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媒舵手 作者：腦袋空空如也 (連載中)

五百二十九 ‘泰尼賢’大三角

        “我知道了。”

        話說到此，除了點頭之外，徐賢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何反應，她不可能抱著ffany的腰哭訴這些天的境遇，也不能對ffany抱怨金泰妍對她的冷遇。

        女孩子們聚在一起必定會有親疏遠近，就好像小團體中總會幾人特別合拍，人們不同的個性自然會構造出某種‘異性相吸’，就如同在談得來的朋友中，一定會有一個最談得來的朋友，而ffany恰恰是金泰妍最談得來的朋友。

        徐賢做過的選擇如果被她得知，迎來的必定是比金泰妍更加苛刻的冷遇，這位看起來熱情奔放，腦子也好像有點遲鈍的姐姐並沒有想像中的好脾氣，反而是愛恨分明，她相信女孩間的義氣，所以徐賢要對她保守秘密，這是為了避免更大的傷害，也是為了避免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境地。

        “ffany姐不用擔心，我做錯的事，我會解決。”只要能讓金泰妍的態度緩和，哪怕是出醜又有什麼關係，徐賢如此想著，同時鄭重的深吸一口氣。

        “你下定決心就好，原本我還怕你們兩個互相保持什麼自尊心然後就那樣僵著，鬧來鬧去反倒不能親近了。其實泰妍有時候挺固執的，脾氣也大，才沒看上去那麼好相處，錯肯定不都在你一人，所以你也不用把自己當罪人。”

        ffany放下雙臂，不再用動作給徐賢施加壓力：“只是她這幾年太辛苦了，如果真的有矛盾，我們遷就她一下最好，別看她能冷冷淡淡的不理人，實際上這個傢伙心很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接受你道歉的時候，應該是她更難受吧。”

        拍了拍徐賢的肩膀，ffany這就轉身回去。雖然在大部分ne眼中她們是一見如故然後立刻情比金堅的共同體，但實際上她們還是個性迥異的九個女人，所以她們會吵架，會敵視，有時候也會互相嫉妒對方的人氣，只是她們不會忘記一路走來的互相扶持，也不會忘記那只有彼此的曾經。

……

        吵架不可怕。可怕的是彼此慪氣，ffany把徐賢這些天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她選擇相信這孩子的誠意，哪怕金泰妍是座冰山，金城所致也是不能抵擋的熱情，再說以ffany見證過的人體冰山。金泰妍顯然是最不合格的那一個，這短身充其量只是會故弄玄虛，然後裝出一副‘我再也不原諒你’的模樣而已，是標準的外強中乾，也是名副其實的紙老虎。

        想得到金泰妍的原諒只需要厚起臉皮，而這恰恰是徐賢最欠缺的東西，回到待機室之後她又開始‘唯唯諾諾’。坐在角落以為她是在金泰妍的視線之外，卻沒想到她剛剛進門時，金泰妍就已經抬眼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差不多就行了。”坐到金泰妍身邊，ffany已經沒力氣去討伐徐賢的‘不爭氣’，“你看看她，都要被你嚇壞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性格，一點融通性都沒有。又怎麼知道來讓你原諒她？”

        金泰妍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手上特別舞臺的簡略描述，然後沉默不語。

        “喂，我來求情都不行？你說說，她到底怎麼惹你生氣了？”ffany推搡了下金泰妍，有時候她也受不了這個閨蜜的安靜。

        “這跟誰來求情沒有關係。”金泰妍如此回答。

        “對，就算是沒有關係。但你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了？你們就這麼僵著，然後我們就這麼看著，慢慢的分成金泰妍的人和徐賢的人？”ffany挑起眉毛，環視屋內眾人。“我不用說，肯定是你的人，現在咱們算算徐賢的人，允兒肯定是，再就是秀妍，你知道，那傢伙在練習生的時候就很喜歡小賢，接下來還有誰？秀英、Sunny、侑莉？她們三個肯定是中間派，夾在兩夥人中間受氣，孝淵的話跟小賢是同屋，八成會是那一邊的……”

        掐指一算，少女時代九人中徐賢一派的竟高達四個之多，ffany‘緊張’起來，感慨一聲道：“真沒想到我們老么還這麼有人緣，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去拉攏幾個？以後等我們少女時代分化之後，我們這邊可不能弱了士氣，內鬥這種事向來是人多力量大，至於我們兩個的話會很吃虧的！”

        金泰妍翻過一頁簡要，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這對自己不利的形式分析。

        ffany眼珠一轉：“不拉攏？不拉攏也行！那我們就從現在開始弱化對手勢力，你是想我跟秀妍先拉拉家常，還是去跟孝淵說小賢的壞話？都不行？不行的話也好，我去分化允兒和徐賢先，別看她們平時情比金堅，閨蜜鬧彆扭的話，往往最嚴重。”

        說著ffany作勢起身，看金泰妍依舊不為所動，也來了點脾氣，她重新坐在金泰妍身邊，面色嚴肅：“我知道了，錯的只有徐賢對吧？你這個隊長不方便教訓她，但我可以，到時候你過來維持一下局面，這個能做到吧？”
金泰妍依舊低著頭，看似不為所動，目光卻已經停滯，她感覺到ffany再度起身，想起了這位閨蜜說到做到的個性，她能一個人來到韓國成為練習生，如果打定主意去教訓誰，必定不會手軟。

        本能的，金泰妍一隻手拉住ffany的衣襟，她是不打算原諒徐賢，卻也沒打算在少女時代中引起什麼世界大戰，她依舊低著頭看向那份簡要，表情上不為所動，拉住ffany的哪只手卻出賣了她。

        悶騷。

        ffany腹誹一句，重新在金泰妍身邊坐下，得以的翹起腿：“都不用？到時候我被她們欺負了你得負責。”

        金泰妍收回手，冷冷道：“你也可以到她那邊去。”

        “怎麼可能？粉絲們‘泰尼’‘泰尼’的叫了這麼久，我要背棄你，豈不是和自己的人氣過不去？”ffany眯著眼笑出來，語氣中卻有不合時宜的得意。

        即便金泰妍想面無表情，但嘴角的翹起卻違背了她的控制，責怪一個人並非簡單的事，她遠沒有ffany那麼愛恨分明，只是看到她就會想起林蔚然，想起林蔚然就會揪心，因為那個夜晚在她身邊縈繞過的燭火她必須去責怪一個人，對她來說，徐賢是最好的被責怪物件。

        只不過，責怪年幼的妹妹，誰都會有些不忍心，在大家知道金泰妍和徐賢的矛盾之前，金泰妍就已經冷遇了徐賢一段時間，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了她們的問題，繼續冷遇下去，必定不合時宜。

        但是原諒嗎？

        金泰妍對自己的大度，沒那麼自信。

        看她眼神閃爍，面色猶豫，ffany很有眼色的保持安靜，說是紙老虎就是紙老虎，沒點我不開心全天下人也要跟我一起不開心的霸氣，在少女時代誰也別想搞什麼涇渭分明。

        顯然，少女時代，是個很有融合力的集體。
        ……

        碩大舞臺上燈光華麗，今天是KBS音樂銀行的年中結算特輯，上半年活躍的偶像組合歡聚一堂，為粉絲們獻上精彩特輯的同時，也是為了上半年樂壇最強的榮譽。

        自三大電視臺以祝祭晚會代替歌謠大賞之後，音樂節目中的一位元便成為了每家電視臺對歌謠領域能評出的唯一獎項，每週的一位取決於音源和唱片銷售數量，而年中和年末的結算特接則是統計了每張專輯在半年來的音源和銷售成績。

        可以說，想知道誰是上半年最紅的組合，只需要關注三大電視臺的結算特輯，實打實鑿的資料是比媒體的鼓吹更是強有力的證明，也更能反應一支組合最真實的成績。

        因為資料需要提前統計的關係，今夜的贏家在電視臺內並不是什麼秘密，恰逢少女時代的彩排時段，不少工作人員和藝人同僚就已經紛紛對她們表示恭喜。

        “喂喂，到時候還用什麼資料對比？你們一上臺，我就叫導播加上字幕，到時候誰都知道你們是第一。”

        面對現場舞美的玩笑，即便蹩腳，女孩們也要露出笑意，趁著金泰妍應對的當口，ffany隱秘的戳了戳徐賢，後者剛疑惑的看向前者，就聽到一陣數落。

        “我幫你是我幫你，你自己也要爭氣！”

        ffany和徐賢咬耳朵的情形引來允兒好奇的目光，徐賢抿了抿唇角，點頭為自己打氣。

        “具體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ffany一臉的不信任。

        允兒插進來湊熱鬧：“做什麼？”

        ffany直接伸出一隻手把她的小腦袋轉到另一邊：“今天舞臺上不要‘允賢’，你自己去找個別人玩。”

        允兒拿掉ffany的手，轉而抱住徐賢，撅著嘴委屈道：“誰說不要‘允賢’？sone們最愛‘允賢’！”

        ffany一根根掰掉允兒的手指，然後攬住徐賢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一邊，一臉傲嬌：“誰說的？你去找個sone問，就問他是‘允賢’刺激，還是‘泰尼賢’大三角刺激！”

五百三十 軟軟（上）

    “刺激什麼，允賢才是王道！”鼓起臉頰，林允兒一臉不願。

    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遠遠要比兩人之間的情比金堅更具看點，從小開始涉獵的無數韓劇都能向林允兒充分的證明這一點，但看著被ffany摟在身邊的徐賢，她還是像被搶走了心愛玩具小女孩一般緊張起來，走上前拖住徐賢的一隻手，她無所不用其極的，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

    “小賢……”

    她一邊叫著，一邊還搖晃起徐賢的手，看到這一幕，原本樂在其中的ffany立刻一陣頭大：“喂，林允兒！”

    “怎麼了？”林允兒把可憐兮兮的目光拋向她。

    ffany毫不客氣伸出手，掐住她一邊臉頰：“快變回原來的林允兒吧，你這樣讓我拳頭好癢！”

    “你還想打我？！”

    往後抽身，林允兒成功脫離ffany的掌控，她單手揉著被掐過的臉頰，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受不了。

    ffany暗暗搖頭，為自己沒有就徐賢跟泰妍矛盾一事而找林允兒商議十分慶倖，這麼一個無恥賣萌不說又能藏起男孩脾性裝可憐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值得信任。

    見ffany無奈，林允兒自以為得到了勝利，笑容在臉上一閃而過，在旁人看來可能只是翹了翹嘴角，她繼續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向徐賢，卻發現對方眼神中有幾分清明，心底揣測是不是自己的表演被對方看穿了去，一著急，她就把徐賢的手拉向自己。

    拉過來的只是一隻手，徐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她臉上沒有看破林允兒胡鬧的笑容和無奈，反倒是有幾分為難。或許是演戲演的多了會太過投入，慣性使然，林允兒幽怨問道：“小賢，你不要‘允賢’了嗎？”

    這淒婉的神情讓人無法忍受，ffany當即就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針對的徐賢當然受害更為嚴重，她抽了抽被允兒握住的那只手。卻還是抵不過有‘大力’之稱的林允兒，最終她只能先把和ffany牽在一起的收抽出來，然後把林允兒的手指一根根掰下去。

    “以後還有機會。”

    對林允兒，徐賢是如此說的，待她終於解放了自己的手，隨即便站到了ffany身側。遠離林允兒的一邊。

    可憐的林允兒立刻消失，她重新撅著嘴鼓起臉頰指責ffany：“姐姐是第三者！”

    “喂，喂，就借用一天或者幾天，到時候我肯定把她還給你。”ffany揮揮手，想把此事敷衍過去。

    “你都有泰妍姐了為什麼要借用？這樣更好，我去找泰妍姐。今天晚上必須是‘泰尼允賢’大四角，sone們看了肯定說比三角刺激！”

    這丫頭是在賭氣？

    看林允兒一副說做就做的模樣，ffany又是一陣頭痛，人多的組合就是有這點不好，小團體想做成什麼事兒，難保不會有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ffany輕歎一聲，剛想出言安撫，卻被徐賢打斷。

    “姐姐別鬧了。如果無聊的話，就去找秀妍姐吧。”徐賢從ffany身側探出頭來，雖然還躲著，卻一臉誠懇，“前些天李室長不是跟我們都說了嗎，不要讓秀妍姐一個人在舞臺上自娛自樂，也要和她一起去給粉絲點福利。這個你也跟我說過。今天正是時候。”

    林允兒瞪大眼睛看著徐賢，無法想像有一天這位青梅竹馬會想離開她的身邊，從小就開始手拉著手走在一起，現在她是要放開了？

    還沒等林允兒激動。徐賢就立刻開口：“姐，就只有最近幾天而已！”

    林允兒當即愣住，看了看ffany，不知道這位給她親愛的小賢灌了什麼迷魂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徐賢神情堅定，一張還想抗爭的小臉因為徐賢的正色而垮了下來，哪怕身為姐姐和最要好的朋友，林允兒也不能改變徐賢做出的一些決定。

    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允兒燃起了求知欲，但她卻沒有詢問出口，因為ffany的表情已經擺明瞭不會把秘密告訴她。

    ‘嘁’了一聲，林允兒轉身的同時抬起下巴，被拒絕也要傲嬌一下的小鹿這就往鄭秀妍所在的方向前進，心裡卻有著繼續觀察的打算。

    林允兒想要知道，她們到底有什麼秘密。

    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允兒，ffany可算是松了口氣，回頭看向徐賢正準備嘉許，卻聽到了隊長大人的聲音。

    “工作開始了。”

    ‘知道了。’

    有幾人應了一聲，眾人也開始向金泰妍的方向圍了過去，本打算給徐賢傳授一些厚臉皮經驗的ffany錯失良機，不過卻沒在意。

    從彩排到直播，期間一共要歷經小半天的時間，教會徐賢死纏爛打的話，估計還用不上半個小時。

    可能是認為自己說動了徐賢，ffany一時間很有自信，少女時代的彩排時間雖不緊迫，卻也不容得浪費，所以公私分明，先完成工作，再解決問題。

    ffany把如意算盤打的很響，卻忘記了徐賢那為人熟知的性格特點，如果知道撒個嬌就能得到原諒，或者故意裝傻出醜來逗人開心，那還是徐賢嗎？

    答案顯而易見，所以徐賢的曲線救國，依舊是笨拙而又生澀的。

    年中結算特輯，對音樂銀行來說這是在和其他競爭對手爭搶收視率，更多的跨團合作，更多的當紅明星，如果在特輯中收視率還不能上升少許，製作團隊的負責人少不得要受到非議。

    做為今天的贏家，少女時代自然是精彩環節的重頭戲，除了團體表演之外，和CN.Blue的跨團合作也讓製作組有很大期許，雖然上半年的天安艦事件讓少女時代在近來缺少曝光，但憑藉‘OH’正式踏上頂峰的她們，卻還是彰顯著第一女團的威勢。

    音源強悍，銷量彪炳，各大媒體紛紛表白說這個夏天韓國男人都沉浸在少女時代的應援裡，‘OH’比之後續曲‘RDR’擁有更好的形象和更廣的傳唱度，按照慣例有關少女時代的舞臺只有兩個就好，但擔當PD卻給佈置了三個，由此可見其野心。

    舞臺討論結束，現在開始的是彩排時間，五分鐘的碰頭小會是為了幫助少女時代更好的熟悉舞臺，畢竟當紅藝人並沒有太多時間用來練習安歇特殊安排。金泰妍和擔當舞臺設計的工作人員禮貌告別，回頭之後本能的往一個方向望了一眼，在討論中就一直盯著她的女孩顯然很不專心，不過一觸碰到她的目光，便立刻低下頭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是學校裡最難纏的女老師。

    金泰妍如此想著，卻不打算去改變自己留給徐賢的印象，她戰戰兢兢的模樣看起來別樣的舒爽，哪怕下一刻金泰妍就因為這樣的感覺而懷疑自己的品性，但在那一刻，她真的沒有因為徐賢聯想到有關林蔚然的任何事。

    時間是神奇的，最開始一觸碰就能疼到掉眼淚的傷痛，也漸漸被其他的東西所代替。

    現在的金泰妍，是不能接受徐賢會選擇傷害自己。

    上了台，如今的少女時代早已經不用隊長來整頓紀律，對待工作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敬業態度，原本碰到彩排都要緊張兮兮的少女們，如今就算是碰到直播也能坦然面對，她們越來越成熟，對待這份工作，也越來越自信。

    只是，當每個人都熟悉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時，有一個人去出了問題。

    “你怎麼了？不舒服？”

    有說話聲傳來，金泰妍聞聲望去，詢問的是過度關注成員身體健康的權侑莉，每當有成員心不在焉的時候，她都會藉口是對方身體出了問題而推銷自己的山藥汁。

    金泰妍不以為意的轉回頭，低著頭，看背光打來，將自己身形印在舞臺上的影子，觀眾們或許不會注意到，在舞臺全方位照明的時候，她們都失去了自己的影子。

    又有斷斷續續的詢問聲傳來，都是詢問徐賢的身體，少女時代對有關舞臺的一切已經駕輕就熟，徐賢表現出來的茫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咚！’

    一聲巨響傳來，通過音響設施和耳機，穿透每個人的耳膜，讓目光集中向舞臺上的某個身影。

    徐賢蹲在地上，應該是把麥克風掉在地上之後本能的去撿起，但現在落在眾人目光中的徐賢半蹲著，把那製造了噪音的麥克風抓在手裡。

    這模樣有些狼狽。

    特別是配合上她自責又混亂的表情。

    她好像一下子忘記了有關舞臺的一切，只是平凡的徐珠賢而已。

    金泰妍和徐賢對視，當金泰妍把目光轉過來的時候，就對上了徐賢的眼睛，如果她能笑出來或許還可以不屑一顧的移開目光，但此時，剛剛那聲巨響卻傳到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兒區域裡。

五百三十一 軟軟（中）

        傍晚，首爾第一綜合病院。

        斜陽照進病房內，在孔貞恩被推進手術室之後，院方似乎終於想起了另一位重要人物林蔚然，接下來的熱情招待讓人應接不暇，林蔚然卻沒心思和那些帶著職稱的白衣天使客套寒暄，最後他被安排在一間空閒的病房，如果不是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醫療儀器，這裡佈置的就好像高級賓館小說章節。

        孔貞恩進入手術室兩個小時，推掉了重要研討會的老院長方才趕來，因為新韓慈善基金與首爾第一綜合病院的合作專案，林蔚然不得不打起精神。

        做慈善，他目的並不單純，合理避稅，提升企業形象還在其次，對新韓慈善基金他有著更長遠的打算，只可惜老院長是活了大半輩子的韓國人，年齡帶來的融智讓他在林蔚然面前不用惺惺作態，比起那位看起來有點卑躬屈膝的副院長，老院長並不渾濁的雙眼讓林蔚然的不得不慎重起來。

        會面進行了不到半個小時，其中有二十五分鐘都是老院長在分析孔貞恩的病情，真正涉及到合作的談話只進行了不到三分鐘，老院長沒有新韓以往合作者那般乾脆，反而是對林蔚然拋出的話題巧妙避開。

        這也不奇怪，新韓慈善基金雖然拖了不少藝人的福經常登上報紙版面，卻依舊不是政府承認的非營利性機構，它在韓國紅十字會的監督下自主運營，難纏又偏偏認真的社工和監督員往往會把它的手腳束縛起來。

        林蔚然想要的新韓慈善基金不是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院長也自然明瞭，拋開話題就是不想到這潭渾水裡來。面對這種大半輩子積累下來的處世哲學，林蔚然提供不出任何能打動對方的條件。

        選擇首爾第一綜合病院。就是想通過資助研究打動這位老院長，來換取新韓慈善基金成為非營利性機構確認的資格，而默許孔貞恩出現在鏡頭前，以及同意接下來的種種宣傳計畫，也是為了讓社會輿論為新韓慈善打開另一道大門。

        雖然勸說過別人要他們相信自己是在做好事，但林蔚然對孔貞恩可謂是開門見山，他從未承認自己在積德行善，因為在開始援助的同一時間，林蔚然便會把這些事和新韓的發展聯繫起來。

        擁有一家受到政府承認的非營利性機構所得到的好處是大多數人無法想像的。在稅務上的得益只是表像，通過正常資產運營來利用免稅非營利性機構謀取暴利，也是圈內司空見慣的。

        更何況林蔚然手中的股份除去後來借助林淩薇之手到手中的百分之十六，其餘都屬於以他為核心的小集團，如今新韓正式踏上發展的快車道，該分出去的股份也應該做個準備，如果能通過一家非營利性機構做到這些，其隱密程度，避稅便利。會幫助他省去很多麻煩。

        林蔚然說他需要孔貞恩活下來，實際上他真的需要這個活下來的女孩。

        敲門聲突然響起，走進來的人是安申東，被打斷了思緒的林蔚然看了過去。這位有幸被會長親自教育的職員立刻挺直了腰杆。

        “會長。”

        “安部長。”

        安申東從門口走到林蔚然身旁，先是鞠躬，然後遞上一份文件。自打林蔚然在拿了首爾榮譽市民當天就過段剃掉所有頭髮來見孔貞恩之後，安申東對待林蔚然的態度就越發恭謹起來。真要形容有點像是軍隊中的下屬對待上級，讓林蔚然在一段時間內還很難適應下來。

        他翻開文件。紙張上的內容標注出一份援助計畫，首爾第一綜合病院每年會從第三世界國家帶來五十名左右兒童進行醫療慈善，但因為韓國醫療事業競爭激烈，該活動一直是以公開募集善款進行，近幾年因為善款急劇減少，活動越發艱難，安申東提議新韓成為該活動的全額贊助商，希望以此能打動醫院。

        林蔚然粗略流覽一遍，把文件放在一邊，看了眼還好像等待上級檢閱的安申東。

        “安部長請坐。”

        “是。”安申東正襟危坐。

        “安部長服役的時候是在哪個部隊？”林蔚然笑著問。

        “海兵隊。”對林蔚然的問題雖然疑惑，但談及這個，安申東的聲音還是洪亮了許多。

        林蔚然‘噢’了一聲，不瞭解韓國服役制度也沒有參軍經驗的他對這個當然瞭解不多，只是最近在研究一本韓國近代史的時候發現，韓國人生活中的等級觀念，會社中的等級制度，乃至於生活習慣等等似乎都跟軍隊有關，哪怕是在資本稱王的現代，這種思想仍然影響這絕大部分韓國人。

         新韓如果想在這個國家深深紮根，它的掌舵者必須瞭解韓國人。

         林蔚然思考片刻，沒有在軍隊的問題上跟安申東多談，他重新拿起安申東遞上來的企劃，思慮再三，做出決定。

         “非營利性機構的事，我會交給安部長來辦。”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
        離開病房，比起之前和林蔚然接觸時的戰戰兢兢，重新拿出軍人時期作風的安申東淡定了許多，其實他離開軍隊已經有十多年時間，當初的記憶已經久遠，在社會中重新得到鍛煉的他對當初的軍隊生涯沒什麼留戀，但林蔚然卻讓他把這一切都撿了起來。

        他來到新韓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只有一年多點，因為更高的薪水他選擇跳槽至此，對這家公司暫時還沒與歸屬感，跟在比自己年齡小上一半的會長身後對韓國人來說並不是可有可無的小事，遠離公司中樞的安申東對林蔚然的事蹟也只是耳聞。

        只是親身經歷這些之後，安申東認識了這個只有他一半年紀的中國年輕人。有關孔貞恩的一切雖然只是特例，特例到好像電影中的情節。但現實生活中的這份荒誕，卻也最能打動人。

        他決定振奮起來。以免比不過那個剛剛經歷了十五年人生的小丫頭，他拿出了當年那股勁頭，想要正式紮根在新韓。

         這份援助計畫他打算學習林蔚然，從每一個步驟開始，雖然不太可能會有需要他剃頭去勸說的小丫頭，但每一個環節他都打算親力親為。

         離開病房後走出不遠，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對這號碼安申東並不陌生，它屬於一個不該成為藝人的女藝人。

        “您好。安部長。”

         “您好，徐賢小姐。”

        接起手機，安申東主動搶白：“如果是有關貞恩的事我現在也沒什麼消息，她剛進手術室兩個小時，具主刀醫生說會是一場鏖戰，所以我不能給徐賢小姐她一定會贏的保證，但我會保證她一直在得到最好的照料。”

        這些天來和徐賢的電話不是一兩通，安申東也並沒有嫌煩，這麼關心鏡頭中説明對象的女藝人徐賢不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但給他打來電話詢問的，徐賢卻是第一個。

        一開始接到這電話的時候，安申東也懷疑徐賢是別有用心，但幾次接觸下來之後。他還是認可了這個女孩。

        “謝謝，給您添麻煩了。”

        “徐賢小姐不用客氣，現在我們都需要她活下來。等手術之後我會給徐賢小姐您發短信的，在那之後。我想我們就沒有通話必要了吧？”

        做為有家有業的人，接到年輕女藝人的電話多少會不方便。這有著執著勁頭的小丫頭有時候就是讓人無可奈何，有好幾次都讓安申東只能苦笑應對。

        “恩，我再次鄭重向您道歉，真是麻煩您了。”

        “現在道歉一次就可以了，到時候希望徐賢小姐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用玩笑做為結尾，安申東也不知道那個古板的小丫頭能不能聽得出來，他搖頭笑笑，之後走到長廊盡頭上了電梯，新韓要成立一個非營利機構的計畫，他決定要當做自己人生的頭等大事來辦。

        是玩笑徐賢自然能聽的出來，出道三年，她再也不是那個別人說她性感就會哭的小女孩了。放下電話看著翹首以盼的ffany，徐賢搖了搖頭。

        “我就說嘛，腦科手術哎，肯定時間很長。實習醫生格蕾看了嗎？裡面的腦科手術動不動就要八個小時，十幾個小時的……”

        話是這樣說的，ffany明顯也是松了口氣的表情，得知孔貞恩進了手術室之後，對那個只見過一次的小丫頭ffany也擔心起來，按照她的話說和她一樣好人喜歡的女孩是瀕危物種，能活下來一個是一個，都是珍寶一樣的存在。

        徐賢跟著沉默，或許是看她有些消沉，ffany不小心說走了嘴：“其實你直接找林會長問也行，他的話知道的應該更多……”

        好在，她反應了過來。

        “林會長？”徐賢問。

        ffany打了個哈哈：“他的電話你沒有吧？我也沒有。”

        看這姐姐嘿嘿傻笑徐賢就知道她在隱瞞什麼，只是現在的徐賢卻沒什麼精力去探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在舞臺上展示出來的狼狽，能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也不知道金泰妍那無表情的面龐之後到底是何種態度。

        “話說回來，你在舞臺上的都是表演嗎？”

        怕徐賢就林蔚然的問題多想下去，ffany轉移話題，只是面對這個問題，徐賢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是表演嗎？

        當然，那麼不專業的徐賢當然有表演成分，但真要深究，當時的徐賢可是‘表現派’，她只是想像了一下因為她和金泰妍的隔閡然後少女時代分崩離析的場面，然後便真的恐懼起來，就連現在都有點入戲太深的影子。

        她的出發點僅僅是傷害最少的人並把事情在最小的範圍內解決，但偏偏事與願違，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能去責怪別人。

        看到金泰妍。乃至之後見到那個男人，自打成為少女時代預備成員之日起。徐賢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如果可以挽回，或者可以回去。她說不定就會保持沉默，然後靜待事情發展。

        沒太多糾纏於後悔或者自哀自怨，徐賢歎了口氣，依舊沒回答ffany的提問，她只是鼓起臉頰望著不遠處上臺錄製的後輩們，開始懷念起曾經什麼都秘密都不知道的時光。

        “加油。”ffany也不追問，只是應援道，“那個傢伙就是這樣，有時候看起來很硬。其實外酥裡嫩的。”

外酥裡嫩？

        這個形容，就好像ffany‘吃’過金泰妍一樣。

        徐賢眼底剛剛閃現過一絲懷疑，ffany就對她搖了搖手指：“怎麼，你以為我和她就是從來不吵架的關係？告訴你，在一起相處的多了才會經常吵架，而且吵起來還特別凶！你可別看粉絲們評論的攻受那一套，我對付金泰妍，絕對比她對付我強。”

        雖然這種說法平日裡不能讓徐賢露出笑容，但此時面對唯一的盟友。徐賢還是露出微笑來。

        ffany大受鼓舞，還想更多的跟徐賢分享一些往事，卻被一陣委屈到無以復加的聲音打擾。

        “小賢呐……”

        嘖嘖，這一聲叫的。就跟被人搶了棒棒糖，又弄髒了的新衣服的小學生一樣。

        “我再也受不了了。”

        某人開始大吐苦水。

        和男子組合的王道公式一樣，女子組合也有所謂的隊內CP。這種獨屬於粉絲的幻想模式從日本擴散開來，大抵是填充了粉絲對偶像私下生活、感情的幻想。所以在粉絲群體中部分國家、種族的大賽散播，因為是純粹是幻想。所以難免混亂。

        就比如正委屈著的允兒，和她相關的cP比較有人氣的便有三個，權侑莉，鄭秀妍，徐賢，每組支持者眾多，讓人搞不清她的最終歸屬到底是哪個，而為了照顧這些粉絲的‘娛樂想法’，公司在一些安排上也會分別讓成員們回應一下，而今天就是林允兒的受難日。

        “我都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小秀晶在這種人的毒害下得多淒涼？摸摸、親親、摟摟抱抱的，還要分時間，分次數，分動作……和她談論這些，我覺得我都要改變性取向了……”

        大抵是想拿些同情分，所以林允兒的做派有些誇張，比起相對淡定的兩人，她倒像是少女時代真正的忙內，這在男人看來可能很可愛的撒嬌在女人看來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ffany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突發感慨。

        “林允兒，你真讓人羡慕。”

        “什麼？”林允兒轉頭瞧她，如果再摸一把眼眶，這處訴苦戲就堪稱完美。

        “沒什麼，我就覺得你過的真輕鬆。”ffany聳聳肩，如此評價倒也沒錯，如果她知道林允兒現在還有一段穩定且邁向穩固的感情，說不定都要嫉妒了。

        林允兒皺了皺鼻子，沒對ffany做鬼臉，是想讓徐賢回到她身邊，其實她對鄭秀妍的描述也沒誇大多少，誰知道那個妹控的腦子裡裝了哪些不純潔思想？

        只可惜，現在的徐賢不能輕鬆下來，再得到金泰妍的徹底原諒之前，她覺得自己會一直緊張下去。

        她站起身，也不管林允兒那不知真假的懇切，甚至都沒安撫她一句，就對ffany道：“姐，我們回去吧，兩個舞臺是錄製的，現在差不多開始了。”

        應了之後就起身。

        對這一幕，林允兒目瞪口呆，她坐在原地看徐賢走遠，還不相信青梅竹馬的小賢這就跪了‘泰蒂徐’大三角，就在她想著要以勾搭金泰妍進行血腥報復時，徐賢卻走了回來，她露出笑臉迎接，卻沒想到徐賢的鄭重口吻。

        “姐，這段時間我可能都要在那邊了。”

        翹首以盼，迎來的卻不是好消息，林允兒當然無法接受：“你們到底怎麼了？”

        徐賢正色：“記得我說我傷害的那個人嗎？”

        “你？傷害別人？”林允兒對徐賢從未坐過這種想像，當初被問也只是當做這孩子又看了些書或者電影突發奇想。

        “恩，是泰妍姐，所以我要去道歉。”

        看著徐賢點頭，林允兒跟著冷靜下來，有時候會任由小孩心性胡鬧的她並非不知道收斂，第一次意識到這問題的嚴重，她跟著理智起來。

        “需要我幫忙嗎？”

        “暫時不需要。”徐賢搖了搖頭，現在她想的都是金泰妍，如果林允兒加入進來再加上林蔚然等等秘密，事情的發展就真的完全脫離掌控了。

        “好，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叫我就好，泰妍姐不是最寵著我嗎？我胡鬧的時候那麼多人都要打我，就她護著我。”

        對白孩子氣是為了讓徐賢放鬆，但林允兒卻不知道自己的話到了徐賢那卻發生了變化，不過徐賢也只是晃神了一瞬，沒再多想，只記著現在要怎麼去做。

        外酥裡嫩對嗎？

        如果沒記錯，金家父母稱呼金泰妍的小名可是‘軟軟’來著。

        都說三歲看老，用幫手的徐賢，是不會輕易退縮的。

五百三十二 軟軟（下）

   演播大廳，自打粉絲進場開始便一直人聲鼎沸，只能容納不到千名觀眾的看臺頃刻間座無虛席，空蕩蕩的場館立刻被五彩繽紛的應援色所填滿，因為是趕在製作特輯被通過了現場申請，在場的粉絲們個個都覺得自己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距離演出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們就已經興奮起來，不管上臺的藝人當紅與否，台下都會給予熱烈的應援，如果碰巧是當紅藝人或者組合，那這份熱情還要更上一個臺階。

    舞臺上燈光漸熄，前一組錄製完成的藝人正走下舞臺，不知道是哪位粉絲視力如此之好，在大家都因為明暗轉換而視力模糊的時候喊了一聲‘少女時代’，剛剛熄滅的熱情仿佛立刻變身成熊熊大火，特別是男性粉絲們還未見人便發出的巨大‘呼號’，一下子讓演播大廳變成了好像什麼競技比賽項目的場地一般。

    夾雜著‘少女時代’的歡呼聲傳進後臺，只是想要看看情況的允兒立刻縮回頭來，搭台佈景的工作說快也慢，哪怕是粉絲們喊破了喉嚨，女孩們也不能提前上臺。

    氣氛浪費了。

    面對其他人的眼神，允兒縮了縮脖子，習慣性的躲到身邊人背後，卻忽略了今天跟她站在一起的鄭秀妍是個短身。

    一行工作人員小跑著從女孩們身邊經過，催促聲夾雜其中，就這麼傳了過來，雖然錄播會夾雜在直播中充當緩衝，卻也會要求現場氣氛，為了讓觀眾們不至於把力氣用盡，搭台工作所需要的時間就要縮短，女孩此起彼伏的道歉聲響起，卻只是追上了那些工作人員的背影，最豐富的回應也就是一個笑臉。

    “你呀。”

    不用言明，誰都知道鄭秀妍抱怨的是誰，根本藏不住身形的林允兒只能尷尬抬手。笑著說：“對不起。”

    “比起事後道歉，最好的選擇是不去做要道歉的事！”鄭秀妍不是允兒的小賢，沒有溫柔關照，也沒有無奈遷就，林允兒表面賠笑，待鄭秀妍轉回頭去卻對她吐了吐舌頭，誰知這傢伙好像背後漲了眼睛一樣。扯著她的手就把她整個人拉到自己身邊來：“別在我背後，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作什麼。”

    林允兒當即收斂鬼臉，整個人站在鄭秀妍身邊，十分乖巧不說，哪怕與成員露出好像嘲笑一般的微妙笑容，她也當做看不到。

    小插曲緩解了上臺前的緊張氣氛。同時也讓眾人把彩排時徐賢的異常拋諸腦後，不用提醒，九人習慣性的圍在一起，準備標準的上臺前應援。

    一切如常中又有些不一樣，ffany把徐賢帶到她和泰妍中間，感覺到那外酥裡嫩傢伙的異樣眼神，她彎起眼睛笑道：“今天是‘泰蒂徐’大三角！”

    金泰妍望向徐賢。徐賢正巧也望了過來，兩人視線的觸碰就好像觸電，她們都敏感的撇過頭，應該牽在一起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

    “差不多就行了。”

    說話的人是鄭秀妍。

    眾人看向她，目光中只有驚訝，卻沒有疑惑。

    “你們鬧彆扭的時間也不短了，我們看著沒說是覺得你們能解決，兩個人的矛盾最好是兩個人自己解決。別人插手的話就容易生出其他誤會。但如果你們真的解決不了，那不如就把事情說出來，如果是小賢做錯了我們絕對不偏袒她，但如果沒什麼太深的誤會，不如就和解吧，這樣的話大家心裡都能舒服一點，對不對？”

    話是對兩個人說的。但問題卻是留給金泰妍的，雖然鄭秀妍這個人不管是形象還是性格都有點懶散，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覺得她曾經被選為少時隊長不是沒有理由的。

    看眼色。看氣氛，最近這段時間每當徐賢和金泰妍共同出現，晴朗的天空都好像蒙上了一層陰霾，當眾人意識到這矛盾的嚴重性時，她們就已經沒了插手的時機，靜觀其變是最保守也是最無奈的決定，現在，金泰妍和徐賢兩人間的矛盾已經開始影響所有人。

    目光聚集。

    所有人都看向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

    徐賢這些天來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能結束這一切的，只有金泰妍。

    可是，這情形下的原諒，是真正的原諒嗎？

    不是，這更類似於妥協，它只能把徐賢和金泰妍推到一個更加尷尬的境地。

    “在應援前，我有件事想先說一下。”

    徐賢突然開口，打斷了所有人。

    “孔貞恩，她今天做手術，現在應該還在手術室裡，我想今天我們的應援可以是為她的，哪怕沒什麼作用，但我覺得我們應該這麼做。”

    所有人看著徐賢，目光中最多的是不理解，鄭秀妍微皺了下眉頭，剛想把話題拉回來，卻被ffany搶了先。

    “好，不過不如把應援換成祈禱，我們的聲音，主會聽到的。”

    就算是ffany笑起來眼睛會自然眯起來，林允兒還是覺得這姐姐在對自己眨眼，隨之而來的似乎還有身旁鄭秀妍的目光，她此時眼神應該不善。

    現狀沒留給林允兒權衡的時間，受到本能驅使的她伸出手來：“我們來為貞恩祈禱，希望她能早日康復。”

    在少女時代中，孔貞恩並不陌生，成員中大半都去過醫院，即便因為日程而不能到場的，也都寫了親筆信。為正在跟病魔做鬥爭的女孩祈禱似乎是更大的事，幾人的臉上剛有鬆動，鄭秀妍的手就跟著允兒伸了出來。

    “允兒呀，跟你這麼在舞臺上合作不錯，我們再多合作幾天。”

    鄭秀妍聲音不大，這聲音卻讓林允兒脊背發麻，陸陸續續，圍在一起的九個女孩一一把手伸了出來，就只收疊在一起，方才有人注意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們該喊什麼？”權侑莉疑問出口，眾人面色茫然。

    “加油，喊這個就好。”

    金泰妍開了口，同樣聲音不大，卻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圍在一起的九個人蓄勢待發，徐賢抽空偷瞧了一眼金泰妍，此時她的手心觸碰著金泰妍的手背，是她們這段時間來唯一的身體接觸。

    “孔貞恩！”

    “加油！”

    金泰妍起頭，徐賢匆忙跟上，交疊在一起的手狠狠落下，崇信天主的ffany跟崔秀英隨即雙手合十，閉目祈禱，其餘人也有樣學樣的跟著把雙手交叉起來，洪亮應援之後的沉默有些突兀，隨波逐流的徐賢同樣閉著眼，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睜開。

    過了一關。

    下一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有允兒和ffany的幫忙可算是沒有讓金泰妍迫於壓力選擇妥協，這不是徐賢的固執，而是讓她們回到曾經的唯一方式。

    sone對CP幻想的目光總是集中在ffany和金泰妍身上，卻忽略了有很多時候金泰妍跟徐賢在臺上的接觸也是不少。

    同樣是到了現在，她才意識到曾經的金泰妍有多寵著徐賢。

    閉著眼不願睜開，並不信奉天主的徐賢，此時祈禱的格外虔誠，一部分是因為孔貞恩，另一部分則是因為金泰妍。

    一直到ffany提醒她為止，徐賢都沒有睜開眼，待舞臺方向的光亮重新映入眼簾，她還看到了金泰妍的背影，愧疚感湧上心頭，比以往都要強烈。

    “沒關係，還有機會。”

    ffany拍了拍徐賢的肩膀，安慰也只能是口頭的。

    舞臺下傳來的歡呼震耳欲聾，甚至比剛剛允兒烏龍的時候還要強烈，抑制不住激動的粉絲們起身大喊，他們高舉著手中的應援物，好像風中麥穗那般不住的搖擺。

    比起直播，錄製舞臺更能感受到粉絲們熱烈的應援，雖不是橫跨體育上十三個看臺的大氣手筆，這種抑制不住的興奮卻能被更好的表現出來。

    站在臺上，再沒了連日來糾纏的鬱結，金泰妍的表情比哪個成員都要鄭重，或許是因為和徐賢的矛盾吸引了大家太多注意力，就連ffany都沒注意到如今的金泰妍是怎樣對待舞臺……更認真，哪怕看起來有些執著，更慎重，哪怕看著像吹毛求疵。

    少女時代隊長有折磨現場工作人員的權利，而金泰妍版本的折磨，則是對工作要求的苛刻，在正式上臺之前她已經超出正常很多的檢查設備，在彩排之前更是用很多時間纏著現場舞美，拿到舞臺的機位佈置後即便不是很懂也會認真研究，還不放棄任何跟PD當面交涉的機會。

    這也就是少女時代的金泰妍，換一個稍微人氣平凡的組合，估計早就撞了冷臉。

    燈光早就大開，那份舞臺帶來的炙熱現在方才蔓延到指尖，聽著提示一般的前奏響起，還沒開始第一個動作，少女眼底閃過一絲強硬的執拗。

    這一點都不軟。

    少女抬頭，配合著其他成員開始第一個走位，和這首有著歡快旋律的曲子不一樣，少女的舞臺風格有些過於強硬。

    配合著節奏轉身，聽著音樂中夾雜著台下的歡呼，少女腦海中再一次滑過這樣的念頭。

    我現在，只有舞臺了。

五百三十三 贊助者

    “你說要我投資？”

    夜幕降臨，柔和燈光下彌漫著咖啡的絲絲香氣，才趕來不久的韓唯依端著杯子，看向她對坐的男人，疑惑地皺起眉頭。

    “恩，新韓慈善基金如果想成為非盈利機構就需要擴張，董事會不會通過我的提議。”

    “七月的辦公大樓，八月的n收購，經濟企劃社成立再加上現在正在進行的主題遊樂園建設……更不要說你還要求集團組建自己的軟體研究團隊。”

    韓唯依放下手中的杯子，皺起的眉頭卻沒有跟著散開：“你去哪裡找這筆錢？”

    “擴張是需要投資，公司沒有，但我有，這幾年我一直再找類似的機會，現在有了，手裡也就不用留什麼錢了。”

    林蔚然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正如韓唯依所說，急速擴張中的新韓雖然沒有陷入資金危機，但實在無力再支撐一個大型非盈利機構，只是近幾年來有關林蔚然賺了錢不會花的傳聞比比皆是，不少帶著投資計畫來謀求支持的精英人士從未在林蔚然這得到一分錢，他既不購置豪宅，也不每天都駕駛不同的豪車招搖過市，他賺的錢到底花在了什麼地方，一直讓人詬病。

    錢當然是在銀行。

    但這不代表正經營一家大公司的林蔚然不知道金錢流動起來才會變成更多的錢。

    他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機會，而現在正是這個機會。

    “如果可能的話，這家非營利機構，我想把它變成新韓的控股公司。”

    聞言，韓唯依眉頭一跳：“你想讓他們出局？”

    林蔚然搖了搖頭：“防備是其一，再就是我們也要早做打算，你在新韓的股份不少，而且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需要你的力量。”

    韓唯依眉頭舒展。神情卻並未緩和，她依舊搞不清林蔚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新韓的控股公司你要我投資，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林蔚然聳了聳肩：“永遠的盟友？”

    韓唯依問：“徐永哲那邊你知會了嗎？”

    林蔚然沉默著搖了搖頭。

    “從新韓組建以來一直站在你這邊的盟友你都能拋下，讓我投資，只代表是永遠的盟友？”

    “控股公司而已，徐永哲在新韓的收益還是看他在新韓傳媒的股票份額，只要他是真的不覬覦經營。我這麼做也無傷大雅，到時候親自上門賠罪也好，還是那時候再把他拉進來也罷，現在我們要進行的事情只能是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這種轉換是大動作，在這之前的一切準備都要隱秘著進行。”

    想走遠。卻又被拉近。

    韓唯依再一次模糊了自己在林蔚然心目中的定位。

    他所說到的模式來源於韓國大部分家族式公司的股權構建，其模式相對穩固，而且在面對更大資產侵蝕時會留有更大的應對空間，只是這種模式的穩固來源於控股公司股東都是某個家族的家族成員，是用血脈和婚姻維繫起來的團結。

    家人才能成為永遠的盟友。

    雖然林蔚然的這種動作必定要得到她的支持，但直接讓她參與其中，卻讓人不能理解。

    “我需要考慮。”

    “這是大事。應該需要考慮。”

    林蔚然順著韓唯依的話，然後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沒去打擾女人此時混亂的心思。他知道自己的提議讓人誤會，卻不急著解釋，任由誤會蔓延。

    曾經韓唯依跟林蔚然說和女人相處可以當做是工作。

    如果她回想起來，不知道會不會覺得這是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一杯咖啡漸漸沒了一半，牆上的掛鐘正指著九點。一直沉默達半個小時的兩人終於再一次對視，他們誰都沒有移開目光，似乎都想從對方眼底尋找到自己想要的存在。

    半晌，兩人似乎都沒能如願以償，不知道是誰先眨了眼。

    “想成為非營利機構，孔貞恩必須要活下來。”

    “我知道。”

    “你對她有這麼大的計畫，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我緊張。所以才會叫你過來。”

    韓唯依有些恍然。

    “還有生活是位好作家，知道讓人久等之後不能讓所有人都事與願違。”

    韓唯依聞言輕笑，似乎還不習慣林蔚然的偽文藝言論，她剛開口想說些什麼。林蔚然手機震動的‘嗡嗡’輕響卻傳了過來，看他瞧見手機螢幕上的號碼挑了挑眉頭，韓唯依當即噤聲，觀察他的眼神卻是又認真了幾分。

    “是我。”

    林蔚然生硬開口，稱得上是語氣不善，只是聽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忽地皺起眉頭，目光也跟著冷峻起來。

    “慢慢說，我聽著呢。”

    出事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問題，但韓唯依卻鮮少見到這樣的林蔚然。

    “冷靜下來，事情我會解決。”

    放下手機，林蔚然看向就在跟前的韓唯依，面色嚴肅的拜託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

    KBS演播大廳後臺，即便最重要的演出已經結束，這裡依舊是人聲鼎沸，放下手機的徐賢並沒有即刻冷靜下來，往成員們聚集的地方望了一眼，目光中透著慌亂。

    如果不是事發突然，她怎麼都不會把打電話給林蔚然，看著隨行經紀人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稍稍安定下來的內心還會忍不住慌亂起來。

    “沒事兒的。”

    看到徐賢回來，ffany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給她看，她抓起徐賢的手，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動顯得有多麼不安。

    徐賢跟著她望向長廊的盡頭，那裡的轉角有一道門，現在，門裡有金泰妍。

    成員們都往那個方向望著，用不約而同的擔心眼神，偶爾有人從轉角望向出來，看到女孩們，卻都不再用微笑的表情對著她們，大部分是瞄了一眼後把她們視若無物，而小部分瞧她們的眼神都要犀利幾分。

    “情況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剛剛趕到電視臺的李安東，如今直播舞臺已經成為了少女時代的常規日程，經濟室長自然不用次次隨行。

    有經紀人湊上去跟這位黑面室長說了幾句，有成員想要插嘴，卻被他提前給予了制止的眼神。

    “你們都在這等我。”

    瞭解了前因後果，李安東只留下這一句，然後便走向那個拐角，走向那扇門。

    ……

    “你以為你是誰？”

    門內，氣氛凝重，怒目圓睜的男人大聲質問，還用手指向面前的女孩，劇烈的動作讓胸牌在他身前歡動，顯示出寫有PD字樣的標籤來。

    和一般工作人員不同，正發脾氣的這男人，可是有身份的人。

    自從音樂銀行放送便負責這個節目，如今已經有了幾年時間，此間經歷的歌手數都數不過來，當紅的，無名的，卻從沒見過金泰妍這樣的。

    “說話！對著鏡頭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說的嗎？！”

    金泰妍沉默的樣子似乎更加激怒了男人，他身子前傾，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跟進來的隨性經紀人立刻擋在金泰妍身前，陪笑著，謙卑著。

    “榮PD您消消氣……”

    賠笑男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榮姓PD推開，這一下力氣不小，讓賠笑男子直接跌坐在一旁，從進屋開始就面無表情的金泰妍這才動容，卻克制著衝動，沒對這年紀跟自己父親差不多的男人怒目相向。

    “你，是不是覺得有了人氣就能為所欲為？你知道不知道這是哪？這是電視臺！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倒是挺能說的啊，你現在怎麼不說了？啞巴了？！”

    質問，或者說數落，接踵而至。

    雖然低著頭，但金泰妍依舊能感覺到這人吐沫的星星點點，還能聞到他口中的煙味。

    不做辯駁就是最好的辯駁，不做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金泰妍繼續用沉默相對，她知道這位為什麼如此氣憤。

    按照道理她做的沒錯，正因為如此，這位榮PD才會如此蠻橫，但根據現實法則，她知道自己不是決定對錯的人。

    “說說吧，你的後臺。”似乎是被這沉默激怒，榮PD開始口不擇言：“只是S.M肯定不夠，告訴我，誰是你的贊助者，是誰能讓你在這樣的直播中肆無忌憚！”

    贊助者，顧名思義，是提供幫助的人，在娛樂圈中擁有贊助者的明星不少，其中以女明星居多，大部分都是一種交易關係。

    沒錯，榮PD再問金泰妍背後的男人是誰，以一種侮辱的方式。

    金泰妍忽地抬頭，雖沒說話，眼神卻表達了她的憤慨，韓國人推崇禮儀，榮PD顯然是怒極才會拋出這樣的提問。見這找了不知道多少麻煩的丫頭還敢瞪眼，榮PD又是一陣急火攻心，右手躍躍欲試，似乎下一刻就要抬起來。

    就在此時，打開的房門中驅散了些許房間裡彌漫的火藥味，跌坐在一旁剛爬起來想擋在泰妍身前的經紀人看到站在門口那人，仿佛見到救命恩人那般叫了聲。

    “李室長。”

    來人正是李安東，少女時代的主管經紀人，他看了看屋內的情形，走進來輕輕帶上了門。

    “榮PD，如果她真的有贊助者，你這麼說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李安東笑容可掬，只是這對白，卻讓人一點都不能親切起來。

五百三十四 習慣

    聽口氣是軟話，這字裡行間卻藏著刀子，說是‘藏’不過是因為李安東沒有當面駁斥榮pd的侮辱性猜測，但每個人都知道了這位李安東室長並非是來息事寧人

    “李室長！”

    榮pd鄭重叫道，表情中收斂了些許怒意，卻顯得更加陰沉，當kbs主打音樂節目的擔當pd這樣稱呼某位經紀人的時候，那發音中都會充斥著濃郁的警告意味

    “我只是說出了事實，金泰妍如果真有能讓她在這種場合大放厥詞的贊助者，相信那必定是個榮pd惹不起的傢伙，那種人說話做事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那種人一定不喜歡被不相干的人掛在嘴上，不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還好，一旦傳了出去，那種人必定會很不高興”

    李安東還是笑呵呵的，就仿佛沒聽出榮pd的警告一樣，房間內剛剛發出聲音的只有榮pd跟今天少女時代的隨行經紀人主管，金泰妍則是一直站在這一聲不吭的挨訓，似乎是為了找回面子或者是立威，這房間裡可不單單是他們三個人，分散在房間的工作人員還有幾個，想必是榮pd找來，為了讓他們把今天的事宣揚出去

    李安東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話說的有些嘮叨，卻能被人聽出另一種警告意味

    就算是沒有所謂贊助者，金泰妍背後也有整個s.m，在歌謠領域這是影響力最大的經紀公司，而且正在與一家擁有大型音源網站的電視臺開戰，雖然這不代表s.m會隨便把衝突擴大到與kbs全面對立的地步卻足以展現一種震懾宵小的威勢，s.m不會放任那些不良流言在圈內散播自然也不會放過那些製造這種流言的人

    榮pd或許是這家電視臺中堅基層的一員，但這不代表s.m不能對付這房間裡的其他人

    有眼力見的旁觀者當即反應過來稍微笨一些的也開始琢磨起李安東的話來

    “榮pd，大家都很忙，不如就我們幾個談，別讓大家在這耗著了”

    “李室長，你知不知道金泰妍都做了什麼？”

    “的確，她做了些衝動、而且不該做的事兒”

    看李安東點頭承認，榮pd的表情有些緩和，這位貌不驚人的經紀人在圈內還有些名聲，韓娛圈新陳代謝一向很快這更顯得李安東很不簡單,不過這位最近才重新出山管理少女時代的經紀人一進門就好像掌握了主導權，這讓榮pd發自內心的不舒服起來

    現在，他好像是要讓金泰妍認錯了

    點頭同意了李安東，榮pd給了附近某助理一個眼神，四五個無關緊要的觀眾悉數走出房間，榮pd便下意識挺直腰杆

    鬧出這樣的事兒，當然不能簡單放過

    在他漫長的pd生涯中，這樣找茬的歌手還是頭一個，不說下跪認錯s.m首先要負責解決這次舞臺帶來的所有麻煩，現在總pd那邊還沒有聯絡，但電話遲早會來，製作組的相關負責人已經在盯著留言板如果情況發生了不好的變化，他的手機可是隨時都會響起來

    只是想起這些就不免煩躁，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面前的金泰妍榮pd看向女孩的目光又變回了原來那般，憤怒中帶著不屑

    你以為你是誰？

    有了點人氣你就覺得你能指責kbs的舞臺？

    給你獎盃是看得起你，你居然還舉著它說什麼希望kbs能給歌手更好的表演環境？

    怒氣湧了出來，榮pd沒打算輕易接受道歉，而金泰妍也根本沒打算道歉

    隨著最後一個人走出門，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李安東看了眼金泰妍，她低著頭，露出倔強的側臉，好像不打算認錯，也不打算妥協，李安東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穩重的金泰妍會突然做出這種事，不過也不打算卻追究，他抱起雙臂看著金泰妍，做足了一個經紀人應該做的所有盤算

    “舒服了？面對鏡頭說出那種話”

    金泰妍抬頭瞧他

    “你是真的那麼希望，還是說純粹想發洩一下自己的怨氣？不做任何想法只憑藉著衝動行事，想著你不讓我重新錄製，我就耍賴給你看？”

    金泰妍目光閃爍，有些心虛起來

    李安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但現在你要道歉”

    金泰妍張了張嘴，最終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她回頭看了眼榮pd，看到了那飽含譏諷不屑的眼神，這眼神和幾個小時前一樣，和她提出正當要求，卻被無視的時候一樣

    今天有合作舞臺，少女時代的金泰妍跟.blue的鄭榮合擔任臨時樂隊的主唱，雖然是錄製演出，但卻是整場特輯的高潮部分，第一次錄製時煙花裝備啟動，金泰妍的耳機當即出了問題，聽不到的歌手當然無法演唱，雖然憑藉經驗勉強完成了表演，但金泰妍卻還是要求重新錄製一遍

    第二次錄製時在場粉絲的熱情已經有些衰減，但總體氣氛依舊良好，只是金泰妍的耳機仍然出了問題，她在鏡頭轉換間歇數次對後臺方向打手勢，情況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合作曲目是一首演唱起來難度較高的搖滾曲目，期間鄭容和在高音上的失誤金泰妍還可以憑藉經驗幫襯，但在聽不到節奏的情況下，金泰妍的演唱舉步維艱

    她破音了

    在歌曲的最後一個高潮部分

    再次要求重新錄製被駁回，她親自找到榮pd，卻被對方冷淡的拒之門外

    一個覺得自己只剩下舞臺的人當被剝奪了認真對待舞臺的權利時，憤怒是很正常的情緒，再獲得一位受賞之後她接過話頭說了感言，最後加上了一句

    ‘希望kbs能給歌手更好的表演環境’

    配合表演時出現的失誤乃至於一些鏡頭中的片段，大部分輿論都不會認為‘失誤’是金泰妍的責任而導致金泰妍失誤的人，自然是kbs有關這次舞臺製作的所有人

    輿論擴大會帶來責任，榮pd當然不會想要承擔，金泰妍知道自己的舉動是在擴大事態，也知道自己說出那些話的原因是要求被無視的憤慨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有些暗淡，胸口裡仿佛被壓了石頭，讓她感覺呼吸困難，她低頭避開榮pd的眼神嘴唇蠕動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的出來

    “大家都很忙，請泰妍小姐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榮pd冷冷的催促道

    “榮pd好像誤會了”李安東踏前一步，站在金泰妍身側往前：“我說泰妍需要道歉，是對自己的隊員，她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擾亂了其他人的感言和喜悅，做為隊長這很不應該但做為一個歌手，她有權利要求自己的舞臺，而kbs方面既然把這次的演出當做特輯來做自然也會希望它的品質得到保障所以榮pd也需要道歉，給觀眾，也給泰妍”

    榮pd瞪大眼睛，沒想到頗有名聲的李安東居然會是這樣的經紀人他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指向李安東：“你說什麼？”

    “我說榮pd您需要在音樂銀行的留言板上公開道歉”

    “李安東，你瘋了？”

    “這是我的正當要求，也是s.m的正當要求”

    “正當要求？哈你們s.m覺得kbs也和一樣？”榮pd的聲音立刻高了八度，滿臉的不可置信：“這些話這些話你敢當著總pd的面再說一次？”

    李安東表情平淡：“如果榮pd能理直氣壯的說這次舞臺沒有問題，那我當然可以去對總pd當面說”

    榮pd怒不可遏單手捂上後脖頸，連連道：“好，好，我看你們s.m的藝人是也想被kbs封殺一次了！”

    李安東寸步不讓：“如果kbs能為了榮pd你的失誤封殺s.m的所有藝人，媒體的報導標題一定會很有趣”

    如果事情始末曝光，媒體的標題會是什麼？

    ‘kbs與s.m戰爭真相失誤的pd’

    ‘主流媒體潛在壟斷下的弊端’

    榮pd瞠目結舌的看著李安東，一張通紅臉上除了驚訝之外再找不到半點不屑和冷淡，同樣驚訝的金泰妍也是看著李安東，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泰妍呐，時間不早了，我們淩晨還有日程，回去吧”

    李安東看著榮pd，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完，然後當即轉身，走向門外

    金泰妍跟上之前還來得及看了眼榮pd，迎上對方的眼神，其中只包含著面對荒唐情形的慌亂，她沒有落井下石的做什麼勝利表情，整個人還因為自己擴大事態可能被李安東再次擴大而有些忐忑不安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出了門，關上門的前一刻，仿佛有憤怒的大吼聲傳了出來

    房門嚴絲合縫，好像把一切都隔絕在那個狹小的空間，看到兩人出來的隨性經紀人主管當即迎了出來，還沒說話，便被李安東悄聲的吩咐一些事兒，片刻後金泰妍只看到他拋開，而面對裝回身來的李安東，她還是只能低著頭

    哪怕李安東不要她對那位榮pd道歉，也不代表他支持她做的所有事，因為無論怎樣的憤慨，在那種場合下，她的舉動都不應該

    “我這不是向著你，只是出於對全域的盤算”李安東果然不會感性的偏袒，和少女時代的每個人，他好像都保持著最職業化的距離，很多時候這是好事，不少時候卻也是讓人頭疼的事

    “我知道”金泰妍弱聲道

    “回去之後不管是發ufo還是推特，都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事態擴大對我們雙方都是沒有好處的，我希望你能知道這一點”

    金泰妍點了點頭，重新沉默下來，李安東猶豫了下，最終卻還是直白叮嚀道：“林會長，他最好不要知道這件事”

    聽到這個稱謂，金泰妍心中一堵，有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李室長這麼做是因為他？”

    李安東點了點頭，很生硬，也很直接：“因為女人，男人會做很多不聰明的事，樹敵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不分情況的樹敵在小事情裡插手的大人物最容易陰溝裡翻船，因為他們往往會喪失警惕，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麼你就要提醒他小心一些，最好是別暴露自己，用別人的手來做這些事”

    金泰妍張了張嘴，我們已經分手這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看著她，李安東的表情依舊平淡，從韓娛圈最黑暗的那個年代走過來，這已經成為了李安東的習慣哪怕是歎氣也要放在心底，最好的安慰和勸說，就是提供問題的解決方案

    “事態不要擴大到無法收拾的程度，到時候你只需要提醒他這句話，不厭其煩的提醒我知道林會長處事謹慎，但我們還是有必要防患於未然”

    金泰妍再次點頭，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對林蔚然不厭其煩，她勉強露出笑臉，意識到林蔚然的影響還在身邊，竟然沒來由的心安

    他不見了，不是他走的太快，而是我把他拋下了

    分手最開始的那段日子，金泰妍每次醒來，看到鏡子中面容憔悴的自己，都要在心底把這話默念一遍

    以僅有的態度來面對舞臺，金泰妍不苦不累，這片她從小就嚮往的夢想之地仿佛能幫助她解脫出來，讓她覺得自己就是為舞臺而生，才不需要男人

    遠離徐賢是因為她總會讓自己想起他，想起那個燭火映亮天際的夜晚，那會是金泰妍一輩子的夢魘，隨時解開瘡疤，都會流血

    小名軟軟的她開始把自己武裝起來，第一次是為了夢想和她必須與之榮辱與共的成員，第二次是因為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落在那人的眼裡會讓他心疼，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和應對全在他的預料之中，小名軟軟的金泰妍還是那個太容易被預測的人，哪怕好長時間不見，那個男人也是唯一會比她更瞭解她此時狀態的人

    雖然已經離開，但自己卻必須習慣他的影響

    雖然已經分開，但自己卻必須保證這不會影響其他人

    金泰妍不是聖人，她為自己找了一個目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舞臺，她是為舞臺而生的人，所以她不允許其他人以消極的形式來破壞她的舞臺

    “我知道了，我會提醒他”

    點頭之後又確認，確認他不在自己身邊，確認她用他騙了人

    看著李安東離開的背影，金泰妍緊緊跟上，暫時在他的影響中得到庇護，暫時利用他得到優待，長此以往，他在她心目中便不會再是一塊兒不能被觸碰的區域了吧？

    每個失戀的人都有一個必經的環節，不是習慣的自己的身邊沒有他在，而是習慣沒他在的身邊卻依舊會有他的影子

    失戀傷痛的真正癒合就是習慣

    而金泰妍，已經開始嘗試著去習慣

    ……

五百三十五 原諒

    “我明白了吳局長，等明天我會請金宋總pd吃頓便飯，明洞新開了一家西餐廳牛排做的不錯，想來應該合乎您的口味……林會長？恩，我會叫上他的。”

    好像酒店套房一般的p病房，韓唯依放下手機，臉上全然沒有剛剛說話時、語氣中的笑意。幫助林蔚然處理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此時此刻，她又想起了自己丟進泰晤士河的那個手機。

    再回頭看向林蔚然，這讓她生氣的男人此時正站在窗前，面色肅然，眼神冷清，目光是放到了窗外，實際上根本沒再看什麼東西。

    知道他不會像電視劇男主角一樣亂擺什麼ss，韓唯依慢慢走了過去，她站在他身後大概能有兩米的距離，明白了他們為什麼總是有著這樣的距離。

    她不是那個人。

    她的魅力不足以讓這個男人推翻自己的計畫去做一些蠢事。

    林蔚然清楚的知道如果他開口拜託，那麼新韓慈善基金變成非營利性機構的投資計畫中將很可能不會得到韓唯依，但他依舊開了口，而且沒有絲毫猶豫。

    如果說過去一段時間是傷心，那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人估計會被傷透了心，傲嬌了十幾年的女人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更別提早就知道林蔚然和金泰妍關係的韓唯依。

    “這次以新韓準備啟用少女時代做第二季虛擬偶像演唱會宣傳中心的藉口搪塞過去了，那個姓榮的pd無論怎樣申斥都不會有結果，如果事情鬧大。kbs那邊會以瀆職推他出來做替罪羊，金泰妍的話別指望他們給什麼好臉色。不過也不會有小鞋穿。”

    林蔚然依舊望著窗外，不言不語。韓唯依沒誤會這男人在耍大牌，雖然知道他是真的無話可說，但卻真的想知道這男人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她低頭看了看手錶，然後重新抬起頭來：“從這過去也就不到二十分鐘，不去看看嗎？明天早上的例會我可以幫你延後兩個小時，如果她實在很感謝你，我也可以幫你把會議延後到下午去。”

    林蔚然依舊沒有吭聲，毒舌了的韓唯依方才意識到自己那麼說話很是丟臉，她煩躁的看了一眼窗外。聲音不善道：“是擔心這裡的情況？別擔心，我也可以幫你看著，也不用擔心我，反正跟你做事以來，我一直再做這種事。”

    “分手了，我們。”

    林蔚然突然開口。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分手之後沒有聯繫也沒有糾纏，比起看到的其他情侶，我才知道真有和平分手這回事。”

    韓唯依愕然的眨了眼睛。對一個失戀傢伙抱以這樣的毒舌還真是傷人的很，只是那一點愧疚剛剛湧上心頭，韓唯依就立刻反應過來，他們的分手對她來說雖然不是可喜可賀。但也真不是什麼壞事。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問：“為什麼？”

    “她想要的我給不了。”

    這答案可笑。

    韓唯依眯眼道：“新韓集團林會長給不了一個藝人想要的，沒想到金泰妍個子小。野心還真不小。”

    “她之前也離開過幾次，每一次都是我死纏爛打追回來。她冷過臉，放過我鴿子。把我的手機號加入過黑名單，甚至還對我動過手，但我每一次都能把她追回來。”

    林蔚然依舊望著窗外，只是臉上帶起了微笑，看著這樣的他，韓唯依生氣的同時，心情更是複雜，林蔚然在進入這間病房進行枯燥等待之後第一次摸出香煙點燃，病房裡的煙味，當然很有違和感。

    “我想過我們會怎樣相處，她跑，我追，只要我不放棄，我有信心每一次都能把她追回來，她只是看起來很堅強，其實最容易受傷的就是她，她好像膽子很大，其實她膽小的好像兔子，心思那麼重的她每次表現出來的都是沒心沒肺，讓別人笑出來之後，她就到某個角落去安靜的藏著，受傷了也不知道發發脾氣，每次都要我看出來然後去哄她，即便我每次都能看出來，但我對她來說也不是一個好男人。”

    聽喜歡的男人說另一個女人，而且還說的這麼多，韓唯依自然煩躁，以她的個性面對這種事向來不會躲避，只會迎面而上：“既然你這麼……愛她，那你怎麼不去把她找回來？”

    “是啊，為什麼？”

    林蔚然依舊面帶笑容，不過這笑容中多的是自嘲，她要的是做讓人不會失望的金泰妍，而林蔚然卻要她因為他讓所有人很很失望一次，現實世界很難讓童話發生在他們身上，而林蔚然也沒有自私到讓金泰妍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她的人生。

    這次金泰妍藏起來，他有信心找到，但人生不會有童話故事中‘他們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種結尾，十年二十年，如果金泰妍藏的越來越好，他沒那個信心能一直找到她，因為他們想要的仿佛讓兩個人變成了同極的磁鐵，越靠近，越相斥。

    沉默一會兒，韓唯依對這失戀男人越發沒了耐性，被置身在這種情境中的她也不可能對林蔚然有任何柔軟的情緒，隨著煩躁達到忍耐的極限，她越發不想在這個房間中待下去。

    “明天的聚會我不會參加，吳局長可能是誤會了我們的關係，要把這弄成夫妻同伴聚會什麼的，到時候你一個人出席應該就能解除誤會，反正他們想見的只是新韓集團會長……至於非營利性機構的提案，我會找專人諮詢，然後再做考慮。”

    說完了話，韓唯依直接轉身離開，提起包一直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的時候身形微頓，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就這麼沉默了大概能有兩三秒，然後打開門，毫無不猶豫的離去。

    身為朋友，林蔚然不能出聲挽留，即便他知道韓唯依或許在期待這個，但他卻依舊沒有開口，他只是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仍然不知道應該看些什麼。

    ……

    窗外，夜色更濃，收回目光的徐賢轉過身，繼續向著廚房走去。

    從電視臺回來後取消了今天練習的少女時代很早休息，或許是金泰妍的發言以及接下來的一系列行動都太過刺激，消耗了不少精力的成員們也再沒了鬧騰的精力，剛一進門就看到公司數位公關組成員在嚴陣以待，根據指示分別在網路上進行意義莫名的留言之後，她們又接受了一個小時的採訪預言，對可能的記者提問做了充足的準備。

    李安東對金泰妍的行動並未發表任何評價，只是在金泰妍當著所有人面鄭重道歉後對她們提出了一些更難以達成的要求，公司方面的內部問詢還未開始，她們卻已經當著經紀人的面七嘴八舌地商量如何串供，‘冒險’帶來的興奮勁兒只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在李安東要求她們休息後，成員們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被消耗了多少精力。

    同屋的金孝淵在回去之後很快便睡著了，徐賢卻依舊失眠著，她悄悄踩上拖鞋出了門，打算和這段時間一樣弄杯牛奶幫助睡眠，卻因為突然想起了孔貞恩的手術，而看了眼窗外的時間。

    想起孔貞恩，也會想起另外一個人。

    徐賢不知道那通電話有沒有提供幫助，但她卻知道這個男人一定不會不作為。

    廚房內的微波爐轉動著，有嗡嗡輕響縈繞在耳畔，徐賢習慣性的放輕腳步，近乎無聲的走了過去。

    她沒有開燈也沒有出聲詢問，這也是她在近段時間養成的習慣，雖然是九個人生活在一起，但徐賢卻意外的總能單獨碰到金泰妍，浴室、廚房、客廳，甚至於公司練習室外的那條長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生活讓徐賢對每一次和金泰妍的偶然碰面都記憶猶新，清冷的眼神和看到她一瞬間就僵硬的表情，每次徐賢都能記住，每一次都會歷歷在目的被回想起來。

    今天，也是偶然。

    看到金泰妍被微波爐內燈光映著的側臉，徐賢本能的想要後退，但金泰妍出乎意料的敏感卻讓她把目光投了過來。

    氣氛凝重起來。

    只有微波爐運作的嗡嗡聲提醒著時間。

    一直到‘叮’地一聲響起，金泰妍跟徐賢都才反應過來。

    金泰妍看了她一眼，回身打開微波爐的門，被暗色玻璃淡化的燈光此時才露出它的本來面貌，讓金泰妍的神情更明亮了幾分，她拿出牛奶後沒有和以前一樣直接離開，反而是開著微波爐的門，站在原地，仿佛猶豫起來。

    徐賢想離開，這也是近段時間養成的習慣，她知道她的出現會讓金泰妍抱有怎樣的情緒，在尋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之前，她不適合單獨出現在金泰妍的周圍。

    剛退了一步，徐賢就聽到。

    “小賢呐。”

    徐賢停住腳，緊張的望向泰妍。

    “現在我還不行，不過我會原諒你一點。”

    把原諒視作一個空著的杯子，金泰妍往裡面注入了一點水，想要習慣，就不能繼續這樣對待徐賢，她雙手捧著杯子站在那，這時候才知道原諒有多麼的不簡單，但想著自己被叫走和重新出現在成員們面前時徐賢那一臉擔心、焦急的模樣，她喝了一口牛奶，鎮定情緒道：“以後，我會一點一點的原諒你，你需要給我時間。”

五百三十六 依賴

“姐，我……”

叫了一聲，徐賢依舊說不出什麼話來，夢寐以求的原諒就在眼前，即便只是一點卻也能帶來巨大的欣喜，她只覺得心底一下子暖了起來，但全身卻僵硬的做不出任何動作，她一下子紅了臉，好多話湧上喉頭，然後就堵在那，她甚至激動的邁出一小步，抬起右手，像是要上去把金泰妍擁抱起來。

只是這份欣喜的飛快逝去讓她措手不及，取而代之的愧疚讓她鼻子發酸，如果不是林蔚然，她可能想像不到金泰妍心中比她更多的苦楚，所以她微張著嘴，道歉的話卻還是說不出來，對不起三個字能表達的歉疚終究有限，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才能對得起這份原諒，但她卻知道此時正在被原諒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心安理得起來。

“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金泰妍扯了扯嘴角，像是要對她露出一個笑臉，只是這笑容剛進行了一半便停了下來，說出這些話已經就是極限，金泰妍還不能把此刻的徐賢和往日的忙內聯繫起來。

徐賢讓開門口的位置，慌亂的動作表達了內心的情緒，比起對她冷著臉的金泰妍，她一舉一動都透著比往日更多的小心和謹慎。

一直到金泰妍離開房間，徐賢方才松下這口氣，她端著杯子站在廚房門口，愣愣的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忐忑，什麼樣的情緒都有一點，讓她迷茫的同時。又焦急起來。

她要怎麼做？

做什麼才能對得起這份原諒，做什麼才能快點得到這份原諒。

徐賢拿不出個主意。無論從何種程度來說，她都稱不上是個心思靈敏的女孩。

站在這不久，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看著螢幕上的名字，猶豫片刻之後，徐賢還是接了起來，然後是沉默，聽筒中的安靜透著讓人不舒服的壓抑感。徐賢臉上被氤氳著手機螢幕中散發出來的微弱螢光，表情卻被陰影掩蓋了大半。

“手術成功了。”

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緊張之後鬆懈，所以有些疲憊。

徐賢恍惚了一下，今天的突發情況太多，居然讓她暫時忘掉了孔貞恩，做事雖然刻板卻也為人稱道的徐賢遇上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哪裡都顯得很不成熟。

“你不用擔心了，手術情況說是很好，清理的很乾淨，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復發，現在她正在休息，但人我已經見到了。”

“恩。”徐賢終於應了一聲。

“你準備什麼時候過來？等明天製作組應該會跟你們聯繫。要籌備拍攝也就是這兩天，至於特別節目那邊也會涉及到那你，需要做些準備。”

病房外的長廊內，林蔚然鬆開領帶，微微抬起頭。房頂的白熾燈直視起來會有一種眩暈感，這讓他眯了眼。仿佛有些困倦。

打電話給徐賢，通知有關孔貞恩的病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他想問的人，自然是金泰妍。

“到時候公司會處理。”

“我知道，你們公司會處理。”

林蔚然睜開眼，離開背靠的牆壁，站起身：“那這次的事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林蔚然問的是金泰妍，徐賢自然知道，猶豫了會兒，她還是開了口，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對這男人的信任。

“公司方面李室長是讓我們隱瞞，並且把責任都推脫到榮PD身上。”

爭鬥或者保護誰，徐賢知道林蔚然有這個能力，如果後續的事情太麻煩，不如都交給林蔚然，這個男人在韓娛圈的名聲越來越大，傳聞中更是個以能力著稱的神秘人。

“推到榮PD身上……”

林蔚然輕聲重複一遍，腦海裡有無數念頭劃過，他沉默片刻後，如此回應徐賢：“你們想怎麼做我大概知道了。”

聽筒中重新陷入沉默，不久，林蔚然還是掛斷了手機，想問的話沒說出口，真正想打聽的人卻連名字都沒提起。徐賢知道他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一直以來都以理性看待林蔚然和金泰妍兩者關係的她，第一次開始衝動起來。

受到她極大傷害也開始原諒她的金泰妍，或許真需要一個林蔚然這樣的男人。

這念頭在徐賢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哪怕她立刻搖了搖頭想要忘記，這念頭卻還是在她的腦海縈繞不去，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時她第一個找到了林蔚然，徐賢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做法代表了什麼，她只是在潛意識的促使下找到了她所能接觸到的、最強大的人，卻不知道這樣的選擇代表了怎樣的信任。

強大，或許值得信任，但女人做出這樣的選擇，則代表了一種依賴。

徐賢讓金泰妍離開了她愛的男人，所以她下意識的想要給金泰妍一個更好的男人，只可惜，這兩個男人卻是同一個人。

還沒明白這些的徐賢迷茫又矛盾著，她眼中的林蔚然依舊在感情不值得信任，只是在每個人都必須過著的社會生活上，她卻下意識的開始依賴起林蔚然。

上了床，喝掉一整杯牛奶的徐賢依舊是矛盾的，這些她想不通的東西讓她失眠，或許想通了，她依舊會因為自己的這些想法糾結起來，哪怕表現的再固執刻板或者異于常人，徐賢仍然是一個還差一些日子才會成人的小女孩。
……

第二天，韓唯依選定的那家餐廳，獨身前往的林蔚然讓客人們都驚訝起來，兩位看起來雍容華貴的夫人各自穿戴著最出眾的服飾，就算是不能跟韓唯依爭奇鬥豔，也不甘當那不起眼的綠葉，只可惜獨自前來的林蔚然帶來了讓她們心思複雜的消息，說是韓唯依突然得了感冒，所以不能前來。

牟足了力氣卻打在棉花上，林蔚然代為致歉，兩位夫人也值得笑著接受，這次聚會的重點根本就不在女人身上，和吳鎮煥以及金宋總PD打過招呼之後，眾人紛紛入席，女人們開始坐在一起說些體己話，而同一張桌上，卻有了韓唯依所說的男人的世界。

自從‘你是我的命運’和‘S’結束之後，新韓並未表達繼續與KBS合作的意向，與之相比，新韓跟SBS和之間的合作可謂是風生水起，首先就是‘燦爛的遺產’和已經進入尾聲的‘同伊’均在收視率上大獲成功，其次就是‘家族誕生’帶來的全新綜藝模式以及‘我們結婚了’被起死回生後帶來的巨大話題性，隨後新韓與SBS加深合作，‘強心臟’在週二晚間節目中的收視率一直傲視群雄。

對比電視劇，綜藝向來以收入來源不明確而只能獲得小投資注入，但做為宣傳電視臺的重要手段之一，綜藝節目的重要性卻毋庸置疑，花同樣的錢自然想要得到更好的宣傳效果，吳鎮煥介紹金宋時暗示林蔚然說這位金總PD將會成為下一屆KBS藝能局局長，便是充分的表達了合作意向。

“最近聽說新韓製作有個大投資的綜藝構想，說是主持人已經選擇了劉在石？”

可能是身居高位又人逢喜事，金宋總PD說起話來有點直言不諱的意思，林蔚然微笑著點頭應下，還沒開口，就被對方搶了白。

“那林會長覺得新韓與KBS再次合作怎麼樣？”

吳鎮煥稍稍皺眉，顯然是因為金宋有些急了，要升任藝能局局長的人即便急於帶來新變化，也不能太早的把自己的目的曝光出來。

林蔚然果然說道：“我個人是有與KBS再次合作的意向，但具體的仍然要交給新韓製作方面討論。”

聽了這話，金宋眉頭微皺，這種場面話他自然能分辨的出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老話，其實如果新官上任不以大動作打破原有格局，在舊格局上想帶來新變化無異於癡人說夢，而說到創新變革，新韓製作一直走在市場前沿，‘家族誕生’大膽的模式翻新以及‘我們結婚了’破格的選用現役偶像都代表著一種新變化，更別說新韓傳媒的會長林蔚然就是以新傳媒發家，並創建了今天的新韓集團，金宋新官上任選擇與新韓合作的確是最好的開局，如果合作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就算是結果不盡如人意，也沒人會說他太過冒進。

創新有時候會遭到打擊，在沉穩的維持收益的同時，金宋要展現出他勇於變革的勇氣。

只可惜，林蔚然似乎沒有跟KBS建立長期合作的想法。

桌面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冷，談話到這種程度，吳鎮煥就算想要圓場也有心無力，女人們的悄悄話跟著停止，因為沒有韓唯依的在場，就算是向暖場幾句也是不行。

這樣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林蔚然再次開口，而吳鎮煥和金宋此時方才得知，林蔚然和韓唯依的緋聞，並非空穴來風的傳聞而已。

“九月的虛擬偶像演唱會是新韓再操辦的，因為是大型演唱會，所以很多工作要從現在就開始籌備。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形象問題，原本選定了少女時代，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五百三十七 毛遂自薦

    當具勇甲回到埃爾森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和某位掛著副所長頭銜的韓國傳媒界執牛耳者彙報情況之後，本應當就此結束的這份私活卻被拓展了些許內容。再晚些時候他獨自來車來到清潭會館，到包廂中才發現有兩人已經等待多時。

    房間內茶香四溢，為首的男人大腹便便，手上卻拿著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的茶杯牛飲，而他旁邊坐著的年輕人赫然就是已經掛上社長頭銜的李旭，因為從事傳媒研究的關係，所以具勇甲和李旭之間不能說是陌生。

    待引路的漂亮女人關門離開，具勇甲立刻便掛上習慣性的笑臉，一番自我介紹中規中矩，明顯是沖那大腹男人去的。

    “坐，過來這邊具先生也不用客氣，以後新韓跟埃爾森之間還有很多合作機會，特別是那個合作研究的項目我個人是很感興趣。”闡明身份的徐仁成和善說道，原本風聞這位具勇甲對美女來者不拒，選擇的地點也更加曖昧，如果不是李旭出言阻止，現在擺在桌上的估計就不是茶，而是酒了。

    具勇甲自然落座，只是訕訕笑著，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這點介懷李旭和徐仁成自然都看的出來，前者不動聲色的為具勇甲倒茶，後者則是說些閒話，待陌生的氣氛緩和不少，這才進入正題。

    “具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這裡都是自己人，請不必擔心。”李旭的目光從具勇甲系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口上劃過，心想如果這人真的如同傳聞一般放蕩。怎麼可能適應那種枯燥的資料分析，和繁瑣的研究工作？

    “擔心倒沒什麼……不過林會長對埃爾森的邀請不是拒絕了嗎？”

    具勇甲小心翼翼提問。看兩人的態度心中警鈴大做，這位李旭暫且不說，首座上那大腹便便的徐仁成可是三星廣告在新韓股份的直接控制者，其當初對虛擬偶像的投資在傳媒領域被譽為十年來最成功的投資之一，價值上翻了四五倍不說，更為三星廣告在IT領域開疆辟土。傳聞憑藉著這份業績徐仁成得到大人物賞識，有望在四十五歲之前到三星本社任職，其後的發展雖不能說一帆風順。但也有了在有生之年成為大人物的機會不是？

    不過，本應該和林蔚然親如一家的徐仁成，怎麼會單獨調查成教授為那份中長期發展藍圖的評價？

    再看到坐在這裡的李旭，某個答案呼之欲出了。

    “現在拒絕不代表一直會拒絕，下一次，會是新韓向埃爾森提議。”李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茶壺，用另一隻手扣住袖口。把所有人的茶杯一一填滿。

    不該問的不問，具勇甲決定三緘其口，再怎麼說新韓傳媒也是價值迫近十億美金的資本怪胎，在前兩年金融危機的時候股價更是堅挺，很多對資本市場有研究的同僚都表示費解，因為從最開始。資本市場並未對新韓投以如此之多的關注。

    沒有關注還能通過兩輪融資募得數億美元的投資，誰知道它背後有多少金主？

    水深會把人淹死，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自認為游泳技巧連部分小學生都比不過的具勇甲悶頭喝茶，甚至連目光都毫不做作的往門口飄去。離去之心溢於言表。

    “既然林會長不同意，那就換個會長好了。”

    徐仁成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具勇甲心中一驚。再看向這位大腹翩翩的模樣便一點都不覺得邋遢。不管形象如何糟糕，這位可是企圖變換新韓城頭王旗的野心家。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當李旭再次端起茶壺，具勇甲的臉色還在青白之間轉換。派他私活兒的副所長顯然是存了促成與新韓合作的心思，跟徐仁成和李旭是一拍即合不說，還要把自己也拉下水。再次握住微燙的茶杯，具勇甲好像感覺不到絲毫熱度一般，和徐仁成一樣牛飲，臉上這就紅了起來。

    “據我得到的消息，東國大學傳媒研究院對這份計畫的評價極高，其餘幾位教授給出的評價分別是韓流偶像文化騰飛的基石、韓流文化的延伸和加強，以及文化產業實體化的範本。拋去吹捧和主觀成分，這份計畫拿到A+沒有問題，但考慮到市場反應和這項事業太過創新，我個人覺得能得到A-評價。在成教授那我只得到了三個字，非常好。”

    具勇甲條理分明的說道，言辭間頗有幾分下屬向上級彙報的態度。

    “因為林會長本身不是傳媒專業，所以這份計畫在細節上還有很多瑕疵，以單純的學術無法彌補，最好的方法是能跟埃爾森合作，計畫每推行一步，就對其中的細節進行適當變更。當然，林會長的框架和方向給的很好，是迄今為止，聞所未聞的創舉。”

    當三十多歲的男人將成熟、穩重，乃至於幹練的一面表露出來，年紀上的優勢便完全得以體現，不僅僅在針對女人上，同樣也針對事業上。

    聽了具勇甲的彙報，徐仁成和李旭都露出微笑，這人此舉無異於加入到他們一邊，而今天這一席不怎麼符合規矩的談話，便是他具勇甲的投名狀。

    接下來房間裡的氣氛明顯熱絡很多，不再是對話很少的察言觀色，也有男人聚在一起的天南海北，聊了大概半個小時，具勇甲藉口上廁所離開房間，李旭和徐仁成這才能說些‘私房話’。

    “陳副所長說的沒錯，這個具勇甲會是接替林蔚然的最佳人選。”徐仁成把玩著手上的空茶杯，輕聲說道：“當然，如果林蔚然願意留下，集團本部長的位置還是他最合適。”

    李旭聞著茶香，心中早沒半點誠惶誠恐，即便徐仁成已經數次暗示新韓集團下任執行會長的位置非他莫屬，但每當午夜驚醒，那份不好的預感又是什麼？

    他斬釘截鐵道：“這次如果林蔚然輸了，他不能留下。”

    徐仁成聞言皺眉，說道：“反正是打工，給誰打不一樣？莫非林會長還是個很愛國中國人，是那種只給中國人打工，不給外國人打工的偏激狂？”

    李旭說道：“趙先生仍然是新韓的第一大股東，他的股份全權交給林蔚然處理，到時候可能不會收回去。有他這種人在手下，我這個會長的位置坐不穩。”

    徐仁成轉而輕笑，並非不知道李旭的擔心，卻早已有了腹稿:“類似新韓這種上市公司在草創初期都要經歷一次權利更迭，當然，如果林蔚然完全按照新韓存在的意義行動，我們未必會替換他。三星廣告投資新韓是為了拓展在IT領域的管道，衣戀集團是為了保持自己在商業調查上的戰略優勢，是為了自身產業鏈的完善，至於徐永哲則是希望能借助新韓廣告完成自己公司的大型計畫，奠定他自己的百年大計。”

    “新韓的存在，膨脹的市值，都是為了完成這些需求，旗下三個分公司也是因此分門別類。但林會長不是個合格的管家，而趙先生所圖的我們也不清楚，再加上這份計畫中的風險，是他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這種腹背受敵的境地。”

    李旭低頭拿起空茶杯把玩，經過熱茶的浸泡，瓷質的杯壁上還殘留一絲溫潤，“如果林會長的計畫的確可行，那新韓會有它自己的意義。”

    “會，早晚有一天新韓會不甘做個工具，但那不是現在。”徐仁成點頭說：“如果不是看出林蔚然的這些動作有極大風險，就算是我和他有私怨，也不會動手。不過事情既然這麼發生了，那我也不必客氣，當年的虛擬偶像我沒吃到，今天我就要吃掉他的新韓集團。等兩年後他看到自己的計畫在你手中實行的時候，我想他的表情一定會十分有趣。”

    公事夾雜私怨，永遠都沒有公私分明。

    徐仁成對林蔚然的態度由此可見。

    李旭默不作聲，對林蔚然竟有了些許憐憫之情，兩天后的股東大會上他將宣佈那份新韓中長期發展藍圖，給董事們被徐仁成攛掇出來的心火上澆油。就算是徐永哲站在林蔚然一邊，隨後的一連串手段也足以讓林蔚然這個在韓國沒有根基的中國人措手不及。

    他的中長期看圖已經危及了股東們的既得利益，即便長遠可期，但卻依舊難以成行。

    想到這裡，李旭長出了一口氣，即便對林蔚然有同病相憐之感，但生活中卻還是有他必須去做的事。

    時間又過了五分鐘，具勇甲卻還沒回來。

    等的已經有些煩悶了的徐仁成跟李旭對望一眼，互相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同樣的猜疑。

    這具勇甲，不會是跑了吧？

    ……

    不久後，因為股東大會而剛剛加了班的林蔚然和徐永哲一起看著某行為古怪，甚至連說話都古怪的中年男人默默無語，忠心的徐永哲默默站在林蔚然身前，看那男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精神病，但他身後的林蔚然卻覺得這男人頗為有趣。

    他笑著開口問道：“剛才沒注意，你叫什麼？來幹什麼？”

    中年男人鞠躬說道：“您好，林會長。我叫具勇甲，是來毛遂自薦的。”

五百三十八 愚蠢的提議和聰明的提議（上）

    如林蔚然所知道和所相信的，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沒人會任勞任怨的奉獻自己，他們都有各自不同的欲求，社長權利、高額年薪，這些顯然不能滿足金英敏的胃口，他或許不能成為下一個韓流教父，但他還是需要更多的‘認同’。

    取得好成績的孩子需要父母褒獎，有能力的人總會吸引更多的目光，這種尋求或者說需求是每個人的天性，林蔚然可以想像聽到別人談論S.M現如今的成績多虧了李秀滿時金英敏的想法，他不能告訴別人在李秀滿出盡風頭的時候是他在背後任勞任怨，也不能說如果完全讓他掌握公司他會比李秀滿做的更好。

    因為沒人會信，名聲就有這樣的作用，如果林蔚然不被媒體譽為韓國新傳媒的領軍人物，相信SK電信在收購新韓跟與新韓合作之間會更傾向於選擇前者。

    沒有我就沒有新韓，因為我從來都只做對的選擇。

    名聲和大部分人這樣的認知讓林蔚然的獨斷專行取得了股東們的認同，但這不代表他可以隨便使出昏招，把一家上市公司經營的好像獨立王國並不代表絕對的獨裁，如果想要收購S.M，林蔚然必須取得董事會的認同。

    在和金英敏沒確定任何條件或交易的談話之後，第二天林蔚然約見了他要說服的第一位股東，結果並不怎麼好。

    “如果你愛一個女人，給她買一顆大點的鑽石。或者把十幾顆大鑽石給她穿成一條項鍊，要不就給她買房子、別墅。或者一整個私人沙灘，但你不能買下一個價值差不多三千億的公司，就因為她在那工作！”韓唯依的情緒有點激動，在還沒對這男人消氣的情況下被叫來，端起咖啡還沒喝上一口就聽到一個天方夜譚般的愚蠢收購計畫，她怎麼可能會不激動？

    韓唯依放下杯子，帶著有史以來對林蔚然露出過的最認真的一張面龐：“忘掉它，忘掉你昨夜做過的所有承諾和每個想法。”

    林蔚然看著韓唯依。聳了聳肩膀：“我不能。”

    “為什麼？”韓唯依質問：“我沒看到任何簽了字的協議，今天早上的例會我也沒聽說有關著愚蠢計畫的一字一句。你叫秘書安排了董事會日程？我這就幫你取消它！”

    她說做就做，站起身來便往外走，實際上如果林蔚然想用自己的錢去做些什麼愚蠢的事和她完全沒有關係，這男人甚至可以成為S.M的第一大股東，但完全控股一家價值差不多三千億的上市公司？那表示林蔚然必須握有該公司所有發行股票的百分之四十五，最好的收購計畫並得到完美執行的情況下需要資金在一點五億美金。如果收購消息被流傳出去，這個數字會翻上一倍還多。

    消息必定會走漏，只是早晚而已，汝奕島那些拿著高薪高分成的交易員哪個是省油的燈？更關鍵的是買下S.M對現在的新韓如同雞肋，在投資多個項目且還沒得到收益的情況下，新韓財政也無法支撐這麼大的一個收購項目。

    男人碰到女人就會變成傻子。無論多麼聰明的男人，也總會碰到一個讓他變成傻子的女人。

    韓唯依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女人，所以她覺得這一點都不浪漫，相反，還讓林蔚然看起來有些低智商。而且還可能有自我毀滅傾向。

    “等等。”

    林蔚然開了口：“我知道這提議在你看來不過是我的青春期晚來了一些，你也不會相信我早過了為了一個女人肯付出所有的年紀了。但我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是林蔚然，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生意？你什麼時候見我在不能帶來利益的情況下簽過字？”

    “你現在不值得我信任。”

    韓唯依回過頭：“所有不理智的人都不值得我信任，而且你千萬別在你剛剛告訴我你的失戀故事之後說你完全沒有問題，因為我那天看到的不是這樣。”

    林蔚然眨了眨眼，問：“你是說我因為失戀所以在衝動消費？就和女人在失戀時吃胖自己，刷爆自己無法償還的信用卡一樣？”

    韓唯依搖了搖頭：“不，我覺得你是在愧疚，不管是你現在的女朋友還是讓你失戀的那一個，你覺得愧疚，你想成全她們的事業並且照顧她們，別說你從沒有這麼想過！”

    林蔚然輕易承認下來，事實上這沒什麼好否認，人人都有七情六欲，人人也都有犯糊塗的時候，他在沙發上側過身子，端正態度，他現在面對的是事業夥伴韓唯依，而不是那個好像朋友又好像情人的女人。

    “聽我說，我不否認我那麼想過，我也不否認我的個人動機的確是這樣，但我現在想請你聽我把話說完，然後再做出決定。”

    韓唯依抱起雙臂看著林蔚然，卻不打算拭目以待。

    林蔚然知道說服這個女人的困難，特別是這個女人還比較瞭解他的私生活，事實上說服韓唯依之後他至少還要說服一位大股東才能讓計畫通過，而為了讓計畫順利執行，那他最好能說服所有人。

    新韓集團是靠新傳媒理念才得以發家，並以此和SK電信建立了韓國唯一的社交平臺，世界知名的臉書和推特在韓國的市場佔有率還不足他們的十分之一，但即便林蔚然是做到這一切的人，也不代表董事會會讓他收購一家幾乎跟新韓現有產業完全沒有聯繫，並價值三千億的經紀企劃社。

    “記得我對劉在石的提議嗎？”

    “記得，在石哥前幾天還跟我說過這個，他幾乎要同意了。”

    “現在你跟我說的話一點都不能傳到劉在石耳中，包括你那幫小姐妹。特別是李孝利。”

    韓唯依皺起眉頭：“這是個陷阱？”

    林蔚然點頭。

    “你算計一個在韓國唯一沒有的藝人？”

    “不是算計，只是技巧。”林蔚然自我辯解道。即便他知道他的辯解有多無力，提議韓娛圈其樂融融大團結又能洗滌環境的新型經濟模式？很可愛，很有奉獻精神，會被人說是個好人，然後不到一年就被忘的一乾二淨。

    林蔚然不做這種事，準確的說他在利用這種事，他的計畫說是算計了劉在石也並無不可，但他的出發點卻並非完全如此。

    “劉在石是個有能力而且有影響力的人。他的職業態度值得敬重，但他的性格和理念無法經營一家公司。喬丹在公牛隊的時候勝場是敗場的兩倍，但他執掌公牛隊的時候，敗場卻是勝場的兩倍，如果說劉在石全韓國最好的藝人，我相信，但如果說他能成為一家大型經濟聯合社的理事長。我必須說他無法勝任，而且只會把聯合分裂。”

    “為什麼？”韓唯依並非一臉不可置信，只是疑惑：“為什麼你要叫他來。”

    “好名聲，劉在石的加入會幫我們解決很多麻煩，特別是這些明星對資本家的不信任，想要讓這些的從底層爬到現在地位上的大牌相信我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讓他們相信一位敬業，而且十幾年連一個都沒有藝人，很容易。”

    “如果在石哥答應你，你要怎麼做？”

    “提供優勢，告訴每個獨立或者準備獨立的大牌藝人我們這裡好像慈善機構的優渥條件。並且讓他們加入聯合之後給所有人看到他們多麼幸福和開心。但是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條件會越來越好。到某個點上，聯合會變得無法經營，因為這些大牌拿走了本應該勇於經營和包裝的錢，這會讓公司後繼無力……”

    韓唯依介面：“這時候你提出資助，但要求股份，因為聯合提供的條件太好這些資助會杯水車薪，而你一點點把公司蠶食並取得控股，到時候消減福利，這些人卻因為合約以及消減後仍然是韓國最好的條件而不能離開。”

    林蔚然確認：“到時候新韓會擁有韓國幾乎所有有能力、有人脈自主獨立的頂級藝人，對一家擁有傳媒公司的製作公司來說，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們可以跟韓國任何一家電視臺叫板，或者三家一起，因為我們完全有能力讓剛興起的有線頻道搶光大半年的電視劇收視率，這會讓我們在和電視臺的所有合作商談上佔據絕大部分主動。”

    看著終於露出微笑的林蔚然，韓唯依忍不住問：“我有沒有說過你是個冷血資本家？”

    林蔚然搖頭：“我不同意，我提供了全韓國最好的演藝經紀約給很多藝人，你要知道，我會是對韓國藝人最慷慨的老闆。”

    韓唯依被說服了，林蔚然當時提出這個想法和構想的時候，她只是覺得這男人想做些好事兒，或者幫助一些人，將來林允兒或者那個已經跟林蔚然分手的金泰妍或許會到這間經濟聯合來也說不定，林蔚然自然會給她們更好的條件。

    但他不是，聽到了這些韓唯依才明白林蔚然為什麼說新韓製作是新韓集團未來的核心競爭力，這是一種反向的市場壟斷，類似把所有的優秀原料供應商集合起來，這時候採購的生產廠家將不再佔據主動，因為這些供應商會選擇把她們的產品賣給誰。

    當然，這一切沒有說起來這麼簡單，其中還會涉及到更多衝突和細節，但這會讓新韓在韓國傳媒領域佔據前無古人的優勢地位，一旦成功，則沒人能把它拉下來。

    韓唯依回到林蔚然面前，聳聳肩，問：“告訴，收購S.M之後你還有什麼計畫？”

    林蔚然神秘的笑了笑，回答：“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金英敏是自己送上門，所以今天晚上和他的會面我必須和你一起去。”

    韓唯依不理解：“金英敏？有這個必要嗎？我覺得如果是李秀滿的話我還可以去給你壯壯膽，他的話就完全沒必要了吧？”

    這時候，林蔚然的笑容有些軟化下來，準確的說，看起來有幾分失戀的味道。

    “我跟你說過，我的個人動機很有問題，所以我需要你在場，並在我失控的時候，讓我停下來。”

    韓唯依眨了眨眼，即便前天剛剛做過讓這男人去死的決定，如今卻仍然點了點頭。她在心中歎了口氣，嘴上卻說：“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