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魔魂啟臨 作者:先飛看刀(已完成)

 
mk2258 2013-4-20 23:3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2 449847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6 11:31
第六百二十章 3姐妹



就這般過了一夜,第二日,少女趕了半天路,來到了小幻丘。

毫無疑問,那個時候,小嬰和黑暗天女雖然從黑鶩天尊掌下救走了他和雙月華明珠,但是那個時候,他們硬挨了黑鶩天尊的魔神之力,已是死去。

兩個女孩痛哭之後,不知把他的屍體帶到哪去了,卻把雙兒妹妹的屍體草草埋掉,而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她們,兩顆星引都是在他的那個身體裏,肉身既已死去,星引想必也回到了她們自己體內,可以進入巫靈界的五色石,自然也隨著巫袋一同被她們帶走。

在小幻丘轉了一圈,這個地方顯然已被狐族拋棄,乾乾長老、甘長老、蕪蕪夫人等都不知躲到了哪裏,除了希望他們沒事,變成了少女的少年,也做不了什麼。

現在該去哪裏?少女思考著。

回雙月宮?可是現在的她,到底算是以誰的身份回去?而且月姐姐,這個時候很可能也已離開了東雍洲,前往楚洲參加神州之盟,召舞很可能也跟她在一起。

而且……
百度搜索: 大大文學網 小說愛好者的網上家園!

“不要再去禍害她們?”體內傳來憤怒的聲音。

沉默一陣,少年的神識低低地“嗯”了一聲:“前輩放心,我不會再去找她們了。”

不管願不願意,事實就是,現在的他已經死去,而他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個身體裏。

等從這個身體離開後,若是無法修出元神。他早晚會魂飛魄散,就算修出了元神,那又能怎樣?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沒有肉身的魂魄,已經死掉的他,又能再給她們什麼?

少年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我知道的……我不會再去找她們了。”

雙月華明珠沉默許久,未再多說什麼。

兩人的神識在少女的身體裏繼續交流:“前輩,你有沒要去的地方?”

雙月華明珠道:“也罷,神州之會在即,墨門的‘仙棋’亦在找你,既如此。我們不如先往楚洲一行。”

劉桑一想。

這樣也好!雖然已經死去,但說不定也可以發揮一些餘熱,做些什麼。

隻是,要去楚洲。直接往南的話。等於是又回到了黑鶩天。要穿過黑鶩天前往楚洲,等於找死,往西的話。進入外海,繞外海去楚洲,不但遙遠,且無船隻,隻靠雙兒妹妹的天玄之氣禦空而飛,不但費勁,而且茫茫大海,一不小心便是落海喂魚的下場。

倒不如往東,先至豫洲,再往南去。

當下,少女往東掠去……

*

豫洲西部,崇山峻嶺之間,一隊人馬緩緩前行。

前方,卻有一個嬌小少女翩翩而行,這少女一眼看去,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發育卻是嬌好,襦裙鬆鬆垮垮,宮絛係歪,兩塊玉玦在纖腰兩側的裙邊一晃一晃,頗為悠閑。

豫洲之上,妖魔越來越多,在這種荒山野嶺,山精野怪隨時都有可能出現,這樣一個女孩子,行走在這種地方,自是惹人注目。

車隊前方,一個彪形大漢騎乘著整個車隊僅有的一隻英招,飛到嬌小少女身邊,大聲道:“小姑娘,你要去哪裏?可要大叔載你一程?”

嬌小少女卻對他理也不理,就這般獨自往前行去,兩塊玉玦依舊一晃一晃。

彪形大漢本是一片好心,結果這丫頭理也不理,讓他自討沒趣,不由得幹笑一聲,卻也不好意思朝一個小姑娘發火。

車隊繼續前行,又有一輛豪華馬車經過,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從窗口探出,很是俏皮可愛的樣子,隻見她盯著路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道:“小妹妹,你在這裏什麼?”

前方彪形大漢笑道:“二侄女,你莫要問了,這是個啞巴。”

嬌小少女忽道:“我不是啞巴,你卻是白癡。”腦袋一扭,瞅向探出窗簾的少女:“我在賣火柴。”

那少女道:“火柴?那是什麼?”

嬌小少女道:“就是柴火。”

車廂內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敏麗,怎的了?”

叫敏麗的少女扭頭:“娘,大姐,這裏有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車簾掀開,一個婦人與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女子來到外頭,與此同時,又有一個看上去比嬌小少女還略小一些的女孩,小腦袋探在敏麗旁邊,文文靜靜地看著車外的小姑娘。

那二十多歲的女子長衫箭袖,頗有英姿,腰佩長劍,一看便知精於武道。她看著嬌小少女,問:“這位妹妹,你家住哪裏,可要我們送你一程。”

嬌小少女看了看她們,忽的淚水汪汪,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箭袖女子拉著她,道:“小妹妹,你告訴我,出了什麼?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為何獨自一人在這荒山之中?”

嬌小少女搓著眼淚水兒:“我叫桑兒,本是楚洲人士,因父母事忙,沒有空照顧我,前些日子讓我隨我叔父來到豫洲,住在北邊的路林縣……”

箭袖女子訝道:“就是前些日子被萬天洞的那些妖怪滅了整個縣城的路林縣?”

桑兒哭道:“嗯,那個時候,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到城外玩耍,回到城裏時,大家都死掉了,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55555,叔父和嬸嬸也都死了,我在豫洲又沒有別的親人,我要回家……”

那婦人道:“可憐的孩子,你難道想就這樣走到楚洲去?”

桑兒一搓眼淚,毅然道:“我不怕,我以前跟叔父學過一些武,等閑兩隻小鳥,我、我還是打得過的……”

轎邊又有許多男女,聽她這般一說。差點噴出飯來。

嬌中的敏麗取笑道:“要是來的不是小鳥而是老虎,那怎麼辦?”

桑兒縮了縮身子,害怕地道:“我、我會跑的……”

眾人笑了起來,敏麗嬌笑道:“那你也要跑得過才行。”

那婦人道:“我們正好要前往楚洲大別山霽雲峰,你可要跟我們一同上路?”

桑兒道:“你們可是壞人?”

敏麗笑道:“我不但是壞人,還是淫賊,你要不上來,我就吃了你。”

那婦人道:“敏兒,你莫要嚇他。”

桑兒很是猶豫的樣子,那婦人心地卻好。不放心這樣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在這種荒山上路。全力想邀,桑兒盛情難卻,終是上了馬車。

前方那彪形大漢笑道:“還是嫂子了得,我跟她說話。她連理都不理我。”

敏麗道:“誰讓周師叔你長得太惡。一看就是壞人。”

那婦人頭疼地道:“敏兒。你怎的這樣跟長輩說話?”

彪形大漢笑道:“她要不是這樣,太陽才真是從西邊出來。”

當下,桑兒隨著婦人、箭袖女子一同上了馬車。車內不但寬敞,且設計合理,頗為豪華,一看便知出自大富人家。

叫作敏麗的少女和那個始終沒有說話的文靜女孩都在車中,兩人與箭袖女子長得頗為相似,一看便知是姐妹三人。

那婦人道:“這是我的三個女兒,都是姓蘇……”

敏麗道:“娘,你這‘都是姓蘇’的‘都是’兩字真是廢話,我們要不‘都是’姓蘇,那還是姐妹麼?難道您隻是想說明您不曾改嫁過,所以三個女兒同一個姓?但無端端的,也沒人會好好的去猜疑您有未改嫁,所以……”

那婦人懶得理她,道:“這是我大女兒,喚作茉麗,這是我二女兒,喚作敏麗,最無教養,你莫被她嚇著,這是我小女兒,叫作媚麗,我本姓何,幼時也常住在楚洲……”

敏麗道:“娘,您這句‘最無教養’是多餘的,有道是女不教,母之過,這不是罵您自己嗎?”也不管那麼多,一把把桑兒摟了過來,嘻嘻地打量著她,忽在她胸口亂摸:“看你年紀小小的,怎的這裏比我還大?”

桑兒也不客氣,反摸回去。敏麗胸口被她摸了幾下,笑得亂顫:“這桑兒妹妹比我還淘氣!”

桑兒嘻嘻怪笑,腦海中卻是響起一個女子不滿的聲音:“你給我矜持一點。”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響起:“憑什麼她能摸我,我不能摸她?”

“你是男人……”

“你從哪裏看出我‘現在’是男人的?你才是男人,你全家都是男人。”

“你、你……”體內那女子聲音怒哼一聲,終究是拿他沒有辦法,滯了好一陣,又道,“蘇茉麗……原來如此。”

桑兒往何氏的大女兒看去,見她倚廂而坐,姿勢舒緩自然,一眼掃來,目光清澈如水,不含雜質。桑兒自身已是聖人之境,一眼看出這蘇茉麗已是宗師級的境界,她在心中問道:“你知道她?”

體內的聲音道:“‘斷水依雲’蘇茉麗,天遊門門主蘇橫塘的大女兒,乃是豫洲上的名俠女,曾與屈汩羅、倪金俠、你娘子齊名,都是八大洲上年青一輩中的出色人物,當然,你娘子現在已遠遠甩開他們。這蘇茉麗,如今亦已修至宗師,當年我曾想過前來豫洲,將她收入雙月宮,為我雙月宮之傳人,後來因月兒已收了召舞,而召舞天分亦是過人,這才放下此念。”

桑兒不由得多看了蘇茉麗幾眼……能夠讓雙月王妃中意,差點讓她成為“雙月傳人”的人物,自然非同尋常。

覺察到她的目光,蘇茉麗轉過頭來,微笑地點了點頭。

再看向旁邊的三小姐蘇媚麗,媚麗卻是捧著書卷,易羞而又文靜的坐在那裏。雖然是姐妹三人,但三人性格明顯不同。

雙月華明珠又道:“她們的母親何氏,乃是道家太上宗宗主何執故的女兒,去年混天盟連滅道家七宗的天玄、人誌、內丹三宗,神霄宗叛出道門,加入混天盟。清虛宗仍在中兗洲,剩下的太上、玄關顯秘兩宗被迫讓出‘七大名山’後,與其它各宗幸運存活的弟子,一同遷至大別山霽雲峰。天遊門在豫洲亦是名門,否則當年太上宗宗主也不會將他的女兒嫁入天遊門,外頭那個漢子,顯然就是天遊門門主蘇橫塘的師弟周庭堅。際此非常時期,天遊門的門主夫人卻帶著她的三個女兒遠赴楚洲,投靠娘家,其中必有內情。”

雙月宮雖然也是江湖門派。但卻是空桑國事實上的統治者。豫洲又與東雍挨得極近,雙月華明珠身為雙月宮宮主,對豫洲上的各門各派有極深了解,自是不足為奇。更何況她還曾起心。想讓蘇茉麗接她衣缽。對蘇茉麗的家世背景自是有過詳細調查。

車隊繼續向前行去……

*

傍晚時,車隊來到一處驛站,雖是驛站。裏頭卻是空無一人,裏頭到處都是灰塵。

周庭堅帶著天遊門門人,與一批奴仆入內打掃,何氏、茉麗、敏麗、媚麗、桑兒五女緩緩而入。

敏麗皺眉道:“怎的一個人都沒有?”

蘇茉麗道:“豫洲西部,妖魔越來越多,妖魔越多,妖氣越盛,連帶著山精野怪也越來越多,許多村莊都已被妖魔所害,沒有被害的,也早就一個個的逃了,這驛站空了也不奇怪。”

周庭堅轉了出來,笑道:“好在鍋灶柴火都有,我們自己帶了許多米和食料,麻煩一些就是。”

何氏道:“就讓妾身下廚,為大家做些吃的。”

周庭堅道:“怎好麻煩嫂子?”

何氏道:“出門在外,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帶著幾名奴仆,下廚去了。

雖然是門主夫人,但太上宗也好,天遊門也好,說到底都是江湖門派,不同於一般富貴人家,何氏親自下廚,做出來的菜肴確實可口。桑兒這些日子,從陽梁來到豫洲,一路上餐風飲露,最多就是自己烤些野味,其實也吃得膩了,現在終於吃到真正的飯菜,自是放不下筷子。

敏麗嬌笑道:“你們看她,怎就像一輩子沒吃飽過的樣子,吃個不停?”

桑兒還嘴道:“你看你自己,怎就像三輩子沒說過話似的,說個不停?”

何氏、蘇茉麗無奈搖頭,媚麗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氏道:“這丫頭,日後哪裏嫁得出去?”

敏麗道:“桑兒小妹妹,我娘說你這般能吃,日後肯定嫁不出去。”

何氏道:“我說的是你。”

敏麗道:“姐姐這麼大了都沒嫁人,你怎不說她去?”

何氏道:“你要是有你姐一半本事,我也懶得管你了。”

敏麗道:“本事和嫁人有關係麼?那凝雲公主年紀比姐姐小,本事比姐姐大,還不也嫁了人?能不能嫁出去,和本事大不大沒啥關係,要我說呢,大姐她……”

蘇茉麗取一隻針,隨手拋了幾下,小小的一根針,在她手中呼拉拉的轉。

敏麗捂著嘴:“大姐……這樣子也蠻好的。”

何氏看向桌邊,見小女兒媚麗文靜地坐在那裏,也不去聽她們說話,吃完飯後,坐在火爐邊隻顧看書,不由得歎一口氣,這兩個女兒,一個話太多,一個不說話,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驛站原本就是供人打尖住宿之用,吃完飯後,天色漸黑,何氏安排住房。

敏麗舉手:“我和桑兒妹妹睡一起。”

何氏道:“你天天欺負你妹妹還不夠,還想去欺負她?”

敏麗去捏桑兒臉蛋:“我才不會欺負她呢。”

何氏道:“你這不就是在欺負她麼?桑兒與媚麗年紀差不多,她們兩個一同睡好了。”

敏麗道:“萬一有色狼跑進去怎麼辦?”

蘇茉麗道:“你不就是色狼?”

敏麗道:“半夜要是有鬼怎麼辦?”

媚麗一聽到鬼和色狼,立時間縮起身子。蘇氏頭疼道:“你不要再說了,要不是你在媚麗小時,扮鬼和色狼去嚇她,她怎會這般膽小,連跟人說話都不敢?”

敏麗道:“明明就是娘你從她小的時候就天天在她耳邊念叨‘不要像你二姐一樣話多’、‘不要像你二姐一樣話多’……結果她現在不說話了吧?”

蘇茉麗道:“怎麼也比你這個話嘮好。”

何氏道:“桑兒還是跟……”

桑兒舉手:“我跟敏麗姐姐一起睡就好了。

敏麗大喜:“看吧,看吧,連桑兒小妹妹都知道我好。”

何氏無法,提醒桑兒:“晚上她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

又聊了一陣,眾女各自入房睡覺,敏麗和桑兒進了同一間屋,床上早已鋪好被子。敏麗脫下外裳,回頭看去,見桑兒也已經脫得就剩下肚兜到了床上,人兒雖小,胸兒竟然發育得比她還好。敏麗爬到床上,雙手有若龍爪,往桑兒胸脯按去,嘿嘿笑道:“桑兒小妹妹,我來了……”

桑兒歎一口氣,你這是……自、尋、死、路!!!

*

第二天一早,外頭的車隊已做好準備,馬上便要起程,敏麗和桑兒卻還沒有起床。

蘇茉麗無奈地前去叫她們,一邊走一邊想著,桑兒怕是已被敏麗欺負得夠嗆。

她自己的妹妹,她自己當然清楚,敏麗不但話多,而且最喜歡欺負比她小的女孩子。

果然昨晚還是不應該讓桑兒跟她一起睡。

來到房外,推門而入,掀被叫道:“還不起床?”

卻見桑兒躺在那裏,卻是年齡顯然比她更大的敏麗渾身,偎在她的懷中,一臉緋紅,虛脫無力的樣子。

蘇茉麗有些錯愕……這是怎麼回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6
第六百二十一章 小魔頭:平和寨!




桑兒與敏麗被叫醒,車隊開始上路。

車廂內,何氏拉著桑兒道:“昨晚她有沒欺負你?”

另一邊,敏麗在裙下悄悄摩擦著雙腿,隻覺腿間依舊濕潤,臉蛋不由得更加紅了。

明明是打算欺負桑兒妹妹的,結果好像……被她欺負了。

馬車繼續前行,當天晚上,來到一個小鎮,住入客棧。

吃完晚飯,刷洗過後,桑兒舉手:“我要跟敏姐姐一起睡。”

敏麗嚇了一跳:“我、我……我還是跟媚麗睡吧。”

媚麗小聲道:“不要。”跟二姐一起睡,二姐肯定又要欺負她。

何氏無奈道:“媚麗就跟桑兒睡同一間吧。”

媚麗放下心來。

敏麗心想:“小妹啊你完蛋了,你碰到比你二姐還要女色狼的女色狼。”

外頭,蘇茉麗與周庭堅則在樓下大廳討論路線。

周庭堅指著地圖道:“穿過前方的平和寨,再有兩日路程,便可到達港口,越過海峽,便是楚洲。若不走平和寨,又要多繞上幾天的路程。”

蘇茉麗道:“平和寨不是山賊的山寨麼?”

周庭堅道:“平和寨以前確實是有一幫賊寇,如今卻也成了空寨,我們在鎮上多買些東西,明日上路,到時就在平和寨過夜。”

蘇茉麗道:“既如此,便聽從周師叔安排。”

兩人討論完畢,蘇茉麗便先回屋去了。

周庭堅來到外頭。檢視馬匹的夜草,忽的,一名天遊門人奔來,道:“周師叔,有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送給周師叔的。”

周庭堅錯愕,他出門在外,什麼人給他送信,既能送到這裏?

接過信來,拆信一觀。臉色忽地一變。

那門人道:“師叔?”

周庭堅道:“沒事。隻是一好友留下書信,說了些小事。”

師叔既然這般說,那門人自也未做多想,就這般去了。

周庭堅卻從信封中倒出一塊玉佩。

臉色陰沉。

檢查完夜草。周庭堅囑咐眾門人小心守夜。保護好門主夫人和三位小姐,又說自己到鎮上看看,然後便勿勿去了。

此時天色已黑。夜風既大且涼。

周庭堅連夜奔了數裏,來到一處山林,喝道:“何方宵小,既然約了周某,還不出來?”他塊頭本大,這一聲喝,喝聲驚得夜鳥飛起。

前方一棵樹上,卻掉下一人,那卻是一個被綁著雙手的少年,少年吊在樹上,身子晃了幾晃。

周庭堅失聲道:“成兒!”這少年卻是他的兒子周成。

一個黑袍人鬼魅般飄上樹頭,暗處亦是幽幽綽綽,藏了不知多少敵人。

黑袍人立在枝頭上,腳下便是吊在那裏的周成。

周庭堅怒道:“你是什麼人?”

黑袍人陰陰冷冷地道:“我是什麼人,無關緊要,你應該問的是,我要你做什麼……”

周庭堅未等他說完,忽地急掠而上,竟是要搶先出手,擊倒此人,救下他的兒子。

卻聽“嘭”的一聲,暗處竄出一個黑影,與他的勁氣撞在一起。

周庭堅倒飛而回,氣血翻騰,強行站定,看向那竄出的黑影,見那竟是一隻長有雙角的虎妖,一時又驚又疑。他身為天遊門的二號人物,在豫洲的宗師級高手中,也是排得上座次的,然而這突然衝出的雙角虎妖,竟純憑妖力將他擊退,這顯然不是一般的山精野怪。

枝上的黑袍人冷笑一聲,暗處飛出一隻利箭,刹那間射中周成肩頭,周成慘啍一聲。

周庭堅目眥欲裂:“成兒!”

黑袍人冷笑道:“你再敢妄動一步,就可以給你的寶貝兒子收屍了。”

周庭堅胸膛起伏,終是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又要周某做什麼?”

黑袍人冷冷地道:“本人是誰,你不用管,不過本人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周庭堅沉聲道:“什麼選擇?”

黑袍人道:“第一個,你自己死在這裏,我放了你兒子。”

周庭堅道:“第二個呢?”

黑袍人手一晃,多出一個玉瓶:“你回客棧,將這瓶中之水混入飲食,騙你師嫂和蘇茉麗等人服下,我也放了你兒子。”

周庭堅環視周圍,到處是陰陰冷冷的目光,他心中忖道:“事到如今,唯一的辦法,怕是隻有先假做同意,回客棧後,再與茉麗侄女悄悄商量,設法回來,救出成兒……”

黑袍人陰陰地道:“你師嫂何氏住的是八號房,蘇媚麗與你們在路上撿來的一個叫桑兒的小丫頭住七號房,蘇敏麗住六號,蘇茉麗住的是樓下的三號,你自己的行李,則是搬進了一號房……本人說的對是不對?”

周庭堅臉色大變……他們傍晚時方才住入客棧,屋子分配全是臨時安排,這人卻是一清二楚,客棧裏顯然有他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天遊門中,已有人被這人收買。

黑袍人冷笑道:“此藥的藥性與眾不同,你有未下藥,本人一清二楚,若是你回客棧後,另行搞鬼,本人可以向你保證,你仍可以見到你活著的兒子,本人一定會在他身上割下三千塊肉,然後讓他活生生的出現在你麵前。”

周庭堅又驚又怒。

黑袍人道:“時間不多,我數到五,你若還不選擇,就給令郎收屍吧!五、四、三、二……”暗處眾多寒光對準周成。

周庭堅大聲道:“我若死在你麵前,你可否保證一定會放過我兒子。”

黑袍人淡淡地道:“本人一向說話算話,向無虛言。”

周庭堅喘了幾口氣:“好。我死,你們放了他。”

周成失聲道:“爹……”

周庭堅雙目怒瞪:“我死,你們放了他,否則,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黑袍人陰陰地道:“你死,我放了他,本人絕不食言。”

眼見那雙角虎妖擋在前方,暗處又有成排的利矢對準自己的獨子,若要保證他們父子俱得平安,就要去害師嫂和三個侄女。這種事他如何做得出來?

周庭堅厲聲道:“好。我死,你們放了我兒子!”驀的拔劍,反手一劍刺穿自己的心口倒了下去。

黑袍人冷笑一聲,手中玉瓶一扔。玉瓶砸在石上。碎裂開來。

雙角虎妖聲音低沉:“這瓶裏裝的是……”

黑袍人嘲弄地道:“不過是清水罷了。”

雙角虎妖道:“你早知道他寧可自盡?”

黑袍人淡淡地道:“這就是所謂的忠義之士。說到底,不過是蠢貨罷了。”

雙角虎妖回頭扭向吊在那裏,失聲痛哭的周成:“真要放了他?”

“本人說話一向算話。向無虛言,”黑袍人陰陰冷冷地道,“來人,割了他的舌頭,砍了他的四肢……放了他!!!”

*

鎮上,客棧。

桑兒坐在桌旁,見媚麗借著燈火,用丹青在宣紙上畫著畫。

桑兒探頭看去,見媚麗用的乃是近兩年才開始流行起來的唯美畫法。

她笑道:“你喜歡畫畫?”

媚麗本就文靜易羞,被人看著畫畫,竟有些不好意思,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桑兒心想,她怎麼害羞做什麼?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你這顏色調的不對。”她跳了過去,教媚麗怎麼調色。

媚麗見那單純的幾種顏色,在她手中變魔術一般,變出各種色彩,極是訝異。

左右無事,桑兒又指點了她許多,然後才扔下她,讓她一個人繼續在這裏畫著,自己到了隔壁,推門而入。

帳內探出螓首,卻是敏麗,敏麗道:“桑兒,你不是跟我妹妹一起睡麼?你來這裏做什麼?”

桑兒嘻嘻笑道:“我先跟敏姐姐一起睡。”爬上床去。

敏麗叫道:“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

桑兒怪笑道:“敏姐姐你怕什麼?大家都是女人嘛……”

就這般,過了近一個時辰,桑兒才唱著歌兒,留下早已癱軟在床的敏麗,回到自己房間,見媚麗已經收好丹青上了床,卻睜著眼睛,顯然是一個女孩子心中膽怯,不敢入睡。

桑兒脫裳上床,與媚麗一起,兩個小女孩共著枕兒,一同聊天。

媚麗道:“剛才隔壁好像有什麼聲音?”

桑兒道:“沒事兒,我跟敏姐姐在那玩遊戲呢。”

媚麗道:“二姐最喜歡欺負人,她怎沒有欺負你?”

桑兒道:“俗話說得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想不被人欺,就要先騎人!她想要欺負你,你就先欺負她就好了啦。”

或是因為知道桑兒也喜歡畫畫,媚麗與她的話慢慢多了起來,兩個女孩聊了許久,才相繼睡了過去。

……

*

天亮後,桑兒與媚麗手牽著手,一同下樓。

出了大廳,卻見蘇茉麗在那裏指揮著天遊門人四處尋找,何氏亦是焦急。

另一邊,敏麗聽到動靜,也很快出來,見到桑兒,瞪著她來。

桑兒衝她一笑。

敏麗居然紅起了臉……這簡直是一個年紀小小的女魔頭。

她是從哪學來那麼多奇怪手法的?

來到何氏和蘇茉麗身邊,敏麗問:“娘,姐姐,怎麼了?”

蘇茉麗低聲道:“周師叔一夜未歸。”

敏麗驚訝道:“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蘇茉麗搖了搖頭,亦是不知。

找遍了整個小鎮,都沒有找到周庭堅,就這般等了一個時辰。

眾人聚在廳內,何氏等都看著蘇茉麗來。周庭堅不在,這裏無人作主,何氏雖是門主夫人,在這種事上卻也拿不定什麼主意。

蘇茉麗沉吟一陣,道:“我們現在就上路。”

敏麗道:“要是周師叔回來……”

蘇茉麗道:“他自會追上我們。”卻又牽起桑兒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些銀子,道:“我們已將你帶到這裏,仁至義盡,接下來你就自己走吧。”

敏麗、媚麗俱是錯愕,敏麗道:“姐,她一個人……”

蘇茉麗轉身離去,竟是懶得多說。

何氏雖無多少主見,但她父親本是道家太上宗宗主,從小亦知江湖險惡。以周庭堅之為人,若是無事。絕不會無故拋下她們。就這般離去,他到現在都未回來,必定已是遇害。

既已有人衝著天遊門來,桑兒若再跟著她們。極有可能會受她們連累。那她們幫她反是害了她。

隻好拉著桑兒的手。囑她自己路上小心,又讓她到了楚洲後,可以前往霽雲峰去尋她們。

桑兒拿著蘇茉麗給她的銀兩。小手又被何氏握在手中,她抬起頭來,呆了半晌,忽地綻顏一笑:“何姨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外頭很快就準備好,何氏、敏麗、媚麗上了馬車,蘇茉麗卻是乘上周庭堅留下的那隻英招,她腰上依舊插著劍,背上卻又背著一柄銀槍,領頭前行。

桑兒立在客棧門口,媚麗從車廂裏探出頭來,向她揮手告別。

陣隊離開了小鎮,媚麗縮回車廂,再行看去,隻見二姐在那裏拍著胸脯:“小魔頭離開了,不用再看到小魔頭了……”

何氏、蘇茉麗等離去後,桑兒獨自一人來到鎮外,卻先撿了幾塊盡頭,全都剖成兩半,一麵做陰,一麵做陽,往地上一拋。

體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緊接著便是一個少年聲音響起:“卜卦。”

“你會卜卦?”

“我也算是精通易理,會卜卦很稀奇麼?嗯,我看看……震下離上,正東,九四:噬乾胏,得金矢。意思是隻要往正東方走,就能有意外收獲。”桑兒起身飛掠。

“你這是正西方。”

“忘了告訴你,我卜的卦從來沒有準過……是一點都不準,或者說半點都不錯。”

“所以卦象讓你往東,你就往西?”

“沒錯……我很聰明吧?”

“我怎麼覺得你特別欠揍?”

女孩掠了一路,不知不覺,來到數裏外的一個林子,隻見她身影一晃,一眼看去,仿佛四麵八方都是她的人影。

驀的,她頓在那裏,袖子一拂,地上塵土卷過,現出一具屍體。

這屍體赫然就是周庭堅。

一陣沉默後,體內女子聲音傳來:“竟然真被你找到了。”

桑兒道:“我的卦術很厲害吧?”

“我覺得你可以去死了!”

桑兒笑了一笑,驀一抬頭,往前方掠去,又見前方有一土坑,有什麼東西在裏頭蠕動。

她仔細看去,緊接著便是怔了一怔……

*

車隊沿著山路,來到了平和寨。

平和寨,許久以前本是山賊的營寨,現在卻已變得殘破不堪,一麵滿是塵土的大旗在夕陽下垂著,山頭上還有殘雪,前些日子這裏顯然下了一場大雪,到現在雪都還未消去。

進入平和寨,蘇茉麗四處查看一番,找了幾間屋子,暫且以之過夜。

屋中升起爐火,何氏、蘇家三姐妹聚在一起,外頭夜風呼呼作響,因周庭堅到現在都未趕上,顯然已生意外,以至於連一向有些話嘮的敏麗,此時都沒有說話的意願。

忽地,外頭虎嘯連起。

蘇茉麗一驚,一握桌邊銀槍,道:“後門有座地窖,你們先躲進去,我到外頭看看。”嬌軀一閃,掠了出去。

方一來到外頭,所有的天遊門人已是聚在那裏,惶惶四顧,再看周圍,銀色的月光下,不知多少惡虎鑽過東殘西缺的寨欄,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虎嘯此起彼伏,令人心驚。

虎與狼不同,原本就並非群居動物,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麼多虎妖在一座山頭出現的事,可以說極其少見。

有道是“事有反常即為妖”,眾人俱是警惕。

蘇茉麗倒持銀槍,沉聲嬌喝:“既已尋上門來,何不現身?”

這麼多的惡虎聚在一起,其背後必有操控者。

暗處傳來一聲怪笑,一隻雙角虎妖挾著大風,越過寨門,在空中威猛一翻,四爪著地,虎軀一挺,虎睛寒光閃閃,滿身金色紋痕,頓在那裏,陰笑一聲,妖氣四溢。

豫洲以往並非妖類盤踞之處,但如今,妖類已是四處作糶,出現妖怪再非稀奇之事。

蘇茉麗冷冷地道:“何方妖孽?”

雙角虎妖口吐人言,陰陰森森:“前方山窮水盡,蘇大小姐何不有哪裏來,回哪裏去?”

蘇茉麗臉色微變,冷然道:“你們與鳳凰麒麟派有何幹係?”

雙角虎妖怪笑道:“他們是人,我是妖,何來的幹係?”

蘇茉麗又驚又疑,隻因她本以為,找上來的多半通玉王和鳳凰麒麟派派來的高手,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妖怪。

墨門因近來江湖多變,形勢險惡,在八大洲上發下英雄令,遍邀各派派主和許多有名望的英雄豪傑,赴楚洲女幾山舉辦神州大會,共商大事,天遊門亦在被邀之列。

但是豫洲之上,亦是風雲多變,鳳凰麒麟派以共抗入侵豫洲之妖魔為名,意欲舉辦“豫洲英雄盟”,選出豫洲各門各派之盟主,“豫洲英雄門”所選的日子,恰好也是墨門舉辦“神州大會”的元宵之日,鳳凰麒麟派欲與墨門作對之心,一覽無遺,而有關鳳凰麒麟派暗中早已加入混天盟的消息,更是傳遍豫洲。

這些年來,鳳凰麒麟派勾結通玉王,以各種借口大肆發展,已不知並吞了多少江湖門派。通玉王實際上已掌握著豫洲朝政,如此更是欲借鳳凰麒麟派,控製豫洲上的所有江湖門派,狼子野心,人盡皆知。

……(未完待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6
第六百二十二章 小魔頭:雌虎發威?



  墨門一向看重俠義之名,雖然混天盟內各門各派四處宣揚,說墨門想借“神州大會”一統江湖,但信的人實是不多,畢竟數百甚至上千年積下的聲望和墨家祖師爺傳下的“非攻”信念,墨門自己也不可能視作兒戲。

    而鳳凰麒麟派的“豫洲英雄盟”卻是不同,雖然鳳凰麒麟派口號叫的響亮,但豫洲之上各門各派卻是疑慮重重,更何況,名義上是推選盟主,真要到了那裏,“盟主”一位,除了鳳凰麒麟派自己占去,哪還有“推選”的份?

    “神州大會”與“豫洲英雄盟”都是元宵之日,這根本就是迫使大家選邊站,自是人人都不樂意,蘇萊麗的父親蘇橫塘,正是反對“豫洲英雄盟”的代表性人物,而讓自己的師弟護送妻女暫時離開豫洲,前去投靠道家,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通玉王也好,鳳凰麒麟派也好,應當都不至於明目張膽的挾持各派家屬,但她們若是留在豫洲,蘇橫塘自也不好拋下她們,前往楚洲參加神州大會。

    蘇茉麗本以為找上門來的,多半會是鳳凰麒麟派的打手,卻沒有想到竟是妖怪。

    鳳凰麒麟派以“共抗妖類”為名,似不該與妖類有所勾結,隻是,事情又哪有這般湊巧?

    蘇茉麗盯著雙角虎妖:“我周師叔,可是落在你們手中?”

    雙角虎妖大笑道:“你周師叔?俺不認識!”

    它口中說不認識,卻是笑得這般得意。蘇茉麗如何會信它?

    雙角虎妖嘿笑道:“既然你們不肯回頭,那我就把你們的頭帶回去。”

    一聲虎嘯,眾虎群撲而上。

一眾天遊門人,亦是早有準備,已將馬車排成一排,作為陣地,與這些惡虎廝殺在一起。

    蘇茉麗銀槍一卷,在月色下卷出銀色的雪花,刹那間刺向雙角虎妖。

    這雙角虎妖顯然是群虎之首,若能製住它。便能一下子解決戰鬥。

    雙角虎妖帶著呼嘯。張牙舞爪,挾著強大妖力撲向蘇茉麗。

    蘇茉麗槍勢有若流水,銀光瀉地,勁氣與妖力撞在一起。以柔克剛。忽將腰肢一扭。槍杆被腰身一帶,快速地轉了個圈,緊接著。便從左側暴射而出,一點寒光刺破雙角虎妖的凶猛妖力,直射它眉心。

    雙角虎妖沒有想到,她竟然有此絕學,這先以柔勁擋它妖力,再借助腰身化柔為剛,以槍頭為主攻點,直接擊破妖力的殺招,動作行雲流水,功法切換自如,“斷水依雲”之名,確實是名不虛傳,難怪在江湖上,曾與夏縈塵、屈汩羅、倪金俠等各洲之上年青一輩的高手齊名。

    一點寒光直射眉心,雙角虎妖虎尾往地上一拍,借力退出半丈,虎額卻已是溢出一點鮮血。

    它勃然大怒,再撲而上,妖力縱橫,殺氣騰騰。

    蘇茉麗暗道可惜,她的“銀星斷水法”和“流螢明滅槍”兩相結合,以巧破力,卻是差了一點,未能趁這虎妖大意,將它一槍擊斃。

    眼見虎妖挾怒撲來,無奈之下,隻好將銀槍化作道道星點,與雙角虎妖戰成一團。

    在他們周圍,血光亂濺,那些惡虎被天遊門門人殺了許多,但它們實在太多,且都非尋常山虎,而是成了精的虎怪,那些天遊門門人亦是或死或傷。

    其中兩隻猛虎從側麵襲向蘇茉麗,蘇茉麗心中絕望,她與雙角虎妖原本就隻是戰得勢均力敵,現在多了兩隻虎精,她已是必死無敵。等她一死,母親和兩個妹妹也都會葬身在這些惡虎腹內。

    雙角虎妖怪笑道:“蘇大小姐,不知你細皮嫩肉的,吃在嘴裏味道如何?”一低頭,額上雙角各自射出妖力,擊向蘇茉麗。

    蘇茉麗被那兩隻虎精纏住,眼見著便要死在這虎妖的雙角攻擊之下,一時間心灰意冷。就在這時,她的耳中忽地響起一個聲音:“肩槍,刺地。”

    此時,她的銀槍正由下往上撩,逼退左側猛虎,本是無論如何來不及變招,耳中聽到聲音,不知怎的,心領神會,撩勢不停,槍身砸在她自己肩上,她卻順勢向後一倒,整個嬌軀向後倒去,月光照在她上聳的峰巒上,姿勢分外誘人,當然那些惡虎不會欣賞就是。

    這一倒,其實是將她適才以腰身觸槍,借機轉變功法,改變槍身剛柔勁氣的做法,變成以肩觸槍,姿勢雖然完全不同,招數原理卻是一樣,本是用舊的槍勁得到新力,緊接著槍尖帶著寒星,隨著一聲鏘響,擊中地麵,而她後翻的嬌軀借著槍身的反彈之力,頭下腳上,整個人往上拋去,衣裙下落,在空中展露出修長的雙腿曲線。

    這一招,大出雙角虎妖意料,亦讓它雙角射出的妖力擊了個空。

    下方兩隻虎精低吼一聲,刹那間交換位置,朝空中的女子撲去。蘇萊麗幸運的避開雙角虎妖的襲擊,但人在空中,難以變招,且銀槍依舊處於擊地之後的反彈中,無法轉向,根本沒法去擋雙虎。

    那幾不可聞的聲音卻在她耳中再次響起:“抽劍!雨急雲飛!”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蘇茉麗心中狂喊。

    嬌軀的上拋中,她右手握在槍上,根本來不及去抽腰上的劍,照這般下去,劍還未抽出,就會被雙虎撲中。但此時此刻,她又無別的辦法可想,於是下意識的,以左手抽出劍來。

    然而她的劍原本就是佩於左腰,右手抽劍,乃是正握,左手抽劍,卻是倒持。

    “雨急雲飛”乃是天遊門較為人知的殺招,要以劍身為旋風,劍氣為暴雨,以暴雨傷敵,但她現在左手倒持長劍。手中雖然握著劍柄,劍身卻與手臂相貼,這樣的姿勢根本無法舞出劍風,沒有劍風,“雨急”和“雲飛”根本施不出來。

    總算她天資亦是過人,左手抽劍,劍身完全抽出後,握劍之手就在嘴邊,她心念一動,手一鬆。一口咬住劍柄。右手往銀槍槍柄一推,借了銀槍擊地反彈的殘餘力道,嬌軀於空中一旋,轉出美妙身姿。貫入劍身的劍氣隨著劍身的轉動施放出來。竟是以口咬牙。掃出一圈劍風,內中更有劍氣,如暴雨一般擊去。此正是雨急雲飛中的“雨急”。

    但是兩虎猶自撲在半途,以口施劍不及以手施劍,這般下去,“雨急”根本擊不中雙虎。

    然而就在這時,雙虎突然加速,仿佛自己送上來一般。

    原本它們在騰起之時,本就暗藏後勁,先慢後快,“雨急”施出的這一瞬間,它們剛好處於加速之中,結果等於是送上門喂招。

    雨一般的劍氣打在它們身上,令它們負痛一滯。

    蘇茉麗借機多轉一圈,劍光再掃,有若浮雲抹過天際,正是“雨急”的後續“雲飛”。

    血光暴散,兩隻虎妖額頭全都中劍,栽了下去。

    雙角虎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蘇茉麗仍能如此變招,反過來擊殺雙虎,大出意料。

    此時,蘇茉麗轉勢已盡,她以口咬劍,勉強施出“雨急雲飛”,擊殺二虎,劍柄從口中脫出,飛了開來。

    然而斜下方,雙角虎妖已是再撲而上,它這一撲,用盡全力,雙角有若剪刀,妖力亦是倍增,眼看著便要將她攔腰而斷。

    蘇茉麗聆聽著耳邊的聲音,雖不知暗處助她的人是誰,但那顯然是位高人,自己的劍氣變化,與那兩隻虎妖的暗勁,全都在那高人掌握之中,隻要有那高人相助,她相信自己必能化險為夷。

    那聲音卻再次響起:“你自己想。”

    蘇茉麗:“……”

    這是開玩笑的吧?

    雙角虎妖蓄勢撲來,她舊力已消,新力未生,莫說新力,甚至連可借用的餘勁都被急急施出的“雨急雲飛”用光了,且身在空中,沒有半點可供借力的地方,這種情況下,她除了等死,又還能做得了什麼?

    但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渴望,就算是她也不例外,更何況自己若死,母親和兩個妹妹也會跟著葬身妖腹。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潛能都被激發到極點,她心中忖道:“那高人既要我自己想,自然是還有辦法可想,否則又何必要想?直接讓我等死不就是了?”

    再聯想到那高人適才讓她以肩觸槍,以口施劍,莫不是出其不意的怪招,然而招式雖怪,卻又全都是順勢而為,正是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了。

    順勢而為的怪招?

    她驀一低頭,隻見下方銀槍彈勢已盡,正處於滯空、即將下落的那一刹那。

    立時伸手,再次握住槍柄,借著腰力和腰身的柔軟,淩空卷曲,身如蝦米,槍身順勢拍去,竟拍在她自己腿間。

    她在擊地上拋的過程中,頭下腳上,本就下落,穿著襖褲的雙腿外露,此刻以槍杆擊在腿間,嬌軀順勢往前空翻,有若騎槍一般,可惜那些虎妖不懂欣賞,與它們作戰的天遊門門人亦是無暇往這邊看來,否則必定駐足讚歎,這撩人姿勢真的是……靚、呆、了!

    此時,雙角虎妖正好撲來,蘇茉麗淩空前翻中雙腿一夾,銀槍被她夾在腿間,槍頭朝後,恰恰點在雙角虎妖下顎處。

    這一擊並無力道,卻足以讓蘇茉麗找到支點,雙腿夾得更緊,嬌軀借力,前翻的速度更快,恰好躲過雙角虎妖的虎吞。

    人與虎皆不會飛,他們同時下落,

    雙角虎妖心知糟糕,它本以為蘇茉麗無論如何不可能躲過它這淩空一咬,怎麼也沒有想到蘇茉麗竟有這招,它妖力全出,用勁太過,然而下落中,蘇茉麗的銀槍依舊點在它的顎下。

    說時遲,那時快,蘇茉麗先行落地,往前一滾,脫身而出。

    雙角虎妖卻是一聲慘嘶,銀槍槍柄支在地上,槍頭斜斜向上,已是刺穿它的頸部。

    蘇茉麗這一招太過巧妙。竟利用它自己全力撲出的力道,讓它自己中槍。若沒有她這以腿夾槍,將槍身置於虎妖顎下,讓它在強大妖力的慣性下自己撞槍的意外手段,單靠她自己,縱然一槍刺在虎妖身上,怕是也都無法如此輕易的突破它的護身妖力。

    雙角虎妖重傷之下,在地上打滾,其它惡虎心驚之下,盡皆退下。虎與狼不同。本就不喜群體作戰,隻是被這雙角虎妖逼著,現在見它重傷垂死,自是猶疑。也不知該戰該逃。

    蘇茉麗滾向前方。急急跳起。放下裙腳,轉過身來,暗抹一把冷汗。

    從她以槍刺地。嬌軀上拋,到擊殺雙虎,重創雙角虎妖,其實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個刹那,雖然成功脫險,生死卻隻在一線之間。

    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教我?蘇茉麗驚魂初定,回憶著聽到的聲音,隻覺應當是個女子,但聲音縹縹緲緲,聽不出其年紀。

    眼見雙角虎妖重傷打滾,正要掠上去補刀,將它擊殺,忽地,銀槍顫動,緊接著便寒光一閃,從虎妖身上拔了出來,在空中帶出血花。

    蘇茉麗驀一抬頭,見寨門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黑袍男子,那男子立在那裏,一臉冷笑。雙角虎妖縱到他的下方,下顎淌血,回首怒瞪蘇茉麗。

    飛到半空的銀槍鏘的一聲,帶著寒光,插在地上。

    那黑袍人明明還在寨門之上,卻能以玄氣拔槍,單是他這一手,便已顯露出驚人實力。

    “‘斷水依雲’蘇茉麗,”黑袍人冷笑道,“看來本人確實小看了你。”

    蘇茉麗冷然道:“你又是何人?”

    黑袍人淡淡道:“本人‘暗魔’劉桑!”

    蘇茉麗驀的動容。

    “暗魔”劉桑?近來在江湖上聲名大噪的凝雲駙馬?傳聞他實力過人,以前靠著魔神之力,擊殺了“東聖”尤幽虛,後來失了魔丹,卻仗著驚人才華,實力突飛猛進,在短短時間內,從一名普通武者修至準大宗師,一舉擊敗思越集集主,名滿中兗洲的司徒德宣。

    與劉桑有關的傳說紛紛芸芸,各種古裏古怪的說法都有,尤其是他的妻子,那可是名震八洲的凝雲公主。當然,即便拋開其本人的武學才華不談,他也是詩畫雙絕,其開創的唯美畫道,不知多少年輕人爭相摹臨,其在中兗洲所作的,短短時間裏便已傳遍天下。

    雖然沒有見過那位凝雲駙馬本人,但她的小妹媚麗,卻是早已將他視作偶像,平日裏最喜歡臨摹他的畫作。

    這人竟然就是劉桑?

    天色太暗,這人又穿著黑袍,蘇茉麗看不清他的模樣,心中又驚又疑。

    她叱道:“你要做什麼?”

    黑袍人嘲弄地道:“今夜月色迷醉,我隻想讓蘇大小姐,於是這花前月下,脫光衣裳,為本人跳場豔舞。”

    蘇茉麗冷冷地盯著他,那些殘存的天遊門弟子亦是盡皆動怒。

    黑袍人陰陰地道:“否則的話……我就殺了她們!”

    說話間,蘇茉麗等人後方傳來聲響,他們急急回頭,卻見一夥蒙麵人推著何氏、敏麗、媚麗出來,幾把鋼刀,全都架在她們脖子上。

    蘇茉麗一驚。

    黑袍人冷笑道:“你以為她們藏在地窖中就能無事麼?地窖早已被我派人打通,你讓她們藏在裏頭,不過是讓她們自投羅網。我數十聲,十聲之後,蘇大小姐若不脫光衣裳,一絲不掛的跳一場舞,你就可以為你娘和兩個妹妹收屍了。十、九、八、七……”

    那些持刀的蒙麵人盡皆淫笑,敏麗叫道:“姐姐你不要管我們……”

    蘇茉麗雖然氣得發抖,卻又不敢妄動。這凝雲駙馬顯然是存心羞辱她,而縱然羞辱完她,他難道又真的會放過娘親她們?

    但她又怎能真的就這般,棄娘親和妹妹不顧?

    黑袍人繼續數數:“六、五……”

    與此同時,不可知的暗處,一個小女孩體內有女子怒道:“還不救人?”

    另一個聲音響起:“等一下,等一下,她馬上就要跳豔舞了。”

    那女子怒道:“你……”

    “開玩笑的,豔舞還要看她?明兒我自己脫光光,跳給人看……”

    “你敢??!”

    “那我找機會讓月姐姐跳給我看,要不召舞也可以……”

    “你、你……”

    “不開玩笑了,正事要緊。”

    另一邊,黑袍人冷笑道:“四、三……”

    蘇茉麗大聲道:“我……”

    話音剛起,一道黑霧忽地卷來,緊接著便是嘭嘭嘭的連串震響。

    黑袍人臉色微變,視線掃去,隻見黑霧散開,蘇敏麗與蘇媚麗背靠著背,蘇敏麗咬著發絲,雙手抱胸,蘇媚麗擺開架式,一隻腳從裙下微伸,兩隻小手有若抱圓。

    那些蒙麵人,卻全都倒在她們腳下。

    靜……這一瞬間,周圍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

    敏麗一吐發絲,冷笑道:“雌虎不發威,當我是母貓,真以為我們這麼好欺負麼?”

    媚麗道:“哼!”

    何氏左看右看,完全沒有弄明白出了什麼事。

    黑袍人卻是動容,他帶來的全都是好手,這兩個丫頭的脖子明明已被刀架住,結果一招之間,形勢就這般逆轉?

    這兩個丫頭,難道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7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小魔頭:媧皇現身?



蘇茉麗亦是驚訝地看著二妹和三妹,她自己的妹妹,有多少本事,她當然一清二楚,敏麗雖也學過一些武道,但她於口上很有天分,於手上卻是不行,能說不會打,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堪堪修完基礎功法。

而三妹文靜易羞,喜歡看書作畫,對武道可以說全無興趣。

蘇茉麗隱隱猜到,必是那藏在暗中的神秘高人出手相助,然而,她好歹也已修至宗師,而寨門之上自稱“劉桑”的黑袍人,本事隻怕還在她之上,兩名宗師級的人物在這裏,那人能夠在刹那之間救下母親和妹妹,卻讓他們抓不到半點影子。

這起碼已是大宗師級的絕世高人。

寨門上的蒙麵人亦是又驚又疑。

他也想到,多半是有人藏在暗中與他作對,但他居高臨下,那人眨眼之間擊倒那麼多人,救下何氏和蘇敏麗、蘇媚麗,而他卻連對方衣角都未看到,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強敵?

目光掃向得意洋洋地立在那裏的蘇敏麗,和擺開粉拳的蘇媚麗……還是說,自己真的看走了眼,這兩個丫頭,也都是宗師級的高手?

要麼暗處藏著一個自己根本對付不了的絕世高手,要麼蘇家三姐妹全都已突破至宗師,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顯然都不是他現在處理得了的。

他低喝道:“走!”刹那飄退。

雙角虎妖依舊憤怒地瞪了蘇茉麗一眼,率群虎越出寨子。奔下山去。

蘇茉麗這才真正放下心來,與殘存的天遊門人一起,再次看向敏麗和媚麗。

敏麗道:“姐,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很能打……很能說的喲,我一個可以說十個!”

*

黑袍人與雙角虎妖,帶著群虎奔下山去。

山腳又轉出一批蒙麵人:“軍師?”

黑袍人道:“走!”

領著他們,繼續飛掠。

就這般奔了一路,忽的,一片月色漫了過來。

天上有一個月。他們的前方也有一個月。

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嬌小少女。

仿佛坐在月上一般,在那打著嗬欠:“你們到得太慢了。”

黑袍人驀的頓在那裏,這嬌小少女年紀雖然看似不大,但來得太過詭異。而且單是這乘月而飛的本事。便已證明了她不是普通人。

嬌小少女瞅了他一眼:“通玉王座下‘白麵軍師’白摩高。是也不是?你這名字取得好,摩而恐之,高而動之。你人如其名,最喜歡用揣摩之術,尋人弱點,逼人就範,聽說你從來不用自己動手,單是憑著你的智謀,便可以輕易的將你的敵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她歎一口氣:“其實說到底,你的所謂智謀,不過就是無下限的威逼利誘,你最喜歡做的就是抓住別人的家人,利用他們的親情進行玩弄,你這白麵軍師的所謂智謀,不過是仗著別人沒有你無恥罷了。”

“白麵軍師”白摩高驀的想起一人,失聲道:“雙月王妃?”

雙角虎妖和其他人亦是一驚。

嬌小少女卻是搖了搖頭:“不是!”

竟然不是雙月華明珠?

白摩高多少放下些心來,以雙月王妃之高傲性情,若是她的話,絕不會不承認。

他往旁邊使個眼色,雙角虎妖率著群虎和那些蒙麵人往兩側繞去,將那嬌小少女圍在中間。

嬌小少女卻隻是飄在月上,冷笑道:“我生平,最討厭兩種人。”

白摩高道:“哪兩種?”

嬌小少女道:“第一種,就是冒充我的人!”

白摩高又驚又疑:“冒充你的人?”

嬌小少女道:“不錯,我說的就是你。”

白摩高喝道:“你到底是誰?”

嬌小少女道:“你還不如問,第二種事是什麼?”

白摩高道:“第二種事是什麼?”

嬌小少女陰陰地飄起:“第二種,就是像我一樣的人,我要做些什麼,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白摩高喝道:“殺了她!”

雙角虎妖率群虎疾撲而上。

嬌小少女嬌軀一卷,風雲變幻,群虎一圈圈向外拋開,落地時,盡皆昏迷。

白摩高更是動容,這到底是什麼術法?這個女孩,竟比傳聞中的雙月王妃還要厲害?

雙角虎妖挾著妖風,怒撲而上,額上雙角帶出兩道妖力聚成的驚人氣團。

嬌小少女驀的一切,刷刷兩聲,雙角俱斷,虎妖倒在地上,痛苦掙紮。

白摩高快速飄退。

這女孩太過厲害,哪怕是雙月華明珠、武癡縣狂獨到了,都未必是她敵手。

少女的嬌笑聲在他身後響起:“你快點逃,我馬上就來追你了。”

這聲音有若在腦後響起,白摩高被吼得魂飛魄散。

緊接著就是嘭嘭嘭嘭的一連串聲音響起。

驀的,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前方,淡淡地道:“你逃得太慢了。”

白摩高快速回頭,卻見他不過就是逃了兩丈,以他的本事,兩丈距離,不過就是一個眨眼的工夫,但那些惡虎和蒙麵人便已全都倒在地上。

沒有時間多想,白摩高快速出手,萬千毒針朝少女疾射而去。

白摩高很少出手。

隻因大多數時候,他根本用不著親自出手,對方便已不得不去尋死。

但他深知,正因如此,一旦自己被迫出手,那必定是身陷絕境,於是一出手,便是淬了劇毒的眾多毒針,隻要一根刺中對方,馬上便是見血封喉。

少女卻是嬌軀一扭,刹那間失了蹤影。

聲音在他身後傳來:“割人舌頭,斷人四肢。我最討厭做這種事的人,很可惜,今天晚上……我就是這樣的人。”

白摩高瞳孔都在收縮……

*

平和寨上,何氏等為受傷的天遊門人包紮著傷口。

蘇茉麗問起敏麗、媚麗,得知果然是有人在她們耳邊說話。

蘇茉麗在寨中大聲呼喚,想請高人現身,她們好向高人致謝,但是無人回應。

她們討論那高人可能是誰,但線索太少,自是弄不清楚。

唯一的線索就是高人的聲音。那聲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結果跟沒說一樣。

當然,她們並不知道,這“似男似女,似老似少”。其實才是最大的真相。

敏麗道:“那領頭的惡人真的是凝雲駙馬?虧小妹還這般崇拜他。他怎竟是這種人……”

媚麗垂下頭來。沒有說話。

蘇茉麗搖頭道:“他以兜帽遮臉,分明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相貌,既然不讓人看到他的相貌。為何卻又自報姓名?名字都報了,難道還怕人看到他模樣不成?由此可知,他應該不是真正的劉桑,這不過是嫁禍罷了。”

媚麗立時又高興起來。

敏麗道:“瞧小妹你這樣子,就算那劉桑畫畫得好,也不代表他人品就好,就算他是壞人你有什麼好難過的?就算他不是壞人你又有什麼好高興的?他又不是你的丈夫,就算他是你的丈夫,但……”

蘇茉麗與蘇媚麗直接離開,懶得理這話嘮。

由於隊中有傷員,第二日,他們依舊留在平和寨中。

傍晚時,敏麗坐在寨門處,對著夕陽,唱著歌兒,唱著唱著,她忽地睜大眼睛:“來了……小魔頭來了……”

昨晚一夜驚魂,蘇茉麗本就敏感,聽到“魔頭”二字,心中一驚,刹那間掠了出去,卻見山下,一個女孩背著包袱艱難登山。

那女孩正是桑兒。

蘇茉麗不由得看了敏麗一眼……桑兒怎就成魔頭了?

山腳下,桑兒看到她們,亦是興奮地揮著手。

*

蘇茉麗將桑兒接上山來,桑兒疑惑地道:“茉姐姐,敏姐姐,你們怎麼還在這裏?”

蘇茉麗道:“一言難盡。”

何氏與媚麗來到外頭,看到桑兒,亦是高興。

何氏拉著她道:“你怎的又這樣子一人上路?你一個女孩子家,太不安全。”

桑兒左看看右看看,縮著身子,害怕的道:“何姨你不知道,我本來是跟著十來個同樣也要前往港口的叔叔嬸嬸一起出鎮,但才走到一半,卻遇到了一件怪事,他們嚇得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敏麗道:“什麼怪事?”

桑兒道:“就在幾裏外的原野上,倒著許多人和老虎,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和虎的手和腳,全都被人砍了,倒在地上卻又沒死,看到它們,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蘇茉麗錯愕:“竟然有這樣的事?”

媚麗更是害怕縮在她的身後。

桑兒道:“更奇怪的是,其中一隻老虎,頭上居然還長了一對牛角,還有一個人,穿的是黑衣服,但是臉白白的,變成人棍後,倒在那裏,流著血淚,但卻沒辦法說話……原來他連舌頭都被人割了。”

蘇茉麗與何氏,以及那些圍上來的天遊門人彼此對望,俱是猜到,遇害的正是昨夜圍攻他們的那些人和虎。

蘇茉麗沉吟道:“臉很白的黑衣人……是了,昨天那自稱凝雲駙馬的人,實是通玉王座下的‘白麵軍師’,此人極是無恥,最喜歡抓人親人進行威脅,周師叔隻怕就是這般為他所害。”

敏麗恨恨地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就活該他變成那樣。”

蘇茉麗心想,以殘忍手段對付那些人與虎的,多半是昨晚救了他們的那位高人,卻不知那位高人到底是誰?

當天晚上,桑兒便也在寨中住下。因媚麗膽小,蘇茉麗便讓她和自己睡在一起,桑兒又被安排給了敏麗。

屋內——

“你、你不要過來!”

“敏姐姐,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是沒用的!”

……

*

桑兒隨著何氏、蘇茉麗的車隊來到港口。

當日因揚洲地底出現大量秦兵。戰事連起,揚洲、楚洲有許多百姓為免被戰火牽連,舉家逃到相對太平的豫洲,卻未想到,自那“秦皇”出現之後,楚洲戰火漸消,大齊火皇、明皇因知已無力驅逐秦軍,奪回土地,也采取固守之勢,戰亂並未進一步蔓延。

反是豫洲近來群妖亂舞。越來越不太平。

這種情況下。許多逃亡的百姓又開始回流。

在港口住了一夜,第二日,他們乘上商船,越過海峽。進入了楚洲地界。

進入楚洲。何氏問桑兒家在何處。桑兒淒然道:“帶山腳下的鳥鼠城。”

媚麗好奇地問:“帶山在哪裏?”

何氏道:“帶山已是靠近女幾山一帶,位於蠻荒邊緣。”不放心地道:“楚洲也並不比豫洲太平多少,你還有這麼遠的路要走。這可如何是好?”

楚洲的東部與西部區別極大,東部雖然也是山多,但大體還好,占了楚洲大半土地的西部,卻到處都是山林和毒瘴,山精野怪,食人蠻族數不勝處,又因北部海峽的另一端就是黑鶩天,黑鶩天群妖窺視楚洲已不是一日兩日,若不是墨門直接將總舵設在楚洲西荒的中央地帶,全力抗衡黑鶩天,那大片蠻荒之地,早已落入妖魔手中。

而此次墨門牽線,舉辦“神州大會”之處,便是在西荒邊緣的女幾山。

蘇茉麗道:“既如此,你不如先跟我們一同到霽雲峰去,此次女幾山的神州大會,道門亦受邀請,我也打算前往女幾山參與,你到時可以和我一同前去,我將你送回家中。”

桑兒道:“好啊。”

另一邊,敏麗“叭”的一聲,半趴在箱上。看來小魔頭還得跟著她們,再這樣下去,她會被這小魔頭調教成蕩婦的,55555……

媚麗拉著桑兒的手,正要說話。

桑兒卻驀的扭頭看向遠處,目中神光一閃。

她這一閃,何氏與敏麗、媚麗自然覺察不到什麼,蘇茉麗亦是宗師級的高手,心中一驚,目現神光,這絕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得到了。

蘇茉麗心中驚訝,此刻的桑兒,卻是更驚。

此刻,她們本在街頭說話,周圍人來人往。

人群中,卻有一個小女孩,靜靜地立在那裏看著她。

那小女孩身穿小巧褙裙,裙後拖曳著長長的裙擺,她的腰身纖細,孩子氣般的臉龐略帶冰冷、略帶嘲諷,似是氣惱、似是嬌羞,竟讓人無法把握她的心情。

她的目光極是明亮,即便是桑兒目中的神光,都在刹那間被她那銳利的目光壓下。

桑兒感覺自己連魂魄都被解剖了一般,等她回過身來時,那小女孩身子一閃,瞬息間消失不見,桑兒隻看到一道冷光劃向天際,周圍明明有那般多人,卻無人覺察到小女孩的出現和消失。

媚麗道:“桑兒……”

“抱歉,”桑兒道,“我有事要走了,你們自己保重。”

嬌軀一竄,突然消失,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時,她已出現在天空,乘著一縷月色,帶著一道花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往遠處直投而去。

何氏、敏麗、媚麗,以及那些天遊門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蘇茉麗輕歎一聲:“原來她就是在平和寨中救下我們的絕世高人!”

其他人麵麵相覷……

*

桑兒借來天玄之氣,有若刺破虛空一般,禦氣而飛。

狂風在她身邊呼呼呼的刮過,她裙袂飄飄,掛在腰際兩側的環佩隨之搖動。

她以聖人之境全數發揮出來的天玄之氣,已是達至大宗師這一層次之頂點,實力堪比魔神,然而前方那疾飛而去的小女孩,她卻怎麼也無法追上。

雙月華明珠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她是誰?”雖然隻是神識之間的交流,她聲音中的驚訝卻仍是無法掩飾。

少年的神識答道:“我娘子。”

雙月華明珠怒道:“這麼小你也下得了手?她滿了十歲沒有?”

少年道:“前輩,你這是以貌取人,年紀不是單靠外表就可以判斷的,你自己不就是這樣。”

雙月華明珠冷笑道:“我從十幾年前開始培養元胎,凝練元嬰,現在這個身體,恰恰正是十四歲。”

呃……

少年小小聲道:“前輩,她現在是‘我的身體’!”

雙月華明珠:“……”氣不打一處來。

滯了半晌,才又冷冷地問:“她到底是誰?以我們當前的速度,仍是無法將她追上,此人難道也是魔神?”

山川在腳下呼嘯而過,少年道:“我說了,她是我娘子。”

雙月華明珠道:“你到底有幾個娘子。”

少年道:“我小三小四小妾很多……娘子還是隻有一個的。”

雙月華明珠大怒:“你究竟要把月兒置於何處?”

少年淚目:“前輩,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我都成這樣了。

雙月華明珠冷哼一聲,又問:“你娘子乃是和洲的凝雲公主,怎會是這樣子的一個小丫頭?”

少年苦笑道:“這個東西,一時間不太好解釋。”

說話間,前方光影一閃,小女孩仿佛遁入虛空一般,竟是完全看不見蹤影。

在她消失的那一瞬間,桑兒仿佛看到她裙下甩動的蛇尾。

*

桑兒落在山林間,一陣茫然。

剛才那個,真的是禍皇嗎?

但是禍皇的金身與夏縈塵的肉身合成一體,為什麼卻會出現在這裏。

話又說回來,縈塵是他娘子……禍皇也能算嗎?

唉,現在好像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都成這樣了。

坐在山頂中,麵對著蕭蕭寒風,看著日落、月起,感歎一番。

雙月華明珠怒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少年神識道:“唉,我都成這樣了,你還不讓我惆悵一下?”

雙月華明珠冷冷地道:“我都還沒有說什麼,你在這裏裝什麼惆悵。”

“前輩,雖然你變成這樣了……但是你還有我啊!”

“……”

……(未完待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8
第六百二十四章 3清



雙月華明珠道:“我恨不得殺了你。m”
少年道:“其實我叫你前輩,不過是為了尊敬你一下,真要說起來,您連做我孫女都不夠格呢。”
雙月華明珠冷笑道:“你又想說什麼?”
少年道:“我不騙你。”繼續道:“前輩,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之外,又有別的世界?到底有多少個世界我不知道,但是其中一個世界裏,有許多這個世界完全沒有的東西,在那裏,有電視,有電腦,地球是圓的,還有中學和小學……”
通過神識,他把印象中的一些影像傳給雙月王妃。
雙月華明珠道:“原來你不隻是人渣,還是有臆想症的瘋子。”
少年道:“這不是發瘋,我就是那個世界過來的……”他將自己上一世被車撞死,靈魂穿越,到達九百年前的秦初,在那裏遇到秦軍屠城,然後被魔神洪蒙附身等事一一說出。
雙月華明珠一陣驚訝,緊接著卻是冷笑道:“你這故事編得不錯。”
少年道:“這不是故事。”
雙月華明珠道:“我相信你身上必有奇遇,但要說你是其它世界的人,卻是可笑。”
少年歎氣:“在我以前的那個世界,這種現象叫‘穿越者’……”
“穿越者?”雙月華明珠冷冷地道,“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之外,是否還有別的世界,我隻知道,你雖然有四魂八魄。但你的魂魄與這個世界的其它魂魄並沒有太多區別。這個世界,每一個人的魂魄都是以魂氣聚成,難道你以前所生活的那個世界也是如此?陰曹地府能將我的魂魄吸入,亦能將你的魂魄吸入,你說你的魂魄來自另一個世界,有何證據?”
少年一個錯愕,忽地發現她的質疑並不是全無道理。
雙月華明珠道:“我相信你確實可能是出生在九百年前的秦初,一覺睡了九百年來到這裏,但你的所謂‘前世’,若非你亂編亂造。必是你小時候腦袋被驢踢了。”
“喂喂……”
“轉世之說。虛無縹緲,”雙月華明珠淡淡地道,“在鬼神六治發動之前,每個人的魂魄都是由聚到散。肉身死去之後。魂魄也會散去。你說你腦中有另外一個世界,但你所說的那個世界,卻又要如何證明?一個誰也證明不了的東西。你如何知道它真的存在?”
少年道:“可是前輩,

我養女小嬰得到一把劍,她說那支劍會跟她說話,還說它也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雙月華明珠道:“你可曾親耳聽過它說話?”
“這倒沒有!”
“那你又如何知道,這不是她臆想而出?”
“這個……”確實沒法知道。
沉默一陣,少年歎一口氣:“好吧,不說這個,還是先說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何事?”
“雙兒小妹妹……快叫我老爺爺!”
“做夢!”
“喂喂,其實我至少比你大了八百多歲……”
“你都成這樣了!”
“呃……”少年淚目。m
算了,先不管這些。
桑兒跳了起來,飛上夜空,抬頭看著星空,元始之氣,慢慢滲入此世間的“天”……
*
《魔魂啟臨第624章 三清》原文鏈接:m/html/3096/8042988.html
何茉麗護送母親和兩個妹妹,終於來到了霽雲峰。
太上宗宗主何執故得知女兒和三個外孫女一同到來,親自下山,將她們迎入山中。
在這裏,她們居然還見到清虛宗的清玄道人。
道家本有七山,這七山,乃是天玄宗的禦皇山、神霄宗的司馬山、清虛宗的洪侖山、人誌宗的虛陵山、內丹宗的天婆山、太上宗的都嶠山、玄關顯秘宗的玉笱山。
虛無道人,本是出自清虛山,後來也不知發生何事,他一夜之間,幾乎殺盡清虛宗大半弟子,叛出道門,清虛宗因此被迫放棄洪侖山,遷至中兗洲。
這清玄道人,論起輩分,算是虛無道人的師侄,虛無道人大肆殺戮的那一夜,他未在山中,幸運得逃過一劫,如今亦有準大宗師之實力。去年,混天盟突然出手,滅掉道門的天玄、人誌、內丹三宗,清虛宗因為早已放棄了道家七山中的洪侖山,也就未被波及。
太上宗以前所據,本是豫洲的都嶠山,三宗被滅之後,何執故亦被迫領著眾門人離開都嶠山,此後,在豫洲境內又受到鳳凰麒麟派的打壓,鳳凰麒麟派有通玉王做後盾,同時更有傳聞,言鳳凰麒麟派已是入了混天盟,形勢比人強,何執故幹脆帶著清虛宗離開豫洲,在這霽雲峰重新開山,沒過多久,放棄玉笥山的玄關顯秘宗,與天玄、人誌、內丹三宗殘存的弟子,亦相繼遷來。
鬼影子自命宗內弟子遷至霽雲峰後,自己東漂西泊,遊走於揚洲、和洲、楚洲各地,玄關顯秘宗之事,都交由清玄道人打理,也正因此,太上、玄關顯秘兩宗已在事實上並為一宗,再加上天玄、人誌、內丹三宗的殘存弟子,也算是五宗合一,而清虛宗依舊留在中兗洲,勾結混天盟的神霄宗,則早已被視作道門叛徒。
此時,清玄道人由中兗洲來到這裏,一則是為了參加元宵之日的“神州會盟”,二則,也是為了與何執故一同商議六宗合並之事。
這些年來,道門看似發展不錯,有複興之象,但去年混天盟的一擊,直接讓道家再次跌入穀底,也讓各宗弟子意識到,道門自身終究還是不夠團結。
陰陽家勢力僅止於絕冀洲,卻有金烏穀、星門、蟾宮三宗,三宗彼此內鬥,互為仇寇,在內鬥中幾乎滅盡。
墨門遍及八大洲。人數遠遠多於道門和陰陽家,雖有墨辯、墨俠兩係,但這兩係互為表裏,實際上僅有一宗,墨門分舵遍布天下,但是從上到下,令行禁止,也正因此,混天盟雖然發展極為迅速,但墨門始終可以與之抗衡。
由此可知。一個門派本身是否團結。決定著它的生存和發展。
際此非常之際,合則力強,分則力弱,六宗合並之舉。對道門來說已是勢在必行。
與陰陽家不同。道門的各宗。以往隻是經義之爭,除神霄宗此次勾結外敵,裏應外合覆滅天玄宗之外。其它各宗之間,並無血海深仇,並宗也就不是什麼不可能之事。天玄、人誌、內丹三宗事實上已是被滅,殘存的這點弟子,隻是掛個虛名,玄關顯秘宗在道門的七宗裏原本就是人數最少的一宗,現在亦是寄人籬下,再加上宗主鬼影子東奔西走,對權勢亦沒有太多,於是“六宗合並”之事,真正來說,隻在太上與清虛兩家。
因為神州會盟在即,若能在神州大會之前,談妥並派之事,於神洲大會上,亦能各宗合力,於是,將女兒和三個外孫女接入山中後,何執故也沒有太多時間招待她們,便回殿中,與清虛道人以及各宗重要人物會聚一堂,一同探討合並之事。
隻是,雖然都有並宗之心,但真的做起來,卻依舊有各種難題,現實中的問題雖然麻煩,但一步一步的,總能解決,觀念和思想上的爭執,卻是最為麻煩,並宗之後,以哪家經義為主?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何執故與清玄道人都已在五旬以上,年紀越大的人,越是固執,細節還未說清,很快就因經義吵得麵紅耳赤,兩老這一爭,玄關顯秘宗一下子就跟著卷入,畢竟道家七宗裏,玄關顯秘宗與其它各宗的宗旨最難相溶,再加上,不管怎麼爭,最後執掌道門的都不太可能是玄關顯秘宗,於是一不小心就當了攪屎棍,在那火上澆油。
然而經義這種東西,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尤其是吵著吵著,就要把、扯出,引經據典,但卻又沒人能把老聘和關尹子從墳墓裏請出,告訴大家“唯一的真相”,結果就是越吵越激烈,除了循經辯義,其它事根本就沒法談。
吵到後來,殿內一團火熱,簡直就要大打出手,忽的,一聲冷笑響起,這聲冷笑刻意用了勁氣,自是一下子就震動大殿。
眾人本在火頭之上,不由得扭過頭,對那人怒目而視。那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道者,那道者雙手抱胸,冷笑道:“無聊之人,專做無聊之事,難怪外人說我們道家空泛大氣,似褒實貶,不過是說我們道家的人大道理數不勝數,千年萬年都說不完,做實事卻一事無成,千百年來,毫無成就。”
這一下,不管是清玄道人還是何執故都掛不住麵子,何執故揮袖:“長輩在這議論大事,哪有你小輩說話的份?下去?”
青年道者笑道:“兩位師伯,經義之爭,從你們的師父、師祖、師祖的師父開始,就一直爭到現在,爭出了什麼結果不成?如今我道門衰弱,外頭更有大敵當前,一不小心,就是整個道門盡滅的下場,你們卻還在這裏爭這些空空泛泛的大道理,等你們爭完,天都崩了,地都裂了,眾弟子都死盡死絕了。”
清玄道人吹胡子瞪眼:“你又有何主意?”
青年也不管那麼多,直接上前道:“依我看來,如今我們各宗最重要的,不是彼此爭論,而是求同存異。何為‘同’?整個道門的生存和複興,便是我道門所有人心中的‘大同’,隻要與這個‘大同’相合的,便當全力去做,何為‘異’?凡是與當前局勢無關,對我整個道門之複興毫無用處的,任它有多重要,全都是‘異’,可束之高閣,置之不顧,等我道門興盛之日,再慢慢討論。有道是飽暖而思淫欲,經義之爭再大,能大過整個道門之存亡?我道家傳承至今,已有上千年,若是覆滅於此,兩位師伯就算厘清經義,又能如何?”
兩老對望一眼,何執故道:“你繼續說。”
青年道者道:“我道家若要複興。首先便當拋開空泛言論和門戶之爭,專注實事,非但如此,更當博采儒、墨、陰陽諸家之所長,審時度勢,契合當前時勢。”
清玄道人道:“如何博采諸家之所長?”
青年道者道:“首先,我們要取墨門之所長,墨門傳承上千年,雖大不亂,這是為何?隻因他們有嚴密的組織、統一的戒律。而我道家。因教義本身便虛無縹緲,空空玄玄,對內自是戒律鬆馳,凡事無可無不可。一旦有事。如何不亂?當年始皇帝橫掃六國之後。首先做的就是車同軌、行同文,我道家既要並宗,亦當有統一的清規戒律。再配上同一著裝,衣上或飾以八卦、或飾以太極,不管出自何宗,皆需穿著,令人一看便知是我道門中人,以圖自律。”
何執故道:“若是並宗成功,此自是題中應有之義。”
青年道者道:“其次,我們應當采儒家之所長。先秦末期,儒家益盛,墨門益衰,甚至有許多墨者轉投儒家,若非後來有始皇帝焚書坑儒之舉,成為唯一顯學的怕是儒家。便是今日,墨門雖遍布八洲,然但凡有儒家立足之處,墨門往往便爭不過儒家。墨門紮根於平民百姓,但儒家最投上層之喜好,各種禮法,皆為當權者提供統治依據,我道家欲複興,亦當學此,更何況我道門的黃老之術,上可治國,下可養身,稍作修改,以合帝王之心,絕無問題,而儒門天策館的‘天人感應’之說,更是盜用我道家之理論,與其為他們所用,胡作修改,以之蠱惑帝王,何不我們自己用之?”
何執故與清玄道人略一沉吟,盡皆點頭,場上眾道者亦是紛紛附和。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上萬百姓之信任,比不得一位帝王之推崇。
青年道者道:“第三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應當采陰陽家之所長。”
此言一出,眾人立時紛笑,有人叫道:“陰陽家有何可供我們學習之處?”
道家在先秦末期,便已差點取墨門而代之,此刻道門雖然不盛,但八大洲上,雖非道門卻喜好道家之學說的亦是不少,而陰陽家卻從來都隻是末學,最有價值的五德始終說,也早已被儒家和道家吸收,學說上再無創新,勢力上,因內耗嚴重,差點就此覆沒,眾人看不起陰陽家,亦是常理。
青年道者道:“我們要學的,不是其它,而是陰陽家的‘奉神’之道。”
何執故與清玄道人對望一眼,旁邊有人疑惑地道:“奉神之道?”
青年道者道:“陰陽家本身並無多少學說,但他們口口聲聲假托神靈,妄言天命,許多老百姓因此而受其蠱惑。隻看陰陽家三宗,在絕冀洲鬥個你死我亡,如今炫雨梅花重回絕冀洲,陰陽家在絕冀洲馬上又星火燎原。鬼神之說,雖多為虛妄,但因難以證明,世人貪生而畏死,自是懼怕,若不是陰陽家自身內鬥不休,單靠他們的奉神之道,其它各家怕是便已無法和它匹敵。我們要讓道家學說廣傳天下,不如學陰陽家此法,合於神學,並將我道家先祖尊為仙神,使其法廣傳於世。”
清玄道人道:“但我道家各宗,經義不同……”
青年道者道:“這有何難?我道家雖有七宗,但真正算起來,不過就是三類,如天玄、清虛,注重清靜無為,如太上、人誌兩宗,注重性靈,如內丹、神霄、玄關顯秘,偏重於‘用’,既如此,我們何不造出三位天尊?我們可將我道家祖師老子奉作‘太上老君’,視清靜無為之道為其法度,然後再創一開天之神,以太上、人誌兩宗之宗旨為其教義,此神喚作‘原始天尊’,但凡天命之說,皆可附之。
“此外,既然儒家屢屢盜我道家經義,我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他們說他們的孔老夫子是‘通天教主’,我們便說通天教主乃我道家第三尊神,為教化之神,孔子不過是其化身。三位天尊,分別代表我道家清靜、性靈、教化三種教義,我們可以‘三清’呼之,而我道家各宗,不管信奉哪種教義,都必須同拜三清,以防彼此相爭。”
此言一出,眾道者不由得議論紛紛,有的說是胡鬧,有的說是與儒家、陰陽家比無恥,亦有許多猶豫難決,甚至暗暗點頭。
清玄道人大搖其頭:“不妥,不妥,此種手段,雖能光大道門,但是、但是……”
眾人想要跟著辯駁,隻是一聽這話,既然能夠光大道門,那還討論什麼啊?而且這各宗共同尊奉“三清”,“三清”代表不同教義的辦法,怎麼都比兩位掌門在這爭個臉紅脖子粗,最後還是一事無成要好,而且正如這青年道士所說,事到如今,道家的生存與發展最為緊要,其它一切都是末節,於是附和的越發多了起來。
何執故與清玄道人一想,罷了,也隻能先取這法子,然後走一步看一步。
清玄道人看著青年道者,問何執故,道:“此子是哪位,老夫以前為何不曾見過?”
何執故道:“他是華存師妹新收的弟子,姓楊,名羲……”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8
第六百二十五章 諸花齊聚



蘇家三姐妹與母親一同住入霽雲峰,不知不覺,已有兩日。

    道家關於如何並宗的爭論,總算有了大致上的結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蘇茉麗本是先將母親與兩個妹妹一同護送到這裏,然後等待父親到來,一同前往女幾山,誰知父親未到,噩耗先來。

    那一日,她外祖父何執故忽持書信,急急奔來,見到她們母女四人,還未說話,淚已先流。

    何氏這些日子,原本就一直都在擔心丈夫安危,現在見到父親這般模樣,如何不知是丈夫出事?問起詳情,一聲悲泣,幾乎昏厥過去。

    卻原來,鳳凰麒麟派在豫洲廣發英雄帖,欲舉辦“豫洲英雄會”,以天遊門為代表的各門各派,拒不參與,豫洲英雄會無疾而終,通玉王既因遷怒,又為殺雞駭猴,竟舉兵包圍天遊門,先給天遊門栽上大批兵器和所謂證據,指其意圖謀反,將天遊門抄家滅門。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遊門原本就是江湖門派,如何能擋得住朝廷加罪?蘇橫塘與天遊門大批門人,竟因此而被誅殺。

    聞此噩耗,何氏、敏麗、媚麗自是痛哭難止。

    蘇茉麗終究是女中英傑,抹淚道:“事到如今,哭亦無用,如何報仇才是正事。”

    何氏哭道:“這仇卻要如何才能報得?”通玉王不但自身實力了得,且身為豫洲攝政之王。身邊高手無數,再厲害的刺客,怕是也殺不了他。

    蘇茉麗道:“父親與眾師叔雖是被通玉王所殺,

但幕後黑手,實是鳳凰麒麟派及其背後的混天盟。父親之所以被殺,是因為他不肯赴豫洲英雄會,混天盟借鳳凰麒麟派之手舉辦豫洲英雄會,又是為了牽製墨門舉辦的神州之會。以我們的微薄之力,自是無法對付混天盟,既如此。我們且上女幾山。請墨門和天下英雄主持公道。”

    當下,母女四人就在霽雲山腳設下靈堂,披麻戴孝。

    第二日,何執故帶了一批道門弟子。護送她們。前往女幾山。參加神洲大會。

    這一日,他們到達一城,城內到處張燈結彩。原來春節已到。眼見到處喜慶洋洋,自己卻是丈夫身死,血海深仇也不知何時才能報得,何氏悲從中來,哀嚎不止。姐妹三人父親已死,心中悲痛,更擔心母親哭壞身子,極力勸解,卻又如何能夠勸得?見母親哭出血淚,敏麗與媚麗不由得跟著哭了出來,蘇茉麗心中酸楚,卻強壓淚水,繼續安慰。

    何執故長歎一聲,卻也無法,隻得讓車隊前行,帶著她們,前往客棧。

    方自來到客棧前,隻見兩幫人馬,抽刀拔劍,在廣場前彼此對恃,何執故何等人物,一眼看去,見兩幫人中,頗多武者,顯然不是尋常的地皮流氓。

    在這兩幫人中間,卻又有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女孩臉兒圓圓,有些矮醜,另一個女孩雙手握在胸前,有若貓兒。

    矮醜女孩叫道:“你們、你們不要過來,我的幫手到了。”

    貓一般的女孩道:“喵、喵。”

    其中一幫人瞪著另一幫人,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玉鉉幫的眾位,不要以為有你們幫著,我們就不敢動這兩個死丫頭。”

    另一幫人怒道:“不要以為你們乘剛門護著,這兩個小賤人就逃得了。”

    兩幫人對罵一通,越罵越覺不對勁,不由得同時瞪向被圍在中央的兩個女孩。

    貓一般的女孩淚目:“喵,他們看破了喵。”

    矮醜女孩道:“笨貓,他們得有多蠢才看不破啊?”

    發現自己被她們耍了,玉鉉幫和乘剛門兩幫人盡皆大怒,其中一人道:“不要放過她們。”

    兩幫人同時朝她們衝去。

    貓一般的女孩大叫:“圓圓你快想辦法。”

    矮醜的女孩道:“你放心,我都說我們的幫手到了。”

    貓一般的女孩叫道:“圓圓你不要再騙人了。”

    矮醜的女孩叫得更大:“何師伯你不要見死不救啊我要死在你麵前我爹不會放過你的啊……”

    卻聽“嘭嘭”數聲,幾名衝在前方的武者向後拋飛,那兩幫人發現真有人來救她們,立時頓在那裏,定睛看去,隻見一個老者站在兩個女孩身邊。

    其中一人喝問:“你又是誰?”

    那老者卻瞪向矮醜女孩:“你爹呢?”

    矮醜女孩淚目:“師伯您覺得俺爹是那種會把他去哪裏告訴俺的人嗎?”

    那老者正是太上宗宗主何執故,這女孩,卻是玄關顯秘宗宗主鬼影子的女兒鬼圓圓。

    道家各宗,同氣連枝,雖然知道這丫頭一向調皮搗蛋,但既然看到她在這裏被人圍上,他自然不能不管。

    鬼圓圓自出現雲氣以來,本已變得漂漂亮亮。

    但那日,她與墨眉一同被墨門從金螭龍宮救出,鬼影子有事要做,無法將她帶在身邊,雖然想讓她跟著墨門,但鬼圓圓又哪有那般聽話?

    鬼影子無法,便教了她一個法子,可以以符錄之術壓製體內雲氣。他深知女兒行走江湖,最大的風險便在於她是龍女,如今世道混亂,江湖上奇人皆出,精通望氣之道的並不少見,若是有人發現她是龍女,自不免將她抓去。

    離開七大名山後,道家已是無法再製作靈砂,也就無法使用符錄之術,但鬼圓圓自己身上卻帶了許多靈砂,那些靈砂乃是劉桑放在她那兒的。

    壓製雲氣,便等於壓製了體內的龍族血統,一個好端端的人,被強行壓製體內的部分機能,自是不免變醜變怪。鬼圓圓又變回了以前矮小醜怪的樣子,她心中雖不樂意,但她若不肯,鬼影子便要讓那些墨者強行將她送回道家,無奈之下,她隻好答應下來。

    鬼影子離開後,圓圓便也跟著千千離開了墨門的船隊,因為神州大會在即,她們猜測劉桑找到墟火後,肯定會來楚洲。於是也往這邊趕來。

    圓圓本身機警。千千又是出自陰陽家的裏宗,再加上這兩個女孩,一個醜丫頭沒有人權,一個貓一般怪裏怪氣。就算是色狼都沒心情抓她們。一路上自是太太平平。唯一遇到的一次大麻煩,卻是在路上撞上一夥妖怪,那夥妖怪看到變矮變醜的鬼圓圓。驚為天人,非要把她抓去做壓寨夫人……

    雖然那次成功逃脫,但鬼圓圓極為氣惱,想著這到底算什麼啊?變成龍女,她在妖族是醜丫頭,不變成龍女,她在人類中是醜丫頭,結果怎麼都是醜丫頭。千千卻安慰她,說為什麼不這樣想,變成龍女,她在人族是美女,不變成龍女,她在妖族是美女,於是她不管怎樣都是美女。

    這麼一想,圓圓果然開心了很多。

    何執故救下兩個女孩,玉鉉幫和乘剛門自不樂意,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護著這兩個丫頭?”

    何執故道身為道家一派宗師,脾氣亦好,道:“不知她們二人,因何事得罪諸位?”

    玉鉉幫一人怒道:“這兩個丫頭,在我們玉鉉幫的地盤上騙吃騙喝,我們抓她們還債,她們居然傷了人就跑。”

    乘剛門眾人指著貓一般的女孩,更是怒道:“這丫頭也不知發了什麼瘋,我們門主逗他自己養的貓玩,被她衝上來抓得滿臉是血……”

    貓一般的女孩叫道:“喵,那惡人用腳踩貓,太過分了喵。”

    何執故:“……”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無奈之下,拂須道:“諸位能否看在老夫薄麵,放過她們?”

    眾人不滿道:“老頭你誰啊?憑什麼要看你麵子?”

    何執故道:“老夫太上宗,何執故。”

    眾人滯了一滯,玉鉉幫和乘剛門都隻是地方上的小幫會,終究比不得道家太上宗這種有數百年傳承的知名門派,更何況何執故一身武學,已是接近大宗師之實力,真要打起來,他們就算仗著人多,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無奈之下,也隻能罵罵咧咧的留下一些場麵話,就這般散去。

    鬼圓圓跳過來,拉著何執故道:“幸好有師伯爺爺在這,還是師伯爺爺厲害,直接嚇跑了他們,比俺爹可靠多了。”

    何執故被她這“師伯爺爺”弄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是拿她毫無辦法,另一邊,蘇家三姐妹亦扶著何氏,下了馬車。鬼圓圓幼時與她們原本就是見過麵的,與三姐妹中的敏麗兒時更是鬥過好幾次嘴,見她們披麻戴孝,不由問道:“出了什麼事?誰死了?”

    ……

    *

    何執故帶著女兒和三個外孫女住入客棧,鬼圓圓和千千也住了進來,當然是她的“師伯爺爺”幫她付的錢。

    客棧中,何執故問鬼圓圓為什麼會在這裏,鬼圓圓泣然道:“我是來找我夫君的。”

    何執故錯愕道:“你爹把你嫁人了?居然也嫁得出……咳!”他想說“居然也嫁得出去”?

    他問道:“你夫君又是哪個,怎的任你在外頭亂跑?”

    鬼圓圓道:“我夫君姓劉名桑。”

    蘇茉麗、敏麗、媚麗錯愕看來。

    何執故坐在桌邊,飲茶笑道:“這名字不錯,倒是跟和洲凝雲公主的丈夫同名同姓。”

    鬼圓圓道:“就是他啊!”

    何執故一口茶噴出,滿胡子都是茶水。

    蘇茉麗錯愕道:“他不是有妻室的麼?”

    鬼圓圓道:“所以我是他的小妾啊。”

    蘇茉麗等心想,不曾聽說駙馬還可以娶小妾的。

    敏麗道:“那你到這裏尋夫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丈夫跑到楚洲偷人來了?”

    鬼圓圓雙手往桌上一擺,腦袋一搭拉,鴕鳥一般枕在那裏。

    眾人:“……”猜中了?

    對於凝雲駙馬劉桑,與他有關的各種傳言。近來層出不窮,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何執故等自是不太了解,不過配了公主還要娶妾,然後讓小妾千裏尋夫到處找他,看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當下,他們便在這裏住了一晚,因為都是要去女幾山,第二日便一同起程上路。

    這一日,他們來到女幾山下。隻見這裏成幫成派的。滿山腳都是人。

    鬼圓圓與千千本就喜歡熱鬧,自是到處亂跑,無人管得到她們。

    來到一處,隻見兩夥人劍拔弩張。互相怒罵。江湖之上。是非本就極多,許多幫會平日裏本就結有仇怨,如今一同來到女幾山下。撞在一起,雖然知道不是拔刀動劍的時候,卻也忍不住會生出口舌之爭,而大家又都是江湖中人,輸人不輸陣,沒理都要爭上三分,爭到後來,火氣上湧,明知不是拔刀動劍的時候,仍是忍不住拔出刀劍,這就是江湖。

    這兩團人從怒罵到拔劍,眼看已是要見血光,忽的,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急掠而來,偉岸如山,沉聲道:“大會在即,你們何必動刀動劍,若是好端端一場盛會,因爾等變成大喪,爾等難道便心滿意足?”

    眾人看去,認得此人乃是墨家名俠“三板神眼”車鬆。

    車鬆口中勸解,雙目從兩方人身上掃過,無形的勁氣自自然然便散了出去,雖是壓低聲音,但聲音聽在眾人耳中,有若轟鳴。

    單是以此,便可知道“三板神眼”車鬆的驚人實力。

    女幾山並非墨家的地盤,墨門選在這裏舉行神州大會,原本就是為表公正,雖然如此,墨門畢竟是此次盛會的牽頭人,車鬆既已出場勸解,兩方人自是不好不給他麵子,各自低罵幾句,收起刀劍,相互背道而去。

    鬼圓圓與千千原以為能夠看到熱鬧,結果卻是這般草草收場,一時大感無趣。

    就在這時,卻又有一名墨者疾奔而來,道:“車墨長,春行道法會與三綱四盡幫兩方人打了起來。”

    “三板神眼”車鬆暗自皺眉,春行道法會與三綱四盡幫,與剛才的兩個小幫會不同,都是揚洲上有名的幫派組織,平日裏就是明爭暗鬥,此次來到女幾山的,又都是各自幫會中的頭目與精英。墨門召集群雄,乃是為了共商天下大勢,若是他們在這裏殺得血流成河,對整個神洲大會都無好處。

    他立時飛掠而去。

    鬼圓圓見還有熱鬧,與千千一起,興奮地追去。

    她們最喜歡看熱鬧了。

    她們奔了一路,忽見前方玄氣一卷,一眼看去,有若五彩星蝶漫天飛舞,先是上萬火紅的蝴蝶一波又一波的擴散,緊接著,蝴蝶的顏色化作澄黃,化作金白,化作湛藍,化作石青,萬象交織,美侖美奐。

    車鬆心中一驚,想著:“發生了什麼事?”

    掠到前方,定睛看去,卻見春行道法會和三綱四盡幫的兩方人已經分開。

    三綱四盡幫領頭的魁梧大漢,自然就是其幫主“綱盡無常”茅皓。春行道法會一方,有一書生打扮,年紀卻比茅皓還大一些,頗有些古裏古怪的男子,則是他們的會主“天下無春”董利。

    “綱盡無常”茅皓與“天下無春”董利都非尋常人物,不但早已晉階宗師,且實力在宗師這一級別中,亦是中上水準,既已率著各自幫會中人打了起來,要想將他們分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卻有人做到了。

    將“綱盡無常”和“天下無春”,以及他們所率的上百名幫會精英強行分開的,乃是一個身穿華美褙裙,宮髻盛裝的美麗女子。

    那女子飄在眾人之間,流波轉動,輕聲道:“凡事宜解不宜結,兩位幫主即為赴會而來,何必在這裏惹出血光,令他人難做?”

    “綱盡無常”茅皓、“天下無春”董利又驚又訝地看著這中年女子,他們兩方人已廝殺成一團,這女子一招之間,便將他們強行分開,如此實力,早已超出宗師級所當有之境界。

    “綱盡無常”茅皓動容道:“敢問夫人之名?”

    那女子無奈地道:“月。”

    茅皓、董利再次動容……竟是雙月王妃之弟子,靈巫山的月夫人?

    月夫人當年隱居於和洲靈巫山時,便已是天下知名,與“天劍”雄塗霸一般,都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位大宗師的人物,如今“天劍”已死,月夫人卻不負眾人期望,果然成就了大宗師之境界,現在更是曝出,原來她竟是雙月宮雙月王妃的徒弟、文玗樹的軒轅月。

    原本就是大宗師級的人物,又背靠雙月宮,茅皓與董利如何敢不給她麵子?

    隻是,明明已經打了起來,月夫人說了幾句,他們就這麼散去,雖然給了月夫人麵子,他們自己卻不免覺得很沒麵子。

    另一邊,卻有兩個少女行了過來。

    這兩個少女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卻俱是美麗。

    其中一個少女,穿的隻是布鞋粗衫,卻是婉麗可人,有若小家碧玉的感覺。

    另外一個,褶裙襦衣,腰係兩重窄帶,布料乃是上乘的綾羅綢緞,衣飾頗為華美,有若溫室的花兒,卻又讓人不敢輕易招惹。

    劍拔弩張中,兩個風格不同,卻又各有嫵媚的少女,走到眾人之間,立時讓人眼睛一亮。

    褶裙襦衣的綾羅少女來到月夫人身邊,道:“師父,您管他們呢,讓他們殺得你死我活,看他們能活下幾個。”

    ……(未完待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3:59
第六百二十六章 自創1家?



眾人聽她將月夫人喊作“師父”,立時知道,原來這少女便是和洲凝雲公主的妹妹、擁有天寶靈月的“雙月傳人”集羽郡主,同時也是八大洲上最年輕的宗師級高手,不由得多看幾眼。m
要知,凝雲公主如今已是超越虛無道人,乃是事實上的天下第一人,私底下,人們都認為,真正能夠與她一戰的,唯有也不知現在是否活著,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始皇帝,身為凝雲公主之妹,單是這種身份便已讓人不敢小瞧。更何況,她的師父、師祖皆是天下有名的大宗師,而她自己,年紀輕輕,便已晉身宗師之實力,十六七歲便已修至宗師境界,這個即便是她姐姐也未能做到。
茅皓、董利心知,既有她們擋在那裏,今日是無論如何都再打不起來。
更何況,他們也未必就真的想在這裏拚個你死我活,隻是兩方以前就積有極深過節,今日撞在一起,彼此憤懣,又都不肯退讓,自是一下子生出衝突。
“綱盡無常”茅皓怒瞪董利一眼,率眾離去,“天下無春”董利搖著羽扇一聲冷笑,朝月夫人拱手道:“今日看夫人之麵,吾等也不與那畜牲計較!”帶著自己幫徒,搖羽離去。
月夫人性情極好,微微一笑,目光卻是往遠處看去。
她身邊的兩個少女隨著她的目光,一同看去,隻見兩個女孩飛奔而來,其中一個女孩叫道:“師姐。小眉姐,你們也在這裏?”
那兩個女孩自然就是圓圓和千千。
雖然早就知道,有可能在這裏遇到月姑姑和夏召舞、墨眉,但鬼圓圓還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碰到她們。
鬼圓圓拉著墨眉的手,道:“小眉姐,你的傷……”
墨眉微微一笑,輕聲道:“已經好了許多。”聲音雖然小而沙啞,卻已是能發出聲音。
卻原來,墨眉自在金螭龍宮傷了嗓子。墨門中雖有許多女醫師。卻是無人能治,後因聽聞集羽公主夏召舞近來新近習得一種治病療傷的奇妙玄氣,墨家墨長向無聞,便派人將她送往雙月宮。
在雙月宮中。夏召舞以“真氣”助墨眉疏通經脈。又經過多日調養。再加上雙月宮內本身也有一些治病救人的奇藥,

慢慢的,墨眉既真的恢複了嗓音。隻是不如以前那般清脆罷了。
雖然都是劉桑的“小妾”,鬼圓圓與墨眉,以前並沒有多少接觸,但經過金螭龍宮的那一次危機,兩個少女同過生死,共過患難,此刻感情自是極好。
兩人在這裏手牽著手,一同說話,另一邊,車鬆亦是上前,向月夫人拱手問禮,並請月夫人上山歇息。
月夫人問道:“車墨長,不知凝雲城之駙馬劉桑公子,可已到了這裏?”
夏召舞、墨眉、鬼圓圓、千千亦一同看向車鬆。
車鬆搖頭道:“狐族亦曾托我們打探劉兄弟的下落,目前所知的,與劉桑兄弟有關的最後的消息,便是他在逃脫黑鶩天時,遇到混天盟之圍攻,在將狐族的胡月甜甜姑娘送出險地後,他便生死未卜。”
不但沒有打聽到劉桑的下落,反而聽到這樣的消息,月夫人、夏召舞、墨眉等盡皆擔心起來。
隻是,連墨門都沒有辦法找到劉桑,一時間,她們自也做不了什麼。
車鬆道:“狐族的胡月甜甜、胡翠兒兩位姑娘,也都在女幾山上,甜甜姑娘是最後見到劉桑兄弟的人……的狐,你們可以向她問問。”
聽聞胡月甜甜和胡翠兒也已來到了女幾山,月夫人等又驚又喜。
車鬆喚來一名墨門弟子,讓他領著諸女上山。
女幾山上,共有四峰,神州大會乃是在逐歸峰舉辦,另有一座春雲峰,則是用來安排在元宵之日前提前到達女幾山的重要人物。
隨著那名墨門弟子,月夫人等上了春雲峰,來到山腰處的成片建築之間,這些建築大多都是以青竹建成,因是出自擅長土木之術的墨門之手,雖然樸實,卻是布局精巧,層層建築,錯落有致,廣場上還停著一架可用於飛行的機關飛船。M
在問了胡月甜甜等所住之處後,月夫人帶著幾個少女,七轉八拐,來到一處院落,還未入院,便看到胡翠兒興奮地奔了出來。
還未等她們還好,胡翠兒便已問道:“夫人,桑公子可有去找你們?”
月夫人輕歎一聲,夏召舞、墨眉、鬼圓圓、千千盡皆搖頭。
連她們也不知道桑公子的下落麼?胡翠兒不由得又憂慮起來。
眾女進入院中,在這裏,她們不但見到了胡月甜甜,亦見到翠兒的母親蕪蕪夫人。
月夫人問起胡月甜甜,得知,那一日,她與黑鶩天上的竊脂公主,跟隨劉桑一同闖出黑鶩天,路上突然遇襲,劉桑以強大風力將她們急急送走,此後,胡月甜甜也與竊脂分開,趕回小幻丘,沒兩日,混天盟便已攻上小幻丘,雖然犧牲了一些狐妖,但大部分狐族,卻還是平安逃脫,但劉桑的下落,卻是自此無人知曉。
夏召舞急道:“翠兒,你不是會星占術麼?你難道不會占一占?”
胡翠兒身穿桃紅衣裳,一臉愁容:“我怎就沒有占過?但占了那麼多次,隻有一次成功占到桑公子,在幻象中,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若睡著一般,也不知是生是死,後來再占,卻是怎麼也占不到他,倒是有一次,也不知出了什麼差錯,一不小心,倒把你師祖占了出來,嚇了我一跳。”
夏召舞道:“你的星占太爛了。”姐夫和師祖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占姐夫居然把師祖占了出來。她這是什麼爛法術?
月夫人卻是忖道:“師父因那八處地陷所引發的天災地害,離開空桑,前去查探,卻也是一直都無消息。”於是問起胡翠兒,在星占中看到了什麼。
胡翠兒道:“那幻象中,雙月王妃飛在星空之中,抬頭看著夜空,我也不知她在做些什麼。唔,其實我也未見過雙月王妃,她看上去那般年輕。簡直就跟圓圓一般大。但我娘說是她。”
蕪蕪夫人笑道:“我難道還會認錯不成?”
胡翠兒道:“娘你雖然不會認錯,但最會騙人。”
母女倆鬥起嘴來。
月夫人自是知道,這些年來,師父一直都在修煉一種奇術。也不知她到底是怎麼做的。竟越修越小。越修越年輕,簡直便是“返老還童”,翠兒說她在星占之象中看到的師父。隻有圓圓一般大,這並不如何奇怪。
諸女雖然會在一起,卻還是無法知道劉桑此刻的下落和生死,無奈之下,也就隻好先在這裏住下。
劉桑若是平安無事,想來應該也會到女幾山來。
這神州大會,最初雖然是劉桑的提議,但卻是由墨門主持和牽頭。
墨眉因傷勢已複,於是想要回歸墨門幫忙,墨門在女幾山周圍的眾位墨長,卻讓她繼續養傷,一來,墨眉於西海受傷之事,眾人都已知曉,雖然她覺得自己已是無事,眾人卻不想讓她繼續操勞,二來,此刻女幾山附近全都是江湖上的幫會,江湖上的人物,正正邪邪,應有盡有,雖然為了避免生出各種事端,墨門人手確實不足,但這種情況下,一個不懂武學的墨辯,確實也很難起到什麼作用。
於是夏召舞與鬼圓圓拉著她,把她留在這裏。
鬼圓圓道:“墨門有什麼好的,費力不討好,小眉姐,你幹脆退出墨門,加入我小說家吧。”
夏召舞、胡翠兒拿眼睛斜她……總說自己是小說家的你,給我寫一本小說出來啊?
胡月甜甜取笑道:“我看,什麼墨家道家陰陽家,你們全都離開,加入牛家算了。”
夏召舞道:“什麼牛家?”
胡月甜甜道:“你們這些鮮花,終歸都要插在同一塊牛糞上,這不是牛家是什麼?”
夏召舞、墨眉紅起了臉。
胡翠兒卻是全不害臊,叫道:“因為找不到桑公子,接連哭了好幾晚的那人是誰?我看甜甜你也是牛家的。”
胡月甜甜頰上不由得也抹過飛紅。
胡翠兒道:“不過呢,以桑公子的本事,將來開宗立派,自創一家,我看也沒什麼做不到的。”
眾女紛紛點頭。
千千道:“就是啊喵,以後大宮主自創一家,家中有三宮六院,有正宮娘娘、西宮娘娘、貴妃娘娘、貴人娘娘、妃嬪三千,還有……”滔滔不絕地說著。
眾女心想……這是淫家吧?
胡翠兒看向鬼圓圓:“你怎麼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鬼圓圓歎一口氣,把她體內的雲氣暫時被封住的事說出。
胡翠兒道:“感覺你這個樣子順眼得多……”
圓圓撲上去咬她……
*
眾女在這裏聊著天兒,十幾裏外的某個山洞中,卻有一個嬌小的少女,衣裳半解,在火光中蝦米一般的扭曲著。
扭了一陣後,嬌小少女躺在地上,輕喘低吟,襦衣半解,一隻誘人的乳兒裸露在外。
“你、你這混蛋……”
“前輩,每一次你都要罵我,可明明每一次你都舒服得要死!”
“你個混蛋!”體內的聲音更怒。
嬌小少女鑽出山洞,蹲在地上,解完手後,胡亂整好衣裳。
此時,天色漸黑,她借來天玄之氣,飛上夜空,對著浩瀚星空,閉上眼睛,又一次嚐試著,將元始之氣滲入此世間的天。
這一時,這一刻,她仿佛融於天地之間,不複有天,不複有地,不複有她。
慢慢的,她從天地之間回歸,緊接著便歎一口氣。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看透整個‘天’。”
“怎麼可能做到?”雙月華明珠動容。
“如果我無法做到,”體內的少年神識道。“那就證明我此前的一些理論是錯的。”
“怎麼說?”
“按我以前的猜想,等我突破至大宗師之境,應該是能夠直接達至這一層級的頂點,並看透整個‘天’的,”少年道,“按照祝羽以前的說法,所有的天地之力合在一起,正好是圍棋的九九縱橫之道,其中九星,乃是九大天元。亦即九種魔神之力。天元之外。便是天玄,所有天玄之氣加在一起,共有三百六十一減九,亦即三百五十二種。”
“唔……祝羽如何能夠確定?”
“不錯。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他如何能夠確定?”少年道。“所以我猜。擁有單種天玄之氣的人,隻能看到‘天’的一角,而擁有魔神之力的。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整個‘天’,從而得知天地之數。如果我不能做到這一點,那我就不能算是達至‘大宗師’這一級別的頂點,亦即‘準聖’。”
“但你我合力,確實是擊敗了胡亥。”
“大宗師有強有弱,魔神想來也是如此,”少年道,“胡亥確實是成為了魔神,但他的魔神之路,更像是嬴政助他完成,而非如洪蒙、祝羽、玄瑤等人一般,全靠自己曆經千辛萬苦、百般磨難方才修出,也正因此,我們還未徹底修出元神,便已能夠將他擊敗,但我想,鼎盛時期的九大魔神,絕不止是他那種程度。”
“唔,”雙月華明珠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聖人之境,要比大宗師高上一個層次,我本以為,我以聖人之境,全數發揮天玄之氣,並將元始之氣滲入此世界的天,便可以通觀整個天盤,如魔神一般,看到九種天元、三百五十二種天玄,但現在看來,我似乎無法做到,”少年道,“如果九大魔神能夠做到,而我卻不能做到,那就表示,我其實並未達到‘大宗師’這一級別的頂點,我與鼎盛時期的魔神,仍有一段距離,那我有關於‘擁有聖人之境後,同級之內無敵手’的推斷就是錯的。”
“會否有一種可能,”雙月華明珠沉吟道,“你將‘天元’與‘天玄’劃入同一境界,隻是強弱不同造成實力上的差距,但其實這個想法是錯的,它們並非同一境界?”
“前輩的意思是,‘魔神’並非‘大宗師’之頂點,而是高於‘大宗師’的另外一個層次?”
“不錯,”雙月華明珠道,“你的聖人之境,加上我的天玄之氣,讓我們達至‘大宗師’這一級別的頂點,但事實上,你所說的‘準聖’並非這一級別,而是超出這一級別的另外一個境界。”
“雖然也有這種可能……但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少年道,“前輩,在小幻丘中,你對上黑鶩天尊,在地府,你對上閻王胡亥,他們所使用的力量與術法,可有什麼你理解不了的地方?”
“唔……確實,他們的力量雖然駭人,卻還沒有什麼地方,讓我無法理解,”雙月華明珠道,“不像你的‘聖人之境’,雖然與你合體了這麼久,但你的‘聖人之境’,我到現在也無法理解,你對元始之氣的操控,也唯有在它開始滲入此世界時,我才能感知得到,平日裏,完全無法感應到它們的存在。”
“就是這樣,”少年道,“黑鶩天尊也好,胡亥也好,他們都是純粹靠著強大的魔神之力本身壓製住前輩,在境界上,他們並沒有出現任何前輩理解不了的地方,所以我認為,天元與天玄,在境界上是相同的,之所以造成強大的實力差距,不過是因為力量上的懸殊,就好像準大宗師與初晉宗師的尋常高手,雖然實戰中強弱懸殊,但境界本身卻是相同。”
“但真要這樣的話,魔神能夠做到的事,你卻不能做到,你的‘同級之內天下無敵’,豈不是個笑話?”雙月華明珠想了一想,“會否是因為,你我終究是兩人合力,而非同一個人既擁有聖人之境,又擁有天玄之氣,所以無法達到‘大宗師’之頂點?”
“我覺得不是這個樣子,”少年道,“前輩,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真的是天生的一對?”
雙月華明珠怒:“誰跟你是天生一對?”
“我說的是前輩的元嬰和我的蝕魂,”少年道,我們雖然是兩個人的魂魄,但融合之後,完全互補,並沒有一絲阻滯,我的聖人之境與前輩的天玄之氣,藉由我們的真陰和真陽,已能夠完美配合,並不存在誰拖後腿的問題,與同一個人,同時擁有聖人之境和天地之力,並沒有什麼不同。”
“若是這樣的話,那為何無法如你所說,看透整個‘天盤’?”
“我不知道,”少年道,“總覺得,還差了一點什麼,但到底差了什麼,我卻也說不清楚。”
這讓他多少有些沮喪。
雙月華明珠沉吟許久,忽道:“雖然你是一個人渣……”
“前輩,你這句話是多餘的。”
“但我仍要承認,在我認識的所有人中,大約唯有你,可以稱得上是奇人。”
“意思是奇怪的人渣?”
雙月華明珠不理他,繼續道:“雖然你出生在九百年前,但是如你所說,這九百多年裏,絕大多數時間你都處於沉睡之中,真正算起來,你也不過就是十幾歲罷了,但是論起學識,你怕是已能比得先秦時的諸子,論起實力,不管是否有魔丹的因素,十幾歲的準大宗師,終歸都是不可思議,論起境界,你的聖人之境,莫說大秦之後的幾百年間,便是從三皇五帝到現在,怕是也無幾人能夠做到,拋開你人渣的行徑不論……”
“前輩,你怎麼能把我最自豪的地方拋開?”
雙月華明珠大怒:“閉嘴!”
……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4:17
第六百二十七章 神州大會:無頭不行!



少年道:“好吧,前輩你繼續。”

“拋開你人渣的行徑不論,”雙月華明珠冷冷地道,“你也算是千古奇人了。”

“把你拋開的這點加上,我覺得我是萬古……”

“你給我去死!!!”

“前輩,您到底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隨你怎麼想!”雙月華明珠冷啍一聲。

“好吧,先不說這個,我們談正事。”

“什麼正事?”

“前輩,我……咦?”

體內的兩人的神識停止了交流,飛在夜空中的嬌小少女,發出“咦”的一聲。

她那銳利的眼眸發出虛光,掃視向遠處。

穿過一幢幢的夜色,她看到遠處有兩個人,正從山嶺的另一邊轉出。

那兩人,赫然就是祝羽與裘可卿。

她(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屈汩羅又去了哪裏,怎麼沒有跟她們在一起?

桑兒心中疑惑,隻是,雖然看到她們,但此刻的她(他),自然是無法去和他們相見。

雖然如此,她卻也很想知道,這兩個人,一個雖然是女的,但曾經是男的,一個雖然是男的,但心是女的,她們兩個為什麼會拋下屈汩羅,一同出現在這種地方?莫非……是私奔?

大感興趣之下,她悄悄潛了過去。

靠近之後,裘可卿柔柔弱弱的聲音最先傳來:“你、你說過有辦法讓我變成真正的女人,那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祝羽笑道:“我的辦法。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說麻煩,卻也有些麻煩。”

裘可卿道:“什麼辦法?”

祝羽道:“你與我互換身體。”

裘可卿訝道:“互換身體?”

祝羽道:“我們換了身體,你就變成了女人,你可以用這個身體,天天陪著你的屈大哥,再也不用擔心他不要你。”

裘可卿道:“可是那樣的話,

你……”

祝羽嬌笑道:“我是不在乎這個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對我來說都是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裘可卿遲疑了好一陣,顯然也是有些心動:“那、那要怎麼做?”

祝羽道:“你可知道,陰陽合生秘術?”

裘可卿道:“那是什麼?”

祝羽道:“那是一種。以真陰和真陽進行交感。製造生機。從而做到一些常人難以做到之事的術法。”

裘可卿驚道:“真陰與真陽?那不是要、要……”

“嗯,隻要我們……”祝羽湊在裘可卿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麼。

聲音壓得太低。縱連桑兒,此刻也無法聽清,隻是她此刻畢竟是擁有聖人之境的大宗師,藏在暗處,就連祝羽也無法發現到她。

悄然看去,裘可卿顯然是被嚇了一跳,纖弱的身子有些發僵。

祝羽笑道:“你相信我,隻要一次、一次就可以了……”

“真、真的能成功嗎?”裘可卿的聲音有些發顫。

“這是當然的,我何必騙你?”祝羽托著裘可卿的臉,“今夜過後,你就會變成真正的女人。”

裘可卿閉上眼睛,遲疑了好一陣:“嗯……”

祝羽慢慢將他推倒在地。

此時此刻,祝羽身穿豔麗衣裳,裘可卿亦是作少女打扮,不知情的人,隻怕還以為是一對“百合”。

暗處,雙月華明珠在“桑兒”體內發出聲音:“她們到底哪個是男的,哪個是女人?”

少年答道:“被推倒的那個是男的,把他推倒的那個是女人……大概……”祝羽到底算男人還是算女人,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眼見祝羽捂上了裘可卿的胸,又往他腹下摸去,裘可卿閉著眼睛,“嬌軀”顫動,“花容”蒼白,這種情況,桑兒也不知道該不該去阻止,不管怎麼說,屈汩羅都是他的朋友,自己的朋友的女人要被人“欺負”了,按理說他不能不管。

隻是這種情況,到底算是祝羽“欺負”了裘可卿,還是算裘可卿“欺負”了祝羽?

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解決。

話又說回來,我都成這樣了……管她們做什麼啊?

裘可卿倒在地上,祝羽低下頭,向他吻去,忽的,他嚶的一聲哭了出來,推開祝羽,一扭身,沒命地往遠處奔去。

劉桑覺得他是接受不了“百合”這種事情。

再一看去,祝羽已是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不愧是陰陽魔神,這還真是惡趣味。

桑兒也不去管她,悄悄離開,往遠處飛去。

途中,雙月華明珠道:“陰陽合生秘術,真能做到互換身體這種事情?”

“一般是不太可能,”少年道,“不過甄離體內的人,實際上是陰陽魔神祝羽,是他的話,確實很有可能做到,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在這裏。”

“問題在哪裏?”

“要按照祝羽的辦法,完成身體的互換,裘可卿就必須真真正正的做一次男人,但在他做了一次男人之後,他是否還能再把他自己看成女人?這顯然是個很大的問題,”劉桑歎氣,“我覺得她就是想把屈汩羅和裘可卿一起收了。”

雙月華明珠冷冷地道:“看來也是一個人渣。”

“大荒時期的九大魔神,有哪一個是好人?再說了……等一下,前輩你這個‘也’是什麼意思?”

隨著體內兩個神識的交談,一道光影,化破夜空,往遠處投去……

*

月夫人、夏召舞、胡月甜甜、胡翠兒、鬼圓圓等在春雲峰上住了一夜。

第二日便是元宵之日,一早。她們便結伴前往逐歸峰。

逐歸峰上,也不知墨門是如何做到的,整個山峰,有若被削下半座,搭上各種建築,又有一塊長長的斜坡斜斜向下,同時還有雲梯、升級台等各種機關。

在不使用大量人力的情況下,能夠完成這種大手筆的,估計也隻有擅長木甲術的墨門才能做到。

雖然墨門事先做了各種準備,但江湖上的人。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無拘無束慣了,彼此之間,有的成仇,有的結怨。雖然看在墨門的麵子上。不至於真的動手。但小麻煩仍是不斷。

北麵有一座金峻台,一名墨長前來請月夫人與夏召舞到台上入座,月夫人本不願上台。那墨長卻全力相邀。

月夫人抬頭看去,見金峻台上,已有好幾人,於是問道:“那幾位是……”

那墨長遙遙指著台上一位老者,道:“那位老先生,乃是中兗洲天策館館主寇思三寇老。”

月夫人略一點頭,儒墨兩家,自古以來就談不上和睦,但在中兗洲上,儒門興盛,墨門舉辦的是“神州大會”,不可能不邀請儒門,而中兗洲上的儒門主要便是三家,分別是天策館、思越集、平安書院,其中平安書院重文而輕武,很難說是江湖中人,思越集雖為“儒武”,但集主司徒德宣先為劉桑所敗,後被亂箭射死,等他一死,思越集跟著便被曝出各種醜事,已是一蹶不振,如今下任集主都還未能選出,墨門估計仍向思越集發了請柬,但思越集此時,既無人可做代表,也沒心情參與此會。

在這種情況下,天策館也就成了整個儒門的代表,館主寇思三寇老先生被請上金峻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寇老先生身邊又有一老者,乃是道家太上宗掌門何執故,這個卻是不用介紹,月夫人原本就是見過的。

何執故另一邊,有一中年男子,戴的是帖帽,穿的是裘袍,裘袍上居然還沾著許多土泥,也不知他昨晚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過的夜,一大早就這般來到這裏。

那墨長道:“那位乃是裸鱗教教主鮮於永鮮教主。”

月夫人略有些動容:“裸鱗教的‘祈咒於天’?”

墨長道:“正是。”

裸鱗教雖為宗教,但與一般宗教不同,他們不敬神靈,不事父母,並認為人與畜類同為生靈,本無區別,平日裏穴居營露、嗬風罵雨、貪歡自樂,他們的宗教信仰沒有多少人能弄得明白,但他們的蹤跡卻是遍布絕冀、東雍、梁陽、楚洲等各大洲,且教內傳有一種起源於大荒時期的奇功異法,極是難纏。

而這“祈咒於天”鮮於永的實力,一向被認作是所有大宗師之下、又居於宗師之上,事實上,每一任的裸鱗教教主,似乎都是這一層次,隻要一被選為教主,哪怕以前隻是一個尋常高手,實力也會突飛猛進,高於尋常宗師,卻又低於所有大宗師,古裏古怪,讓人想不明白。

而裸鱗教教徒性情大都極是古怪,他們不入城鎮,隻居山野,從不主動招惹他人,但一旦招惹上他們,卻往往死得莫名其妙,也正因此,江湖上的人物大多對裸鱗教避而遠之。

緊接著又介紹幾人,卻也都是名震一方的知名人物。

另有一名女子,那墨長道:“那位便是絕冀洲陰陽家的炫雨梅花。”

恰在這時,炫雨梅花亦往這邊看來,朝夏召舞略一示意。

炫雨梅花本是陰陽家蟾宮的雙花之一,不過現在,陰陽家外宗的三宗與裏宗事實上已經合並,炫雨梅花亦奉夏縈塵之命,重回絕冀洲,接收扶桑教所遺地盤。

雖然誰都知道,陰陽家已在凝雲公主夏縈塵的掌握之下,但蟾宮名義的三位宮主,依舊是劉桑、胡翠兒、夏召舞三人,而星門則在“血公主”掌控之中,炫雨梅花則是陰陽家在絕冀洲上的代表人物。

這次的神州大會,墨門是以“江湖”的名義出頭主持,如此才不為各國朝廷所忌,夏縈塵乃是和洲白鳳國之護國公主,很難說是江湖中人,固不在受邀之列,倒是炫雨梅花與“血公主”都在受邀之中。雖然誰都知道,她們兩人都可算是凝雲公主的手下。

而“血公主”卻到現在都沒出現。

此刻,月夫人已大體上猜到設這“金峻台”之用意。

墨門一向提倡“人人平等”,並不喜歡這種身份與等級的劃分,但是前來參加神州大會的,八洲皆有,就算是墨門很難兼顧。

將各洲上的重要人物,請上金峻台,既有“鎮場”,亦有吸引仇恨的作用。

就如月夫人。她自己出身於東雍洲三大聖地之一的文玗樹。又是雙月王妃的弟子,如今更已修至大宗師,有她在台上,東雍洲赴會的各門各派。自不敢輕易惹事。在東雍洲上。得罪雙月宮很難有什麼好的下場。

而炫雨梅花被請上台,則是反例,扶桑教覆滅後。原本在扶桑教治下的那些小門小派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炫雨梅花便已在陰陽家之裏宗與血獄門的助力下,風卷殘雲般整合陰陽家以前在絕望洲上的所有勢力和地盤,其中自是不免用到各種殘暴手段,有她在台上,那些來自絕冀洲的門派或是忌憚,或是痛恨,有她在那吸引火力,他們自身的小矛盾自是可以暫且放下。

請夏召舞上台,顯然也有同樣的打算,否則的話,就算她十幾歲便已修至宗師,但單論聲望,顯然還不足以跟月夫人、鮮於永、寇思三、炫雨梅花這等久已成名的高手相提並論,然白鳳國王室之郡主、夏縈塵的妹妹、雙月傳人這多重身份加在一起,鎮場的作用卻是無疑的,請到台上當個花瓶都好。

看來為了這神州大會,墨門確實也是花了許多心事。

雖然不是很想到台上去,但月夫人心性溫柔,並不想讓墨門為難,而且這場神州大會,最初本就是出於劉桑的提議,若是生出是非,亦非她所願,於是她便答應下來。

夏召舞卻不樂意,被請上金峻台,那麼多人看著,什麼事也做不了,極是無趣,還不如在這裏,與胡翠兒、鬼圓圓等,到處去看熱鬧。月夫人自然不會勉強她,隻是囑她看熱鬧可以,自己不要變成熱鬧,夏召舞答應下來。

當下,月夫人便也上了金峻台。

來到女幾山的江湖門派越來越多,雖然來的大多都是派內精英,但也占據了整個逐歸峰。

鬼圓圓本以為來到這裏,或是能夠見到劉桑,或是能夠見到她的父親,誰知兩人竟然都未出現,讓她大失所望。

逐歸峰中央有一高台,一個身穿粗布長衫,腰佩木劍,左腕斷去的男子登上台,眾皆認得,此人正是墨門新任巨子皇甫澄。

皇甫澄的右手,乃是在和洲羽山,爭奪徐州之精時,為證自身清白而斷去,現在離去年的重五之日,隻是過了大半年,他雖隻有四旬上下,但頭上風霜更多,仿佛老了許多,可知這數月以來,他是如何操勞。

雖然如此,他目光更為堅毅,立在台上,偉岸如山。

墨家巨子既已登台,群雄自是安靜下來,等他說話。

皇甫澄環視一圈,聲音宏亮:“自神州崩裂以來,六百年來,八洲之上,經曆不知多少變遷,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許安定,這兩年來,卻又風雲突變,揚洲之上,三江五湖盡枯,和洲之上,羽山塌陷,各處紛紛擾擾,地底深處秦兵複出,四處妖魔鬼怪,層出不窮,更有八處地陷,令海水下降數丈,我墨門請大家來此,便為商討當前局勢,共商八洲之未來。”

此言一出,群雄盡皆低語,這兩年裏,怪事實在太多,單是“秦軍複出”這一項,便已令天下震動,更何況各地異象連連,揚洲之上三江五湖與和洲的羽山先不說它,前些日子,海平線一下子下降了兩丈之深,單是這一異變,引發的天災地禍便不知多少,人人都知,今後必有大事發生,但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大事”,卻是誰也弄不清楚。

若非人人心中盡皆無底,對未來惶惶不安,就算是墨門號召,這“神州大會”,隻怕也未必能夠開成。

皇甫澄略一抬手,等群雄安靜下來後,又道:“當年神州崩裂、諸島陸沉,億萬生靈因此而滅,人非魚蝦,若我等如今生活之‘八洲’再生事端,人類因此而滅,絕非妄言,八洲之未來,亦是我等之未來,某提議……”

一個聲音忽地響起:“有什麼好提議的?皇甫巨子行事,我們難道還信不過?不如就在今日的神州大會上,以皇甫巨子為盟主,我等皆奉巨子號令,救亡神洲。”

另一邊同樣有聲音響起:“正是,蛇無頭而不行,隻怕大家這些日子齊赴女幾山,亂成一團,你打我我打你,就算開了大會,今後又哪裏能夠成事?還是先選出信得過的盟主要緊。”

第一人大聲道:“除了皇甫巨子,還有誰能信得過?”

遠遠近近,竟有許多人跟著進言,此起彼落,皆言皇甫澄之英明,仿佛今日若不選他為神州盟主,天下再無未來。

這一下,整個逐歸峰一下子熱鬧起來,初時不過是幾人大聲提議,其人悄聲探討,到後來卻是滿山喧鬧,縱連皇甫澄也無法將之壓下。

角落裏,夏召舞失望的道:“什麼嘛,將這麼多人請到這裏,話都還沒說幾句,就要人選他做盟主,怎有這樣的人?”

胡翠兒卻是失笑道:“召舞小姐你真夠笨的,這些起哄要選皇甫巨子做盟主的,不是他的仇人,就是他的敵人,根本就是來破壞這神州大會的。”

……(未完待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4:17
第六百二十八章 神州大會:風雲變幻!



夏召舞道:“怎麼說?”

胡翠兒道:“你看最先說話的那個,那不是‘三光失度幫’幫主空天容麼?三光失度幫從來就不是什麼善類,與墨門一向不對付,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好心,讓墨家的巨子成為神州之盟的盟主?他根本就是來踢場的,我看三光失度幫,搞不好早就加入了混天盟。”

夏召舞疑惑道:“既然這樣,那他大聲推薦皇甫巨子做盟主作什麼?皇甫澄真做了盟主,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是什麼東西,他推皇甫巨子為盟主,皇甫巨子就真成盟主了?”胡月甜甜亦在一旁笑道,“不但做不了盟主,大家反而會想,墨門將大家請到這裏,話都還沒說幾句,就這麼多人起哄著,要推墨家巨子為盟主,這莫不是墨門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大家是信得過墨門,才齊聚一堂,現在卻不免開始懷疑墨門別有用心,接下來不管墨家巨子說些什麼,眾人隻怕都會思量一下,短短幾句話就削弱了墨家巨子和整個墨門的信用,這些人所做之事,必定是事先設計好的。”

夏召舞仔細看去,見皇甫巨子立在高台之上,一臉肅容,這麼多人推他為盟主,他卻不見絲毫喜色,反如臨大敵一般,心知胡月甜甜和胡翠兒怕是說中了,那些推他為盟主的人,其實是來踢場的。

皇甫澄雖然早就知道,神州大會絕無這般順利,但一開始就遭遇如此大的麻煩。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最初大聲捧他的那些人,雖然別有用心,但隨後跟著出聲的,有許多確實是出自真心,一下子將他置於兩難之境,而更多的人,卻是悄悄議論,猜測墨門用心。

皇甫澄心知,這種時候,隻能先澄清自己並無成為神州盟主之心。於是踏前一步。正要說話,卻有一墨者疾奔而來,在他耳邊悄悄稟報。他驀一皺眉,已知今日之局。難以事了。目光往斜坡看去。

斜坡周圍的人群。忽地散了開來,不知多少人湧了上來。

一名壯漢大聲唱喏道:“鳳凰麒麟派金麟老人、玉凰夫人,五行氣戰幫樂幫主。天地不樂門後門主……”竟一連報出十幾個幫派之主,然後大聲道:“聞墨門相邀天下群雄,

特來參加神州大會,共商八洲之未來。”

群雄看去,隻見領頭的乃是一錦衣老者、盛裝老婦,正是鳳凰麒麟派掌門金麟老人、掌門夫人玉凰夫人,後麵還跟著五行氣戰幫幫主樂正慶、天地不樂門門主後秀瑞等人,這些門派,早就已入了混天盟。群雄暗自計議,墨門此次舉辦神州大會,但凡明麵裏已經加入混天盟的幫派,一個未邀,其欲與混天盟對抗的態度不言而喻,而混天盟內這些幫派不請自到,顯然不是為了跟墨門談和。

尤其是金麟老人、玉凰夫人,他們開不成豫洲英雄會,就跑到女幾山來,其攪局之心,路人皆知。

金麟老人留著山羊胡須,皓首勾鼻,朝高台上朗聲道:“聞得今日神州大會上,欲選各大洲上江湖之盟主,我等前來湊湊熱鬧,八洲非墨門所獨有,江湖亦非墨門所獨占,八洲之未來,我等亦當盡一份心,不知巨子可容得我們?”

遠處,蕪蕪夫人低笑道:“果然是計劃好的,墨門原本並不打算選出什麼盟主,但混天盟先安排人手,大聲推舉皇甫巨子為盟主,緊接著這些人便不告而來,既是選出‘神州之盟的盟主’,神州崩裂成八大洲,他們也都居於八大洲上,皇甫巨子若是明確拒絕他們,那就更顯得墨門別有用心,從一開始就想強占盟主之位。”

台上,皇甫巨子緩緩道:“諸位前來赴會,我等自是歡迎,不過有事大家一同商量便好,何需盟主?”

“三光失度幫”幫主空天容道:“巨子何出此言?群龍無首,不過就是一盤散沙,這麼多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說它十年也說不完,還不如選出一個盟主,大家聽命行事。”

群雄之中,有的附和,有的猶豫,八大洲上異事叢生,也不知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隻靠商量,確實是商量不出什麼名堂。但是墨門百年之蟲,混天盟有備而來,推選盟主,這盟主之位怎麼也落不到自己家中。而不管是墨門還是混天盟,一旦兼得“神州盟主”之位,不管是聲望還是勢力,都會進一步水漲船高,那卻未必是眾人所樂見之事。

縱連太上宗宗主何執故、天策館館主寇思三都不免沉吟,選出盟主統領群雄,確實是有助於統合各方力量,但他們既不想讓神州盟主之位落在混天盟手中,亦不想讓這幾百年來原本就壓在道家、儒家之上的墨門進一步坐大,畢竟,儒、墨、道等百家之爭,可是從先秦時一直延續至今,這種隔閡可不是一日兩日便能瓦解的。

應當如何是好?何執故、寇思三暗自思索。

遠處,玉凰夫人已是大聲道:“剛才那麼多人出聲要你當盟主,你不作聲,現在我等一到,你又說無需盟主,難道你是知道自己無德無能,怕了不成?”

此話一出,周圍墨者盡皆動怒,適才皇甫澄並非不出聲,隻不過來不及說話,這些人便已到來,這些人明明是設計好的,卻作此誅心之論。

那些墨者雖怒,但這神州大會原本就是墨門牽頭,眾墨者在四麵八方維持秩序,一時不好說話,混天盟那些人卻已是異口同聲,大聲轟笑,或是譏刺,或是嘲諷。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忽地奔出,哭嚎道:“金麟、玉凰,你們還我丈夫命來。”

眾人在那轟笑,她這一哭。反更覺刺耳。金麟老人與玉凰夫定睛看去,見這婦人披麻戴孝,旁邊又奔出三個女子,將她淒然扶住。

群雄有人認出這四個苦主,議論紛紛。金麟老人冷笑道:“何夫人,你丈夫意圖謀反,為朝廷誅殺,與我鳳凰麒麟派何幹?”

那婦人正是天遊門門主蘇橫塘之妻何氏,何氏厲聲道:“金麟,我丈夫不肯赴你們的豫洲英雄會。你們就勾結通玉王害我丈夫。有本事你就自己動手,你鳳凰麒麟派壓不過天遊門,就讓朝廷動手,你們要不要臉?”

群雄一陣轟然。天遊門滅門之禍。其原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鳳凰麒麟派名義上亦是江湖門派,不好直接打壓天遊門。通玉王出兵代它剿滅天遊門,實是為了殺雞駭猴,鎮懾豫洲之上各門各派,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此事確實都太過無恥。

金鱗老人麵紅耳赤,怒道:“話莫亂說,你天遊門自己得罪朝廷,招來橫禍,與我們何幹?”

何氏嚎啕大哭:“金麟,我丈夫知道你們所做醜事,你們就要殺人滅口,你們以為這樣子,你們所做的醜事就沒人知道麼?”

金鱗老人失笑道:“你們知道我什麼醜事,我又何需殺人滅口?你是不是死了丈夫氣糊塗了?”

何氏大聲道:“你們混天盟勾結妖類,你把你的徒弟昭天度派到黑鶩天上,向三妖卑躬屈膝,你們盟主虛無道人,本是黑鶩天尊妻子巫山神母的徒弟,故意投入道家做內奸,你們混天盟內,現在都還有不少人在黑鶩天上,與黑鶩天的那些妖怪狼狽為奸,是也不是?你們派出殘寒鐵、並血神刀等人,在黑鶩天上殺害潛入黑鶩天探聽敵情的墨者,你們與星躔關樞天的玄扈互相勾結,一同迫害凝雲駙馬,令他到現在都生死不明,你們身為人類,暗通妖族,想要與那些妖怪一同合謀,稱霸八洲,是也不是?我丈夫就是發現你們的這些醜事,才被你們殺了滅口的,是也不是?”

金鱗老人臉色微變……她怎麼知道昭天度、藺隆等人上了黑鶩天的事?

昭天度乃是他與玉凰夫人的徒弟,亦是通玉王之子,前些日子,確實是上了黑鶩天,但此事應該沒有多少人知曉。

群雄亦是哄然,他們本以為何夫人抖出的,隻是鳳凰麒麟派在豫洲所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醜事,人在江湖上,有幾個門派,可以說是從頭到尾的光明正大?被人抓住一些見不得人的醜事也很正常,但何夫人現在卻是直指整個混天盟都在為妖族做事,混天盟盟主虛無道人,更與一統黑鶩天的黑鶩天尊扯上關係。

他們自不知道何夫人所說的黑鶩天尊之妻“巫山神母”到底是誰,但不管怎樣,虛無道人的師父竟然會是群妖之首的妻子,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令天下震動。

縱連太上宗宗主何執故,在金峻台上亦驚訝地看著自己在遠處嚎哭的女兒,心裏想著,她怎會知道這樣的秘密?

天遊門被滅門是事實,金麟老人說天遊門被滅之事與鳳凰麒麟派無關,這話連鬼都不信,但現在何夫人跳出來,說天遊門被滅是因為混天盟要殺人滅口,她死了丈夫,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哭,所說之話再怎麼離奇,眾人都想著,她丈夫已死,這種事應該不至於說謊,莫非她丈夫的死,確實是別有內情?

而對於鳳凰麒麟派一方來說,現在更是死無對質,蘇橫塘都死了,而且死因明顯跟混天盟有關,是“殺雞駭猴”也好,是“殺人滅口”也好,這汙水不管怎樣混天盟都洗不掉。

玉凰夫人冷笑道:“何夫人,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有什麼證據?沒有證據,你這不過就是血口噴人!”

何氏一聲悲嚎,痛哭伏地,她這一哭,雖然讓人知道,她手中確實是沒有證據,但心中反更多同情。

金麟老人、玉凰夫人等暗道不妥,天遊門確實是被混天盟所滅,這一點他們自己本就不打算瞞人,群雄心中亦是清楚,江湖之上,明槍暗箭乃是常事,縱連墨門背地裏都還藏著一個“暗墨”,滅掉一個江湖門派,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現在,這何氏也不知被何人唆使。竟將天遊門被滅之事,與混天盟和黑鶩天暗地裏的串通連係在一起,江湖紛爭一下子變成了人與妖之間的對峙,自古人妖不兩立,這種事再扯下去,單是背後的各種猜疑就讓他們難以承受。

金麟老人哼了一聲:“何夫人,今日乃是神州大會,我等正欲選出盟主,以圖救亡八洲,你既無證據。卻在這裏攪局。是何用心?”

何氏大哭難止,蘇茉麗、蘇敏麗憤恨地怒視著混天盟一方,卻終是拿他們無法,隻得強忍仇恨。將母親扶了下去。

何氏、蘇茉麗、蘇敏麗、蘇媚麗母女四人方一下去。天地不樂門門主後秀瑞踏前一步。後秀瑞長得秀氣陰柔。一襲白衣,手搖折扇,淡淡地道:“神州災劫在即。大家唯有團結一心,彼此扶持,互相交流情報,共赴前途,才可避免八洲橫禍,為此需要有一位盟主,好以之約束各門各派,諸位以為然否?”

混天盟近幾年發展極快,盟中有強有弱,有好有壞,天地不樂門門主後秀瑞雖然長得陰柔有若女子,看似陰陰險險,以往在江湖上人緣卻是不錯,在八大洲上好友頗多,他一站出,話題一下子又轉移到“選盟主”這件大事上。

隻是,正如混天盟故意在群雄之間安排人手,皇甫澄方一說話,便大聲起哄,要選皇甫澄為盟主,似捧實貶,令群雄對墨門生出猜忌,懷疑這是墨門事先安排,何夫人突然奔出指控,亦讓人對混天盟疑慮重重。

要知,混天盟中,雖然良莠不齊,行事不擇手段,但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堂,各種相爭,都脫不開“權謀”二字,混天盟的各種手段,最多就是讓人覺得他們做得太過,但江湖紛爭,你死我亡本是常態。而混天盟中,既有虛無道人這種數十年來名震江湖的超強高手為盟主,又有蘇老這種神龍見首難見尾的神秘大宗師為副盟主,盟中奇人異士頗多,其它各門各派,就算不願加入混天盟,卻也不願無緣無故與它為敵。

但混天盟要是真的與黑鶩天之妖族狼狽為奸,虛無道人要真是黑鶩天“天尊”之妻的弟子,那立場一下子就變得不同,那是整個人類與所有妖族之間的對立,而混天盟本是人類中的組織,卻與妖族勾結,他們到底意欲何為?

金麟老人、玉凰夫人以何氏沒有證據,將她趕出場外,然後迅速轉回話題,但說到底,他們自己也未能證明何氏的指控隻是誣陷。

江湖上,大多都是讀書不多的粗野漢子,其中固然有一些精明的,猜到何夫人背後或有高手指點,借她這苦主身份,壓住鳳凰麒麟派、五行氣戰幫、天地不樂門等混天盟一方因出奇不意所造成的強勢,但更多的卻是心無主見、隻知鬥狠不知用腦的粗人,何夫人的指控雖無證據,但這種風言既已傳出,自是惹得他們低聲討論,對混天盟更是猜疑。

何執故、寇思三等大門大派之主,更在心中忖道:“墨門也好,混天盟也好,勢力都是遍及八洲,兩方都是強勢,這‘神州盟主’之位,很難不被它們其中之一占去,它們原本就已並列為八大洲上最大的組織,不管哪一方成為盟主,都是如虎添翼,倒不如任由這神州大會作廢。”

兩人對望一眼,看出對方都是此意,於是齊聲站出,正要說話。

旁邊卻傳來一聲嬌笑,這聲嬌笑卻是出自炫雨梅花之口。

這一聲笑,暗用玄氣,刹那間擴散至整個逐歸峰,眾人立時知道,她有話要說,齊齊安靜下來,往她看去。

炫雨梅花嬌笑道:“依妾身看來,這神州盟主,固然要選,但這神州盟主若是出自墨門和混天盟兩方,這女幾山上,十人怕是有九人都不放心。”

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點頭,隻因此話,確實是說到眾人心坎裏去了,連何執故、寇思三、裸鱗幫幫主鮮於永等也暗暗額首,若非要從這兩大組織中選出神州盟主,那還不如不選。

炫雨梅花道:“既如此,妾身倒是有一提議,這神州之盟,需將墨門、混天盟兩方排除在外,但凡這兩方之人,皆不可成為盟主,如此,才可避免任何一方坐大,難以鉗製。”

玉凰夫人冷笑道:“我等皆是八洲的一份子,既是‘神州之盟’,卻將我等排除在外……”

話猶未完,墨家巨子皇甫澄卻踏前一步,朗聲道:“此言甚好,既如此,我墨門願率先退出盟主之爭。”他心知混天盟有備而來,對盟主之位勢在必得,炫雨梅花這提議,先將混天盟與墨門一同排除在外,也免了神州之盟,落在混天盟掌中。

何執故與寇思三兩老對望一眼之後,何執故拂須道:“梅花夫人此言有理。”

寇思三額首道:“老夫亦是讚同!”

……(未完待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6-7-7 14:18
第六百二十九章 神州大會:盟主之爭!



兩老雖知,炫雨梅花如此提議,未必就一定安了什麼好心,但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首先就避免了混天盟和墨門藉由神州大會進一步坐大,況且,若混天盟與墨門不參與盟主之爭,那江湖上剩下的各門各派中,儒家與道家皆是起於先秦,傳承了數百年之久,其學說在八大洲上影響深遠,被選為盟主的機會自是大增。

    儒家、道家、陰陽家三家皆名列先秦時的百家之一,這提議既由陰陽家提議,墨家巨子點頭,儒門與道門兩老齊聲讚同,其他人還有什麼話說?況且也確實如炫雨梅花所言,神州盟主之位落在混天盟、墨門兩家手中,誰都無法放心,倒不如讓神州之盟,成為混天盟與墨門之外的第三大組織,三家互相製約。

    金麟老人、玉凰夫人、五行氣戰幫幫主樂正慶、天地不樂門門主後慶瑞等臉色微變,他們暗中安排,先聲奪人,對神州盟主之位本是誌在必得,但此刻,先有天遊門遺孀震動群雄,直指混天盟與妖族勾結的驚人指控,後有炫雨梅花出乎意料的提議,連打帶消,讓他們無法作聲。

    對於混天盟來說,若是在墨門之外,出現第二個能夠與混天盟相抗衡的組織,絕非好事,混天盟若不能將神州盟主之位握在手中,倒不如幹脆破局,讓這神州大會再也舉辦不成。

    金麟老人冷笑一聲,正要發動暗藏的伏手。一個女子似有若無的聲音,縹縹緲緲地傳到他們耳中,幾人立時對望一眼。

    金麟老人踏前一步,大笑道:“既然連皇甫巨子都已讚同,吾等若不同意,倒像是心存野心一般,也罷,老夫便代我混天盟兩位盟主作主,亦退出神州盟主之爭,隻與墨門一同。維持秩序。順便看看,神州盟主之位,花落誰家。”

    群雄見混天盟與墨門盡皆聲明放棄盟主之爭,立時精神大振。這兩大組織放棄爭奪神州盟主之位。

眾人自是不用擔心變成一家獨大之局。於是喧聲四起,整個逐歸峰一團熱鬧。

    玉凰夫人亦是冷笑一聲,道:“我等退出盟主之爭。並無問題,卻不知這神州盟主之位,卻又要如何選出?若是不能做到公平,讓我等看不下去,哼哼!!!”

    群雄安靜下來,玉凰夫人雖然語帶威脅,令人心中不爽,但既要選出盟主,這神州盟主之位如何決出,自是成了當前最緊要的大事。

    皇甫澄緩緩道:“既是推選……”

    炫雨梅花一聲嬌笑:“推什麼選啊?明知現在到處天災地禍,也不知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若是推選,不過就是推出一個畏首畏尾的好好先生,能成什麼大事?”她心知若是“推選”,這神州盟主之位怎麼也落不到她們陰陽家頭上,自是拒絕。

    金麟老人拂須道:“不知梅花夫人有何提議?”

    炫雨梅花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與其推選,倒不如憑著大家各自的本事,在台上比個高下,隻要不怕死的,皆可上台。”

    金麟老人道:“梅花夫人此言雖好,但既是‘江湖’,若是朝堂中人,想必是不該參與。”

    炫雨梅花冷笑道:“你不過是怕我們公主前來奪這神州盟主,哼哼,不怕告訴你,此刻公主仍在和洲,對這所謂神州盟主之位,也全無興趣,你就算送給她,她也都不要呢。”

    眾人本以為,炫雨梅花作這提議,是為了讓凝雲公主夏縈塵成為神州盟主,說不定此刻夏縈塵就藏在暗處,隻等大家一同意,她便飛身而出,這女幾山上,又有誰人是她對手?現在炫雨梅花明言夏縈塵仍在和洲,眾人自是放下心來。

    皇甫澄心中忖道:“若以實力決出神州盟主之位,由於我墨門與混天盟皆已聲明放棄爭奪,不管虛無道人和蘇老是否藏在暗處,都已跟我墨門單老夫人一般,無法上台,在這女幾山上,唯一有資格上台的,唯有月夫人。”於是朗聲道:“梅花夫人此言其是。”

    墨家巨子既已發言,群雄自是紛紛讚同,以實力說話,不管是誰成為神州盟主,眾人都無話可說。而何執故、寇思三等也都想著,這樣一來,最有希望成為神州盟主的自然就是已經突破至大宗師之境的月夫人,若是她的話,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亦是跟著相繼點頭。

    月夫人見這麼多人,一下子向自己看來,心中無奈,她性情溫柔,又喜歡清靜,對這神州盟主之位,並無興趣,但此刻,所有人都看著她來,讓她不爭都不成。

    在她旁邊,炫雨梅花亦是笑得“陰險”,原來她早已知道月夫人與駙馬之間的奸情,駙馬計謀頗多,月夫人卻明顯不是擅長領袖群雄的人,等她成為神州盟主之後,隻要讓駙馬犧牲一些“色相”,影響月夫人的決斷,顯然是比較容易的事。

    金麟老人大力鼓掌:“好,以武會友,唯有力敵群雄者才可成為盟主,如此才可當得‘神州大會’之名。不過凡事要有個法度,盟主之位隻有一人,上台者,亦隻能獨鬥,有些人習有聯手之技,或是兩人,或是四人,說什麼對手是一人,他們一起上,對手是百人,他們也兩人或四人一起上……”

    遠處有兩人齊聲道:“我們中兗洲‘天災地異’孫大孫二,就是如此,對方是一人,我們兄弟一起上,對方千人萬人,我們兄弟也一起上,怎的了?惹著你了?”

    金麟老人一聲大吼:“滾!”

    這一聲大吼,“天災地異”孫大孫二明明與他相隔極遠,卻隻覺耳鼓震動,整個腦袋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心中暗驚。想著這老家夥實力已修至這般地步?一時間不敢再作聲。

    金麟老人繼續道:“台上以一對一,隻能單打獨鬥,一人或敗或亡,其人才可上台挑戰,唯有力敵群雄,無人再敢上台,方可成為盟主,你們覺得如何?”

    他身邊眾人跟著大聲讚同,或說“自該如此”,或說“如此才能眾望所歸”。因為這話合情合理。群雄自也無話可說。

    皇甫澄、炫雨梅花、何執故、寇思三等卻是暗自皺眉,心知不妥。不妥的地方,倒不在於金麟老人的提議有何不對之處,而是他順水推舟。他身邊的玉凰夫人、樂正慶、後秀瑞等人大力讚同。答應得太過爽快。

    按他們原本的想法。混天盟既已無法搶到這“神州盟主”之位,便會全力破壞,隻因他們絕不願意看到墨門之外。又多一個能夠與混天盟相抗衡的強大組織,結果這些人不但沒有如他們所料,反似將計就計,如在囊中的樣子,顯然暗中藏有後招。

    隻是,事到如今,就算他們也沒有辦法再做更改。

    當下,皇甫澄讓出高台。

    緊接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月夫人。

    此刻,女幾山中成名高手雖多,一派宗師又或掌門,在這“神州大會”之際,真是走在路上都可以撞死幾個,但真正修至大宗師之境的,唯有月夫人一人。雖然大家都知道,混天盟的背後有虛無道人和蘇老,墨門的背後有“仙棋”單老夫人,在這種決定天下大勢的關頭,這三位大宗師極有可能藏在暗處,伺機而動,但現在既已說明,混天盟與墨門皆排除在這場相爭之外,那他們就算到了這裏也是無用。

    世間的大宗師不過就是那麼寥寥幾人,一下子排除掉三個大宗師,雙月王妃與“武癡”縣狂獨又都下落不明,此刻還有何人是月夫人敵手?

    何執故、寇思三、鮮於永等,都有接近大宗師之實力,但說到底,終究都還未修至大宗師,就算是以前還在靈巫山上、未回雙月宮的月夫人,他們自忖雖可一戰,卻也沒有必勝的信心,如今月夫人既已突破到更高境界,單打獨鬥下,他們自然是毫無機會,也正因此,縱然他們對“神州盟主”之位有所希冀,但隻要有月夫人在這裏,他們自然是不敢搶先上台。

    而就算月夫人先上了台,他們心知,自己也沒有什麼機會,畢竟修到大宗師之境界,便可借用天地之力,大家群起而攻,又或是布下強大兵陣,或許能夠將其擊敗,一對一的單打獨鬥,除非上台的亦是大宗師這一級別,否則,車輪戰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場上所有人都看著月夫人,月夫人略一沉吟,飄上高台。

    夏召舞在台下,見師父隨雲髻、柳色裳,褙裙輕飄,威而不露,環視一圈,無人上台,於是興奮地道:“看來師父要做盟主了。”

    胡月甜甜、胡翠兒卻皆是輕歎一聲:“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混天盟的表現太過奇怪,不可能沒有後招。

    夏召舞道:“難道這裏,還有誰比我師父更厲害?”

    鬼圓圓忽往天際一指:“那是什麼?”

    眾人扭頭看去,隻見兩道光芒從極遠之處,破空而來。

    月夫人立在高台之上,看著那兩道光芒,麵色凝重。何執故、寇思三等亦盡皆動容,如此驚人的速度,如此強大的玄氣,又是禦氣而飛,來的顯然是大宗師這一級別的高人。

    隻聽轟、轟兩聲,兩道光芒直落而下,現出兩個人影,隨著他們的下落,兩波氣流向外擴散,在他們周圍,上百人被氣流吹得向外拋飛,一下子就空出場地。

    眾人定睛看去,見這是兩個老人,一眼望來,隻怕都有百歲以上,一個高大威猛,發白須長,雙手負後立在那裏,仿佛與天地融成一體,一個枯老矮小,雙目極大,臉龐卻小,一眼看去有若老蛙,兩眼一瞪,仿佛有精光暴出,目光所過之處,無由地騰起絲絲寒氣。

    他們是誰?群雄中,許多人交頭接耳,打聽這兩個老人到底是誰,如何執故、寇思三等上了年歲的老人心中卻是一驚,想著難道竟會是他們?

    夏召舞亦在低聲問著。想要知道有沒有人能夠認得那兩個老家夥,蕪蕪夫人卻在一旁出聲道:“這下糟了!!!”

    胡翠兒道:“娘,你知道他們?”

    蕪蕪夫人道:“嗯……想不到他們竟然未死!”

    夏召舞急道:“他們到底是誰?”

    說話間,遠處忽地轉出一個老婦,長歎一聲,道:“‘亢陽地戶’宰父翁!‘蛙妖逆’宮鑫!”

    何執故、寇思三等老人心中一震,想著果然是他們?!

    這轉出來的老婦人,卻是“仙棋”單天琪,在她現身之前,竟是無人知道她何時到了這裏。隻不過。因為已從幕後走到台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單老夫人亦是墨門中人,際此大會,她會出現在這裏,並不如何奇怪。

    相比之下。更讓群雄震動的。顯然是宰父翁、宮鑫這兩個名字。

    卻原來。“亢陽地戶”宰父翁、“蛙妖逆”宮鑫,都是在三四十年前便已名震天下的大宗師級人物,要知道。在他們成名的那個時候,大宗師級的人物,還有十幾個之多,後因互相比鬥,死得隻剩虛無道人、單天琪、縣狂獨、蘇老、雙月華明珠、薑狂南、尤幽虛這寥寥七人,後來由虛無道人提議,七人之間不再互鬥,大宗師之人數才未繼續減少。

    而“亢陽地戶”宰父翁、“蛙妖逆”宮鑫便是在那之前的十幾位大宗師裏的其中兩人,兩人生前俱是無惡不作的凶徒,三十年前,有消息說他們兩人相約比試,在那之後,兩人都再無消息,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已經同歸於盡,也是在這兩位大宗師失蹤之後,虛無道人才開始提議大宗師之間不再內鬥。

    卻沒有想到,這兩個成名已有數十年的大宗師,竟然全都活著?

    “蛙妖逆”宮鑫陰陰地道:“聽說今日這女幾山上,極是熱鬧,老夫隱居三十年,閑來無事,今日正好前來湊湊熱鬧。”

    “亢陽地戶”宰父翁笑道:“卻不知這一人上台,眾人看著,是在做些什麼?”

    五行氣戰幫幫主樂正慶朗聲道:“好教兩位前輩知道,今日這女幾山上,正要選出神州盟主。”

    宮鑫道:“如何選出?”

    天地不樂門門主後秀瑞道:“隻要敢上台比試,直至無人挑戰,便為盟主。”

    二老齊聲大笑道:“有趣,有趣。”

    何執故沉聲道:“按規矩,凡是墨門又或混天盟中人,皆不得上台。”

    宮鑫陰陰地道:“我們可不是墨門的人。”

    宰父翁怪笑道:“混天盟?那是什麼?老夫行走江湖之時,可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何執故、寇思三等人對望一眼,俱是無奈,這兩個老家夥如今的年紀,都在百歲以上,他們消失了三十年,無巧不巧的,竟在這個時候重出江湖,要說與混天盟沒有關係,鬼都不信。但事實上,卻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表明他們與混天盟有關,而規矩既已定下,此時自是無人能阻止他們登台挑戰。

    難怪適才金麟老人、玉凰夫人、樂正慶、後秀瑞等混天盟內精英,順水推舟,全力促成這場比鬥,原來在混天盟的背後,竟還藏著這兩個老怪物?

    “仙棋”單天琪拄著木製拐杖,滿臉皺折,長歎道:“兩位既已隱居了這麼久,何不一直隱居下去,非要來這女幾山中,湊這種熱鬧?”

    宰父翁、宮鑫盡是冷笑,宰父翁道:“單天琪,你都已這把年紀了,何苦再這般操勞,一悲子忙忙碌碌,活著有何樂趣?”

    單天琪駝背拄拐,緩緩上前:“宮老蛙,當年你在江湖上為非作歹,老身本就容不得你,你竟然再次出現,可敢跟老身一鬥?”

    宮鑫陰冷冷地道:“今日既是神州大會,老夫隻對神州盟主之位感興趣,對你這已經變成老太婆的女人,不感興趣。”

    金麟老人在遠處大聲道:“單老太婆,你們巨子既已應承,你我兩方皆不幹預這神州盟主之選,你想反悔不成?”

    玉凰夫人冷笑道:“你若非要出手,以為我們盟主和副盟主,就一定隻會旁觀不成?”

    他身後,那些混天盟人盡皆起哄。

    單天琪自是希望,自己能夠從宰父翁、宮鑫兩人中接下一人,但金麟老人與玉凰夫人這般擠兌,她卻也沒有什麼辦法。正如玉凰夫人所說,自己若是強行出手,又焉知身為混天盟盟主和副盟主的虛無道人和蘇老不會出現?若是墨門與混天盟皆參與爭奪神州盟主之位,虛無道人與蘇老出現,己方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但她要是不幹預,月兒突破至大宗師之境,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宰父翁與宮鑫四十多年前便已修至大宗師,這三十年裏藏在無人知道的暗處,潛心修煉,也不知修了什麼奇功異法。月夫人對上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勝出的希望都不是太大,更何況就算艱難勝出,接下來又要應付另外一人,車輪戰的話,一個大宗師應付再多的宗師,亦沒有什麼可懼之處,但兩位大宗師接連登場,性質卻是完全不同。

    軒轅月本就是單天琪的晚輩,單天琪幾乎是看著她長大,自不希望她死在這裏。

    ……(未完待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