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媒舵手 作者:腦袋空空如也 (連載中)

 
maxchen67 2013-2-19 00:40:0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0 190370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18 12:22
四百七十九 依靠

   身為兩個女人的男人,林蔚然不是沒意識到自己有失偏頗,對允兒、對泰妍的感情究竟是男人有錢就變壞的真實寫照,還是單純的欲望作祟他自己都分不清。愛情沒有收穫跟付出的等價關係,對於林蔚然來說這無異於一團亂麻,瞞著允兒和她要好的姐姐交往,把想要離開的金泰妍通過死纏爛打留在身邊,林蔚然從不認為自己對她們來說是個好男人,但卻真的想要成為她們值得依靠的對象。

    現在,他成為泰妍的依靠了,但這個依靠並不好當,跟那娘們的合作從開始就是較量,只不過結局不是你死我活,而是類似一種話語權的博弈,林蔚然較勁心思想要成為平等的合作方,但面對那種已經可以謀劃大權的政界大佬,他不過是靠著腦子得到對方賞識的許多人之一,在那種人物面前即便新韓的價值再翻上十倍都只是一家最近剛剛興起的‘小集團’而已,哪怕林蔚然通過上市跟合作日復一日的構建屬於新韓的盤根錯節,以這種人物的力量卻依舊能把他連根拔起,所以林蔚然需要時間,只有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才能讓新韓有不懼這種威脅的倚仗,他用自己的一切爭取到了時間,只是沒想到讓他能成為依靠的新韓,居然成為了他不能繼續陪著金泰妍的最大緣由。

    這就像是置身於迷宮當中,林蔚然努力向著金泰妍的方向走,最後卻發現自己還是回到了起點。

    放棄嗎?

    放棄的話,他就不能成為她的依靠。

    但不放棄嗎?

    不放棄的話,他們好像會漸行漸遠。

    林蔚然不是替泰妍說出那些話,最起碼他自己這麼覺得,身為掌舵人的他不可能靠遙控指使新韓完成一次註定艱險的航程,因為不在離開了那個位置,所以他會看不清那些偽裝巧妙的暗礁。

    抬頭看了一眼金泰妍。只發現的她臉色煞白,一頭汗水,瞧她對著自己露出那比哭還憔悴的微笑,林蔚然真的感覺到心中抽痛了一下。手上的毛巾漸漸不再那麼冰涼,林蔚然起身想起換一塊兒,卻被金泰妍用力拉住,他露出安慰笑容。撫了撫金泰妍的臉頰,“疼嗎?”

    金泰妍倔強搖頭。

    “你疼我知道,聽話。我去換個毛巾回來你自己按著,然後我去問問有沒有燙傷軟膏。”林蔚然說著又要起身。

    “真的不疼,這點傷明天就好了。”金泰妍還是拉著林蔚然的手,其實右腿上燙傷部位還是火辣辣的疼,只是她不想他離開,一刻都不想。

    “好了,別鬧。”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即便已經是輕輕抬起毛巾。細微摩擦所帶來的刺激還是讓金泰妍皺起眉頭,不過這表情轉瞬即逝,明明已經被林蔚然盡收眼底。她還覺著自己掩飾的很好。

    “別出去了,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上來就好。”

    鬆開林蔚然的手,金泰妍還如此囑咐著,林蔚先是換了毛巾給金泰妍,然後便打了電話,等不到五分鐘就有服務員送了軟膏上了,謝絕對方讓酒店內懂得醫療知識的員工過來幫忙的提議。林蔚然重新回到沙發旁。輕輕揭開毛巾,紅色的燙傷區域在那一片雪白中尤為明顯。仔細查看後發現面積不大,松了口氣的林蔚然在自己手指上塗了軟膏,說了聲忍著點便直接動手,看似沒什麼憐香惜玉的情調,其實額頭上的汗一點都不比金泰妍的少。

    時間就這樣在安靜中流逝,林蔚然塗的很慢很認真,看著他,金泰妍又有些晃神。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林蔚然抬頭看了她一眼。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們這樣真好。”金泰妍笑著回答。

    林蔚然跟著露出笑容,手上的動作則慢慢停了下來,燙傷有一部分被牛仔短褲遮著,他嘗試著沿短褲邊緣往上翻過去,卻被金泰妍的抽氣聲嚇了一跳,隨即沒好氣道:“你不受傷會更好。”

    誰知金泰妍搖頭道:“不是,受傷更好。”

    看著她的笑臉,林蔚然真覺得好笑,他站起身來‘兇相畢露’,抄起剛剛剪開軟膏的剪刀,惡狠狠道:“脫褲子,不然上剪刀。”
     ……

    本想驚豔亮相,卻不想被打擊到體無完膚,希望和現實的巨大落差讓韓唯依這幾天來都有點消沉,但她這樣的女人當然不會被輕易擊垮,不過四十八小時就叫上在家休息的金泰熙以及准新娘全智賢出去‘借酒澆愁’,吐了苦水之後便大醉一場,再睜開眼時她自己都不記得喝高了之後對林蔚然的詛咒唾駡,那種普通女性面對情傷的發洩方式不符合叫做韓唯依這生物的行動規律,哪怕有了人證也是一樣。

    在附近不錯的小店裡喝了醒酒湯,還要上班的韓唯依便把兩個好姐妹留在家裡睡回籠覺,進公司之前還不忘噴噴口氣清新劑之類的偽裝,當戴著墨鏡的韓唯依走在通往辦公室的路上,職員們看她還是曾經的模樣。

    什麼男人?

    林會長只是工作關係,私下裡我不認識他!

    決定徹底斷絕緋聞的她開始了今天的尋常,和往常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樣,不再呼啦啦地拉著一大票跟班,而是一個人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公司的各種地方,結果不用一個小時,今天的新韓製作便清淨了不少。

    清淨,有了。

    心情,好了。

    走在被訓斥職員幽怨目光中的韓唯依,自然也恢復正常了。

    “您好,我是韓唯依。”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韓唯依肯定不會接起這個電話,因為當那女人的聲音響起,韓唯依就像是拉回了幾天前讓她丟臉的那個地方。

    “您好,韓社長,我是金泰妍。”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就好像這個‘韓社長’的稱呼一樣,擺明瞭無事不登三寶殿。

    “噢,泰妍。”韓唯依故作熱情的聲音道。臉上倒是沒冷若冰霜,只是被寫滿了麻煩的模樣。

    “打擾您工作我很抱歉,只是我在這方面沒什麼人脈,所以有事想要韓社長幫忙。”這一句請求中,帶著難以啟齒的味道。

    韓唯依沒虛情假意的大包大攬,也沒有任何金泰妍也會有求於她的盛氣淩人,她只是降低了語調,和她的表情歸於同一檔上,“泰妍,你想讓我幫什麼忙我大概能夠猜到,只是我想告訴你,會長他不想我幫你這個忙。”

    電話那頭沉默一陣,然後才傳來聲音,“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唯依勉強自己安慰道:“什麼都沒發生,就算發生了,他自己也能解決,說不定還會很輕鬆。”

    “輕鬆的話……不可能吧。”金泰妍苦澀道,“他是一個很謹慎、很重視承諾的人,但這幾天他一點都不謹慎,而且還說他的承諾他沒做到……如果唯依你瞭解他的話,就應該知道他骨子裡是很大男人的那一類……”

    “喂!”韓唯依皺起眉頭,語氣上也鋒利起來,“金泰妍你當我好欺負?不管你們怎麼樣,在那天之後你覺得你能隨便給我打電話問這種事?”

    電話中又沉默下來,不久,傳來金泰妍冷靜的語調,“除了你,這種事我沒地方知道。”

    韓唯依怒極,“那你明不明白你現在給我打這種電話像炫耀?他護著你,寵著你,這些我有必要知道?他因為你正經歷什麼、能不能解決,我有向你轉達的必要?”

    “因為我?”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讓韓唯依差點咬了舌頭,她張開嘴愣了半晌,又聽金泰妍焦急問道:“唯依,你說因為我?”

    k!

    韓唯依在心底暗罵一聲,如果不是她本就不甘,又怎麼會蠢到把這種話說漏嘴?拿在手上的電話繼續聽也不是,放也不是,誰知道金泰妍會不會回頭就把她賣給林蔚然?

    “唯依……”

    又聽到這讓人智商降低的聲音,韓唯依不客氣道:“泰妍,如果我吐露一言半語,你覺得你幫我保密他就不會知道?你們的愛情會持續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想跟他長久的合作下去,做為一個合作者而不是一個朋友,參與到他的私事是很愚蠢的。我應該跟你說過,他拜託過我,是拜託也是警告,我不想敬酒不吃吃罰酒。”

    韓唯依再沒多說一句就掛斷手機,聽著風音的金泰妍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過神,把手機收回包裡,重新戴上墨鏡的她這才回到車上。

    目的地,首爾。

    那是他們始終要回去的地方。

    一路上並不沉默的兩人有說有笑,似乎首爾,也是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地方。

    林蔚然重新啟動車子,看他臉上的微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接著金泰妍進休息站之前的音樂話題說了下去,聽他侃侃而談,做了多少功課金泰妍能夠想像。

    即便積極的回應著,她依舊總是想起韓唯依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回首爾幹什麼?”進了市區,距離最終目的地還有大概半個小時的車場。

    “工作。”

    林蔚然笑著道,“更努力更有效率的工作,不用怕見不到我,想我了,就直接給我打個電話。”

    老林家有兩個男人,父親早亡,沒成為母親和姐姐的依靠。

    但他林蔚然,可不會這樣。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18 12:23
四百八十 弱點

    傍晚,把泰妍交到前來接人的李安東手中,對這位經濟室長的到來林蔚然並不驚訝,知情者不增加的同時又能提醒他允兒的存在,金英敏的手腕傳承了李秀滿的簡單老辣,沒拒絕李安東借一步說話的暗示,林蔚然和他一起走到稍遠的地方,在離開金泰妍的視線之前他突然回頭,露出一個讓女孩安心的笑容,就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

    兩人走到背人的地方,林蔚然沒拒絕李安東遞過來的煙草,點燃之後深吸一口,不用十秒便感覺到頭暈了下,這些天來跟泰妍相處,主動戒煙的林蔚然居然開始不適應煙草的味道。沒抽上幾口便扔掉煙蒂,他抬頭對上李安東的目光,“交易的事你也知道?”

    李安東沉默點了點頭,又深吸了一口煙才把煙頭丟掉,“以兩位議員名贈送給福利設施的捐贈品需要走特殊管道,如果新韓方面處理麻煩,可以交給S.M來做。至於其他方面的合作金社長會找專人跟你聯繫,到時候我就不再插手。”

    李安東說完又抽出一根煙,這次卻沒有遞給林蔚然,半低著頭一口一口抽的很重,一根煙轉眼就沒了大半。煙霧繚繞中,他突然抬頭,一向公事公辦的語氣裡突然多了些認真的味道,“她們對你來說是什麼?”

    林蔚然沉默不語,雙眼卻突然微眯了下,這李安東從他跟允兒的關係暴露後便一直擔任允兒的經紀人,很多時候想見允兒都要先聯繫這位李安東。尋常人恐怕覺得這是受制於人。但對林蔚然來說,這是他對允兒事業的尊重。數次相處下來,對這位話不多的黑面大叔林蔚然很有好感,他身上有股老派韓國人的沉穩踏實,和那些動不動就說別的國家如何落後來鼓吹自身的韓國人不一樣。

    只是好感歸好感,在泰妍跟允兒的問題上,林蔚然不想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我大概知道了。”

    李安東丟掉第二個煙頭,深吸了口氣,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卻多了些蕭索的味道,“在她們之前S.M還有一組女藝人做到過她們這個高度。兩邊發展很像,就連際遇也差不多,其中有位她們的前輩也是跟男人談了戀愛,瞞了我三個月後被公司發現,根據當時的情況分開是唯一的辦法,只是沒想到那低調的小子居然有錢人家的兒子,再加上盛熙本人也不願放棄,公司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等過了兩三年。盛熙跟公司解約的時候公司也沒有為難,本想著能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卻沒想到還是出了紕漏,那小子不是獨生子,爭家產的時候沒能保護盛熙,結果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兩個人卻發現他們已經不能在一起了……應該是辛苦的那幾年太努力,結果把緣分都用盡了。”

    李安東不是個會講故事的人,林蔚然也不是好聽眾,看著這位估計是一年才感性一次的大叔又點燃一根煙,林蔚然也忍不住要上一根。結果兩人就這麼無話可說著把煙抽完,看上去就像是無所事事的男人在消磨時間。

    “幫我個忙,延平的事兒就算了吧。”李安東臨走前方才開口,說出的不是條件,而是請求。

    “如果他沒有其他動作的話。”林蔚然一口應下。

    “謝謝。”

    留下最後一句話,李安東便轉身離開,林蔚然跟著他出現在金泰妍的目光中。那翹首以盼的女孩還是一臉擔心的模樣,林蔚然笑著揮了揮手,沒走過去說安慰的話,而是站在車邊望著金泰妍的方向。看著她注意到李安東時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看著她轉身回到車上,看著她離開時還望向自己這邊的目光。

    載著她的保姆車開走了,一轉眼便消失在視野之中,林蔚然靜立片刻後便拿出手機,撥通了高棉藥的手機號。

    “高叔,我回首爾了。”

    電話那頭久久無聲,等了片刻之後,林蔚然無奈道:“是深山老林的單人坑還是鐵桶灌水泥沉漢江?高叔你說,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不怕?”電話中突然迸出這兩個嚇人的字眼兒。

    “高叔你要抓我,我怎麼跑不掉,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過去,指望您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對我網開一面。”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上了車,發動這輛開起來越發順手的SUV,繼續仗著自己已經得到了高棉藥的承認問,“高叔您說吧,什麼山還是什麼江,雖然我知道您不會真對我下死手,但多少也要嚇唬我一下。”

    如果放在半年之前,除非林蔚然生無可戀,不然絕不會企圖在任何形式上去調侃高棉藥,即便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今非昔比,林蔚然在偶爾放肆之餘也會很快恢復正常。譬如電話中又沒了聲音的此時,聽筒中的安靜好像午夜時學校中的幽靜長廊一般讓他豎起了汗毛,神經似地回頭望了一眼,林蔚然真感覺後座上可能有一個大漢埋伏著,準備給他套上鐵絲套。

    “金在哲,裴榮光,沈智浩,全東根……這些都是你的競爭者。”

    一連串名字外加一個明確的定位,林蔚然想了想,問:“這些都是跟長官有聯繫的合作方?”

    “合作方談不上,這些只是負責媒體部分的人,至於到時候你們誰才能跟她合作,要看到時候你們誰還能站在檯面上。”

    林蔚然微笑道:“那正好,既然大家在未來幾年內不死不休,只知道名字不知道長相是不是太可惜了?高叔,今天我就想約他們出來一下,您跟我去嗎?”

    一關接著一關,執念或野心太大的人註定得不到什麼輕鬆的人生,就算林蔚然想老老實實的賺自己的那一份。這些人肯定也如同狂熱粉絲一般在研究他,通過一些照片和明面上的表像來分析他的意圖、推測他的現狀,只是在得出可靠結論後不會如同狂熱粉絲那般沾沾自喜和滿足求知欲望,而是把目光狠狠盯在他的弱點上。

    大家都會無所不用其極,所以要先下手為強,林蔚然可不會傻傻的做那先受制後反擊的一方,威脅、恐嚇,利用家人和醜聞,這些他都要率先做到……如若不然,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就是會受到傷害的一方。

    “你的弱點可能暴露了。”高棉藥沒回答他的問題,卻突然說道,“那女孩的事沒多久就會被人查到,你這幾天的動作太大,她來的也不是時候。如果只是隨便一個女人還好,但你把她襯托的太重要。”

    望著不遠處的社區大門,高棉藥把手機換了手,原本還覺得如果有人用這種事威脅林蔚然是多此一舉,卻沒想到他還真是個多情種。其實按照林蔚然的年紀,指望他能無懈可擊實在太早。

    “高叔是想知道。如果有被人脅迫的那一天我會怎麼樣?”林蔚然提問,語氣平緩沒有波動。

    高棉藥‘恩’了一聲,心中升起期待,卻不想林蔚然說道:“那要到那一天才知道。”

    高棉藥本能皺眉,待反應過來林蔚然這不是在賣關子,才感覺到那話中的森冷味道。
    ……

    和林蔚然在一起的時候,金泰妍或許不怕這樣的目光,平靜且沒有情緒,就像是在大街上和普通人擦肩而過的那種打量。但是現在她身邊沒有林蔚然。沉默、緊張了一路,李安東那沒什麼特別的目光便開始不同尋常。

    閉上眼深呼吸,金泰妍努力讓自己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中,耳塞已經開到很大,讓她聽不到外界的絲毫聲響。

    金泰妍,你不能再這麼下去。

    如此告誡自己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金泰妍合上的眼皮輕輕顫抖。就好像是能感覺到臉上被投以鄙視的目光。

    才結束了不到半天,她就已經懷念起被隔絕的那段日子。

    保姆車安靜的行駛了二十分鐘,等它穩穩的停下,金泰妍依舊能感覺到李安東那‘充滿深意’的目光。

    “如果不行的話就打電話給我。公司給你安排了其他地方,名義上會是為音樂劇做衝刺所以進行的特訓,你去那裡的話應該能好好休息,還可以早點適應。”看她摘下耳塞,李安東輕聲闡述了公司所謂的解決方法,無論林蔚然能提供多少資金,少女時代已經成為了S.M的招牌專案,同組合成員跟一個掛著會長頭銜男人的緋聞絕對不能曝光,最好的結果是,允兒一直都不知道。

    李安東在接到林蔚然電話的第二天就對允兒旁敲側擊,甚至還找來金延平套話,得出的結論是允兒被蒙在鼓裡而金泰妍則知道一切,簡直是不幸中萬幸的最佳寫照。

    金泰妍點了點頭,伸手打開車門。

    “我送你上去,如何對她們解釋你這些天在哪我們還需要對一下,另外你父母在幾天前來過首爾,到醫院門口就被擋回去了,等明天你最好給他們打一個電話。”如果說李安東在S.M經紀人中地位為什麼如此之高,其中之一便是因為這種仿佛機器一般的應變情緒,對人、對事,他不會加入自己的是非觀念,需要考慮的也僅僅是現實跟目的。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李安東的方法,便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待他從駕駛位置到車的這邊,卻看見把車門打開後仍然坐在位置上發呆的金泰妍,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走過去,問:“很辛苦?”

    金泰妍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

    “這和你們出道一樣,任何東西都是需要你付出才能換來的,崇高點的夢想,庸俗點的錢,都是一樣。”李安東說道,“如果實在辛苦的話就考慮他吧,他不是你很想得到的人嗎?這麼想,你現在的付出,是為了得到他,而且只要你付出,那你就能得到他。”

    金泰妍微微抬頭,原本空洞的眼神慢慢煥發神采。

    “最輕鬆的方法就是單純的自私,別考慮的那麼複雜。其實每個人都一樣。”李安東再度點燃一支煙,“覺得對允兒愧疚?其實允兒也對你們愧疚,只是愧疚的原因不一樣,程度也不一樣。你沒必要把自己把死角上逼,那樣的話你累,你喜歡的人也累。”

    金泰妍重新低頭,神情上卻好了不少,李安東望著不遠處的路燈靜靜抽煙,待抽完了又告誡道:“煙酒對歌手致命,想不通也別在這些方面找出路。堅持著堅強是最好的選擇,雖然看著很苦,但能得到鍛煉也是真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再想這些事,就會覺得現在讓你這麼辛苦的事也就是笑笑罷了。”

    “謝謝。”金泰妍終於開了口。

    “謝我做什麼?少女時代的分成是那麼好拿的嗎?”李安東微笑出來,丟掉煙蒂又道,“回去吧,我和Ffany提前通了氣,說是這幾天你要安靜。所以她把單間讓給了你。如果這種事你自己一個人實在扛不住,那就告訴她吧。她會理解你的。”

    “理解?”金泰妍被嚇了一跳,“她會理解?”

    “喜歡又有什麼辦法?”李安東笑道,“她可能會被震驚一陣子,但肯定會理解的,因為那才是朋友。”

    “可是我不想讓她知道那樣的我。”

    “哪樣的你?從你們出道開始到黑海結束,你們九個在很多小粉絲眼裡不已經是全韓國最惡毒的九個女孩了嗎?”

    即便不合時宜,但金泰妍還是發出一聲輕笑,她抬頭看向李安東,萬萬想不到這位從來都是嚴肅的大叔居然還有如此幽默的一面。李安東活動了一下脖子,破天荒懶散道,“回去吧,你回去了我才能放心回去休息,這樓裡的宿舍很久沒住過了,去那的話那些經紀人後輩估計會很難受吧?”

    跟著李安東上了電梯,隨著層數上升。原本被緩解的緊張又升騰起來,金泰妍緊抿著唇角不去看那不斷變化的指示燈,待提示音想起,整個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重新沉默下來的李安東走出電梯。金泰妍只能在他身後跟著,看他毫無預兆甚至有些冷酷的直接輸入密碼開門,金泰妍便不得不直面這需要她克服的難關。

    第一個沖到門口的人是ffany,她剛來得及露出微笑,就聽到一陣喧鬧。

    “泰妍姐回來了?”

    如此大的聲音中還蘊含著歡快和興奮的味道,在少女時代中真正叫她姐姐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么徐賢,另一個就是林允兒。

    至於其他人,則個個都是沒大沒小的傢伙。

    林允兒剛露出頭就被一隻長手推著腦袋到一邊,論出身最應該有大家閨秀氣質的崔秀英擠到所有人前面,張開雙臂笑著大叫。

    “短身,快來讓我看看,看病的有沒有再矮一點。”

    金泰妍露出和往日別無二致的笑容,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在李安東的開路下眾人讓開門前的位置,進門期間眾人不斷七嘴八舌,金泰妍被磕磕碰碰、拉來扯去,似乎每個人都想驗證她有沒有病的壞掉。就連把一次拌嘴升級成矛盾,又把矛盾升級到冷戰,從冷戰到差點絕交的鄭秀妍都隱藏著關心的表情,而用關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你沒事了就好。

    這種熱情的接待,就好像她是從戰場上榮歸故里一樣。

    “安東大叔好厲害的,我們每次一說去看你,他就吼我們,說你在醫院都學習日文,讓我們學學你,還問我們是不是放棄在日本出道了……對了,這幾天你手機怎麼都沒開?我們想聯繫一下都做不到。”

    終於可以說話的Sunny可算是一次說了夠,但可能是因為她用陰陽怪氣的口吻諷刺了某人,李安東直接中止了她們繼續纏著泰妍的機會,以泰妍還是病人需要休息為由,他強行把今天最大的熱鬧關進了宿舍中最小的一間房。

    ‘呼’,金泰妍長長出了口氣,不是因為應付這幫人而感覺到費力,而是單純為他們的熱情而感覺到疲憊,少女時代宿舍從來都是個會把關心溢出的地方,隨著身體越來越能適應這些密集的行程,如果有誰得了病,那一定會是得到過度關心的物件。

    倒到ffany那張被修飾到過於‘萌’的床上,真的有些疲憊的金泰妍再沒什麼精力去思考。

    迷糊之中,時間不安靜的流淌,待門外的聲音漸漸由大變小,金泰妍就要進入夢鄉。只是敲門聲突然響起,足有三下,敲門的人動作很輕,保持著那種泰妍一聽便知道門外那人是誰的節奏。

    開門聲響起,金泰妍甚至沒有睜眼回頭,“我不想見到你。”

    來人沒了聲音,似乎因為金泰妍的話而愣在門口,不久後又傳來關門聲,但來人沒走,泰妍卻知道。

    “我知道,姐姐不想看見我。”徐賢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印有青蛙軍曹的藍色睡衣,她開口之後便站在原地看著趴在床上的金泰妍,像是自知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那就請出去吧。”即便想像到她可能是這副模樣,金泰妍還是毫無憐憫的說道。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19 09:53
四百八十一 明洞財閥

    (這一段原本設計的是第二卷末尾,只是一下子寫的多了,超出預計又有點尾大不掉,問題已經找到,正在解決,但肯定不能用剪刀一剪就生硬轉折,所以需要更多的劇情來把方向轉回大綱,說到底還是腦袋準備不足,但會儘量寫好,至於壓抑的感覺我會加緊調試,請讀者大大們見諒。)

    人始終不是機器,生活也不是只有對錯的單選題,雖然徐賢從年少時開始就是看到朋友犯錯會出聲制止的那一個,但她絕不是會把朋友的破格彙報給老師的那種人,對待朋友,她也會寬容,並覺得這樣無傷大雅。只是在寬容過後固執的徐賢仍會去勸阻那些朋友,告訴她們上課開小差會影響人生,告訴她們繼續吃漢堡會死,以自己的影響力去影響別人,並以身作則,這就是徐賢身為朋友的方式,也是她希望別人能夠獲得她所認為幸福的方法。

    沒人能完全不干涉別人,關係越親,越是這樣。

    徐賢聽著金泰妍的冷言冷語,站在門口,左手攥緊衣角,她並非不會愧疚,畢竟是她把金泰妍逼到了死角,這一周來她幾乎每天都緊繃著,聽到其他姐姐提到泰妍的名字都突然緊張或者發呆起來,好在因為金泰妍的‘傷勢’姐姐們沒發現她的異常,就連允兒也是一樣,只是徐賢知道金泰妍並沒有受傷,而最近這段時間金泰妍去了哪裡,她好像可以想像。

    “對不起。姐姐。”她輕聲道歉道。

    金泰妍依舊沒有動靜,只是在徐賢看不到的地方皺了眉頭,腿上的燙傷還在隱隱作痛,她金泰妍的原諒並沒有那麼廉價。

    徐賢沉默一會,沒奢望那種一方看起來好像聖人的戲碼,她做了什麼,傷害了誰,導致了什麼結果,需要承擔什麼責任,這些她都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在中國她雖然保持了沉默,但回到首爾她還是做出了選擇,她今天到這就是想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如果一次對不起不夠,那她可以說一百遍,如果一百遍還不夠,那金泰妍想聽多久她就可以說多久。

    她靠著門慢慢坐下,雙手環在膝上,聲音聽起來更像是自知不能被原諒的孩子一樣。

    “姐姐你知道嗎?我只是想讓我們回到剛出道的時候。那時候我們還什麼都不懂,也沒經歷這麼多。只是想著要為了更大的夢想去努力工作,或者再往前一點到我們還沒出道的時候,雖然那時候我們不知道舞臺到底是什麼樣,但不是也單純的沒有煩惱嗎?”

    金泰妍終於睜開眼,眉宇間也沒了不知何時散開的眉頭,只是她依舊沒有回答,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徐賢繼續道:“因為姐姐們的事我找過他,說過很多。也做過很多,但以我現在的能力,除了做個選擇之外就毫無辦法。我不是沒想過順其自然,也不是沒想過就當做不知道,可是我明明知道了這些所以就不能不插手。姐姐會氣我我知道,我也沒認為自己沒做錯,他說他的方式是對所有人最好的方式。但他那個最好裡包括他自己,所以說到底還是自私的。”

    說到這,徐賢抬起一直看著床沿的目光,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金泰妍的提問打斷。

    “所以,你選了你覺得最好的方式?還是說你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犧牲我?”趴在這,金泰妍一動都不想動,聽著最小的忙內訴說如此行動的初衷,她突然感覺到一陣疲勞,閉上眼,把話題的進度提前,金泰妍不想給徐賢解釋的時間,“如果是道歉的話,我聽到了,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徐賢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原本明亮的眼神逐漸暗淡下來,想說的話此時卻好像無力的辯解,她突然意識到她的方式和林蔚然別無二致,那男人選擇隱瞞和維持現狀,而她則選擇犧牲掉自己和其中一個,其實都是在代替別人做出選擇。

    扶著門站起身,一向很有條理的徐賢此時卻混亂起來,林蔚然說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決定對錯的人,想起允兒和她聊天時說過的這句話,她覺得是自己替他們所有人決定了對錯,而且,她還沒有那個資格。

    自我否定再加上一點迷茫,出了門的徐賢把房門輕輕關上,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卻又回過身,對著那扇拒絕她再次入內的門站了許久。那個雨天金泰妍說沒想到她是那種人,這些天來徐賢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種人。

    此時的徐賢並不知道,其實有個男人早覺得她像個殉道者,而證明則是她今天想好了卻沒能說出口的那句話——如果姐姐你痛苦的話,就可以一直不原諒我。

    第二天早上是屬於少女時代的的清晨,被正式提上日程日本計畫用官方說法是少女時代向亞洲邁出的第一步,而對少女們來說,這種意味更多機遇的行程也意味著更多工作,當金泰妍出了房間聽到朗朗讀書聲,她真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允兒,侑莉,秀英三人分別有各自的日程,而徐賢則是一大早就趕去拍攝‘我結’,被告知全力準備音樂劇的金泰妍面對宿舍裡僅剩下的兩三隻小貓,踏出房門之前的緊張這就被放下了不少。

    不敢耽誤幾人的學習大業,再次被噓寒問暖之後的金泰妍也想找點事兒做,她拿起一本日語教程到距離其他人稍遠的客廳沙發上,突然開始喜歡起一個人能獨處的地方。

    “牛奶。”

    剛隨意翻了翻教程就有人打擾,看是ffany,金泰妍接過牛奶後就把那教程放到一旁。

    “謝謝。”

    “不是白給你的,這可是ffany特質牛奶。在首爾你就能喝出LA的味道。”ffany一邊說著一邊到金泰妍旁邊落座,一雙眼睛又好像月牙一般眯了起來,看起來雖然是傻傻、萌萌的,但其中卻是充斥著大量好奇的。

    “LA的牛奶和首爾的好像沒有兩樣。”金泰妍抬起杯子到眼前仔細打量,又喝了一小口後皺著眉頭細細品嘗,最後慢慢點著頭斷定,“真是沒什麼兩樣。”

    “沒兩樣就沒兩樣,我的問題你可不許含糊其辭,有什麼都要說出來。”

    收斂笑眼之後的ffany威脅著,回頭看一眼還在廚房吃著零食的‘讀書人’們。轉回頭來壓低聲音問道,“這些天你是不是不在醫院?”

    金泰妍神秘笑笑。

    “別賣關子!你要是在醫院的話,伯父伯母從全州過來能見不到你?他們因為擔心還給我打了電話,為了你,我都說了謊,說你病的沒那麼嚴重,只是需要休息……”

    聽到父母從全州來,剩下的話金泰妍便再也聽不到了,這段日子裡不是沒接到父母的留言。只有一條,是問她身體怎麼樣。之後父母便再沒來過聯繫。應該是怕打擾到她休息,因為不放心所以才從全州趕來,不過,卻還是沒見到。

    金泰妍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在一旁還想追問泰妍這次受傷是不是跟林蔚然有關的ffany當即住口,看到她突然對手機螢幕發愣,好奇之下便伸頭看了一眼。

    來短信的人是林蔚然。

    金泰妍緩過神來,點了忽略,然後給全州的父母撥了電話。
    ……

    林蔚然在走出電梯前看了眼手機。卻發現昨夜發的短信到現在都沒有回復,猶豫著是不是打個電話過去詢問,結果還是因為電梯的到達而只能作罷。隨著槅門緩緩打開,再有不到兩個月就可以不用窩在這小地方的新韓高管們正等在門外,或許心思各異,但表面上卻無一不謙虛恭順,見到林蔚然的第一時間個個都放緩了呼吸。似乎是等他走出電梯之後才敢把那口大氣喘出去。

    這位會長在證明了自己的經營才能之後又向所有人證明瞭他對內部鬥爭也毫不陌生,手腕狠辣,行事更是詭秘,董事會內部發生的所有變動幾乎沒有絲毫外傳。知道了結果的這些高管們對其過程甚至都不敢多做猜想,只有相距更為遙遠的職員們在妄加猜測。

    莫名離開了一周又怎樣?

    董事會頗有微詞又怎樣?

    公司內風傳新韓再度陷入內鬥又怎樣?

    今天這些人聚集在此是為了幫林蔚然證明新韓是誰的新韓,他們自發組織在這裡,好像迎奉一般的討好。

    “徐助理和韓社長來一下,其他人回去工作吧。”

    林蔚然看到電梯外的情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徐京旭跟韓唯依反應過來,直接走進電梯,待那電梯門漸漸關上,門外的人才紛紛狐疑起來。

    “你組織的?”電梯內,林蔚然問道。

    “恩,董事會的那幫傢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再插手經營權不代表可以看著你怠忽職守,就好像如果超人不拯救世界,那人們也不會那麼支持他了。”韓唯依輕聲回答。

    林蔚然聞言輕笑,感覺這個比喻倒算是恰當,待到了新韓製作,林蔚然便吩咐徐京旭去拿一份資料,跟韓唯依兩個人單獨進了社長辦公室,一路上倒不是很招搖。

    “今天之後你我的關係又夠大家猜一陣了,這麼久,聽都聽的膩了。”韓唯依到辦公室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瓶酒,拿杯子的時候問:“你來不來點?想說我上班時間喝酒的話就等等,我這喝的也不多,不用擔心。”

    “新韓是誰的不用帶著一群人在公司裡招搖過市來證明,沒效果也沒那個必要。”林蔚然輕聲說道,好像對韓唯依的新癖好漠不關心,待她取了一個杯子坐到沙發上,他又道,“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韓唯依一邊倒酒一邊說道,語氣中有點意興闌珊的味道。

    “明洞財閥韓悼也,我想見一面。”

    ‘噹啷’一聲,是韓唯依碰倒了酒杯,茶几上立刻滿溢起酒的味道。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3 10:30
四百八十二 答案

        林蔚然沒做絲毫鋪墊便加開的謎底讓韓唯依一時間慌了神她瞠目結舌的看向林蔚然,眼神中寫滿了疑問。看她這副模樣,林蔚然先扶起酒杯,然后便把她手中的酒瓶拿了過來。

        “不多喝也是,不耽誤工作也是,你終歸是個女人,酒鬼的名聲不好聽,跟李孝利在一起那么久,這一點還不知道嗎?”比起男人,女人更需要名聲,她們苦心在所有人面前經營一個形象不容易,沒必要就這么毀了。林蔚然起身到一旁拿了紙抽,熟練收拾起茶幾上的狼藉,在韓唯依那驚慌的目光中。

        他問:“好奇?”

        韓唯依點頭:“是。”

        “該怎么跟你說呢.......”林蔚然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三國知道嗎?我這個人有點像司馬懿,多疑。”

        韓唯依疑惑的皺起眉頭。

        “漂亮女人,有能力、有名氣,就算是你我之間有緣分、有巧合,從開始認識不斷的糾纏到最后一起合作,實在是太像小說。所以我調查了你一下,原本沒查出什么,結果卻發現你的賬號和親屬關系一片空白,太干凈了,就好像是被誰做過什么手腳。”

        把沾滿了究竟的面巾紙一一丟進垃圾桶內,林蔚然繼續道:“財務關系,手機訊息,包括你的一部分報稅單,這些東西我都沒查出什么,但越干凈我反而越懷疑,所以就拜托了高叔,然后他就告訴了我這個人。”

        即便收拾妥當,房間中還彌漫著一股酒味,林蔚然把垃圾桶放在一旁,就那樣懸著滿是酒味的手。韓唯依沉默著看他做完了這一切,卻還是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在這個女人身上,林蔚然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恐慌。

        “等下我會叫助理來收拾,就說是我弄的•你別說漏嘴。”林蔚然說完就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好像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拜托一樣。

        明洞財閥韓悼也,沒上過財經新聞也不為人熟知,這好事者給予的外號也僅僅是在一個小圈子里流傳,低調的讓人發指。林蔚然在幾次酒會上聽人提起過這位,卻一直無緣相見,據說這位是絕對的孤僻,除了一些隱秘到流傳不進圈子里的高規格聚會,他幾乎不出現在任何社交場合,而且以他的財力也早過了需要跟人聯合或者求人的階段,跟林蔚然參加同一檔次社交宴會的那些人如果找到這位,那肯定就是有事相求。林蔚然對此人知道的不多,只隱約聽說他從事的是金融行業,而且還是過跟股票期貨經濟危機基本無緣的那種。

        沒經過韓唯依允許就打探了她的隱私,林蔚然當然不會再給她壓力,拿到徐京旭弄來那份他親自點名的劇本便回到樓下自己的辦公室,結果還沒到三個小時韓唯依這邊就給了回復,林蔚然接起電話時,韓唯依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鐘。

        “好,介紹沒問題,但是你別抱太大希望,他是你無法想象的那種人。”

        面對林蔚然,韓唯依的腔調第一次如此鄭重。

        約見的時間就是第二天下午,頗有點雷厲風行的味道,林蔚然跟韓唯依一起來到首爾近郊的一處廠區,紅色保時捷就停在正對工廠大門的地方,一路上未發一言的韓唯依率先下了車,打了個電話通知對方,不久后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便從大門的那一頭出現在林蔚然的視野內,只是遠遠望著,林蔚然居然感覺這人跟高棉藥挺像。

        銹跡斑駁的大門吱呀作響,男人來到車旁,對韓唯依微微鞠躬之后便開始打量起林蔚然,從頭到尾,沒放過一絲一毫。

        “叔。”韓唯依摘掉墨鏡叫道。

        “恩。”男人點了點頭,然后繼續看向林蔚然。

        這氣氛有點詭異,不像是能熱絡客套,林蔚然索性都沒自我介紹,只是張開雙臂問了聲,“用不用搜身?”

        韓唯依發出一聲輕笑,男人倒是神色如常,他說了聲跟我走就轉過身,林蔚然看了眼神色重新復雜的韓唯依便立刻跟上,走到鐵門前也沒回頭,在進門之前卻伸出手在背后比劃了一根大拇指,韓唯依再沒了矜持,讓笑聲把心中的郁結驅散了不少。

        林蔚然跟著這有些高棉藥氣息的男人進了廠區,走出一段距離后便注意到一排廠房,不是上面貼了什么嚇人的標志或設計新穎,而是因為廠房前站的那幫黑衣人,結合場景實在太有黑幫電影的味道,明洞財閥韓悼也不是善男信女,做為明洞首屈一指的高利貸從業者,如果沒點黑幫大哥的派頭,不用對手,光顧客就會把他吃掉。

        被中年男人帶著,林蔚然這個生面孔得以四處打量,到一間沒上鎖的庫房門口,男人打開房門便退到一邊,然后依舊沉默。

        “真的不用搜身?”

        林蔚然的這句玩笑終于讓這好像沒表情的男人皺了眉,他看過來一眼,眼神中除了一閃而過的慍怒再沒更多訊息,林蔚然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沒眼色肯定會被收拾一頓,玩笑也只是不想放過這給人感覺和高棉藥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他微笑著低了頭,不是躲避目光,而是整理袖口,哪怕那原本就十分平整,好像是緊張時特別的舉動那樣。

        剛進入庫房,一陣稱得上清爽的涼風就從庫房內吹了過來,因為這些天不時會下雨,所以空氣也比外面更加干燥,緊靠著這些林蔚然不難知道,這里是存放什么東西的地方。往前走出幾步就是拐角,通向庫房的長廊內散落著幾張廉價桌椅,大概有七八臺點鈔機就放在這些桌上,而盡頭則是讓人看不清里面情形的門簾,厚厚的,隱約透出白熾燈的燈光。

        庫房面積不大,估計能有十五個平方,墻上沒有窗,處于完全的密閉狀態中,林蔚然先開門簾走了進去,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背對他的中年老男人,往這人身前去看•誰都會露出震驚的目光。

        1年6月23日,韓國銀行開始正式發行五萬面值的韓元,單張價值差不多為40美元,距今發行了還不到一年。而男人身前就是這還不到一歲的五萬韓元紙幣•被鋪成了一張亮褐色的大床,到林蔚然腰間那么高,至于面子差不多有八個平方。

        聞名不如見面。

        傳聞中孤僻低調的韓悼也不發一言就顛覆了林蔚然對他的印象。

        見面不如聞名。

        這韓悼也哪里只是從事高利貸的明洞財閥?

        巨大的視覺刺激讓林蔚然心跳加速,隨之口干舌燥,這房間的空氣中都好像彌漫著一股錢味,這場景比起阿斯頓馬丁之類的超跑更能讓拜金女癲狂。

        咬了下舌尖,林蔚然當即恢復清醒,松開不自覺攥緊的拳頭,手心里已經都是汗水。

        “韓先生?”他率先開口,這就算是打了招呼,面對這位耀武揚威的韓悼也,他也不用顧忌什么晚輩和長輩了。

        “如果你能叫唯依回家,那這些的使用權我就給你,合法流通,匿名投資我都可以幫你操作,而且不計算利息,也不收你的手續費。”韓悼也輕聲說著,甚至都沒回頭看上林蔚然一眼“既然你是金融出身就應該知道現金和銀行存款、公司賬戶的區別,現在給你的條件就算李健熙來了也拿不到,不管你是會長還是什么新韓大股東,這種機遇你應該知道沒有第二次。”

        韓悼也先聲奪人,讓林蔚然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全部付諸東流,在此之前林蔚然就聽說韓悼也運營的是韓國數一數二的地下錢莊,如今看到這張亮褐色的‘大床,便是這傳聞的最佳證明。

        合作的基礎源于合作雙方都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現如今林蔚然似乎沒什么是韓悼也所需要的。

        “我有個問題想知道,在韓先生眼里,新韓和我值多少?”林蔚然問道。

        聽到提問,韓悼也這才回頭,粗略的打量了一眼林蔚然便沒了興趣,轉回頭向前幾步,面無表情的拿起一張五萬韓元的鈔票,然后隨手丟到了地上。

        韓唯依說韓悼也是林蔚然無法想象的那種人,事實上和這位血緣上是她父親的男人在同一房檐下生活了好幾年,韓唯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種人,看了眼那銹跡斑駁的鐵門,韓唯依重新低下頭,用隨手撿起來的樹枝戳向地面。

        妾是個不好聽的詞,那妾的女兒就應該是句罵人話,只是這罵人話形容的恰恰是韓唯依的真實出身,在這個什么都講家門、背景的國家,她就是到哪都會被人戳著脊梁骨嘲笑的存在。韓悼也在龍山的超級豪宅不是她的家,拿了錢之后把她留在那的母親更不能給她一個家,所以從十歲開始,韓唯依就是個沒家的孩子。

        ‘啪,地一聲,樹枝斷了,韓唯依愣了半晌又抬頭看向那扇鐵門,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心中卻只有淡淡的憂傷。

        真要說,這鐵門和小時候在龍山看到的那座還真像,母親說要去做事所以把她留在門口,她一個人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也沒人理她,直到一個保姆模樣的阿姨從外面回來把她帶了進去,而一個陌生的男人告訴她她被賣了,然后她就再沒見過母親的模樣。

         韓唯依撐著膝蓋站起身,背景依舊是那輛紅色的保時捷,但她外強中干的事實卻又多了一個人知道。精致傲氣就像是她的外套,但在林蔚然面前,她真的是很難把它們再穿上了。

        韓唯依正好不容易用少女情懷憂郁著,耳邊卻傳來鐵門‘吱呀,的輕響,看到林蔚然用一只把外套搭在肩膀上的模樣,韓唯依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家伙去整個容會更好,看他一步步走過來,韓唯依居然有些緊張,心中燃起些許期盼,又被理性不斷否定,錢是什么,韓悼也那個人不是早就教給她了嗎?

        “謝謝。”這是他走過來的之后第一句話。

        韓唯依看著林蔚然學她背靠在保時捷上,問:“謝什么?”

        “來之前還不知道,如果我通過其他渠道想要約見這位的話,估計是見不到吧。”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點燃一根煙,“明洞財閥,的確有財閥的氣勢,外面人說他低調孤僻,實際上是跋扈的可以。”

         他頓了頓,問:“這么說你父親沒關系吧?”

        “父親?什么父親?”韓唯依自嘲笑道,“你見過女兒十歲了才見她第一面的父親嗎?還是說你見過第一次跟十歲女兒說話不是對不起,而是你值三億的父親?”

        林蔚然理所當然的愣住。

        “他就是這樣的人,我的兄弟姐妹們也是這樣的人,在那幢沒有女主人的房子里發生什么都不奇怪。我十七歲那年跑出來寧可在地鐵站凍死都不回去,就是不想和他們一樣變態。”韓唯依的語氣有些激動,像是多年來的隱秘,今天都想要一吐為快。

        她看向林蔚然問:“今天我值多少?”

        林蔚然疑惑的挑了眉頭。

        韓唯依解釋道:“任何人都有一個價值,不過韓唯依的那些年一直都在貶值,我媽把我賣了三億,初中最后一年的男朋友把我賣了三百萬?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可千萬別奢望我是還有初吻的女人。”

        林蔚然被嗆得一陣咳嗽,還沒開口說個原委,就被韓唯依搶白,“你拜托過我是三次,第一次‘你是我的命運,,雖然賺錢了,但除了我沒人能接那部劇,第二次是不久前你拜托我別加入你的私生活,第三次就是今天來見他。我現在也拜托你一次,別騙我,告訴我到底是多少?”

        “你想是多少?”林蔚然又問,“或者說這些年你給自己升值了多少?”

        韓唯依被問的一愣,眨了眨眼。

        林蔚然催促:“快點說,我現在有個讓你這價值翻倍增長的機會。”

        看他微笑的模樣,韓唯依又開始升起期盼起來,哪怕理性和經驗告訴她這可能是陷阱,她也小聲報出一個數字,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三百?”林蔚然忍不住瞪大眼睛,“電影這么賺錢?”

        “不光是電影,我還是有點投資眼光的。”

        “有點眼光可賺不到這些,你確定你沒逃稅?”

        “那叫合理避稅!”

        韓唯依瞪大眼睛,緊接著便感覺到這氣氛輕松了不少,聯想到自己在林蔚然面前暴露了最大的秘密,突然又憂郁起來。

        “你值多少我沒算,但是肯定比我多,我和新韓加起來在那男人眼里才值五萬,所以你肯定比我多。”林蔚然很沒公德心的丟掉煙頭,伸了個懶腰,說道,“放心,我跟你只是合作關系不說還拜托了你這么多事,賣掉不如留在手里,韓唯依是一定會升值的女人,我知道。”

        聽著她的話,韓唯依突然有些慌神,不管是金泰熙還是金荷娜都問過她,問她為什么會喜歡林蔚然。

        一開始,韓唯依自己也不確定答案,現在,這答案似乎能確定了。

        “林蔚然,我發現你耍大男子主義的時候還是有點可愛的。”

        “我?大男子主義?”林蔚然的手剛放到門把手上。

        “恩,大男子主義。”車的這邊,韓唯依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但到底是何種大男子主義,她卻是不再解釋了。 本帖最後由 jamekung 於 2013-7-23 11:49 編輯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3 12:03
四百八十三 曙光(上)

        五月,林蔚然要下他從商以來最險惡的一盤棋,和以前溫吞佈局之後請君入甕的扮豬吃老虎不同,這一次主動出擊的他必定要面臨一場場短兵相接般的對局,未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就尚未可知。從彌漫著莫名味道的平房出來,林蔚然大口喘著氣,這男人差不多一個月沒洗澡的味道讓他都無法忍受,更別提還要跟這位冷著臉玩什麼不合作就殺你的威脅遊戲。

        從徐仁成倒下的那一天開始林蔚然就通過股票操作再擴大自己的持股,操盤手是顧寰介紹來的中年大叔,人看著沉穩可靠,手藝也非常不錯,兩成的收益分成當做報酬雖然讓人肉疼,但對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合作林蔚然向來不會貪得無厭,只是突然到來的這場爭鬥讓他手頭很緊,在不成功便成仁的情況下,他也再顧不得那麼許多。

        應該是有過這種經歷的前科犯大叔話並不多,當林蔚然表明來意,他只是看了眼站在旁邊的高棉藥,之後轉過到電腦前盯著那一張張曲線圖,說了句事成之後要三成便重新沉默,喜怒不形於色的涵養功夫很是高深,看上去還多了幾分豁達。只是面對這種情況林蔚然很難給予信任,所以出門之後便對跟出來的高棉藥說道:“高叔,我們這麼做他肯定很不高興,所以要麻煩您盯著他幾天了。”

        高棉藥點了點頭,做事的時候話依舊不多。

        林蔚然嘆了口氣,自嘲的輕笑一聲,然後便自言自語道:“這次之後,應該能輕松賺錢了吧?”

        “或許。”高棉藥回答,頓了頓,又問:“上次你去跟那幾個人見面的時候都見到誰了?”

        林蔚然仲出一根手指,“一個,不過是最重要的一個,這幫傢伙欺生欺的厲害除了那個金在哲還有點意思,其餘的一個都沒來。真不知道是太自信還是太謹慎,反正未來幾年要註定退場幾個,也不知道先見個面、結個緣分萬一輸了,不管誰贏都不好意思下死手。”

        高棉藥不給面子問:“就算是經常在一張飯桌上吃飯的他們都不會留手,難道見了一面之後你就會留情?”

        林蔚然不假思索的搖頭道:“不會,留情什麼的,太幼稚了。”

        高棉藥看了一眼手錶,提醒:“不留情的話,時間就差不多了。”

        林蔚然沉默片刻某一瞬間可能有些晃神,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韓唯依的號碼,神情堅毅,不參雜絲毫猶豫。

        這邊,和林蔚然簡單說了進度的韓唯依放下手機,重新回到座位上面對還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社長,這位個子不高,頭上也有些謝頂帶著黑框眼鏡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猥瑣,身上更是散發著一股油墨的鉛味。他抬頭看了一眼韓唯依,眼神十分疑惑不明白這昨天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為什麼要買下一間只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的印刷廠。

        “申社長考慮好了嗎?”韓唯依笑著問道。

        “韓小姐,這家印刷廠算是我們家的祖業,在日本殖民時期還為獨立人士印刷過傳單,到今天已經是有幾十年的歷史了。”申明勛社長不舍說道,放下那份開價誘人的合同,態度模棱兩可。

        “那就這樣,為了韓國獨立運動,為了這家印刷廠幾十年的歷史,為了您的祖業,我再加十億。

        ”韓唯依一邊說著一邊把身子往前探去雙手也不再環著胸,而是用手肘撐在桌子上,目光看向抬起的右手手背,像是在審視一樣。

        那是一隻漂亮的手,白皙纖細,只瞧著就好像能聞到那股清香申明勛社長的眼睛就這樣透過鏡片看著那只手,這個女人和她提出的條件一樣,都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味道。

        但再怎麼說申明勛也是個管理著數百員工的社長,被勾了魂魄不代表要當著女人的面咽口水,他費力移開目光,按照計劃那般獅子大開口,“韓小姐,曙光印刷在業界內是個響亮的牌子,不單單是東亞日報這樣的大報社在我們這裡有固定業務和股份,首爾室內的印刷品也鮮有不是我們這裡……”

        申明勛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韓唯依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的背後,是她突然嚴肅下來的冰冷面龐。

        “申明勛社長,東亞日報在曙光印刷的股份不過是百分之二十不到,而且純粹是為了自身的業務保障,我現在購買的是你名下的所有曙光股份,價格已經比曙光的全部還要高出百分之十,所以您的所有理由都是為了要更多,我說的對嗎?”

        申明勛收斂獻媚笑容,臉色嚴肅說道:“韓小姐,您如果這麼說這生意恐怕很難談下去了。”

        韓唯依冷聲道:“如果東亞日報那邊知道您盜用公款拿去非法賭博,我想這社長您也做不下去了。”

        申明勛剛剛鼓起的氣焰不到十秒就被韓唯依的這句話澆滅,他看著面前這心如蛇蠍的漂亮女人,整個人都好像被戳破了氣球一樣。

        用隨身的手絹擦了擦汗,申明勛妥協道:“韓小姐真會開玩笑,這次交易不錯,只是我們什麼時候交易?只要韓小姐有空,我就有空。”

        “等。”

        韓唯依站起身走到位於工廠二樓的社長辦公室窗前,工廠內十數臺大型印刷機正在不停工作,望著那流水線上的一張張紙製品,她又道,“我的律師十一點才有空。

        十一點?

        申明勛抬頭望了眼墻上掛鐘,此時是下午三點。

        類似這種上百億的大宗交易怎麼可能要等到律師有空?

        他仔細思考,韓唯依說的十一點讓他越發耳熟,目光從這女人身上轉到另一側的計劃表上,剛看了一眼排頭,便因為想到的可能而心臟急跳。

        “知道了?”

        韓唯依的聲音傳來,申明勛重新轉頭對上這女人的目光,滿頭大汗之餘,只覺得頭暈目眩。

        “噓,這是秘密啊,可別讓太多人知道。”韓唯依用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比劃著,輕聲說道。

        當林蔚然驅車來到忠路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在一樁燈火通明的大樓前停下車,他遠望著這座屬於東亞日報的高層建築發呆,十一點前的寶貴三個小時就打算在這裡揮霍,從束草回來高棉藥就交給了他一份名單,上面的每個人論能力、論影響都不輸他,有的甚至還要高出他半籌不止,首爾這座競爭慘烈的鬥獸場將這些角色磨練的異常生猛狠辣,老奸巨猾的程度哪怕是懸疑片導演都無法想像,這樣的人再加上身居高位、背景深厚,常人眼中難以企及的成功對他們而言就好像是兒戲一樣。

        全東根,東亞日報社長;金在哲,MBC現任臺長;裴榮光,明洞金融人士,論江湖地位是韓悼也的徒子徒孫;沈智浩,埃爾森研究所副所長。再加上一個林蔚然,這份名單本身便是真金白銀,如果他們通力合作,誇張點說明天就會誕生一個萬人矚目的傳媒帝國,但就算是那樸姓娘們都自認沒有把他們擰成一股麻繩的能耐,優勝劣汰便是唯一的結果。

        上面的位置不多,林蔚然要了一個別人就沒地方可坐,為了讓屁股決定腦袋,沒誰會藏著掖著,恨不得拿出看家本領真刀真槍的時候,風險便算不了什麼。

        三個小時的時間過的很快,當電話響起的時候林蔚然只這麼覺得,很多事情都要從今夜開始,再冷靜的人也會緊張起來。

        接起手機,林蔚然說:“合同搞定了?”

        電話那頭傳來有點疲勞的聲音,“恩,不過我還要盯著他,一直到那邊發現為止,我會看好他。”

        拿著電話的韓唯依看了眼好像剛剛跑完馬拉松的申明勛,轉回頭,不免有些擔心道:“鬧這麼大能行嗎?

        ABC協會那邊對這種事可不會輕易放過,還有政府的人也會來找茬。”

        林蔚然收回目光,笑著道:“你有一張虎皮做大旗,該利用的時候就要好好利用,到時候沒人會找你麻煩。”

        韓唯依問:“你呢?我這麼做是誰指使的他們一查就會知道。”

        林蔚然沉默一陣,只是回答:“看好申明勛,看好曙光,我們既然決定先開始,再擔心那麼多就沒用。”

         曙光印刷廠在商界內沒什麼名聲,說是工廠,其實更類似東亞日報用來印刷報紙的小作坊,東亞日報集團為節省開支在年的時候就將旗下印刷產業關閉,轉而將印刷業務承包出去,而曙光印刷廠就是承包了這些業務的印刷廠之一,每日印刷報紙近一百萬份,東亞日報覆蓋首爾銷售網的核心,就是這名不見經傳的曙光印刷廠。
現在,曙光印刷廠是林蔚然的,而他的競爭者之一東亞日報社長全東根卻並不知道,林蔚然計劃的第一步就是針對這韓國發行量第二的東亞日報,而且還是先下手為強。

        拒絕一次林蔚然邀請的全東根還不知道,那頓夜宵,將會對東亞日報整體產生怎樣的影響。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3 12:04
四百八十四 今日無謊言

        江南富人區某豪宅,突然響起的電話聲打破這個時間本該擁有的寧靜,一聲聲連綿不絕,讓人煩躁的同時還透著一股難言的焦躁,直到二樓某間臥室的床頭亮起一盞臺燈,設計古樸精緻的聽筒這才被拿了起來。

        時間是淩晨兩點多,拿起電話的男人看了眼身旁翻身後繼續熟睡的妻子,皺起的眉宇間自然帶著股煩躁,他拿過聽筒後‘恩’了一聲,語氣中帶上了心情的真實寫照,只是往日裡聽到他這種口吻後會噤若寒蟬的下屬此刻卻已經足夠慌張,不仔細去聽還以為一個大男人說話都帶著哭腔。

        “社長,您還是親自過來看看吧,已經沒有報紙了……”

        “你說什麼?”片刻後,他提問聲中的震驚之下還蘊藏著極大的慍怒,男人一邊質問一邊下了床,動作不輕,聲音也逐漸洪亮,被驚醒妻子的問候被他置若罔聞,他緊鎖著眉頭看著臥室裡唯一那扇窗。

        “申社長人呢?”

        窗外,透進來一道劃破黑夜的光亮,“我們,我們現在找不到申社長,留守員工告訴我們說,新社長決定今天放假……社長,我已經派了車過去,您還是親自過來看看吧……”

        ‘當’

        設計精緻的話筒被直接磕在座上,對妻子追問漠不關心的男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哪怕電話中描述的情景是可怕夢魘。他還是有條不紊的穿上襯衫,打上領帶,習慣他這種態度的女人跟著起身,找到西服拿在手上,跟著丈夫出了臥室的門。

        “東浩和佑熙的出國留學手續快點辦,他們都大了,不能再胡鬧了。”

        男人接過西服外套,說完就出了門,哪怕妻子送到門口也不告別,女人似乎習慣了他在家中的絕對地位。只是對著男人的背影點頭,好像送子女出國這樣的大事,她同意與否也無關緊要。男人步行穿過妝點精緻的花園,大門外早有車子在這裡等待,司機已經下了車等在一旁,看到男人出來,立刻拉開了車門。

        “社長。”男人上車時,司機鞠躬打了招呼。

        奧迪轎車很快啟動,明亮的車燈飛快在這寂靜的社區劃過。身後留下的只有黑暗。坐在車裡的男人沉默如山,片刻後拿出一款老舊手機。被螢幕上發散的氤氳燈光照亮了一張刻滿堅毅的臉。

        “他應該是動手了。”這就是男人的開場白。

        “你呢?”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好像並不擔心。

        “沒想到他會直接對曙光下手,不顧韓國ABC協會和政府相關機構可以理解,但這麼明目張膽,不是太蠢就是當我們好欺負了。”

        “或許他是當你全東根好欺負?”電話這頭的男人哈哈大笑,語氣中沒有絲毫危機感,“準備怎麼辦?你動腦,我出人出力做臟事兒,林蔚然這個小傢伙既然開了盤,我們沒理由不搞到他破產。”

        “破產倒不至於。教訓卻很必要。”電話這頭是東亞日報現任社長全東根,而電話那頭的則是韓悼也的徒子徒孫裴榮光,扶了扶已經歲數不小的黑框眼鏡,全東根一直對這位合作夥伴的誇張沒有好感。

        “教訓……你說他女人?這小傢伙也是太不知道自己定位,跑去溫柔鄉裡呆了幾天,回來就要找我們吃宵夜,不知道天高地厚也要有個限度。年輕人就是喜歡把自己太當回事了。不過聽說金在哲那個傢伙去了,這次會不會有他在裡面做手腳?”裴榮光聲如其人,只聽聲音就能想像那他的粗獷外貌。

        “不管有沒有他參與,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先靜觀其變就好。”

        全東根說完就想結束通話,電話那頭卻還是傳來了裴榮光的聲音,“聽說那女人還是藝人,是誰,你我稍微用點力就能打聽到。”

        全東根皺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裴榮光回答,“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跟這小傢伙打個招呼,而且據說那丫頭好像是在林蔚然的心尖上,我也想瞧瞧她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全東根鄭重道:“這圈子有這圈子的規矩,你想跟我繼續合作下去,做事就要慎重。如果一個女人就能影響大局,林蔚然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裴榮光不以為然:“所以才說是打個招呼,這小傢伙最近多出風頭啊,連鄭輔佐官那邊都掛了個名號。新韓集團?沒什麼大不了,根基不深人脈不廣,能做的有聲有色還不是有大人物在背後幫襯著?當初我見鄭輔佐官的時候他連車都沒下,現在為了這浸在溫柔鄉的小子還親自出面,真要讓他站住腳,這裡還有我的位置嗎?”

        全東根緊鎖的眉頭豁然開朗,“你想要新韓?”

        裴榮光的笑問聲傳來,“不行嗎?”

        一瞬間,全東根腦海裡湧過無數思量,沉默一陣後道:“能低調處理最好。”

        當天光濛濛亮起,站在曙光印刷廠門前的男人還向著不遠處的街口遠望,可空蕩的馬路上別說車,這個時間連人影都看不到,心中焦急的他再度掏出煙盒,卻不得不面對空空如也的窘狀,他本就蒼白的面孔立刻扭曲起來,暴躁的把煙盒攥緊,然後狠狠的丟到了地上。

        東亞日報在首爾每日有超過百萬份的銷量,如此多的紙製品印刷自然需要設備現今的大型印刷廠,每天十二點被排版過後的新聞會以數據形式被送來這裡,通過將近五個小時的印刷才能滿足報紙每天的發行量。五點鐘,配送公司的車輛就會到此來取日報。固定訂閱用戶以及公共場所的免費報紙供應必須在這個時間裝到車上,可是以男人看到的現狀,今天的東亞日報,似乎在首爾就要開了天窗。

        人們每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只是習慣性閱讀的報紙突然消失……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現狀。

        男人不知道第多少次拿出手機,對這充斥著荒誕的情況已經有了對策想要匯報,可一想到要對素來以嚴厲聞名的社長大人指手畫腳,想要保住飯碗的他又僵硬在當場。

        好在,車到了。

        當看到那輛奧迪出現在路口。男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

        “社長。”

        “情況怎麼樣?”

        從門口有一路小跑過來,又跟著車跑會門口的男人呼吸急促道:“我接到消息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兩點鐘了,但申社長不在,值班的警衛也只是告訴我們今天休息,我還打了電話給這裡的副社長,但據他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的舌頭突然打了結,因為一絲陽光正映在他的臉上,往身後看了一眼,他果然見到了催命的曙光。

        “繼續。”

        全東根的聲音傳來。沉穩,仿佛能安定人心。但剩下的時間卻讓這第一個發現異常的男人絕望,他隨即焦急道:“社長,我已經聯系了首爾附近負責其他地區的印刷廠,讓他們延長晚班,如果我們跟貨運公司聯系讓他們到那裡去取的話,哪怕趕不上第一時間,我們也會在中午之前完成日報的鋪貨……”

        “這麼多人加班加點的工作還不能按時完成今天的鋪貨量,你知道會損失多少嗎?”

        全東根打斷男人的話,還沒聽完。就徹底否決了他的對策。隨後全東根一言不發,只是帶著心中無比急切的男人進了印刷廠,在頭頂白熾燈燈光的映照下,那一臺臺此時應該全力開動的印刷機卻沒有一臺在正常工作,金屬色燈光的光澤此時無比刺眼,即便再一次看到這一幕,男人依舊覺得頭暈目眩。

        “電腦室在哪?”全東根問道。

        男人一愣。指了指身側的方向。

        全東根邁開腳步,依舊不急不緩,像是胸有成竹的智者,男人在他身後安靜的跟著。配合起這位的節奏,居然連焦躁的心態都沉穩了許多。

        打開電腦,風扇正嗡嗡作響,看全東根調集出今天東亞日報的排版版面,親手刪去那大段準備好的新聞,男人當場驚愕。

        “你做的不錯,繼續聯絡首爾周邊地區的印刷廠,另外讓貨運公司幫忙,今天東亞日報的新聞就是這個。”

        男人看著白色文檔上的那行大字,當即瞠目結舌。

        “老闆,給我來一份東亞日報。”

        聽到提問,報亭老闆擺擺手,滿臉堆上歉意的笑,和之前很多次那樣解釋道:“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送報的人還沒到。”

        目送上門的顧客走遠,報亭老闆這才收斂笑容,坐回報亭內抬起頭,墻上的掛鐘正好指到六點三刻,正是上班的時候,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這家報亭位於明洞地鐵站附近,基本上每分鐘都有前來購買報紙和雜志的顧客。再次讓顧客空手離開,一向和善的報亭老闆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起來,不明白為什麼在今天買東亞日報的客人會這麼多,也不知道為什麼給他送報的人,今天遲了這麼許多。

         “老闆,東亞日報到了。”

        外面的聲音傳了進來,只是這消息並不能讓人心情好轉,零散銷售的高峰已經過了大半,如今再送來他也賣不掉那麼許多。因為放走了不少客人,所以很生氣的老闆走出報亭,正想著好好斥責一下這位跟他合作了幾年的送報人,只是看到地上堆放著的那疊廢紙,整個人都愣在當場。

         “這是什麼?”

        “東亞日報。”

        報亭老闆老闆抬起頭,一臉看到瘋子的表情。

        送報人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在分散站拿到的時候就是這樣。”

        報亭老闆重新看向那疊‘報紙’,甚至蹲下身,仔細打量。報紙是由圖片和文字構成,大部分版面也要被設計成緩解閱讀疲勞的顏色。只是今天這東亞日報卻通體雪白,在陽光下甚至有些刺眼,看到報紙一面上寫著的韓文字元,報亭老闆轉了個角度,只看到‘今日’二字。

        “老闆,我還要去下一家。”

        送報人對這詭異場景早就見怪不怪,一路送過來,每個報亭都需要他多費唇舌,讓這位報亭老闆在送達證明上簽了字,送報人這就騎上電動車。剛要啟動,就聽到提問:“今天的東亞日報這麼少?”

        這問題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送報人熟稔回答:“拿到的時候就這麼多,每家報亭三百份,不能再多。”

        “三百份?”報亭老闆喃喃道,回頭看了眼已經走遠的送報人,這才把報紙提了進去。

        那雪白版面上的‘今日’二字總是在腦海裡回蕩,老闆在鋪貨前先抽出一份,只感覺到今天的東亞日報比往常輕了許多。

        攤開來看。那行字便映入眼簾,報亭老闆瞪大眼睛。因為這句完整的話而徹底驚愕。

        攤開來能遮住大半個身子的報紙上,只有這一句話。

        其餘,均是一片刺眼的雪白。

        同一時間,同樣的一幕正在首爾上千家報亭中悉數上演,老闆們或驚愕的目瞪口呆被顧客叫醒,或很快上貨以期盼招攬顧客,膽大的會跟旁人說上幾句,膽小的根本就是把日報全部收起,壓根不拿出來見客。與此同時。這樣一張詭異的報紙在網絡上飛速傳播,先是有一些怪異的圖在網絡上流傳,然後便是各大門戶網站的交流,最後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超過天安艦事件成為搜索排行榜第一,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們從得知到談論,又從談論到行動,被好奇心驅使的大眾不單單是在網絡上搜索。而是有不少都在單位或者學校免費提供報紙的地方驗證,或拿上一張收藏,或見證了詭異之後去跟別人炫耀,只需要片刻。屬於東亞日報報欄位置上便重新變成了空的,而東亞日報從創辦至今,好像還從沒有如此走俏過。

        不多時各大門戶網站便刊登了各種新聞,眾說紛紜的現狀終於被人引導著開始分門別類,有報導說這是針對昨天國防部針對天安艦事件的調查公佈,也有報導說這是針對昨天外交部對韓美關系發言,一家發行量位列韓國第二的大型報社突然做出如此破格的舉動,除了政治,沒人在座其他猜測,但毫無疑問的是,,已經成為近十年來韓國媒體的最大創舉,在韓國傳媒歷史上,這足以被載入史冊。

        越來越多輿論加入,越來越好奇的大眾加入,不明所以的政府機構也加入,混亂如期而至,沒人再顧忌今天的東亞日報發行量比往日少了許多,而部分人發出的有關此舉是炒作的疑惑,也泯滅在眾多不同的聲音中,成為了只屬於極小一部分人的猜測。

        位於忠路區的東亞日報本社大樓門前水泄不通,到處都是掛著證件的記者,每位進出大樓的員工都要從這裡擠出一條血路,而每位被提問的員工都和這些記者們知道的差不多,事實真相被圈定在極小的範圍內,除了有限的高層之外,哪怕東亞日報的總編輯本人都是一頭霧水,只是傳聞這位以文人脾氣著名的總編輯看到這位報紙後愣了三秒鐘,然後便好像失心瘋一般哈哈大笑,把報社內所有人想知道真相的人又弄的目瞪口呆了一次,最後只是喃喃道沒白教了某個好學生。

        只有在這件報社裡呆了十幾年的老資歷才知道,總編輯的學生,如今已經如何的高高在上。

        正午時分,已經炙手可熱,只限於首爾發行的這版東亞日報已經在市面上絕跡,如此新奇的報紙誰都想要收藏一張,而東亞日報大樓門前的記者們則是越來越多,甚至有電視臺還開來了轉播車。

        可惜的是一直到現在東亞日報都沒有對此次舉動進行任何解釋,官方網站在被無數次登陸後已經癱瘓,而熱線聯絡更是一直處於繁忙狀態,有門路弄到高層手機號碼的記者們全部敗興而歸,因為從上午開始這些往日裡帶不來什麼消息的大人物們就已經斷絕聯絡。而分散在首爾各地,企圖以堵家門這種老套方式取得消息的記者們也通通打錯了算盤,只有貨運公司處傳來了各種散發神秘味道的消息,譬如除了首爾地區外其餘地區的報紙都是‘正常’的,而且的加印工作是在距離首爾較遠的幾家印刷廠,印製時間上也是跟正常發售所需時間對不上的,有消息靈通者來到了大門緊閉的曙光印刷廠,四處打探,卻依舊只能無功而返。

        東亞日報大樓高層的一間會議室內,緊急理事會已經召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在滿場的斥責中全東根始終保持沉默,而從昨天開始便跟著他的男人在徒勞的解釋著。

         “智能手機的出現使得報業遭到毀滅性打擊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因為報紙廉價,我們賣出去的越多受到的損失反而越大,銷售量只是我們廣告版面定價的基準,而不是報社影響力的衡量……”

         “通過一次類似活動我們取得的宣傳效果要超過任何一種形式的宣傳活動,主辦頒獎典禮和音樂節能製造的話題根本比不上我們這樣一次活動的百分之一,而且是直接的、能引起廣泛興趣的正面宣傳……”

        男人蒼白著嘴唇滿頭大汗,面對滿場的質問和斥責。他任何解釋似乎都是徒勞的,當看到全東根在那電腦空白頁面上打下這行字的時候。男人全身的血液幾乎都沸騰起來,哪怕明知道作用不大也自告奮勇的要加入到全東根的陣營中,單純只是為了這一行幾乎什麼都不能代表的小字。

        它本身沒有意義,但憑借東亞日報的影響力和創辦宗旨它卻有了意義,東亞日報向來以文筆犀利,敢於批評,更多的反映韓國在野人士和知識界的呼聲而著稱,有好事者稱呼他們為無名呻吟的知識分子聚集地。更貼切的形容便是憤青集中營。

        只是面對目前混亂的現狀卻沒人能拿出一個章程,理事們因為此事的突然性而大肆鼓噪,全東根則是一直都沉默的坐在一旁,而男人空有一腔熱血卻沒有解決問題的沉著跟冷靜,哪怕他把此次行動稱為全世界報業最成功的一次自我宣傳,也無法去證明。

        事實上,這男人跟全東根的差距只是他沒有抓住主要矛盾而已。但身為社長,全東根卻早就精通此道。

         “朝鮮日報每天的發行量是一千萬份,而東亞日報的發行量是接近三百萬,近年來已經有了下滑趨勢。而在廣告收入上朝鮮日報已經是東亞日報的五倍,這個數字還趨於增長。”

        “論政治影響力,東亞日報雖有政界良心的口碑,但年輕人大多不知道,中年人則無瑕關心,老年人更是只會根據我們的報導痛斥幾聲,三百萬的發行量和一千萬相比,我們根本不如朝鮮日報。”

        被麥克風放大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答,原本不滿的理事們當即面面相覷,雖然看表情他們似乎是還不服氣,但在這種事實面前,他們也只能選擇噤聲。

        就這樣,持續了一整個上午的理事會議結束,到宣傳部門佈置了接下來的種種計劃,全東根便跟那昨天才頻繁接觸的男人回到辦公室。想起昨夜剛剛見到這句話的熱血沸騰,男人忍不住問道:“社長,這次事件不完全是意外和宣傳自身吧?”

        全東根看了男人一眼,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揮了揮手讓男人出去,非但不回答這個很容易就能收服下屬的提問,還沒有一點始作俑者的自覺跟自知。

         同樣,距離這不算太遠的地方,另一個始作俑者也完全沒有促成了韓國從反獨裁以來最大一次媒體事件的自知,他在休息室裡聽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輕聲彈唱,結束的時候還很大聲的鼓掌。

        面對再多粉絲都能從容演唱的金泰妍面對林蔚然時卻紅了臉,她摘下吉他,然後便靠在林蔚然身上,狹小空間中立刻被渲染一層濃濃的曖昧氣息,本想就這樣安靜的呆著,卻是聽林蔚然突然說道:“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些事,別胡思亂想也別擔心,因為這些都在我的計劃中。”

        金泰妍直起身問:“什麼?”

        林蔚然起先一臉鄭重,看金泰妍緊張的模樣,反而微笑出來,捏了捏女孩的臉蛋,輕松說道:“沒什麼,只是我估計要去證監會旅旅遊,然後做個好人被媒體揪出來充當一把違法亂紀的奸商,再然後,就看他們到底配合我到哪種程度了。” 本帖最後由 jamekung 於 2013-7-23 12:23 編輯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3 12:30
四百八十五 夢醒了

         金泰妍仔細去瞧林蔚然的表情,企圖從中尋找到一些刻意的痕跡,證監會,被媒體揪出來當奸商,他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還不一定是怎麼樣的兇險,但金泰妍就這樣盯著他到忍不住眨了眼,卻依舊沒瞧出什麼所以然,他微笑著,笑的很是輕松,像是一切都好像他形容的那樣。林蔚然看她瞧得入神,突然點了點女孩的鼻尖,金泰妍本能眨眼,那往後一縮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他笑著問:“喂,知道跟我打交道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觀察無果,金泰妍有些沮喪道:“什麼人?”

        林蔚然笑著回答:“是那種哪怕明天就要破產,今天也會表現出一切都好的人。”

        金泰妍突然一愣,擔心的看著他。

       林蔚然意識到口誤,立刻把金泰妍攬在懷裡,哄著說:“完了,完了,見到金泰妍,我的智商就被降低了,等到時候不得被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哪怕明天破產,今天也要表現的很好……這話好像就是在說要去證監會旅遊的林蔚然,本就敏感的金泰妍自然聯想到他可能是在說謊,哪怕是相信了,也肯定會一直擔心著什麼,林蔚然的隱瞞是保護也是隔閡,讓沒跟他生活在一個世界裡的金泰妍總是胡亂猜測。

        這時候,金泰妍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女人,她生活在林蔚然世界裡,近乎驕傲的自信著,即便不用言明,等級的差距也就擺在那。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出現在林蔚然身邊,讓每個人瞧了都會覺得是珠聯璧合。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很短,互相之間也沒有自己這樣的隔閡。

        金泰妍沉默著。這個時候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去說,她想說些讓林蔚然沒有後顧之憂的話,但突然萌生的另一個想法卻讓她不斷的否定著。

        “如果,如果你放棄怎麼樣?”

        金泰妍突然提問,甚至推開林蔚然一段距離,認真的看著他,“我們一起過輕松一些的生活不好嗎?”

        如果你放棄,我也能放棄。

        她心中如此說著。

        從束草回到首爾,就好像是夢醒了。夢中的溫暖和幸福沒有一下子消失殆盡,而是在現實中一點點的衰弱,對已經準備好放棄所有的金泰妍來說,這樣的生活就好像是折磨,如果能回到那段封閉的生活中,她覺得自己接下來人生有愛情就夠了。

         “太擔心了?不用怕,那幫老傢伙沒本事吃我的骨頭,再說我這麼年輕,他們也咬不動。”

        林蔚然笑著安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道,“我們泰妍除了關心我也要學著相信我,如果有對我說的話。說‘要贏’就行了,你讓我贏的話,我是怎麼都不會輸的。”

        自己這復雜的心思他並不知道。金泰妍重新撲進他的懷裡,雙手比以往更用力的抱著他。

         “我有多厲害你還不知道吧?等我找機會在你面前出出風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金泰妍說了聲好,“到時候你一定要讓我知道。”

        林蔚然稍稍吃驚。“怎麼了?突然這麼聽話。”

        金泰妍把頭埋在她胸口,“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嗎?這種時候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分心啊。”

        林蔚然抱著她的身子搖了搖,還想說些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

        兩人分開時,金泰妍把表情中的最後一絲鬱悶斂去,雖然知道自己那放棄一切的想法既貪婪又自私,但身為女人的她還是無法放棄這種幻想,這是每個女人從孩提時代起,聽了童話故事便會擁有的夢想,找到一個相愛的王子,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曾經的她懷疑他只是貪戀自己的身體,但是在那段封閉的日子,他不是已經證明一切了嗎?提醒自己不要變得貪心的金泰妍站起身,用口型和手勢比劃著表達自己還要去排練,最後笑著對林蔚然揮揮手,這就離開了李安東為她特別要來的秘密休息室。

        距離太陽之歌的開演還有一周時間,因為第一次是當紅偶像擔任主演,製作團隊的每個人都開始緊張起來,大眾接受程度如何,粉絲消費熱情如何,社會反響如何,乃至於業界的反應如何,雖然這些是一個團隊的共同成績單,但做為主演金泰妍承擔大的壓力總要更大一些。導演劉一翰的特別照顧也源於此,做為知名音樂劇導演的他比很多同行都更能把握演員的狀態,金泰妍突然受傷的消息的確讓劉一翰感覺是被打了後腦勺,s.m方面禁止探望的舉動也讓他怒火中燒,但對于金泰妍,他還是最大程度的給予諒解,這源於開演時間迫近的太陽之歌,也源于金泰妍本身的靈性。

        在現任偶像中,劉一翰不覺得會存在歌手,哪怕有玉珠賢這樣的知名音樂劇演員也是偶像出身。但金泰妍對音樂的喜愛和熱忱還是打動了他,甚至讓他覺得,這女孩對音樂的情緒是不參雜任何雜質的,愛屋及烏下,對金泰妍缺席訓練一周這樣明顯的沒規矩行為,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泰妍來了?時間還早,身體不好的話就去休息吧。”臺下,看到出現在現場的金泰妍,劉一翰親切說道。

        “沒事的,我是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提前出來,而且就要開演了,能多練習的話還是多練習的好。”金泰妍禮貌說道。

         “如果你想做這行的話我告訴你一點,音樂劇演員的狀態比起身體更注重精神,雖然我們不是什麼表演派,但如果精神狀態好的話,對角色的詮釋也會更到位。所以你現在需要的是多休息,至於練習已經夠了,依我看你現在上臺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劉一翰細心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票來,“上次你拜託我的。”

         金泰妍接過票,看清楚上面的日期,眉開眼笑。

         “謝謝劉導演,不過首演的票不是很難弄嗎?”金泰妍鞠躬後追問。

        “難弄也要看誰弄,不過你只要一張的話應該不是讓成員們來,還特別指明要最好的位置,不會是男朋友吧?”雖然貴為很有文藝範的導演,但劉一翰也不免俗,調侃幾句年輕人更是手到擒來。

        金泰妍也不回答,只是微笑,讓為老不尊的劉一翰有些尷尬,可能是被金泰妍盯的太有壓力,他尋了藉口便走到臺上,對一名表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好助演說教起來,而金泰妍則是欣喜的沒發覺到自己連累了別人,把票放在口袋裡收好,順著原路返回到後臺。

        太陽之歌,這是林蔚然給她的,她努力的想把這部劇演好,自然也期盼林蔚然能來看首演,她覺得只要有這個男人在臺下,那她一定能演的更好。

        回到休息室門口,長廊中四下無人,獨自返回來的金泰妍站在門口,剛打開一條門縫就聽到小聲傳了出來,她好奇的挑起了眉頭,仔細去聽。

        “呵,別擔心,我能處理好。不知道嗎?生意越成功類似證監會和檢察廳這樣的地方去的也就越多,我要做那些美國電影裡無惡不作的大企業老闆,這些地方去少了怎麼行?”

        屋內的聲音傳了出來,每個字的發音中都透著股愉快,門縫中屋內的情況叫她瞧不真切,但通過這好像安慰的腔調,金泰妍似乎能知道跟林蔚然正在通電話的是誰。

        握在門把手上的左手無力滑落,金泰妍搞不清這湧上來的背叛感,她有沖動走進屋子裡大叫著這是她的地盤,但沖動,終歸也只是一種情緒。

        沒有行動,金泰妍就站在門口,呆呆的,任由那些話把她的心情向更深的穀底推去。

        “我就是想說,我在裡面喝免費咖啡跟調查員友好地聊天,你在外面卻擔心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意我知道,但真的沒那個必要。”

        垂下頭,金泰妍臉色蒼白,她無法走進去痛斥男人的背叛,因為她和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關系了,只是一起闖禍,一起放縱,一起做個最好的白日夢,只是回到現實中,夢也就醒了。她回過身,向長廊的一個方向慢慢走遠,屋內的說話聲再聽不清,但四周的燈光卻依舊讓人清醒,那些刻意回避、忘記的,如今一齊湧了出來,她和他之間永遠有一個允兒。

        童話故事裡沒告訴她面對這種情況要怎麼辦,而愛情似乎也不能告訴她要怎麼辦,一個女人的本能在促使她做出一些曾經只敢想像的行動,那可能會是一場屍橫遍野的愛情爭奪戰。

        反正他們也沒結婚!

        這個理由似乎讓金泰妍堅定了信念,她停下腳,回過身,右手伸到褲兜裡攥緊那張首演的門票,就要邁開步子,卻突然臉色一變。

        她感覺,她正和當初的自己漸行漸遠。

        發覺到門開了一條縫,林蔚然微皺了眉頭,很快出門向長廊兩端張望,只發現還是和來時那般四下無人。稍稍松了口氣的林蔚然依舊警覺,打了個電話通知等在門外的徐京旭多等一會兒,便想著舞臺的方向走去,只是半路上又響起的手機讓他停下腳,螢幕上的陌生號碼讓他變成了坐在會長位置上的林蔚然。

        “您好。”

        “知道我是誰?”

        林蔚然恩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男人哈哈大笑,笑聲中還帶著討喜的爽朗。

        當笑聲停下,他又道:“那小傢伙,你再猜猜我現在在哪?”

        表演大廳內,一個舉著電話的男人看向舞臺。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3 12:44
四百八十六敬語


        大廳入口附近,放下電話的男人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上,空蕩蕩的觀眾席襯得這男人越發惹眼,自然會吸引到不少好奇的打量。不過男人對此視若無睹,散開領口中若隱若現的黑色紋身散發出無聲的張狂,他抱著雙臂望向舞臺,眼神中滿是瞧新鮮的玩味目光。

        這男人便是在私人借貸那個圈子中名聲大噪的裴榮光,他社會底層出身,步步為營,走到今天才不過四十虛歲,明年不出意外便會成立數個金融機構,雖然距離漂白上岸還有一定距離,但比起當年的韓悼也,他做到這一步所用的時間要提早三年,其中蘊藏的潛力和爆發力最是讓人咋舌,甚至有人現在就將他跟韓悼也比肩,並斷言兩人早晚要拼一個鹿死誰手,信奉拳怕少壯的觀望者也有不少,但質疑他有勇無謀的唱衰者卻更多,其實沒到那個兩虎相爭的時間點上旁人如何分析都只是猜測,但兩人必有一戰卻是很多人的共識,畢竟越往上位置就越少,而位置越少,鬥爭就越多。

        看夠了那站在舞臺最中心的嬌小身影,裴榮光側頭看向一份放在身旁位置上的東亞日報,盯著那行今天人人都會讀上幾遍的‘今日無謊言’,嘖嘖兩聲,好像是在感嘆全東根的頭腦。

        “初次見面就這樣,看來你是想跟我好好來一盤了。”

        裴榮光聞聲回過頭,看到西服筆挺的林蔚然,笑著道:“小傢伙,喊打喊殺是我們這些人做的事。有腦子的人就做有腦子的工作,看看我們全社長。嘖嘖,真是了不得。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粗人看了這句話都覺得爽快,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議員大人們看了會是什麼嘴臉。”

        林蔚然閉口不言,神情冰冷。

        裴榮光大為掃興道:“要不說你們這些腦子好的人就是難相處,輸給全社長一次不過扔進去不到一百億,犯得著這麼氣?坐吧,抬頭說話脖子都要疼了。”

        看裴榮光回過頭去,林蔚然眉間微蹙,能走到這個位置上的每個人都不會是真的有勇無謀,雖然這裴榮光表現的像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但林蔚然卻早就知道不以貌取人。注意到舞臺方向望過來的幾道目光,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林蔚然做到了觀眾席的另一側,和裴榮光之間隔著一條過道,涇渭分明。

        “真漂亮啊,現在的藝人。”裴榮光看向舞臺,一臉人畜無害的憨笑,“那丫頭可愛吧?長的可愛,性格一定也差不多。”

        望著舞臺上在復習走位的金泰妍,林蔚然藏在裴榮光視野之外的那只手攥了拳頭。

       “喂。我就是來打個招呼,不說笑笑,你也不用像是見了仇人一樣吧?原來就聽說這丫頭在你心尖上,看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不如這樣。我跟你商量個事怎麼樣?”裴榮光問道。

       “什麼?”林蔚然問。

       “新韓給我吧,價格會讓你滿意的。”裴榮光直接開口,放下雙手弓著腰。好像是再跟街邊賣水果的大媽打商量,“小傢伙。這圈子太兇險了,看你年少有為。腦子也好,拿了錢就回中國呆一段時間吧。誰知道呢?說不定這丫頭真喜歡你會在這好好等著你。再說我看你像有不少紅顏知己的樣,工作那麼忙,一個一個的照顧的過來嗎?你清閑點,大家都清閑點,而且還都有錢賺,多好。沒必要非弄的你死我活,咱們都有要照顧的人了,你說何必呢?”

        “你想要新韓?”林蔚然反倒冷靜下來。

        “是,不行嗎?”裴榮光收斂笑容,語氣中不帶威脅,但眼神卻能讓人如坐針氈,“復雜的我聽不懂,小傢伙,如果是經營的問題你不用擔心,首爾大學每年畢業那麼多學生,每個腦子都差不了。”

        “我們好像不是很熟。”林蔚然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裴榮光嚴肅下來。

        “我們既然不熟,說話的時候請用敬語,哪怕是叫我小傢伙,也一樣。”面對裴榮光,林蔚然第一次露出微笑。

        “哎,跟你們這些腦子好的打交道就是頭疼。說用敬語,不就是不賣嗎?”裴榮光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站到過道上背對舞臺,拍了拍林蔚然的肩膀,“來一盤吧,我們。”

        說完,裴榮光慢悠悠的出了大廳,期間林蔚然一直沒有回頭,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舞臺上,燈光下,金泰妍似乎是在跟男主演對臺詞,看對方表演的時候她表情認真,輪到自己便努力把表情做好,之後好像是的在虛心請教,完全是一派全情投入的模樣。

        ‘啪啪’

        是導演在臺下大聲拍手,所有演員聚集過來,人群中走在第一個的金泰妍看了眼觀眾席的方向,而那裡,卻已經沒有林蔚然了。

        第二天,關於東亞日報的話題還熱的燙手,國民關注達到空前高度,而韓國另外兩大報業對此卻紛紛保持沉默,既不能為競爭對手錦上添花,又不能在這個時間抨擊其自我炒作的宣傳行為,當一切都沒發生,耐心等待話題冷卻才是防止引火燒身的好方法。

        因為網絡存在而越發不受控制的輿論大潮把東亞日報捧得無以復加,但眾人叫好卻仍然抵不過政府高壓,即便不能開誠布公的抨擊這種擾亂社會穩定的惡劣行徑,韓國政府相關部門的抗議和斥責卻依舊讓東亞日報全體如坐針氈,在野黨人士的鼎力支持只限於表面上做些文章,實質上的支援卻顯得杯水車薪,青瓦臺宣傳部關注此事的消息從昨天起就已經傳來,一只能徹底動搖東亞日報的大手似乎正緩緩張開。

        平定此事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成為當務之急,而全東根本人則對此早有準備,多方努力之下,分散此事件熱度的重任便歸於娛樂圈。

        這天下午,就好像‘今日無謊言’取代‘天安艦事件’成為搜索排行一位那般,‘張東健、高小英,奉子成婚’的消息對已經成型的大眾輿論熱潮發動了最大的一波攻擊。做為韓國最知名男演員之一的張東健早在今年三月公佈了他與女演員高小英的婚訊,其中細節諸多媒體都不得而知,今天突然被曝光的細節讓人們大跌眼鏡,不少相信張東健是完美男人的粉絲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他也會奉子成婚的事實。

        在韓國,未婚先孕是醜聞,雖然大眾對藝人私生活表示諒解,但這樣的事實卻仍然是醜聞,本已經沒有幾天的婚禮因此又被媒體拿出來做大幅報導,而高小英懷孕已經三個月的細節也被紕漏出來。

        如果說這則新聞年青一代無法撼動,那當天下午某網站曝光的消息則是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目光,著名男子組合ss501隊長金賢重在合約到期前與裴勇俊經紀公司接觸,既東方神起,superjunior,2pm相繼有成員離開之後,第三代偶像組合碩果僅存的ss501也面臨解散危機,這則消息對其粉絲造成的沖擊極其巨大,而對於其他組合的粉絲來說,這也是能勾起他們不開心回憶的傷心事。

        這個五月,韓娛圈還發生了諸多震蕩,如女王專業戶高賢貞和原經紀公司合約到期,進而宣佈獨立,劉在石、薑虎東等知名主持人面臨經紀公司欠薪達五億和三億等等,知名人士的官司、訴訟、醜聞,乃至於分崩離析都具有極大看點,事實上僅僅是在五天之後,‘今日無謊言’就已經被當做標志件偶爾提起,其影響力和造成的輿論大潮都被迅速消弱,東亞日報在此獲益頗多,相對應的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在當局者那個不大的小圈子裡,無論如何看待此事,林蔚然都好像是給全東根做了嫁衣,鬥智環節輸的體無完膚不說,還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天證監會調查員的出現讓新韓內部人心惶惶,會長林蔚然被當眾帶走的模樣也被更多人瞧在眼裡。事實上大韓銀行關於‘虛擬偶像’主題公園建設貸款的再審核也源於此,值得慶幸的只有當初那些不老實的股東們這一次卻沒什麼動靜。

        在林蔚然被帶走的第二天,東亞日報在經濟版面做了長篇磊落的報導,因為各種事業消息而穩步上揚的股價頓時一瀉千里,短短兩天時間換手率竟高達恐怖的百分之十三,而股價卻並未如同想像那般一瀉千里,在市場上這是有資金強勢入駐新韓的危險訊號,只是往日裡會因此噤若寒蟬的大股東們卻統一保持沉默,真要形容,就像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情況越發詭異,遊走在股市裡的動物們不管是吃肉還是吃草都對新韓敬而遠之,這天新韓股價依舊保持著大幅度波動,而就在波動最劇烈的時間點上,一位拖家帶口的男人正走進仁川機場。

        他駐足在門口回望,是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故鄉,而機場內,一個帶著墨鏡的女人卻吸引著路過人炙熱的目光,她氣質出塵,神態更是優雅,對所有目光都視而不見,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矚目的焦點。

        “林小姐,韓小姐幫您訂了新羅酒店,我們現在是否就過去。”在車外迎接的司機畢恭畢敬。

        “林蔚然,林會長,他住在哪你知道吧?”女人輕聲道,雖然聲音不大,卻讓人無法拒絕。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5 11:41
四百八十七本事

    當韓唯依從新羅酒店趕到林蔚然的那‘破敗’小公寓,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敲開門後她便站在門口愣了足足能有十秒鐘,一雙眼睛黏在開門女人臉上便再也挪不開了,如果不是林蔚然告知,韓唯依根本不知道他還有個姐姐,而且聞名不如見面,此時的她居然有了掉頭離開的衝動。

    一山更比一山高,在這個訊息爆炸的時代沒誰是天下第一美人,韓唯依那不為人知的小圈子裡是難得的美女紮堆,和她們比較不差分毫的韓唯依對相貌相當自信,如今這份自信被摧殘了下,好像還很嚴重,當真是讓她啞口無言。

    “您好。”她愣神間,林淩薇伸出手。

    “林淩薇?”韓唯依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給她開門的人必定是林蔚然那神秘姐姐無疑。

    林淩薇點了點頭,面露微笑,側開身子讓出門口的位置。雖然不會韓語,但一句簡單的問候卻也說的地道,韓唯依點頭之後便進了屋,渾身僵硬的好像生了鏽,按照道理在平日裡引以為傲的相貌上被人打擊了下,也不至於讓她如此緊張,只是這位神秘姐姐的目光太過詭異,雖然清清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但卻讓人覺得她知道所有秘密,哪怕是第一次見面,韓唯依也舉得她知道自己對林蔚然的那點小心思,按說如果他們真有修成正果的那一天,這位神秘姐姐不也是她的大姐嗎?

    短短幾步路。韓唯依一直胡思亂想著,瞥見放在客廳牆邊的拉杆箱便知道林淩薇也是剛到不久,跟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翻譯點了點頭,韓唯依也跟著坐了下來,而且盡可能的放鬆,不想被人瞧出緊張和忐忑來。

    “喝茶嗎?”林淩薇跟進屋問道。

    “謝謝,不用了。”聽了翻譯轉達,韓唯依的立刻搖頭。

    “那我們就說正事吧,黃仁成、樸正昌二人可信嗎?”林淩薇也不堅持,坐到韓唯依對面便直入正題。

    “可信。”韓唯依回答。

    “可信也好。不可信也罷,我想見見他們,你能幫我引見一下嗎?”林淩薇要求道。

    “沒問題。”韓唯依一口應下,看著翻譯轉達給林淩薇,又道,“不過林會長的計畫中林淩薇只需要充當趙先生就好,其他方面您最好不要插手。”

    雖然想和諧的完成此次接觸,但韓唯依不允許任何人對林蔚然的計畫指手畫腳,哪怕這人是他的親姐姐也不行。

    “我年紀應該比你大。和蔚然一樣叫我一聲姐姐吧,先生小姐的。太生分了。”林淩薇笑著道。

    “這是不是不太好?”韓唯依為難道。

    “沒什麼不好的,既然蔚然把這些事都交給你,便說明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稱呼就不重要了,中國人也不是很在意這個。”林淩薇說著站起身,走到牆邊把拉杆箱打開,拿出一份包裝精緻的禮物放到韓唯依面前的茶几上,“拆開看看吧,希望你會喜歡。”

    韓唯依眨了眨眼。只覺得這氣氛有點像是新媳婦見婆家大姐。

    “謝謝。”她尷尬收下。

    “我到這來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想幫蔚然贏的再漂亮一些,按照蔚然跟我說的他進證監會之前已經找好了替罪羊,那關鍵就是他出來之後如何評定新韓的混亂。最近幾天新韓的股價波動我注意了一下,是誰在吸納新韓股票甚至要求董事會席位,你們應該知道吧?”林淩薇坐到韓唯依身邊,左手抓住韓唯依的右手。語氣誠懇,表情也殷切起來。

    “知道是知道……但林會長去證監會之前三令五申過,就是除了讓您充當一下趙先生之外,不要再麻煩您任何事。”

    韓唯依陪笑著。不知道這位林淩薇到底有多大能量,手居然還能從中國伸到韓國來。但可以確信的是林蔚然和林淩薇的關係並不好,一是他不經常提起這個姐姐,二是她本能的不相信,一個給她如此壓力的女人會是這樣的姐姐。

    既然已經被壓制,不如直接被壓垮,反正在證監會喝茶的林蔚然與世隔絕著,韓唯依就充當起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柔弱女子,接下來的交談有林蔚然這棵大樹遮風避雨,韓唯依就盡情的唯唯諾諾,她漸漸有點樂在其中,而林淩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冷淡了臉色,一直到離開這間‘破敗’的公寓為止,韓唯依除了同意幫林淩薇安排幾次和新韓高層的會面之外便再沒做出任何承諾,隨著房門重新關閉,她把勝利的笑容掛在臉上,只是沒多久,那張臉便又垮了下來。

    如果林淩薇對自己嫉恨上了,要是有一天能跟林蔚然修成正果,那她韓唯依的婚姻生活豈不是會很悲慘?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臉皮厚了許多的韓唯依便再沒任何勝利的喜悅,對著那扇房門一步三回頭,耷拉著雙肩回到電梯上,滿臉欲哭無淚。

    誰能想到貌不驚人的林蔚然居然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

    事實上,第一次見到林淩薇的時候林允兒也被嚇了一跳,但性格活潑的她也有破天荒乖順的一面,而且單純的她從沒想過要跟林淩薇比較在林蔚然這的影響力,也沒想成為林家最有話語權的女主人,在中國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如何安慰林蔚然,對林淩薇的印象僅限於幾個固定畫面,給逝者上香的時候,吃飯的時候,以及向窗外遠眺的時候。

    那是一個做什麼都像一幅畫的女人,哪怕同樣身為女人也讓林允兒驚豔。從中國回來之後就是公司的‘懲罰’,而在林蔚然不知怎麼讓公司沉默之後,她還心血來潮的安靜了幾天。

    只是太悶了,性格中充斥著活潑因數的林允兒受不了畫作中的安靜和沉寂,做不了畫中女子的她重新變成了小男孩和小鹿的綜合體,繼續讓生活啼笑皆非,而在中國見過的林淩薇則被她拋諸腦後,只會偶爾想起,經不起什麼波瀾。

    但今天,她又想起了林淩薇,望著馬路上奔騰不息的車流,林允兒撅起了嘴。

    “姐。”

    “怎麼了?”

    “在裡面看你只是悶悶的,結果陪你出來透風,怎麼心情還好像更不好了?”

    “各種各樣的事?”林允兒說著閉上眼,歪在徐賢身上,有氣無力道,“小賢呐,你有沒有羡慕過別的女人?”

    “別的女人?”徐賢疑惑問。

    “恩,就是如果她跟我面對同一種情況,那她一定會比我做的更好那種。”林允兒睜開眼,糾結的眉頭間滿是鬱結,這種類似好學生之間對一二名排位的幼稚嫉妒當真是讓她糾結萬分,林蔚然特別打來電話提醒她這些都是‘計畫’,感覺到這份貼心的林允兒決定要做出信任林蔚然的姿態,但看了今天的報紙,聽到有些人的談論,擔心這種情緒卻還是萌生出來。

    擔心的話,就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便會恐慌,而恐慌的女人則是林蔚然現在最不需要的存在。

    想成為林蔚然需要的林允兒,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姐姐在嫉妒誰?”徐賢問道。

    “嫉妒?很相似,但不是。這種情緒也不能說是自卑……記得前些天在宿舍門口罵過你的那個女孩嗎?說什麼榮合哥是她的那個?跟那種差不多,不過如果我是那個粉絲,我現在就是糾結為什麼你看起來跟鄭榮合更合適。”

    這都什麼跟什麼?

    惹禍上身的徐賢歎了口氣,剛想推一下允兒的腦袋讓她擺正姿勢,卻注意到她那張真的、佈滿糾結的面龐。抬起的手又放下,徐賢說道:“有時間糾結不如多充斥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唯一方式就是學習,不用和誰去比較或者一定比上誰,只要充實自己,明天的你就一定會比今天的你變得更好。”

    林允兒碎碎念:“聽你說這些真的腦袋疼。”

    徐賢怒道:“姐姐這樣的話明天的你一定比今天的你更壞!”

    林允兒抬頭看向瞪大了眼睛的徐賢,“壞?怎麼壞?這麼壞?”

    說話間,不老實的林允兒便將自己的手伸到了徐賢腋下……

    “姐!”徐賢驚叫著起身,臉上佈滿紅暈。

    “喂,女人碰一下你就臉紅,等以後有男朋友了,他要碰的話怎麼辦?”林允兒厚著臉皮調侃。

    不等徐賢說話,找到了情緒宣洩出口的林允兒便又沖了上來,被動防守了一陣的徐賢終於反擊,兩人打打鬧鬧,笑聲不斷,片刻後便互相戒備著對峙,都是氣喘吁吁,臉頰上是嬌紅的媚態。

    手機響了起來,來的是一條短信,根據少女時代內部信任程度所以發給了徐賢,是通知她們就要開拍。

    或許是安靜的允兒太過異常,整場拍攝下來徐賢都注意著允兒,數個小時的拍攝就這樣飛快過去,看著面對鏡頭微笑,不面對鏡頭卻很快收斂笑容的她,徐賢也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晚上一行人乘車回到宿舍,落在最後一個的徐賢注意到那份被允兒拿在手上看了好幾遍的東亞日報,知道她是擔心誰,想著誰,徐賢的情緒卻有些複雜。

    她還是即便討厭也不否認他人閃光點的那種人,這段日子耳聞目睹,對林蔚然的認知,她也有著說不上改觀的變化。

    哪怕她厭惡這個人對待感情的方式和欺騙,但對於他的成功,徐賢沒有以偏概全的否認。

    她否認他的人品,卻承認他的本事,而現在,她居然有些期盼他早點出來。

    出來,然後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jamekung 發表於 2013-7-25 11:49
四百八十八 燭光,水光,曾經的自己

    所謂協助調查其實更像嘮叨,是一種讓人疲勞並誘使其出錯的疲勞戰術,所有問題都別打亂並重組,不斷重複是想在被調查者身上尋找口誤做突破口,審訊室很暗,桌上的檯燈卻很亮,這裡的空調有些冷,咖啡也並不好喝,做調查的公務員們或兇神惡煞,或慈眉善目,面對這種心理較量林蔚然沉著應對,因為他知道一旦調查方使用這種漫長的詢問策略,那便意味著他們證據不足。

    事實上這些虛張聲勢的傢伙知道多少林蔚然一清二楚,因為真正讓證監會開展對他調查的並非是那些新聞媒體的報導,而是在巧合到幾乎滿是蓄意成分的一份核心資料,資料來源自新韓,舉報的人就是黃仁成,在林蔚然的授意下他充當了一次維護法紀的好公民,而且還幫證監會這些在林蔚然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的公務員們抓到了罪魁禍首。

    調查開始的第三天也是徐仁成離開韓國的第二天,更多的證據一一浮出水面,幕後黑手是徐仁成的事實幾乎毋庸置疑,而被重點懷疑的林蔚然卻完全洗清了嫌疑,面對這好像電視劇一般的巧合調查員自然沒那麼容易上當,只是前些天還一副唯唯諾諾模樣的律師先生突然拿出了他值得身價的實力,不到兩個小時就迫使證監會以證據不足將林蔚然釋放,甚至還要在正規管道發表聲明以證明林蔚然的清白,本就想高調進來低調離開的林蔚然如願以償。當時隔幾天再見到陽光,他感覺這個世界從未這樣刺眼。不到三十階的石階此時顯得很長,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等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士旁站著一位過早換上春裝的女人,林蔚然露出微笑,和律師分開後獨自走到車旁。

    “知不知道我剛剛站在上面想的是什麼?”

    “什麼?”女人摘下墨鏡。

    “如果我下次再進來,出來的時候我要讓全首爾的媒體都聚在這。”

    “想當有錢無罪,無錢有罪的主人公?那你可要繼續努力,光現在這樣可不行。”把墨鏡別在胸口。韓唯依提起她早就準備好的東西,笑著問:“既然你還打算進去,那這豆腐你是不是不打算吃了?”

    “豆腐?我又不是進出監獄,吃什麼豆腐?”林蔚然人很打量了一下那看不清裡面情形的黑色包裝。

    “都一樣,去去晦氣。前門驅狼,後門進虎,我們這段時間都太辛苦了。當是討個吉利讓我們別再讓人盯上,然後輕輕鬆松賺錢。”

    見韓唯依興致正高,林蔚然也就不再掃興,他接過包裝打開後狠狠咬了一口,看著這女人的笑容,嘴裡的東西似乎多了點不同味道。不過此時卻不是發揮什麼人文情懷的時候。上了車,黃仁成正等在副駕駛上,開車的人是徐京旭,至於高棉藥則是被林蔚然拜託去跟著金泰妍。

    裴榮光。

    進入首爾這座角鬥場之後,這是林蔚然第二次想要徹底毀掉的一個人。

    當他出現在那個劇院。好像勝券在握一般說話開始,林蔚然就沒準備讓他太早退場。

    “看下這個。”說話間。韓唯依遞給林蔚然一本存摺,“這些可都是我的私房錢,看看餘額,還剩下多少。”

    “五千萬?”林蔚然小聲念出來。

    “現在的韓唯依就值五千萬,我一次購物的花銷就超過這個價了。”韓唯依懶散說著,就好像數日之內身家縮水六十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還沒等林蔚然承諾什麼,短暫豁達之後的韓唯依又肉疼道,“那大叔只是看著電腦螢幕就拿了我差不多兩百億,難道你就不能叫高叔讓他消失嗎?”

    “好了,好了,就當是投資,反正投資到我身上你是不會吃虧的。而且人家那叫操盤,賺的也是辛苦錢。”林蔚然安慰道。

    “投資都是有風險的,就算我說有十分相信你,你也沒有十分自信吧?”韓唯依懷疑道。

    “那要看情況怎麼樣。”

    林蔚然看向黃仁成,“哥,裴榮光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持股到百分之十四左右便停止在市場上收購了,最近好像是聯絡了一幫小股東,不出你所料,他想要發動有償增值,只要資金充沛他的持股就會達到百分之二十八,估計是吃准了我們沒有資金來源,也知道我們身後沒有所謂趙先生。”

    無論是內鬥還是外患,總顯得置身事外的黃仁成總結道,“他入戲了,入的很深。”

    林蔚然看向韓唯依,笑著問:“聽到這些,我們身價即將翻上一百二十倍的韓社長還滿意嗎?”

    韓唯依對著林蔚然挑了挑眉毛,笑,是壞笑。
    ……

    林蔚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在這方面他一直有很清晰的頭腦,事業上的他構建一個個等式,而感情上的他也並非一團亂麻,可以保持曖昧的,當做朋友相處的,還有必須逐漸疏遠的,他分門別類的功夫一向不錯,執行力則更是驚人,不會肆意散發溫暖勾搭女人,跟異性能保持足夠紳士和理智的距離,只是這樣的林蔚然在處理愛情上卻並沒有那樣得心應手,事實上他面對很多情況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和泰妍一起的時候允兒來了電話,或者和允兒一起的時候泰妍來了聯繫,做為一個男人的他會慌張也會尷尬,心下萌生負罪感,同時也會產生佔有欲,他從不奢望泰妍或允兒任何一人能接受他三妻四妾的事實,當然也不想放她們任何一個離開,面對這種永遠不能構成等式的情況林蔚然是矛盾的,但不代表他不會用盡全力來解這道未知的謎題,回到公司短暫亮相之後他便單獨離開。除了有限幾人之外,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高叔。”

    車內。聽到動靜的高棉藥緩緩降下車窗,看著站在路邊的林蔚然挑起眉頭,“出來了?”

    “恩,不過拜託高叔能不能別用這種詞,弄的我好像是進了監獄一樣。”林蔚然一邊說著一邊提起口袋,裡面裝這些健康飲食,即便十個林蔚然在武力上也可能比不過一個高棉藥,但這看似厚實的男人終究是人到中年了。

    “高叔。等這次事情結束後您就休息吧,首爾的公關公司裡也有不少合適的清道夫,到時候把事情交給他們做就好。既然賺錢了,我們也應該享受享受,讓生活輕鬆一下也好。”

    “別人的人你能放心用?”高棉藥看著袋裡的東西笑呵呵道,“說到底還是自己人好用,我這把骨頭還能堅持個幾年。等你真正上了正軌,就算求我我也不會再幫你。”

    “恩,那就麻煩高叔了。”林蔚然當即不再堅持。

    “你……”高棉藥愣了一下,再轉頭便看到這虛情假意的小子在眯著眼笑,吐出一個‘你’字便再說不出話來,只能自嘲的搖頭輕笑。罵道,“混帳小子。”

    高棉藥沒再說話,只是重新搖上車窗,被安排在金泰妍身邊是有備無患,畢竟電影中的某些的情節在現實社會中也會上演。這些天來打發的盯梢者有兩撥,第一批三個人。被高棉藥逐一放倒之後堂而皇之的扔在大街上,隔了一天之後前來觀察的還是三個,雖然身手要比上一批好上不少,但依舊比不上高棉藥的神出鬼沒,除了股市上的動作之外配榮光一直沒用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估計是高棉藥這邊的神秘讓他心生忌憚。

    在這個時間上,林蔚然的行動多少帶著點不理智的味道,SUV後座上的大捧玫瑰花束足以將個子嬌小的女孩整個都埋沒起來,而明知道林淩薇正在等他也要抽出時間到此,他整個人就好像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他有一份禮物要迫不及待的送出去,有一份心意,他要讓那女人感覺得到。

    金泰妍獨自出現在不遠處,站在燈光下四處張望著,還是簡單倒有些樸素的打扮,好像骨子裡那份執拗,似乎沒誰能讓她精緻起來。聽到不遠處的汽車鳴笛,轉頭過來的金泰妍本能露出笑顏,邁開步子便看到下車迎接的林蔚然,腳下有一瞬間的停頓,卻不著痕跡,讓人難以發覺。

    林蔚然在金泰妍面前轉了個身,鮮有的裝模作樣,“看看吧,我是不是哪少了什麼。”

    金泰妍從上到下把他認真打量一遍,捏著下巴點了點頭,“好像真瘦了點,不過吃點好東西應該就能補回來。”

    林蔚然點頭,“好,那我們一定要多吃點,餐廳預訂好了,等吃完飯,我有個驚喜給你看。”

    金泰妍眯著眼問:“驚喜預告,就不怕這樣沒情調?”

    林蔚然往前幾步,張開雙臂問:“你怕嗎?”

    他臉色不好,眼窩也有些下陷,但卻目光炯炯,表情是能讓人安心的溫暖微笑。金泰妍湊上去,把頭貼在他胸口,聽著傳來的陣陣心跳,說道:“不怕。”

    林蔚然回抱她,聽到這句‘不怕’,悄悄松了口氣。

    在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故事中,總有些矛盾會凸顯出來,或偶然或無意,某些巧合跟必然難免會造成傷害,和自己在一起,和自己無名無分的在一起,林蔚然知道金泰妍無時不刻在承擔著哪些壓力,她不爭不搶,不哭不鬧,從不要求些什麼,也從沒央求他一定要抽出多少時間陪著她。若非扛不住了,金泰妍斷然不會放棄一切跑去山莊,但哪怕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沒跟林蔚然說上一句,只是借著他寵溺舔舐傷口,然後給自己一個理由,讓她堅持到再扛不住為止。

    打開車窗,夜風湧進車內,吹亂了金泰妍額前的幾縷髮絲,她回過頭和林蔚然對望一眼,兩人同時微笑,然後在後座飄來的花香中沉默下去。

    她付出的這份愛沉甸甸的,是責任,所以會給人壓力,當愛情進行到此時他們必定會面對十字路口。林蔚然竭盡全力,因為他想要跟叫做金泰妍的這個女孩繼續走下去。

    “音樂劇之後。對OST你還有沒有興趣?”林蔚然突然開口,“如果和聽得見嗎太紅了,有好也有不好,S.M懼怕失敗,不如就讓我來。”

    一首OST成為經典不單單需要其本身的優秀,包裝和大力推廣必不可少,在如何賣出商品的問題上往往需要大量的投資,為了不愧對粉絲以及媒體的期待。如果金泰妍再次演繹OST,必定需要一首能夠造成轟動的經典曲子,當然是投資就會伴隨著風險,若是金泰妍的OST不能再創佳績,S.M就不得不承擔投資失敗,以及讓金泰妍實力歌手的名聲受到損害的風險,不再挑戰看似中庸懦弱。實際上則伴隨著大量的考量,是目前最妥當的選擇。

    “我不想談工作。”

    金泰妍單薄的聲音隨著風一起傳了過來。

    林蔚然也不再堅持,繼續沉默著。

    晚餐是一家私人西餐廳進行,師傅是從法國學成歸來,在一條不那麼熱鬧的街道上開了一家小餐館,裝潢繼承了歐式的典雅。面積雖然不大,但細節的處理上卻和師傅的手藝能夠一較高下,吃飯時金泰妍說了很多練習時的趣事,師傅的手藝也跟傳說中那樣讓人讚不絕口,到甜品環節更是讓嘗了一口的金泰妍小聲驚呼。想來她也會喜歡上這個地方。

    不枉費提前預約了好幾天才能包下這裡,林蔚然費盡心思。也僅僅是想看到面前女孩驚訝中帶著欣喜的模樣,接下來的安排是散步,林蔚然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默默走在路燈下,即便沒用上精心準備的說辭跟故事,他也樂得這樣牽著她,她需要他的寵溺來舔舐傷口,那他就寵著她,她需要理由去堅持,那他就給她更多的理由。

    即便這樣是自私的,但看著女孩在路燈下的恬靜側臉,林蔚然還是決定要自私下去,因為,這才是他應該做的。

    天公作美,即便從傍晚時分整個首爾就陰沉沉的,但終究是沒有落下雨滴,雖然知道金泰妍喜歡下雨天,但對於即將展示的驚喜,雨天會把氣氛破壞殆盡,走了一段路,林蔚然突然要她等在這,說是需要十分鐘、最多十五分鐘,看著他掩飾不住的炫耀眼神,金泰妍點了點頭。

    有他的沉默和沒他的沉默不同,看著他消失在一片樹蔭的盡頭,金泰妍很是無聊,她低著頭用腳尖輕輕踢向地面,之前有好幾次差點把心裡話脫口而出。在林蔚然面前她是第一次強顏歡笑,但卻掩飾的很好,她擔心自己對這偽裝會熟稔起來,怕之後再面對那雙眼睛會好像是面對鏡頭一樣,在他這她要是金泰妍,不是少女時代的泰妍,也不是那個必須帶領別人的隊長。

    右邊口袋裡藏著首演的票,從拿到它那天起,它已經在金泰妍手上好多天了,如果不是聽到哪些內容不同,意思卻相同的安慰,它早應該到別人的手中,她在那條寂靜的長廊中來回兩次,卻沒有重新回到那個房間中的勇氣,因為她怕這個男人會告訴她她的定位是什麼,所以也怕這男人告訴她什麼樣的開始就有什麼樣的過程。

    抬起頭,金泰妍越來越想念她和他單獨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短短一周,卻讓她如同置身於美夢當中,那時候的她以為愛情可以克服一切,可現實卻讓她毫無力量,她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所有遺憾,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陰晴圓缺,無論是誰,都不會天色常藍,就像是落下的雨滴總要乾涸,他和她的開始讓屬於金泰妍的陰晴圓缺充滿矛盾,那些交織在一起的情感,讓誰都無法灑脫,而夢境卻也像是在陽光下苦苦掙扎的雨滴,不願散去,卻終有一日要散去。

    前天,得到金志雄前來探班消息的金泰妍不得不面對哥哥嚴肅的臉,父母從全州趕來卻未見到女兒一面,無論經紀公司有如何的理由,身為金家長男的金志雄都無法接受,他嚴肅的問這些事是不是跟林蔚然有關,卻只得到金泰妍否定的答案,金志雄複雜的臉色下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也只是說了一句。

    “泰妍啊,以前的你就算是出道都沒讓爸媽這樣擔心過。他們年紀大了,如果可以的話,就儘量讓他們省心吧。”

    雖然沒有責駡,但對金泰妍來說卻沒有比這更重的話了,當晚母親打電話來詢問林蔚然被證監會調查的事,不過說的卻都是讓她別擔心的安慰話,想起當時母親在電話那頭的安慰,金泰妍的眼睛被氤氳了一層水光。她記得母親對她的幸福做過最簡單的設想,一個隻愛她的男人,和一個溫馨的家。

    她當然會去想,如果真實現狀被家人知道,沒誰不會對她失望,她曾經對母親暗示說有一天會讓所有人狠狠失望一次,此時的她卻是不想讓這些關心她的人失望。

    所以。矛盾被擺上天枰,一邊是林蔚然,一邊是愛她的,她也愛的那些人,不用金泰妍去衡量比對,兩側就已經佈滿了砝碼。

    眼角捕捉到一面朦朧的光亮。是燭光,就在穿過灌木叢的那片草坪上,金泰妍尋了過去,在通往人工湖畔的那片草坪上,此時滿是亮起的燭光。

    玻璃杯裡盛著水。燭火在上面飄著,一盞盞燭火構成的圖案不是愛心。它們筆直的排列在一起,湊成了讓人目眩的線條,那些泛著燭光的線條交織在一起,有棱有角,筆直的延伸到男人所站的地方,他彎著腰,正一盞盞點燃那些燭火,燭光映著的,是他一如既往的認真面龐。

    眼睛裡氤氳的水光終於還是滿溢出來,它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反射著不遠處的光亮,金泰妍捂著嘴,目光卻牢牢黏在那男人身上,原本溫和的光芒此時別樣刺眼,刺的她眼睛裡傾瀉出更多水光。

    她到這,是要跟他分手的啊。
    ……

    終於完成了點燃了最後一盞燭光,林蔚然站直身,挺了挺已經酸疼的腰,看著有史以來最讓他滿意的浪漫壯舉,他很是歎了口氣,然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家擁有人工湖的觀景公園比往常更早關門,準確來說是自林蔚然和金泰妍入園之後便逐一遣散了客人,為了創造這種獨處的環境,在林蔚然的授意下徐京旭使了不少手段,謝絕這位忠心下屬要幫忙的提議,林蔚然堅持著自己點燃了這數百盞燭光。

    看看手錶,時間比他承諾的過去了一倍還說,丟掉電子打火器的林蔚然小心邁過那些脆弱的光源,小跑著趕往金泰妍所在的地方。

    到了灌木這頭,那邊的燭光林蔚然能感覺得到,心中暗歎一聲失算,卻注意到不遠處金泰妍投過來的目光。

    “你發現了?”他小跑過去。

    “沒有。”金泰妍背著手,抬頭看他,“我什麼都沒看到噢。”

    林蔚然憨笑一聲,直接抓起金泰妍的手,拉著到快步走出灌木叢,讓她看他剛剛辛苦了大半個小時的地方。

    燭光構成的線條錯落有序,排列在一起構成方框,方框有大有小,整合在一起,是一樁房子的模樣。

    “這是我們住的地方,不過別著急,因為現在還沒建成,其實我早些時候去看了那些成品房,感覺不錯的有,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知道有專門設計的地方之後我就讓人過去拜託了,不過設計是我親自參與的,還有,我設計了房子,你來選地方,就算是在市中心,我也能把它變成我們的地方。”

    遮住女孩的眼,在她面前一點點揭開這驚喜的神秘面紗,這些是林蔚然原本的設想,只是天不遂人願,注意到灌木叢遮不住那頭映射過來的燭光,林蔚然便知道自己的計畫已經泡湯,金泰妍從來就不是那種讓他完全按照自己計畫行動的女孩,從他們開始時,她就是這樣。

    沒注意到女孩微微紅腫的眼睛,林蔚然帶著她漫步燭光,他有如此多的東西想要炫耀,這是他期盼的,在這個女孩面前出風頭的方法。不用和別人比較,不用自己站在臺上發著閃光,他只想單獨告訴她我是這樣愛你,不需要旁人陪襯的目光。

    從最初,他就沒希望自己在這個女孩面前變得高高在上,因為他期望的愛情,不是那樣。

    兩人穿過草坪到達燭光的中心,林蔚然一點點給她介紹著這個地方,房子的朝向和外觀在他匱乏的形容詞中很難想像,但那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金泰妍卻能夠知道。

    “室內的佈置就交給你,只是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受你那個閨蜜的影響,如果是她來,肯定會把這地方打造成什麼粉色天堂。”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分頭也出過了,輪到你選地方,如果太急的話現在不說也可以,我留給你時間慢慢想。”

    “現在,告訴我,你喜歡嗎?”

    金泰妍點頭,因為林蔚然那映在燭光中的自信面龐,她看向那單薄光線構成的線條,在燭光中看到牆壁和門窗,那是一個晴朗天空下的白色雙層洋房,有陽臺順著能看到最好風景的地方延伸出去,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窗簾會順著微風輕輕飄蕩,她和他站在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嗅著裡面家的味道。

    好了,那份屬於愛情的幸福她已經享受過了,即便放棄它讓人不舍,但金泰妍卻始終要做回泰妍,因為那才是屬於她的地方。

    “記得嗎?你答應我的事。”

    她低著頭,讓林蔚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語氣中有些微妙且危險的音調,這些讓林蔚然的笑容慢慢僵掉。

    沉默了會兒,他問道:“什麼?”

    “你答應過要幫我找回以前的自己,以前那個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自己。”

    她抬頭,燭光從林蔚然身上投射出的陰影蓋著她的微笑,雖然很難,但她還是努力說道:“我想,我現在需要你幫我了,我,想變回以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模樣。”

    “包括我嗎?你想沒有的那個部分。”

    沉默蔓延,金泰妍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她沒有低頭躲避那帶著懇求的目光,點頭說道:“恩,包括你。”

    “那因為我,做一次讓所有人失望的金泰妍不行嗎?”

    她無法想像,有朝一日,他的語氣中居然會帶上懇求的味道,她竭盡全力壓制身體中感情的洶湧,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拒絕道。

    “好像,不行呢。”
    ……

    午夜時分,被電話吵醒的徐賢能聽到窗外的雨聲,看了眼隔壁床上半夢半醒間翻了個身的金孝淵,她眯著眼睛看向螢幕上那個不算陌生的手機號。

    “您好。”躲在被窩裡小聲打了招呼,即便偷偷摸摸,徐賢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禮貌。

    聽筒中沉默良久,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傳來,透著詭異的味道,徐賢漸漸清醒,敏感的本能讓她沒不耐煩的追問什麼,一直到一個帶著冷酷意味的聲音響起。

    他問:“是你嗎?”

    PS,感覺必須出來深度劇透一句,本書是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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