做嘛,怕什么?”中年男人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寵溺的說道。

“不許,就是不許。人家還不會做,想笑話我?”梅雨嬌嗔著說道,說著就推他出去。

“你看你,我怎么能笑話你?”

“不笑話也不行,你先到沙發上坐一會兒,看看電視,馬上就做好了。”說著硬把秦壽推出廚房。

秦壽無奈的搖搖頭,來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眼睛盯著畫面,心卻還在想著廚房里的梅雨,想著剛才相擁在一起的甜蜜,還有她口中發出的絲絲香氣,血脈賁張,激動難挨。起了身,又打開了廚房的門,梅雨一回首,笑著說:“餓了吧?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秦壽嘿嘿一笑說道:“餓了,餓死我了。”說著,上前關掉了火爐的開關,還沒有等梅雨反應過來,就一把抱起了她輕盈的身子,向門外走去,腳步竟然是有些踉蹌。

梅雨先是花容失色,隨即夸張的“哇”了一聲說:“放下我,放下我,等我做完菜嘛!”

“慢慢做。不急!不急!”秦壽笑嘻嘻的說道。

梅雨就伸過手來,摟住他的脖子說:“你不急我急!”

“你急我就讓你死一次。”

梅雨就哈哈瘋笑著,擰了秦壽一把道:“我讓你色!”

秦壽壞笑著說道:“這還有更色的呢!”說著話,兩個人已經進了臥室,男人把她扔到床上,兩人就纏綿到了一起。

自從讓梅雨搬到這里之后,秦壽覺得他的生活幸福得像花兒一樣,兩個人的世界,想怎么瘋就怎么瘋。的聲音再大也不怕,隨心所欲,毫無顧忌。過去,或在他的辦公室,或是悄悄開個賓館。總像做賊一樣心里發虛,尤其到了關鍵時刻,梅雨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他就急忙捂住她的嘴說,別出聲,讓人聽見不好。每到那個時候,梅雨就吃吃的笑著說:“你這不是壓抑人性嗎?哪有你這樣的人。像強奸似的。”

每一次談到這個話題,他都會被她逗樂,就笑著說:“不出聲照樣可以解放人性,照樣快樂。”

梅雨說道:“你快樂我不快樂。叫都不讓人叫,難受死了!”

秦壽呵呵的笑了起來,不再糾結這個事情。其實,他也想聽她叫。青春的呻吟聲一定很美妙,何況又是主持人的聲音。肯定與眾不同。但是,現在不能讓她叫,等將來有了單獨的場所,一定讓她叫個夠,她不叫都不行,逼著也得讓她叫,誰讓她是一個悶騷女!后來有了這個家,她終于得到了釋放,根本不用他逼,那極富磁性的呻吟聲像音樂一般在房門里彌漫開來。他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音樂,是一首無字的歌,他便在這歌聲里,享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樂。

此刻,黃昏的日光悄悄地從窗紗里透過來,輕輕地飄灑在床上,為這溫馨的時刻添了幾分朦朧與浪漫。他緊緊抱著她,相互吻了起來。梅雨人如其名,她的小嘴很濕潤,香甜如飴,就像一杯喝不盡的葡萄美酒,讓他沉醉其中。親吻了一陣兒,再看梅雨,早已經成了一灘泥,專等著他來揉,他三下五除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又開始解她的衣扣。梅雨的衣服不多,一件件脫光之后,一個美輪美奐的美人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她的身材很和諧,堅硬的乳,細細的腰,飽滿的臀,修長的腿,光滑如脂,柔軟無骨,如一首詩,似一首曲,渾身上下洋溢著醉人的芬芳。就在這一刻,他幾乎被醉倒了。他喜歡欣賞她的美體,更喜歡她剛剛脫下衣服后散發出來的青春氣息,那種氣息,足可把他的荷爾蒙刺激得滿屋飛揚。

美好的時光自然是讓人幸福的,可秦壽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繼續聽到這美妙的叫聲,欣賞到這油畫般美麗的,享受到這美好的幸福生活,就必須要保住現在的位子才行,沒有手里面的權力,他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得不到。

秦壽太明白了,三局分拆事關重大,只有繼續當上廣電局的一把手,才能延續并擴張他的權力范圍,一旦當不上,就意味著他要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權力。權力,對于一個男人實在是太重要了,尤其是對一個曾經掌過權的人更是如此。為了當上這個局長,他跌跌撞撞地奮斗了半輩子,他容易嗎?他真的不容易,他不能失掉自己的權力,必須想辦法抓住一切機會,奮力一搏。在權力場中,每人都有自己的關系網,拼到最后,不再是三個局長之間的競爭了,它已扯動了各自身后的利益鏈條。

平心而論,對于自己的兩個競爭對手,秦壽并不畏懼馬萬里,畢竟馬萬里的后臺已經退居二線了,說白了根本沒辦法再影響仁川縣的干部人事問題。秦壽知道,自己唯一的對手,就是張敏那個賤女人!

在張敏的這個事情上面,秦壽已經想過了無數次,他知道要想斗敗張敏,保住自己如今廣電局局長的位置,辦法實際上只有兩個。一個是想辦法擊中張敏的要害,搞倒她,他就可以順利的保住自己的位置。但怎么抓到她的把柄?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他早就聽人風言風語的說過,張敏在影劇院、博物館的修建上撈了不少好處,但她有白林這個縣委一把手護著,即使有些小問題,也奈何不了她。看來,議論歸議論,沒有真憑實據,想扳倒她幾乎不大可能。第二個辦法,就是想辦法投靠白林,只要白林能為自己說一句話,就等于釘子釘到了木板上,即使張敏想要這個局長的位置,也爭不過自己。相對而言,第二個辦法比較靠譜。問題的關鍵是,張敏本來就是白林的人?白林怎么可能為自己這個徐君然的鐵桿說話?

更何況,一想到徐君然,秦壽清楚的很,自己要是敢背叛徐縣長,恐怕在仁川縣的官場將會寸步難行,畢竟誰都知道,紀委書記劉小光跟徐縣長關系很好。得罪了徐縣長,屁股不干凈的干部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秦壽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一個危局當中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3-12-10 18:56
第六百五十七章 被拒絕了!

看了一眼有些拘謹的馬萬里,徐君然微微一笑,站起身伸出手笑道:“馬局長,有什么事情么?”

馬萬里頓時就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有些緊張的說道:“沒什么事情,就是來看看徐縣長您。”

徐君然點了點頭,指了指面前的沙發道:“坐下說吧。”

馬萬里剛坐下來,剛剛的那個漂亮女人已經給他倒了一杯茶,他連忙接過來,客氣的說道:“謝謝,謝謝了。”

徐君然笑了笑,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林雨晴,一直在嶺南那邊做生意,這次是來看我的。”

馬萬里連忙跟林雨晴打招呼:“您好,您好。”

林雨晴呵呵一笑:“你們聊,我還有事。”她是今天下午才到的仁川縣,這次是來松合省談生意,順便看看徐君然。

說完,就走進了里屋。這里是三室一廳的房子,徐君然和馬萬里坐在客廳聊起了天。

電視里面,新聞剛剛結束,徐君然轉過頭看向馬萬里,笑著問道:“馬萬里同志,馬上廣播電視局就要分拆了,現在干部同志們的情緒怎么樣?還算穩定吧?”

“職工情緒很穩定,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馬萬里連忙恭敬的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徐君然剛說第二個好字的時候,家里的電話鈴聲響了,他稍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無論怎樣,要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千萬不能松勁兒。”

馬萬里馬上謙遜的說道:“縣長放心,我們有一套嚴格的考核機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林雨晴在里面說道:“君然。是外公的電話,你來說幾句吧。”

徐君然對馬萬里說道:“你先坐,看看電視。”說著就起身進了書房。

馬萬里也站起了身,連聲說了幾個好好好。他早就聽說徐縣長是江南人,在京城讀書之后還在中央黨校學習了一年,很是厲害的很。看著徐君然進了書房,馬萬里這才松了一口氣,趁機打量起縣長的家。不了解情況的人,根本看不出這是全縣二號人物的家。家里的擺設很普通,也很陳舊,唯一能夠顯示主人品位的,只有客廳墻上的那幅字,字寫得很有氣勢。龍飛鳳舞,氣吞山河,卻不失穩健與厚重,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書法的內容是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慶歷四年春,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于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于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看著這副字,仿佛能夠感覺到范文正當年胸懷大志的磅礴豪氣,馬萬里看著落款的名字,卻是瞳孔一縮!

陳星睿!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就是那位從松合省省長調任中組部副部長的領導吧?

難道說,徐縣長的后臺是那一位?

馬萬里正看的出身,徐君然已經接完了電話走了出來,笑了笑說道:“這書法不錯吧?”

馬萬里馬上回過神來,說:“好字,真是好字。”

“坐吧,這是一位長輩送給我的,我很喜歡岳陽樓記。”徐君然笑了笑說道。

聽到徐君然的話,馬萬里坐下來笑著說道:“早就聽說縣長滿腹經綸,我家那小子要是能有您一半聰明,我跟媳婦就不愁了。”他這話說的是真心真意,當父母的自然都希望兒子像徐君然這樣,讀京城的大學,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徐君然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一個人真正的能力怎么樣,光憑書本知識是不夠的,還得靠實踐。”說著,他話鋒一轉,對馬萬里說道:“老馬,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馬萬里一聽就馬上明白了,縣長已向他下了逐客令,他要么就把來意說出來,要么就馬上告辭。他原來打算送了禮就走人,都是明白人,無須把話說透。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既然來了,就當面說清楚了也無妨,便說:“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這次廣電局分拆,希望縣長考慮一下,能否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多為局里的工作出點兒力?”

徐君然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才說道:“老馬呀,你有這樣的要求也是正常的,至于人事上怎么安排,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還要綜合各方面的意見,集體討論決定。”

馬萬里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說道:“是的,是的。”心里卻在想,完了,徐君然對自己的不是肯定,就是否定,看來希望不大了,頭點完,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

看到他的樣子,徐君然笑了笑又說道:“無論怎么安排,你都要想得通,好好干。說到底,我們的權力不是哪一個人給的,是黨和人民給的,無論權小權大,都要對得起黨和人民。”

馬萬里一聽徐君然滿口講起了官話,就知道徹底沒戲了,自己也該告辭了,但他還是假裝孫子一樣頻頻點著頭,嘴里說著是是是。等徐君然說完,他才說道:“謝謝縣長的教導,我一定正確對待,服從組織安排。不早了,縣長您早點兒休息吧。”說著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徐君然站起身把他送到門口,看到柜子上的紙袋,愣了一下:“這是什么?”

馬萬里笑了一下:“沒啥可送的。就給縣長您拿來一條煙。”

眉頭皺了皺,徐君然沉聲道:“以后不要帶這種東西,你拿來了我不要,面子上你不好看。要是收了,我不舒服,下不為例啊!”

“好好好,下不為例。”馬萬里說著打開了門,“縣長您留步吧!”

等到出了徐君然的家,馬萬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感覺渾身一下子輕松了許多。他知道,徐君然一定會看看他送的是什么煙,如果他發現袋子里還有一萬元人民幣,會不會改變他的初衷,會不會傾向于自己?這樣一想。他仿佛看到了一縷陽光,慢慢地感覺到了明天的輝煌。

第二天早上,看到接自己的小車開了過來,馬萬里頓時覺得自己昨天好像個孫子,現如今卻成了高高在上的大爺,這種角色的轉換立馬讓他找到了心理平衡,也找到了原有的自尊。官場中就是這樣。你今天拍他人的馬屁,是為了明天有更多的人拍你的馬屁;你今天裝孫子,是為了明天在更多的孫子面前當大爺。說到底,你只不過是把別人對你拍過的馬屁拿過來。還給了權力比你大的人而已,你并沒有失去什么。縱觀中國歷朝歷代,莫不如此,大臣們見了皇帝。一個個唯唯諾諾,下朝后其他人見他。又一個個唯唯諾諾,那些對他唯唯諾諾的人,見到比自己權力小的人,又成了大爺,別人又向他唯唯諾諾。權力永遠是一座金字塔,塔尖上只能站一個人。

一連幾天,馬萬里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他想放松卻始終松不下來。錢送出去之后,他一直沒有得到徐君然任何的信息和暗示,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按常規來說,只要對方收了錢,他一定會辦事的,要是不給你辦事,他就會找個理由把錢退回來。當然,還有超出常規的例外,他沒有辦成事,也不給你退錢,你不問他,假裝糊涂,你要問他,他就說以后有機會再辦。還有一個例外,他不聲不哈地收了你的錢,然后轉手再交給紀委,他成了反腐英雄,你卻成了過街老鼠。不過,這樣的人也極少,因為他一旦這么做了,定會遭到別人的嘲笑,因為他破壞了官場的潛規則,人們不說他是作秀,也會說他是二百五。

徐君然這種地位的人,絕不是一個不按常規辦事的人,所以,馬萬里不怕徐君然收了錢不辦事,也不怕他拿了錢后把自己當反面教材放到會上曬,他最怕的是徐君然把那個紙袋里的東西真的當成了煙,放到儲藏室里,要是這樣,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覺得在這關鍵的時刻,如果真的出了偏差,失去的不是錢,而是機會。

其實他真是冤枉徐君然了,那天收到馬萬里的禮物之后,徐君然一點都沒有多想,順手就把那煙扔在了柜子上,他又不缺煙抽。徐君然的煙癮不大,一般都是京城那邊給送來。更何況林雨晴好不容易有時間來看自己,徐君然當然要多多陪著愛人才對。

等到送走了林雨晴,徐君然有天回家無意當中拿出那個袋子一看,卻頓時愣住了。

整整齊齊的一沓錢,夾在香煙里面。

無奈的露出一個苦笑來,徐君然忍不住搖搖頭,這個馬萬里,把自己當成什么人了。

第二天上午,馬萬里就接到了劉華強的電話,說縣長讓他過來一趟。

接到電話的時候,馬萬里根本沒有想到會是縣長那邊打過來的,等到劉華強說出縣長要見他的消息之后,馬萬里甚至還緊緊抓著話筒,只感覺一股熱浪滾過心頭,竟不知道是驚還是喜。

放下電話,他馬上下了樓,上了車,心還在撲通撲通直跳,他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來了,回想起剛才的電話,他無法判斷徐君然的傾向性,他只預感到,徐君然一定是見到了他送的錢,才叫他去的。他心里實在沒底,就在這種既高興又擔憂的心理對抗中,車到了縣政府大門外。

原本仁川縣委縣政府是在一起辦公的,隨著縣里面經濟條件的發展,經過研究,在縣城的東街找到了一處空地。興建了一棟六層辦公樓作為縣政府的辦公地點,因為是政府用地,建筑商不敢怠慢,僅僅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建設完成了,徐君然為首的政府班子剛搬進去沒多久。

縣委大樓坐落在北街,政府大樓坐落在東街,下面各單位的人去縣委或政府辦事,都習慣于說去東街或者北街,聽話的人就明白他去的是縣委還是政府。一般來講。去政府是匯報工作,去縣委是匯報人事。馬萬里因為在縣政府沒有關系特別密切的領導,相對來得少一些,每次來到這縣政府大院里,仰望著辦公樓。就感到自己十分渺小。在這里,見到每一位比自己官大的領導,他都要點頭哈腰,見了官比自己小的,也都要笑臉相迎,因為他們都是領導身邊的人,說一句好話。會使你在領導心里有個好印象;說幾句壞話,也會讓領導對你種下不好的印象。

他匆匆下了車,上了樓,來到徐君然的辦公室門前。心里越發緊張,靜氣凝神后輕輕敲了一下門,聽見里面說了一聲“進來”,才輕輕推開門。進去后,微笑著向徐君然點了一下頭。又轉身關上了門。

徐君然不知在看什么,頭也沒有抬,只對他說了一聲:“坐!”

馬萬里向徐君然問了一聲好,然后就怯怯地坐在了徐君然的面前,等待著這位大人物發話。他知道,對面的這個人物一開口,就可以決定自己今后的命運。他要重用你,你就是匹千里馬;要是不用你,你就是頭卸了磨的驢。馬萬里的長相絲毫沒有什么特別的,方臉、大頭、厚唇,頭發稀疏,朝后梳著,如果混入到普通群眾之中,決然看不出他有什么水平,而他的能耐,就是不混入普通群眾之中,偏偏坐在徐君然對面的這個位子上。

至于能不能繼續坐下去,就要看徐君然的想法了。

看了一眼馬萬里,徐君然咳嗽一聲,從案頭上抬起頭說道:“老馬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好……”說著站起身,從旁邊的柜子中拎過馬萬里送給他的那個紙袋,放到他的面前說,“我就不交給紀委了,你還是自己帶回去吧!”

馬萬里只覺得仿佛自己的臉皮被人撕破了,一下火燒火燎起來,盡管有過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可還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他結巴地說:“縣長,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我……就是一點兒心意。”

徐君然臉色平靜的說道:“老馬,你的心意我能理解,但你的禮物我是不能接受的。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今天,你為了達到你的目的,送我這么多的錢,明天,你總得想辦法從別處得到這么多的錢,如果得不到,你憑什么要送?再說了,縣長不是我,是別人,你送不送?我看你照樣會送。說白了,你不是給我徐君然送的,而是給縣長送的。所以,這里面就牽扯到了廉政建設問題,也牽扯到了防止腐敗的問題。我們每天都在講,反腐倡廉,清正為民,如果我們口頭是一套,行動上又是另一套,這樣的黨員干部怎么能夠得到人民群眾的信任?怎么能正確地運用好我們手中的權力呢?國順呀,人不可能把金錢帶入墳墓,而金錢卻能把人帶入墳墓,我還是那句話,要珍惜我們手中的權力,因為那是黨和人民交給你的。”

馬萬里越聽越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如果徐君然要拿他開刀怎么辦呢?要是那樣,他非但當不上局長,恐怕連副局長的位子也難保住,他不由得一陣虛汗淋漓。等徐君然說完,他囁嚅了幾下,才說:“謝謝縣長的批評,我本來是個好意,沒有想那么深刻,經縣長這一批評,讓我醍醐灌頂,希望縣長能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以后一定注意加強自身的思想建設,對得起黨和人民給予我的權力。”

徐君然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就好,現在人人都在埋怨社會風氣不好,如果我們不從自身做起,不能自覺抵制不良社會風氣對我們的侵蝕,就有可能今日是座上賓,明日成了階下囚。有時,從公仆到貪官只是一念之差,從功臣到罪犯只有一步之遙,我們千萬不要錯走了那一步。這事兒過去就過去了,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負擔,該怎么工作還是怎么工作。”

馬萬里臉色蒼白,木然的點點頭,對于徐君然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面對這位縣長大人,他第一次發現官場上原本應該人人都遵守的潛規則似乎沒有用處。

看著馬萬里的表情,徐君然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當然,你這個同志,能力還是不錯的!”

一句話,馬萬里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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