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奧術神座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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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2013-3-20 18:43: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7 11884156
~Yoyo~ 發表於 2013-9-17 20:56
第六十五章 芬克斯(第一更求推薦票)

  芬克斯,獅身人歷史上第一個得到所有部落臣服,開啟了獅身人黃金時代的傳奇強者。

  雖然在它活躍的那個年代,比它強大的人物還有很多,但它確實是毫無疑問的傳奇,是路西恩現在遠遠無法抗衡的存在,而且它經過一萬年的「死亡」後「復活」,究竟發生了什麼詭異變化,也是路西恩目前無法想像的。

  逃,這是路西恩腦海內閃過的第一個想法!

  這也是高階魔法師面對一位傳奇時唯一的想法!

  剛邁出兩步,路西恩思緒翻滾,用盡全身的意志戰勝了自己下意識的反應,硬生生止住了逃跑的衝動。

  逃?往哪裡逃?

  直接闖出去肯定會驚動九級的神眷祭司,他一樣能輕鬆擊敗自己。

  偷偷摸摸潛出去?時間上是否來得及,是否能在芬克斯徹底「復活」前離開陵寢,離開它意志能夠籠罩的範圍?

  尋找附近的死靈界縫隙躲進去?不行,裡面就是陵寢的投影,芬克斯之所以能復活的原因肯定存在於裡面,那是現在最危險的方向!

  用老師給的空間跳轉卷軸逃回去?雖然這樣一來就宣告了任務的失敗,並且宮殿的法陣、翻滾的黑氣隱隱約約與空間有關,跳轉很可能會被干擾,出現意外的變化,可卻是目前唯一有可行性的逃生辦法!

  沒有猶豫幾秒鐘,路西恩掏出卷軸就要激發。

  「我……沉睡了……一萬……年,還……被……禁錮……在……這裡……你……膽敢……驚動……我……你……這是……自尋……死路……」獅身人之王芬克斯的聲音充滿邪異的乾癟味道,仿佛一段腐朽的木頭正在緩緩斷裂。

  等一下,路西恩忽然注意到了某個單詞。

  「禁錮」!

  芬克斯是被禁錮在這裡?

  它的沉睡、它的復活都是它自身無法干預的?

  既然如此,一位被禁錮的傳奇,似乎不再是那麼強大到無懈可擊,還有一線希望!

  路西恩隱藏在骨子裡的冒險因數讓他心臟跳動得愈發平緩,左手拿著卷軸,冷靜地感應著那極端邪異力量的復甦。

  太慢了!力量復甦的速度太慢了!並非「正常復活」的情況下,那邪異氣息的增長雖然堅定卻異常緩慢!

  這種佈置了上萬年的「復活」,豈是簡簡單單的儀式和壓力能夠影響完成的!

  「至少還有三十秒鐘才能達到傳奇的氣息程度。」路西恩完全不像身處險地,非常漠然地判斷著,然後念動咒文,給自己疊加了「蠻力術」,緩衝之後,又釋放了「牛之蠻力」,最後為求保險,又掏出一管「火巨人的雙拳」藥劑服下。

  由於這次外出比較危險,路西恩兌換了不少佈置魔法陣的材料和各種有用的藥劑,將年金收益抵押給老師費爾南多後得到的額外奧術點揮霍一空,可誰知道才進入黑夜高原,就用掉了大批材料困住弗拉德伯爵。

  這讓路西恩不得不感歎,這就是金錢的戰爭,當然,比起從萊茵寶庫裡得到的事物,材料和藥劑的價值要少很多。

  血液仿佛化成灼熱的岩漿在血管裡洶湧流淌,路西恩內斂勻稱的胳膊頓時鼓起了一塊塊結實的肌肉,裡面隱隱約約有跳動的火焰。

  「還有二十一秒……」膨脹的力量讓路西恩感覺無法駕馭,身體都變得異常笨重,但沒辦法再服用其他增強敏捷、平衡和反應的藥劑了,只能再次施展二環魔法「貓之優雅」,讓自己稍微輕盈了一點——類似「火巨人的雙拳」這種高階的藥劑,沒有大騎士的身體是無法連續服用兩次的,那蘊含的強大魔法力量會給肉體帶來毀滅性的衝擊。

  「十九秒,十八秒……」

  路西恩嘴巴叼住卷軸,從儲物袋內拿出了一把平凡無奇的制式長劍,雙手緊握劍柄。

  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木制的護手之上回饋回來,讓路西恩內心少許的驚恐、無助、擔心消散一空,只餘下堅定的自我意志。

  「大膽……的……凡人……我……要……讓你……成為……我……永恆……的……奴隸……不管……活著……還是……死亡……」芬克斯情緒中的憤怒愈發明顯,對自己力量的自信和「復活」的喜悅也在細砂磨玻璃般的尖銳刺耳中清楚地表現了出來。

  不過,它依然沒有離開黃金棺柩和進攻路西恩的跡象。

  這與路西恩關於它被「禁錮」的猜測非常吻合!

  只是不知道當它恢復到傳奇水準時,是否能夠擺脫束縛。

  「十五秒,十四秒……得留出五秒鐘的時間激發卷軸,作為最後的選擇。」

  路西恩感應著邪異氣息的緩慢恢復,數著時間的一秒秒流逝,邁著依然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到了黃金棺柩之前。

  「我……已經……從……沉眠……中……復甦……歸來……」芬克斯聲音越來越大,激起陣陣的回聲和黑氣的澎湃,有往「聖者大門」之外蔓延的跡象。

  「十二秒,十一秒……這個時候直接說『I'm back』似乎更帶感,更有傳奇強者的風範……」哪怕異常冷靜的狀態下,路西恩內心也充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不會讓它們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和行動。

  黃金棺柩上,蓋子被推到了旁邊,一層濃鬱如墨的黑氣將「芬克斯的屍體」遮掩,路西恩舉起「蒼白的正義」,用盡全身力氣斬下。

  沒有明亮的光芒,沒有驚人的氣勢,普普通通的劍身帶著微微閃爍的金屬光澤狠狠斬在了濃鬱黑氣之上。

  無法言喻的溫和堅定色彩一閃而過,黑氣就像冰雪遇到了太陽,迅速消融分開,露出了躺在裡面的獅身人木乃伊。

  它足有兩三個獅身人高大,頭上戴著一頂鑲嵌滿太陽石和月光石的黃金冠冕,臉上、身上纏著純白的繃帶,只露出一雙狹長的雙眼,裡面閃爍邪異冰冷的光芒。

  「我……從……死亡中……歸……」

  嘴巴未張,卻有轟隆邪惡的聲音鳴響,可話未說完,「蒼白的正義」就直直斬在了它的臉部!

  「蒼白的正義」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氣勢,堅定執著,秩序公平,一往無回,永不退縮!

  「……來……啊!」

  芬克斯發出淒厲的慘叫,在「普通光澤」的長劍之下,一根根純白的繃帶裂開,露出下面腐朽蒼白的肌肉,棕黃色的獅身人絨毛已經變成了一根根黑色的污穢細絲。

  「啊!」

  腐爛慘白的肌肉被斬開,一股濃臭的腥黃液體流淌出來,在沒有耀眼光彩的劍身之下迅速蒸發。

  「啊!」

  第三聲慘叫之中,芬克斯體內湧出無數細小的黑色甲蟲,它們密密麻麻,聚成黑雲,將「蒼白的正義」擋了下來。

  從開始就存在的巨大反彈之力和黑氣侵蝕,讓手握長劍的路西恩蹬蹬瞪退後了三步,它的身體竟然比魔法議會最為堅硬的七元素合金附加層層魔法防禦還要堅硬!這就是傳奇等級的身體嗎?

  一隻只黑色甲蟲如雨落下,芬克斯身上亮起黑白灰的色彩,將黃金棺柩再次填滿。

  金黃的蓋子在莫名力量拉扯之下,紮紮紮地重新合攏。

  一切變得平靜,洶湧的黑氣緩緩起伏,剛剛「王者歸來」的芬克斯就這樣再次悄無聲息。

  「蒼白的正義」,面對魔鬼、惡魔和不死生物時,就相當於傳奇武器!

  路西恩用蒼白的正義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僅僅一劍就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不過總算將「提前復活」的芬克斯打回了死者的世界。

  只有力量和進攻,沒有敏捷與平衡,路西恩根本不打算同一位傳奇真正戰鬥,能夠斬中芬克斯都是拜它被禁錮在黃金棺柩內所賜,畢竟「蒼白的正義」無往而不中的屬性必須在它劍身範圍內才能發揮作用。

  因此,見芬克斯平靜下來,路西恩就不再試圖推開黃金棺柩,與它戰個痛快。

  「是誰禁錮了芬克斯?為什麼要禁錮它?為什麼還有復活之說?」

  無數疑問在路西恩心裡湧現,但現在不是探根究底的時候,必須抓緊時間離開。

  正準備轉身,想起剛才芬克斯「從沉睡中王者歸來」的豪言壯語,路西恩惡趣味發作,微微鞠躬行禮:

  「請您繼續沉睡吧。」

  …………

  德古拉親王注視的壓力讓聖者之門外跪地祈禱的大祭司全身都貼伏在了地面,即使他的情緒早已淡漠了很久,此時也無法控制靈魂和身體的瑟瑟發抖。

  等他從壓力中緩解,立刻就感覺到聖者大門之後,黑氣出現了奇怪異動,像是在擁抱什麼,又仿佛是在歡呼著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大祭司抬起頭,忽然心有所感,回頭望向另外一條走廊,只見一位戴著黃金冠冕,腦後插著無數黑色羽毛的乾瘦獅身人正速度極快地飛來。

  「赫羅托斯閣下。」大祭司驚慌地低頭行禮。

  這正是神眷祭司,九級強者赫羅托斯。

  赫羅托斯臉上的絨毛已經變得微白,嚴肅凝重地道:「剛才有一位恐怖的傳奇強者經過,我擔心會讓『偉大之王』的沉眠受到影響。」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向門邊依然直立的阿斯卡,他與旁邊癱軟在地的因克形成了鮮明對比。

  「是幻影,有人潛入了聖者大門!」巨大的位階差距之下,赫羅托斯一眼就認出這是幻影。

  大祭司驚愕又茫然地施展天賦法術,雙眼閃過淡淡星光,終於看清不遠處的阿斯卡是近乎真實的幻影!

  「有人潛入了聖者大門!」他脫口而出。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5:47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9-18 02:10
第六十六章 魔鬼契約

  神眷祭司赫羅托斯張開嘴巴,發出一聲憤怒的獅吼,同時將手中的黃金權杖指向「聖者大門」。

  灰白的石質紋理之上一根根金燦燦的線條迅速凸顯,構成了一隻奇形甲蟲的模樣。

  忽然,「聖者大門」光芒爆發,宛如小型太陽,刺得大祭司雙目淚水直流,眼前一片漆黑,短暫失明。

  在這耀眼的光芒之中,聖者大門緩緩向後打開,翻滾的黑氣被壓制,「波浪」迅速平息。

  …………

  聖者大門的動靜讓正準備氣化形體的路西恩警覺,是神眷祭司發現了宮殿內的不妥?還是單純因為德古拉親王的壓迫前來檢查一下?

  不管是什麼理由,路西恩都毫不懷疑神眷祭司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留下的常駐幻影,自己的存在不再是秘密!

  啟動九級卷軸跳轉?路西恩一手提著蒼白的正義,一手依然拿著老師費爾南多給的觸髮型卷軸。

  大腦飛速運轉做出決定時,路西恩的目光下意識在宮殿內遊走,忽然看到了獅身人之王芬克斯的黃金棺柩,頓時心中一動。

  似乎沒有必要浪費這寶貴的卷軸?

  聖者大門慢慢打開,耀眼的光芒照射了進來。

  路西恩拿著九級卷軸的左手再次從儲物袋內掏出了一件事物,它中間刻著十字架,周圍畫滿太陽光線,正是馬斯基林遺留的護符「日之冕」!

  既然芬克斯已經重現陷入了沉睡,那躲入死靈界縫隙似乎就不再那麼危險!

  溫暖柔和仿佛暖陽照射的「神術」波動傳遍路西恩全身。芬克斯宮殿內的陰冷如避蛇蠍般往旁邊翻滾,濃鬱的死靈界氣息從「黃金棺柩」方向傳來。

  一條淺黑色縫隙彎彎曲曲地豎立在棺柩之上,就像芬克斯頭頂懸掛著一把利劍。

  路西恩拿著蒼白的正義、日之冕和跳轉卷軸,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兩三步之外的縫隙撲了過去。

  聖者大門完全敞開,黑氣徹底平靜,舉著黃金權杖的神眷祭司赫羅托斯走了進來,精神將整座大殿完全籠罩,可卻空無一人!

  「該死的褻瀆者!」赫羅托斯恐怖獅吼,讓陵寢微微顫抖。讓外面營地內的獅身人再次匍匐於地。

  雖然空無一人。但他確實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因此下意識認為潛入者已經逃離,這才如此憤怒。

  高舉黃金權杖,赫羅托斯發出詭異的吼叫。一隻眼睛變得耀眼如同太陽。另外一隻則皎潔仿佛銀月。

  在這奇異的雙眼之中。一幕幕場景開始浮現,有戴著兜帽的神秘男子在黑氣裡穿行的畫面,有他舉起長劍。狠狠斬向黃金棺柩的模糊景象,有他最後往前一撲,空間開始扭曲的詭異事件。

  九環法術,回溯視覺!

  雖然被眾多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無法得到豐富的細節,畫面模糊跳躍,非常簡單,但不妨礙赫羅托斯辨認出褻瀆祖先屍體的該死男子,以及他進來的主要目的。

  他竟想阻止偉大之王芬克斯復活!

  「赫羅托斯閣下,該被撕碎的潛入者呢?」大祭司鼓起勇氣詢問。

  「已經逃走了,他似乎裝備有空間跳轉的高階卷軸或物品。」赫羅托斯聲音冰冷地仿佛從寂靜地獄吹來,「他想破壞偉大的獅身人之王的屍體,阻止祂將來的復活。」

  大祭司驚恐地道:「那?」

  「『偉大之王』的力量豈是他這種小蟲子能夠想像?」赫羅托斯直直看著黃金棺柩,「我依然能感受到『偉大之王』在注視著我們,感受到他磅礴浩瀚的力量。」

  說完,赫羅托斯舉起權杖,借助殘留的氣息和宮殿佈置開始預言追索。

  太陽光芒閃爍之間,赫羅托斯的黃金權杖忽然黯淡了下來,他驚恐地道:「他不在這個世界之上?不對,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卻又那麼模糊,幾乎無法捕捉到軌跡!」

  他口中的世界指的是主物質世界加所有知曉的異度空間。

  …………

  躍過死靈界縫隙厚厚的帷幕後,路西恩感覺到了熟悉的沒有絲毫生氣的凝固,燦爛的世界只剩下了死寂的黑白灰色。

  這裡是沒有了其他顏色的陵寢宮殿,大致形狀與外界相同,仿佛是芬克斯的冥居所在。

  可灰色的「黃金」棺柩之上卻綁著一條條宛如蜘蛛絲的紅褐色線條,它們延伸到宮殿的每一處法陣節點之上。

  紅褐色非常暗淡,但與周圍的蒼白黑灰相比,卻是如此的鮮明,讓路西恩完全無法忽視,而在灰色棺柩之上還漂浮著一團沾滿血污的鐵銹色光球,它如同心臟般跳動,顏色同樣鮮明,給了路西恩非常詭異的感覺。

  閉上眼睛,路西恩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場中竟然沒有這團光球!而雙眼看向它時,它又如此飄忽,仿佛根本不存在於此地,無法觸摸,無法發現,無法真正接近!

  這團光球裡似乎還藏著很多變化不停的事物。

  「這光球是什麼?那些線條好像是在抽取著芬克斯的力量?」路西恩好奇又愕然地想道,非常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在這裡進行研究的衝動,誰知道神眷祭司會不會發現死靈界裂縫,誰知道日之冕會不會引起死靈界高層的關注,誰知道這裡會不會有高階亡靈前來巡查,必須馬上離開!

  為了不再引起芬克斯的復甦和破壞萊茵的佈置,路西恩心痛地放棄了搜集一根紅褐色線條的想法,放棄了近距離用魔法刺激鐵銹色光球的想法,放好蒼白的正義,解除增加力量的魔法後,給自己疊加了層層防禦。推開了灰色的聖者大門。

  這裡肯定沒有八九級的不死生物,因為神眷祭司和最上層的大祭司都能建立屬於自己的陵寢!

  大門之外,同樣站著兩個獅身人,但卻是全身繃帶灰白的「冥界守衛」。

  它們四條長腿邁開,發出無聲的尖叫,冰冷死板地向著路西恩攻來。

  路西恩平靜地摸了摸已經戴在胸口的日之冕護符,一道神聖磅礴的光環立刻波浪般向著四周散開。

  被這無形的溫暖光芒波及,兩隻「冥界守衛」僵直在原地,然後仿佛被上萬年時光衝刷過一樣,化成了無數腐朽的灰塵。

  六級神術。不死歸亡!

  路西恩雙腳一蹬。向著凝固似的陵寢下方衝去,身周的不死歸亡光環波浪般洶湧。

  感應到了聖者大門附近的異變,感應到了與自身氣息格格不入的光明,陵寢之內頓時沸騰。

  在黑白灰的凝固畫面中。一具具冥界守衛舉著戰戟。與遮掩牆壁、過道的密密麻麻黑色甲蟲一起向著路西恩澎湃湧來。

  兩道截然不同的「海浪」猛地碰撞在一起。陵寢微微搖晃,接著,無形的光明穿過了凝固起來的黑灰交雜波浪。

  光明波浪過去。灰白色的冥界守衛紛紛坍塌,化為陣陣粉塵,黑色甲蟲們冒出了一股股煙霧,無聲無息間徹底歸亡。

  順著被淨化出來的寬敞通道,路西恩急速穿過一條條灰暗的走廊,瀕臨陵寢出口。

  突然,一隻雙眼閃爍蒼白光芒的高大冥界守衛,舉著巨劍,帶著死亡光環,從角落裡撲向了路西恩。

  路西恩沒有躲避,在它雙手巨劍斬中自己,一層層防禦被劈開之時,激發了日之冕。

  一道磅礴神聖的巨大光柱莫名而降,將拖出殘影躲避的冥界守衛徹底包裹其中,一點點黑色冒起,迅速蒸發,

  等到光柱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坑洞,裡面的底部和四周全是氣化後殘餘的痕跡。

  八級神術,陽炎爆!

  抓住機會,路西恩奔出了陵寢,看到了死靈界永遠灰濛濛的天空和四周淩亂的沙漠。

  「隱蔽的法陣和紅褐色的線條似乎在抽取著芬克斯的力量,萊茵先生的佈置也很像在竊取這種力量為己用。」

  「那最初是誰佈置的?」

  匆匆掃了一遍後,憑藉還算淵博的魔法陣知識,路西恩大概判斷出了一點可能,「但是,那鐵銹色的光球又是什麼?」

  不知為什麼,這光球總是在路西恩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敢耽擱,挑選了一種死靈界最常見不死生物的血脈,路西恩激發了變形面具,開始尋找另外的死靈界出口。

  …………

  古斯塔帝國,馬林堡行省,努爾子爵的城堡內。

  努爾子爵關閉房門,開啟防禦陷阱,然後走入自己書房的密室。

  密室內,一位位年紀不同的漂亮女性穿著風格各異的服裝,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紅潤,宛如沉睡。

  努爾子爵狂熱地看著她們,像在欣賞著一件件藝術品,接著伸出右手,撫摸著一位十三四歲小女孩的臉龐,感覺到那股冰冷的鬆弛。

  「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只有屍體才是最美好的存在,有靈智的女性總是會背叛,會花心,會無理取鬧,只有屍體才完美無缺!冰冷的觸感,鬆弛的肌肉,都是他們一輩子無法想像的藝術。」努爾子爵雙眼灼熱地喃喃自語著。

  他被一位吸血鬼女伯爵轉化為血族之後,漸漸有了噁心的嗜好戀屍癖,還是戀的不能思考、不能動彈的屍體,於是被其他吸血鬼強烈鄙視,不得不借助繼承的身份,躲在人類社會,享受著自己的生活。

  忽然,他察覺到一陣微不可及的波動,然後就驚恐地發現自己全身僵直,只能透過對面的穿衣鏡看到門口多了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神秘男子。

  「你……要……做……什麼?」僵硬的喉嚨只能一個單詞一頓。

  努爾非常恐懼,明白自己是被三環的死靈定身術定住,而效果如此之好,肯定是高階魔法師!

  路西恩厭惡地道:「本來只是來借一點鮮血,並讓你沉睡一段時間。但現在看來,只能說……」

  「借你頭顱一用。」

  從另外縫隙離開死靈界後,路西恩就借助萊茵的指點尋找著離群索居或混雜在人類社會的吸血鬼,因為趁德古拉親王追查萊茵下落的時候,變成其他吸血鬼返回黑夜高原跳轉是最佳的選擇,誰能懷疑一位有身份有熟人的吸血鬼是萊茵變得,尤其他才剛剛離開!

  「不!」努爾驚恐地慘叫,可僵硬的喉嚨只能拖出長而緩慢的可笑顫音。

  一陣無形的光明將努爾以及他背後的一具具屍體淹沒。

  …………

  神聖海爾茲帝國安提弗勒,世界上最宏偉的城市。

  站在角落,看著古代為了防備巨人入侵而修建的高大城牆。金雀花家族的直系成員博拉克‧範‧安茹目光陰暗。臉色低沉,仿佛藏著重重的心思。

  「博拉克少爺,我們走吧。」旁邊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一位不起眼的瘦削黑衣男子。

  博拉克回過神,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吉茲。希望這次能有所收穫。」

  「博拉克少爺不用心急。老公爵還能活很久。」吉茲微笑看著眼前情緒低落、心情焦躁的大「客戶」。

  作為神聖海爾茲帝國歷史最為悠久的豪門之一,金雀花家族如今依然是擁有兩位黃金騎士的強勢貴族階層,掌控著一支屬於自身的「金雀花騎士團」。而由於前任第一順位繼承人。老公爵的獨生子早逝,擁有良好血統的博拉克成為了繼承人的有力爭奪者,可惜他遲遲不能激發血脈力量,被另外一位繼承人三級大騎士阿爾滕佔據了絕對上風。

  想到阿爾滕趾高氣昂的傲慢模樣,想到身邊阿諛奉承的貴族子弟,與自己纏綿於床笫之間的貴族少女、少婦,在阿爾滕突破到大騎士而自己始終找不到方向後,紛紛改變了態度,變得冷淡敷衍,博拉克忍不住緊緊握住拳頭,覺得憋屈羞辱。

  我一定要突破到騎士,我一定要成為金雀花公爵,我一定要讓那些拋棄我、輕視我的人後悔!

  在明白家族內部藥劑有嚴重缺陷的情況下,博拉克經過漫長的掙扎,終於選擇了到安提弗勒黑市尋找神奇的魔法物品輔助。

  在吉茲的帶領下,兩人很快進入了一棟看似普通但地下室寬廣無比的別墅,這就是安提弗勒最大的地下黑市。

  拿起一件件事物,又搖頭放下,博拉克越來越失望。

  突然,他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迎面走來。

  「年輕人,我從水晶球上看到了你的命運,想要知道嗎?」穿著黑色長袍,顯得異常神秘的老者微微笑道。

  博拉克瞳孔猛地收縮,看向老者手中的水晶球,魔法師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黑市?

  「我不相信命運被注定,一切都是主的恩賜。」博拉克哪會輕信這種直接找來的魔法師,肯定有蹊蹺!

  黑袍老者毫不介意:「沒關係,命運本來就是多變的,如果你真正絕望,不要忘了來找我占卜一下。」

  說完,黑袍老者直接離開。

  博拉克搖了搖頭,繼續尋找,這是他第九次來到黑市了有些偏執的他認為九是最好的數字,一旦過了這次,找到神奇魔法輔助的可能就會越來越小。

  漸漸的,他失望增多,心慢慢往下沉去。

  難道沒有希望戰勝阿爾滕了嗎?博拉克沮喪得仿佛整個人都褪去了顏色,只剩下黑白灰的背影。

  「博拉克少爺,剛才那位占星師不是說你絕望的時候,可以找他占卜嗎?」吉茲當然希望自己的大客戶成為金雀花公爵。

  博拉克咬牙沉默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走到那位黑袍老者盤坐的位置前面:「請幫我占卜一下。」

  黑袍老者笑了起來,摩挲著水晶球,讓裡面變得非常幽暗。

  一點點璀璨光芒閃耀之後,老者看著博拉克道:「你的命運面臨一個極大的轉折。」

  「什麼轉折?」博拉克緊張地問道。

  老者緩緩開口:「我只能占卜出來,轉捩點在你父親留下的偏僻別墅之內,在黑暗降臨之後。」

  偏僻別墅?他怎麼知道!

  那處偏僻別墅是博拉克父親遺留的私人財產,由於過去是包養情婦的場所,一直沒有對外人說過。

  博拉克付了兩個金塔勒後轉身離開,剛走出幾步,下意識回頭,發現剛才的位置竟然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整個黑市內,也沒有了那位黑袍老者的蹤跡。

  「去哪裡了?」博拉克與吉茲對望一眼,充滿了驚懼又期望的情緒。

  …………

  黑夜降臨,偏僻別墅之中,博拉克遣散所有傭人,發瘋似地尋找轉捩點,可毫無收穫。

  「轉捩點在哪裡,在哪裡……」博拉克雙眼茫然,坐在書房內自言自語,這時已經接近深夜,銀月高照。

  就當他絕望心死之際,突然看到一道銀月光芒照在了自己父親的遺留畫像之上。

  在銀月的襯托下,他清楚地看到父親的右手食指指著畫像內部,這是不容易看出卻非常扭曲的姿勢。

  內部?

  內部!

  博拉克一下跳了起來,將油畫從畫框內取出,細細摸索,終於發現油畫後面夾著一張羊皮紙。

  一看到這羊皮紙,博拉克就「回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到了最絕望的時候,就來這張畫像前汲取力量」!

  由於年代太過久遠,記憶已經模模糊糊,博拉克只能「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於是再無懷疑,激動地打開了充滿時光陳舊味道的羊皮紙。

  羊皮紙內先掉出了一張折疊好的白紙,展開後,博拉克看到了父親熟悉的筆跡:

  「博拉克,當你最絕望的時候,可以考慮使用這張契約,但絕對不能將靈魂賣給魔鬼,也絕對不能依仗於它。」

  呼吸變得沉重,博拉克目光移向羊皮紙,上面用古代希爾凡納斯帝國的魔法文字寫道:

  「魔鬼的法則: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

  「你願意接受嗎?」

  博拉克緊緊咬著嘴唇,雙手不自覺中將羊皮紙握得皺起,好半天之後,才沉重點頭,留下了血液印記。

  羊皮紙下面慢慢浮現一行博拉克看不懂卻明白意思的文字:

  「願意訂立契約之人,請按照以下步驟召喚出最為強大的魔鬼:」

  「當午夜十二點來臨時,在一面鏡子前點上一根白色蠟燭,然後披散頭髮,對著它削蘋果。」

  「如果從頭到尾,蘋果皮不斷,蠟燭不滅,你就能成功召喚出魔鬼!」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5:53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9-18 15:59
第六十七章 貪婪

  「呃?」博拉克看著手中的羊皮紙,無法克制地發出一聲疑惑,這個魔法儀式實在太莫名、太簡單、太滑稽了,簡直就像小孩子們玩的遊戲!

  這樣也能召喚出最為強大的魔鬼?

  作為神聖海爾茲帝國歷史最悠久的家族之一,金雀花家族內部搜集了眾多的魔法資料,讓成員外出冒險、巡遊大陸時,面對魔法不至於手足無措,而且傳聞他們這個家族是古代希爾凡納斯魔法帝國「太陽王」塔諾斯的血脈後代!

  因此,即使博拉克不會魔法,不懂冥想,對魔法儀式也依然有著基本的瞭解,他從未見過這樣莫名其妙的儀式過程,可在簡單滑稽之中,似乎又能隱隱感覺到難以言訴的詭異,背後仿佛真的隱藏著無法靠人的神秘。

  沉默了十多分鐘,博拉克自言自語起來,像在給自己打氣:「反正都準備訂立契約了,試試這個儀式也沒關係,如果沒用,就當被戲弄了一場,沒什麼損失,若是能召喚出來,那……」

  他的拳頭又緊緊握上,表情扭曲,眼神裡透露出明顯的渴望、期待和暴虐。

  抬起頭,見機械時鐘已經快指向十一點三十分,博拉克趕緊起身尋找白色蠟燭、鏡子、蘋果和小刀。

  可越是急切,事情就似乎越是不順,十幾分鐘之後,博拉克才找到一面鏡子和小刀,白色蠟燭和蘋果不知道「躲」到了哪裡。

  這個時候,博拉克非常後悔自己遣散了所有傭人。給了他們一天的休假,自己這個貴族老爺平時哪用自己找東西的!

  想到即將錯過午夜十二點,博拉克扇自己一耳光的心思都有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不想等到明天的午夜。

  博拉克急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在廚房內找到了白色蠟燭和蘋果。

  從來沒有哪一刻,博拉克像現在這樣對這兩件普通事物如此喜愛,由衷地感覺到欣喜。

  匆匆忙忙返回了書房,博拉克吹滅了其他蠟燭,只留手中的一個燭臺短暫照明。然後拉上窗簾。擺好鏡子、蠟燭、蘋果和小刀。

  回頭看了看時間,見只差兩分鐘就到午夜十二點,博拉克趕緊將自己半長的金色頭髮打散,亂蓬蓬地宛如吟游詩人故事裡的邪惡女巫。

  做好這一切。博拉克靜靜坐在書桌後方。等待著時間的來臨。突然他想起一事,頓時焦急起來:「機械時鐘會不會不准?會不會錯過了午夜十二點?」

  這台老笨的大鐘經常會慢上幾分鐘,不得不固定請鐘錶工人前來調校。而現在又沒有標準時間可以對照!

  掏出懷錶,確認時間沒什麼差別後,博拉克又開始懷疑自己懷錶的準確性,雖然他知道午夜十二點指的是十二點到淩晨一點這段時間,而不是狹義的十二點整,但總忍不住擔心這擔心那,患得患失。

  希望越大,緊張感自然也就越強!

  滴滴答答的指針跳動聲在安靜的夜晚異常明顯,而且仿佛與博拉克的心跳共鳴起來,讓他覺得心臟快要從胸腔內跳了出來,血液瘋狂流淌,額角一鼓一脹。

  當,午夜十二點的低鳴響起,博拉克的背下意識繃直,趕緊吹滅燭臺,然後手忙腳亂差點將白色蠟燭弄斷地點燃了燭火。

  昏黃的光芒在鏡子反射之下顯得幽幽暗暗、恍恍惚惚,不停跳躍間如同隱藏了無數魔鬼在陰影裡。

  加上夜晚漆黑,房間密閉,氣氛立刻就變得詭異而恐怖,博拉克輕輕打了個寒顫,有些相信這個魔法儀式不是惡作劇了。

  吞咽了兩口唾沫,博拉克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拿起青色的蘋果和小刀,開始削皮。

  雖然從未自己削過水果皮,但博拉克好歹也有高階騎士侍從的實力,對雙手的控制能力還算不錯,哪怕動作非常笨拙,幾次差點削斷,也有驚無險地渡過。

  博拉克漸漸削得順暢後,目光上移,望向鏡子,只見鏡子之中,自己的臉龐被淩亂的頭髮遮掩了部分,又被昏黃黯淡的燭光映照出了明暗凹凸之感,光芒流動間,顯得猙獰詭異。

  從未以這樣的方式看過自己,博拉克內心忍不住寒氣直冒,鏡子內的自己竟然有一種陌生感,仿佛靈魂墮入了地獄!

  手中一輕,博拉克低頭看去,只見蘋果已經徹底削完,一圈捲縮的薄皮扭曲地落在了書桌之上。

  「成功了?」博拉克連忙抬頭,想看看是否召喚出了魔鬼,可鏡子之中只有既期待又猙獰的自己!

  強烈的失望湧起,博拉克低聲道:「難道做錯了什麼佈置?」

  突然,密閉的房間內刮起了一陣詭異的涼風,讓白色蠟燭的昏黃光芒顫顫巍巍,博拉克條件反射地望向鏡面,看到金髮藍眼的自己也正直直地對視過來,與剛才沒有區別。

  剛要沮喪地低頭,鏡子內的博拉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接著撕扯著臉孔,讓整張臉皮脫落,露出模糊的血肉。

  「啊!」面對如此詭異,如此驚悚的場景,博拉克恐懼地叫了起來,想要退後,卻發現自己正坐在椅子之上,只能緊緊地貼著靠背。

  模糊的血肉開始扭曲蠕動,變成了一位吊眉白臉,鮮紅舌頭吐得很長的「魔鬼」:

  「遵循你的召喚,從地獄最深處而來,請說出你的請求。」

  冰冷死板的聲音讓博拉克再次顫抖了幾下,但也因此而醒悟過來,自己真的召喚出了魔鬼!這個莫名其妙的魔法儀式真的管用!

  「我要成為騎士,不,我要成為大騎士,我要成為金雀花公爵!」博拉克激動地吼了出來。此時,在他眼裡,對面這個長相醜陋可怖的「魔鬼」是那樣的可親可敬!

  「魔鬼的法則,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你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長長的舌頭掉在胸前,一搖一擺,「魔鬼」帶著冰冷的笑意說道。

  博拉克剛要脫口而出自己已經準備好,突然靈光一閃,強行止住:「請求不同的事情。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同。對嗎?」

  「當然,我是地獄最初、最古老的七位魔鬼之一『貪婪』,你需要為你的貪婪付出讓我滿意的代價。」自稱為貪婪的魔鬼說道。

  雖然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魔鬼,但博拉克聽到最初、最古老的七位魔鬼之後。是一下想起自己曾經在家族秘庫裡面看到過一卷關於太陽王塔諾斯的傳說。裡面就側面提到過貪婪、憎惡等七位異常神秘的遠古魔鬼。

  想到這裡。博拉克對於魔法契約是徹徹底底地相信:「尊敬的貪婪閣下,我想成為金雀花公爵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成為大騎士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只是成為普通騎士,但保留進階大騎士的可能。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與魔鬼的交易,絕對不能被矇騙,博拉克想起了「父親」的紙條,「絕對不能將靈魂賣給魔鬼,也絕對不能依仗於它」。

  「貪婪」魔鬼淡淡笑道:「成為金雀花公爵,需要將死後的靈魂交給我,放心,你會在我的領域永生,享受無窮無盡的快樂;成為大騎士,我要得到你扣除前五十年後的剩餘壽命,不管你能否成為天騎士、黃金騎士,你都只能活到五十歲;若只是成為普通騎士,但保留進階大騎士的可能,我需要你拿十年的壽命來交換。」

  博拉克輕輕吸了口氣,非常猶豫,出賣自己的靈魂,永遠墮落於貪婪魔鬼的地獄,實在太恐怖了,是他暫時不想選擇的,尤其「父親」還反復叮囑不要被魔鬼矇騙,而只能活到五十歲的話,那自己成為大騎士,競爭金雀花公爵又有什麼意義?

  不過,貪婪魔鬼似乎與別的魔鬼不同,完全沒有耍花樣,隱瞞條款,將代價和後果都講得清清楚楚。

  掙扎了半天,博拉克低聲問道:「貪婪閣下,這次選擇之後,如果我未能達成自己的目標,是否能再次召喚您,重新進行選擇?」他很怕自己做出錯誤選擇。

  「沒有問題,但已經付出的代價無法收回,相當於一次新的交易。」貪婪魔鬼打消了博拉克的疑慮。

  博拉克深深地吸了口氣:「我選擇成為普通騎士,但保留進階大騎士的可能。」

  「如你所願,但這需要稍微改變你的命運軌跡,所以你必須完整地告訴我,你人生中發生過、遇到過的事情,越詳細越全面,則你保留的進階大騎士可能就越大。」貪婪魔鬼紳士般行禮。

  博拉克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騎士,對貪婪魔鬼的要求沒有懷疑,畢竟改變命運確實可能需要這些資訊,從他知道的占星術知識來看,對被占卜者瞭解得越多,占卜的結果就越準確!

  「……我的第一次是被父親的情婦勾引……但她現在老了,我開始疏遠她……」

  博拉克將自己人生中的一件件往事、生活習慣以及性格傾向娓娓道來,不管是秘密的,還是很多人知曉的。

  而在書房外面,金雀花家族派來的秘密護衛則仿佛呆滯了般看著走廊另外一端,按照金雀花家族的規矩,護衛不能干涉繼承人做什麼事,選擇什麼道路,只要他們最後能完成考驗,戰勝其他繼承人,成為金雀花公爵,又沒出賣靈魂和家族核心利益,那麼之前即使是和魔鬼勾結,也無關緊要。

  「實力和手段才是一切的根本」,這是金雀花家族的銘言。

  因此,這名護衛看著博拉克進出黑市也沒有阻止,只是保護他的安全並記錄下來交給老公爵,剛才白色蠟燭和蘋果還是他幫忙找出來,放在廚房顯眼處的。

  「為什麼這個魔法儀式會如此古怪詭異和莫名其妙?」在儀式開始沒多久,這麼護衛的意識就漸漸模糊。

  …………

  別墅另外一個房間內,戴著黑色兜帽的路西恩靜靜看著面前的鏡子,微笑聽著博拉克詳細而完整地述說。

  這可比直接讀取記憶得到的資料多無數倍!

  有的時候,哪怕不用魔法,也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講出自身清楚的記憶!

  只要能找准心靈的漏洞,很多「幻術」並不需要直接施放!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5:56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9-18 20:21
第五部 緋紅之月 第六十八章 「新生」的博拉克

  隨著一件件往事的道出,博拉克竟然有了傾訴痛苦的感覺,將最近幾年的憋屈鬱悶全部宣洩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博拉克的回憶漸漸步入尾聲,發洩後的心靈變得略微澄淨,似乎重新找得了前進的力量。

  夜晚寂靜深遠,博拉克只覺自己靈魂飄飄忽忽,與幽深的黑暗融為了一體,眼皮越來越沉。

  「契約訂立成功,等你甦醒之後就是真正的騎士!」「貪婪」的魔鬼的聲音在博拉克耳中飄渺不定,帶給他更加濃重的睡意。

  「契約訂立成功?我要成為騎士了!」

  博拉克終於放下了心中牽掛,徹底陷入了沉眠,被一片濃濃的黑暗包裹。

  …………

  十一月的冷風吹過,書房外的秘密護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然後徹底清醒過來,聽到裡面模糊的聲音:

  「契約訂立成功,你付出十年的壽命為代價,換取正式騎士的實力,並保留進階大騎士的可能。」

  這位五級大騎士弗雷德裡克微微頜首,看來博拉克並沒有出賣自己的靈魂和家族的核心利益:「但是剛才怎麼有點迷糊,難道是魔法儀式產生了詭異力量讓我的意志混亂?」

  由於走廊上沒有時鐘,他也「忘記」了看懷錶,因此認為之前的迷糊只是短暫的十幾秒鐘,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很多情況下,偷窺魔法儀式都會出現類似的反應,這是神秘超凡力量的自我保護。

  意識籠罩進去,靜靜聆聽著裡面「博拉克」有力的心臟跳動聲,弗雷德裡克略微愕然地暗忖:「這是騎士等級的心跳?博拉克竟然已經成為正式騎士?」

  「剛成為騎士」,博拉克似乎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況,被他從心跳、呼吸等各方面判斷出了「真實」情況。

  「那樣簡單兒戲、莫名其妙的魔法儀式真的會有效果?」

  弗雷德裡克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博拉克」目前的狀態卻雄辯地證明了詭異儀式的強大,他心中一點貪婪悄悄湧起,卡在天騎士的關隘前已經有三十年了!

  「要是再找不到突破的道路,我也嘗試一下這個魔法儀式。」貪婪讓他心跳加快。

  …………

  書房內,路西恩就著昏黃的燭光,看著鏡中的自己,俊秀沉穩的黑髮黑瞳已經變成了陽光俊美的金髮藍眼。

  「金雀花家族不愧是有名的美人家族。」金髮藍眼的路西恩笑著搖了搖頭,伸手理順半長頭髮,扣好領口和袖子,本來陰鬱黯淡的「博拉克」立刻就容光煥發,似乎回到了五年前朝氣蓬勃、信心十足的模樣。

  在眾多流傳甚廣的故事、詩歌裡,關於金雀花家族的描述雖然誇張、荒唐,充滿了虛構的成分,但有一點沒說錯,金雀花家族確實是「太陽王」塔諾斯的血脈後代,他們位於安提弗勒的古老別墅底下就藏著塔諾斯的宮殿,長期有一位黃金騎士看守。

  路西恩想要混進去的地下宮殿就是這座,所以硬闖不行,必須另想辦法,

  而金雀花家族有一項傳統,就是等到合適的時候,將十幾位繼承人候選丟入這座詭秘的地下宮殿,讓他們在裡面互相爭鬥、合作和探索,最先完成要求的獲勝者將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

  在宮殿裡面,除了快要死亡時會被開啟的魔法陣傳出,其餘不會有黃金騎士、天騎士插手,因此爭鬥是異常激烈,有正面戰鬥的,有背後下黑手的,有爾虞我詐的,有合作又背叛的,再加上宮殿本身的詭秘危險,每一代的獲勝者要嘛實力強大,要嘛手段高強,讓金雀花家族能在鮮血之中長期保持強大的競爭能力。

  最近幾十年,這種挑選繼承人的方式意外洩漏,隸屬金雀花的貴族們也將自己的孩子跟隨丟入地下宮殿,一方面是鍛煉他們,一方面是提前打好與繼承人的關係,同時,不少無聊的其他大貴族子弟也會參加,近乎真實的血腥搏殺能讓他們萎靡麻木的生活充滿刺激!

  這也讓「交際」的手腕比以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了。

  經過觀察,路西恩選中了博拉克,他有強烈的欲望和心靈漏洞,是最好「拐騙」的,而且只有金雀花家族的「血脈」才能開啟內層,抵達宮殿內藏著「塔諾斯天軌儀」的密室。

  若非開啟密室方法複雜,咒文艱澀,路西恩都想讓博拉克代替自己前去啟動魔法儀式,而現在不得不親自動手。

  對著鏡子確認自己的一舉一動與博拉克沒什麼區別後,路西恩側頭看向書房內自己花費兩天工夫修建出來的密室,在心中對裡面沉睡的博拉克微笑道:「等我有空,就過來替你改造血脈!」

  能夠讓人在靠外力進階騎士後還保持成為大騎士的可能,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用高階吸血鬼的血之本源按照類似「初擁」的方式改造血脈,也就是路西恩現在的身體狀況。

  在最初,魔法師改造血脈的靈感就是來自吸血鬼的「初擁」。

  當時,他們發現一位元血族僅僅需要注入自身血之本源,進行初擁,就能發展出具有正式騎士等級的後裔,而且擁有無限的成長可能——雖然會比血之本源的最初擁有者要緩慢很多,但也能非常「輕鬆」就獲得力量,因此魔法師們萌發了瘋狂的想法,想用這種方式改造出擁有其他血脈的人類。

  但後來他們發現,沒有意志的強大,只靠改造永遠無法成為大騎士,即使能將身體改造到天騎士,乃至黃金騎士的程度,也是血脈崩潰、肉體爆裂的下場。

  至於博拉克擁有「吸血鬼」血脈之後,是否會受到金雀花家族的懲罰,是否會被教會淨化,就不是路西恩關心的事情了,訂立契約的時候可沒說不能用哪些血脈。

  在這方面,路西恩表現得和狡詐的魔鬼沒什麼區別。

  而且若博拉克小心一點,被發現的可能是非常低,因為金雀花家族的血統來自太陽王塔諾斯,凡是與天上星辰有關的血脈都能激發,有「太陽」,「銀月」,「星辰」等最頂級的,也有次一級的「塔諾斯」等不同星座血脈,其中「吸血鬼」與「銀月」近似,不是被人抓住「吸血」的把柄,仔細檢查,很難區分。

  吹滅蠟燭,路西恩雙眼淡淡月輝閃爍地看穿黑暗,推開書房的大門,向著臥室走去。

  「激發的『銀月』血脈……」暗中的弗雷德裡克輕輕頜首。

  變形之後,不能用對方的天賦能力,可不代表不能用自己的,尤其路西恩的「月光」血脈與金雀花家族的血脈融合得非常好!

  從一開始,路西恩的打算就是這樣,並不擔心博拉克會直接選擇成為金雀花公爵或大騎士。

  選擇什麼結果往往只取決於選項條件的設置!

  …………

  在弗雷德裡克眼中,花費幾天時間「適應」了血脈能力之後,博拉克重新活躍了起來。

  一輛華麗的馬車行駛在安提弗勒寬闊的街道之上,車廂左側繪刻著「太陽照射金雀花」的紋章圖案。

  「見多識廣」的帝都市民們散在中央主道的兩側,與同伴們一起低聲猜測著馬車的主人是誰,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阿爾騰,還是那失意可憐的博拉克?

  從馬車的規格,他們直接排除掉了公爵、侯爵和伯爵的可能,因為這裡是保守僵硬的神聖海爾茲帝國,貴族之間不會有逾矩的失禮情況發生。

  「很明顯是博拉克那個倒楣傢伙,阿爾滕男爵是大騎士,有自己的獨立紋章。」一位市民頭頭是道地說著,語氣親切得仿佛他就是金雀花家族的一員,「博拉克這麼多年都沒能激發血脈力量,還不如我家隔壁的里德爾。」

  另外一位市民搖頭反對:「阿爾滕男爵對提裡斯伯爵的爵位充滿信心,出門從來不用自己的獨立紋章,只等著一個月後的考驗結束,光芒正大地使用金眼紋章。」

  提裡斯伯爵是金雀花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爵位,就像瓦歐裡特家族的紫羅蘭伯爵爵位,紋章的核心是一隻金色的眼睛。

  不過金雀花家族一個月後進行考驗的消息竟然從一位元普通市民口中說出,實在讓人不得不感慨帝都市民的消息靈通。

  放下馬車窗簾,路西恩收回目光,扣上潔白的襯衣袖口,準備去參加一位伯爵兒子舉行的宴會。

  「這不是博拉克嗎?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帶著明顯嘲諷的聲音從馬車左側傳來,路西恩挑起窗簾,看到對面一輛暗紅色的馬車正與自己並行。

  窗口內,一張略微蒼白的臉滿帶興奮笑意地看著「博拉克」,似乎想看到他惱羞成怒或者黯淡低沉的樣子。

  「杜達,很抱歉,讓你失望了。」路西恩從博拉克描述的人物形象中找到了這張蒼白浮腫臉龐的主人,波爾蒂伯爵的兒子,曾經博拉克的紈絝朋友,如今阿爾滕的忠實擁護者。

  杜達看到路西恩從容不迫的微笑,瞳孔微微收縮,似乎看到了幾年前最意氣風發時候的博拉克,他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竟然會來參加德尼的宴會,難道不知道今晚阿爾滕會帶著你喬瑟琳一起來嗎?」杜達很討厭「博拉克」現在的樣子,非常想將他溫和優雅、自信十足的面具撕個粉碎,踩在腳下。

  「難道我需要回避阿爾滕?他還不是金眼伯爵吧。」路西恩波瀾不驚、不卑不亢地回答。

  喬瑟琳是博拉克暗戀的姑娘,一位侯爵的女兒,好不容易才打動了她的芳心,準備訂立婚約,結果被阿爾滕搶了過去,而這一切與路西恩毫無關係,沒有情緒變化很正常。

  看著路西恩深沉安穩的態度,杜達右手下意識握緊,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短短幾天時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不,不是變了一個人,而是變回了原來強勢自信的博拉克,不,比原本還要從容自信,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路西恩放下窗簾,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杜達,任由馬車緩緩駛向德尼家的花園別墅。

  杜達也收回陰沉的目光,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必須馬上告訴阿爾滕!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5:59 編輯

晨羲 發表於 2013-9-19 18:30
第五部緋紅之月 第六十九章 形形色色的人士(中秋快樂)

  十一月是嚴冬之月,偏於北方的安提弗勒寒風陡峭,似乎隨時會變成冰雪世界。

  清澈淺藍的多納蒂河穿城而過,梅克倫伯爵家的花園別墅就位於河邊一處高地之上,背靠刻滿無數浮雕的「薩克森山壁,」俯視靜靜流淌的美麗河流。

  這是一座古典柱式結構的別墅,與神聖海爾茲帝國保守僵化的建築風格相得益彰,但隨著路西恩穿過開滿淡紫色「冰雪精靈花」的花園,踏入別墅大廳,卻發現裡面極盡奢華,波浪般的曲線、斷折的檐部、獨特的構造、精致的細節共同營造出了誇張的距離感和層次感,正是發源於敘拉古王國的華貴繁瑣建築形式。

  周圍牆壁和天花板上大面積的以半裸嬌美女性為主題的壁畫,配合堆砌的健壯男子雕像,產生了一種奔放靡麗的氣氛。

  路西恩好歹也算半個藝術家和初步的心理分析學者,一邊欣賞這不同於瓦歐裡特公國、霍爾姆王國、沙赫蘭帝國的古怪矛盾建築,一邊暗自評估道:「海爾茲帝國的年輕一代貴族們已經對整個帝國老邁腐朽、保守古板的風氣有了強烈的不滿,開始嚮往鄰近敘拉古王國浪漫墮落的奢侈生活。」

  「唔,這對議會和霍爾姆王國是一大利好。」

  無論是魔法議會所在的阿林厄等城市,還是被影響的霍爾姆王國、加萊公國等地方,都呈現朝氣蓬勃的發展態勢,煉金物品的普及也將帶來不小的社會結構和人文思想變化,相比較而言,海爾茲帝國的年輕一代、敘拉古王國所有貴族都幾乎在「醉生夢死」。

  雖然在這個世界,決定勝利的是高階及以上的強者,但沒有了源源不斷的後備力量補充,高階、傳奇們又無法保持不死總有一天會出現力量的斷層。

  「所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路西恩在心中拽了一句古文,然後帶著禮貌的優雅笑容,向宴會的主人德尼,梅克倫走去。

  「親愛的博拉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清秀的德尼留著長長的金色頭髮,紅色正裝之上別具匠心地剪裁和裝飾出了許多繁瑣的細節,有鏤空的花紋,有詭秘的紅寶石別針,有細細的銀色鎖鏈,看到他,路西恩就像看到了一位「後現代主義藝術家……」。

  而根據博拉克的描述,這位德尼確實是愛好油畫和素描、珠寶和服裝設計的「藝術家」,同樣的,他也有很多藝術家的通病,喜歡男人,喜歡將自己當做纖細完美的「女性」。

  但路西恩明白,不能小瞧了這位德尼,他是安提弗勒年輕一代貴族圈子裡第一位踏入大騎士位階的強者,如今不過二十七歲,就已經是五級大騎士,而且覺醒的血脈還是非常剛猛的「雷電」。

  忍住不適,與德尼輕輕擁抱了一下,路西恩微笑道:「我為什麼不會來?」

  德尼捂嘴「嬌笑」道:「只是一種直覺,男人都是粗魯又脆弱的家伙,我擔心你會忍不住和阿爾滕起衝突,他可是時刻盼望著這樣的機會呢,能在進入地下宮殿前合理地將你『剔除』出去,那他就輕鬆很多了,一團散沙的猴群只會臣服在他這位猴王的腳下。」

  胃部有些抽搐,路西恩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不那麼僵硬,沒有一點「畏懼」地笑道:「終究只是一隻猴子。

  德尼淺褐色眼睛略微詫異地看著路西恩:「博拉克,你最近是不是有了什麼收獲?我發現你與幾天前完全不同了,我能感覺到你的自信。」

  路西恩笑而不語,努力讓自己「高深莫測」。

  德尼尖細地笑了起來:「事情似乎變得很有趣了,我開始考慮我要不要跟著進去。博拉克,討好我吧,到時候我幫你幹掉阿爾滕。」

  「博拉克」之所以會接受邀請,就是想在自身沒有激發血脈力量的情況下籠絡到德尼這位強大幫手。

  「也許阿爾滕會有其他幫手。」路西恩「表現」出了一點欣喜。

  德尼嘿了一聲:「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有想好該不該參加,該不該幫你,我家老不死可是非常看好阿爾滕。」

  他一副快來討好我的模樣,讓路西恩忍不住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其實我真的不需要幫手……

  「這不是我親愛的堂弟博拉克嗎?」誇張的雄厚聲音從門口傳來。

  暗中觀察時已經聽過這個聲音的路西恩轉身望了過去,只見一位穿著華麗軍禮服的高大金髮男子正挽著一位高挑美麗的褐髮女士走進來。

  軍禮服淺黑色為底,右胸掛著金黃綬帶,左邊是一排勛章,裡面是白色襯衣、白色馬甲,襯托得這位金髮男子英氣勃發,挺拔帥氣,而他旁邊的女士五官精致,氣質優雅,淡藍色晚禮服將白嫩的粉肩和一片炫目的乳白露了出來,勾引著絕大部分男士的目光—德尼同樣注視著那裡,但他的目光裡充滿了嫉妒和羨慕。

  路西恩看向金髮男子,笑容不變地道:「阿爾滕,保持住優雅和穩重的貴族形象,我可不想讓別人認為我們金雀花家族的成員喜歡在宴會場合大呼小叫,沒有一點貴族的風度。」

  「你……」,阿爾滕目光一凝,這幾年面對自己或畏畏縮縮或憤怒憋屈的博拉克竟然敢直接出言諷刺,杜達說的果然沒錯,他真的有了極大的變化!

  於是阿爾滕擠出一抹笑容:「親愛的堂弟,光有貴族風度是沒用的,我們的榮耀來自於我們的血脈,不能激發自身血脈的,連模仿貴族風度的資格也沒有,而且你不會油畫,不懂音樂,不會彈奏鋼琴,不會創作詩歌,不會所有高雅的藝術,你和街上的普通市民有什麼區別?不,有很大區別,至少他們很多人會一項樂器!」

  博拉克意氣風發的時候光顧著聯絡其他貴族子弟,參加各種各樣宴會,哪有時間學習藝術,被阿爾滕趕超後,又完全沉浸在騎士訓練中,誰知越急切越無法達到目的,反而被眾多貴族嘲笑為粗魯的野蠻人。

  路西恩參加宴會只是保持博拉克的習慣,不至於被老家伙們看穿,對於這種無聊的「爭鬥游戲」毫無興趣,而且按照博拉克這幾年養成的陰鬱性格,此時肯定會隱瞞騎士實力以求在地下宮殿時利益最大化,所以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能走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是嗎?親愛的堂弟,聽說你最近常常去地下黑市,想必得到了一些好東西,所以才顯得這麼有信心,但是外力的幫助永遠只是外力,沒辦法走得更遠。」阿爾滕故意泄露自己掌握了博拉克行蹤的事情,讓自己看起來自信威嚴。

  一邊說,他一邊伸出手,將旁邊的女士緊緊摟住:「而有眼光有智慧的女士,比如喬瑟琳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我。」

  看著臉紅低頭的喬瑟琳,路西恩忽然泛起古怪的念頭,真正有「智慧」的女士,大概會讓自己成為強者,然後把自己看中的男人打暈拖回去。

  在路西恩琢磨著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這種狀況能顯得自己像博拉克時,大廳突然安靜下來,門口進來一位穿著白色蕾絲邊晚禮服,宛如精靈般清純絕美的金髮女孩,她個子不高,優雅中透著活潑,背後跟著一位老嬤嬤般的黑色長裙女子。

  「歡迎參加我的宴會,索菲婭公主殿下。」德尼上前迎接,恭敬地行了吻手禮。

  公主殿下……路西恩發現自己很有公主緣分啊,遇到過瓦歐裡特公國的公主,又遇到精靈王庭的公主,現在又遇到神聖海爾茲帝國的公主。

  索菲婭嬌俏地笑道:「德尼,如果你不親自彈奏一首,我就不認為你是發自內心地歡迎我。」

  德尼捏著蘭花指道:「討厭,我又彈不好,還有這麼多人看著,應該請一位男士來彈。」

  路西恩差點吐了出來,目光微抬,忽然與那位老嬤嬤視線相撞。

  老嬤嬤眼睛瞇了瞇,似乎看出了路西恩的騎士實力。

  「我很願意為公主殿下您彈奏一曲。」在德尼與索菲婭兩位「好姐妹」談笑時,阿爾滕突兀地站了出來,喬瑟琳的臉色頓時變得略微難看。

  眾所周知,索菲婭公主是狂熱的鋼琴愛好者,可由於沒有騎士實力和音樂天分,自身鋼琴卻彈奏得極差,同時她也是帝國第二順位繼承人,五級血脈術士,數不清的貴族子弟在追求者她。

  德尼愣了愣,自己只是在開玩笑而已,而索菲婭清澈碧綠的眼珠不見一絲波瀾地優雅微笑:「很期待你的演奏,阿爾滕。」

  阿爾滕振奮地走到大廳中央的鋼琴前,熟練地彈奏起樂曲。

  很快,樂曲結束,在場的貴族們都鼓起掌來,雖然阿爾滕不擅長音樂,但以大騎士的控制能力和專門的訓練,彈好一首鋼琴曲是非常容易的,而能不能融合感情達到高水準程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索菲婭公主露出滿意的絕美笑容,碧綠的雙眸晶瑩夢幻,阿爾滕得意地站起鞠躬行禮,接著挑釁地看著博拉克,看吧,你這個粗魯的野蠻人,即使成為金雀花公爵,也是給家族丟臉。

  路西恩想了想博拉克該有的衝動反應,接著微笑站了出來,對索菲婭行禮道:「公主殿下,能為您即興彈奏一首嗎?」

  「你?」德尼和阿爾滕同時驚訝出聲,懷疑自己中了幻術。

  索菲婭驚愕的表情一閃而逝,保持皇族優雅的神態笑道:「我真的很吃驚,沒想到你會站出來,但如果博拉克你也能彈奏出優美的鋼琴曲,那我對自己又會充滿了信心。你能給信心嗎?」

  目光流轉,粉唇輕啟,香氣微露,似乎沒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請公主殿下您仔細傾聽。」路西恩心有所屬,對她驚人魅力沒什麼感觸,笑著轉身走到鋼琴前方,雙手按在黑鍵之上,然後輕輕躍動。

  一段明顯即興的美妙旋律悠然響起,德尼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這是粗魯的野蠻人,而阿爾滕臉色鐵青,懷疑博拉克很可能在黑市得到了好處,也許有了騎士的實力?

  音樂結束,索菲婭嬌美端莊地笑著鼓掌:「我又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博拉克,想不到你也擁有出色的音樂才華。」

  走到索菲婭面前,路西恩禮貌笑道:「關於這件事,我有一個秘密。」

  「哦?是什麼?能告訴我嗎?」索菲婭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路西恩伸士地道:「當然,但只告訴公主殿下您。」

  周圍的其他貴族都明顯看出這混蛋在嘗試親近公主,可都暫時只能眼睜睜看著,會是什麼秘密?

  索菲婭側過頭,嫣然笑道:「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路西恩嘴巴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如果只彈黑鍵,公主殿下你也能裝出會彈鋼琴的樣子。」

  「噗……」索菲婭仔細一想,頓時失笑出聲,笑容如同百花綻放般嬌美動人,引來阿爾滕等人對路西恩的怒目而視。

  由於黑鍵相當於五聲調式,沒有複雜崎嶇的音符,隨便即興彈奏都會有比較古典的旋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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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 發表於 2013-9-19 20:22
第五部 緋紅之月 第七十章 各有盤算(中秋快樂)

  見索菲婭笑得花枝亂顫,飄逸的蕾絲邊隨之搖晃,其他「雄心勃勃」的貴族子弟目光都變得不善,少許嫉恨中夾雜深深疑惑地看向路西恩,他究竟說了什麼秘密,能讓公主殿下笑得如此開心?

  要知道索菲婭公主雖然性格活潑,但卻是接受良好宮廷禮儀教導長大的正式皇族成員,是真正淑女的典範,是喬瑟琳等貴族少女極力模仿的優雅象徵,很少會出現這樣失態的笑聲。

  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的索菲婭抬起右手,遮住嘴巴,平靜了幾秒鐘後,滿帶笑意地眨了眨碧綠清澈的眼睛:「博拉克,恩,你是一個有趣的人,比我以前認為得還要有趣。」

  年紀不算大的索菲婭活躍在社交場合的時間正好是博拉克失意的日子,面對高雅美麗、實力強大的公主,他只有深深的自卑,從來不敢靠近一步,即使本身也很想靠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可身份高貴的公主豈是他這個連繼承人位置都快沒資格爭取的失敗貨色能夠打動的?

  因此,索菲婭對博拉克的印象只有陰鬱黯淡,沉默寡言,沒希望成為金雀花公爵。

  而路西恩琢磨著博拉克在「剛剛成為正式騎士」的信心膨脹情況下,又被阿爾滕挑釁,肯定會做出一定反擊,如此方為正常,於是站出來用小花招逗笑了索菲婭。

  「謝謝公主殿下誇獎。」路西恩誇張地行了個紳士禮。

  這時,索菲婭背後那位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老嬤嬤嘴唇忽然微不可及地動了動,若非路西恩靈魂強大,根本無法察覺。

  索菲婭本來已經收斂的笑容再次淡淡渲開,雙手抓住裙擺,潔白修長的脖子前伸,在眾目睽睽之下,湊到路西恩的耳邊,呼著溫熱香甜的氣息:「你比這些只知道享受,只知道奢侈,只知道爭鬥,完全不懂得幽默的貴族有趣多了,希望不要被他們同化。」

  之前還是正常範圍內的讚賞,可現在的狀態,就屬於突如其來的曖昧了,而路西恩本來就是多疑之人,與娜塔莎、約翰等人的交好也是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共同經歷了不少事情,才漸漸放下心防,因此並沒有被索菲婭公主的青睞衝暈腦袋,內心頗覺古怪,為什麼會一下表現得這麼熱情?

  一見鍾情也不至於這樣吧?

  簡單來說,只是「小有幽默」,還沒有騎士實力,還不會高雅藝術的博拉克,目前還沒資格被人一見鍾情,頂多種下一些好感。

  事情反常的背後必定有它的原因,會是什麼呢?老嬤嬤將自己具備騎士實力的情況告訴了索菲婭,於是她想插手金雀花家族的繼承人變動大事,從而使皇室對金雀花家族的掌控更深?

  無數疑惑在路西恩心中湧起,可表面上卻臉龐略微漲紅,情緒頗為激動,一邊重重點頭,一邊轉頭在索菲婭的耳邊低聲道:「公主殿下,我會保持自己特點的,不會讓您失望。」

  路西恩的態度是如此標準的誠惶誠恐,受寵若驚,但說話的時候,呼吸故意顯得粗重,讓灼熱的鼻息噴到了索菲婭白皙小巧的耳垂之上,然後看到她微微顫抖,脖子到耳朵迅速染上一層紅暈,眉頭猛地一皺又舒展開來。

  「恩,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會是看上了博拉克。」路西恩心中冷冷地判斷著,自己可是與無數「影帝」、「影后」級「強者」對飆過演技的人物,小姑娘你還是太嫩了,需要「教授」再輔導幾年。

  不管路西恩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周圍貴族子弟裡已經有幾道擇人欲噬的兇狠目光投來,更多的眼神也往不友善的方向發展,兩人表現得太曖昧了!

  索菲婭放下裙擺,努力好久才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真誠」:「很高興重新認識了你,博拉克。」

  說完,她以「博拉克」來不及回答的速度看向德尼:「我有些事情想詢問你。」

  「那我們去補妝室。」德尼捏著蘭花指,一搖一擺地往大廳另外一邊走去,他也很想知道博拉克到底說了什麼秘密,能讓索菲婭這看似親切活潑實際上高傲保守的姑娘突然變得這麼開心熱情。

  眼睛微微眯起,「追逐」著索菲婭步伐微快的搖曳身影,路西恩突然感覺到臉頰上有實質般的灼熱。

  視線轉移,路西恩看到那位黑色長裙的老嬤嬤正淡漠冰冷地盯著自己。

  勾起一抹微笑,路西恩點頭「致意」,收到更加冰冷的目光。

  索菲婭公主暫時離開後,貴族子弟們就各成圈子地散開,路西恩身邊頓時變得冷冷清清。

  即使有人與他說上幾句話,也是毫無意義地寒暄敷衍,對比阿爾滕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對比他們熱切的談笑,充分說明了什麼是意氣風發,什麼是失意低落。

  拿起一杯博拉克喜歡的金朗姆酒,路西恩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屑又失落。

  「博拉克,這段時間你變化真大。」剛品了一口酒,輕柔的女聲就從旁邊傳來,正是高挑豐滿、五官精緻的喬瑟琳。

  路西恩回頭看了看阿爾滕,見他正被一群貴族子弟簇擁在大廳中央談笑風生,於是微笑道:「當事情已經面臨絕境的時候,就要懂得改變,只有改變才能帶來新的希望。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失去了,改變自己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含糊不清又帶著點斬不去的怨懟,路西恩對自己這段話的發揮相當滿意。

  「如果,我是說如果,去年你是現在這樣,那我也不會……」喬瑟琳歎了口氣,話未說完就端著兩杯紅酒離開,背影略顯蕭瑟黯然,惹人憐愛。

  路西恩搖晃著裝有金朗姆酒的杯子,看著裡面的金黃液體反射出道道細芒,內心歎道:「可惜我不是博拉克。如果換做是他,聽到這一番話後,到了地下宮殿,即使有實力,也未必願意傷害你。」他才不管喬瑟琳是真有還是假有黯然之意,反正到了地下宮殿,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路西恩端起酒杯在宴會大廳內閒逛,忽然看到對面走來一位穿著黑色紗紡晚禮服的金髮美女,她雙眼蔚藍幽深,與博拉克在輪廓上有幾分相似。

  「親愛的堂兄,看到你重新振作起來,我很欣慰。」這美麗的女子舉杯與路西恩碰了碰。

  路西恩平淡地笑道:「克萊兒,我還以為你會欣慰少了一位對手。」

  這是另外一位繼承人有力爭奪者,克萊兒‧範‧安茹,博拉克的堂妹,正式騎士。

  由於騎士等級與男女無關,所以絕大部分人類國家中,女士,尤其女騎士,都擁有正式的繼承權。

  「不,如果沒有了博拉克你,我就會被阿爾滕盯上,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克萊兒淺笑看著路西恩,體態高挑修長,非常妙曼,「而且他太張揚了,如果他獲勝,對我們大家都不好,雖然帝國沒有沙赫蘭的贏家通吃規則,但我擔心他會做小動作,比較起來,我寧願是你獲得金眼伯爵的爵位。」

  「你想說什麼?」路西恩「一切盡在掌握」地笑道。

  克萊兒笑容變得嫵媚:「我們聯合彼此的勢力,在地下宮殿內給阿爾滕一個狠狠的教訓,將這個最大的危險剔除,之後再各憑實力,怎麼樣?」

  「非常樂意。」路西恩學著博拉克的語氣回答,不提除掉阿爾滕之後的事情。

  見路西恩似乎毫不在意後續的爭奪,克萊兒芳心一沉,他真的有了奇遇?有足夠的把握?

  表面上,她也完全不露怯,舉杯擦身離開時,左手伸出,握住路西恩的左手,指頭輕輕撓了撓掌心,聲音忽然變得沙啞性感:「不管最後我們誰獲勝,都不妨礙我們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克萊兒……」路西恩有些愕然了。

  克萊兒笑得很有風情:「不要假正經了,博拉克,你連你父親的情婦都不放過,堂妹算什麼?而且我們也不是不能結婚,只要你能激發太陽血脈。」

  太陽血脈是要求越純越好的特殊血脈,因此近親結婚誕生後代是常見的現象,比如瓦歐裡特公國的拉法蒂家族就是這樣,金雀花家族裡也不乏類似情況。

  離開路西恩之後,克萊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路西恩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心思,但自己和他們想要得到的肯定完全不同。

  又走了半圈,轉到陽臺旁邊時,一位金髮男子猛然走過來,示意路西恩到陽臺上去談話。

  「雷爾夫?有什麼事?」路西恩無奈地問道。這是另外一位繼承人候選,金雀花家族的雷爾夫,一位英俊的男士,還未激發血脈。

  吹著夜晚的寒風,雷爾夫臉色陰沉中透著振奮:「博拉克,我想和你合作,共同對付阿爾滕。他太強勢了,我們不聯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到戰勝他的希望。

  「這很好。」路西恩依然是「高深莫測」的態度。

  「我知道你父親是公爵閣下最小的弟弟,肯定給你遺留了很多超凡物品或藥劑,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合作?」感受路西恩的態度,雷爾夫有些敏感激動,「我已經激發了『太陽』血脈!」

  「你激發了太陽血脈?」路西恩略微驚訝。

  雷爾夫回頭看了看大廳,轉身鄭重地道:「這是我最大的底牌,告訴你是為了表示我的誠意。」

  說話的同時,他手指上冒出了一道日光般的射線,證實了他能夠施展魔法的事情。

  「很高興和你合作,我們最大的對手是阿爾滕,之後才談得上彼此之間的競爭。」路西恩用克萊兒的話回答雷爾夫。

  「你很清醒。我先進去了,不能被阿爾滕發現。」雷爾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低聲道,「小心克萊兒,她似乎與皇室有了牽連。」

  「明白。」路西恩鄭重地回答。

  雷爾夫剛離開,路西恩的表情就緩和了下來,他剛才施展魔法時好像不是依靠的血脈力量!

  大騎士或者中階魔法師或許無法分辨,但作為高階奧術師、魔法師,奧術審核委員會委員,路西恩如果沒辦法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區分出精神力施法和血脈施法的不同,那等待自己的必將是風暴主宰的恐怖咆哮。

  「你也是有秘密的人啊,雷爾夫。」

  路西恩笑著搖了搖頭,但對這些並不太在意,不管他們有什麼手段、計畫、陰謀,等進入地下宮殿,自己就是毆打小朋友的節奏。

  …………

  金雀花家族的書房內,頭髮略微花白的老公爵正仔細看著手中的彙報。

  「貪婪魔鬼……貪婪……」老公爵似笑非笑地抬頭,看向之前保護博拉克的弗雷德裡克。

  弗雷德裡克認真地點頭:「公爵閣下,我偷看過羊皮紙,也親耳聽到了。」

  「恩。這次地下宮殿的考驗,你作為隱藏的保護力量進入,不要讓場面失控。」老公爵嚴肅地吩咐道。

  「是,公爵閣下。」弗雷德裡克恭敬地回答。

  等到弗雷德裡克離開,老公爵書房的陰影裡突然鑽出來一個黑袍裹住全身的人:「為什麼派他進去?他會偏袒博拉克的。或者你改變了注意,想讓博拉克獲得繼承權?」

  哼,老公爵冷笑了一聲,目光凝固在文件內的「貪婪」單詞上。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6:20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9-20 13:21
第五部 緋紅之月 第七十一章 齊聚(第一更)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路西恩就像恢復了自信和理智的博拉克那樣,大部分時間用在淬煉血脈,熟悉力量之上,而剩餘時間則流連於各種宴會,趁熱鬧的遮掩,與不少心思難明的貴族子弟達成了初步的「約定」,只能在短暫的空隙內回到博拉克的偏僻別墅,加固「假死術」和「強烈睡眠術」的效果,並給他補充養分,免得他活生生餓死,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血脈改造的魔法實驗。

  這一天,天色陰暗,鉛雲壓城,寒風淩冽,似乎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暴風雪即將來臨。

  金雀花家族修建於古代魔法帝國時期的古老別墅內,隨時都有一種陰森的氣息充斥,古老和腐朽的味道仿佛能直接用鼻子呼吸到。

  換上了全黑騎士服的路西恩身材挺拔修長,步伐堅定有力,從容不迫地走入了主屋地下室最底層。

  已經聚集在這裡的幾位金雀花家族高層見到他的風姿氣度,不管討不討厭、支不支持他這個人,都輕輕點頭,這樣的表現才能算優秀的金雀花家族成員,才有「資格」爭奪提裡斯伯爵的爵位。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博拉克就能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得這麼好,咦,他激發血脈力量了?」奧爾登堡伯爵紐倫貝克‧範’安茹差點忘了將粗大的「布里亞納雪茄」放入自己的口中。

  他是金雀花家族內僅次於兩位黃金騎士的強者,八級天騎士「黯淡星光」,因此從路西恩沒有刻意掩飾的步伐姿態、血管脹縮頻率等判斷出了對方具備騎士實力。

  金雀花公爵,七級天騎士「秩序之月」烏爾裡希肯定地回答:「他從他的父親那裡得到了一些遺物,從而順利激發了『銀月』血脈。」

  「貝克曼受到伯父的寵愛,肯定有不少珍藏。」紐倫貝克似笑非笑地看向公爵,他們同樣的金髮藍眼,輪廓深邃,只是公爵頭髮已經有些花白。

  他口中的伯父就是烏爾裡希、貝克曼等人的父親,上一任金雀花公爵,傳聞他曾經想將爵位留給貝克曼,但地下宮殿考驗中,突然爆發了五級大騎士實力的烏爾裡希順利擊敗了擁有眾多物品的正式騎士貝克曼,從而奠定了繼承人的身份。

  其餘金雀花家族的侯爵、伯爵都用同樣的奇怪表情看著老公爵,他們甚至懷疑貝克曼的英年早逝就是老公爵做了手腳。不能激發血脈力量的博拉克自然不被他重視,可現在,一位沉穩自信,又有實力的博拉克,他又會怎麼對待呢?

  金雀花公爵烏爾裡希以上位者的淡漠態度道:「雖然我本身不喜歡依靠物品取得最後勝利的人,但勝利者就是勝利者,不會受到任何譴責,必將得到應該得到的一切。」

  厭惡鄙夷但公正持平的態度表露無遺。

  「這真是極好的。」紐倫貝克意有所指地笑道,任何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的話他都抱著一定的懷疑,尤其說話者還是掌控了家族近四十年的公爵,神聖海爾茲帝國內部可不乏對金雀花家族虎視眈眈的敵人,更別提那位雄心勃勃、高深莫測的皇帝陛下,能夠讓家族渡過風風雨雨並發展壯大,烏爾裡希的能力毋庸置疑。

  帝國皇帝魯道夫二世,是神眷家族最初幾位祖先之後,唯一能夠在皇帝寶座上晉升傳奇領域的恐怖人物,他給自己的稱號相當古怪「新法創生」。

  古怪石門前幾位大人物的交談,路西恩沒辦法加入,得到他們的頜首招呼後,就與已經抵達的克萊兒、雷爾夫等人站在一起。

  克萊兒和雷爾夫都裝作與路西恩冷淡敵視的態度,一句話也不說,場面相當尷尬沉默。

  沒過幾分鐘,依然穿著自己華麗軍禮服的阿爾滕與喬瑟琳、杜達等貴族朋友走了進來,自信優雅地對路西恩等人禮貌點頭。

  「你們也要進去?」紐倫貝克見喬瑟琳、杜達等貴族子弟都全副武裝,確認似地問道。

  黑色全身盔甲的杜達就像一個鋼鐵罐頭,他的聲音從面罩內傳出:「是的,伯爵大人,我只差一點就能成為正式騎士了,父親希望我能通過這次地下宮殿考驗將潛力激發出來,而且我相信金雀花家族地下宮殿的魔法陣能夠及時將我們傳送出來,頂多重傷,不會死亡。」

  越是害怕越是強調,杜達「完美」地將自己心中的擔憂展露了出來。

  「放心,除了魔法陣保護,『榮耀冠冕』米達倫閣下也在地下宮殿內守護,場面不會失控。」紐倫貝克與杜達的父親波爾蒂伯爵關係不錯,微笑安撫著他隱藏的緊張,但沒說明還有一支隱藏的保護力量在地下宮殿內,防止有人意外死亡,畢竟參加這個考驗的貴族子弟們背後都是勢力雄厚,金雀花家族不怕可也不想因此得罪他們。

  聽到紐倫貝克的話,路西恩眼睛閉了閉,掩飾自己突然凝重的目光,『榮耀冠冕』米達倫還在地下宮殿內?事情看來還有些麻煩和周折。

  他是金雀花家族兩位黃金騎士之一,由於快接近三百歲,比紐倫貝克等人的輩分大很多,因此被尊稱為閣下。

  「有榮耀冠冕閣下在宮殿內,我們就徹底放心了。」杜達代表自己一堆貴族朋友點頭。

  雖然跟隨阿爾滕到來的貴族子弟們有不少具備正式騎士的實力,而且是靠自己激發,但與黑暗山脈、沙赫蘭帝國戰鬥前沿的瓦歐裡特公國、帝國北方行省等地貴族相比,他們缺乏實戰的練習,哪怕被丟在森林裡訓練,面對的也只是地精、狗頭人等普通怪物或野獸,沒有正面與騎士水準的敵人搏殺和經歷血腥恐怖場面的經驗,像花園裡飽受呵護的花朵,靠著自身血脈的優秀展現光彩。

  此時,即將面對可以讓自身重傷殘疾的真正戰鬥,他們難免充滿了緊張。

  杜達旁邊的喬瑟琳見紐倫貝克目光轉移過來,露出溫婉的笑容:「伯爵大人,我已經是正式騎士,我要和我的未婚夫一起戰鬥。」

  玫瑰色的貼身鎖甲將她凹凸有致的美妙身材暴露無遺,惹得阿爾滕背後的不少貴族子弟都目光閃爍地常常偷看。

  阿爾滕頓時笑容滿面,充滿強烈的幸福味道,而杜達等貴族子弟都將目光集中到了路西恩身上,想要看看他會是怎麼樣的黯然失意,嫉妒痛苦或者暴怒衝動。

  路西恩只是微笑看著他們的表現,就像在看一場讓人昏昏欲睡的歌劇。

  這樣的反應讓杜達、阿爾滕非常失望,一位叫做安德裡斯的貴族青年忍不住諷刺道:「博拉克,你真是一位女士!」

  沒有一點男人該有的血氣和衝動!

  看向這位棕髮碧眼的年輕人,路西恩用博拉克該有的態度道:「希望你等一下不要跪在我面前求饒。」

  「哼,沒有騎士實力的傢伙靠什麼戰鬥?超凡物品?」安德裡斯故意激怒博拉克,視線集中在他腰帶上掛著的儲物袋,裡面就是傳聞裡他父親留下的好東西嗎?

  「我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想看到它們。」路西恩將皇冠戒指、日之冕護符等都放在了裡面,並用食人魔怪力手套、霜凍長劍、閃避之靴等遮掩,反正地下宮殿考驗不禁止在超凡物品,畢竟非高階基本沒辦法使用高階及以上的事物。

  就在安德裡斯受不了路西恩的態度時,地下室入口再次進來一大堆人,紮著馬尾的德尼走在最前面。

  「嗨,親愛的博拉克,我來幫你了。」德尼毫無顧忌地打著招呼,可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是他背後那位清純絕美的金髮碧眼少女,魯道夫二世唯一的女兒,索菲婭公主殿下!

  「索菲婭,你也來參加?」金雀花公爵烏爾裡希眉頭微微皺起。

  索菲婭笑容清澈純美又帶著點撒嬌地道:「是啊,烏爾裡希叔叔,我想試試傳說中的金雀花家族試煉,而且我是五級術士,即使沒有馬妮娜女士保護,實力也是在場最強大的之一。」

  「可是……」所有金雀花家族的高層們都遲疑了,要是她意外死在裡面,恐怖的皇帝陛下會有什麼反應。

  「烏爾裡希叔叔,讓我進去吧,我絕對保證自己安全!」索菲婭嬌俏地眨了眨眼睛,悄悄指了指胸口,表示除了實力之外,自己還有其他的保命手段,「以前也有皇室成員進入的,而且我已經征得了父親的同意。」

  上一位參加金雀花試煉的就是魯道夫二世本人,那時候他還是王子殿下。

  聽到皇帝陛下同意,烏爾裡希臉色略顯陰鬱地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哇!索菲婭發出歡呼的聲音,和德尼一起走到路西恩的身邊,拉了拉自己女性乳白盔甲的戰裙,就像拉著裙擺那樣嬌笑行禮:「還請多多照顧,博拉克先生。」

  笑靨如花,眼波流轉,她就像一朵吸引著無數蜜蜂和蝴蝶的鮮豔鬱金香,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會竭盡全力地保護您,公主殿下,哪怕會失去我的生命。」路西恩用歌劇式的誇張詠歎調回答,心裡充滿了疑惑,為什麼索菲婭要進入地下宮殿?難道裡面還藏著什麼秘密?或者只是單純幫助「博拉克」成為金雀花家族的繼承人?

  難道毆打小朋友的順利過程會出現其他變化?

  嫉妒、警惕、痛恨的目光像要刺穿路西恩一樣從阿爾滕那邊的貴族子弟中發出,他的臉色非常陰鬱,為什麼公主殿下會看上這個廢物?她可是五級的血脈術士啊!

  不少貴族子弟目光遊移,臉色變化,在考慮是不是要轉移陣營了,目前看來,有了公主殿下的強力支撐,再加上公主的「好姐妹」德尼,博拉克獲勝的可能非常大!

  形勢仿佛一下就發生了顛覆性改變!

  突然,地下室門口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烏爾裡希叔叔,我也要參加。」

  無數道目光驚愕地看向門口,只見一位身材高大的金髮男子正大踏步走進來,他五官精緻卻又不顯柔軟,沉穩而強硬。

  從他與索菲婭有幾分相似的容貌猜到了他身份的路西恩更加疑惑了,金雀花家族的這次試煉到底有什麼古怪?為什麼他也會來參加。

  「王子殿下,你?」阿爾滕、克萊兒脫口而出。

  這位穿著簡樸銀灰盔甲的年輕男子正是神聖海爾茲帝國的皇儲,第一順位繼承人,斯泰因堡親王,拜爾王子!

  快要突破到天騎士位階的天才騎士!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6:26 編輯

~Yoyo~ 發表於 2013-9-20 20:09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進入

  拜爾溫和堅定的目光投向阿爾滕,微微笑道:「能夠參與一次近乎實戰的試煉,體驗血與火的危險,是我作為一名真正騎士的追求,與皇儲的身份無關。」說著,他看向金雀花公爵烏爾裡希道,「烏爾裡希叔叔,既然你同意了索菲婭的請求,應該不會再拒絕我的吧?我也同樣得到了父親的同意。」

  老公爵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吧,滿足你的心願。」

  他有點鬆弛的眼皮垂下,擋住了深藍雙眼裡所有的情緒變化。

  紐倫貝克伯爵爽朗地笑道:「好樣的,拜爾,騎士就應該接受戰鬥的錘煉!如果我沒有前往北方行省,參加對沙赫蘭的戰爭,與數不清的騎士在大地、在天空、在河底交手,屢次與死亡擦身而過,也許我這一生都無法進階天騎士。」

  「紐倫貝克叔叔,你一直是我的榜樣。」拜爾呵呵笑道,然後轉身向著阿爾滕走去,仿佛不經意般地隨口笑道,「作為我的好朋友,希望你能與我並肩作戰。」

  阿爾滕神情立刻變得激動,單膝跪下,以騎士對領主的效忠姿態道:「這是我的榮耀,王子殿下,我永遠是您的騎士。」

  追隨他的貴族子弟個個興奮異常,有了王子殿下的加入,以他的身份和實力,形勢再次對自己等人有利!

  這也是阿爾滕為什麼如此激動的原因,拜爾的恰到好處出現讓他在沉淪的黑暗裡看到了光明!

  「想不到王子殿下也來了,而且還是站在阿爾滕那邊……」路西恩「下意識」地「失神」自語。

  旁邊的索菲婭臉蛋膚白如脂,沒有一點情緒變化,嬌俏笑道:「有了哥哥的加入,事情才變得有趣嘛。要不然我們這邊有兩位五級,欺負阿爾滕他們就像在欺負小朋友,沒有一點意思。」

  阿爾滕剛踏入大騎士位階沒多久,目前僅是三級。

  是嗎?小姑娘……路西恩肚裡好笑地道,自己真實年齡未必有索菲婭大,可心理年齡卻是遠遠超過。

  路西恩的目光越過索菲婭挺翹的鼻尖,看向克萊兒和雷爾夫,觀察他們的反應。

  只見克萊兒潔白整齊的牙齒無意識咬著紅唇,目光遊移閃爍。雷爾夫右手緊握成拳,抵在自己嘴上,他們神色都略微黯然,顯然公主和王子的出現,讓他們對自身獲勝的希望再次出現懷疑。

  其餘幾位繼承人候選的表情和動作都相差不多。突然,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站了出來道:「公爵叔叔,我要求退出。」

  「嗯?」烏爾裡希嚴厲的目光望向他。

  這青澀的少年沮喪地道:「他們太強大了,我沒有一點獲勝的希望,還是不接受打擊了。」

  「非常明智。」說話的是多嘴的杜達,他正得意洋洋。

  烏爾裡希公爵沒有多說什麼,退讓並不一定懦弱。有的時候還是聰明。

  有了開頭,除了「博拉克」、阿爾滕、克萊兒和雷爾夫之外的其他候選人全部退出。

  「王子殿下,您的氣勢將他們徹底壓倒了。」安德裡斯似乎不見臉紅地討好道,「您不愧是這一代騎士裡最有天賦的一位。」

  神眷家族的血脈是「熾天使」。不同成員激發的不同熾天使能力往往不同,有的偏向於肉搏,有的偏向於施法,有的兩者兼有。如魯道夫二世激發的就是平衡向的「天使之王」血脈,索菲婭是純粹施法的「風之天使」。拜爾則是偏向於肉搏的「正義天使」。

  拜爾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說到這一代騎士裡最有天賦的,毫無疑問是瓦歐裡特公國的娜塔莎公主,能夠在二十六歲時就成為天騎士,哪怕在歷史記載上也非常少見,以她理順了兩種頂級血脈的意志,在成為黃金騎士前將沒有任何阻礙,所以我對她非常崇慕,可又覺得自卑,希望能儘快進階天騎士,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前往阿爾托,看看最美紫羅蘭是不是與傳說中一樣,擁有無與倫比的容貌和戰鬥天賦。」

  他說得坦坦蕩蕩,不見絲毫自卑和羞赧,反而頗有幾分激勵自身的感覺。

  「說不定以後娜塔莎公主就是帝國的皇后了。」安德裡斯附和地笑道,一語雙關。

  路西恩摩挲著自己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哥哥的夢想永遠不會實現,教會不可能允許瓦歐裡特公國重回帝國的懷抱,要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已經是紫羅蘭女伯爵了。」索菲婭語帶笑意地小聲說道。

  德尼梳理著自己額前的頭髮:「那可不一定,愛情有的時候能讓人做出最愚蠢的事情,如果帝國和公國都態度堅定,教會也插不上手。」

  「那就得看哥哥的魅力了。」索菲婭囉囉笑道。

  你哥哥的魅力幾乎沒什麼希望,你倒是有一定可能,路西恩暗自嘀咕道。

  見時間已到,金雀花公爵烏爾裡希宣佈道:

  「地下宮殿試煉開始,四位繼承人候選裡誰先到達掛滿金雀花家族歷代祖先油畫的密室,誰就算獲勝,如果無人到達,誰能堅持到最後,也算獲勝。」

  「記住,地下宮殿隨時處在變化當中,你們重金收購的地圖沒有任何用處。同時,每一個人進去後出現的地方也不相同,不要試圖在原地伏擊,那會耽誤你們的時間。」

  只有目標,沒有規則說明,在地下宮殿裡允許使用一切手段,但試煉裡,不能攜帶隨從,檢查身份除了驗證血脈,也是防止有人為天騎士使用物品變形而成,將試煉徹底變成一邊倒。

  烏爾裡希背後的古怪石頭大門慢慢變黑,就像恐怖怪獸張開的嘴巴,阿爾滕最先站到了它的前面。

  紐倫貝克伯爵拿出一根金雀花別針,直接往他手背一紮。

  路西恩目光微微一凝,眼簾下垂,明白這是在驗證血脈。變形面具能夠瞞過他們嗎?

  一滴閃爍微弱璀璨的鮮血凝結在金雀花別針的針頭,接著迅速被它吸收,不見絲毫血污痕跡。

  紐倫貝克伯爵輕輕頷首:「進去吧,阿爾滕。」

  阿爾滕走到那黑暗的大門邊緣時,忽然回頭望向路西恩,目光帶著淡淡的挑釁,右手五根手指依次握攏,揮拳揚了揚,接著不等路西恩的反應。大踏步消失在黑暗裡。

  接下來,就輪到路西恩了。

  平靜地伸出左手,努力放鬆心跳和肌肉,看著紐倫貝克將別針紮入自己的血管,感受到一點麻癢。

  當別針一離開手背。路西恩的精神就立刻緊繃,做好了被揭穿之後暴起發難,挾持索菲婭或者趁亂逃跑的準備。

  那一滴鮮血仿佛縮小了無數倍的銀月,淡淡光輝灑落出來,然後在針頭搖晃了幾下,搖得路西恩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短暫搖晃之後,血液詭異地被別針吸收。再無一絲痕跡。

  「博拉克,進去吧,你的武器和盔甲呢?」紐倫貝克伯爵略微好奇地笑道。

  路西恩指了指自己的儲物袋,恭敬地回答:「都在裡面。」

  明白他是將超凡物品作為自己的底牌。紐倫貝克不再多問,放他走到黑暗大門之前,而隊伍後方的雷爾夫、克萊兒表情都稍稍變化。

  沒有回頭,路西恩不快不慢地步入了黑暗大門。

  …………

  仿佛從一層陰冷濕厚的霧氣之中穿過。路西恩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類似僕役臥室的房間內,寬敞卻只擺著一排排制式的木床以及幾個破舊的木櫃。

  將織火者的手環、閃避之靴、變形法袍、食人魔怪力手套穿好。並將法袍變成銀灰色盔甲模樣之後,路西恩拿出閃爍幽藍光芒的霜凍長劍,離開房間,踏入走廊,根據萊茵提供的情報和周圍的佈置,開始判斷進入宮殿內層的密道所在,也就是掛滿金雀花家族歷代祖先油畫的密室所在。

  「這件地下宮殿曾經有過煉金生命主持,但後來不知為什麼消亡了,只能根據本能變化,而變化的規律是塔諾斯星座的星相圖。」路西恩雙手緊握長劍,慢慢行走,觀察著能量流動和部分沒有隱藏的魔法陣佈置,開始破解變化規律。

  因為不清楚宮殿外的金雀花公爵等人能否觀察到裡面的事情,這一切路西恩做得相當隱蔽,精神力場都沒有展開。

  剛拐過一條走廊,路西恩忽然看到一間敞開的房屋內,幾位貴族子弟正從另外的房門走入,彼此目光驟然相遇,裡面有高挑美貌的喬瑟琳,也有嘴賤的安德裡斯。

  「哈哈,想不到直接就撞到了你這個廢物!你的公主殿下呢?你的幫手呢?」一身黑色盔甲的安德裡斯肆意大笑,「你看來被主遺棄了,所以厄運纏身!」

  他高舉雙手巨劍,大喝一聲,衝向路西恩。

  喬瑟琳等人都流露出驚喜的神情,落單的博拉克可是相當容易對付,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如果讓他和公主、德尼會合,事情就會非常麻煩。

  不過,喬瑟琳驚喜神色中略有憐憫之意,好歹博拉克也愛慕了自己那麼久,想到他即將被安德裡斯巨劍斬成血淋淋的重傷,總有點於心不忍。

  見博拉克似乎被嚇待了般立在那裡,安德裡斯猛地躍起,跳斬往下,狠狠一擊。

  去死吧!

  內心的呐喊剛起,雙手巨劍斬到一半,劍身之上忽然多了一隻閃爍銀白光澤的手。

  這只手是如此冰冷無情,五指緊扣,捏著巨劍,讓它再也無法斬落,而安德裡斯就像一隻掛在劍上的青蛙,努力蹬腿,卻難以著陸。

  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喬瑟琳等人目光呆滯,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驚愕的目光望去,落入路西恩幽深如同湖泊的藍色雙眸裡,安德裡斯不知為什麼突然湧起了無法克制的恐懼,丟下巨劍,就要往後狂奔。

  突地,劍光一閃,安德裡斯只覺額頭髮冷,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然後看著自己盔甲從中裂開,內襯衣服也從中裂開,嘩啦啦落了一地,瞬間就變成了裸體。

  如果再前進一點,我就……安德裡斯想到這裡,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我說過,不要跪在我面前求饒。」路西恩輕輕搖了搖頭,毆打小朋友真是太不道德了。

  ps:先更後改。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6:37 編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3-9-21 00:14
第七十三章 詭異變化

  一身銀灰色盔甲,雙手戴著金屬手套的路西恩,在地宮「不滅明焰」照耀之下,閃爍出一層冰冷的光澤,在安德裡斯眼中,就宛如世界上最可怕的惡魔,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戰敗,家族給的正式騎士盔甲怎麼連一劍都擋不下來!

  而喬瑟琳等貴族子弟就像在安提弗勒聖索蘭大劇場看到了宣揚北方教會、宣揚各種邪教的歌劇,完全下意識地拒絕相信,一個多月前還是高階騎士侍從的博拉克,怎麼就強大得如此無法想像?

  晉升騎士位階沒多久的喬瑟琳自忖憑藉父親給的兩把三級神術短劍、一套四級完美階玫瑰鱗甲,以及其他項鍊、護符、腰帶、靴子、手套等魔法物品,想要像剛才博拉克那樣輕鬆地單手握住猛烈揮砍的雙手巨劍,也根本辦不到。

  「他身上肯定有一件能將力量提升到五級大騎士的超凡物品,那把散發濃重寒意的長劍至少是三級,而且他絕對激發了血脈力量,騎士等級甚至比我還高!隱藏得真好!」喬瑟琳驚愕地想著,一股羞惱屈辱的情緒湧上心頭,博拉克起碼在一年前就激發了血脈,否則不可能如此快提升到二級,他竟然隱瞞我?

  即使「博拉克」能湊齊分別提升力量、敏捷、平衡、體質、意志、恢復速度的全套騎士裝備,騎士的經驗、騎士的戰鬥反應也是超凡物品無法模擬的,從他準確握住雙手巨劍的輕鬆動作。喬瑟琳可以明確判斷出他已經激發了血脈力量,是真正騎士。

  喬瑟琳忍不住感慨羡慕:「貝克曼叔叔不愧是得到過世老公爵寵愛的幼子,博拉克身上的物品是遠遠好過我。」

  她出身高貴,父親是帝國高層的大貴族,家中掌控了不小的領地,擁有普通貴族無法企及的財富,多年積累下來,中階的超凡物品其實並不罕見。但也僅僅是不罕見,由於沒有施法者,無法自行煉製物品。裝備種類非常單調。比如她明明擅長雙劍,家族寶庫和侯爵私人珍藏裡卻只有五級的巨劍、戰錘,好不容易才湊出一對三級的神術短劍,能大幅度力量的裝備更是一件也無。

  比較起來。傳承太陽王塔諾斯血統的金雀花家族就經常會有血脈術士出現。加上暗藏的魔法典籍、煉金手冊等。中低階超凡物品的種類幾可比擬皇室。

  其實她並不知道,貝克曼死後,身邊的超凡物品就神秘失蹤。否則博拉克哪會如此失意潦倒。

  「魔鬼……」

  「他成為騎士了?」

  「快逃!」

  接連不斷的驚呼聲從身邊傳入耳中,喬瑟琳從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被「拉」了出來,然後看到周圍幾位尚未激發血脈力量的貴族子弟慌亂不堪地逃走,沒有一個敢於去拯救安德裡斯。

  他們上躥下跳,宛如亂飛的公雞和野狗,再對比走廊上安穩如同山脈的「博拉克」,喬瑟琳發自內心地產生了強烈厭惡,一群懦夫、廢物!

  雖然有把握博拉克不會傷害自己,但喬瑟琳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從而被阿爾滕看到,於是兩把流淌聖潔光芒的短劍成十字交叉,有條不紊地退後,從另外的房門離開,而正如她「預料」,博拉克沒有追擊。

  「剛才那麼危險緊張的時候,我竟然在想博拉克的裝備,在感歎金雀花家族超凡物品的豐富。如果不是他,事情就變得非常危險了,哎,這就是沒經歷過真正戰鬥的弊端,不該亂想的時候居然胡思亂想!」側退到另一條走廊後,喬瑟琳深深地反省自己,好歹她也是靠自身力量激發的血脈,「不過博拉克還有這麼充滿魅力的一面?」

  沒有追趕,目送貴族子弟們逃走,任由安德裡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路西恩對擊敗他們沒有任何興趣,而且越多人,越混亂,對自己的行動就越有幫助。

  「誰!」霜凍長劍猛地抬起,路西恩「警惕」地看向角落。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響起,一道穿著貼身乳白盔甲的妙曼身影俏生生地站了出來,驕傲地挺胸:「需要騎士守護的公主。」

  這正是索菲婭,她手持碧綠魔杖,笑盈盈地道:「沒想到你已經成功激發了血脈力量,成為了真正的騎士。願意守護我這個可憐的公主嗎,親愛的騎士?你剛才握住巨劍的動作太帥了!」

  說是沒想到,可她語氣中卻沒有半點驚訝。

  「我一直是公主的騎士。」路西恩意有所指地行禮,可即使索菲婭再聰明,也猜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滿意地點了點頭,索菲婭又好奇又羞澀地看向全身赤裸的安德裡斯:「你那一劍的控制力真好,我還以為你會劃開他身上所有凸出的部位,哎呀,好醜。」沒有拿魔法杖的左手抬起,捂住眼睛,可指縫之間能明顯看到忽閃忽閃的碧綠。

  被心中的「女神」公主殿下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還被她懵懂地嘲笑,安德裡斯真是臉紅耳赤,想死的心都有了。

  「走吧,公主殿下,我們得抓緊時間。」路西恩總覺得索菲婭對地下宮殿知道一些內情,所以乾脆讓她跟著,便於「暗中」觀察。

  在她和拜爾進來後,路西恩就有了事情走向出現詭異變化的預感這是一位星相魔法上還沒什麼成就的高階占星師的預感。

  索菲婭收回目光,帶著一陣清香走到路西恩身邊:「恩,我來研究地下宮殿的變化,親愛的騎士,記得守護我!」

  等到路西恩和索菲婭離開,將臉埋在地上的安德裡斯才抬起腦袋。一張臉漲得通紅,剛才真是又憋屈又羞憤!而「博拉克」完全將他遺忘,不將他重傷送出地下宮殿的態度,更是讓他深深的憤慨,被人徹底輕視的憤慨。

  「哈哈,安德裡斯,你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做什麼?難道?哈哈哈哈!」熟悉的誇張聲音從背後傳來。

  安德裡斯女孩般捂住下體跳起,回頭一看,剛才逃走的幾位同伴又悄悄潛了回來。

  「哈哈哈,你這樣子。要是被喬瑟琳看到。還以為我們怎麼了你!」一位貴族子弟發出幸災樂禍的狂笑。

  「安德裡斯你不是吹噓自己是高階騎士侍從裡實力最強的嗎?而且還有正式騎士盔甲!怎麼連博拉克一劍都擋不下來?還要『脫』光了衣服跪在他面前?」平時就與安德裡斯不和睦的貴族青年肆意地嘲笑著他。

  「對了,博拉克怎麼沒有擊傷你,讓你被傳送出地下宮殿?難道剛才你……」另外一位貴族子弟曖昧地笑道,他可是體驗過不同的樂趣。

  這群沒經受過嚴格訓練。喜歡奢侈享樂生活的貴族青年毫不顧忌安德裡斯心情的宣洩著自己剛才極度恐懼之後的情緒。

  安德裡斯雙拳緊緊握住。同伴們的嘲笑聲就像一支支利箭射到了他的心上。額頭血管一鼓一脹,眼前一片模糊。

  「這群該死的混蛋!」

  「剛才竟然丟下我逃跑!」

  「還嘲笑我,還把我想成那種人!」

  「我竟然在公主殿下面前出了這麼大的醜!」

  ……

  羞恥、惱怒、憎惡、痛恨等情緒衝擊得安德裡斯瞳孔內彌漫起一陣血紅。耳邊似乎產生了陣陣幻音。

  「安德裡斯,你沒事吧?」喬瑟琳關心的聲音忽然響起,安德裡斯忍不住流下了兩滴淚水,可心中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減弱。

  …………

  已經拐過幾條走廊,穿過三道大門的路西恩忽然心中一動,回頭望向剛才來的地方。

  「博拉克,怎麼了?」仔細研究宮殿佈置的索菲婭注意到了路西恩的異常,疑惑地問道。

  路西恩收回目光,微微皺眉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剛才有人在背後跟蹤我們。」

  「可我的警戒法術沒有感應。」索菲婭不太相信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遠遠綴著吧。」路西恩當然不會告訴索菲婭,剛才自己感覺到籠罩地下宮殿的魔法陣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同時奇異的熟悉感彌漫,但又瞬間消失。這些詭異,不具備高階魔法師的精神力以及對魔法陣的初步瞭解,絕對無法發現。

  「傳奇魔法師的遺跡就是充滿了各種詭異變化……」路西恩緊握長劍,心中回味著剛才那種奇異的熟悉感,然後嘗試解析魔法陣的可能變化。

  索菲婭沒再多問,提著魔法杖走在路西恩身邊,不時出言指點方向。

  「她指的道路竟然全對?」路西恩一直冷眼旁觀著。作為一名血脈術士,索菲婭在解析魔法陣上也有極為出色的能力?

  接下來的前進路上,索菲婭時不時逗弄路西恩說話,將自身的活潑單純展露無遺。

  「等一下!」路西恩左手抬起,擋住索菲婭。

  索菲婭櫻唇抿起:「有狀況?」

  「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路西恩認真地回答。

  索菲婭頓時有些興奮:「難道前面有人剛結束戰鬥,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火球術!」

  「小心一點。」路西恩再次雙手握劍,推開了前方過道之門。

  金屬大門紮紮打開,濃鬱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路西恩看見一道黑影跪在地下,面前躺著一位穿著黑色盔甲的男子,鮮血正是從那男子的身下泊泊流出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黑影全身顫抖,猛地轉身,居然是驚慌失措的杜達。

  而他的轉身也將面前躺著的男子徹底暴露出來,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極深傷口,幾乎將頸椎都砍斷,血肉模糊不堪,呼吸已經停止!

  「他死了?」索菲婭拖長的聲音帶出濃濃的不敢相信。

  路西恩認出男屍是雷爾夫的貴族朋友,他竟然死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杜達臉色慘白,雙眼呆滯。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6:40 編輯

晨羲 發表於 2013-9-21 19:31
第五部 緋紅之月 第七十四章 索菲婭的變化(第一更)

  「你,你殺了他?」索菲婭清脆嬌媚的聲音明顯地發顫,透著強烈的驚愕和恐慌,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熟悉的貴族青年被活生生殺死在眼前,傷口猙獰,鮮血流淌,雙目死死瞪著,仿佛完全沒料到自己會死在杜達的劍下,不是應該在重傷之後被魔法陣傳送出去嗎?

  路西恩見慣了死人,親手殺掉的智慧生物也不是一個兩個,此時沒有驚慌、噁心,也沒有受到巨大衝擊,只是不忍直視般抬起頭,望向地下宮殿的穹頂,剛才魔法陣的詭異變化將瀕死傳送的效果消去了?

  這究竟是地下宮殿受到某些刺激後的能變化,還是有人故意所為?若是有意改變,幕後陰謀者的目的是什麼?如此變化之後,外面的金雀花公爵、紐倫貝克伯爵等人是否就無法觀察到地下宮殿內的一舉一動了?

  如果真是這樣,對自己來說或許算是好消息,能夠毫無保留地展露實力,讓小朋友們的一切陰謀詭計都煙消雲散。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自己只需要很短時間就能抵達密室,開啟密道,進入太陽王塔諾斯的宮殿內層,舉行魔法儀式。

  但問題在於,地下宮殿內的那位黃金騎士呢?「榮耀冠冕」米達倫呢?這才是路西恩選擇和索菲婭同行,而不是直闖密室的最關鍵原因!

  杜達雙手撐在地上,不顧滿地血污地倉惶退後︰「我,我沒,我沒想殺他,我,我只是打算擊敗他,重傷他。可他,竟然,竟然傻傻地站在那裡,不肯傳送走,他竟然不肯傳送走!不是我的錯,都怪他自己!不是我的錯!」

  他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又歇斯底裡地大叫,雙眼無神,不停搖頭,狀似癲狂。

  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不知為什麼,路西恩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個心理學名詞。杜達似乎是第一次殺人,而且還是在全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殺掉了一位熟悉的貴族子弟,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精神難免失常。

  「冷靜。杜達,冷靜一點,這不是你的錯,是地下宮殿內的魔法陣出了問題。」路西恩最近著重研究「幻術」,加上頻繁使用變形面具後,擔心自己出現心理問題,所以一直在惡補《行為心理學》等相關書籍。此時非常有「專家風範」地「安撫」杜達。

  溫和如同暖風拂過的聲音似乎讓旁邊索菲婭的緊張和驚慌緩解了下來,有點疑惑又有點驚訝地看了「博拉克」一眼,仿佛沒想到他面對死亡,面對地下宮殿的驚天變化。會如此鎮定,讓身邊的人不由自主跟著平靜下來。

  種種情緒轉瞬閃過,索菲婭柔聲開口,幫助開導杜達︰「對。這與你無關,是魔法陣出了問題。」

  「對。不是我的錯!是魔法陣的問題!」聽到路西恩的解釋,杜達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異常瘋狂。

  又安撫了幾句,見杜達情緒平穩了一點,路西恩掏出懷表看了看︰「能告訴我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急於擺脫罪惡感的杜達像在回憶噩夢般斷斷續續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他進入地下宮殿後,就出現在附近的一間臥室,然後根據地圖提示的布置變化特點往宮殿深處前行,試圖與阿爾滕等人會和,可想不到在這裡與平時有點嫌隙又分別處在不同陣營的一位貴族青年狹路相逢了,頓時,兩人熱血沸騰、戰意十足地展開了搏鬥。

  第一次在不花哨、沒導師、無幫助的情況下戰鬥,杜達是越打越興奮,將體內蘊含的獸性和戰鬥天賦徹底發揮了出來,一番酣暢淋灕的交手之後,格飛了對手的長劍,踏步上前,沒有顧忌地斬向對手的脖子,反正他重傷後會被魔法陣傳送出去,而外面有好幾位天騎士,又不缺乏治療藥劑。

  但是,長劍之下的觸感卻沒有消失,噴出的鮮血濺了杜達滿頭滿臉,而平時非常討厭的那個混蛋以一種無法相信、驚恐絕望的失神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然後帶著這種眼神軟軟到地。

  那雙沒有絲毫生氣的絕望灰色,就這樣深深地銘刻在了杜達的腦海裡,讓他一回想起來就害怕驚懼。

  聽完杜達的述說,並核實了時間節點,路西恩確認就是自己感應到魔法陣變化的時刻。

  「從範圍來看,是你覺得有人跟蹤我們的那一段時間。」索菲婭也想起了「博拉克」之前的反常,將他拉到一旁,低聲交談,免得被杜達聽見。

  路西恩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地道︰「我覺醒銀月血脈之後,危險的預感是越來越強。或許星辰類血脈都有這個特性,畢竟與星相有關。」

  對這個解釋,索菲婭沒什麼懷疑,楚楚可憐地道︰「想不到進來試煉,還會出現這種變化,博拉克,你說會是誰做的手腳?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碧綠的雙眸泛起一層水霧,妙曼的身體弱不禁風般微微顫抖,吹彈可破的臉蛋略顯蒼白,粉紅嘴唇緊緊咬著,這樣一幅絕美的畫面能激發起絕大部分男性強烈的保護欲,完全忘掉她是五級的血脈術士,恨不得將她擁在懷中好好憐惜。

  從時間上大概可以排除你做手腳的可能,路西恩心裡冷冷地回答,因為當時索菲婭就在自己身邊,不可能瞞過自己使用特殊物品、魔法或儀式影響地下宮殿的運轉,但是,很多魔法陣可以延時激發,無法徹底排除索菲婭的嫌疑。

  「不用擔心,公主殿下,我會用生命守護您的。」路西恩裝作神魂顛倒的模樣,「情不自禁」地伸出左手,略顯遲疑地拍在索菲婭纖細的肩頭。

  索菲婭輕輕嗯了一聲,盡顯嬌媚軟弱,順著路西恩的安慰,抱住了他的左手,靠在他的身上,淡淡清香讓人迷醉︰「我是術士,需要一位堅定的騎士幫我擋在前面,才能發揮全部的實力。我們互相扶持,一定可以粉碎所有陰謀,讓你成為金眼伯爵,到時候……」

  「我會將所有陰謀都踩在腳下的!」就像所有被柔情和熱血衝暈了腦袋的男人一樣,路西恩異常「豪邁自信」地說道,似乎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任何困難能夠阻擋自己,就連緊握「霜凍」長劍的右手也垂了下來,搭在自己腰間。

  十幾秒鐘過去,索菲婭突然驚醒般猛地站直,面紅耳赤、嬌羞無比地連退幾步,路西恩的右手也悄悄從腰間離開,露出了下面的儲物袋,霍爾姆皇冠戒指「電子」滑落進去。

  「能做這種手腳的,只有兩個人,我哥哥或者阿爾滕!一位是未來的皇帝,一位是最有可能成為金雀花公爵的人,只有他們才能讓鎮守地下宮殿的『榮耀冠冕』合作,畢竟米達倫閣下已經快走到壽命終點了,需要給自己的直系後裔提供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照顧。」

  索菲婭收斂住嬌羞,凝重地分析,「而他們的目標,毫無疑問是我和你。父親很寵愛我,帝國也不是沒出現過女皇,而金雀花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在登上公爵寶座前『意外』死亡也有好幾次,我們不死,他們無法安心!我就說為什麼哥哥會突然來參加金雀花試煉!」

  「『榮耀冠冕』閣下也在配合他們?那我們怎麼辦?他們不怕事後被震怒的皇帝陛下調查出來?」路西恩又「驚慌」又「無法置信」地道。

  「他們既然做了這件事情,肯定已經想好如何善後,說不定烏爾裡希叔叔也是他們的同盟!這樣就能將罪名栽在死去的我們身上,說是我們先圖謀不軌,才在他們拼死反擊之下事敗身亡。」索菲婭臉色陰鬱地道,「至於米達倫閣下,雖然他是黃金騎士,但身體已經開始衰竭,只要我們搶先抵達密室,就還有希望。」

  「希望?」路西恩「非常疑惑」地問道。

  索菲婭聲音低沉︰「密室內還有一條密道,能通往宮殿內層,裡面可以找到高階的卷軸,可以操控強大的法陣,這是我們保住生命的唯一希望。這個秘密,金雀花家族之人都不知道,還是父親年輕時參加試煉偶然發現,而他也只告訴了我。」

  說完,她抬起頭,莊重嚴肅又柔美可憐地道︰「博拉克,你會和我一起戰鬥到底,追尋那一線希望嗎?」

  「我永遠是公主殿下的騎士,永不退縮,永不放棄。」路西恩「深情款款」地回答。

  索菲婭雙眼再次泛起迷霧,揮拳道︰「那我們立刻趕向密室!不能等待外面的烏爾裡希叔叔、紐倫貝克叔叔發現異常後,強行打破魔法陣進來解救我們。」

  「我們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彼此!」

  煽動性的話語後,索菲婭滿意地看到路西恩神情變得異常激動,然後轉頭吩咐杜達,讓沒有騎士實力的他找個無人的角落躲藏,等待事情的結束。

  她轉頭的瞬間,路西恩激動扭曲的面容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果然知道宮殿內層的存在!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得到什麼?還有,小姑娘,從「林黛玉」到「武則天」的轉變太突兀了,還需要多加練習,現在只能騙騙那些被你迷暈了頭的熱血青年。

  可是,她為什麼一定要拉著博拉克?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8-4-5 16: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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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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