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媒舵手 作者:腦袋空空如也 (連載中)

 
maxchen67 2013-2-19 00:40:0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0 190349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11 09:52
五百九十九 改變(中)

    都說繞指柔能化百煉鋼,大抵是針鋒相對的兩方突然有個偃旗息鼓會讓另一個無所適從,林蔚然這一下比任何哄女孩的手段都要管用,不但讓金泰妍梨花帶雨的小臉上立刻萌態複發,更是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時隔許久的重新見面,就算是一切都要隨機應變,又怎麼能不準備一兩招殺手鐧?

    金泰妍從最開始就已經做了打算,不說斬斷情絲,也要讓他們保持原位,再說一次分手不過是抽刀斷水,所以她必須讓自己處於退無可退的境地。

    “你說了。”她說道,語氣中多少有點指責意味。

    “恩,我的確做錯了,答應你妹妹讓你不再哭了,結果……”

    “別轉移話題,這事兒和夏妍沒任何關係……你別笑,你別跟我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喂,你放開手!”

    林蔚然立刻放開手,舉著剛剛的確有些逾越的手掌退後一步,這是一次非常正式幾乎可以比擬譬如三方會談的談話,手掌從人家對方代表的屁股上滑過算怎麼回事兒?

    不過,看林蔚然的笑臉就知道他沒什麼深刻檢討的意思,而金泰妍也在他放開之後更加的無所適從,曾經的林蔚然不是這樣的,或者說要更加‘正經’一些,他會因為兩人之間的交談涉及到允兒或者是他們的關係而和她一樣保持沉默,那時候房間裏的氣氛也是靜謐到讓人微微窒息的,而並非是現在這樣,荒唐的。

    這並非是金泰妍第一次想在這個男人面前轉身離開。雖然沒有成功,但多多少少也有經驗。他比起尋常男人更加注重心裏的那份愧疚,他心中對感情涇渭分明。自私就是自私,**並非愛情,他從不會用什麼這就是愛來解釋一些看似情深意切實則虛情假意的言行,哪怕看待自己都是那麼客觀。

    所以,她知道對付他的方法,如同在那個被燭火映亮的雨夜,他們之間的‘對不起’包含了太多複雜意義,如不能全心屬於一個人的愧疚,甚至是兩人對另一個人的背叛。或許其中還包含了金泰妍的些許驕傲、矜持以及一些以愛情為理由的虛偽,但是這句‘對不起’會讓他們想起這些,重視這些,告訴他們他們原本不是這樣的人。

    道歉,然後分開,滿足心中的道德觀,去做他們早就應該去做的正確的事,不去見他們早就應該不去見的錯誤的人。

    無論說這句‘對不起’是何種場合,什麼時間。說出它的時候都不應該這樣無賴,它應該被鄭重的提出並且被徹底的執行,因為那才是他們之間的結局,也終結了那個讓他們不斷在原地踏步的那個圓。

    金泰妍認真看著林蔚然。他沒有收斂笑容的意思,她就轉身不去看,一張小臉上冷若冰霜還不算完。心中更有太多一下子噴湧出來的憤慨。

    他不重視。

    他覺得這句‘對不起’可以當做一個玩笑說出來。

    金泰妍拿上外套就走向門外,如果身後那個男人衝上來阻攔。她不介意叫他認識一下什麼是憤怒的女人。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林蔚然沒有衝上來。他任由金泰妍大步走出門外,自己隻是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電梯前,又是糾纏。

    “我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用,我會給公司打電話叫他們來接我。”

    “那就算順路,如果不出意外,你公司的人也應該想見我。”

    金泰妍守著電梯門,怎麼都不想讓林蔚然進來,她把原來做殺手鐧鋪墊的一個小理由脫口而出:“我告訴他們了,我們要分開。”

    往常的林蔚然應該在這時候沉默,雖然這沉默會帶來疼痛,但金泰妍覺得自己能夠習慣,可今天,林蔚然沒有。

    他往前湊了一步,不但讓金泰妍不斷推後,更是把她逼到電梯內才罷休:“是要分開,而不是已經分開,再說這方面的事最好是我去處理,不然會有麻煩。”

    他們站的很近,金泰妍覺得自己正籠罩在林蔚然的陰影下,她需要抬頭才能看清林蔚然的表情,可惡的個子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

    電梯裏用於照明的燈此時有些晃眼,林蔚然臉上隻有她看不清的黑影,她後退一步,還沒等開口,就看到林蔚然回過身。

    “我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金泰妍不吭聲。

    “有點像我們以前,你跑,我追,那時候你隻能跑回全州,現在都能跑到日本去了。”

    林蔚然在按了‘1’,然後轉回身,臉上掛著讓金泰妍都快從討厭升級到厭惡程度的微笑:“讓我去見他們,不管分開還是不分開,我去見都是最好的選擇。”

    金泰妍冷冷的撇過頭:“不用。”

    林蔚然玩笑道:“你這算是淨身出戶?”

    金泰妍皺著眉頭,怒目而視。

    林蔚然聳了聳肩:“就算是離婚,夫妻兩個也要糾纏一段時間,分手大概也差不多,我送你的東西還回來,你送我的東西送回去,互相在這個過程中見識對方既小氣、又幼稚的一面,想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到最後是隻恨當初沒有找對人。”

    想起自己對那句‘對不起’的重視,金泰妍的目光立刻往遠離林蔚然的方向偏離了幾分。

    “我們差了這個。”

    金泰妍低下頭,沉默不語,林蔚然臉上倒是還掛著莫名微笑,讓人越發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

    人到中年,熬夜思慮最是傷身,青天白日下或許可以撐出一臉的神采奕奕,但到了臨近午夜的這個時間多少都會沒有精神,當李秀滿接到李安東電話的時候他早早就已經上床入睡,一番通話下來不但驚擾到了妻子,也徹底斷送了接下來的休息時間,臨出門前他披上衣服站在客廳對外的窗前久久沉默,連妻子送來了熱茶都沒看上一眼。

    這水太深、太渾,不是站在邊兒上,隻能平白浪費時間,不幸的是李秀滿沒那個地位湊近去看,隻能遠遠瞧著那些能看清水底的人,想通過他們的反應分辨出一些東西太過艱難,因為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放出的煙霧彈,新韓收購s.m的消息曝光使得李秀滿的身家距離千億俱樂部隻相隔一線,但莫測的情況卻讓他不能把這錢拿的心安。

    五分鍾,窗外的夜色似乎洗去了他臉上的疲憊,重新穿戴妥當後出了門,公司派來的車已經在公寓外等待,上車閉眼,靠向車門側的右手食指慢慢敲擊起來。

    日前,s.m市值已經突破三千七百億大關,股價攀升無疑加劇了股東對公司的關注,也使得理事會對此次新韓收購慎之又慎,以股權交換或者產業兼並來兌換更優質資產的企圖已經在談判初期否決,不存在有大筆利潤的前提下,談判進展緩慢。

    時至今日,李秀滿依舊不清楚林蔚然為什麼要收購s.m,報導上所說新韓是要打造其在國內的娛樂產業鏈,在他看來根本是無稽之談,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好像是距離很遠卻想看清水深水淺的人,可實際上他們除了能從林蔚然的行動來猜測一些可能,再沒半點消息來源。

    不過李秀滿可以確定一點,看了‘大物’在昨天的首播,熒幕上整齊肅然的儀仗隊足以讓他對林蔚然的態度發生改變,不說仰望,也要稍微抬一抬下巴,畢竟在這股力量面前,沒誰能處之泰然。

    林蔚然沒給李秀滿太多的準備時間,實際上s.m從昨日起就知道金泰妍已經離開了日本,對外宣稱是有商業行程需要她獨自參加,可因為沒有公開露面,不少媒體和粉絲都感覺不對,‘商談新合約問題’的引導輿論到明天才會公開,李安東也於三日前被派去日本安撫其餘成員,s.m對這一套善後駕輕就熟的程度,此時想來還真有點諷刺意味。

    收購與否都沒有差別,何談是為了一個女人?

    李秀滿從一開始就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不免在林蔚然的收購意圖上鑽了牛角尖,這些天來雖然做為對收購持謹慎態度的中立派少不得被利慾薰心的股東勸說,但在他搞清林蔚然的意圖之前,即便不會明言反對,也不會出來支持。

    隻要有他扛著,收購就舉步維艱。

    隻可惜,從一開始他就思考錯了方向,到如今更是有點離題萬裏。

    到了約定地點,李秀滿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輛打眼的紅色保時捷,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如今又今非昔比的年輕人就開門走了下來,臨時叫來的司機很有眼色的下了車,可見深夜停車場的單獨的約見怎麼看都透著點詭異。

    年輕人很快上了車,李秀滿在他下車時就已經提起全部精神,不過他怎麼都沒想到,年輕人直接省去寒暄客套,卻說了讓頭腦一片空白的一句:“s.m,我不要了。”

    年輕人看向那輛紅色保時捷,面帶微笑,似是在和朋友交談一般:“我已經有更好的辦法了。”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11 10:00
六百 改變(下)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寂靜無聲,雨滴落在傘面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蕩,但注意到徐賢跟在自己身後的金泰妍卻什麼都聽不到。..下了最後一節台階,走出幾步的金泰妍方才停下腳,握住雨傘的手緊緊握著,發白的骨節昭示了她內心的緊張。

    她慢慢回過身,看到徐賢,看到這位忙內從未展露過的面龐。

    “姐,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同樣撐著傘,站在雨中的徐賢輕聲說道。她聲音平緩的像是機器合成,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是錄音一樣。

    “訓練時間就快到了,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吧。”金泰妍推脫著,想露出一個微笑,卻因為臉上的僵硬而無法做到。

    徐賢沉默無聲,但拒絕的回答卻已經寫在臉上,她慢慢靠近泰妍,直到自己雨傘的邊緣差不多碰到泰妍雨傘的邊兒上。

    “姐應該知道,有些事早說出來最好。”

    泰妍呼吸一窒,整個人都被徐賢的氣勢壓倒,她好像不再是會瞪著清澈的大眼睛、被當做無辜受氣包的老么,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決絕的味道。

    “什麼事?”泰妍問道。

    “我知道姐姐們戀愛的事,而且也跟著允兒姐和泰妍姐分別見過那個男人。”事實就是這樣,哪怕是被再輕描淡寫的口氣說出來,也好像判決一樣。

    比起泰妍,看似掌握了談話主導的徐賢先蒼白了臉色,雖然猜測過,懷疑過,但她也無法想像真相會是這樣。

    林蔚然和允兒交往的事,泰妍知道。

    林蔚然在和允兒交往的同時又跟她交往,泰妍也清楚。

    在這樣的情況下,泰妍依舊跟林蔚然在繼續交往。

    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沉默下來的徐賢並不知道,她面前的金泰妍想要跑。

    “你……那時候就知道了?”聲音好像冷雨下不停顫抖的枝條,金泰妍壓抑著強烈的逃離衝動,努力不低下看著徐賢的目光。

    “恩。那時候我只當泰妍、允兒姐你們都被騙了。但你也知道允兒姐和他的事,我是現在才知道的。”徐賢的聲音依舊平穩,在此之前她已經對任何情況都做了設想……包括這種很不像話的情況。

    “那你想做什麼?”

    泰妍很快問道:“又或者說,你想要什麼?”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徐賢拿手的便是有條有理的說服說教。她打算提起允兒,複述允兒跟她說過的有關林蔚然的點點滴滴,說那男人是允兒的自信。說允兒對他們所有的美好幻想……她想告訴泰妍,如果事情曝光,允兒會很辛苦。辛苦的不想繼續生活下去。隻是哪怕提前設想的再多。當真正面對時最無用的就是這些腹稿。最後,徐賢依舊用她那平穩的聲音說道:“對我們所有人來說,如果泰妍姐你能放棄的話最好。”

    一個人離開,一個人在繼續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那男人交往,知情者選擇守口如瓶,旁觀著,或者保持距離去忘掉所有事……除了一個人。一切都好。

    曾經的金泰妍如此選擇並付諸行動,但此時的她卻是皺起了眉頭,帶著怒氣質問道:“為什麼是我?”

    徐賢回答:“允兒不行,她承受不了。”

    金泰妍繼續質問:“那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受得了?”

    徐賢終於動容,垂下眼簾回答:“因為姐姐是隊長,從第一天成為隊長起就不想讓我們失望。”

    如果換一種情形,這理由絕對站不住腳,相比之下一句‘如果姐姐你不離開我就要告訴所有人’的這種威脅才更有效。但現在的情形是金泰妍啞口無言的站在原地,她看著徐賢,臉上毫無血色,剛剛湧起的怒氣被另一種莫名情緒代替,連握著雨傘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姐姐不想傷害允兒,也不想傷害任何人,因為姐姐你不是那種人。”

    徐賢一邊說著一邊抬頭,“所以姐姐退出吧,你也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

    金泰妍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啞口無言,她那已經沒有血色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紅潤,因為憤怒而血氣上湧。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就不行?

    為什麼我要成為犧牲的那一個,而去成全別人的幸福?他們結婚了嗎?他們訂婚了嗎?還是說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跟允兒而不是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堅強,因為我能承受,所以我要去做犧牲的那一個,讓不能承受的、不能堅強的,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姿態去收獲也可能屬於我的幸福……

    憑什麼?!

    耳邊依舊回『蕩』著雨聲,不急不緩,好像永遠都是這個節奏。徐賢沒催促著泰妍做出承諾或決定,心中的愧疚都被掩飾在平靜的面龐之下。

    必須這樣,因為這才是最好的結局。當了這麼久的旁觀者,看到允兒因為那個男人發生的所有變化,徐賢越發覺得自己必須插手。

    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她對林蔚然充滿幻想;她有著不願訴說的過去,所以她對未來充滿期待;她陽光調皮的外衣下有敏感脆弱的一面,所以她完全承受不了。比起告訴兩人事實真相,讓泰妍退出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徐賢無法想像那個敏感的她如果知道了一切真相會怎麼樣。

    有一種人需要永遠生活在別人為她編織的幻想裏,哪怕那是個騙局,也是一樣。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泰妍的語氣如同她離開時的肩膀一般垮掉,依舊撐著傘站在雨中的徐賢仔細思考。
    ……

    這天的細雨到入夜時都未停止,坐在辦公室的林蔚然還在操持一份預算簡報,在今年六月後新韓將會和它上揚的股價一般進行擴張,隨著第一家虛擬偶像周邊實體店的成立,新韓將正式踏入周邊銷售領域,第一部電影的籌拍,本年度第二、第三部電視劇的策劃,全新綜藝節目的設立,以及三星全線it產品的代言,甚至是與偶像粉絲交流軟件‘’的徹底合並,以及考慮收購韓國排名第一的網上交易網站……此外,中國、日本、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非禮賓等地分公司設立,以及虛擬偶像架設工作也迫在眉睫,海外事業的展開會讓新韓幾乎已幾何級的姿態增長,手上這份預算是策劃部門最新得出的結論,比起繼續租用這黃金地段的商務寫字樓,如果新韓能斥資買下一樁辦公大樓,對整個公司的發展將會有極大的正面影響。

    看著簡報上對數個建築的分析和建議,林蔚然疲憊的揉了揉眉毛,敲定此時最需要他的首肯,畢竟董事會已經幾乎成為了他的一言堂,自從李在賢和李富真在兩天後的交流會上給了他推薦,不少未曾見面的投資者都對新韓產生了難以形容的投資熱情,隻要他點點頭,新韓的市值在未來三天內翻上四五倍都並非夢想。

    隻是,林蔚然正在操持的增加股權計劃在六月才會結束,到那時候為止,新韓市值的上揚並不能給他帶來最大利益。所以他要等,等時機成熟,卻又要顧忌這股投資熱情會漸漸消失,所以難免煎熬。

    放下簡報,林蔚然又拿起另一份財務部門對公司近階段發展的財務評估,即便已經入夜,但這段時間的加班已經是常態,新韓即將面對的高速發展和他的疲勞程度行成了微妙的正比,身為一家公司的執行會長,工作好像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目標一樣。

    翻過幾頁檔,林蔚然習慣性的逐條審查,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查看結論可能更為便利,但這種並非不信任的親力親為,正是他走到如今的原因所在。

    手機突然想起,在安靜的辦公室中有些刺耳,林蔚然接起手機,聽到了一句讓他費解的開場白。

    “你們吵架了?”

    ffany的聲音伴著焦急傳出,似乎是太激動的緣故,她聲音中竟有了梗咽的味道,“泰妍不見了,我們這都亂套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連下午的訓練她都沒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等等,你等等。”林蔚然一邊從座位上起身一邊大聲說道,電話那頭的ffany立刻停下了語無倫次的猜想,“我差不多知道她在哪,現在你跟我仔細說說她今天的情況,任何細節都別翻過。”

    直到坐在車上,ffany才剛說到她們出門的時候,林蔚然一邊耐心聽著她的話,一邊應著,語氣沉穩,其中還好像有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不要急,我去找她,一定能找到她。”

    發動車子,林蔚然這才掛斷手機,再沒安撫那位泰妍閨蜜的心思,自行撥通金泰妍的號碼,卻隻聽到了提示他不在服務區的電子音。

    深吸幾口氣,林蔚然盡量平複湧上來的情緒,並未急著發動車子去漫無目的尋找,而是仔細思考。

    她能去哪?還是說她想去哪?意識到經紀公司可能已經聯係過全州,他並未去給泰妍父母徒增緊張。

    五分鍾後,決定了尋找路徑的林蔚然發動車子,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泰妍意識到的改變,已經開始了許久。 本帖最後由 jamekung 於 2013-12-30 09:46 編輯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09:53
六百零一 危險對象

    對於s.m有太多人只知道李秀滿,這位幾乎享譽亞洲的韓流教父一手打造出數個無數年輕人爭相追捧的韓流天團,就連對偶像抱有偏見的刻板音樂人都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李秀滿,音樂韓流想走出韓國還要多花上幾年時間,他對整個產業做出的貢獻足以讓他的後繼者頂禮膜拜,哪怕在他的領導下s.m的確有幾年裹足不前,李秀滿依舊是這家公司最大的招牌。

    前些年s.m通過東方神起、少女時代等數個組合成新煥發新春,可沒多少人注意到它什麼時候換了掌舵人,沒人不覺得李秀滿在這s.m復興中不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可有趣的是,讚譽都集中在一邊,詆毀卻都集中在了另一邊。

    s.m對影視界素來就有野心,對一家公司來說這是正常發展,可除了林允兒在08年那部‘你是我的命運之外’s.m幾乎就沒有大熱的演員,東方神起分裂後其成員以演員身份意圖獲得新的發展,可收視率的慘澹,似乎是s.m揮之不去的陰霾。

    無論是演員出演還是投資製作,s.m在這方面一直都見不到可觀的利潤,影視界對這在歌謠界叱吒風雲的大公司並不感冒,倒是有不少人覺得這是又有冤大頭上了牌桌來,這裡很少講究什麼投資少、收益快,旗下王牌組合成員參演電視劇的失敗更是讓股東們非常謹慎,隨著時間流逝股東們變得越發不耐,即便以李秀滿繼任者身份上任的金英敏的確很有能力。但他們卻開始期盼起更有能力的人。

    不過可惜的是不加大投資力度s.m就只能站在外面瞧上幾眼,所以對金英敏來說這就是一個閉環。除非旗下正在rì本的組合突然賺了大錢,不然他就永遠沒有大展拳腳的那一天。

    “沒有新韓。就沒有s.m!”

    “我可以提供錢。”

    “我期望得到的是新韓在影視圈的資源跟你們與各大製作公司的良好關係,我還需要一個平臺推出屬於s.m的演員而讓他們不和現下演員一樣走撞大運路線,不是新韓收購s.m將對我將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你個人在s.m持有股權,只要低於百分之五十就沒人會讓你進入董事會……”

    “夠了,金社長,請你注意一點,沒人會把康莊大道修到你腳下就等著你踏上去,想要新韓製作的影視資源和新韓廣告跟製作公司建立的良好關係。我需要看到你的付出,因為我不是在跟你做慈善!”

    林蔚然嚴肅下來的表情讓金英敏終於停了下來,之前他因為激動不停的在原地來回踱步,突然得知新韓將在不久後撤出此次收購的消息讓他一下子怒髮衝冠,畢竟沒人能接受差不多一個月的禪精竭慮只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付諸東流。

    說服股東,闡明厲害,站在s.m的角度上努力促成此次收購,金英敏想做一番大事,不想繼續做那個只能在李秀滿的陰影下。對他仰望的人。

    “現在,坐下。”

    林蔚然聲音不高,聽著卻有一股屬於當家人的威嚴,“收購失敗是因為什麼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李秀滿趁著收購達成退股走人,整個s.m音樂部門都會陷入癱瘓,他只需要帶走他的班底然後另起爐灶。我不能指望你成為對抗他的人。”

    金英敏悻悻坐下,他何嘗不知道李秀滿的厲害。可只有錢,s.m在影視圈的發展仍然舉步維艱。沒有新韓製作的班底和新韓廣告這韓國第二大廣告公司與各大製作公司建立的深厚友情,他就等於一個想要靠撞大運去一炮而紅的三線藝人。

    機會稍縱即逝。

    如今他已經是不惑之年,接下來的rì子裡他還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

    他抬頭看向林蔚然,當然知道這並非什麼慈善家,就商人的角度來講他說不定比李秀滿更加厲害,只可惜機會不等人,即便明知道是陷阱,他也要去拼一拼。儘量收斂情緒後他靠在沙發上,口渴也沒去動面前的那杯茶水,只是問:“今天叫我來,難道只是為了通知我新韓要撤出收購?”

    “注意你對我的態度,還有記住你打來電話向我提議這次收購時的心情。”

    金英敏握拳擋在嘴前輕咳了下,臉色雖不好看,但林蔚然卻不必在意。在商言商,上了牌桌又沒什麼籌碼的人當然不會受到敬重,除非這人有足夠的能力讓人刮目相看,只可惜向來鳳毛麟角。

    沉默片刻後,林蔚然才緩緩道:“我會用借名的操作方式持有s.m一定量的股權,在百分之七左右,加上我現在擁有的,大概能達到百分之十一,這些股權我會以委託方式交給你管理,這樣你和李秀滿在s.m擁有的股份將會只有極小差距……這對你掌握話語權有幫助,別拒絕。”

    金英敏僵硬的動動身子,可見還有些尷尬,再面對林蔚然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下午,李秀滿在辦公室裡回蕩的爽朗大笑,他的自以為是被戳破到體無完膚,面前的人能輕易且隱蔽的化解他自以為攥著的殺手鐧,而他自己卻全然不知,這種人,不管是對手還是朋友都不能讓人放鬆警惕。他不知道過河拆橋這種事兒會不會發生,他不是李秀滿,沒有對方那種能廢掉整間公司的能力跟影響力,他只是個需要拿出成績才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手中股份不值一提。

    他不得不謹慎,“那林會長需要我做什麼?”

    林蔚然聳聳肩:“完成你的夢想,進軍影視界?”

    金英敏臉色一僵,心中憤慨卻不得發作,林蔚然能開這個玩笑不代表他能去接。誰知道這個年輕人下一刻會不會再提醒他剛剛的心情?

    他就這麼不上不下的憋著,片刻後。林蔚然才說道:“s.m成立影視子公司,要保證在來年五月之前完成對am的收購。這部分我會想辦法。”

    新韓停下對s.m的收購,轉而支持s.m對另一家擁有張東健、金荷娜、玄彬、申敏兒的經紀公司進行收購?金英敏一臉驚訝。

    林蔚然繼續道:“聽說借著新韓收購s.m的消息,你們在接觸薑虎東?”

    金英敏臉sè再僵也僵不起來,眼神中只剩下些許無奈。

    “綜藝、影視兩手抓,你的野心不小,也不怕吃的太多傷了身,不用裝的這麼驚訝,你提前接觸過am的消息在我這不是秘密,歌謠方面有李秀滿這珠玉在前。你如何努力也掀不起更大風浪,在影視綜藝方面努努力是對的,只是太過急功近利。你賭的是日本,早在幾年前就想賭rì本,可惜李秀滿的徒弟不聽你的勸,東方神起離開了三個,和艾回的路也斷了,別人都以為是李秀滿弄出的什麼超大經濟事務聯盟,其實是你在背後一手穿針引線。可惜的是線拉的太長,你還是露了馬腳,李秀滿不是想阻止你,只是想插一腳。你想拉新韓進來,卻始終比李秀滿差了底蘊,滿盤皆輸。為他人做嫁衣,你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林蔚然輕聲說道。句句直指人心,金英敏的臉sè有些灰敗。身在商場,最怕的恐怕就是被人看破心中所想,影視領域是他這後繼者唯一發揮實力的空間,李秀滿人老心不死,吃上這一口,難看的很,林蔚然點破一切,談話也就近了尾聲,s.m此時不能收購,不代表他會掉頭就走。

    喝了口茶,茶水早就涼掉,林蔚然不想在s.m上繼續花費太多時間,這個十月,他還等著另一場風暴。

    收官在即,該吃掉的地方都要吃掉。

    “我給你這個機會,收下,別拒絕,拒絕了我會儘快趕你下臺,這些天s.m股票漲的這麼快,你不知道我手裡有多少s.m的股份,分散到幾個借名帳戶裡所以不用舉牌,這種手段你應該知道。s.m成立影視子公司你要大力推動,以我跟你的股份,和李秀滿是旗鼓相當,到時候有一家風投會給s.m投入資金,算是你拉來的,股東們不會拒絕,因為他們也想吃影視界這塊兒蛋糕,這家子公司會是未來數年內s.m發展的核心,我相信你能夠做好。”

    金英敏神情陰晴不定,林蔚然則看向窗外,輕飄飄的說了句:“我想每個人都想向別人證明,自己會做的更好。”
    ……

    今天的首爾萬里無雲,時至傍晚,夕陽為天空渲染了一層金燦燦的光,林蔚然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對坐的金英敏已經離開了有段時間,他的同意在意料之中,畢竟此時此刻只有林蔚然算是他的朋友,這個朋友或許會在頭上,但卻不至於作威作福,這個朋友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他的老闆,但卻沒人去用他們作為比較。

    人心難測,人人都想要更上一層樓,一句青出於藍最是誅心,這世道沒幾個人能做到與世無爭。

    結束了會面的林蔚然沒有離開,到了某個時間點上便轉過頭,一個戴了墨鏡的女子正好進入大門,此時正走向他的方向,被一看可不得了,當即停住了腳,讓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差點撞上。

    遙遙相望,林蔚然揮了揮手,那女子裹足不前,還是跟在她身後的男人說了什麼,才繼續走來這個方向。

    距離近了,林蔚然原地不動,女子在他面前站定,在身後男人的暗示下就要輕輕鞠躬,林蔚然搶先一步說了你好,女子一愣,緊接著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跟了句。

    “你好。”

    林蔚然輕聲笑笑,不能說面前的女子不大方,畢竟在她的小腦袋裡,自己可是今天要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危險對象。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09:54
六百零二 野生小白兔

    大灰狼面對小白兔,無論是怎樣的開場白都透著兩個意思,我現在吃你,或者等下再吃你,林蔚然知道自己在小白兔面前是什麼模樣,所以也就不去做那無謂的努力,跟她身後的經紀人談談,保證她不被當做檯面下交易的道具,也算是大灰狼能給出的最大善意。

    至於等小白兔反應過來後是心生愧疚到以身相許,還是得了便宜偷偷竊笑,林蔚然並不在意,正所謂無欲則剛,在薑敏京這只小白兔身上沒有更多索取的林蔚然難得能保持一個平常心,相比之下跟著薑敏京來趕這個日程的全載錫可是硬著頭皮,在他的人生經驗裡,和林蔚然這樣的傢伙可不想有什麼交集。

    “林會長。”他謹慎鞠躬然後站在一邊,打定注意等林蔚然點頭應允在入座商談,對這樣正值年少又身居高位的年輕人,保持尊敬是最穩妥的態度之一。

    “別太客氣。”林蔚然無奈輕笑,然後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兩人落座之後就是寒暄,沒有太多交集,也就沒有話題,面對金英敏的時候林蔚然沒玩什麼恩威並施,面對全載錫對方倒是好像巴不得他玩什麼社交遊戲,林蔚然懶散的不按套路出牌,全載錫就是對牛彈琴,在到此之前他惡補了一番林蔚然在圈內的風評,那些閒言碎語,不足以讓他摸清林蔚然的脾氣。

    談話間全載錫數次看向身邊的薑敏京,雖然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藝人,但他多多少少也拿出了些許責任心。只可惜這丫頭不是什麼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角色,指望她在林蔚然這玩出什麼花樣。還不如指望林蔚然的智商下降幾個等級。

    談話再度冷場,林蔚然明顯不想走那套程式。全載錫借著喝茶水的功夫盤算了下,最終還是咬緊牙關,直入正題:“林會長,我覺得今天的見面只是吃飯就好,剛剛來的時候也有跟著的記者,到時候只需要拍張一起出去的照片,剩下的他們就回去解釋。”

    林蔚然瞧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需要去餐廳?”

    全載錫持續咬牙道:“事關一個人的前途,我想林會長也不希望在事情結束後敏京只能隱退。”

    “你覺得呢?”林蔚然看向薑敏京,“等這一切結束後。你的前途會怎麼樣?”

    姜敏京迎上林蔚然的目光,表情僵硬,下一刻她就躲避起林蔚然的眼神,像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又不能跑的正常反應。但實際上這兔子也會蹬蹬腿,哪怕只是在心裡,她正在心底吐槽我前途如何還不都是你害的之類論調,但這些話卻是不能說出去,哪怕在和全載錫來的路上被耳提面命了將近半個小時,她對林蔚然的敬畏之心也就只存在於一個可憐的等級。

    大會長逼迫弱小女子。雖然沒有逼良為娼那麼傷風敗俗,但對林蔚然帶來的麻煩她早就想敬謝不敏,可惜世界不會按照她的想法去運行,譬如她這位公開男朋友的身家非但沒有縮水。在短短數日內更是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叫做林蔚然的這個禍害已經在侵犯她這個好人,可惜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不但沒什麼白馬王子挺身而出,她還必須得虛以為蛇。與狼共枕……

    “咳,薑敏京?”

    聽到說話聲。薑敏京再度抬頭,正對上呼喚她醒過來的林蔚然的目光,然後又把腦袋垂下了下去,一時間思緒太多讓她沒回到林蔚然的問題,反倒好像是智障一樣發了呆,就連站在同一方的全載錫都是看了她一眼後馬上移開眼神,好像是嫌棄她的丟人。

    “我覺得她倒是不那麼反對。”

    誰說的?看一眼你就能瞧出來?

    對面的林蔚然溫和笑著,落在薑敏京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討厭,噢,不小心又對上了他的眼睛,薑敏京連忙低頭。

    全載錫連忙道:“林會長,雖然新韓在這方面做了準備,但對大眾來說女藝人的生命……”

    “我說,她好像不那麼反對。”

    林蔚然聲音依舊不高,卻透著股讓人噤聲的威嚴,全載錫悻悻住了口,全因為他眉間似乎隱隱帶著煩悶,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這一次,他可沒有龐大的ment做為後盾。

    “如果沒有事要繼續說了,不如全室長這就回去。我們大概明天上午十點左右就能結束,到時候你再過來就好。”林蔚然裝腔作勢的看了眼手錶,隨後站起身,整個人都顯得不容拒絕。

    “我……”被全載錫示意的薑敏京終於開了口,“……我,反對……”

    她聲音越來越小,“只是公開交往的話應該沒什麼,但被媒體拍到去酒店會給我的形象帶來毀滅性打擊,而且、而且……”

    “薑敏京,請別在背全室長給你的發言稿了。”林蔚然打斷道,“如果你不同意,請用你自己的話說出來,對只能借由別人發表自己想法的人,我一向不會聽他到底說了什麼。”

    薑敏京坐在那裡,孤立無援,在林蔚然提到‘全室長給你的發言稿’的時候,這位經紀人僵硬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他們的小秘密,現在林蔚然問她能不能用自己的話說出來,薑敏京則是微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蔚然緊接著笑了笑,像是薑敏京和全載錫此時啞口無言的窘境和他毫無關係一樣,“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反對。還有全室長離開的時候請別忘了通知前臺把我訂好的飲食送上來,出門的時候也別忘了讓記者拍到你是獨自離開,我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和m溝通什麼,如果還有意見,不如等你和金光洙社長達成了共識再來。”

    “我就等在外面,但不會太久,如果薑敏京想獨自上來,那就請你多等一會兒。”

    林蔚然離開後,只剩下焦土一片,全載錫確實存了借由此事為t-ara爭取多些機會的心思,但此時卻是連本錢都沒撈回來,更別提林蔚然話裡話外的警告讓他如雷貫耳,提起金光洙,大抵有他起什麼小心思就會去社長室報導的意思。

    沉默片刻,他愛莫能助的看了薑敏京一眼,“這件事……”

    “我知道,全室長今天能來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薑敏京誠懇道,她是個招人喜歡的姑娘,特別是此時笑臉上還掛了幾分隱藏不住的無奈,完全可以打消別人所有惡意的猜想。

    全載錫沒有多想,事實上他之前也對薑敏京調查過一番,或許本就不諳世事的朴智妍口中那更加不諳世事的姐姐不怎麼可信,但幾乎每個人都說不出薑敏京的壞話可就是難能可貴。

    這是一個有機會便很有可能成功的藝人。

    如今倒是可惜了,先是有擺脫不掉的林蔚然給她帶來‘攀高枝’的負面影響,隨後還有今天這入住酒店的桃色新聞,韓國歌謠界雖然類似美國,但這裡終究是韓國。

    大眾的誤解會徹底斷送這女藝人,再說也可能不是誤解。

    又安慰幾句,全載錫這才起身離開,薑敏京一直表現的很是堅強,換種說法就是有點逆來順受,這樣的性格讓全載錫徹底死心,離開的時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每個進入社會的人都會本能的去衡量別人的價值,足夠了,才會去傾注精力和情感。

    好像說了很久,其實也就只有幾分鐘時間,看著全載錫離開的背景薑敏京的臉色漸漸變得暗淡,小白兔看似孺弱可欺,但也有野生和家養之分,她坐在桌邊數著手指,等覺得時間夠久了,才從裡面走出來,本已經做好了慷慨赴義的準備,只是一出門就見到的景象便讓她把豪情壯志都丟在了一邊。

    類似這種酒店,長廊中擺設的休息座位通常都是裝飾,可此時坐在那裡的男人,讓姜敏京只有一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我等的久了點?”林蔚然抬頭看來,面帶的微笑可以說是和藹可親。

    “你……”

    說來有點諷刺,恰恰是林蔚然不親近一面帶來的疏離感,才給了薑敏京今天前來履行交易的安全感,他如果接近了會怎樣?沒人不知道狼除了吃兔子,還會吃人!

    “想了一下,做為合作夥伴,我有必要提醒你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林蔚然站起身,把問服務員要來的報紙放在一邊。

    薑敏京松了口氣,想著這位只要不是突然對她有什麼想法就好,“謝謝,不過您說的我清楚一些,對全室長來說,我只是個後備,必要的時候可以把我推出去,然後換點東西回來。”

    林蔚然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知道你能看出一點身邊人的用意,我也覺得你在取捨方面一向做的很聰明。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在你面對的這種境況下,你應該找誰交朋友,或者是避免和誰做敵人。”

    說完,林蔚然側過身。

    “我們邊走邊談。”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09:56
六百零三 第2只野生小白兔

    “人有時候就是奇怪,哪怕明知道康莊大路就在腳下,也要去試一試羊腸小徑,這說到底就是好惡,也可以說是犯傻,很多人認為這是所謂的青春所以去推崇,其實不過是對理性世界的恐懼。沒那個率性而為的資本所以憧憬,不符合自己的喜好就想排斥,雖然是天性,但人終歸要去往理性世界,早去一些、晚去一些,看起來目的地相同,其中的過程和最終到達的終點卻是天壤之別。”

    “話可能說的有些難聽,但以你現在的處境最好的應對就是權衡利弊,和弱小的人關係親近沒什麼問題,只是要保持距離以免被拉到同一群體,看清誰是最強壯的人,然後和他做朋友,哪怕只是距離近一些,這對你的幫助也要比那些口頭上的迎合更有效益。”

    看了眼耷拉著腦袋的薑敏京,林蔚然一句‘現在我就是最強壯的人’還是沒說出來,道理誰都能講,卻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認真去聽,因為暫停了rì程所以現在的薑敏京是與世隔離,當她重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除了會惹來非議,還有有心人的注意。前幾天從黃仁成那得來的消息就是如此,原本公開了男朋友的姜敏京已經沒有廣告形象可言,但還是有幾家公司表現的十分積極,其中以衣戀最為熱忱,似乎是想借此舉對新韓表達什麼‘歉意’。不管薑敏京是否願意,在很多人眼中她已經成為了接近新韓的捷徑,林蔚然對她借此拓展自己在圈中的人脈不怎麼在意,只要不是三天兩頭的要他出面做虎皮。幾次聚會之類的行程也不是不能參與,可看她現在的反應。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腦子或者說有沒有那份心,怕就怕這姑娘真傻到把有心人當朋友。到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找誰哭去。

    上了電梯之後的薑敏京還是沉默,似乎對他的任何做法都沒什麼異議,把這女孩強拉到自己圈子裡的林蔚然多少也有了些責任心,不說負責到底,為了以後的清淨也要幫她維持個好環境,如果到時候真的被她拉著去見一幫三教九流的偽君子,林蔚然可是沒那個去虛以為蛇的好脾氣:“我這有一份新韓製作總結出來的製作人、導演和電視臺pd的名單,等有機會你拿回去看看……”

    薑敏京終於抬頭,這頭一回的主動對視讓林蔚然結巴了下。還想著這女孩也不算是笨的徹底,誰知道她直接拒絕道:“謝謝您的好意,但這些事一般都是經紀人處理,我……”

    林蔚然又打斷她:“我是和你做交易,不是和你的經紀人,也不是和你的公司。”

    薑敏京搖搖頭,還是搶話:“您誤會了,公司對我一直很好,還有……”

    得。估計是大灰狼的形象已經在小白兔這兒根深蒂固,就算是甜言蜜語也要比逆耳的忠言還要難聽。林蔚然舉起手示意薑敏京別在繼續,這女孩果真就住了口,她錯開目光微微頷首。雙手和裙角又糾結在一起。

    林蔚然不知道這是他曾經給女孩的印象太過根深蒂固,開頭的那些話還花費了點心思去修飾,說白了無非就是要給她介紹一些真正靠譜的人認識。可一席對白可能太過深入,不夠淺出。也不知她聽沒聽懂,林蔚然倒是沒了jīng神繼續去給她指點一二。電梯到了指定樓層。踏出門的時候林蔚然能感覺到薑敏京的躊躇,他腳下不做停留也不控制步速,一路走到訂好的房間前次才回頭看上一眼,這還沒發生什麼,慢慢跟過來的薑敏京耳根就已經紅透,和男人到酒店這種事兒想來應該是第一次,緊張是理所當然,林蔚然也不說安慰一句就很快用房卡開了門,丟下薑敏京一個人就走了進去,她既然什麼都有自己的想法,那踏進這門也應該是她自己的意思,是百般躊躇之後只能就範,還是受制於現在的情況只能破罐子破摔,他們之間接觸太少,談不上任何信任。

    關門聲響起,是薑敏京進了門,林蔚然聞聲回望的一眼又和她對上,這姑娘又老樣子的忐忑不安,她糾結的一張小臉上滿是複雜神情,林蔚然又不能說有比你漂亮的送上門我都坐懷不亂。不曾想和她的接觸也會這樣費神,林蔚然始終是不能把無辜群眾當做道具那般使喚,知道越解釋越容易讓她以為自己是預謀不軌,他也就閉上那張張開後或許會充斥著功利市儈的嘴,他脫掉西服到客廳茶几邊兒上,開了電視機選了kbs新聞,靜音,然後拿起一份早些時間放在這的資料,這東西是李旭嘔心瀝血譜寫,在成老教授那得了一字千金的評價,早先看過之後林蔚然就覺得如果該計畫成功會成為新韓未來數年的‘錢罐’,如今仔細研讀了好幾遍,依舊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房間中寂靜無聲,簡直是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曖昧非但沒有,甚至連溫度都要比外面更涼爽幾分。

    這樣很好。

    最起碼薑敏京這麼覺得。

    站在門口呆了會兒,期間數次偷瞧林蔚然的方向,見這男人認真的側臉不像作假,她也就慢慢放下了些許戒備。

    一步一步往裡面走,躡手躡腳的薑敏京心生抱怨,腳踩在地毯上的柔軟觸感就知道這房間價值不菲,可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弄一套套房來。

    這客房格局不小,可明顯更注重空間的開放性,別說一廳兩室,環視一圈也沒瞧見什麼私密空間,實在不願意去衛生間與馬桶為伴,薑敏京最終還是挑了個距離林蔚然‘很遠’的地方,她輕輕坐在椅子上,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就鼓搗起來,智能手機最能打發時間,這一鼓搗就沒個時候。直到天色漸暗她都渾然不覺,還是突然亮起的燈光讓她回過神來。抬頭正好看到林蔚然走回到沙發那邊就坐,彆扭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忍不住用手機筆在小螢幕上勾勒起來,似乎這樣就能讓她挺過這一夜,挺過這叫她忐忑不安的局面。

    安靜雖好,可總是有人想來打擾,一聲輕響並非來自林蔚然,而是薑敏京手機上的‘talk’——一款重新包裝方才推出七個月的通訊應用。

    姜敏京看了林蔚然的方向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方才打開消息,有關今天的‘行程’她始終保持沉默。除了有限的幾個人,關心她去向的人都以為她是回家中小住,姐姐李海麗的噓寒問暖都沒仔細去看,她只是大概流覽了幾眼,便如此回應。

    ‘現在說話不方便。’

    ‘那我直入主題,你和智妍是怎麼回事兒?今天聽恩靜說有人提起去年咱們合作的事兒,結果這位大小姐二話不說,冷了臉就一個人走了。’

    薑敏京看著消息咬起嘴唇,總不能說罪魁禍首就在她眼前。

    ‘是誤會。’

    ‘是誤會就好。不過要趕緊解釋清楚,有風聲傳出來說她父親要接管新公司的音樂部門,也不知道真假,但小心總沒錯。’

    薑敏京無奈苦笑。並非她不想解釋,只是有口難言。

    ‘我知道了。’

    ‘喂,你重視一點!本來就鬧出來一個男朋友。如果再被未來上司的頂頭上司的女兒記恨……那情景太嚇人。’

    看著這行文字,薑敏京能做的恐怕只有發呆。她手指靈活的在螢幕上敲擊出一行字又刪去,最後連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解釋何嘗沒有過。只是她的號碼對方根本不接,後來知道自己被加入了黑名單,薑敏京又開始用其他方式做過努力,最終卻還是無功而返。

    李海麗並沒有再發消息來叮嚀什麼,可見這個妹妹在她心裡不笨,每件事都有輕重緩急之分,之中最重最急的,恐怕就是自身的未來。

    姜敏京抬頭看向林蔚然的方向,那個原本研讀資料的男人此時也拿出手機擺弄起來,她並不是那種不諳世事到有些狂妄的蠢人,從林蔚然說出的第一句話開始,她就知道他是想幫忙的。

    可惜的是,薑敏京不敢給予他信任,一方面是兩人的接觸為時不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初在頒獎現場時,他留給她的印象太過駭人。

    猶豫,糾結,時間就這麼悄然流逝,軟體上畫了一半兒的作品再提不起薑敏京下筆的興趣,難以啟齒的請求就在嘴邊。

    “咳。”

    她佯裝咳嗽了一聲,當林蔚然的頭開始轉動,她立刻移開目光,然後使勁兒的咳嗽起來。林蔚然的頭又轉回去,薑敏京立刻不咳嗽了,她又看向林蔚然的方向,咬起嘴唇。

    “歌手不是說要保護好嗓子嗎?”

    林蔚然頭也不抬,突然發問卻讓薑敏京整顆心都慌亂了起來,他又轉過頭,明知故問:“用不用給你叫點對嗓子好的東西?”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發現了自己的‘演技’,薑敏京急忙錯開目光,這次倒不沉默,只是含糊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

    “她誤會你了?”林蔚然問。

    薑敏京詫異的看向他。

    林蔚然說道:“為了你她開口求過我,你也知道她對我有想法……嗯,這的確能讓你鼓起勇氣問一句。不過你確定要我替你說出來?我之前好像說過了,自己的想法都要別人說出來才敢承認的人,我一向不會去聽他都說了什麼。”

    薑敏京瞥過頭,也不知道眸子裡有沒有猶豫和掙扎,林蔚然果真轉回頭去,不再理她。話都說的差不多了,如何選擇還是要看薑敏京能不能邁過她自己心底那道坎兒,雖說被強拉入局的確無辜,但林蔚然卻並非沒有‘負責’的誠意。

    繼續查看手機,那上面是一款類似‘talk’的通訊應用,聊天介面兩者大抵相同,可其他設置上的差距卻十分明顯,做為具勇甲自從擔任新韓本部長以來的野心大作,這款名為‘ne’的通訊應用並不被公司內部看好,原因無非是‘talk’自上線來一直慘澹的運營情況。

    薑敏京躊躇再三,還是咬著嘴唇開了口:“什麼條件?”

    林蔚然轉頭前眼神裡閃過一絲激賞:“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

    薑敏京也不跟他計較:“你有什麼辦法幫我跟智妍解除誤會?”

    林蔚然笑了笑:“我能保證有效,而且現在就可以開始,不過我的條件你最好先聽一下,按照原本計畫其實我們該做的戲並沒有這麼麻煩,只是最近又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需要你陪著我出現在一些場合,我能保證不會太多,只有必要的才會帶上你。”

    薑敏京頓了頓,“這些場合我有選擇不去的權利嗎?”

    林蔚然回答:“如果你能不去,我也不會叫你。”

    薑敏京稍作考慮就點了頭,實際上這種事兒她也能猜到一些,電視劇中總有這樣的情節,灰姑娘參加富二代男主的交際應酬,受辱,然後男主人公帥氣出場,編劇可能是想借此表達男主對女主的特殊情感,但他們往往忽略了一點,在這個誰都有點自知之明的世界,出席哪些場合是沒有好結果的,大家應該都能有數,如果說女主不諳世事到這些都不知道的程度,那為什麼老大不小了還能守住純情等男主?

    骨子裡的薑敏京不是一個樂觀主義者。

    林蔚然把條件兌現的很快,他拿過薑敏京的手機,點開m位於‘talk’上的一個內部群組,找到朴智妍,直接發了條消息過去。

    ‘我和他,在酒店。’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薑敏京詫異出聲,對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林蔚然接聽的很有先見之明,把手機距離耳朵很遠。

    “薑敏京,是不是要我讓你見識一下富二代的無惡不作?!你別讓我見到……”

    “是我。”

    林蔚然話音剛落,電話那頭那張牙舞爪的立刻噤了聲。沉默片刻後,反應過來的朴智妍才問:“你,你怎麼……”

    “消息是我發的。”林蔚然坦然承認,“我們也的確是在一起而且在酒店。”

    電話中又沉默下來,旁聽又旁觀的薑敏京此時只想用頭去撞牆,挺多了林蔚然在商場上把敵人摧枯拉朽的英勇事蹟,難道在解釋誤會上,他也信奉不破不立不成?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09:57
六百零四 藝術表現力

    薑敏京瞪大了眼,好像下一刻就要奪過林蔚然手上的手機,讓他不能再詆毀自己。林蔚然則神情平靜,舉著手機不再發出一言半語,像是要留出充足時間給朴智妍去消化這個衝擊性的消息。

    “是她嗎?”半晌,電話裡傳出聲音,冷清背後,還有一絲頹然夾雜其中。

    “是不是她都不重要,其實你早就清楚我和她是怎麼回事。你生氣,不高興,只是因為我現在和她很近,你無法忍受,對不對?”林蔚然難得和風細雨,循循善誘,無非是想讓朴智妍早點放下對他的那份心。

    可一份質樸感情比什麼都來的撩動人心,有的人會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的人也會如同林蔚然這樣因為很多緣由而不去抓住,前者可能要等到垂垂老矣才會後悔莫及,林蔚然雖然身為後者中難得能保持清醒的一個,也往往不太能能狠得下心。

    他想起那個夏夜裡在園圃中獨自等待他的身影,原本打定的主意,此時也不再那麼確定。

    “我能,不就是一起去一次酒店嗎?有什麼大不了。”沉默了會兒,電話中突然傳來的聲音斬釘截鐵,不過比起話中原本的意思,更多的是負氣。

    林蔚然笑出聲來。

    “我真的能!”朴智妍聽出了這笑聲中的不確信。

    林蔚然聰明的選擇敷衍:“恩,我相信你。”

    電話這頭的朴智妍倒是沒詞兒了,實在不能把自己的話咽回去,她便要求換電話給薑敏京。一直以來都是最無辜的薑敏京接起電話,用怯怯的語氣‘喂’了一聲。目光卻一直都停留在林蔚然的身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朴智妍語速很快,質問的意思倒明顯的很。

    薑敏京有苦難言。和朴智妍說是林蔚然提議帶她來酒店,這丫頭還不一定會怎麼想,腦子裡一時間百轉千回,可一男一女到酒店來又不能明目張膽的說是開會,所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敷衍:“我,就是他有點事要我幫忙,然後……然後我,我也就來了。”

    “消息不是你發的?”

    “他發的!”這一次薑敏京回應的很快。

    朴智妍沉默下來,似乎是在順氣。蒼天可見,薑敏京真不想見識什麼富二代的無惡不作,她的生活本就因為林蔚然的加入而變成了一團亂麻,到現在還沒整理出什麼頭緒。

    她頓了頓,鼓起勇氣,當著林蔚然的面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和他都是假的……”

    “都知道的事就別在說了。”朴智妍打斷道,語氣不善,可見薑敏京和林蔚然的單獨相處還是讓她耿耿於懷。不是沒想過這樣去責怪別人很沒品,但感情的事可以用道德鉗制,卻不能束縛,雖然薑敏京是姐姐。對待朴智妍卻一直以朋友自居,現在聽她弱勝弱氣的解釋難免會心軟,但男女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

    在矛盾中。朴智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對峙。誰都不知道要如何破局。

    第一次,薑敏京求助的看向林蔚然。

    仿佛有意借此讓薑敏京放下心中那點介懷的林蔚然很願意來打破這個僵局。他伸出手,薑敏京便遞過手機,他接過電話後的第一句對白就很曖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什麼都沒發生,這代表了什麼?”

    看住這男人總比一時意氣重要,朴智妍沉默了陣,反駁道:“我怎麼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輕笑了下,林蔚然只是道:“把手機插上充電器。”然後他掛斷了手機,又開始重新撥打回去。

    這一次朴智妍很久都沒有接起,等到接通,手機螢幕上最奪人眼球的居然是一副寬大墨鏡,或許是朴智妍的臉太小了些,此時看著,那墨鏡簡直和面具無異,林蔚然愣了下,緊接著問:“你這是幹什麼?”

    視頻通話往往有些遲緩,林蔚然還是能注意朴智妍表情中的一絲忸怩。

    “我沒化妝。”她小聲道。

    林蔚然啞然失笑。

    朴智妍的目光順著鏡頭角度找到了薑敏京,其實也只有半個肩膀,卻還是讓她把嘴巴撅起。

    “你把鏡頭轉一轉。”

    林蔚然回頭看了眼,似乎這視頻通話讓薑敏京有些緊張,他轉回頭來,沒繼續去順這只小白兔的毛,而是把手機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用皮套支撐,然後坐回到沙發上拿起筆記本放在腿上,說道:“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你自己看吧。”

    “你讓我看看她。”

    林蔚然默不作聲。

    “敏京姐、敏京姐?”

    林蔚然依舊不聞不問,薑敏京可沒那份能耐繼續裝糊塗,往鏡頭裡湊近一張臉,還不忘繼續跟林蔚然保持距離。

    朴智妍的聲音一下子充滿喜悅,可下一句問就讓薑敏京大驚失色。

    “敏京姐,你們在哪?”

    “你要過來?”

    “恩,我……”

    林蔚然皺了皺眉,一抬頭,就把朴智妍的話按了回去。

    拐帶未來可能掌握公司四部之一的高管女兒到有男人在的酒店房間,這事或許能做,但這罪名可擔不得,就算朴智妍回去找她父親說要一力承擔,這位的怒氣發洩出來一丁半點兒,就足以讓薑敏京徹底斷送幾年的職業生涯,那位對掌上明珠的寵愛公司內人盡皆知,不然這種人家的姑娘出來做藝人,又有幾個能放任自流?

    有林蔚然在,薑敏京似乎就能松下這口氣,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麼對朴智妍如此有殺傷力,對其中的隱秘薑敏京並不好奇,可林蔚然對朴智妍的‘好使’還是讓她心生了些許投靠之意,無論如何。有朴智妍在這‘瞧’著,她也能安心。

    “我來這是要工作。”他說道。“整整一夜都工作。”

    朴智妍‘噢’了一聲,知道自己肯定不能過來。所以有些意興闌珊,不看眼神,只看小嘴都能發現她的情緒,這樣把高興和不高興都寫在臉上的女孩,怎麼可能上電視?

    林蔚然輕輕搖頭,如果說薑敏京還有讓他指導一番的必要,那朴智妍就已經是無可救藥,他重新低下頭去,為心無旁騖繼續努力。

    電話中有聲音傳了出來。“你吃飯了嗎?”

    林蔚然閉上眼睛歎了口氣,為朴智妍的得寸進尺:“吃了。”

    她又問:“好吃嗎?”

    林蔚然睜開眼敷衍道:“好吃。”

    她還問:“吃的是什麼?”

    林蔚然就那麼看著手機螢幕,不吭聲。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就是最近除了對咖啡的繼續研究之外我對食物也想……”

    林蔚然作勢要關手機。

    “我保證不說話了,乖乖的。”朴智妍信誓旦旦,估計平日裡對父親的教訓,也拿不出這份誠意。

    林蔚然無可奈何。想鬆懈下來卻知道這女孩肯定會見縫插針,他低頭繼續看向膝蓋上的筆記本,裡面有一份‘ne’不立足於本土,而是侵佔日本的大膽設想。初見時林蔚然曾為具勇甲的大膽倒抽了一口起,可如今看來借助韓流拉近兩國關係的同時,以智慧手機的通訊應用侵入日本手機軟體市場的確是一招妙棋。

    當然。日本人對網路的不感冒世界聞名,對韓國的不感冒也不是什麼秘密。

    因為其中風險。林蔚然在決策上需要更多訊息,如今這份調查資料就在筆記本中躺著。而此時的林蔚然卻定不下心。被人瞧著,也有壓力,更何況那面具一般的墨鏡讓林蔚然無法看到朴智妍的眼神,想著那其中可能蘊藏的眷戀,林蔚然就想歎氣。

    情債欠多了是毒,深入骨髓,叫人不能自拔。

    電話那頭的朴智妍證明了林蔚然對待她的態度是正確的,能給予別人最真誠、質樸感情的女孩,往往也想收穫那樣的感情,構不成等式,一切都不成立,林蔚然明顯不能還以那樣的感情,哪怕他做出努力,對朴智妍仍不公平。

    看著電腦螢幕出了神,林蔚然完全沒去注意上面的訊息,他總是避免對自己感情的梳理,因為那樣往往會讓他意識到他愧對了多少人。

    愧疚也會讓人習慣,當習慣了愧疚並對其麻木的時候,人無恥的程度也往往難以想像。

    夜色漸深,等薑敏京終於完成了新畫作的最後一筆,還要面對上色這個難題,她伸了伸懶腰,同時握著拳頭在肩膀上輕輕敲擊,雖然不能發出舒服的呻吟,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能舒服的閉上眼睛。

    習慣了房間中的安靜,也習慣了孤男寡女的詭異氛圍,薑敏京的放鬆來的比想像中快上少許,雖然活動受到限制,但比起剛剛的草木皆兵也要好上太多,不說話的朴智妍雖然遠在宿舍,但視頻通話卻足以讓她對今天的相安無事越發篤定。

    “那個跪著的是我?”

    薑敏京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不知怎麼出現在她身後的林蔚然。直到背後傳來讓她驚慌失措的聲音為止,她都覺得安全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林蔚然瞧了她一眼,善意提醒:“智妍睡著了,你可別叫出聲來,只有你想怎麼畫我都不用擔心,畢竟我知道什麼是畫家的藝術表現力。”

    他回過身,指向‘臥室’那張此時就肉眼可見的大床,“今天你睡那,累了可以早點去休息。”

    注意到薑敏京眼中重新染上的驚懼,林蔚然想起剛剛自己說過的‘藝術表現力’,便把那句我睡沙發就行,給咽了回去。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09:59
六百零五 悲觀主義者

    林蔚然咽回去的半句話終成薑敏京徹夜不眠的罪魁禍首,隨著倦意上湧,她便在自己的角落瞌睡起來,坐在椅子上也沒個好姿勢不說,霸佔了沙發的林蔚然更不會給她讓出位置,不過木頭的堅硬觸感還是在很大程度上幫她保持了清醒,半夢半醒之間腰酸背痛,兩片臀瓣更是給這都沒個軟墊的椅子折磨的不輕,不是說能適應高強度rì程的藝人甚至都不能挺一個通宵,只是手機沒電後,這房間的安靜和無聊簡直成了不能拒絕的催眠曲。

    林蔚然一直‘冷眼旁觀’,沒有表現出半點憐香惜玉,等天邊現出魚肚白他才關上筆記本,面前手機螢幕上的朴智妍已經消失在她那頭的手機鏡頭之外,不知道翻滾到了哪裡,回頭看了眼把整個腦袋都靠在牆上,眉宇間只剩下止不住倦意的薑敏京,林蔚然有點冷血的感到滿意,既然不能以相對親切的方式把這女人拉到自己一邊,那不妨就讓她保持畏懼,不過這個度可難以把握,重了就不能遮掩她骨子的疏離。

    用座機給客房服務打了電話,這一點聲音就把擋不住困意卻異常警覺的薑敏京驚醒。

    “咖啡,很多咖啡。”

    林蔚然舉著話筒看向這邊,得到滿意答覆方才放下,其實他並非不能理解這種草木皆兵,只是薑敏京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期。她先是迷糊了大概兩三秒,然後立刻清醒,意識到窗外的天光也不敢安心。而是半垂著頭,神色拘謹。

    “也有你一份。”他輕聲提醒。

    “謝謝您。不過我不用了。”薑敏京站起身,把拒絕弄的鄭重無比。

    林蔚然搖了搖頭。“我需要的是一個表面上的女朋友,不是下屬,如果你能搞清其中的差別,那私下裡我們兩個怎樣都行。我給你個建議,在人前,你完全可以當做是演戲,區別在於沒有ng,而且你永遠不用擔心我的演技。”

    薑敏京依舊沉默,看樣子和昨夜依舊沒什麼差別。只是比起相安無事的不關心,她更多的注意起林蔚然的一言一行,昨夜他幫忙的方式雖然有些詭異,但的確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朴智妍多半不會再拿林蔚然跟她橫眉豎眼,就算是不能回復到往rì近似閨蜜的關係,但在遇到也不至於都不能共處一室。

    自從和林蔚然在一起的消息公之于眾,薑敏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變,首先就是本就沒什麼起sè的歌手事業幾乎被宣告死刑。然後是成為了經紀公司重點關照的藝人之一,據說有很多許久不曾聯繫的遠親開始去家裡登門拜訪,還有不少上學時根本沒什麼交集的同窗在打聽她的聯繫方式。逆來順受不等於不諳世事,薑敏京知道林蔚然才是這些改變的根源。新韓會長的女朋友會成為社會生活中的社交中心,畢竟她能影響的是韓國公認的新網路帝國的核心。

    即便是假的,對藝人身份來說姜敏京應該感覺到無上榮幸。可內心的戒備不單單來自於她是糊裡糊塗被拖入局的無辜人士,另一方面以林蔚然這種社會地位都要作假。那表像之下的暗流該有多急?為了矇騙父母所以弄個合約戀愛已經是韓劇作家都不用的陳舊段子,能讓林蔚然這種地位的人都‘不得已’而為之。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

    隨著敲門聲林蔚然要來的咖啡也到了門口,對這一夜都沒怎麼休息的兩人來說這是比早飯還重要的必需品,聽到林蔚然預訂了早餐餐廳,薑敏京也想和這位新韓會長開誠佈公的談上一談,可當房門關閉後整個空間又是他們獨處,方才做好的心理建設頃刻間便崩塌殆盡。

    不敢讓林蔚然把咖啡送過來,薑敏京等林蔚然倒好了自己才上前去取,熱烘烘的液體的確暖胃,只是聞一聞那咖啡的濃香,整個人就越發清醒,才喝了一下口,林蔚然的一句話就讓薑敏京覺得這位有什麼超能力。

    “風險不是沒有,如果我預料的沒錯,三天之內我就會接受檢察調查,最差的情況是還要面對國會聽證跟司法部問詢,贏了固然好,輸了可能還要面對整個韓國司法界,如果真到了這個階段,估計我們都會成為笑柄。”放下杯子,林蔚然神sè如常,好像口中這些大部分人都聽不太懂的可怕名詞僅僅是要找他做遊戲,也不知道是太過胸有成竹還是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已經到了這個階段,林蔚然沒那麼多忐忑跟不安充盈在心。

    姜敏京看向他,眼神複雜莫名。

    林蔚然也看向她,笑了笑說:“你想的沒錯,如果我輸了,除了被調查之外輿論也需要點茶餘飯後的談資,你的這個位置到時候就會成為燙手山芋,他們會說什麼我現在就能猜個大概,但就算再過激,口水也淹不死人,可能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問你各種各樣的問題,到時候你只需要一問三不知。”

    “而且就算你告訴他們事實,他們也只會當你是想脫身卻找了個最蹩腳理由的蠢女人,我本打算到時候讓你吸引一下注意再出國去,現在看來計畫應該改變一下,如果你不想面對這些壓力,最好今天就選個航班出國,可以當做是我這個‘男朋友’給你的驚喜,購物、旅行,或者去英國看看你哥哥,具體的你拿主意。”

    薑敏京垂著頭,光看表情只能瞧出點楚楚可憐的影子,林蔚然重新拿起咖啡小口喝著,屋內一時間就又安靜下來,他們本就是沒什麼親密關係的男女,關在一件房內獨處,仍生不出半點親近,更何況林蔚然是毫無顧忌的把薑敏京放上了標靶位置,從最開始,吸引火力、轉移視線。這就是薑敏京的使命。

    這部分內容在先前的接觸中自然沒有明說,除了林蔚然沒誰知道他為什麼需要一個女朋友。或許有的人可以在薑敏京的掩護下享受將來這場風暴之外的風平浪靜,但到底是庇護了誰。薑敏京卻不得而知。

    天上不會掉餡餅,林蔚然給出的酬勞對這場秀來說太過了些,薑敏京一直都知道其中會有什麼內情,只是沒想到這些內情對她來說會是如此沉重,這個社會的確是有界限,而且對越線的人向來殘忍,哪怕是被強迫的也別想有什麼優待,什麼憐憫。

    “我出國。”薑敏京做出了選擇。

    “好,我馬上就會讓人安排。”林蔚然站起身。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你最好也收拾一下,今天的早餐……”

    “我不去。”薑敏京打斷道。

    林蔚然打量著薑敏京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道:“好,這個也可以聽你的。”

    薑敏京又沉默下來,卻不再是站在原地然後一聲不吭的低著頭,她拿上包,收好手機,走到門口方向時略微停頓了下腳步。然後沒有任何表示的開門離開,林蔚然也不期望她能對一個要利用她的男人保持尊敬,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和獅子大開口的貪婪,對一個出道有點年頭卻一直半紅不紫的女藝人來說就已經頗為難得。看著她出門,林蔚然從某種意義上松了口氣,並不是沒有做好被漫天要價的準備。畢竟這計畫一步步執行下來,到如今早就面目全非。他正被調查的細節從高棉藥那一點點傳遞回來,自從李在賢於高爾夫球場提醒他之後。他發現盯著他的不止是一批人,他是誰的人,他的靠山是誰,他能量的極限能到達哪個層面,這些看似隱蔽到連韓唯依這種身邊人都不知道的事,在某些人那從來就不是秘密,他能做的僅僅是製造大量真偽難辨的迷局,攪渾這潭水,然後渾水摸魚。

    自打薑敏京離開房間中就一直安靜,林蔚然坐在沙發上,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把手機從充電器上取下來,看著來電顯示上朴智妍的名字,一直到手機沒了聲音都沒有接起。

    收官在即,輸贏未知,趁他還能控制殃及到幾條池魚的時候,他需要控制他和所有人的距離。

    ……

    骨子裡的悲觀主義者從不會把事情想的太美好,所以大多都顯得有些憂鬱,和他們完全相反的樂天派相比,天生缺少的陽光氣息總是會讓他們形單影隻,但看似游離在人群之外的這些人出了校園往往有著比他人更強的韌性,因為從沒想過一帆風順,所以往往能少受一些現實的打擊。

    對林蔚然的利用,薑敏京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生氣,除了被拖入局的憤慨之外她甚至都沒有被利用的委屈,不是自願站上的這個位置還沒帶來什麼能切身體會的便利就帶來了危機,對此薑敏京只視作自己應該付出的代價而已。

    從某種程度上講,林蔚然的開誠佈公讓薑敏京松了口氣,如果他要求的更多才是真真正正的悲劇,薑敏京並非沒有設想過那種情形,現在這些都只是工作而已,出國也好,還是留在韓國繼續呆在宿舍也罷,對歌手生活的那些留戀和不舍,似乎並沒有那麼難以丟棄。

    撥通了全載錫的電話後薑敏京耐心等待,和樂天派們相比,悲觀主義者早就習慣於別人不把自己當做中心,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才到場的年輕助理顯然是剛進公司不久,因為擁堵的晨間高峰耽誤了時間,所以這看起來很陽光的年輕人難免戰戰兢兢,公司裡關於薑敏京的傳言是過去的幾十倍,林蔚然的名字經常和她一起被提起,甚至還有人為他們書寫了一段羅曼史。

    年輕助理臉sè慘白,剛一近身就不停道歉,生怕這位一個不滿就砸掉他剛到手的飯碗,百無聊賴到一般人都會煩躁程度的薑敏京則是很好說話的笑著,仿佛能有人來接她就很開心,等年輕助理確定了這位不是笑裡藏刀後才終於松下了那口氣,護著薑敏京上了車,啟動前還望瞭望酒店那高聳入雲的規模,再上車時通過後視鏡看向薑敏京的眼神便帶著非議。

    薑敏京注意到年輕助理的眼神,但她只是望向窗外,面無表情。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10:01
六百零六 請君入甕(上)

    如墨夜色中,一輛價格和外觀同樣低調的轎車駛入北村小巷,並不寬敞的車道只能容納輛車並行,更顯得兩側古樸宅院的深沉和壓抑。比起江南金融中心的高層公寓和龍山動輒占地千坪的豪華大宅,北村的韓式院落一直地位超然,上流社會甚至還有一等富豪住北村,二等富豪住龍山之說,曾經繁華無比的江南臨江別墅現如今只是讓暴發戶趨之若鶩的拜金地,真要想在住所上提升身份和等級,新晉富豪們只能想辦法在龍山尋一座宅邸。

    至於北村?

    普通有錢人可沒那個機會和居住在這裡的人做鄰居,這裡是最靠近韓國政治、金融中心的位置,入住條件便是你也成為‘中心’之一。

    低調轎車行駛了十多分鐘才到達目的地,看到門外臺階下等候的身影,後座上已經是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本能屏息,距離還有十幾米路程的時候便匆匆叫司機停了車,打開車門剛一下去就遠遠的鞠躬表達尊敬,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在汝奕島以穩重聞名整個國會的中年人此時居然顯露出了不少毛躁氣息。

    “十分抱歉,路上堵了點。”中年人再次鞠躬,語氣和神態一樣恭敬。

    年前剛剛過了五十歲的男人搖頭輕笑,“明明是我出來的早了點。”

    中年人微微起身,卻還是駝著背,臉上賠笑的同時遞出剛剛收到的檔袋,“裡面的東西已經查實,泰山首次的評估已經委託給兩家外資的會計所和律師事務所,估計在一周之內就會向證監會提交申請。具體的資料都在裡面,是我親自做的整理,另外一份是代表要求搜集的資料,根據書面上的東西來看,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兩鬢微微斑白的男人看了眼手中的檔袋,沒再多說。只是轉身向門內走去,中年人深深鞠躬,一直到這位他該叫一聲前輩的人跨過門檻,腰杆都沒有直起。

    進了門,放眼望去都沒什麼現代化氣息,乍一看就像是去了偏僻鄉下的古樸韓屋,若不是每年都有國家提供的專項資金修葺。現在還不一定會破落成什麼樣子。兩鬢斑白的男人穿過前院到了主屋前,上了臺階,拉開門前還看了眼那此時正在主屋前茂盛的草坪,有些人就是永遠都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而他們需要的提醒,往往是血粼粼的教訓。

    進入屋內。坐在矮桌前身著韓服的老人正在畫蘭,做了將近三十年輔佐官,現在相當於這宅邸管家的男人安靜跪坐在一旁,行動間未發出半點聲音。

    “說說。”老人在宣紙上走下一筆,一氣呵成,聲音雖然不大,卻隱隱透著股官危。

    “是誤會。”

    “誤會又怎麼說。”老人暫緩筆觸。

    “他是中國人。”

    “呵呵。中國人……”

    老人輕笑一聲,尋到下筆處,果斷落筆,只是一筆下去卻微微偏左,初見瞧不出異常,仔細去看,卻將這副‘蘭’的美感破壞殆盡。

    老人微微皺眉,這美中不足似乎將他的興致破壞殆盡。放下毛筆,看向不遠處這最沒出息卻能讓大半國會議員以禮相待的門生,不作一言一語。

    已經年過五十的男人如坐針氈。

    “你是要我相信,把未來至少三屆zhèng fǔ支持的仁川擴建計畫提前曝光,只是因為巧合而已?”

    男人把頭垂的更低。

    “你是要我相信,李泰山只是不服老,所以才把全部家當都壓上來的?”

    男人汗如雨下。一直不敢去看老人的眼睛。

    “幫我跟朴委員約個時間。”

    老人換了張宣紙,男人點頭應是。
    ……

    夜色如墨,位於汝奕島的sbs大廈燈火通明,原本不算狹小的會議室因為擠進了太多人而顯得逼仄壓抑。每個人都盯著不遠處的傳真機目光如炬,隨著時間臨近午夜整個空間都是落針可聞的沉靜,似乎房間裡的所有人一齊壓抑了呼吸。

    ‘刺啦,刺啦’

    傳真機慢慢吐出了一張牽扯數百人心神的打印紙。

    自告奮勇站在傳真機旁的鄭恩娜最先屏住呼吸,看著那一點點被吐出來的紙張突然一陣後悔,她額頭上霎時間滲出一層細汗,臉sè更加蒼白,表情中也沒了那份因為性格而帶來的有餘。數百人幾乎半年的工作全靠那張打印紙上的一行資料來評定成績,想起過往的那些努力和辛苦,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不公平。

    倉促間回望一眼,等待她的是好多雙期待的眼睛,每個人都因為緊張而緊繃住了神情,為她露出安慰般微笑的人,只有跟導演和主演們坐在一起的韓唯依。鄭恩娜毫不避諱的哭喪了一張小臉,要知道這位置是這麼個燙手山芋,打死她都不會再把這當成什麼榮譽,為了親自宣讀首播收視她甚至用‘出賣色相’誘惑了導演和編劇,再加上代理製作人韓唯依的欽點,幾乎沒哪個競爭者比她更有背景,可惜臨陣怯場,之前的她的確不知道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位置,如果收視糟糕估計每個人都只會記得她宣讀出那個數字時喪氣的聲音,哪裡還能記得她之前串聯各個部門的勤奮身影?

    路是自己選的,就算她不想走下去,滿屋子的人也不會放任她離開,明明是自告奮勇此時卻感覺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鄭恩娜收回目光,因為那張已經被完全吐出的傳真此時就躺在那裡。

    伸手觸及,紙張微燙,鄭恩娜的確是膽大心細,可手裡握著的是對整個劇組勞碌奔波的肯定,想拿的輕飄飄的,她沒那個力氣。

    目光落在第一排,新鮮出爐的韓文字體還帶著鮮亮痕跡,目光一行行往下掃去,她不說話,屋子裡的一群人的確是屏住了呼吸。

    眾人視線集中,看著鄭恩娜那張蒼白的小臉,也看到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滿臉歡喜。

    “abg全國18。0。首爾20。2,tns全國17。4,首爾17。8,同時段第一!”

    ‘呼’

    出氣聲連成一片,緊接著是掌聲響起,以政治為載體的韓劇雖然算是職業題材,但因為其半身的內容卻一直具備同類題材所不具備的特殊xìng。即便有高賢貞這樣的韓劇女王,在韓國固有收視群體面前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好成績,眾人忐忑不安,這並非無的放矢,畢竟愛情含量如此之少的韓劇,實在是不能保證主宰那塊小小的螢屏。

    “我早就說了。惡作劇之吻、逃亡者,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就算有n和金賢重又怎麼樣?我們有高賢貞和權相佑!”

    “還有劇情、劇情,大韓民國第一位女總統,誰有我們的劇情有吸引力?!”

    歡聲笑語充斥在會議室內,擁擠帶來的逼仄和壓抑頃刻間被一掃而空,主演們和導演、作家都起身加入到這場慶祝之中,親口宣佈了好消息的鄭恩娜擠過人群到了韓唯依身邊。興奮的拉著她的手,喜極而泣,“唯依姐,成了,我們成功過了!”

    同樣放下心中大石的韓唯依倒是頗為淡定,伸手抹了抹鄭恩娜流出來的眼淚,煞風景道:“後面還有十多集,你這麼早安心可不行。”

    鄭恩娜一聽這話扭捏的動了動雙肩。讓韓唯依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不過我們有了個好的開始,你也別哭鼻子了,又不是第一次進劇組,怎麼每次都這樣?”

    “以前是跟著其他人一起瞎緊張,這一次可是我親自宣讀成績。如果收視不好劇組裡每個人見到我都會記得是我給他們帶來了壞消息,說不怕可能嗎?”

    看鄭恩娜又要掉眼淚,韓唯依趕緊笑著把她抱住,一邊拍著會兒一邊道:“行了。現在不是成績不錯嗎?等明天大家看了新聞,誰都會記得是你給她們帶來的好消息,等會我去跟導演說說,讓你當劇組的吉祥物,每天的收視都是讓你宣佈。”

    一聽這話,鄭恩娜立刻掙扎起來,只是興奮起來的韓唯依玩心大起,怎麼都不肯鬆手。

    與此同時,會議室的門再次開啟,走進來的年輕人穿過狂歡中的人群到韓唯依身邊,不敢湊到韓唯依耳邊,只能就近喊了一聲‘韓社長’。

    推開鄭恩娜,韓唯依一眼便認出這是林蔚然身邊的人,原本不錯的心情一下子便有些低落,同時也松了口氣。

    還想著他什麼時候會找過來,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這麼晚,從去rì本接觸金泰妍起她就有了對這一天的準備,也不知道這一次他是要把她趕出新韓,還是讓她的錢包再縮水多少。

    另一邊,‘開心家族’的拍攝已經全面啟動,沒有新韓支援的前提下,以韓唯依個人的財力擔當還是相當勉強,雖說不是處處都要節省開支,但畢竟沒有公司保底,難免讓劇組的氣氛一直都不安定。

    跟著助理出了門,站在門口韓唯依就能瞧見那男人的身影,她不做絲毫躊躇,徑直走了過去。

    站在男人面前,她微微抬頭,原本嫵媚的一張面孔此時卻清減了少許,但是和上次因為金泰妍的事跟林蔚然接觸相比,這一次韓唯依無愧於心。

    男人微笑,拋出讓韓唯依怎麼都沒想到的一句,“我不怪你。”

    她愣了愣神,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他說道:“我這次過來還打算告訴你一些事,所有事。”

    當局者迷又或者是泥足深陷的太過深入?

    聽到這兩句話,韓唯依第一次覺得,她,也在他心裡。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10:03
六百零七 請君入甕(中)

    一陣恍惚,再反應過來只覺得燈光有些刺眼,韓唯依匆匆低頭,用盡全力才把心中異樣壓下幾分。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存在太久,突然拉近只能讓她懷疑。

    “你要告訴我什麼?”

    “像我說的那樣,所有事。”林蔚然轉過身來和她並肩,語調儘量輕緩。

    韓唯依笑笑,只是搖頭,仿佛不信。

    “這些天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們的關係……”

    “所以你要給我找個定位?”韓唯依把語調拉高,聽上去有點像是質問,上一次干涉他收購S.m他就三下五除二的把她架空,這一次找來金泰妍,韓唯依已經做好了離開新韓的準備,可聽他的口氣,莫非還是來勸導她的不成?

    我韓唯依又不是三歲小孩,哪用你來什麼軟硬兼施!

    心裡有氣便不吐不快,事實上韓唯依沒意識到她是在氣自己,這些天她並非沒有為自己做些遠離林蔚然的心理準備,只是見了他再聽他說話的親近腔調,又好像是被摧枯拉朽一般。

    林蔚然聽她口氣,就知道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此刻明顯是用不上了,不是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說感情就是秀才遇上兵,但除了這張嘴他對韓唯依就算是‘身無長物’。移開視線時碰巧瞧見那跟隨他過來的男助理後退一步,再看看身旁低頭好像受了氣的韓唯依,他都覺得他們像是吵架的情侶。

    長廊裡人丁稀少,但也不是沒人路過,以韓唯依的長袖善舞在這有很多熟人並不奇怪,帶來的人不足以幫他們遮掩路過群眾探尋的目光,已經意識到這一點的林蔚然顧不得韓唯依可能還在氣著,直接開口:“去喝杯咖啡?”

    “我不想浪費您的寶貴時間。”

    “我今天來就是找你浪費時間的。”

    “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你浪費。”

    嘴上功夫林蔚然不行,韓唯依的倒是ng好,她微微偏頭是吵背對林蔚然的方向,擺明瞭你拿我沒轍,我就不給你好受。

    林蔚然深深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願打願挨,反正冷淡對待她的時候,自己可從來都沒處於過下風。

    “在這說也行。”林蔚然換了個輕鬆的站姿,“我背後是朴槿惠。”

    誰?

    一開始聽這名字的時候韓唯依還沒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就只剩下慢慢轉頭,然後瞪眼,微張著一張透著驚訝的小嘴。

    “這一次輿論風向導致的股價波動我提前預料到了,實際上從收購S.m被公開起就有他們的影子,我不是不能阻攔,是沒有阻攔。”

    林蔚然突然的開誠佈公明顯讓韓唯依反應不過來。

    “我做了陷阱,用新韓,我們崛起的太快,代表的潛在利益太大,韓國互聯網市場在這一塊兒已經被我們侵吞的差不多了,有太多人眼紅,有太多人再打我們的主意,而且我是中國人,在韓國沒有根基,所以有必要給所有人一個慘痛教訓。”

    突然冒出一個足夠可怕的背景也就算了,聽林蔚然這話的意思他似乎是不打算扯朴槿惠的虎皮做大衣,反倒是想自己解決那群貪yu隨著頭髮慢慢花白卻更加高漲的群狼。不能怪韓唯依無法一下子理解林蔚然的全部想法,畢竟她從來沒站到過那個高度上。

    “這裡面詳細解釋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在朴槿惠真正能確定問鼎大權之前,她不會給我們提供任何幫助,但我們必須還要支援她,只有表現出這樣的忠誠,她在問鼎大權之後才會對我們伸出手……當然,我們也要表現出足夠的價值,不然就只能被丟掉,我這段時間就是在忙這個,只有等那位老爺子退休了,我們的將來才再不用擔心了。”

    林蔚然聲音不高,說出的話卻比往年那些遊行群眾喊的口號更讓人振聾發聵,在外人看來新韓的核心是他們幾個圍繞在林蔚然身邊的小團體,實際上真正的核心只有林蔚然一個。以外國人身份在韓國這種民族意識極強的國家髮夾到如今程度,說是前無古人絕對沒差,說是後無來者也很有可能。

    本還想當冷面美人的韓唯依被林蔚然的‘炮彈發言’炸到頭昏眼花,整個大腦似乎已經不能思考,她剛想問那位老爺子是誰,卻被背後傳來的開門聲打斷,屋內的慶祝顯然已經到了尾聲,早先看裡面的架勢就知道有多少人期盼這今夜的不醉不歸,韓唯依實在沒那個心思再去打點,拉上林蔚然的胳膊就帶著他走向長廊深處,新韓會長的分量即便是在這家電視臺都太大了些,得知他的到訪,難保不引來諸多應酬。

    兩人順著長廊走出一段,沒個方向,也沒個目的,本打算往人少的地方去,卻沒想到人越來越多,韓唯依算是電視臺裡的級別不低的名人,加之接人待物遠遠沒她此時對林蔚然表現出的冷漠,很多人都會親近的上來打個招呼,林蔚然在近段時間曝光不低,加之和韓唯依這樣的美女走在一起自然也引人注目,後來不厭其煩的韓唯依直接帶著林蔚然上了電梯,沿著控制台到一層停一層,直到確認一層樓格外安靜,方才住手。

    出了電梯,又是沉默,林蔚然一番話打開的局面此時又成了僵持,韓唯依放慢腳步瞥了眼身旁的男人,見他跟著放緩腳步,心中一軟。

    不知不覺已經幾年了?

    身旁的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上位者氣度,融智的目光,所有形容一個男人成功的字眼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韓唯依不知道其他人的這一面是怎樣的,但她卻能感覺到身旁這男人其實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般輕鬆。

    她突然停下腳,看著他問:“爬的這麼辛苦……為什麼?”

    林蔚然一愣,隨即笑笑:“我也不知道。”

    韓唯依咬了咬嘴唇,“你現在玩的遊戲太危險。”

    林蔚然的回答模棱兩可:“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也知道界限在哪,其實仔細想想你父親還真是會看人,最起碼一眼就能把我看破。我心中的確是有一桿秤,還是很公平的那一種,多了少了我都不做,有人說是謹慎,有人說是窩囊,我也不知道這叫什麼才好,但它的確能告訴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我呢?”韓唯依躊躇了下,才問:“你那桿秤上,我是什麼重量?”

    林蔚然臉上一僵,只能沉默。

    她問,他答,他說要告訴他所有事,卻好像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並非每個問題都有答案,也並非每個答案都能啟齒。
    ……

    把桌上的最後一份檔粗略流覽一遍,林蔚然方才去動手邊一份早就涼透的食盒,無論裡面的東西包裝到多麼精美,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不過就是果腹而已。一邊吃著一邊流覽,直到食盒空了,桌上的東西方才看到一半,敲門聲過後是跟著通宵加班後的秘書走了進來,見到頂頭上司已經起身換上西服,趕緊邁著極快的小碎步上前,“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

    “恩。”林蔚然應了一聲,即便看起來精神不錯,卻依舊擋不住臉上越來越蠟黃的氣色。

    年輕助理yu言又止,最後卻還是老老實實沉默,跟在林蔚然身後一路走出了辦公室,和外面等候著的其他兩人匯合。眼神交匯,年輕人眨了眨眼,另外兩個立刻做出一副十分驚訝的表情,再看向林蔚然背影的眼神便都帶著點震撼,韓國人習慣以‘毒’來形容工作、學習或者生活上特別苛待自己的人,此時走在他們面前的頂頭上司無疑是他們見過的、最狠毒的人。

    六天了,三個助理,每人都倒了兩個通宵,以往並非是沒見識過會長大人長時間工作的兢兢業業,只是這麼大的強度還是頭一遭,再加上今天就要啟程前往rì本的視察行程,這樣的強度看起來還要保持一段時間,年輕人聚在一起,沒大逆不道的打賭會長大人什麼時候會暈倒在工作崗位上已經是充滿了尊敬,可他們卻誰都沒那個膽子去勸說幾句,因為看會長大人身邊助理的調派頻率,他應該是沒指望留下韓劇裡,那種服了他十幾年的老夥計。

    結束會議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回到辦公室後另一名年輕助理按照吩咐要來了咖啡和飲食,不久另一位不常來會長辦公室的高層管理在這辦公室裡呆了將近一個小時,離開的時候,神情複雜莫名。

    “黃社長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不過聽說過去有一段時間他還是會長的上司來著。”

    “難道說他要走了?”

    “不能吧,新韓廣告雖然被IT那邊說是左手揣右手才做成的韓國第二,難道你們還真相信?”

    竊竊語,這種議論到最後得出的結果總是最遠離現實,三個年輕人並且議論很久,因為片刻後開門聲便響起。

    “我們提前去機場。”

    隨著林蔚然的吩咐,年輕助理立刻起身跟上,雖然熬了一個通宵有些疲勞,可在已經連續六天工作的會長面前,他必須神采奕奕。

    轎車出了新韓,直奔仁川機場,無論是林蔚然突然高強度工作,還是他這些天幾乎單獨接見了新韓所有高管都表達出了某種反常的訊號。先是認命了從中國回來的李旭成為新韓IT本部長並開啟日本登陸計畫,然後是提出韓唯依社長成為理事會成員的股東大會動議,等等等等,都有點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年輕助理雖然看不清其中的脈絡,卻總能感覺到其中的痕跡。

    上了高速,一路飛馳,林蔚然全程閉目養神,像是疲勞了太久,突然睡了過去。

    年輕助理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直到手機響起。

    林蔚然立刻便睜開眼,這才讓人看出剛剛只是假寐,他看了眼螢幕,面無表情,讓年輕助理腹誹了句‘機器人’,臉上卻不敢有半點不恭敬。

    車子最終還是在一處高速休息站停下,林蔚然沒有下車,年輕助理也不敢有什麼動靜,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確認了哪怕現在啟程也已經晚點,年輕助理已經不敢多說一句。

    一直到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停在旁邊,林蔚然睜開眼,這才吩咐了他和司機下車去買東西。

    雖然知道這時候該不聞不問,但年輕助理卻依舊滿心好奇,下了車和司機一起往休息站走去,一直到了店門口才借著開門回頭用餘光看上一眼,結果也只是注意到兩輛車都開了後車窗而已。

    一隻手伸出車窗,遞給林蔚然一個位址。

    林蔚然粗略的掃了一眼,笑著明知故問:“這是哪?”

    另一輛車,許久不見的鄭道准依舊惜字如金:“金武星。”RS!。
jamekung 發表於 2013-12-30 10:03
六百零八 請君入甕(下)

    和林蔚然算不上仇人相見,可彼此都看不對眼相信兩人都心知肚明,鄭道准收回左手,目光則是透過車前風擋看向那間點亮了牌匾的便利店,裴榮光一事到如今仍然讓他耿耿於懷,其入獄前用來自保的良心宣言在多方打壓之下並未掀起任何風浪,要說這底層出身的高利貸財閥還算有些頭腦,意識到情況不對,馬上便不再做那‘特別經濟法’的炮灰。

    新官上任了才有那三把火,不是大選年,沒誰會把盯著的獵物在這時候拉出來祭旗,‘特別經濟法’是黨總部以‘親庶民公正社會’為口號的形象建設的核心,裴榮光入獄時,這計畫還只是剛剛被完善了雛形。

    說是養匪自重也不確切,可裴榮光這‘匪’得用在刀刃上,當初這傢伙想借著新韓成功漂白讓別人頂這個風頭,卻是被林蔚然提前送進了監獄。

    鄭道准收回目光看向林蔚然,搞不懂這中國人怎麼就進了長官的法眼,甚至還特別關注了這中國人和沈智浩最近鬧起來的‘小矛盾’,他同樣也搞不懂是林蔚然還是沈智浩居然如此不知死活,把國會因為制衡財閥政策而擱置了幾年的仁川擴建計畫搞的人盡皆知,讓擴建委員會的甄選工作徹底陷入僵局。

    年紀不大,從商不久,鬧的動動靜可還真不小。

    見林蔚然還是面無表情,鄭道准輕皺了眉頭,“金委員長這次見你們算是給了長官一個臺階,你們小打小鬧沒什麼關係。影響了大事……”

    你們?

    林蔚然打斷問:“除了我,還有誰?”

    鄭道准把眉頭皺的更深。“沈智浩。”

    林蔚然輕笑了下,“我和這位沈教授還真沒見過面。沒想到第一次碰頭就是這麼個場合……想來我和他也沒什麼好結果。”

    鄭道准出言警告:“鬧到這種程度還不知收斂,你真是……”

    “……不知死活?”林蔚然接了口,臉上依舊帶笑,“能坐上非常對策委員長的人一定明白事理,而且這次事情從頭到尾我都是被動一方,最先曝光仁川擴建計畫的也不是我,相信長官在這方面一定早就明察秋毫,知道我根本就是個無辜受害者。”

    鄭道准眉頭越皺越深,重重‘哼’了一聲。移開視線就要拉上車窗。

    “鄭輔佐官是不是覺得自己一直都能弄清長官的想法?”

    關上一半的車窗突兀停下。

    “其實長官想的也沒那麼複雜。”

    旁邊的車裡徹底沒了動靜,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讓做了幾十年輔佐官的鄭道准醍醐灌頂,沒等多久,車窗便完全關上,轎車緩緩駛離,也不說打個招呼,看樣子是吃定林蔚然走不出今晚的困局,也應該是覺得他這個中國人在韓國政壇攪和個這樣的小浪花已是極限。政治是什麼?政治是摒棄了道德人格的理性,哪怕長官對這位中國人再有興趣。今夜他進了那個門,再出來便誰的人都不是。

    終於四下無人,林蔚然揉揉臉,然後才重新拿起手機。先是通知高棉藥在仁川的會面取消,要他繼續去盯著泰山的東京,之後則是通知林允兒。徹底取消了日本之行。

    畢竟不是孤家寡人,必要時候林蔚然總會親自撫慰林允兒的擔心。她在日本的事業紅紅火火,長時間的分隔兩地對他們來說似乎沒什麼問題。林蔚然反倒慶倖於近幾個月來的聚少離多,畢竟事情發展到了這種程度,難保沒什麼萬一。

    通話時間不長,突然取消的日本相聚讓林允兒有點不開心,可能是聽出林蔚然疲憊的語氣,在甜言蜜語開始之前她就主動掛斷了手機。省下口舌的林蔚然並未松下這口氣,只想著等她從日本回來再說這些事,當然,報喜不報憂是肯定,故事驚險了未必能讓她覺得自己高大,輕鬆了能讓她放心倒是肯定。

    叫了外面的人回來,林蔚然也有些累了,難以想像接下來要面對老狐狸時是什麼情形,不能沒精神倒是必須,漫長的駕車過程中林蔚然都沒打瞌睡,等身旁的年輕助理去買了咖啡回來,聞著那濃香,林蔚然卻沒來由的上來一陣困意。

    放那金武星鴿子行不行?

    答案不言而喻。

    忍著苦味把咖啡一飲而盡,喝著它沒來由的想起朴智妍來,也不知道那小丫頭對食物的研究有沒有什麼心得,等她再有了別的心上人,倒是可以跟著去取取經。

    “會長,真的不用我跟過去?”

    年輕助理的一句話打斷了精神恍惚中林蔚然的浮想聯翩,看了眼年輕人,只瞧見他臉上的躍躍欲試,林蔚然緩緩搖頭,倒有了好脾氣,“回去早點休息,再過幾天,你們就是想休息也不行了。”

    “會長您這幾天我們都看在眼裡,哪能想去休息。”

    林蔚然笑了一聲,心血來潮,說了一句,“手裡如果有新韓股份,儘快拋了吧。”

    年輕助理本還打算進行一場和諧友愛的談話,突然說到股市,自然一頭霧水。

    林蔚然沒再過多透露,只是望向車窗外,喃喃道:“要不然就留在手裡,哪怕跌到了白菜價,也要留在手裡。”

    白菜價?

    現如今韓國的白菜可不便宜。

    年輕助理在接下來的一路上都是心中矛盾,不知道是現在入場,還是和現在一樣只旁觀就好,股市上的血雨腥風太嚇人,熱衷投資的韓國人中一夜暴富和一夜傾家蕩產的傳聞都不少見,心中如貓兒抓癢,因為林蔚然又閉上了眼,年輕助理還是沒敢去開那個口。

    到了三成洞附近把人放下,林蔚然直奔北村,對那個所謂的富豪等級也有耳聞,可林蔚然卻知道北村住戶名單上沒有韓國最大財閥的掌門人李健熙。轎車駛入小巷,車速放緩,滿眼都是古色古香,這樣的宅院比起國內應該是北京四合院一般的天價,而且社會地位差一點,就沒能耐來享受這懷舊氣息。

    下車前林蔚然突然想起盤踞在龍山的那座大宅,不知道已經垂垂老矣的韓悼也是不是也想在死前到北村來招人膈應,地產商因為這位韓國高利貸鼻祖級人物愁眉不展已經是圈子內公開的笑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個那樣的人物叫韓悼也走出龍山。

    到底是差不多一周都沒怎麼休息,咖啡能提神,卻擋不住林蔚然的精神渙散,以這樣的狀態去會那老狐狸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實際上今天被叫到這裡來還真是讓林蔚然有些意外。數十年間叱吒韓國政壇的人物,有人敢去撥弄這只老虎的鬍鬚,還不得立刻死的不能再死?被叫到這多少人舍去全部身家都不能進門的大宅,林蔚然可不會去想這是因禍得福,只能想著這是要先禮後兵。

    想什麼來什麼,車子轉個彎,林蔚然便望見不遠處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下車走上去的時候兩人也並未拿捏什麼做派,緩緩過來幾步算是相迎,其中一人看起來慈眉善目,面帶和善微笑不說,一上來還率先給了個有點卑微的稱謂,宋管事,至於另一個林蔚然自然認得,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如今的事態發展卻是這位和自己共同推動的。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沈智浩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林蔚然壓根沒把他當成什麼仇人,話不投機就不說,相互簡單介紹後三人就一齊走進大宅,穿過前院到主屋門前的一路上三人都未再說一句,到了門外,宋管事也只是叫他們在外等待,然後就一人進了屋,半天也沒出來。

    晚風沒一會兒就把西服吹透,十月的首爾已經顯露了嚴冬的崢嶸,站在門外的林蔚然可不像沈智浩那般標杆一樣筆直,精力透支的那股勁兒一旦上了,估計誰都沒那個精氣神。林蔚然一開始面貌不佳的時候沈智浩還在心底幸災樂禍,腹誹這年輕人不知道什麼輕重,可終歸是要吃虧在年紀上,還沒一會兒自己就要扛不住了。

    “這金委員長是教師工會出身?”

    整座院落就他們兩個,說話的是誰沈智浩也知道,可他還忍不住看上一眼,尋思著是什麼能叫著年輕人如此放肆。

    “學生打架,老師出來調停罰站,等下是不是還要罰跪?”

    林蔚然抱起雙臂看向沈智浩,面帶微笑,給人感覺就是和善。與之相反,沈智浩反倒是皺起眉頭,想著這年輕人是不是瘋了傻了,或者是忘了這裡是哪。

    沒等他出言提醒,主屋的房門突然打開,輔佐官出身的宋管事走出門來,到兩人面前,站在檯子上,自然高出一截。

    “委員長說,既然兩位要站著等,那就請回去吧。”

    這話猶如深冬寒風,沈智浩抖了抖嘴唇,面色發表。相比之下,林蔚然只是一愣,然後笑的越發開懷,發自肺腑,比宋管事的慈眉善目還真。

    他看了沈智浩一眼,碰巧對視,臉上似笑非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徑直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出了庭院不見深遠,只剩下沈智浩一人。

    沈智浩看向宋管事,還站在臺階上的宋管事也看向他,笑容中那股親切猶在,只是眼神卻讓沈智浩的心一點點跌落,最終到了穀底,整個人也全然沒了那股教授的精氣神。

    宋管事轉身,沈智浩卻依舊邁不開那雙腿,一雙膝蓋,更是一點點彎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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