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真] 九界風雲亂(劍神)作者:青衫依舊(西風怒) [連載中]

naso99 2013-4-7 16:44: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0 110041
naso99 發表於 2013-5-3 23:40
0126 第一百二十二章 累了,倦了,就回家!

 第二天,晚風吹夕陽。

  房間中,厲媚兒頭髮凌亂披散開來,半遮半掩間更顯得人如玉,眼兒媚。

  她枕在凌風的手臂上,正以一種說不出的奇怪目光望著凌風。

  「媚兒,怎麼了?」

  凌風望著經過滋潤,顯得人比花嬌的厲媚兒,笑著問道。

  稱呼中的「姐」字,自然而然地省略掉了,這還是這一日一夜來,他們兩個人的第一次對話。

  過去的一日夜間,他們一直在使用著另外一種語言交流。

  厲媚兒白皙的脖子,高聳的胸膛上斑斑或紫或紅的痕跡,凌風肩膀上的齒痕,背上的指甲印,都是那另外一種交流方式的副產品。

  「你在想什麼?」

  凌風話剛問出口來,就看到厲媚兒眼珠子一轉,帶著狡黠之色道:「我在想啊,我終於把你吃掉了。」

  「……」

  凌風眨了眨眼睛,「……吃掉了……」

  他臉上的笑意是徹底的僵了,想了又想,都覺得這三個字對他的打擊實在是不小,終於惡向膽邊生,往身下一抽,床單頓時被撕下了一大塊。

  凌風將那一塊床單展開到厲媚兒的面前,指著上面點點紅梅花般的落紅痕跡,笑著道:「媚兒~姐,到底是誰吃誰呢?」

  「哼~」

  厲媚兒看都不看一眼,道:「不就是第一次嗎,總之姐姐我終於是把小弟給吃掉了,想了很久了啊。」

  凌風張了張口,放下了那塊床單,笑了起來,為了那句「想了很久」。

  兩人又嬉鬧了一陣,厲媚兒重新靠在凌風的肩膀上,幽幽地說道:「小弟,你說姐姐要是哪一天走了,你會想念姐姐嗎?」

  「走?為什麼要走?」

  凌風眉頭一挑,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厲媚兒摟得愈發地緊了。

  厲媚兒是順勢往凌風懷裡鑽得更深了一些,一樣用幽幽的語氣說道:「小時候,姐姐開始習武的時候,就想著要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行遍天下。」

  「後來遇到了無情老大他們,他們照顧我,教我,大家一起出任務,一起喝酒,一起唱歌,姐姐就再也走不開了。」

  「這幾年裡,姐姐一直在想著,什麼時候就告訴他們,說老娘不幹了,我要去周遊天下,看最廣闊的草原,最無垠的大海,最茂密的叢林,最壯觀的大河……」

  「一直都沒能說出口。現在,不用說了,說了他們也聽不到了。」

  「所有人都不在了,小弟你不用姐姐操心,你很快很快,就會成長到姐姐再怎麼也趕不上的地步;

  小環不用我操心,其實我知道寧武一直偷偷喜歡這丫頭,他不會再當武者了,他會一直呆在這裡,直到那個笨笨的小丫頭明白過來。

  暴錘他有個直腸子的媳婦兒管著,聽說昨天回去後被揪著耳朵好一陣數落,她媳婦兒又大了肚子,他也不用姐姐操心啦。」

  「真好啊!」厲媚兒在凌風的懷中,如小貓般呢喃著,「誰都不用我操心啦,我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去過我從小一直就想要的生活。」

  凌風默然,他想起了昨日裡,看到厲媚兒從大水缸裡拔出來時候,臉上帶著真摯純淨,自由自在的笑容,不由得癡了。

  「那……如果我捨不得你呢?」

  良久良久,凌風說道。

  「我們會遇到的嘛,再說姐姐想你了,就會回來找你,你到時不會嫌棄姐姐是老太婆裝著不認識姐姐吧?」

  厲媚兒裝作一副很擔憂的模樣,從凌風懷中抬起頭來看著他。

  凌風很想笑笑,卻笑不出來,只是將她摟抱得愈發的緊了:「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就乖乖留下來吧。」

  「你怎麼這麼霸道?」

  厲媚兒皺了皺鼻子,好像很委屈地說道。

  「我就是這麼霸道,你聽話嗎?」

  「嗯~」

  這一聲應下,這一聲鼻音,就好像扔進了枯柴中的火把,瞬間燃起了熊熊火焰。

  此後三日,凌風與厲媚兒幾乎寸步不離床榻,彼此不斷地索取著,床榻吱呀吱呀的呻吟聲音,粗重的喘息聲音,幾乎就是一切。

  ……

  三日之後,天剛濛濛亮的時候,一個身姿曼妙的身影,背著一個包裹,在天明前最昏暗的時候,躡手躡腳地從十里香鋪子的後門處走了出去。

  剛出了鋪子,那個身影遲疑著,一步三回頭,耽擱了好久,終於狠狠地一跺腳,向著城門處趕去。

  等她走出了城門,正是破曉時分,東方天際一輪紅日破開迷霧,萬道光芒普照大地。

  一縷陽光照在厲媚兒的臉上,將兩行滑落的淚珠兒映照得熠熠生輝,彷彿是最美麗的珍珠,開始綻放出屬於她一個人的華彩。

  厲媚兒最後戀戀不捨地回望了紫巖城內一眼,轉過身,向著城外走去的時候,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在她的前方,凌風打著哈欠,背靠著烏雲踏雪駒,面露笑容地看著她,就好像看著調皮的,離家出走的孩子。

  厲媚兒咬著下唇,一步步地走到了凌風的面前。

  凌風伸手將她額頭上披散開來的一縷亂髮拂到耳後,笑著說道:「我的媚兒姐啊,你怎麼會以為能瞞得過我呢?」

  厲媚兒跺著腳,低聲道:「我以為你會裝傻的嘛,誰知道你是真傻。」

  「是你想我裝傻的吧?」凌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蛋,道:「離別雖然不好受,但是讓你這樣子上路,我更難受。」

  「怎麼?要給姐姐斟上一杯酒,再道一聲珍重嗎?!」

  厲媚兒「惡狠狠」地說道。

  凌風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塞到了厲媚兒的手上,再把手上拴著烏雲踏雪駒的韁繩一併塞了進去。

  「你……」

  厲媚兒看著凌風的眼睛,再看看手上的東西,有些茫然。

  「這冊子裡是一門武學,叫做破天擊,媚兒你好好學了它,以為防身!」

  「這烏雲踏雪駒是天馬,速度無雙,你要是想我了,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身邊啊。」

  凌風笑著解釋了一遍,接著安撫了一下烏雲踏雪駒,讓它不甘不願地認了這個新主人。

  破天擊也就罷了,厲媚兒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只是握持著烏雲踏雪駒韁繩的時候,她卻是有些遲疑,緊接著戲謔道:「小弟啊,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這可是一個小美人兒送給你的,你就這麼送給姐姐,不怕她生氣?」

  厲媚兒說到這裡,臉上不由得飛上了一朵紅霞。畢竟這些事情,都是翻雲覆雨情濃時候,凌風說與她聽的,此時提起不免想起了那旖旎風光。

  凌風搖了搖頭,沒有對此多說什麼,只是以很鄭重地語氣道:「媚兒,你要記住,想我了,累了,倦了,就回家。」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彷彿是最溫暖和煦的陽光,讓厲媚兒油然而生一種融化了的感覺。

  她眼眶微紅,撫摩著凌風的臉龐說道:「小弟啊,姐姐最愛的小弟,姐姐要走了,再不走,姐姐就怕捨不得走了。」

  說完,厲媚兒靠了過去,踮起腳尖在凌風的臉龐上啄了一下,旋即翻身上馬,駕馭著烏雲踏雪駒疾馳而去。

  轉眼間,佳人遠去,只有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遠遠傳來:

  「小弟,姐姐會回來的,回來把你吃掉~」

  這話遠遠傳來,入得凌風耳中的時候,他啼笑皆非之餘,連忙左顧右盼了一番,眼看著天色還早週遭沒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臉面算是保住了。

  烏雲踏雪駒有追風掣電之速,只是這麼片刻功夫,早就人影渺渺了,連馬蹄聲音都已經遠去。

  凌風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遠處,怔怔地望著厲媚兒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這才微微一笑,道:「媚兒姐,你想要自由,我就給你自由,只是你千萬要記住,莫逞強,累了便回家。」

  這樣的話,他早在那本破天擊秘籍中,就不厭其煩,一說,再說,三說。

  想到這裡,凌風也不覺得有些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便想要進城去了。

  這個時候,紫巖城中進入之人漸漸增多了起來,他再站在城門外,那就是吃塵了。

  正當凌風踏入城門,還沒有來得及遠去的時候,一陣陣喧嘩的聲音,從城門外傳來。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1
0127 第一百二十三章 驚天醜聞,斷子絕孫

「嗚嗚嗚~~嗚嗚嗚嗚~~」

  「嗯?怎麼會有哭聲?」

  凌風駐足,皺著眉頭循聲望去,結果被人群層層疊疊阻攔,看不真切。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準備去看那熱鬧,就要排開眾人回往武院的時候,前方幾個隊伍並排而行,向著城門外走來,把凌風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那幾個隊伍無比披麻戴孝,一片素白,哀樂聲聲,伴著哭泣哽咽之聲,遠遠而來。

  紫巖城中,每日裡都有武者的噩耗傳來,時不時就有武者的屍體幸運地被尋到、運回,然而卻少有人會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連道路一併封堵。

  這般犯眾怒的行為,即便是單獨一兩個世家也不敢做,唯獨眼前這個情況例外。

  金家、郭家、薛家、童家、謝家!

  紫巖城中幾大世家,幾乎傾巢而出,而且帶頭之人分別是各家家主,如金家的金承和他妻子金張氏。

  這些人,代表著的就是紫巖城中世家武者力量的巔峰,又是為了自家的大喪事,自然有了興師動眾的資格。

  沿路的武者看到這種情況,自覺自動地避讓到了一旁,不想去觸那個霉頭。

  凌風雜在其中,又不急著離去了,冷眼旁觀這一幕。

  到了這個時候,他隱約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果不其然,只是等了片刻功夫,一大隊由各大世家武者組成的扶靈隊伍,就從遠處走向了紫巖城。

  隊伍中,有七個漆黑的大棺材,被一眾武者抬著,一步步走入了城門。

  「兒啊~~

  兒啊~~」

  忽然,金家一方一個哭天搶地地聲音傳來,接著金張氏不顧金承的拉扯,一邊咒罵著自家丈夫無用,一邊哭喊著撲向了那幾個棺材。

  七個漆黑大棺材乍看起來一般無二,金張氏連問都不問一句,便一具具掀開看了一眼,見得不是又去掀第二具……

  金張氏這般瘋狂模樣,要是換在平時,其他世家家主們可不會顧忌他們金家的面子,早就翻臉了。

  怎麼?就你們金家死的兒子是人,我們其他幾家死的人就是草?死都死了還被這樣作踐?

  可是在今時今日,無論是郭家還是薛家,或者是實力稍遜他們一籌的童家、謝家,都默默地看著,沒有一人說得一言。

  導致這一切的,彷彿是山中猛虎般,震懾得所有人都不敢言的,是在隊伍身後,一個一襲藍色緊身武服,身背大弓的中年人。

  ——四太保,追風!

  凌風的目光,也瞬間掃過了此人,不曾在他的身上定格太久,生怕為其先天強者的靈覺所感應到,但還是在一掃之間,徹徹底底地將他看了個清楚。

  追風其人,看上去約莫是四十許人,身形是修長而矯健,身具異象,一雙手垂下來直接過了膝蓋。

  這些大致上的相貌特徵,當日隔著樹叢凌風也曾注意到過,唯一沒有看清楚的是追風的相貌。

  這時候距離一近,讓凌風看了一個真切,忽然他心中就是一動。

  「好……好眼熟。」

  追風的相貌,給了凌風一種眼熟無比,好像在哪裡看過的感覺。

  凌風可以很肯定的說,前世他並沒有見過這個四太保,故而這種感覺絕對不是前世帶來的。

  「那是因為什麼呢?」

  凌風正想著呢,眼角餘光掃過,不期然而然地發現了一件事情。

  郭家等等世家子弟,在偷眼望向追風的時候,臉上露出的古怪神色,與凌風他自己的感覺一般無二。

  「咦?」

  「難道說……」

  凌風反應過來了,那些世家武者與他一樣都產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麼就只可能是因為一個人——金天養。

  追風與金天養相貌極其的相似,都是薄薄的嘴唇常年抿著,纖細的眼睛就好像一條縫,不同的追風顯得更加滄桑與成熟一些。

  想來,金天養若是不死,活到與追風一般歲數,應當也是這麼一番模樣。

  外甥像舅舅,其實不是說不過去,但是像到了這個地步,不由得就讓人有點嘀咕了。

  追風就是追風,哪怕不知道多少怪異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依然是一副冷酷模樣,臉上表情如花崗岩似的全無變化。

  一直到金張氏推開了一具黑色棺木,終於找到了她的孩子,大哭出聲的時候,方才將他驚醒了過來。

  「我的兒啊,你怎麼死的這麼慘啊!~」

  『你不是說要成為你舅舅那樣的大高手,然後回來孝敬娘的嗎?娘不要你出息了,娘不要你也成為先天強者了,娘只要你活過來就好,你倒是起來啊~」

  金張氏大哭著,整個人都要撲向了棺材內。

  凌風遠遠看著這一幕,心中惻然,繼而又自嘲地笑了笑。殺了人家的孩兒,再來惻隱,又有何用?再說他也從來不覺得他做錯。

  只是覺得吧,無論是惡人還是善人,不管是友人還是敵人,他們都有著父母,有著他們的執著,他們的夢想……只是當兩者衝突的時候,便不得不有一方倒下。

  此事無關善惡,不涉敵我

  。

  凌風的目光,漸漸清冷了下來,眼看著追風上前安慰,眼看金張氏撲到她兄弟的懷中痛哭;耳聽著金張氏一邊哭一邊對著追風數落她的丈夫,耳聽著所有人竊竊私語,對著金承指指點點。

  金承,堂堂金家一家之主,

  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受此屈辱,他的臉色先是脹紅,

  再是慘白,最後狀若瘋狂地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死得好啊,死得好!」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痛哭中的金張氏,一直安慰著自家姐姐的追風,還是那些竊竊私語的武者,齊齊聚焦到了金承的身上。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同樣的想法:「他瘋了嗎?」

  喪子之痛,絕後之悲,金承受不了此打擊,直接瘋狂了也不足為奇。

  「老傢伙你說什麼?!」

  金張氏張牙舞爪,若不是追風拉著,她就要像此前二十多年一樣,稍有不順就撲上去給金承來個滿臉花。

  這樣的事情,她做過了無數次,金承從來不敢還手,甚至不敢正眼看她,然而這一次卻是不同了,金承大違常態地怒視了回來,反而讓金張氏愣了一下,都忘記了掙扎。

  「你叫什麼叫?」

  金承厲喝出聲:「顯兒死了,我金承就絕後了,我金家主家這一系就絕後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給顯兒報仇,老子早就打死你了。」

  「嗯?怎麼回事?」

  不少人包括凌風在內,都在心中生出了疑問。

  金顯是金承的私生子,這件事情在金顯死後便傳了出來,知道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金顯怎麼說都只是一個私生子而已,死一個私生子就說絕後,金承將金天養這個金家嫡長子放在了何處?

  與其他人的疑惑與沒反應過來不同,金張氏的臉色刷地煞白,嘴唇顫抖著,手指著金承說不出話來。

  金承顯然是豁出去了,不管金張氏的表情,對追風猛地投過來的冰冷眼神更是不屑一顧,大聲道:「我忍你很久了,現在可好,我金承絕後了,你這個惡婆娘跟你親兄弟生的孽種也死了,死得好!」

  「我金承絕後,追風你就是先天強者,你還不是跟我一樣,一樣是斷子絕孫的命。」

  「哈哈哈哈~~

  老天有眼啊~」

  金承大笑著,狂笑著,紫巖城城門一帶,在這個時候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只有金承一個人的聲音在迴盪。

  「啊~」

  金張氏被金承在眾目睽睽之下點破陰私,直接怪叫一聲,暈了過去。這種情況下,她也不能不暈。

  在這個所有人都被金承震得不輕的時候,追風一把借助他姐姐以及他孩子的親娘,隨後屈指一彈,從袖中彈出了一支小箭。

  「嗖」

  一聲撕裂了空氣的淒厲怪聲傳出,小箭洞穿了數十丈距離,在金承的胸口開了一個豁然大洞。

  金承至死,仍然是在大笑著。

  他被壓了一輩子,現在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看到導致了他一輩子悲劇的追風跟他一樣斷子絕孫,竟是分外的快意,死亦不懼。

  「噗通」一聲,金承栽倒進了金天養的棺材裡面,帶動了棺材蓋子,嘎吱一聲合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鬧劇,所有人的腦子裡幾乎都要打結了,不知道如何應對,只是呆呆地看著追風,連遍及全城的哀樂,都不知道何時悄然停止了。

  面對這種情況,追風只是以冰冷的目光橫掃而過,看得所有人低頭,沒有人敢與他對視,這才施施然說道:「這人已經瘋了。」

  「是啊是啊,瘋了瘋了。」

  郭家家主等世家家主,無不連連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順著追風的話往下說。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是保持著幾分理智,愣是沒敢說金承的瘋狂是因為喪子之痛之類的話,生怕觸及了追風的逆鱗,也給他們來上一下。

  紫巖城畢竟是小地方,明面上的先天強者只有武院院主一人而已,追風在此的威懾簡直堪稱恐怖,哪裡有人敢忤逆得罪?生怕一不留神,就落到了金承一般的下場。

  金承好歹臨死前還快意了一番,他們要是死了找誰喊冤去?

  整個扶靈隊伍,便在這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穿過大街小巷,送入了各大世家中。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追風對金天養如此好法,原來根子是在這裡。」

  長久的疑惑隨著那一出鬧劇而解開,凌風就這麼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隊伍離去。

  最後,他深深地望了追風的背影一眼,旋即轉入了一條小巷子中。

  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最後一眼到底洩露了一縷精神,立刻為追風所捕捉到,只見得他驀然回過頭來,望向凌風原本所處的地方。

  此時凌風早就轉入了小巷子中,原本他所站立的位置上只有幾個庸庸碌碌尋常人,在追風的目光壓力下幾乎尿了褲子。

  追風皺了皺眉頭,也只得暫時放下了。

  片刻之後,當那些扶靈的隊伍各自回歸各大世家的時候,凌風也踏入了武院當中。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2
0128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少帝

「你總算是回來了。」

  凌風剛剛在武院中現身,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到十心軒中,或是去看望下大師兄曹玉書呢,一個任務殿的執事便找上了他。

  那個執事一把拉住了凌風的袖子,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給他,拽著就往任務殿的方向走去。

  「快走快走,你這是到哪裡去了?李長老找了你半天了。」

  「呃~」

  「李長老?李長風?他不是和武院院主他們一起去追殺古獸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凌風滿臉錯愕之色,但是看那執事心急火燎的模樣,還是沒問出口,任由其拉扯著向著任務殿方向走去。

  很快他們來到任務殿中,與一眾武者錯身而過,不少認識的武者還向凌風表述了對血刀遭遇的同情慰問等等。

  沒等凌風跟他們應酬幾句呢,那個執事就不耐煩地拉著他,直奔任務殿後轉而屬於李長風的那個小房間而去。

  剛到那凌風進去過一次小房間外,另外一門等候在那裡的執事就抱怨著「總算是來了」,一邊入內通報。

  「什麼事至於這麼著急嗎?」

  凌風愈發地詫異了。這些武院執事,尤其是在任務殿中執事,哪一個不是見多識廣之輩,等閒事情想讓他們耷拉一下眼皮都不能夠,更不用說這般心急火燎的了。

  且不提凌風心中疑惑,先前那個執事進去不過片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房中傳了出來:

  「來了還不進來,等著老夫請你嗎?」

  「凌風不敢。」凌風苦笑著,向著身旁執事示意了一下,走進了房中。

  房間內,與當初凌風第一次進入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不同的是這次李長風長老並沒有在書桌後面忙碌,而是負手而立於一面玉石屏風之前。

  凌風進入後,那個進來通報的執事告辭後,李長風才施施然回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凌風幾眼,微微頷首道:「果然不錯,才多長的時間,就已經是後天第四層修為了,而且觀你氣息,估計突破後天第五層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凌風點了點頭,沒有自謙還是將功勞外推什麼的,他與這些老一輩人打交道多了,多少都知道一些他們的脾氣。

  果不其然,看到凌風坦然應下了他的誇讚,李長風反而露出了笑容,接著道:「聽陳老頭說,你還修煉了他的紫極金身訣,你大師兄也認為你在其上造詣極高,真要是動手的話,他都不敢稱能勝你。」

  聽到這裡,凌風徹底有些暈頭轉向了,很想問一句:「您老到底問了幾個人啊,都要知道得比我自己詳細了,還問我什麼?」

  他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李長風會這麼鄭重其事。

  忽然,李長風話鋒一轉,道:「你聽說過『少帝』嗎?」

  「少帝?」

  凌風豁然抬起頭來,他全明白了。

  武院的創始人和最高掌控者是上天帝,可是上天帝終究是老一代的強者,甚至可以說是百年前血雨災厄之後,第一批踏上了破妄絕巔之路的老一輩超級高手。

  再是舉世無敵,再是名重當世,古往今來,何人能夠不死?

  那般永恆的存在,或許域外會有,迷神天中,卻是從來都無。

  上天帝年過百歲,為了偌大基業傳續問題,也為了安手下人的心,於是便有了「少帝」這個說法。

  所謂少帝,就是上天帝的繼承人,他日的武院這個人族最大勢力之主!

  如果是尋常少年,再是驚才絕艷,驟然聽到少帝之事,再聯想到李長風神神叨叨的態度,怕是會欣喜若狂,以為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神兵利器給砸到了。

  可是現在聽著李長風提及少帝一說的是凌風,一個真正瞭解明白其中貓膩的後來人。

  類似少帝這樣的身份存在,其實在各大勢力中都有。

  比如迷神谷中有十三太保;黃泉門內有九位鬼公子!

  凌風更知道,上天帝、下黃泉、武神風狂,這三個站在迷神天最巔峰的絕巔強者,一個個都是壽命綿長,就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倒在了歲月之下的。

  換句話說,無論是少帝,還是鬼子,亦或是太保,沒有一個能熬得過三個老傢伙的。

  一輩子的候補命罷了。

  只是這一點,現在沒有人知曉,即便是上天帝、下黃泉、武神風狂他們幾個人本身,對此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只有凌風心裡明白,這個位置有多麼的雞肋。

  當然,這個雞肋指的是想要繼承那個位置而言,如果從修煉資源,江湖地位,乃至於武學教導方面,那無疑真是天上掉神兵的好事情。

  「少帝」一言入耳,凌風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卻是對面李長風所不能知曉的。

  這件事情,前世也曾經發生過,只是當時與凌風沒有直接的關係罷了,與之有關係的是另外幾個人,還曾在紫巖城中引起過轟動。

  想到這裡,凌風忍不住問道:「李長老,那郭怒、郭蓉蓉他們四個呢?」

  前世裡,在十年一度甄選少帝的大事件中,郭怒、郭蓉蓉、薛禮、楓寒四個當時紫巖城年輕一輩的頂尖人物通過層層考驗,入選其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他們?」

  李長風撇了撇嘴,終究沒有說出什麼難聽話來,只是淡淡地道:「少帝候補有百人名額,每隔十年,淘汰最後二十名,再甄選二十人入內。」

  「每十年內的前十者,號為少帝!」

  說到這裡,李長風認真地看著凌風,接著道:「老夫很看好你,進入其中,向上挑戰,最終站在前十,成為少帝之一。」

  李長風沒有說得太明白,但也相差無幾了,就差沒明說郭怒等人也就是去混個十年,十年後還是得乖乖打道回府的料子。

  「老夫對你,寄予厚望!」

  李長風這句話入耳,凌風不知道是該感謝他的青眼呢,還是哭笑不得。

  因為,他並沒有下定決心,要去淌這趟渾水。畢竟少帝子的資源,並不是他所必須的,凌風有的是辦法,達到同樣的目的。

  即便是修煉速度,提高速度,沒有在武院上院,成為少帝那麼快,可也少了束縛多了自由,可說是利弊參半吧。

  「李老,請讓凌風考慮一下,回頭再答覆您。」

  凌風想了想,還是這麼說道。關鍵是,通過甄選少帝事件的如期發生,凌風終於確定了一個時間節點,在那個時間節點上,前世曾發生了一件影響他大半生的事情。

  一念及此,凌風的大半心思都飛到了那件事情上去,對「少帝」就不是那麼上心。

  「這你都要考慮?」

  李長風眼睛瞪得滾圓,就差怒叱凌風得了便宜還賣乖,把別人苦苦追求的機會當成什麼了?

  氣鼓鼓半天,面對油鹽不進,任他怎麼說就是微笑的凌風,李長風終於洩了氣了,無力地擺了擺手,道:「你小子趕緊滾蛋,氣死老夫了,你師父也快出關了吧,到時老夫直接找你師父談,不跟你這混小子在這磨牙。」

  「滾吧。」

  凌風笑了笑,正要拱手告退呢,忽然想起了一事,問道:「李老,那頭古獸?」

  「跑了。」

  李長風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剛出紫巖城,就收到了消息,那頭古獸從摩天嶺上跑了,早兩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好了,這事不是你該管的,回頭好好想想少帝的事去。」

  凌風達成了他的目的,趕緊告退,免得一不留神把這個一片好心的老爺子給氣出了個好歹來。

  他還真是沒有下定決心是否前去參加少帝考核,一個少帝身份,不見得都是好處,其中利弊,尚需要仔細斟酌。

  倒是,那個影響他一生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凌風大踏步走出了任務殿,向著十心軒方向走去,一邊走著,腦海中一邊有他自己的聲音,在不住地迴盪著:

  「就是這個時候,快了,快要發生了。」

  「當時就是在少帝一事傳開後,我偶然得到了呼吸天地秘法,從此改變了命運,能搭上那個大時代的末尾。」

  」那麼,這次呢?「

  越是想到此事,凌風的心中就越是激盪,如狂濤駭浪,久久無法平靜。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2
0129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世今生的機緣:呼吸天地(上)

少帝事件發生,那離凌風當初得到呼吸天地秘法時候,也就不遠了。

  早在重生的第一日裡,凌風就想過兩個問題。

  一是:迷神天珠隨著他穿越了回來了,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另外一個迷神天珠存在呢?

  二是:前世記錄呼吸天地秘法的鐵卷融入了他的神魂當中,隨著他一起回到了過去,那麼,在他得到呼吸天地秘法的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又會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呢?

  這兩個問題,其實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

  「呼吸天地,這次,又會是如何呢?」

  「是空無一物,還是另有驚喜?」

  凌風滿心期待地,回到了十心軒中。

  仔細盤算了一下他的想法,凌風覺得其中沒有什麼問題了,便沉浸在十心軒中每逢夜裡就會瀰漫開來的夜曇香氣裡,閉目養神了起來。

  一夜冥想靜思,補足了前幾日裡與厲媚兒消耗的精力,當第二日天明時候,凌風又是一副精神抖擻模樣。

  當朝陽初升時候,他便迫不及待地踏出第一縷陽光,走出了武院,在紫巖城內城中逛了一圈子。

  用不到一個時辰,凌風便失望地結束了在街上亂逛的舉動,轉而回到了丑娘與牛大力居住的院子裡,團團圓圓地泡了一天。

  心中有事下,凌風只覺得時間過得著實漫長,好不容易又過了一天,凌風重複了一遍昨日的舉動,沒過多久再次失望了。

  這回他跑到了武院當中,與曹玉書對酌了一日一夜,其中暢談無數,有武道心得,亦有人生感悟。

  師兄弟兩人這一番長談,倒是緩解了凌風幾分焦急,幾分患得患失心情。當第三日他再次踏足內城街面時候,心中比起前兩日要來得靜了許多。

  於街面上走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看到他想要看到一幕,凌風苦笑了一下,轉身而回。

  「每逢大事有靜氣,果然還是欠了一分火候啊。」

  凌風一邊走著,一邊感歎,「呼吸天地秘法固然重要,這次驗證又能證明很多事情,但心中靜氣終究不可失。」

  他反省著自己,眼看著就要走進了武院的時候,幾個人影忽然從武院中走了出來。

  「嗯?」

  凌風抬起頭來,看了對面幾人一眼,旋即眼中一道亮光閃過。

  「是他們!」

  從武院中走出來的,有三男一女,其中三個男子或血發蒼白,或壯如熊羆,或冷漠似冰,女子則嬌小玲瓏,看上去機靈百變模樣。

  正是凌風幾日前剛與李長風提及的楓寒、郭怒、郭蓉蓉、薛禮,四個少年英傑。

  看到他們幾個的時候,凌風眼中一亮的同時驀然止步。

  郭怒他們四個並沒有發現側面的凌風,而是說說笑笑地向著武院外走去。

  這一世,有了凌風的存在,他們四個人壓力大增之餘,相互之間的競爭減少,關係比起前一世來倒是要好上不少。

  看著他們的背影,凌風摸了摸下巴,臉上現出了一抹笑容:「終於來了。」

  與此同時,凌風心中的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兩日來的沒有收穫,讓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由於他的重生,那原本會發生的一幕就此不會再出現呢?

  現在郭怒等人適時地出現,讓凌風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遙遙跟著他們四人,凌風漫步在了大街上。現在放下了擔憂,他的心情輕鬆了起來,再看向街面上的人與物,感覺頓時就不同了。

  帶著欣賞的目光,一路行來一路看去,凌風不覺得時間之流逝,一直到郭怒他們四人忽然停在了一處宅院前面。

  「就是這裡!」

  凌風眼中神光一閃,現實與記憶終於在眼前一幕出現的時候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前世,凌風得到呼吸天地鐵卷的時候,正是在一處宅院外。

  但是當時他就沒有太過在意那處地方,又是這麼多年過去,故而一直沒有辦法知道具體是什麼地方,只能被動地等著事情發生。

  好在,沒有錯過。

  凌風眼中放光地看著曾經熟悉的一幕在眼前上演著。

  眼前不遠處,郭怒等人駐足的地方,其實是那一座宅院的後門。

  在那裡,一個穿著孝衣的少婦,帶著幾個僕人,於宅院後門地方擺起了一個小攤子。

  小攤子上,都是一些書冊、畫卷一類的東西,雜亂地堆成了一大堆,顯而易見擺攤之人對這些東西並沒有多少認知。

  不僅僅是這些東西本身,連販賣東西的道道,那個少婦也是一無所知,把攤子擺在這般偏僻所在,一整天下來經過的都沒有幾個人,怎麼

  會有生意呢?

  或許是天意使然吧,本來應當寂寥無比的攤位,卻在擺放出來的第一天,就引來了五個人,五個紫巖城年輕一代最頂尖的少年。

  人說,要想俏,一身孝。

  郭怒等人之所以百無聊賴的靠近那個攤位,一開始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俏麗的少婦緣故,然而很快,只是隨意地一瞥攤位上的東西,他們的目光馬上就不同了。

  互視了一眼,四個人彼此都顯得有些警惕了起來。

  僵持了一下,最終由狀如熊羆的郭怒開口說道:「平分。」

  沉默片刻,楓寒他們幾個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能吸引他們幾個少年英才注意,並且為之爭奪商量的,自然不會是尋常東西。

  那個孝衣少婦不懂,不代表郭怒等人也是外行,那個少婦擺放出來的書冊畫卷中,分明就有不少是武學方面的典籍。

  顯而易見,這個少婦過世的夫君,應當是一個不弱的武者,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的典籍留存;那個死去的武者,還肯定不是紫巖城中武者,不然的話這樣的武者去世,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即便是血刀無情這般程度的武者,家裡面都不會有幾本武學典籍,太半都是在武院中兌換學習,不准錄之文字,更不准以之傳人的。

  攤位上的這些武學典籍,多半都是有些年頭的手抄本,其真實價值,難以估量。

  幾個明顯是武者的年輕人在攤位前面沉默半天,然後突然靠近了過來,將那個只是普通人的孝衣少婦嚇得花容失色。

  看她這個樣子,四人當中唯一的女子郭蓉蓉連忙上前安慰,孝衣少婦這才知道他們只是來買書籍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位姐姐,這些書怎麼賣呢?」郭蓉蓉試探地問道。

  孝衣少婦衝著郭怒幾人行了個禮,柔柔弱弱地說道:「妾身也不懂得這些,只是聽亡夫一日醉後,說這些東西價值連城,他為之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云云。」

  「具體的價值,妾身也不知曉,若不是亡夫突然病故,妾身又不擅經營,家中用度匱乏,妾身也不敢將亡夫的愛物出售。」

  孝衣少婦一邊說著,一邊眼眶都紅了。她一輩子到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哪裡有過這樣拋頭露面,為生計忙的日子?一時間委屈得幾乎都要落了眼淚。

  眼看她這樣,郭蓉蓉連忙安慰,同時與身後三人使了個眼色,知道這個少婦真是什麼都不懂,只要多給金銀就行了。

  正在郭蓉蓉使完了眼色,身後幾人就要掏出金銀買下這些書冊的時候,一個略有幾分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的聲音,從身後傳入了郭怒等人的耳中。

  「咦?這裡竟然擺出了一個攤位?」

  「哈,凌某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郭兄,郭小姐,楓兄,薛兄,當日紫巖山下一別,有些日子沒見了。」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2
0130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前世今生的機緣:呼吸天地(下)

「咦?這裡竟然擺出了一個攤位?」

  「哈,凌某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郭兄,郭小姐,楓兄,薛兄,當日紫巖山下一別,有些日子沒見了。」

  凌風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還不忘與郭怒等人打著招呼。

  與他的滿面笑容相比,郭怒等人的臉色就有些怪異了。

  有好東西即將到手,偏偏殺出個狠角色,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鬱悶;也有凌風名聲日隆隆,當初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幾個人,已是天差地別的惆悵。

  這還是他們此時都不知道,郭解、薛望兩人乃是死與凌風之手,不然的話他們臉上的表情,當是會更加的精彩。

  「原來是凌兄,真是少見了。」

  再是鬱悶,再是尷尬,郭怒等人還是得老老實實與凌風見禮,就是最精靈古怪的郭蓉蓉都不例外。

  畢竟,今時今日的凌風,已然超過了他們兄長輩的郭解等人,達到了曹玉書那個層次。

  換句話說,在紫巖城武院內,除了老一輩的供奉長老外,即便是再老資格的武者,也只能與凌風平輩見禮,不是能隨便擺老資格的。

  凌風倒也沒有多刺激他們,打了個招呼後,就蹲下來身子,衝著那個孝衣少婦一笑,便開始翻檢起攤位上的書冊了。

  郭怒等人一見之下,氣得臉都要白了。

  凌風表面上謙恭有禮,實質上呢,明明看到郭怒等人先看到攤位,還跟攤主開始交談了,卻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逕直開始挑揀,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啊。

  再是氣憤,他們也只得忍了,生怕好東西都讓凌風給包圓了,連忙使了個眼色,四個人都撲到了攤位前,往手上劃拉著各種武學典籍。

  很快,忙活得起勁的幾人就發現不對了,事情好像不是像他們想像的那個樣子。

  凌風從頭到尾,對那些武學典籍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反而一直在饒有興致地翻閱著一些見聞遊記、山河畫卷一類的東西。

  他的表現如此異常,郭怒等人心中反而沒有底了,眼神交流了一番話,還是郭蓉蓉湊了上來,輕聲試探道:「凌大哥,這裡有不少武學典籍,凌大哥你就不挑上一本?」

  「就是小妹手頭上有凌大哥你看上的,也儘管開口,小妹自當奉上。」

  話是說得大氣,但看郭蓉蓉將手上書冊攥得緊緊的模樣,就知道她有多緊張,多在乎了。

  凌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既然是你們先到,那些武學典籍便讓與諸位吧,凌某倒是對這些遊記見聞更感興趣一些。」

  「他日行走江湖,能用到最好,用不到也是一個談資趣聞。」

  他這番話一說出來,

  郭怒等人無不是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緊接著,郭怒等人看著凌風當真瞥都不瞥那些典籍一眼,心中無不是悲哀無比的想道:「原來,我們與他的差距,竟然已經大到了這個地步。」

  「也是,凌風他有個即將達到先天境界的師父,什麼武學沒有,哪裡還需要外求?!」

  他們幾個人此時的感覺,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努力爭取,在狂喜收穫時候竟然發現,有人對那些全然不放在眼中,棄之如敝屣。

  這種感覺簡直無法言述,讓他們得到那些武學典籍的狂喜感覺都為之削弱了不少。

  郭怒、楓寒等人沒有想到的是,凌風此時心中也是滿腔的感慨無法言說。

  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偶然來到此處,跟郭怒等人同時發現了那些武學典籍。郭怒等人依然如這次一般,簡單商量了下就將那些武學典籍瓜分了一空。

  當時的凌風,固然一樣是石軒的關門弟子,但是前世的石軒遠不如今世般有了衝擊先天的實力,更何況那個時候凌風不過是一個廢人,又怎麼會入得郭怒他們幾個天之驕子的眼?

  他們幾乎是徹底地無視了當年的凌風,稍稍有價值的武學典籍都被他們搜刮一空,最後凌風無奈之下,只得隨便選取了幾本畫卷與遊記一類的東西了事。

  前世今生,在同樣的時刻同樣的地方,情況卻已經全然不同了。

  戰戰兢兢的變成了郭怒等人,他們得到了與前世一般無二的東西,可那卻是凌風不屑一顧下的施捨。

  這種天壤之別,雲泥之差,讓凌風也不由得為之感慨。

  很快,凌風本來隨意撥弄的手,豁然停在了一幅昏黃的畫冊上。

  那幅畫冊看上去不過尋常,只是紙質不錯,彷彿是某一種獸皮經過硝制而成的,柔韌得很。畫冊打開,裡面數十頁都繪著各種各樣的妖獸,筆法尋常,妖獸也是普通,郭怒等人瞥到了也是完全不曾放在心上。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凌風即便是被他們發現了端倪,也不會像前世那般戰戰兢兢,驚懼不已,雙方扮演的角色早就調轉了過來。

  凌風將那畫冊攥在了手中,又隨意取了基本遊記掌故趣聞一類的東西,便從攤位上站了起來,直接取出了錢袋交到了那個孝衣少婦的手中。

  「啊,用不了這麼多,用不了這麼多。」

  孝衣少婦臉都紅了,好像那個錢袋是烙鐵一樣,忙不迭地撒手。

  「啪嗒」一聲錢袋落在攤位上,沉甸甸的顯然有不少金銀在其中。

  金銀一類的東西,凌風自然不會放在眼中,他給這麼多更多的是稍稍彌補一二。從別人的手中,得到了一件好東西,哪怕對方並不明白其價值,稍作彌補總是不錯的。

  凌風並沒有去拾取那個錢袋,反而若有所指地看了郭怒等人一眼,又在他們手上的武學典籍上瞄了一眼,最後笑了笑,拱手離去。

  看著凌風離開的背影,郭蓉蓉將錢袋撿起來交到那個少婦手中,安慰其收下,隨後起身對郭解等人說道:「沒想到啊,這個凌風竟然還是一個好人。」

  「好不好人與我們無關。」

  同樣目送凌風背影遠去的楓寒搖了搖頭,「再說了,他的好心也就是給對他沒有威脅的人罷了,你們難道忘了當初紫巖山上的一幕?」

  經過楓寒一提示,郭怒等人便想起了當日紫巖山上,凌風坐視了金顯為群獸分屍,然後才施施然走了出來,一劍將妖獸誅殺得乾乾淨淨。

  那一劍夜戰八方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便是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依然歷歷在目。

  「算了,反正短時間內,我們連站在他對立面的機會都沒有,操心這些做什麼?」

  郭怒與他精靈古怪的妹妹不同,他不僅是外表粗豪,連性子也是如此,不耐煩地說道。

  「那也未必。」一頭血色頭髮,臉色蒼白如紙的薛禮淡淡地提醒道:「你們不要忘了

  ——少帝!」

  當「少帝」二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來的時候,郭怒等人的臉色都不由得有些難看了。

  好半晌,他們才搖頭苦笑,道:「罷了,罷了,到時候再說吧,真希望他不會去參加啊。」

  經過這麼一件事要,他們一個個也得有些意興闌珊了,顧不得再挑選什麼,直接把武學典籍打包,幾個人一分,學著凌風模樣留下了大量的錢財,轉身離去了。

  曲終人散,那個孝衣少婦傻傻地看著她可能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想不明白的又何止是孝衣少婦一人,郭怒、郭蓉蓉等人自詡聰明,然而從頭到尾,他們又豈能知道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真正瞭解一切的,也只有凌風一人罷了。

  當郭怒等人感慨完畢,再買了武學典籍離開攤位的時候,凌風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十心軒中。

  緊閉了門戶,其餘那些亂七八糟沒有價值的書冊遊記全部被凌風扔到了一旁,唯有那本獸皮畫冊被他珍而重之地擺在了身前。

  一時間,看著眼前這件曾經改變了他命運的寶物,凌風幾乎有了一種時空錯亂之感。

  曾幾何時,一樣在這十心軒中,一樣是這本畫冊,兩者相處,直接扭轉了命運的軌跡,彎向了一個莫測的方向。

  若沒有這個源頭,就沒有後來的滅世一戰,沒有了重生再來的機會,凌風興許就會抱著一世驕傲的心,一身殘廢的軀,鬱鬱寡歡而終。

  「終究是不同了。」

  凌風悵然太息,想起了前世這個時候,他是帶著被徹底無視又發洩不得的屈辱之感回到了這裡,一番發洩,才在獸皮畫冊中發現了呼吸天地秘法鐵卷。

  這一世,那份屈辱已經由別人領受,曾經視他如無物的天之驕子們,不得不仰起鼻息,為他指縫間漏出的那些東西而狂喜。

  這種錯亂一般的感覺,不僅僅發生過一次,然而每一次都讓凌風更清晰地感覺到了前世今生的不同,增強了他要改變一切的決心。

  若是結局不變,現在的種種,終究虛妄成空。

  心中有諸般念頭閃過,凌風到底伸出了手指,在獸皮畫冊上,帶著幾分顫抖地一劃。

  「刷~」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3
0131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劍八法:如封似閉

「刷~!」

  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堅韌獸皮裂開,一抹寒光從中透出,彷彿月華如練,通過窗戶灑入了靜室中一般。

  「……還在!」

  「它竟然真的還在。」

  凌風狂喜得不能自禁,幾乎都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他的設想成真了,他竟然真的成功地在兩個不同的時空中,獲得了同樣的東西。

  接下來,便是再次接受一次鐵卷的傳承,看看兩個相同的鐵卷,兩次一模一樣的傳承,疊加在一起,到底會發生什麼?

  就在凌風幾乎忍不住要就獸皮畫冊徹底撕開,讓那抹令其迷醉的光芒徹底染遍整個靜室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

  「咦?」

  「看來你又得到了什麼好東西啊。」

  「嘖嘖嘖,本真君真是懷疑啊,你到底是不是這方迷神天小世界的私生子,氣運如此之濃。」

  凌風豁然驚醒了過來,循聲望去,但見得一隻胖乎乎圓滾滾的蛤蟆趴伏在五仙壺上,望著鐵卷洩露出來的光華滿是好奇之色。

  早在剛剛回來的時候,凌風便將五仙壺打開,放出了這頭蛤蟆。

  畢竟上次那一下打擊過後,這頭蛤蟆就老實了很多,凌風也覺得差不多是時候,可以與其好好溝通一下了。

  這頭蛤蟆畢竟是五仙壺中囚徒,只要五仙壺不失,它無論如何蹦躂,都逃不過凌風的掌心,倒也不需要太過戒備於它就是了。

  凌風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鐵卷光輝,又瞄了一眼蛤蟆,若有所思地問道:「蛤蟆,你對它知道多少?」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凌風的眼中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期待之色。

  呼吸天地秘法太過玄奧,無論是前世彌補了他氣海破綻,還是今世令得他實力大增,外加修煉成了紫氣大成法門……不管是什麼情況,絕境亦或是通途,它總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但凌風還是覺得,他遠遠沒有能接近這個法門的核心,以及其真正的價值之處。

  若是這頭見聞廣博到不可思議的蛤蟆能解開他這個疑惑,那麼就實在是太好了。

  然而,這頭蛤蟆在凌風的詢問下,一張圓臉上竟然露出了羞赧之色,

  訕訕然道:「這個……那個……本真君也不知道。」

  凌風聞言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搖了搖頭。

  蛤蟆到底是剛剛跟凌風達成了初步共識,生怕凌風一個不滿又回到了老樣子,連忙解釋道:「我雖然不知道它的來歷,但是我能感覺到這東西相當的不凡,不凡到了……」

  蛤蟆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才遲疑地道出了一個連它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結論:「……甚至超過了天劍令!」

  呼吸天地秘法,超過了天劍令的價值,這點凌風深以為然,反倒是做出了這個判斷的蛤蟆毫無把握,又遲疑地補充了一句:「至少也相差不多就是了。」

  「對了,凌小子,本真君很是好奇啊,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寶物會出世的呢?」

  蛤蟆托著腮幫子,接著說道:「也不知道那四個小子哪個那麼倒霉,又讓你給奪了機緣。」

  「這是我凌風自己的機緣。」

  凌風心中說道,不過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他也懶得與這蛤蟆說太多,乾脆來了個默認。

  對於連蛤蟆也不知道鐵卷的來歷,凌風在失望之餘,也對這鐵卷本身產生了更多的好奇與期待。

  沉吟了片刻,凌風並沒有如原本想法那樣,馬上接受鐵卷傳承,而是「啪」的一下,不僅沒有將鐵卷取出,反而將獸皮畫冊合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啊?」

  蛤蟆急得捉耳撓腮,它對鐵卷的作用可是好奇得很,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凌風來了這麼一手,頓時讓它心癢難耐。

  要不是打不過凌風,它都有狠狠蹦起來,給他臉上來上一記的衝動了。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這東西太過重要了,我現在心神不寧,還不適合打開它。」

  「我先練劍,等心神平靜了,再打開此寶不遲。」

  話說完,凌風幾乎是以絕大的毅力,才勉強讓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觸及,而是取出人皇驚世劍,在靜室中遊走揮舞著。

  劍勢從一開始的雜亂,再到有條不紊;自初始時候的生疏,漸漸到了熟練,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一團金光在靜室中綻放了又熄滅。

  「蛤蟆,多告訴我一些有關於天劍八法的事情,看能不能幫助盡快練成。」

  凌風舞劍不止,聲音從龍吟般的劍鳴聲縫隙裡傳了出來。

  「好。」

  蛤蟆難得有展現自己價值的機會,連忙搜刮著腦子裡的記憶,零零散散地說了出來。

  它說了半天,有其他天劍八法劍招的威風史、名稱,以及有那幾位強者以之橫行域外世界等等。

  這些對凌風來說,也就是聽一個新鮮罷了,一直到蛤蟆提起了一個人,一個假想。

  在域外,曾有一個強者號:心劍宗,名:虢公長父!

  心劍宗虢公長父此人,當真是劍道上的絕世天才,也有大機緣,曾經集齊了天劍八法之三。

  也正是掌握三劍之多,虢公長父在精研了其中劍招後,萌生出了一個想法,於是就有了一個傳播於整個域外強者圈子裡的假設。

  虢公長父假設,天劍八法只是劍招,那麼是不是會有另外的一柄劍,不管是什麼劍,劍上則有與天劍八法配套的劍勢,或者是心法。

  天劍八法再是站在劍招的無上巔峰,也單純只是劍招而已。

  沒有人會相信,能創造出這般無上劍招的存在,會沒有為其搭配上合適的心法。

  故而,虢公長父的這個假設很有道理,幾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每個強者都相信,在無邊廣袤的域外與諸多小世界裡,一定存在這麼一個心法或者是劍勢,能將天劍八法本就恐怖到了極點的威能,再往上推一兩個台階。

  蛤蟆提到這件事情,本來是實在說無可說了,準備拿這個先搪塞一下,它好繼續冥思苦想。

  不曾想,凌風停到這裡,手上的動作、腳下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地望向蛤蟆,好像要在它的身上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怎麼……怎麼啦?」

  蛤蟆被凌風看得渾身發毛,顫聲問道。

  「沒什麼。」凌風繼續目不轉睛,「我只是覺得,有時候蛤蟆你還是有點用的。」

  「真的?你真的這麼想?」

  蛤蟆頓時覺得濃濃的幸福感覺湧上來,恨不得長歌一曲,狂舞一宿,以發洩心中的激動情緒。

  不容易啊,凌風終於對它說出了一句好話了。

  天知道它等這一句好話等了多長的時間。

  蛤蟆在那自顧自激動得好懸沒栽回了五仙壺中,凌風卻已經將這句話拋諸了腦後,仔細地在腦海中品味著剛剛從蛤蟆話裡面得到的一線明悟。

  「天劍……天劍八法!」

  「人皇驚世劍……皇極驚世經——人皇篇!」

  「它們……有關嗎?」

  凌風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想法,難以置信事情會是如此的巧法。

  皇極驚世經中,主要是一門集合生靈願力,再引導其斬向所有生靈所怨恨的存在,週而復始,良性循環,終至無上境界,讓所有人將其奉之為皇,甚至奉之為神的法門。

  這種法門玄之又玄,凌風一直沒有能找到合適的修煉機會。

  此時,經過蛤蟆一句無心之言,一個只是用來應付事情的掌故,凌風本能地就將兩者聯繫在了一起。

  凌風雖然沒有真正修煉過皇極驚世經,但依樣畫葫蘆地運轉,驅動手上的這招天劍八法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個可能性如果成真,代表著何等巨大的意義凌風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頓時不再耽擱,閉上了眼睛,默默運轉著皇極驚世經。

  好半晌,當那頭蛤蟆終於從激動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瞪大了眼睛望去,正見得了險些讓它將眼珠子都瞪出來的一幕。

  靜室的最中央,凌風雙目依舊緊閉,整個人上下卻有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無形無質的氣息在湧動。隨著氣息湧動,凌風手上動了,彷彿無意識一般地揮舞著人皇驚世劍,劃出一道道玄奧的軌跡,漸漸交織上下,環繞週身。

  劍招越來越熟悉,明明只是當空舞劍,沒有對手,沒有外物,可是落在那頭蛤蟆的眼中,卻分明感受到了一種水潑不進的防禦,一種糾纏不斷的反擊。

  抬著結合在一起,蛤蟆只是稍稍一想,融入到了劍招本身的意境當中,頓時就生出了一種自己是落在蜘蛛網上的一隻飛蟲,既無法掙破了蜘蛛網,又被緊緊黏住,掙脫不得。

  「竟然……」

  蛤蟆好不容易從那種感覺中擺脫了出來,嚥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道:「……真的讓你練成了。」

  這頭蛤蟆現在雖然是任人蹂躪,然而其眼界之高,即便是凌風也遠遠比不上的,一看之下,當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麼快法?」

  「以前那些得到天劍八法的強者,哪一個不是經過了長年累月的鑽研,才能真正發揮出天劍威力的……」

  蛤蟆只覺得他的整個人生觀世界觀都被顛覆了,更加覺得它給凌風取的妖孽外號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哦,什麼練成了?」

  蛤蟆被凌風震驚得暈乎乎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了它的耳中。

  睜開眼睛望去,只見得凌風倒提著人皇驚世劍,正微笑著看向他。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這招天劍八法了。」蛤蟆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以前那叫依葫蘆畫瓢,照貓來描虎,生搬硬套,哪裡叫會?」

  「可你現在……真的是得了這一招的個中三味,已經算是練成了。以後也就是純化純化再純化,將它施展得精純無比就是了。」

  凌風聞言微微頷首,對這蛤蟆的眼光再次讚歎了起來。他現在倒是覺得,這頭蛤蟆那些域外掌故固然重要,但這眼光嘛,卻也是值得用上一用的。

  蛤蟆還不知道他在凌風的心目中利用價值又高了一等,它嘴巴開闔了一下,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練成了?本尊記得天劍八法沒那麼容易學吧?」

  「喂喂喂~~凌小子你有在聽嗎?」

  凌風顯然是沒有,他走到了窗前,望向窗外景色,一點一點平息了身上屬於皇極驚世經的氣息。

  他能這麼快修煉成這招天劍八法,關鍵就是在皇極驚世經上。

  凌風從來沒有見過人真正練成了這一招施展出來,故而也不知道在皇極驚世經的推動下,這招的威力到底有沒有比起原本強上多少。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點,人皇驚世劍——皇極驚世經,與天劍——天劍八法之間,必然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當凌風以皇極驚世經推動天劍八法的時候,驀然間就好像手上的劍招活了過來,擁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靈性。在這種獨特的感覺下,他才能以最短的時間內練成這招隱藏著無數玄奧的劍招。

  事實上,凌風練成此招的方法,與古往今來修煉天劍八發者完全不同。

  凌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把握住那種獨特感覺,從而施展出來;域外那些修煉天劍八法的絕世人物們,並沒有皇極驚世經在,他們修煉的方法就是窮極每一招裡面的玄奧,從根子裡吃透了劍招,這才所是學會了。

  單純一劍施展出來,凌風這般囫圇吞棗與他們精心鑽研,威力並沒有什麼差距。

  不同的是,凌風會的只是一招,而那些強者們可以憑借鑽研這一招的感悟,創出完整的一套劍法來。

  這,便是兩者的區別。

  凌風也是劍道高手,對此自是心知肚明,不過既有皇極驚世經在手,他自是沒有必要去下那笨功夫。至於劍招當中隱含的劍道至理玄奧,可以在日後無數次施展,不斷地純化中感悟便是。

  「……」

  「算了……這招天劍八法叫什麼名字,你可想好了?。」

  看凌風始終看向窗外,就差沒有說出「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搪塞話來,蛤蟆很自覺很自動地轉移了話題。

  「名字?」

  凌風有些撓頭。人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凌風也不是萬能的,平生最弱的就是取名字。

  「蛤蟆,你也是全程觀看過這一劍的了,有什麼想法沒有?」

  獻醜不如藏拙,凌風很自覺地詢問道。

  「我來取?」

  蛤蟆的臉又脹紅了,興奮地道:「你把給天劍八法取名的權力讓給我?這是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看它興奮得語無倫次模樣,凌風無語,隨即又下了一味猛料:「我練成這招,蛤蟆你對我的幫助不小啊,讓你取名也是應該的。」

  連續兩下,都戳在了蛤蟆的興奮點上,它在小小的五仙壺口滴溜溜地轉著圈子,口中還在嘟囔個不停:「這可怎麼是好,怎麼是好~」

  凌風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懷疑,這頭蛤蟆是不是在五仙壺裡面給關呆傻了,至於嘛。

  「你看,就叫『一劍』怎麼樣?」

  「……」

  凌風有些懷疑,他的決定是錯還是對了。

  「要不,『絕世一劍』?」

  「……」

  「風雲一劍?」

  「……」

  「絕壁?」

  「……」

  「擎天?」

  「……」

  凌風耳中如同蒼蠅在嗡嗡叫一般,一個個怎麼聽著怎麼不得勁兒的名字砸過來,他在心裡哀鳴一聲,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世上,真有比我還不擅長取名的人,那人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這頭呱噪的蛤蟆。」

  就在凌風忍無可忍,眼看便要故技重施來個彈指神通的時候,蛤蟆終於吐出了一個稍稍有點建設性的名字了:「如封似閉?這個怎麼樣?不好不好,好像有點太普通了,我再……」

  「不用不用想了,這個就很好。」

  凌風連忙插口拍板:「不用想了,就它了。」

  「天劍八法:如封似閉!」

  「蠻好!」

  拍板決定後,凌風長出了一口氣,有被連續轟炸了三天三夜一般的疲勞感覺。

  「這就結束了啊~」

  蛤蟆有點不甘地砸吧了下嘴巴,「其實還可以來想想的嘛。」

  它抬起頭來,看到凌風那有把它變成烤蛤蟆意思的目光,咯登一下,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

  於是,世界清靜了。

  凌風放鬆了下來,眼角的餘光掃過,那個裂開了一道口子的獸皮畫冊靜靜地躺在一旁。

  「鐵卷:呼吸天地!」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3
0132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吞噬天地

「鐵卷:呼吸天地!」

  沉浸在劍道當中,一直到修煉成了天劍八法:如封似閉,凌風修煉時候習慣性的入純入味,終於讓他將因呼吸天地秘法而產生的焦躁情緒壓了下去。

  「是時候了。」

  恍惚了一下,凌風緩緩將獸皮畫冊拿起。一旁那頭蛤蟆,也靜靜地伏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這一幕。

  「撕拉」一聲,獸皮畫冊的封皮徹底裂開,一道冷光騰起,懸浮在了凌風的面前。

  冷光中,一頁鐵卷沉浮,其上隱約字跡。那些字跡玄之又玄,比劃迴旋轉折間,便似隱含著某種天地至理一般。

  凌風伸出一隻手指來,顫抖著點向了那頁鐵卷。

  於是,前世今生的一幕,在此重合。

  當凌風一指點在了鐵捲上的時候,冷光暴漲,鐵卷化作一道流光,逕直投入到了凌風的眉心中。

  一切直如當年。

  「轟~~」

  凌風的腦海中一聲轟鳴,恍若開天闢地一般,真實外界的一切盡數遠去,他彷彿被那道鐵卷所化的流光,帶入了另外一個天地。

  在那個天地中,本是一片黑暗模樣。

  忽然,天外一頁鐵捲飛來,化作了一座鐵的山峰。山峰一面斷崖,光滑如玉璧,在劇烈的震顫中,一行行的文字從鐵壁上浮現了出來。

  「呼吸天地……」

  凌風完全感覺不到自身身體的存在,可這並不妨礙他將鐵壁上的字跡盡收眼底,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呼吸天地秘法,獨屬於他凌風的機緣。

  字跡如水,一行行地流淌、浮現了出來。

  一直到戛然而止時候,鐵壁還有大片的空餘在那,隱約間似有一聲意猶未盡的歎息在迴盪。

  「我……」

  凌風動了動嘴巴,凝望著那面鐵壁,聆聽著那聲歎息,彷彿明白了什麼:「我……」

  不知不覺中,他又能控制自己的雙手了,將手掌高舉,其中又是一頁鐵卷,在熠熠生輝。

  「去吧!」

  凌風手掌一鬆,鐵卷舒展開來,好似一片雲彩漂浮到了鐵壁之上,繼而又如瀑布一般,化作了液體從鐵壁上端流下。

  鐵卷液體流過處,本來戛然而止的呼吸天地秘法,原先空白的鐵壁處,一行行全新的字跡——浮現!

  ……

  「呼~」

  凌風驀然睜開了眼睛,只覺得精神中一陣陣的虛弱,彷彿與人紋枰論道持續了十天十夜,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看向週遭事物時候有些恍惚,那種感覺恰似離鄉了數十年的遊子,重新回到家鄉時候張口鄉音的隔膜與阻礙。

  很快,凌風就看到那頭蛤蟆,猶自保持著剛才那個期待無比的模樣與姿勢,驀然驚覺了過來。

  這蛤蟆是個多動的蛤蟆,它保持一個姿勢連一息都做不到,這麼說……

  果不其然,在凌風注意到後,不過一轉眼的功夫,那蛤蟆就扭動了十八下屁股,每一刻安寧。

  「原來,只是一瞬啊~」

  凌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腦海中觀想著那座鐵壁景象,隨即全新的呼吸天地秘法從他的心中如清泉一般流淌了出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深深地沉浸入了其中,不知時間流逝。

  良久良久,凌風閉關的靜室中日夜明暗交替了數次,那頭蛤蟆忍了又忍,終日裡捉耳撓腮,偏偏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若非是心中好奇,又篤定了那鐵卷裡面絕對有好東西,蛤蟆都恨不得自個兒跳進了五仙壺中來個了斷。

  好不容易,連那頭蛤蟆都對時間有些沒有了概念的時候,凌風驀然睜開了眼睛。

  「刷~」

  虛室生白,眼中精光如永夜中的燭火,照亮了一切。

  「怎麼樣怎麼樣?」

  蛤蟆那叫一個激動,「你倒是說話啊!」

  凌風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只是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狠狠地在面前揮舞了一下。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這一下好像是宣洩了一般,凌風長身而起,縱聲大笑,那種無限的歡喜幾乎要感染得窗外花開。

  「呼吸天地……吞噬天地……」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凌風徹底地明白了過來。

  當年,前世的他得到那頁鐵卷的時候,實在是太過虛弱了,無論精氣神還是肉體,都虛弱不堪。故而他從鐵卷中得到的只是呼吸天地秘法的一部分。

  這,也才有了他在腦海中幻境裡所見的鐵壁處,那一聲悠悠歎息。

  今時今日的他,比起前世不知道要強到哪裡去。身體上完好無缺,修為亦遠遠超過了當日;

  精神上經歷了迷神天劇變,各種愛與痛,得與失,早就不是當年模樣了。

  兩者一結合,凌風再次得到了鐵卷後,從中得到

  呼吸天地秘法,也遠遠不止是當年的那一部分。

  冥冥之中,他已經把握住了呼吸天地秘法的脈搏。

  「呼吸天地秘法,應當是至少分成了三層。」

  「第一層就是我修煉至今的呼吸天地;」

  「第二層是這次所得的法門——吞噬天地!」

  「第三層必定存在,只是我還沒有找到,它在哪裡而已。」

  經過了這一次,凌風無比的肯定,這世上鐵卷絕對不止是他兩次得到的這一頁:「在這世上,肯定還有什麼地方,有另外的鐵卷存在。

  」

  「只要能找到它們,肯定能吧呼吸天地秘法推向更高層,高完整!」

  凌風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之中,就是可憐了那頭蛤蟆,眼巴巴地等了半天,結果凌風竟然還不理睬於它。

  忍無可忍之下,蛤蟆終於爆發了。

  碩大的肚皮膨脹了起來,本就是圓滾滾的身子,這下更是撐得如同皮球一般,隨後:「呱」的一聲,似牛如雷,震得整個房間都在顫動著。

  凌風愕然回頭,正與氣鼓鼓的蛤蟆目光相對。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凌風一句話吐出來,頓時讓蛤蟆覺得生無可戀了:

  「喂,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隻蛤蟆了啊?還呱……」

  「你……你……你……」

  蛤蟆很想說還不是你整天蛤蟆蛤蟆地叫,我才……可是怎麼想又怎麼不對勁,蛤蟆的腦子都亂掉了,它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用蛤蟆的身子久了,真的成了一隻蛤蟆。

  一想到再這樣下去,日後興許會看著母蛤蟆流口水,蛤蟆就覺得五雷轟頂。

  若不是有五仙壺在,它想死都死不了,此刻它都有一頭撞死的衝動了。

  「哈哈哈~~~」

  凌風大笑著,卻不再刺激那蛤蟆,轉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得到什麼了嗎?」

  「嗯?是什麼?」

  蛤蟆勉強提起了精神,眼巴巴地望向凌風。

  「你看!」

  凌風伸出手來,手掌向上,攤在蛤蟆的面前。

  旋即,詭異的一幕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凌風的掌心上,有一個氣旋在形成;

  他的手背上,手臂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可以看出汗毛在左右搖擺著,似乎有氣流在帶動,恰似草原上一陣風兒吹過,青草低頭模樣;

  他的衣袖,一陣陣起伏,扭動,猶如沙漠中流沙景象,似乎在下面覆蓋的不是凌風的手臂,而是海底的漩渦一般。

  ……

  「這是什麼?」

  蛤蟆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瞪圓。

  「吞噬天地。」

  凌風說話間,手掌握緊,「砰」的一聲,漩渦氣流都為之捏碎。

  蛤蟆何等眼力,就這麼片刻功夫,就看出了端倪來,口中喃喃地分析著:「這個吞噬天地,讓你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能呼吸。」

  「本尊記得你原本就有一個呼吸方面的秘法,跟這個配合之下你的真元永無枯竭的可能。」

  「以之修煉,特別是到了先天境界之後,吞吐先天元氣是別人的十倍百倍,定然是進步迅速,突飛猛進。」

  「而且……」

  蛤蟆撓著腦袋,它明明感覺到了其中還有什麼非常重要的,甚至是最重要的一點存在,那才是吞噬天地秘法的精髓,偏偏就是想不出來。

  「你攻擊我。」

  凌風看著它冥思苦想模樣,笑了笑,衝著它招了招手。

  「這可是你自找的。」

  蛤蟆頓時興奮了起來,摩拳擦掌地說道。要不是五仙壺限制了它,不得攻擊五仙壺的主人,它早就想幹這事了。

  現在凌風自己要求的,它再出手就沒問題了。

  「看好了。」蛤蟆的肚子再次鼓了起來,「五仙咆哮。」

  「轟~」

  一股五彩斑斕真氣,從蛤蟆的口中吐了出來,滾滾向著凌風淹沒了過去。

  這股五彩斑斕真氣還未近身呢,便有甜甜膩膩的味道瀰漫了過來,熏之欲醉。

  「竟然還是帶著劇毒的真元。」

  凌風笑了笑,並沒有放在眼裡,只是伸出了一隻手掌,以掌心遙遙相對那股五彩斑斕真氣。

  「哈,這下你知道厲……」

  蛤蟆得意的話說來一半,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怎麼……怎麼回事?」

  但見,那股五彩斑斕真元順著凌風的手掌湧入,就彷彿那裡有一個無底洞一樣,把所有的一切外來真元吞噬。

  在這個過程中,凌風的呼吸驀然變化著,那是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參與了進來的歡騰,最終他張開了嘴巴,衝著蛤蟆吐出了一口氣。

  氣出而五彩斑斕,撲面而至,蛤蟆只覺得一股香香甜甜味道,儼然正是——五仙咆哮!

  「怎麼會……」

  蛤蟆吃了自己的招數,頭暈目眩之下,一頭栽向五仙壺中,關鍵時刻被凌風拉著脖子後面的皮重新提了出來。

  稍頃,蛤蟆稍微清醒了過來,再看向滿臉微笑的凌風時候,眼中甚至都帶出了幾分狂熱出來。

  「吞噬天地!吞噬天地!」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3
0133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強敵!隔空對轟!

 「吞噬天地!吞噬天地!」

  「這名字取得太他媽的合適了,霸道,太霸道了。」

  蛤蟆興奮得滿壺亂轉著,唸唸有詞:「我記得凌風你好像有一個本事,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學會對方的招數是吧?」

  它壓根沒有等凌風回答的意思,繼續說道:「再以吞噬天地吸納對方真元,只要一錯身,一接觸,就能用對方的絕招還擊過去。」

  「這……這太卑鄙,太無恥了。」

  「太卑鄙,太無恥了!~」

  蛤蟆想了半天,終於吐出了它自認為最合適的評價。

  「呃~」

  凌風眼睛一瞪,這是好詞嗎?不過看在這蛤蟆真心為他高興的份上,也就不與其計較了。

  「什麼叫卑鄙無恥?」

  「這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想到剛剛蛤蟆形容的一幕,凌風也有些悠然神往了起來,斜躺在蒲團上,倒了口五仙酒,不由自主地想著:「不知道會是誰,第一個來領教一下呢?」

  吞噬天地,本就脫胎於呼吸天地,是同一秘法的進階。

  凌風淫浸呼吸天地秘法前後數十年,早就達到了一種本能的地步,現在再修煉吞噬天地,壓根就沒花費什麼功夫,便練到了足以實戰的地步了。

  手中有三尺青鋒,乃是百煉磨礪而出,自想試劍天下,一試鋒芒。

  這本是人之常情,凌風也只是感慨了一番。

  不曾想,他這番話剛一說完,旁邊的蛤蟆將猛地一下僵住了,以極其怪異的聲音說道:「你馬上就會知道是誰了……」

  「嗯?」

  凌風豁然坐起,他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卻又說不出是什麼,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在很遠的地方盯上了一般。

  全身毛孔都在收縮,渾身寒毛卓豎,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了上來。

  「怎麼回事?」

  凌風神情凝重無比,卻任憑他怎麼感應,都察覺不到危險來自何處。

  在他的旁邊,那頭蛤蟆臉色變幻了一下,最終開口說道:「拼了。」

  說著,它週身顏色瞬間變得斑斕了起來,繼而身下五仙壺一點一點地亮起,最後嘴巴一張,一口濁氣噴了出來。

  那口帶著五彩斑斕的濁氣吐出後並不曾散開,而是在虛空中交融凝結,形成了一面如同圓鏡子的東西。

  五彩斑斕圓鏡上光華閃過,一幕幕景像在其中如走馬燈般的此起彼落,最終定格在一個地方。

  「春風得意樓?!」

  凌風驚呼一聲,頓時將那個地方認了出來。

  圓鏡中的景象,正是春風得意樓的最高處,也是整個紫巖城內城的高處,唯一可以俯瞰武院內部的地方。

  在那裡,一個中年人彎弓搭箭,迎風而立。

  「追風!」

  凌風悚然而驚。

  隔著圓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追風眼中的那抹陰狠,逐電箭頭的寒芒,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近在咫尺一般。

  「噗通~」

  找到了目標後,蛤蟆也耗盡了力氣,倒頭栽入了五仙壺中。

  圓鏡如泡沫般崩潰,在崩潰前的最後一個景象裡,追風拉圓了弓箭的手掌放開,弓弦顫動著,強大無比的力量,八方匯聚的先天元氣,轟然而出。

  「不好!」

  凌風神色大變,白忙中一把捉起五仙壺,足尖點地,直接撞向了屋頂。

  「轟~」

  「隆隆隆~隆隆隆~~」

  幾無先後之分,兩個異響傳出,震動了整個武院。

  前一聲,是凌風從屋頂上直接撞出了一個豁然大洞跳出;後一聲,是連續七支箭矢,帶出七道流光,轟塌了整個十心軒。

  「怎麼回事?」

  「是誰?誰敢襲擊武院?」

  ……

  無數的喧嘩聲音,從武院各處傳來。

  這個時候,凌風在空中一個翻轉,十心軒外一處假山最高處的小亭子頂端,遙遙望向了春風得意樓方向。

  雙方距離尚遠,彼此眼中的對方,都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罷了。

  即便是如此,凌風與追風目光碰撞間,還是猶如有火光四濺。

  「追風!」

  凌風大喝一聲,心中一股火騰騰地往外冒,剛才若不是他驚覺得早,又有蛤蟆的幫助,搞不好直接連對手是誰都沒看到就被遠距離射殺了。

  「凌風!」

  追風也是一聲怒喝,他心中的火更大。他一生畸戀,故而只有一子,還不能帶在身邊,一直覺得愧疚,不曾想這唯一一個兒子,還被凌風射殺在他的面前,如何能不想將凌風碎屍萬段。

  各自一聲怒喝後,雙方都沉默了下來。如此仇恨,這般敵對,語言已經沒有了用處。

  凌風凝立在假山小亭子頂端,一動不動。

  他並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閃躲入武院內部,混雜在人群當中,才是最安全的。

  然而凌風的驕傲,讓他硬生生地挺立在這裡,不肯去做那縮頭烏龜。

  「先天!」

  「先天!」

  凌風的心中在怒吼著,這是他這一世第一次正面面對先天強者,那種絕對實力壓制下的無力感,讓他幾乎要爆炸了開來。

  「只要有先天境界就夠。」

  「不,後天巔峰就夠!」

  「今日,我就能讓追風走不出紫巖城!」

  凌風不覺間,握緊了拳頭。

  「時間啊,再給我幾年的時間,追風又算得了什麼?~!」

  明知道這一點,凌風猶自不躲,看著遠處春風得意樓上,追風步步踏在虛空中,以先天第四層以上強者獨有的手段,漸漸靠近了過來。

  「我不會找死,但要是讓我連手都不還就抱頭鼠竄,我凌風做不出來。」

  「來吧,追風,就讓我看看你的手段。」

  凌風心中在不斷地吶喊著,緊繃著的身子忽然放鬆了下來。

  凝視著步步靠近的追風,他手掌在身後一抹,再現出來的時候射月弓在手,搭上了弓弦,無量寒氣由玄冥神掌凝聚,在他掌間凝成了七支冰結成的箭矢。

  冰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透著股水晶般的剔透與美麗,卻沒有人能忽視其殺傷力。

  遠處,已然隔了不到百丈距離的追風,彷彿從那眼神交流中看出了凌風的想法一般,先是哂然一笑,繼而真的凝立在了空中,就這麼隔著百丈距離,兩人持弓相對。

  「凌風。」

  追風突然開口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那孩子強得太多。有天賦,有實力,有手段,有傲氣,有堅持……」

  「假以時日,我也要避讓你一頭。」

  「可是你沒有明日了,自從你在我面前射殺了我天養孩兒後,你就沒有了明日。」

  說話間,追風從身後取出一個盒子,遠遠一拋,飛過百丈,落到了凌風的面前。

  盒子砸落在地上,破碎開來,露出其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一面朝上。

  「雄霸!」

  「雄師叔!」

  凌風目眥欲裂,那個滾落在地上的東西,赫然正是熊狼堡主雄霸的頭顱,其臉面猙獰,彷彿死前猶自在怒斥痛罵一般。

  「追風!」

  凌風雙手搭在弓箭上,氣機與追風彼此鎖定牽引,不能放手,不能起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雄霸的頭顱在地上滾得沾滿了塵埃。

  追風面無表情,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凌風的憤怒一般,淡淡地說道:「這次來到紫巖城後,我專門去打聽了一下我那苦命孩兒的事情,才知道原來他有你這麼一個仇人。」

  「我調查了一番才知道你竟是這麼一個不簡單的天才人物。」

  「我有了興趣,便去尋春風得意樓,沒想到商盟竟然寧願跟我翻臉,也不肯提供你的消息。」

  「於是我再赴熊狼堡,無論我怎麼嚴刑拷打折磨,那個熊狼堡主竟然也不肯透露你的消息,寧死都不屈,我倒有了幾分佩服,便成全了他。」

  追風那種無所謂的語氣,無所謂的神態,無所謂的話語,讓凌風的心中一股火焰愈是熊熊燃燒,同時腦子裡反而如浸泡入了井水當中一般,驀然冷靜了下來。

  他已經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追風又為什麼會殺上門來了。

  若是金天養只是追風的一個外甥,那麼死便死了,怒便怒了,過去也就算了,只要不被他明確確認身份,就不會有事情。

  畢竟凌風名列武院,不是完全沒有根底的人,也不是可以隨意殺之洩憤的人。

  只是誰也曾想到,金天養竟然是追風唯一的一個兒子!

  殺子之仇,斷子絕孫之痛,已經足以讓追風完全失去理智了。這般情況下追風,他會殺盡所有與金天養有仇怨的人,不會管他是否有嫌疑,是否有背景。

  如此這般,一切想法都失去了意義,這是絕對力量失去了顧忌後的恐怖後果。

  凌風眼中冒火,心中一片清明的時候,追風依舊以那種極致平淡的語氣,繼續說道:「我沒有再調查下去了,你這麼不普通,如此的天才,足夠資格作為我的殺子仇人而死!」

  追風的話裡,不是認定,而是認為有資格作為殺子仇人而死,這種平淡如水的瘋狂與肆無忌憚,恰似恐怖的颶風,席捲了開來,傳入了週遭所有人的耳中。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面露駭然之色。

  沒有什麼,比一個幾乎是瘋的先天強者更要可怕的了。

  「你沒逃,我很高興!」

  「你有驕傲,想要與我正面交手,我很欣慰。」

  「只有這樣的天才,才有資格殺死我的孩兒。」

  「現在……」

  追風彎弓搭箭,「看箭吧!」

  凌風的瞳孔驟縮,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那個鋒芒畢露的箭頭。

  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此前追風說的字字句句,對他來說都是耳旁清風。他現在還不是追風的對手,但即便是敗,即便是逃,他也要給追風留下一個畢生難忘的印象。

  正在這個時候,數聲驚怒交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住手!」

  「追風你敢!」

  「休傷我徒。」

  ……

  一個個聲音,有的似乎是陳煥然的沙啞,有的好像是李長風的質問

  ,有的應該是石軒的驚怒……

  伴隨著這些聲音,還有一聲聲轟鳴響動,好像是建築物轟然倒塌,又似有人不顧前面阻攔一路橫衝直撞而來。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在凌風的心田中激起半點漣漪,現在他的心裡、眼中,只要追風的一人,一箭!

  「嗖!」

  追風鬆開手,天地元氣匯聚,在離弦的箭頭上席捲出了一道旋風,箭矢過處,空中留下了一道漣漪陣陣的痕跡,彷彿不是在撕裂了空氣而來,倒更像是從水面上劃過。

  這一箭,足以射殺先天之下,九成九的武者。

  追風所出的

  ,又何止是一箭,電光石火間,又是連續六箭,形成了七星連珠箭之勢,洞穿了天地而來。

  面對凌風這個後天小輩,追風一出就是全力。

  幾乎沒有時間的間隔,逐電箭在離弦的同時,就出現在了凌風的面前。

  面對這一箭,面對這重生以來最危險的一刻,凌風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入了一種神秘的境界當中,眉心出一點光輝閃現。

  ——迷神天珠:燭照!

  在迷神天珠的強大威能下,逐電箭在凌風的

  眼中都慢

  了下來,他可以看清楚箭身上的每一處細節,能看到氣流擦著逐電箭而過時候帶起的每一點顫抖。

  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下,凌風驀然一個轉身,在千鈞一髮間與逐電箭擦身而過。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彼此錯開的那一瞬間裡,凌風的左手麒麟臂在逐電箭上一搭,一撥。

  ——吞噬天地!

  凌風的臉色瞬間漲紅,週身衣服鼓脹了起來,束髮的頭帶崩斷,整個人的氣勢成百上千倍地提升。

  「喝~」

  藉著旋身之力,凌風彎弓搭箭,一樣是連珠七箭,電射而出。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一聲聲爆響,一團團煙霧,在追風與凌風兩人之間的空中炸開。

  冰屑四散,箭矢斜飛。

  凌風腳下小亭子轟然倒塌,他落到假山上,又是連退了三步,最終「轟」的一聲,整座假山崩塌過半。

  當他踉蹌落地,嘴角溢出了鮮血,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凝神望向遠方追風所在之處。

  那裡,最後一支冰箭,破開了紊亂的氣流,直刺追風的頭顱。

  剛剛那一剎那,凌風閃躲一箭,擊落了六箭,這最後一箭,卻是衝著追風去的。

  在這整個過程中,一直平淡得近乎殘酷的追風臉上終於變色了。

  「七星連珠箭!」

  「竟然是真正的七星連珠箭!」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4
0134 第一百三十章 先天群雄會紫巖(上)

「七星連珠箭!」

  「竟然是真正的七星連珠箭!」

  追風閉上了眼睛,細細品味了一番,臉上的不敢置信之色愈濃。

  只有親身體驗到了,他才敢真正確信這一點

  。

  當日在熊狼山脈深處,射殺了金天養的那一箭,他始終以為只是徒有其表。現在,他終於確信了,這就是他追風賴以成名的七星連珠箭。

  當追風從那種震驚中擺脫出來的時候,冰箭已然射到了他的面前,電光石火間他只來得及側了側腦袋。

  寒光一閃,冰箭擦著追風的臉龐,在上面留下了一線血痕,最終射到了追風身後一棟房子上,驀然凝冰,轟然倒塌。

  漫天寒氣瀰漫開來,彷彿融融霧氣朦朧了追風與凌風之間的百丈距離,兩人猶如隔著兩個世界般,遙遙對視了一眼。

  凌風以袖口抹去嘴角的鮮血,傲然昂首;

  追風用手指沾了點臉頰上滲出的血液,放到嘴裡吸吮了一下。

  旋即,所有的平靜破碎,追風臉上現出一抹冷然之意,大喝出聲:「凌風小兒,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接得下幾箭?」

  話音未落,「崩崩崩崩崩崩~~」弓弦聲急,七箭連珠,撕裂漫天風雲,帶起淒厲的呼嘯聲音,刺破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耳膜。

  在一片狼藉中,凌風手一鬆,射月弓落地。

  吞噬天地吸納了真正的七星連珠真元,再以同樣的七星連珠箭術射出,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這樣的事情他只能做一次。

  一次也就夠了!

  凌風沒打算再硬抗下去了,與追風這般天下間最擅長遠攻的先天強者比較箭術,凌風已經做到了絕大多數先天強者都不曾做到事情。

  現在,是保命的時候了。

  當凌風精氣神高度凝聚,全身肌肉緊繃,剛要趨避閃躲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如山一般,擋在了他的面前

  。

  這個背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壓根不需要判斷,凌風脫口而出:「師父!」

  來者,正是破關而出的石軒。

  此時凌風才反應過來,在剛才他全神貫注,身外一切都被漠視掉的時候,隱隱約約,似乎有聽到石軒的聲音。

  石軒此時也顧不上跟凌風說話,並指成劍,接連點出。

  「喜,怒,哀,懼,愛,惡,欲!」

  「七情劫指!」

  天地元氣匯聚,先天氣勢騰起,石軒以新晉先天強者身份,用七情劫指絕學,硬接追風的七星連珠箭。

  「彭彭彭彭彭彭~~」

  三四斜飛,一二破碎,頃刻之間,七指點七箭。

  逐電箭在石軒的七情劫指和追風本身附帶了箭矢上力量的碰撞下,或是當場破碎,或是斜斜飛出,沒有一箭能傷到石軒身後的凌風。

  「師父!」

  近在咫尺的凌風,清楚地看到,隨著每一次指、箭的碰撞,石軒都會顫抖一下,猶如般群山迎面撞上了一般。

  一次,又一次……

  「好!」

  「能以初晉先天身份,硬擋我七星連珠箭而一步不退者,你是第一人!」

  追風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就是凌風小兒的師父吧?果然了得,怪不得能有他這樣的徒弟。」

  「你若是與本人修為相當,今日我便奈何不得凌風;你若是能將剛才那七指絕學推演出第八指來,我追風也不敢攖你鋒芒。」

  「現在嘛~」

  追風聲音轉厲,「還不速速讓開,想要找死嗎?」

  「師父。」

  凌風神色一變,追風的話沒有錯,剛剛晉陞到先天境界的石軒,還遠不是追風的對手。

  他剛剛踏前一步,就被石軒拉住了胳膊。

  「風兒,莫著急。」

  哪怕是激烈交手後臉上帶出了幾分潮紅之色,石軒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我們師徒並不是孤立無援,別忘了,這裡是

  ——武院。」

  話說完,凌風若有所悟,石軒便朗聲說道:「追風先生,石某不管你與小徒間有何恩怨,誰是誰非。」

  「今日,你要傷小徒一根毫毛,請先射殺石某於箭下。」

  此言出口作金石聲,擲地鏗鏘,石軒身上氣息不住地升騰著,八荒六合獨尊功被他運轉到了極致,蓄勢以待。

  「好,本人就成全了你。」

  追風臉色陰沉,再次彎弓搭箭,七星連珠,劃破長空。

  這次,卻是用不著石軒出手了。

  七星連珠箭剛剛飛入了武院範圍時候,一聲獅吼咆哮,頃刻之間響徹天地。

  獅王怒吼,百獸退避。

  聞聽此聲,在場所有人都恍若置身在大草原上,親見獅王發威,整個草原都大片為滔天威勢壓得倒伏的枯黃草叢。

  石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凌風也恍然大悟了過來。

  七支逐電箭,詭異地凝在了空中,箭身不住地顫動著,扭曲著,漸漸地在箭身周圍,一個仰天咆哮的獅子形象浮現了出來,正口銜著七支逐電箭。

  「狂獅嘯天!」

  「是你?!」

  追風的臉色,第一次凝重了起來,「狂獅,鐵戰!」

  「沒想到,老夫的名號還能入得了你四太保的耳中,真是不容易啊。」

  一個滿是譏誚諷刺意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在武院中,一個鬚髮皆張,魁梧奇偉的老者,一點點浮起到了空中。

  ——凌空虛度,先天第四層!

  「他就是我們紫巖城武院的院主?」

  凌風看著這個雖然老邁,卻威猛狂暴的老者,忍不住開口問道。

  石軒點了點頭,難得地臉上也露出了崇敬之色,道:「鐵老是真正老一輩的先天強者,以先天第四層的高絕實力,卻數十年如一日守在紫巖城,庇護鄉梓,著實讓人生敬啊。」

  同為先天第四層,狂獅鐵戰的資格還遠在追風之上,追風這時候也不得不收起了狂傲的心思,正色道:「鐵老言重了,等追風滅殺了凌風小兒師徒,再向鐵老請罪。」

  「你還敢動手?」

  狂獅鐵戰大怒,「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是天下第一人的迷神谷嗎?這是武院!」

  「想在武院為所欲為,你追風還不夠資格,讓風狂親自來。」

  「哼!」追風冷哼一聲,重新彎起了弓箭,「那就是談不攏了?」

  「鐵老威震江湖時候,追風還是個少年,未曾領教,今日就看看鐵老您能接下我幾箭,能庇護住武院幾人?!」

  伴著濃濃威脅之意的話語,追風越飛越高,同時向後飄飛後撤。

  有著兩個先天強者在,其中還有一個同樣第四層的狂獅鐵戰,他也不敢再靠得太近。

  僅憑這個動作,就不難看出追風心中的忌憚,然而凌風等人也不是毫無顧忌,眉頭都是一皺。

  追風這樣的箭術高手,在這種環境下實在是太佔便宜。鐵戰真論實力,絕對不在追風之下,甚至在其之上,全然不懼他。

  可要是站在原地不動,生生硬接下去,終有支撐不住的時候。

  不硬接,那就無法阻攔追風射殺武院中人。

  這樣的先天箭術高手,著實讓人頭痛。

  追風向後飄飛了百丈,重新停了下來,再次彎弓搭箭,遙指武院方向。

  狂獅鐵戰、石軒、凌風,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應對方法,一邊準備再次接下追風的七星連珠箭時候,一個意外突然發生了。

  「轟!~」

  一聲轟然炸響,不是爆發在武院,而是在追風所在的地方。

  亂石紛飛,房屋倒塌,漫天碎石煙塵中,一個血色人影如同孤狼撲食一般,直撲空中追風。

  「嗷~」

  蒼狼嘯月一般的天地元氣震盪聲音傳出,血色的狼頭氣勁一往無前,轉眼間就撲到了追風的面前。

  「是誰?!」

  「又一個先天強者!」

  追風連驚呼出聲的空隙都沒有,匆忙中扭動弓臂,千鈞一髮之際架住了血狼氣勁。

  「嗖嗖嗖~」

  凌厲的殺氣凌空而至,追風臉色大變,慌忙側頭閃躲,但見得幾滴血珠,數縷頭髮,從他臉側飄落了下來。

  狼狽地架住了這一擊後,他隨即足尖虛點,向後飄飛,同時彎弓向下,精氣神凝到了箭頭上。

  還沒等追風射出還擊的一箭呢,那個血色人影倒飛了出去,重新掩入了漫天煙塵,斷壁殘垣之中,頓時讓蓄勢待發的一箭射不出去。

  此時,在追風的臉上,赫然又多出了一道血痕,同時肩上的衣裳被撕裂,隱隱有血色浮現。

  「被人偷襲了?」

  遠處武院之中,凌風、石軒、鐵戰皆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會突然發生這麼一幕。

  在這個追風以一人一箭,壓制得紫巖城武院如臨大敵的時候,還有人敢捋其虎鬚?還差點成功了?還給追風的臉上留下了印記?

  這是誰?

  追風吃了這樣的虧,怎麼會善罷甘休,做出側耳傾聽狀。旋即,他的耳朵飛快地顫動了起來,彷彿受驚的兔子,緊接著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似的,「奪奪奪!~~~」

  連珠數箭飛出,逕直射入了地下。

  「彭~」

  一聲炸響,煙塵瀰漫,一個看上去半人半妖,猙獰無比模樣的武者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妖化武者!」

  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追風臉上的驚怒之色褪去,反而有幾分凝重了。

  「先天級別的妖化武者?!」

  妖化武者誕生至今,這還是第一個達到先天級別,頓時讓追風警惕了起來。

  這還是追風並不清楚,在凌風所經歷的那個後世,妖化武者從無一人,能達到先天境界,不然他的驚訝更要百倍於現在。

  那人妖化模樣週身血色,尤其是左臂,猙獰恐怖更勝過妖獸臂膀。

  方纔這個妖化武者就是藉著這只左臂突然暴漲,血色氣勁射出,這才險些將追風給開膛破肚。

  此時,這個妖化武者正以那只左臂捉著一支逐電箭的箭尾,箭頭則沒入了他的右邊肩膀上。若不是這麼一抓,怕是整個右邊肩膀都已經被轟飛了。

  「血手,杜無名!」

  凌風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個妖化武者的身份。

  「風兒,你認識他?」

  石軒也為這突然出現的一幕震驚了一下。

  「嗯!」

  凌風點了點頭,道:「是朋友!」

  同一時間,追風以弓箭遙指血手杜無名,喝道:「你又是什麼人?為何偷襲於我?」

  追風在問話的時候,也不由得一陣陣頭疼,到現在為止,已經接連冒出了三個先天強者,還全部是站在凌風那一邊的。

  「這凌風到底是什麼人,在紫巖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也有這麼多的先天強者助力。」

  追風正頭痛間,下方的血手杜無名抬起滿是血色的雙眼,隨手拔出逐電箭擲在地上,淡淡地道:

  「你要殺我朋友,我就殺你!」
naso99 發表於 2013-5-8 11:34
0135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天群雄會紫巖(中)

 「你要殺我朋友,我就殺你!」

  杜無名的語氣極盡平淡,然而其中堅不可摧的意志,卻能讓每一個聽到他話的人印象深刻。

  「杜兄!」

  武院中,當看到杜無名豁出去暴起偷襲追風的時候,凌風顫抖了一下,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在蔓延。

  昔日在春風得意樓中,他本來只是衝著麒麟臂去的,後來與杜無名交上朋友完全是意氣相投,外加為他的經歷所動。

  其中,多多少少,也有幾分是凌風知曉杜無名未來的成就,預先下的感情投資。

  今時今日,看到杜無名對這份交情如此看重,奮不顧身,凌風感動之餘,也在心中將其當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朋友!」

  「從此之後,我凌風就當你是真正的朋友,生死的兄弟

  。」

  在凌風心情激盪的時候,血手杜無名與追風之間的氣氛也壓抑到了極點,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近身搏殺,即便是以追風遠遠超過杜無名初入先天的境界,也不敢稱能勝,故而他心中愈惱,殺心大起,反而凌空虛度,向著後方飄飛了過去。

  血手杜無名有著幾乎是妖獸一般的敏銳,在追風露出殺意的同時,他身形一動,如一道青煙

  般,在一片廢墟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再次對追風出手之際。

  追風臉色陡然一變,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尤其是在杜無名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隨後就有一縷氣機始終牽引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露出破綻。

  那個時候,迎接他的就是雷霆一擊!

  追風眉頭緊皺,接連換了好幾個方位,那種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就好像在荒野中行走,暗處始終有一對閃著血光的眼睛在盯視著他一般。

  「該死!」

  追風心中一陣陣的煩躁,尤其是望向武院時候,那種感覺猶甚!

  先是凌風竟然能以他最擅長的手段反擊,硬接下他全力一擊;

  再是石軒以初入先天境界的修為挑戰;

  繼而是先天第四層的狂獅鐵戰,讓他忌憚無比;

  接著又是血手杜無名如附骨之疽,擺脫不得……

  ……

  「凌風,你到底是什麼人物?難道真是老虎屁股,還摸不得了嗎?」

  追風暗暗發狠,「我還真不信,今天我殺不得你!」

  先天強者,終究是先天強者,沒有幾分愈挫愈勇,沒有百折不撓的想心志,怎麼能有今日成就?

  接連不斷的意外,不僅僅沒有讓追風退縮,反而讓他心中殺機大盛,不殺凌風誓不罷休。

  他心中有了決斷,拼著受點小傷,再回過頭來受幾個先天強者追殺,也要將凌風搏殺當場。

  追風算是感覺出來了,要是任由凌風自由的成長下去,終有一日他得躲避在迷神谷中,天下第一人風狂的庇護下,才能逃得一死。

  拿定了主意後,追風提氣輕身,將自己拔到最高處,隨後張弓搭箭,精氣神高度集中了起來。

  氣機牽引下,武院之中凌風等人神情也隨之一肅,石軒攔在凌風面前,狂獅鐵戰鬚髮皆張,作勢欲撲。

  眼看著,形勢一觸即發,一聲異響,忽然從城門處傳來。

  「轟隆~」

  紫巖城內城的城門,轟然倒塌。在漫天煙塵瀰漫中,有一道道雄渾的劍氣迸發了出來,如雷霆掃穴一般,橫掃而過。

  「這劍氣?!」

  空中追風神色大變,同時心中暗叫苦也。

  武院之中,狂獅鐵戰等人面上就皆是一喜,即便是凌風也曾在熊狼山脈中看到過同樣的劍氣爆發。

  「來的是鐵劍郭景陽?!」

  凌風心中一喜,再看向空中追風時候,不覺間就帶出了古怪的目光。

  這人也太背了吧?

  以他先天第四層的修為,突然出手襲殺凌風一個小小的後天武者,怎麼看也是輕鬆寫意的事情。可是結果呢?

  到得此時,竟然出現了五個先天強者齊聚紫巖城,以四對一的險惡形勢

  !

  石軒和杜無名初入先天境界,實力尚有差距,偏偏各有絕學在身;

  狂獅鐵戰和鐵劍郭景陽,老牌的先天強者,同樣的先天第四層修為,任何一個都不弱於追風本身。

  錯非是追風擅長弓箭,而鐵戰等人又心有顧忌,哪裡還是他追殺凌風,早該是他追風被一眾先天強者追得屁滾尿流了。

  「郭鐵劍!!!」

  追風恨恨出聲,「你也要來淌這趟渾水嗎?」

  迎接他的,是一道雄渾剛猛,若要洞穿整個天宇的恢弘劍氣

  。

  劍氣如龍,從城門處爆發出來,跨越了大半個紫巖城,如滾滾江水,直衝霄漢,要將追風淹沒其中。

  凌厲劍氣撲面而來,要是真被捲入其中,追風定然是一個身死當場的結局,哪裡敢大意,更沒有心思質問,緊咬著牙關,凝聚起了全身先天真元於箭上。

  「崩~~」

  一聲弓弦顫動,漫天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為之一崩而散,一支箭矢離弦而出。

  這一箭,與此前追風施展的七星連珠箭不同,沒有電光石火的速度,沒有接連不斷的連續,有的是一種沉凝,一種精神的凝聚。

  長箭裹挾著天地元氣,在紫巖城上空幻化出一柄巨箭模樣,與轟然而至的雄渾劍氣轟然碰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恍若兩條狂龍,在當空對沖,嘶吼咆哮,明明是發生在空中的戰鬥,

  地面上的眾人卻覺得猶如地震般地搖晃。

  搖晃的並不是大地,而是他們為之震動的氣血。

  一擊之威,一至於斯,先天第四層強者的超絕力量,顯露無遺。

  兩人皆是全力以赴,鐵劍郭景陽的劍氣畢竟是無憑之力,比不得追風還有一支逐電箭為承托,最終劍氣與巨型箭矢的力量彼此消耗殆盡,餘下一支箭矢搖搖晃晃地劃過了長空。

  「啪~」

  一柄鐵劍倒轉過來,漫不經心地以劍柄將無力的箭矢砸落在地。

  與此同時,城門方向天空中,郭鐵劍帶著他徒弟白鐵衣,帶著一往無前氣勢,如同出鞘利箭一般電射而來。

  「老夫為什麼不能來?」

  郭鐵劍蒼老的聲音響起,「怎麼?只准你追風以大欺小,就不准我郭鐵劍以眾凌寡嗎?笑話!」

  鐵劍郭景陽的到來,就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時間,氣氛空前緊張,壓抑如同凝固了一般。

  在空中,形成了追風、郭鐵劍、狂獅鐵戰三分對峙;地面上則有石軒和杜無名虎視眈眈,追風形勢前所未有的惡劣。

  白鐵衣自然還沒有資格參與到先天強者的爭鬥當中去,故而郭鐵劍在對峙追風前,就把他放到了武院當中。

  此時,他面露微笑,走到凌風的面前拱手致意道:「又見凌兄弟了,當日鐵衣狼狽,不及拜謝凌兄弟救命大恩,慚愧慚愧!」

  今日之白鐵衣,與當日熊狼山脈中的狼狽不堪,英雄末路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

  但見他濃眉大眼,英氣勃勃,面相忠厚,語氣誠懇,後世一代俠聖風範,已然初見端倪了。

  一邊說著,一邊白鐵衣就要施大禮參拜,卻被凌風扶住。

  「白兄言重了。」凌風誠懇地看著白鐵衣的雙眼,道:「凌某本就與金天養等人有仇,即便是沒有白兄的事情,凌某一樣要與他們瞭解恩怨。」

  「嚴格說來,若非是白兄師徒拖住了追風,凌某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鐵衣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恩同再造,其餘不論。」

  「凌兄弟,他日若有什麼需要白某伸手的地方,請儘管說話,白某敢不盡力!」

  凌風還想繼續說什麼,眼睛突然發直,望向了遠處天空。

  那裡,一道粗重漆黑的煙柱沖天而起,伴著辟里啪啦的燃爆聲音,隱約傳來的喊殺聲……

  「那個位置是……」

  凌風有所猜想,卻不敢肯定。

  同一時間,天上追風怒吼出聲:「郭鐵劍,你好狠!」

  「彼此彼此!」

  鐵劍郭景陽神色不改,淡淡地說道:「你追風既可為了金家的孩子對我郭鐵劍的徒弟動手,那我郭鐵劍也能為了給徒弟出口氣,滅金家滿門!」

  「你有意見,那就手上說話!」

  「霸氣!」凌風望向天空中那個身負鐵劍,負手而立的蒼老身影,讚歎不已。

  鐵劍郭景陽固然是頑固不化,又古道熱腸,重俠義之道,可也不是任人揉捏之輩,金家這次也真不好說是咎由自取還是無妄之災。

  郭景陽至交好友,受其恩惠者,遍於天下,今日隨他同赴紫巖城,並在此時滅金家滿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

  無論如何,在這般情況下追風都不可能趕回去,金家亦不可能是對手,

  滅門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望著天上黑煙,耳聽著喊殺聲漸漸平息了下來,凌風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感觸來。

  前世這一幕,他並沒有能參與其中。只知道當他有了能力,想要爆少年時候仇恨之際,金家已經煙消雲散,除名紫巖城了。

  當時凌風還在想,到底是何方高人出手,竟然敢在武院所屬的勢力範圍之內,做那滅門的事情。

  現在,昔日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就發生在凌風的面前,還與他的參與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一時間恍然隔世之感油然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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