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低調術士 作者:短刀 (已完成)

   
softsadwind 2013-7-19 12:43:0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3 2559360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7-31 12:57

正文 019章 鄰里矛盾
    暑期的生活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講,是歡快自由的。


    蘇淳風卻很少出去玩耍,而是把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和陪父母聊天,還有就是幫著父母管教頑皮的弟弟。


    雖然放假後經常會有同村一起長大的夥伴們來找他玩兒,還有外村的初中同學也偶爾會來找他玩兒,而蘇淳風也很想讓自己融入到同齡人當中去,但終歸是有著三十多歲成熟心態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也很難做到和這幫大孩子們在一起玩耍——說得通俗點兒,實在是有代溝啊!


    還好少年人心性的夥伴們並沒有因此而對他有偏見,只是認為他要做好好學習的乖孩子而已。


    時間過得飛快……


    這一天,午飯吃過後,溫習了一會兒功課的蘇淳風正想要躺到床上休息下,卻忽然間察覺到了一股異常的氣場波動。


    出於一名術士的本能,他緊皺著雙眉起身走出了臥室。


    父母這時候都已經午休了。


    外間客廳裡安安靜靜的,四周的氣場也沒有什麼異常,很平靜,就好像蘇淳風之前察覺到的氣場波動,是錯覺而已。


    他想了想,走到了院落裡。


    此時正值一天裡最熱的時候,烈日炎炎,樹木繁茂的枝葉間投下的斑斑白光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榆樹和葡萄架上的葉子都被曬蔫了般皺皺著,一串串珍珠般的葡萄在陽光下愈發誘人垂涎欲滴。


    一切,都很平常。


    但蘇淳風還是覺得哪裡不對,他知道,以自己的心神感應,不應該會在詭異的氣場波動方面出現錯覺。


    其實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某一地區甚至於一個小小的地方,偶爾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導致短時間出現些許磁場的波動,是很正常的現象,而且很快就會被大自然撫平恢復穩定。


    所以完全沒必要大驚小怪,也不必杞人憂天。


    但蘇淳風憑借強大的心神修為,可以肯定剛才所感應到的異常波動,是帶有對人體傷害成分的,而且其中隱隱有術法的氣息。


    術士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在蘇淳風的記憶中,雖然豫州省平陽市地區自古多術士,這個年代也出現十幾位乃至更多不被蘇淳風所知的各流派術士,但在河塘村乃至整個關廟鄉,除了他蘇淳風之外,沒聽說過有其他的術士啊。


    會不會……


    和自己重生有關?


    對此極為敏感的蘇淳風大熱天裡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緊皺著雙眉小跑至廚房裡,端出一碗水來放在院子中間。他蹲下身,右手食指和中指、無名指之間夾了兩根筷子,口中吟誦術咒,輕輕交錯著插進了水碗中。


    只見交錯斜插在水碗中的兩根筷子不靠碗邊,就那麼斜在水中開始緩緩轉動……


    當兩根筷子最終合攏在一起紋絲不動之後,筷子指向了西南方。


    蘇淳風左手掐決,右手輕彈兩根筷子探在外面的筷尾,「錚」的一聲輕響,兩根筷子挑起水花從碗中翻了出來,掉落在地。


    磁場穩定,無異常。


    奇怪了!


    蘇淳風皺皺眉,按理說術士施術的話,不可能只有那麼小的氣場波動,而且僅僅只是為了傳遞一個訊號嗎?心中疑惑著,他站起身往西南方向看去——異常的氣場波動來自於那個方位。


    院子西南角廁所和西屋之間搭起的葡萄架上,葡萄莖葉繁茂,灑下濃濃的綠蔭。


    蘇淳風把碗筷收拾起來放回到西屋廚房裡,然後出來走到東牆和正屋的角落裡,順著梯子爬到了房頂上。


    毒辣的陽光被繁茂的榆樹枝椏遮擋,房頂上也有著大片的綠蔭。


    不過,視線開闊了許多。


    緩步走到房頂西面,望著西南方與自己家斜對著的劉金明家正屋房頂,蘇淳風便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神情:「我還是太過於敏感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民間巫術而已,便誤以為是術士作梗。」


    蘇淳風家是處在兩條小巷交叉處的東北角,而劉金明家是西南角。


    此時,劉金明家正屋房頂的東北角處,用幾塊紅磚固定住了一個黑色的瓦罐,是那種農村常用來醃雞蛋用的小瓦罐,棕紅色的罐口直徑約十公分左右,黑色的罐肚直徑三十多公分的樣子。


    罐口略微向下傾斜,正對著蘇淳風家的正屋門口。


    此時,由於陽光太過強烈,且瓦罐口端朝向和距離的問題,蘇淳風看不清楚瓦罐裡面的情況。


    但他知道,那裡面應該有一枚鐵釘類的物事。


    嚴格來講,這也算得上是一種術法了——從術法的理論角度來講,圓形罐口小,內在容量大,長期置放於一處,就會在內部形成一個小型的氣場漩渦,而裡面有金屬類的尖銳物事,就會從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氣場漩渦對外界大氣場的作用,對所指方位的大氣場,形成微弱的撕裂效應。


    微弱的效應,自然會很輕易地被磅礡的大自然磁場撫平。


    但在特定的情況下,四周氣場出現五行紊亂或者某種急劇的變化時,這種微弱的撕裂效應會四兩撥千斤引發對人體帶有傷害性質的氣場波動。比如陰雨、雷雨天,比如驟熱、驟冷、驟濕等極端天氣的時候。


    不過即便如此,對人體傷害性也不大,畢竟人類自身有免疫功能,而且大自然的平衡能力,那是相當之大的。


    這種情況,一般俗稱為「煞氣」


    查清了緣由,蘇淳風便下了房。


    他知道,應該是劉金明家裡的某人和自己家的人發生了什麼矛盾,所以不知道從哪個鄉村神婆或者神棍那裡,甚至是從普通人那裡聽說的一種自古流傳在民間的類似於巫蠱之術的小偏方,運用並籍此來發洩下心頭的不滿和憤恨。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玩意兒在偶然情況下,會帶來極大傷害性的。


    雖然,那種偶然的幾率非常之低。


    劉金明今年四十多歲,家庭條件一般,平日裡除了務農就是零散地打工賺錢。膝下育有一女一子,閨女已經出嫁,兒子初中畢業後就經人介紹去往外地打工,這年頭外出打工也著實賺不了幾個錢。


    而劉金明本人的品行嘛……


    他向來仗著家族人多勢眾,為人強勢蠻橫,在村裡算得上數一數二霸道的主兒。有時候一些走街串巷做小生意的外村人來到河塘村,劉金明總會隨意拿人家倆蘋果吃,拎走一捆菜啥的,而且肯定是不會給錢的。如果做小生意的人敢要錢,那就等著被威脅恐嚇或者直接被尋釁找茬挨揍吧。


    反正,劉金明這傢伙不是什麼善類。


    不過他和蘇成兩家人,平時倒沒什麼矛盾。


    所以這件事應該和劉金明無關——身為一個強勢蠻橫的大老爺們兒,他也幹不出這種在常人看來純屬扯淡的事兒。


    那會是誰呢?


    劉金明老婆?


    或者劉金明他媽?


    蘇淳風苦笑著搖搖頭——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輕易地反制這種小小巫術手段,不過那樣的話,就有些小題大做了。因為但凡施術,無論大小,一旦遭受到反制,常人根本承受不住,嚴重者甚至會喪命。


    晚飯的時候,蘇淳風貌似閒聊般在飯桌上問到:「爹,娘,劉金明家和咱們家,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嗯?」蘇成愣了下,道:「沒啥啊,咋了?」


    「沒事兒,就是今天出門兒的時候遇到劉金明他娘,老婆子看我的眼神兒有些不對勁。」蘇淳風隨口道。


    蘇成便笑了笑:「竟瞎說。」


    陳秀蘭卻輕輕歎口氣道:「唉,劉金明他娘肯定是因為修廟集資的事兒,對咱們家有意見了。」


    「啥修廟?」蘇成問道。


    「這事兒我也沒跟你說……」陳秀蘭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道:「咱村裡那幾個老太太又張羅著說要修大街上的關帝廟,劉金明他娘是管事兒的,前幾天找我說籌集點兒錢,村裡家家戶戶都出。」


    蘇成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既然都出錢,給她不就完了嘛。」


    「我也沒說不給啊。」陳秀蘭有些生氣地說道:「別人家都是出二十塊錢,可是她要咱們家出二百塊錢。」


    「憑啥?」蘇成疑惑道。


    「她說咱們家今年賺錢了,就得好好感謝下關帝廟,也應該比別人家多出些錢。」陳秀蘭放下筷子,道:「你說哪兒有這樣的事情?你出去賺點錢容易嗎?風吹日曬雨淋,有時候吃口飯喝口水都顧不上……她要說讓咱家多出三十二十的,我也就給她了,可是張口就要二百塊錢,這不是訛人嗎?」


    聽到這裡,蘇成也有些生氣,道:「最後咋辦了?」


    「我跟她吵了幾句,後來還是給了她三十塊錢。」陳秀蘭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老太太說話,真夠難聽的,還咒咱們家掙那麼多錢不捨得給關老爺孝敬,將來難掙錢,掙了錢也得全花光去消災。」


    蘇成氣得狠拍了下桌子,吼道:「給個屁!一分錢都不給她!愛找誰找誰去!」


    陳秀蘭便沒有說話。


    蘇淳風聽得也是心裡窩火,村裡那幫迷信的老太太們的為人品行以及罵街的功夫,他打小就已經很清楚了。想了想之後,他一邊扒拉著飯一邊說道:「這些封建迷信,統統都該被打倒!」


    蘇成瞪了大兒子一眼,本想著警告其不要因此惹是生非的,但想想自家兒子從小軟弱的性格,便沒有去多廢話,而是拿起筷子說道:「算了,不與那老太太一般見識,給了也就給了,吃飯!」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7-31 12:58

正文 020章 反煞符






    ——————


    晚飯後。


    蘇淳風借口去李志超家玩玩兒,和父母說了一聲後,便溜溜躂達地出了門兒,右轉再左轉來到了劉金明家門口。


    低矮的紅磚圍牆,破舊的銹跡斑斑的紅色大門,沒有門樓啥的。


    院門半敞著,蘇淳風邁步走了進去。農村沒有那麼多規矩和講究,平日裡不到晚上睡覺的時間基本上沒有關上院門的,只要是本村熟人去誰家裡也無需站在門口招呼,直接進門就行。


    走到院子中間,蘇淳風才招呼道;「大伯,在家沒?」


    「誰啊?」屋裡傳來了劉金明的聲音。


    「我,淳風。」


    「小風啊,啥事兒?進屋來吧……」


    蘇淳風就面帶微笑地踏著台階走進了嶄新到幾乎都沒有做任何裝修就已經入住的高大平房內。


    客廳裡沒有開燈,暗暗的。


    右側東臥室裡亮著燈,吊扇呼啦啦轉動的聲音和一台黑白電視裡傳出的聲音夾雜在一起。走進去後,只見劉金明和他老婆胡玲,還有他老娘三口席地而坐在涼席上,悠閒自在地看著電視。


    劉金明叼著煙笑呵呵地說道:「啥事兒啊小風?」


    蘇淳風露出憨憨的笑容,坐在臥室門旁的小凳子上,道:「有點兒小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竟扯淡,有啥話直說唄。」劉金明哈哈一笑。


    胡玲也笑道:「小風這孩子就是老實巴交的……連個話都說不痛快。」


    劉老太太面露不愉之色,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起身坐到床邊上,道:「有事兒就說,沒啥事兒磨磨唧唧的,幹啥?」


    蘇淳風就撓撓頭,指了指房頂說道:「金明大伯,你家房頂東北角放了個瓦罐,知道不?」


    此言一出,劉老太太那雙混濁的雙眼裡,當即閃過了一絲有些做賊心虛的慌亂之色,皺巴巴的老臉在燈光下有些陰沉地說道:「放個瓦罐咋地了?挨著你家什麼事兒了?那是我家房子……」


    老太太的表現,讓劉金明和胡玲都有些詫異——蘇淳風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而且也沒有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只是提了提劉家房頂上東北角放了個瓦罐,老太太的情緒咋就那麼大呢?


    「啥瓦罐?」劉金明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啥,我給放上去的,能鎮宅安家,保佑咱們全家人平平安安。」劉老太太搶著回答道。


    「哦。」


    劉金明和胡玲便都有些了悟地點了點頭,家裡這位老太太向來迷信,作為兒子和兒媳婦,他們平時也不好過多地在這方面說些什麼。更何況老太太那脾氣,當兒子和兒媳婦的,也不敢多指責。所以只要她不鬧出什麼大亂子,也不會去浪費太多錢的話,基本上也就由她去做。


    既然那瓦罐是迷信用來鎮宅保佑家人平安的,劉金明和胡玲自然不會介意,他們有些疑惑地看向蘇淳風,心想這個半大孩子,到底所為何來?


    蘇淳風微笑著說道:「我在學校聽老師講起過,咱們農村有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瓦罐放在房頂上,罐口斜向下對著誰家,就是對那一家人下咒,是詛咒用的……所以我覺得,這樣不大好吧?」


    「下咒的?」胡玲露出驚駭的神色,農村婦女對這種事兒極為忌憚。


    劉金明皺了皺眉,他聽人說起過家裡老太太前幾天為了籌集村裡修廟的錢,和蘇成媳婦兒發生爭執的事情,也知道那件事老太太做的委實有些不地道。但對於迷信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抱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無所謂態度,況且兩家關係一向還算不錯,所以聽了蘇淳風的話之後,便笑呵呵地揮揮手說道:「我還以為啥事兒呢,不就是個破瓦罐子嘛……小風啊,你好歹也是上學的學生,咋就能信這個呢?」


    「金明大伯,這事兒我可沒跟我爹和娘說。」蘇淳風搖搖頭道:「不是信不信,而是咱們鄰里之間,這麼做似乎不大好,您說呢?」


    「嗯。」劉金明點點頭,道:「那明兒我就拆了它去。」


    這時候,老太太卻蹭地一下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說道:「誰敢給我拆?我家的房子,我願意弄啥就弄啥,皇帝來了也管不著!」


    「娘,你這是幹啥……」劉金明急忙道。


    「反正就是不拆!」老太太瞪著眼睛,一邊輕蔑地看向蘇淳風。


    劉金明拿老太太沒轍,只好搖搖頭看向蘇淳風,道:「小風啊,你自己也說了,這都是封建迷信,沒啥的,啊。」


    蘇淳風看向老太太,道:「真不拆?」


    「就不拆!」老太太皺巴巴的老臉上寫滿了強勢。


    「劉奶奶,我們老師還說了……」蘇淳風輕歎口氣,道:「在咱們鄉下的迷信說法中,用瓦罐下咒,是有反作用的。萬一咒不到別人,就會咒到自己家的,對您不利。而且咱兩家本來就沒啥矛盾,何必這樣呢?」


    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心虛和害怕。


    還是那句話,這個年代的農村人,對於有文化的老師說出的話,信任程度那是相當高的。


    胡玲更是緊張起來,她不敢對婆婆說,連忙用胳膊肘碰了下丈夫,道:「拆了吧,聽著就瘆得慌。」


    可劉金明聽了蘇淳風那番話就不樂意了——他覺得一個小毛孩子竟然因為一些無中生有的事情跑到自己家裡來質問,要求自己必須怎麼做,竟然還隱隱用威脅的語氣嚇唬老太太和自己的老婆,這簡直是對他的一種侮辱。而且,他心裡本來就對於蘇成短時間內忽然暴富起來,有著隱隱的嫉妒,所以當下便板起臉來對蘇淳風呵斥道:「小風,你這孩子咋不會說話了?嚇唬誰呢?」


    蘇淳風怔了下,微笑道:「金明伯伯,我只是說說而已,談不上嚇唬。再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把那瓦罐拆了吧,對咱倆家都好。」


    「不拆!」劉金明一揮手道:「去去,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眼見著兒子這般態度,老太太心裡那絲猶疑也立刻消失不見,老臉猙獰地說道:「就是!憑啥就拆掉?這是俺們家的房子,俺們願意弄啥就弄啥。」


    蘇淳風心裡不禁火氣陡升,但表面還是平靜的站起身來,道:「劉奶奶,金明伯伯,你們別生氣,我也只是來說說而已,封建迷信這種玩意兒,其實我也不大信……既然你們不願意拆,那就算了。」


    說罷,蘇淳風轉身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了劉金明冷冷的話語:「毛還沒長齊,就敢來叨叨事兒了!什麼玩意兒!」


    「我看呀,這事兒就是他爹和他娘在後面鼓搗的,要不一個小孩子能上咱們家來說這事兒?」劉老太太也牢騷著。


    劉金明語氣愈發狠戾:「蘇成不會自己來說啊?有倆錢就覺得高人一等?我呸!」


    這時候,蘇淳風已經走到了院落裡。


    劉金明和他母親的對話聲,蘇淳風當然聽到了。只不過,他沒有再去理會——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許多人在做一些蠻不講理的事情。而這其中一些倒霉的人,就會嘗到自作孽不可活的苦果。


    回到家裡,蘇淳風也沒有對父母提及這件事。


    他知道,即便是說了,父母也不會相信,更不會去因為這點在大多數人看來完全屬於雞毛蒜皮小事的事情去與劉金明家計較。


    而且,說破大天去,那確實是人家的房子,在房頂上願意弄啥就弄啥。


    凌晨兩點多。


    蘇淳風悄悄地起床,給弟弟蓋上被蹬開的薄毯,把蚊帳壓好,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院子裡。


    此時月朗星稀,村落間一片寧靜。


    蘇淳風順著梯子爬上房,然後繞行至正屋西端,慢慢下到西牆上,沿西牆頭往南走,一直走到了西南牆角處蹲下身,雙手抬起上下比劃著瞄準了對面劉金明家房頂牆角上那個瓦罐口所對著的方位。


    確定了位置後,他從褲兜裡摸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把螺絲刀,在牆角處的兩塊紅磚上刻下了兩個並不顯眼的符菉——反煞符。


    與一般的安宅震煞驅邪符菉不同,反煞符具有極強的反噬作用。


    一旦功效出現,那麼反煞符就會對大自然中禍及人身健康的煞氣給予巨大的殺傷,抑或是針對人為施術者造成極強的反制殺傷。


    之所以使用反煞符……


    倒不是因為蘇淳風心狠手辣,也並非是他對劉金明家的老太太恨之入骨。實在是因為他不會其它震煞和驅邪的符菉術法——上一世他所修行的是詭術,而詭術,是奇門江湖中公認的最狠辣霸道的術法。


    比如上次救治趙山剛的母親,如果換做其他術士,十有八九會把邪物驅逐走也就算了,這樣施術者己身也不會受到太大術法的反噬。


    而蘇淳風當時看似輕描淡寫,但卻是直接摧毀邪物!


    也恰好是因為趙山剛的血液有著遠遠超過常人的陽剛之氣,說得難聽點兒,趙山剛的血液比黑狗血和公雞血在驅邪震煞方面的功效,都要強烈得多,所以蘇淳風才能夠輕鬆地施術解決掉。


    將反煞符刻好,他咬破右手食指,左手掐決,口中默念術咒,將血液輕輕地塗抹在了符菉上。


    然後,他嘬著手指頭不慌不忙地繞回到正屋房頂上,順著梯子下房回屋。


    附近磁場不發生變化,不出現極端天氣導致的波動,瓦罐口的煞氣不傷人……那麼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瓦罐口之煞氣衝到了蘇淳風的家中,那麼反煞符立刻就會啟動,將煞氣反推回去,且借勢形成更加強有力的凶煞之氣,對那家人尤其是施術者本身,造成極強的傷害。


    回到屋內躺到床上,施術導致的自然反噬剛好發作,蘇淳風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24

正文 021章 雷雨
    設定自動更新確實容易麻痺大意,上一章開始感謝的人中竟然沒寫「隱虛子」我擦,直到晚上回來才發覺不對,趕緊修改了……


    還是要鞠躬感謝各位打賞、投紅票支持短刀的大大們,拱手了~~


    ————


    生活,依舊是平平靜靜。


    如蘇淳風所嚮往的那般,很幸福。


    時間一天天過去,眼瞅著暑假即將結束,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


    這天上午九點多鐘,蘇淳風正在客廳的吊扇底下凶神惡煞般監督著弟弟做作業——這小子暑假期間天天就知道到處跑著玩兒,結果到現在作業都還沒做,再不管他,還不得跑瘋了嗎?


    就聽著外面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蘇淳風在家嗎?」


    「在呢,誰啊?」正在院裡葡萄架下方擇菜的陳秀蘭隨口應道,不過臉上很快就露出了有些錯愕的神情。


    只見兩名長相清秀可人的女孩走進了院子。


    當先那名女孩白白淨淨,一身白色的短袖連衣裙,玉臂如蔥藕,裙下露出光潔的小腿,穿著半高跟小涼鞋,腳趾甲上塗成紅色。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著,臉上滿是俏皮可愛的笑容,她一點兒眼生和羞澀的樣子都沒有,進門後就看向坐在葡萄架下的陳秀蘭,笑嘻嘻頗為禮貌地說道:


    「阿姨您好,我們是蘇淳風的同學,也是同桌,沒事找他來玩兒的……」


    跟在她後面的那位女孩皮膚微有些暗,穿著藍色T恤,花裙子,普通的涼鞋,看起來文文靜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輕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低著頭還有些躲躲閃閃生怕被人注視似的。


    「好好,快進屋吧。」陳秀蘭趕緊起身,心想著現在的女孩子可真是開放,一邊招呼道:「淳風,有同學找你。」


    「來了!」竹簾一掀,蘇淳風從屋裡走了出來,微笑道:「稀客啊,快請進屋……」剛才在屋裡他就聽出了張麗飛的聲音,透過竹簾的縫隙更是看到了張麗飛和王海菲結伴而來。初時他還有些錯愕,真沒想到兩位女同桌會來家裡面,便趕緊呵斥著弟弟回臥室做作業,然後神色如常地走出屋門迎接。


    請兩個女孩子進了屋之後,陳秀蘭也沒多待,客套了幾句後就回院子裡繼續擇菜了。


    客廳裡,很快便歡聲笑語地暢談起來。


    畢竟有張麗飛這樣一位活潑開朗像只百靈鳥兒般的女生在,話題不斷,氣氛自然不會沉悶。


    而蘇淳風兩世為人,心性成熟,也樂得和兩位漂亮的女同桌,尤其是心目中最完美的初戀王海菲聊天,況且女同學前來做客,總不能給予冷落,於是他自然而然地侃侃而談,樂在其中。


    性格靦腆好羞的王海菲,也漸漸沒有了剛來時的拘謹,加入了歡愉的談話中。


    此次來蘇淳風家裡玩兒,是張麗飛提議並拽著王海菲前來的。


    張麗飛一直都盼著蘇淳風會應約前來找她玩兒,左等右等暑假都快結束了,卻沒等到蘇淳風,便忍不住主動前來找蘇淳風了。不過,她再如何開朗,也終究是女孩子,不好意思一個人找男生玩兒,就去找王海菲拽著一同前來。


    王海菲暑假期間,原本就經常會忍不住翻看蘇淳風那封信,心裡也著實想念,並希望又有些擔心著蘇淳風會來找她。


    恰好張麗飛提出去找蘇淳風,王海菲便半推半就地跟著一起來了。


    院落裡。


    坐在葡萄架下的陳秀蘭聽著屋內歡聲笑語,便禁不住想著:「這倆姑娘都挺好,尤其是那個白淨點兒的丫頭,真漂亮。不過那個稍稍有些黑的丫頭,清秀文靜,一看就是個老實厚道人……」


    擇完菜,陳秀蘭覺得天氣愈加悶熱,想了想便趕緊起身去往小賣店——買幾根雪糕或者冰鎮飲料去。


    如今家裡條件好了,倒也不在乎花個十塊八塊的。


    正巧在門口碰到丈夫蘇成,陳秀蘭便急忙道:「他爹,你先別回去,小風的倆同學來了,正在屋裡嘮嗑呢。你這五大三粗的人進了屋,還不得讓人同學緊張啊?去去,到別人家串門兒吧。」


    「他來倆同學我就不能進家了啊?」蘇成哭笑不得。


    「是倆女孩子。」陳秀蘭面帶神秘笑容,小聲道:「我瞅著,倆女孩子都挺喜歡咱家小風。」


    蘇成皺皺眉,道:「小風學習成績剛剛好起來,萬一談戀愛了,可不大好啊。」


    「什麼啊,你這老思想!」陳秀蘭抿嘴笑道:「她們說了,都是小風的同桌,也是好朋友……再說了,這麼大點兒的孩子懂什麼戀愛啊?就算是真有那個意思,咱也好提前把把關,打聽打聽對方家裡怎麼樣。」


    「嗯。」蘇成點點頭,心想也對,初中畢業孩子就十五歲了,再過三五年上完高中如果考不上大學,可不就是要結婚成家了嘛。想到這裡,他便點了顆煙,道:「我進屋瞅瞅去,轉一圈就出來。」


    陳秀蘭趕緊拽住他:「你好奇個什麼勁兒啊?我都看好了,倆閨女長得都不賴!」


    蘇成就咧嘴憨憨地笑著轉身往遠處走去。


    陳秀蘭則是腳步匆匆地去往小賣店了。


    沒一會兒功夫,她就買了幾瓶冷飲和四根雪糕回來進了屋,放到客廳的小桌上,笑著說道:「天怪熱的,吃點兒雪糕,喝點兒飲料解解熱……你們聊著,中午別走了,都在家裡吃飯啊。」


    「阿姨,不用了。」


    「我們一會兒就走。」


    張麗飛和王海菲都急忙說道。


    她們畢竟是女生,來到男生家裡玩兒,面對家長內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拘謹,又怎麼肯留下吃午飯呢?


    陳秀蘭婉言了幾句之後,也沒多說什麼,拿了一根雪糕和一瓶飲料去了西臥室——小雨剛才眼巴巴地站在臥室門口往外探頭瞅著呢,看到有雪糕和飲料,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當母親的豈能不知?


    「蘇淳風,你媽媽人挺好的呀。」張麗飛一邊吃著雪糕,一邊笑嘻嘻地說道。


    「嗯。」蘇淳風點點頭,撕開一塊雪糕的紙遞到不好意思拿著吃的王海菲面前,道:「海菲,別客氣,也別拘束,拿著吃吧。」


    王海菲紅著臉接過來,小聲道:「謝謝。」


    「哇,叫得可真親熱哦……」張麗飛一雙大眼睛彎成了狐狸狀,笑瞇瞇地打趣著說道:「我是不是有點兒像燈泡了?」嘴上玩笑著,張麗飛心裡面,卻生出了些許酸酸的味道和一點點後悔,暗想著:「如果我也像海菲這般不好意思的話,蘇淳風會不會幫我剝開雪糕並遞給我,然後喊一聲『麗飛』呢?」


    「麗飛,你討厭。」王海菲輕輕推了下張麗飛。


    蘇淳風微笑道:「不過是一聲稱呼而已,朋友之間沒什麼的。麗飛啊,你這小封建思想可得改改咯。」


    張麗飛心裡一喜,吐吐舌頭道:「我才不封建呢,嘁!」


    西屋臥室內,陳秀蘭聽著兩位女生打趣說笑的話語,心裡美滋滋的——自家兒子人長得俊,有出息,討女孩子喜歡!


    就在客廳裡的三個大孩子歡快地聊著天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隆隆的悶雷聲,室內的光線隨即暗了下來,讓人禁不住望向窗外。只見外面的天色已然陰沉了許多,一陣陣大風吹得院子裡的樹木枝椏晃動,呼啦啦直響。


    「天陰上來了。」陳秀蘭叨叨著急忙往外走去,院子裡還晾曬著幾件衣服呢。


    張麗飛和王海菲都急忙站起身來,面露憂色和一絲焦慮。她們都知道,夏天的雷陣雨,說來就來!


    「呀,快下雨了,我們得走了。」


    「是啊是啊。」


    蘇淳風挽留道:「雷陣雨下不了多久,不用擔心。既然來了,這麼大熱天的趕著回去也不是回事兒,中午就在這兒吃飯吧。」


    「不了不了,我們要回去。」


    「嗯,再不回去家裡面也著急擔心的。」


    兩名女生不由分說地大步往外走去。


    蘇淳風只好起身相送——他心裡也明白,想要留下兩名女生在家裡吃飯,這年頭除非村裡起集的時候,平時絕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院子裡,收拾著衣物的陳秀蘭也開口客氣地挽留。


    兩名女生自然是婉言謝絕。


    然而當她們走出院門,剛剛蹬開自行車的撐子,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間陰沉的天空中閃現出幾道刺目的閃電,隨即卡嚓嚓一聲驚雷響徹天際,震得大地都嗡嗡地顫抖,兩名女生當即嚇得尖叫出聲。


    「快把自行車推進來,回屋等雨停了再走吧。」


    蘇淳風和陳秀蘭急忙走出去,一邊幫她們推自行車,一邊開口安撫著不用害怕。


    呼呼……


    風勢更大了,天空中烏雲翻滾,隆隆的悶雷聲積蓄著駭人的力量隨時都會爆發般,令人愈發驚恐。


    張麗飛和王海菲無奈,只好再次返回了蘇淳風家中。


    剛進屋,外面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地落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如瓢潑般嘩啦啦地從天上傾倒而下。


    卡嚓嚓!


    轟隆隆隆!


    大雨中夾雜著駭人的雷聲和閃電,瞬間將整個天地投入到了一片混沌的境地。


    兩名女生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密集的雨幕,。真不知道這雨會下多久,如果下起來沒完沒了的話,那中午還真要留在蘇淳風家裡吃飯嗎?如果下午還沒完,晚上總不能住在這裡吧?而且,家裡人現在也肯定正擔心著她們。


    蘇淳風正想著寬慰她們幾句,忽而一聲霹雷仿若在房屋上方響徹,玻璃都劇烈顫抖起來。


    卡嚓嚓嚓……


    兩名女生尖叫著摟抱在了一起。


    蘇淳風雙眉一挑,敏銳地差距到了極強的磁場波動——不僅僅是極端天氣和現象導致的五行紊亂,還有術法能量波動的氣息!


    來自於西南牆角處!


    那裡,有他布下的反煞符!


    「要出事了……」蘇淳風輕歎口氣,低聲嘟噥了一句。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25

正文 022章 術法之禍
    十幾分鐘後,天光泛亮,滾滾烏雲裹夾著悶雷聲遠去,傾盆大雨也漸漸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繼而很快便風停雨住。


    又過了一會兒,陽光灑落,晴空萬里。


    張麗飛和王海菲婉言謝絕了蘇淳風和陳秀蘭的一再熱情挽留,不顧剛剛下過大雨道路泥濘濕滑,心有餘悸地決定趕緊回家去——鬼知道這天氣,說不得一會兒是否突然又下起大雨來?


    蘇淳風和陳秀蘭無奈只得出門相送。


    剛剛目送兩個女孩子騎著自行車的倩影消失在泥濘的巷口拐彎處,蘇淳風和陳秀蘭就聽到從劉金明的家裡傳來了一聲近乎淒厲的慘嚎聲,隨即劉金明和妻子胡玲慌亂的聲音傳了出來:


    「娘,你這是咋了?」


    「快去叫人!」


    「快!」


    陳秀蘭面露驚訝困惑之色。


    蘇淳風也故作疑惑,但心裡卻明白——劉家那位老太太,這次十有八九扛不過去反煞符強大的殺傷力了。想著這些,他抬頭貌似不經意地看了看劉金明家房頂東北角上安置的那個瓦罐。


    此刻,罐口已然崩裂開來,就像是一張被爆竹炸開的嘴巴,頗為詭異駭人。


    蘇淳風有些憐憫地搖了搖頭,暗暗想著:「劉金明的家人,如果看到這般情況,會不會懊悔害怕呢?」


    「他們家發生什麼事了?」陳秀蘭小聲嘀咕道。


    蘇淳風神色平靜地說道:「別人家的事情,咱就不管了,省得讓人說咱家幸災樂禍地看笑話,回去吧。」


    「嗯。」陳秀蘭點點頭,心裡詫異著兒子竟然會說出這般成熟的話語,一邊轉身跟著兒子回了家。


    不一會兒,蘇成腳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皺著眉歎口氣道:「劉金明他娘剛才突發疾病,一大家子人都趕往縣醫院了……上車的時候我正好路過看到,那情況,夠嗆能挺過去。」


    「哎呀!」陳秀蘭露出驚訝之色:「老太太平時身子骨挺硬朗啊。」


    「疾病這玩意兒,誰說得準?」蘇成搖搖頭,脫下踩濕了的布鞋,換上一雙拖鞋,道:「咱家老爺子當初好端端的,不就是疾病發作走了的嗎?」說到這裡,他頗有些傷感地揮揮手:「不說這些了……哎,小風同學都走了?」


    「嗯,雨一停就著急忙慌地走了,留她們吃飯也都挺不好意思的。」


    蘇成就看向兒子,道:「同學之間關係好點兒,當個朋友沒什麼,但別小小年紀談戀愛,影響學業。」


    「我知道。」蘇淳風咧嘴笑笑。


    午後。


    趁著村裡大多數人午休,街巷裡沒人,蘇淳風拿了瓦刀抓了把乾土,上房繞到自家院牆的西南角,用瓦刀把刻在磚塊上的「反煞符」給刮去,然後又用乾土使勁兒塗抹了幾遍,再用手擦去,如此這兩塊磚上面就看不出什麼異樣了——既然反煞符已經無用,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抹去痕跡為好。


    果不其然,三天後,村裡便有流言傳開了……


    傳言中,劉金明的老娘因為逼迫蘇成老婆陳秀蘭捐款修廟一事,雙方發生爭執,從而懷恨在心,與自家房頂布下瓦罐鐵釘等物,企圖使用巫術詛咒蘇成家人,未曾想詛咒未成,反受其害,突發疾病差點兒死掉。


    現在,劉家老太太還住在縣醫院裡,據說是癱瘓了。


    而這些傳言,卻是老太太的二兒媳婦,劉金明的老婆胡玲傳出去的。


    因為,她的婆婆布下瓦罐使用巫術下詛咒後,蘇成家的大兒子蘇淳風,曾經上門提出過質疑,並要求他們家把瓦罐拆掉,而且還好心地告訴他們家人,老師曾經說過,巫術這種封建迷信的玩意兒,弄不好會反噬的。然而劉金明和老太太不相信,還生氣地把蘇淳風給趕了出去。


    結果僅僅過去十來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件。


    胡玲自然心有餘悸。


    而且,這些傳言也不是胡玲空穴來風瞎叨叨的,她還有證據——那天老太太突發疾病,她匆忙出去叫人的時候,正巧看到了自家房頂東北角放置的那個瓦罐口,莫名其妙地崩裂開來,委實嚇人。


    要說農村這種多嘴的婆娘也確實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她不但把這些話給傳了出去,竟然還留著那個破爛的瓦罐在房頂上。


    這下好了,許多好奇的村民都跑去看……


    「哎,還真是呀!」


    「沒見過瓦罐子的口能崩成那模樣的,真蹊蹺。」


    「自作孽不可活啊!」


    「劉金明他娘也著實可惡,人家蘇成今年雖然賺了錢,可那真是賺得辛苦錢,還擔著那麼大風險貸款買到的聯合收割機!咋就非得逼著人家捐出二百塊錢修廟呢?明明不佔理還要詛咒人……」


    「你們說,會不會是蘇成家也給老劉家下了咒?」


    「不可能,蘇成兩口子什麼人村裡誰不知道?他們才幹不出這種事兒來呢。」


    「也是……」


    ……


    在縣醫院待了三天才抽空傍晚時回村的劉金明,聽聞這些傳言後,氣得到家裡就把自家婆娘給暴打了一頓,然後上房把那個破爛的瓦罐和幾塊磚頭全都給弄下來,騎著自行車馱到村外面,遠遠地扔了。


    有道是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劉金明就算是再蠻橫霸道,可終究是知曉家裡老太太當初做的那件事不地道。再想想那天晚上蘇淳風好言相求時的那番話語,老太太使用巫術弄這個瓦罐下詛咒的神秘詭異,雷雨天好端端忽然發病驚恐大叫隨後昏迷,還有瓦罐莫名其妙崩裂成那副樣子……他禁不住地打哆嗦:「萬一真的是下咒未成,反作用咒到了自家人,那這咒到底有完沒完?會不會再累及到家裡面其他人呢?」


    老太太還沒從醫院回來,醫生診斷是過度受驚導致突發腦梗塞,從而神經受阻部分肢體癱瘓,即使出院後,也需要進行長期的恢復性治療和護理。


    這種病人,對於普通家庭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暴打完宣揚家醜的老婆之後,劉金明的怒火依然難以宣洩完,坐在昏暗的院子裡一個勁兒的抽煙——短短三天時間,給老太太看病就把兄弟二人的積蓄全都搭進去了,後續治療恢復還要花錢,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要不,明天召集些本家的人,去找蘇成家的麻煩,訛詐他點兒錢?


    蘇成今年賺了不少錢啊!


    反正和他們家的矛盾已經在村裡傳開了,更何況,村裡傳言此次老太太突發疾病和巫術有關,那麼就和蘇成家那口子脫不開干係!可蘇成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軟骨頭,而且這件事本身自家就不佔理……


    劉金明咬了咬牙,什麼他媽的道理不道理的,老子要的是錢!


    心裡做出決定後,他將煙蒂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地碾碎,起身回屋睡覺去了。只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卻怎麼也睡不著——他恨自家老太太做事何必那麼偏激!他悔為什麼當時非得心胸狹隘,不聽從小小年紀的蘇淳風的話,把那個破瓦罐子給拆了扔掉。他又有些彷徨和害怕……


    他心裡的壓力,太大了。


    就是在這般巨大的壓力,以及心頭對於這件頗有些神秘詭異事件的恐懼下,久久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下的劉金明,卻在半夜時分從噩夢中驚醒,並且禁不住驚恐地大叫出聲,把老婆都給嚇得從床上滾落下去。


    「他爹,你,你這是咋了?」胡玲戰戰兢兢尖叫著問道。


    「沒啥,沒啥……」劉金明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趕緊伸手摸索到床頭的燈繩將電燈打開,起身下床到桌旁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哆嗦著掏了支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坐在桌旁沉思起來。


    這深更半夜的,向來膽大凶悍的丈夫竟然做噩夢嚇醒還嚇得大叫出聲,實在是讓胡玲心頭恐懼萬分。


    聯想到婆婆突發疾病時的詭異莫名……


    胡玲愈發害怕起來,只覺得漆黑的窗外仿若有什麼東西正探著腦袋向她們屋內張望。她趕緊爬起來擠到了丈夫旁邊,抽抽泣泣地說道:「他爹,你說咱娘弄的那個瓦罐子下咒,是不是給家裡招上啥不乾淨的東西了?」


    煩躁不堪的劉金明抬腳將老婆給踹倒在地,怒吼道:「別他媽瞎咧咧!」


    「啊!」胡玲摔倒在地捂著肚子慘嚎一聲,隨即驚恐萬狀地挪著屁股移到床邊,靠著床頭怔怔地看著劉金明。


    劉金明繃著臉,深吸著煙。


    燈光下,他的面孔在繚繞的煙霧中若隱若現,昏暗不定。


    看著這一幕,胡玲心中湧現出各種各樣的想法,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覺得屋內、屋外似乎到處都有不確定的東西存在……


    她的精神,終於崩潰了!


    「啊!」胡玲猛然站起身來,瘋了般撲向劉金明撕扯著又踢又抓又撓,嘴裡還撕心裂肺地嚎叫著:「你個混賬王八蛋,天天就會打我罵我,在外面幹那些虧心事!都是你做的孽,都是你娘造的孽,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劉金明何曾受到過老婆這般折騰?


    大怒之下,他起身甩手將老婆給扔到了牆角:「你他娘瘋啦!給我滾!」


    然而撞倒在牆角下的胡玲這次沒有害怕,她迅速起身近乎瘋狂地撲向了劉金明:「我跟你拼啦,我不活了我……」


    「操!」劉金明怒火更甚,辟里啪啦大耳刮子抽了上去。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0

正文 023章 一個人的改變
    新書期,拜求紅票和收藏,鞠躬感謝!


    ————


    這一夜,街坊四鄰都聽到了從劉金明家裡不斷傳出的淒厲慘嚎和怒罵聲。


    直到天色大亮的時候,鼻青臉腫的胡玲挎著一個小小的花布包裹,一瘸一拐地走出家門,在街坊四鄰的勸慰和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哭哭啼啼地往街巷外走去——很明顯,這是要回娘家的節奏啊。


    鄰居們議論紛紛:


    「昨晚也不知道胡玲發什麼瘋,都敢跟劉金明大吵大鬧了。」


    「唉,老太太得了大病,家裡面的錢恐怕都得扔進去,他們家都還沒攢夠裝修房子的錢呢,現在倒好……」


    「是啊,換誰心裡也受不了。」


    「我覺得不對勁,大半夜的忽然鬧騰起來,沒聽著胡玲嚷嚷些什麼造孽啊、撞邪的,往家裡招鬼之類的話嗎?我看呀,說不準就是老太太弄的那個瓦罐子出的事兒,要不然胡玲有那麼大膽子敢跟劉金明鬧騰?」


    「還真是……」


    「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得鬧著回娘家,唉。」


    「回什麼娘家啊,胡玲早沒爹沒娘了,難不成去她哥哥家?」


    「那就是回她姑娘家……」


    ……


    議論中,鄰居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陳秀蘭和蘇成兩口子。


    心性善良的陳秀蘭滿臉尷尬之色,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急忙掉頭回了家。


    蘇成也知道這兩天村裡的流言,雖然不相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但畢竟傳言中和自家有了干係,而且兩家平時處得還算不錯,所以頗有些同情劉金明家的遭遇。此時聽著鄰居們議論中又提到了瓦罐子下咒的事情,他不免生出些許惱意,可又不好去跟鄰里爭執什麼,只得歎口氣,轉身往家裡走去。


    這時候,蘇淳風正在村外的田間小路上跑步鍛煉身體。


    昨夜劉金明兩口子那般打鬧,他當然是聽到了,而且一些爭吵的話語也都聽見,從而猜測到了其中的一些緣由。


    只是這些,卻與術法無關。


    不過是人心而已。


    作為幕後施術者,蘇淳風萬萬沒想到小小施術,就會導致劉金明的家庭陷入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之中——他本以為,那位老太太在強烈的凶煞之氣反噬下根本挺不過去,沒想到人老成精竟然活下來了。


    如果這個老太太死了,蘇淳風絕不會有絲毫同情之心。


    但老太太沒死,劉金明一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心性本善的蘇淳風就難免會有稍許的自責。


    說到底,兩家本沒有多大仇恨。


    過分了啊,唉。


    果然是天意難測……


    吃早飯的時候,蘇成神色平淡地問道:「小風,村裡傳言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蘇淳風縮了縮脖子,咧嘴訕笑道:「哪些?」


    「你去劉金明家裡面說的那些話!」蘇成的語氣嚴肅起來。


    「這倒是有。」蘇淳風露出畏懼的表情,怯怯地說道:「爹,那天我瞅見老太太看我神色不對,回來不是還跟你們說了嗎?正好我又看到她家房頂牆角上放了個瓦罐,罐口衝著咱們家……在學校的時候,聽我們老師講農村封建迷信的事情,就提到過這個巫術,所以我覺得兩家關係原本還不錯,也就沒跟你們商量,想著不過是小事一件,也別因為這個出了什麼大的矛盾,所以才自己去跟金明伯伯說道說道,雖然咱不信這玩意,可看著也挺噁心,您說是吧?」


    陳秀蘭歎口氣,道:「你小小年紀,怎麼竟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到人家裡說這些。本來沒什麼事,可現在,反倒是好像咱們害了人家似的。」


    蘇成瞪視著大兒子,呵斥道:「以後注意著點兒,別胡來!聽見沒有?」


    「聽見了。」蘇淳風撇撇嘴,耷拉著腦袋啃饅頭。


    「以後注意點兒!」蘇淳雨幸災樂禍地學著父親的口吻教訓哥哥。


    蘇淳風瞪了他一眼。


    蘇成更是劈頭一筷子敲下:「小兔崽子,以後多學學你哥,做事情前先想想,別整天沒心沒肺的!」


    蘇淳雨就趕緊老老實實低下頭吃飯。


    飯桌上安靜了下來。


    剛才蘇成訓斥二兒子誇大兒子的那句話語,確實是發自肺腑的,妻子陳秀蘭也有這般想法——雖然蘇淳風的自作主張惹下這般捕風捉影的不良謠言,但作為成年人的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孩子的出發點是正確的,是很成熟的處事方式,因為他考慮到了兩家的關係,並希望將矛盾衝突降低到最小的可能性……


    只可惜,他年齡太小了。


    倘若當時那些話由蘇成去和劉金明說,縱然是劉家老太太再如何蠻不講理,劉金明礙於面子和兩家的關係,總歸要把那破瓦罐子給拆掉的。那樣的話,又豈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呢?


    不過,說起來這事兒也確實古怪。


    那個瓦罐罐口崩裂的異常,蘇成和陳秀蘭也是親眼目睹到的。難不成,這其中真有什麼神秘的巫術?


    早飯剛吃過,就聽著院裡傳來了劉金明的聲音:「成子,在家沒?」


    「在呢!」蘇成神情詫異地答應一聲,起身走了出去:「金明大哥來了,快進屋……我嬸子身體咋樣了?」


    「唉,癱了。」劉金明長歎口氣。


    說話間,劉金明和蘇成一起進了屋。


    「金明大哥。」陳秀蘭客氣的招呼了一聲,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端了出去。


    「小風,帶著小雨回屋裡做作業去。」蘇成吩咐道。


    「哦。」蘇淳風拽著小雨起身往西臥室走,一邊禮貌地衝著劉金明喚道:「金明大伯。」一邊在心裡暗暗琢磨著,劉金明來家裡所為何事?其實也不難猜測,借錢唄……但這號人,千萬不能借錢給他!


    劉金明點點頭坐下,神色間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很禮貌很懂事的蘇淳風——記得那天晚上,這孩子也很禮貌,沒有說半句難聽話啊。


    「金明大哥,把心放寬些……」蘇成掏出煙來遞過去一顆。


    「嗯。」劉金明接過煙點上,使勁抽了一口。


    「是不是錢不夠用了?」蘇成也猜到了劉金明此番前來的用意,雖然他發自內心地不信任劉金明此人的品行,也不願意借錢給他,但鄰里街坊平時關係也不錯,看著他家裡陷入這般困境,蘇成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心來作壁上觀,便態度誠懇地主動說道:「差多少你說句話……不過說實話,太多了我是真拿不出來,畢竟剛還了貸款,手頭也不寬裕,不過千八百的沒問題!」


    千八百塊錢,在這年頭,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劉金明怔了怔,眸子裡閃爍出愧疚的神色,搖搖頭道:「錢都湊夠了!我不是來借錢的……」


    「那是?」蘇成疑惑道。


    「你嬸子發病住院這幾天,村裡傳言不少。」劉金明深深地吸了口煙,道:「這事兒吧,不管和那個什麼破瓦罐子巫術有沒有關係,現在想想也是你嬸子她做的不對,上次因為關帝廟修廟攢錢的事兒還跟弟妹吵吵了幾句,我在這兒代她向你還有弟妹陪個不是……她那人的性子,你也知道,咱當兒女的也不好說她啥,唉。」


    這態度,完全出乎蘇成的意料。


    便是在臥室裡豎起耳朵偷聽的蘇淳風,也大感意外——以劉金明此人的品行,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簡直比巫術還神秘詭異啊!


    蘇成連忙道:「金明大哥,你說這些話就見外了……我還能因為這點事記恨嬸子?」


    「哥哥我知道,你掙的那些錢也不容易,都是辛苦錢。」劉金明說著話站起身來,噴吐著煙霧歎口氣道:「村裡那些流言都是你嫂子不懂事在外面瞎咧咧,你們也別往心裡去。行了,別的我也沒啥好說的,我走了。」


    「哪兒能啊。」蘇成起身道:「再坐會兒吧。」


    「不了,還得去醫院……」


    「那你先等等,我給你拿點兒錢應急用。」蘇成說著話就要往裡屋去。


    「別,不用不用!」劉金明大步走了出去。


    蘇成見狀,也就不再拿錢,趕緊跟著往外送去,一邊說道:「金明大哥,缺錢了記得來兄弟這開口。」


    「哎,哎,別送了,在家吧。」劉金明連連說道。


    送走了劉金明,蘇成和陳秀蘭站在院子裡的樹蔭下面面相覷著——劉金明咋突然間轉了性子?


    他們又那裡會知道,劉金明昨夜和老婆又吵又打一通,如所有鄰里街坊們一樣,也納悶兒自家老婆怎麼敢在自己面前耍潑了?還嚷嚷著一些造孽啊,什麼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之類的話……


    早上老婆走了之後,劉金明獨自坐在家裡抽著悶煙發愁。


    一個人往往在最悲觀壓力最大的時候,反而能想通透一些事情,還會因為無助而想到那些縹緲的子虛烏有的東西作為精神上的寄托。而劉金明正是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思來想去後,覺得那個瓦罐子挺邪行,家裡老娘發病很古怪,老婆膽肥了敢跟他吵打實在稀奇,自己睡覺竟然被噩夢驚醒也委實少有。


    而這些年時運不濟,十有八九也應該是如老婆好像著了魔般發瘋時所說的那樣,因為,作孽太多了。


    於是為了寬慰內心的恐懼和壓力,劉金明決定:「不能再作孽了,要做個好人!」


    至少……


    短時間內,他希望以自身的改變能夠去去晦氣,能夠給自己帶來些好運,而不是霉運連連。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1

正文 024章 做人要講道理
    暑假過後,蘇淳風上初三了。


    校園的生活依舊,對於他來講無非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閒暇時間裡繼續和王海菲聊聊天增進下感情——沒有對男人女人那點兒事情的渴求,只是享受著這種純淨無暇、似有若無的愛的感覺。


    還有,帶著些許自責的心態,去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和對王海菲的歉疚。


    不過偶爾想到前世,自己正是從初三上學期開始跟隨王啟民修行詭術,蘇淳風就會禁不住地有些發愁:「當王啟民施展出神秘術法,來蠱惑隱憂我修行詭術的時候,我該怎樣拒絕他呢?」


    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


    而面對術法展現出來的神秘和強大,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絕對會倍感興趣且甘心情願地拜師學術的。


    所以,無論以什麼樣的理由拒絕,都必然會引起王啟民的懷疑。


    今年酷暑散去的較早,九月中旬便隱隱然有了些許秋高氣爽的感覺。


    這天上午十點半鐘,東王莊鄉中學的操場上,初三年級14班的學生們正在體育老師左宏彬的指導下,男女分開排隊進行訓練。


    女生訓練項目為仰臥起坐,男生項目是引體向上。這年頭的體育課程,遠非備課教案中所提及到的那麼複雜,很簡單,就是中考時體育考試的三項科目——立定跳遠、引體向上(男)仰臥起坐(女)、長跑。


    輪到蘇淳風了,他走到單槓前一躍而起,頗為輕鬆地連續做了十個標準的引體向上,跳下來神色平靜地往隊伍後面走去。


    不遠處正在指導女生的左宏彬看到這一幕,氣得牙根癢癢。


    自開學14班、15班正式成為初三班級,作為初三年級體育教師的左宏彬,每每14班體育課時,就格外關注著蘇淳風,希望這傢伙某一方面做的不合格,或者做得不太好,他就可以趁機報復……沒曾想,無論是長跑,還是引體向上、立定跳遠,蘇淳風總是能輕鬆地完成拿到滿分,也不會去刻意地做得多麼優秀。而有過上次吃癟的教訓,左宏彬也不敢輕易地去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方式報復甦淳風。


    同學們有序地排著隊輪番進行著訓練,相互間說說笑笑,一片歡快氛圍。


    然而就在這時,王立秋和許志俊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就在隊伍中打了起來,整個隊伍一下亂了套。


    「操-你媽!」


    「今天我弄死你!」


    ……


    左宏彬見狀,趕緊跑過來大聲吼道:「幹什麼?住手!」


    兩名男生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喝斥,已然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時而滾倒在地,時而又跳起來揪頭髮、拳打腳踢,更是撕破了喉嚨般地高聲大罵著,恨不得讓整個校園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打架了。


    王立秋和許志俊,是目前全班最好勇鬥狠的學生。


    此刻,14班的男女學生們都停下了訓練,觀望著正在扭打的二人。


    其實從開學到現在的半個月時間裡,全校已經發生了數起打架鬥毆事件,而王立秋直接參與的鬥毆事件至少有一半。


    這很正常。


    因為上一屆初三學生畢業,公認的學校霸王董楚亮離開了。新的初三班級和初二,甚至於剛剛入校的初一新生中,那些一個個好勇鬥狠的主兒都恨不得立刻展現出自己的霸氣,成為董楚亮走後新一代的學校霸王。


    就好像一群猴子在沒有了猴王之後,總要爭鬥出一個新的猴王。


    好在是,這年頭《古惑仔》還沒有出現,年輕的學生們還沒被禍害到隨時動刀子砍殺的地步。


    對於這種年少氣盛逞兇鬥狠的無聊打鬥場景,心性成熟的蘇淳風沒有絲毫興趣。訓練因為突發的鬥毆事件停止了,他就緩步走到雙槓旁,抬手用力一拉一躍便輕盈地坐了上去,雙腳蹬在雙槓一邊,彎曲著雙腿,兩臂交叉放在膝蓋上,下巴壓著雙臂,望著不遠處正在圍觀這邊打鬥情景的女生們。


    那裡,站在凌亂隊伍中的王海菲紅著臉,抿著嘴低頭羞笑著——她已經習慣了蘇淳風經常會專注地看自己。


    站在王海菲身旁的張麗飛見到這一幕,便如以往那般忍不住就有些小小的嫉妒和不甘,她衝著蘇淳風吐吐舌頭,又抬起手用食指刮臉:「不害臊!」開學以來,她時常會刻意打斷蘇淳風和王海菲的談話,或者用語言、動作把蘇淳風注視王海菲的目光給吸引過來。雖然知道王海菲對蘇淳風也有好感,而自己這麼做很顯然是對不住朋友的……但張麗飛就是忍不住這種衝動。


    對於張麗飛的表現,蘇淳風也沒多想過,他一直都把張麗飛當成一個調皮的可愛的小姑娘而已。


    見到張麗飛又調皮,蘇淳風便笑了笑,把目光移開望向了遠方湛藍的天空。


    王立秋和許志俊之間的打鬥,在左宏彬的強制干涉下,終於停了下來。兩人都是鼻青臉腫,卻都露出一副凶狠不服氣的樣子,縱然是當著老師的面照樣罵罵咧咧說著一些諸如「你等著!」「這事兒沒完!」之類的狠話。


    不分勝負!


    想要成為所謂的學校霸王,除了好勇鬥狠能打之外,還有一點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不怕任何老師!


    而對於這類學生……


    絕大多數老師也很是無奈。


    這年頭,在鄉下農村的社會狀況下,學校裡絕不會輕易開除一名學生。因為那樣的話,會惹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學生家長無休無止的吵鬧、報復,甚至於這些年少氣盛的學生,都敢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制止了兩名打鬥的學生,左宏彬盡可能保持著一名嚴師的模樣,凶巴巴地罰王立秋和許志俊分開站在操場邊上。


    不怕老師的學生,並不意味著就可以為所欲為。


    因為對老師和校規的忌憚,對於任何一名學生來講都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性……所以很理所當然地,兩名鬥毆的學生各自露出凶神惡煞般的神情,距離十幾米站在了牆根下,還都把手揣在褲兜裡斜著身子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模樣,以此來顯示出對於老師的輕蔑和對體罰的不屑。


    這般態度,自然讓左宏彬心生怒火,身為老師的威嚴掃地,感覺好像被當眾狠狠抽了兩個耳光般。他無奈地,忿忿地扭過頭不去看這兩名差生,目光卻恰好看到坐在雙槓上望著天空出神兒的蘇淳風。


    看起來,很悠閒自在的樣子。


    這讓窩了一團火的左宏彬頓時生出嫉恨,心中對於蘇淳風的厭惡感倍增,大步上前把滿腔怒火發洩了出去,吼道:「蘇淳風,你在雙槓上面幹什麼?」


    「嗯?」蘇淳風回過神兒,趕緊從雙槓上跳下,露出滿臉訕笑。


    左宏彬伸手揪住蘇淳風的衣領把他從雙槓裡面拽了出來,怒道:「誰讓你上雙槓的?給我繞著操場跑十圈!」


    蘇淳風被拽得踉蹌兩步,心裡不禁有些生氣和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下課的鐘聲敲響了。


    「左老師,下課了……」蘇淳風微笑道。


    「下課怎麼了?」左宏彬怒目圓睜:「沒聽到我說的話嗎?繞操場跑十圈,馬上……」說話間,他揪著蘇淳風的衣領往操場上使勁一扯,又抬腿一腳狠狠踢向了身形踉蹌的蘇淳風的屁股。


    蘇淳風完全是下意識地側身避讓開來,心頭怒火更甚。


    如果這一腳他沒能躲開的話,肯定會立刻還手。


    但既然避讓開來,心性成熟穩重的蘇淳風自然不會去幹出毆打老師的惡舉來,況且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憑借自己這幅小身板挑翻軍校畢業身高體壯的左宏彬。不過對於這般近乎莫名其妙的懲罰和斥責甚至於當眾羞辱還動手的惡行,蘇淳風自然也不能忍氣吞聲,他神色冷漠地看著左宏彬,一字一頓地說道:「左宏彬,你有說過,不讓上雙槓嗎?這十圈兒,我還就不跑了!」


    言罷,蘇淳風轉身就走。


    所有同學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蘇淳風——這傢伙,剛才喊的不是「左老師」,而是……左宏彬!


    直呼其名!


    就連王立秋和許志俊兩人,站在那裡也有些發愣——王立秋倒是幹過拎著板磚追打老師的事情,但那次追的是一名女教師,而且還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面對左宏彬這樣身高體壯軍校出身專業練過散打的教師,他和許志俊絕對不敢如此直接地出言頂撞並且以大步離去的實際行動拒絕老師給予的懲罰。


    而蘇淳風卻這麼幹了,以無比彪悍的姿態告知了全班同學們,什麼叫囂張,什麼叫真正的無懼!


    左宏彬畢竟才二十四歲,正值血氣方剛,豈容得一名十四五歲的學生如此當眾羞辱他?當即火冒三丈,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揪住蘇淳風的衣領往後一拉,吼道:「蘇淳風,你給我站住!」


    蘇淳風被拽得後揚了一下,卻扭頭輕蔑地看向左宏彬,冷漠地說道:「怎麼著?你敢打我?」


    「你……」左宏彬揮起了拳頭。


    蘇淳風心念電轉,默念術咒,左右腳踩出一個陣決,毫無懼色地看向左宏彬,抬手輕輕推開他揮起卻並沒有砸下來的拳頭,微笑著輕聲說道:「左宏彬,做人,是要講道理的!更何況,你還是一名老師……不服氣的話,咱們到校長那裡打官司去!」言罷,他一把將左宏彬抓住他衣領的手拍開,轉過身神色從容地離去。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1

正文 025章 相互威脅
    求紅票和收藏,鞠躬感謝……


    另,感謝方想巨做的章推……


    ————————


    左宏彬快被氣瘋了!


    可現在,他卻真不敢追上去暴打蘇淳風。


    就在剛才他揮拳要砸向蘇淳風的那一瞬間,卻被蘇淳風眼眸中驟然閃現出的一抹凌厲的寒芒給震懾住,內心裡莫名其妙地就生出一股恐懼之意,駭得他不得不停了手。緊接著蘇淳風一番話出口,更是讓他多了些顧慮。


    怔怔地看著蘇淳風消失在操場通往教室院落的拱形院門前,左宏彬心中不禁困惑地想道:「我剛才,為什麼會害怕蘇淳風的眼神?」


    這時候,14班的男女學生們都徹底傻眼了。


    眼睜睜看著左宏彬老師發怒要暴揍蘇淳風了,沒曾想都揪住衣領揮起拳頭了,卻愣是沒敢砸下去。因為距離遠的緣故,同學們都沒聽到蘇淳風輕聲對左宏彬說出的那幾句話,但都清楚地看到了蘇淳風開口說了些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話語,把左宏彬老師給嚇得不敢對他動手了呢?


    王立秋最先從震驚中回過味兒來,為了挽回些許本該屬於他的面子,當即大聲罵了句:「靠!」然後大步離開。


    但他也只是敢於指桑罵槐而已。


    許志俊見狀,也掉頭就走。


    他媽的!


    兩人心頭都充滿不甘的怒火——今天本來好端端該出風頭的體育課上,怎麼偏偏最後讓蘇淳風那個慫貨給搶走了?


    ……


    下午還未上課前。


    班主任李繼春的辦公室裡。


    李繼春板著臉,神情嚴肅地質問道:「蘇淳風,今天體育課上你為什麼要當眾頂撞左宏彬老師?」


    左宏彬在旁邊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樣的學生,就應該被開除!」


    「左老師……」李繼春有些不滿地看了眼左宏彬,開除一名學生哪兒有那麼簡單,更何況還是一位頗得諸多老師喜歡的優秀進步學生呢?見左宏彬撇撇嘴止住了話頭,李繼春這才看向蘇淳風。


    蘇淳風低著頭一副委屈的模樣,腳尖兒蹭著紅磚鋪就的地面,神情緊張地小聲講述了起來。似乎因為當時他確實受到了不公正且被欺辱的待遇吧?他越講越氣,以至於講著講著就抬起頭來變得情緒亢奮,指手畫腳憤慨不已,講述完事情經過後,更是滿腔怨怒地抬手指著左宏彬,氣道:「李老師,左宏彬明顯就是在挾私報復我!像這種卑鄙陰險的小人,根本不配做一名人民教師!」


    「放屁!」左宏彬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蘇淳風驚訝地看向李繼春,露出一臉無奈之色,意思很明顯——您瞅瞅,這就是他的素質……


    李繼春皺眉說道:「左老師,注意你的態度和言詞,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抱著惡劣的心態總是去針對某一位學生。在這件事情上,蘇淳風雖然有過錯,但你的處理方式也有問題。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吧?」左宏彬一臉的不可思議。


    「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李繼春揮揮手,做出送客的姿態,道:「可以去教務主任或者校長那裡反應。」


    「好,好,好……」左宏彬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憤怒地走出了辦公室。不曾想剛出辦公室,恰好遇到了英語教師徐雲霞和剛剛分配到學校裡代替她教初三英語的實習教師肖倩,而且看兩人的表情,似乎早就站在辦公室門外,並且聽到了辦公室內的對話。左宏彬當即尷尬地訕笑,並流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主動道:「徐老師,肖老師,你們看看,現在的學生,真是……唉!管不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一邊毫不掩飾愛慕之色地看了眼肖倩。


    這位據說是上面有人,所以大學剛剛畢業就能到縣重點中學實習的肖倩老師,梳著烏黑油亮的馬尾辮,穿著白襯衣紮在緊繃的灰藍色牛仔褲中,半高跟黑色皮鞋,襯著她修長凸凹有致的阿娜身材,極為時尚又不失清爽幹練。只是白皙而美麗的臉龐和那雙大大的清澈眼睛裡,依稀還透著些許未完全褪去的青澀。


    暑假開學肖倩剛剛到學校報到時,左宏彬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這個漂亮的女孩是老天爺賞賜給自己的!


    縱觀全校,只有三名還未成家的年輕男教師。


    左宏彬自認為相貌堂堂,另外兩名男教師怎麼有資格與自己爭?


    辦公室內,李繼春看到兩名女教師站在外面,便一臉嚴肅地對蘇淳風說道:「寫份檢查給我交上來,先回班裡吧。」


    「是。」蘇淳風老老實實地轉身走了出去,在辦公室門口又極為禮貌地向兩位女教師打招呼:「徐老師好,肖老師好。」


    「嗯。」徐雲霞微笑著頷首。


    肖倩卻是故作嚴肅地點了點頭,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明顯透出了對蘇淳風的些許不滿——以她初為人師的經驗上來看,無論蘇淳風有什麼樣的理由,但敢於當眾頂撞老師,那就不是好學生!


    「小徐,小肖,有事吧?進來說……」李繼春溫和地說道。


    「哎。」


    兩名女教師面帶笑容地走了進去。


    通往教室的校園道路上,蘇淳風邊走便有些幸災樂禍地回想著——前世的記憶中,自負的左宏彬瘋狂追求了肖倩半年多,搞得全校人盡皆知,卻未曾想,頗有些家世背景的肖倩,根本就沒想過在這個窮鄉僻壤的鄉村中學待多久,更沒考慮過和左宏彬談戀愛。到後來漸漸瞭解了左宏彬的品行後,肖倩更是極為厭惡這個像只蒼蠅般整天纏著追求她的男教師。到了九六年春天,開學沒多久,肖倩就離開了東王莊鄉中學。那時候,學校裡有傳言說是她受不了左宏彬的糾纏,也有說肖倩考上了研究生,去往京城上學深造了……不過具體怎麼回事,卻沒人知道。


    而屢次表白屢次遭拒的左宏彬,就成為了全校師生茶前飯後閒聊時的笑料談資。


    樂呵呵地想著這一出事情,蘇淳風剛走到實驗室拐彎處,忽然一道身影橫轉出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蘇淳風有些錯愕地看著一連怒容的左宏彬,道:「你幹啥?」


    心裡窩著無盡怒火的左宏彬,忍不住要宣洩一下,這才在這裡等著堵住蘇淳風,哪怕是僅僅嚇唬一下這個學生……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蘇淳風,我看你是不想在東王莊鄉中學上學了!」


    「想啊!」蘇淳風像是看白癡般地看著左宏彬,感覺有點兒莫名其妙。


    左宏彬氣得差點兒吐出血來,惡狠狠地說道:「那以後給我注意著點兒,再敢對我不敬,我就弄死你!」


    「我看你是不想在這裡教學了吧?」蘇淳風從左宏彬身旁施施然走了過去。


    「你……」左宏彬雙拳緊攥,卻又無可奈何。


    回到教室的蘇淳風,沒有在意同學們看向他時那般詫異的眼光,一副挨了訓愁眉苦臉的樣子,坐回到課桌前開始寫檢查。


    王海菲關切地小聲問道:「怎麼了?」


    「班主任讓我寫檢查。」蘇淳風咧嘴笑道。


    「哦,還有嗎?」


    「沒了……」


    王海菲和張麗飛都愣了下——寫份檢查就行了?上午體育課上蘇淳風的行為,那可是當眾頂撞老師,嚴重違反校規的行為啊。


    看著兩人有些不太相信的表情,蘇淳風輕聲道:「有理走遍天下……」


    「嘁!」張麗飛翻了個白眼。


    「真沒事了?」王海菲美眸中滿是忡忡憂色。


    蘇淳風心神蕩漾,悄悄伸手在桌下面一把攥住了王海菲柔若無骨的小手,一邊柔聲說道:「放心吧,沒事。」


    「啊……」王海菲一聲輕呼,急忙掙開蘇淳風的手,紅著臉低下頭哦了一聲。


    張麗飛面露疑惑,好奇道:「怎麼了?」


    兩人都沒理會她。


    看到王海菲臉色紅到了耳根處,之前放在桌下的右手更是飛快地拿到了桌子上,再想到之前蘇淳風和王海菲說話時那溫柔的語氣,冰雪聰明的張麗飛當即猜測到了什麼,她不禁氣道:「蘇淳風,你對海菲做了什麼?」


    「啊?」蘇淳風顯然沒想到張麗飛會生氣,趕緊道:「沒做什麼啊。」


    「沒有什麼……」王海菲趕緊解釋。


    附近許多同學都被張麗飛生氣的斥責聲吸引過來,看向這一直以來關係都很好的三位同桌。


    發完火後,張麗飛也為自己好似莫名其妙的失態感到羞愧,扭頭四顧了一下,便吐吐舌頭露出調皮可愛的笑容,故作玩笑般笑瞇瞇地輕聲說道:「那,蘇淳風,你剛才是不是抓海菲的手了?」


    蘇淳風還沒開口,王海菲就急忙道:「沒有,沒有!」


    張麗飛還想要說什麼,恰此時上課鈴聲響起,她就衝著蘇淳風嘟了嘟嘴,不滿地哼了一聲。


    蘇淳風感到莫名其妙——這小丫頭片子怎麼了?


    噠噠噠……


    高跟鞋踩踏水泥地面的聲音清脆地響徹在教室中,初三年級新任的實習英語教師肖倩邁著輕鬆穩健的步伐走上講台。許是刻意為了要遮掩住自己的青澀吧?她還戴上了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美麗的臉龐更是故意繃緊了顯出有些做作的刻板和嚴肅,有那麼點兒神色凌厲的意思。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2

正文 026章 自古紅顏多禍水
    「起立!」班長任志平大聲喊道。


    唰!


    全班同學齊刷刷站了起來:「老……師……好!」


    聲音洪亮!


    大多數女生,對每位老師都很尊敬;而男生,則是因為講台上站立著的那位新的英語教師太漂亮了——處在青春期懵懂的少年們,當然願意在一位年輕美麗的女教師面前好好表現突出下自己。


    其實肖倩之前已經嘗試性為他們上過兩節課了,不過那都不算正式的,每次都有其他老師和校領導坐在下面旁聽。


    這次,是正式上課了。


    蘇淳風有些懷念地想著:「和記憶中上一世的情景,完全相同啊。」


    不過很快,他就不認為和上一世相同了——因為,整節英語課上,肖倩似乎刻意的,經常會無端地用凌厲眼神看向蘇淳風,一共在課堂上提了七八次問題,竟然有四次都讓蘇淳風站起來回答。


    還好蘇淳風重生後勤奮學習,成績不錯,倒是對答如流。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別人站起來回答完問題,無論對錯,肖倩都會誇獎一句或者講解兩句,但蘇淳風每每流利地回答正確後,肖倩只是神情嚴肅地點點頭,示意其坐下,然後就接著講課……


    「我哪兒招惹她了?」蘇淳風很疑惑。


    想到之前在班主任辦公室裡和左宏彬對簿公堂時,徐雲霞和肖倩就在辦公室外面的情景,蘇淳風不禁暗暗忖度:「不會是,她來到學校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被左宏彬的熱情如火和帥氣勾搭上了,所以才會因為我與左宏彬的激烈爭執,從而對我有了很大的成見,非得針對我吧?」


    這日子沒法過了!


    正所謂「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狂任他狂,明月照大江。」


    蘇淳風沒有因為和左宏彬的此次衝突,心裡添加多少壓力——這年頭體育課程本就不重要,無非就是為了中考的三項而已。


    左宏彬又沒權利取消他中考體育考試的資格。


    更何況,無論是現在還是蘇淳風記憶中的前世,左宏彬這樣自負且傲慢的人,在14和15兩個班組成的初三年級的教師中,都沒什麼人緣。尤其是14班班主任李繼春極為厭惡這號人,所以才會義正詞嚴地處理學生蘇淳風和教師左宏彬之間的衝突,不惜搬出去校長那裡打官司來震懾左宏彬。


    至於肖倩嘛……


    蘇淳風也懶於去理會,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丫頭片子,自己又不想追求她……反正不耽誤自己上課學習就行。


    學校現在,依舊是一片亂象。


    就像是一個小江湖,總要在激烈的長期的衝突中才會有人脫穎而出成為霸主的存在,而到那時候,江湖才會迎來短暫的平靜。


    隨著學校裡打架鬥毆的事件愈加頻繁,事態很快開始出現了升級——先是王立秋在一次下午放學後帶了一幫人在校外堵截住放學回家的許志俊一通暴打,第二天鼻青臉腫的許志俊就在班裡面拿著板凳腿偷襲了王立秋將其腦袋開瓢掛了彩……幾天後,14班和15班又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集體衝突,初二年級16、17班、初一18、19班的男生們之間,也打鬥頻繁起來。


    同班同學之間合夥、同村之間結黨、關係要好的相互義氣、校外社會閒雜人員也參與進來……


    最大的一次毆鬥事件,發生在男生宿舍院外。


    古堡村三個年級總計超過三十多名男生,同來自於東王莊村的學生包括一些校外混混,爆發了混戰,造成多人不同程度受傷……


    好在是,沒有出現人命和重傷的情況。


    但這也足以引起學校領導的高度關注和緊張——他們意識到,今年學校的初一新生還有初二、初三年級的學生們中,多有好勇鬥狠者,且已經熟悉並熱衷於聚眾鬥毆。於是學校加強了各方面的管理,並及時和諸多學生家長進行了溝通,來緩解疏導當前學生們之間積蓄的越來越多的仇恨。


    有了校方的強力干涉,日漸頻繁的打架鬥毆事件漸趨平緩下來。


    同時,經歷了一段時期的衝突,許多學生也開始生出些許對打架鬥毆的懼怕和厭惡。相應的,還有一少部分學生則是積蓄、壓抑著青春和荷爾蒙刺激下的衝動,他們在學校內、放學後的校外,互相敵視著、挑釁著、虎視眈眈著……說白了,其實這些年少氣盛的半大孩子們,只是為了爭得一些沒有絲毫價值且相對來講有些近乎愚蠻的所謂的「面子」便不惜大打出手,僅存而已。


    有的學生參與打架鬥毆,則是被所謂的義氣捆綁了……


    還好,河塘村在東王莊鄉中學上學的男生不多,李志超又屬於是一個雖敢打敢拚但八面玲瓏能屈能伸的主兒,他和各股學校勢力甚至於初二、初一年級的那些好勇鬥狠的學生們,相處的都極為融洽。


    所以蘇淳風也不必因為義氣的問題而煩惱,也不會被糾纏到亂鬥中。


    在這樣的亂象下,他極為老實低調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著,從而在師生心目中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不惹是生非,不跋扈張揚,也就不會給那些好勇鬥狠的學生們造成什麼威脅和影響。


    自然,也就鮮有人去找他尋釁滋事了。


    雖然說這些半大孩子們打架鬥毆從來不需要太多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但現在他們可沒空也沒心思去理會一個低調到老實巴交的同學。


    夏去秋來,時光飛逝。


    轉眼間,中秋節過去,期中考試很快到來。


    此次期中考試,蘇淳風的成績再次實現了飛躍式的進步,六百二十一分,全班第四,全年級第九名!


    王海菲也有了很大進步,588分,全班第十。而張麗飛,在兩位同桌的帶動下,心裡也有股子在蘇淳風面前和王海菲較勁的心理,暑假開學後的這段時間裡努力學習,成績飛速提升,竟然考了579分!


    周會課上,公佈完本次期中考試的成績後,班主任李繼春對全班進行了一次新的座位大調整。


    這很正常。


    座位調整結束,蘇淳風和王海菲還是同桌,而且是兩人同桌。


    張麗飛,則被安排和趙新紅、班長任志平同桌。這個新的座位,恰好處在了王立秋的前面。


    蘇淳風悄悄寫了張紙條遞到王海菲面前:「真好,就咱倆了。」


    王海菲紅著臉抿著嘴輕笑。


    這一幕,被遠遠相隔的張麗飛看到,心中頓時有些生氣。本來她對於此次調整座位不能和蘇淳風做同桌就有些不捨,身後又坐著班裡面最讓人厭惡也最讓人畏懼的男生王立秋,張麗飛當然是滿心不願。現在又看到王海菲和蘇淳風之間偷偷寫小紙條一副卿卿我我的情景……


    下課後,張麗飛板著一張俏臉蹬蹬蹬地跑到了李繼春辦公室裡,眼眶通紅委屈不已,卻直來直去地提出要求:「李老師,我不要換同桌!」


    「嗯?」李繼春哭笑不得,還從來沒有學生因此而提出過要求,他微笑著問道:「為什麼啊?」


    「反正我不願意坐在那裡。」張麗飛羞急道,她總不能實話實說。


    李繼春想了想,猜測這位漂亮可愛的小女生,平時在班裡多有追求愛慕者,如今坐在了全班最壞的男生王立秋前面,心裡有些芥蒂和擔憂,是可以理解的。於是稍作思忖後點頭道:「好,你還和王海菲、蘇淳風做同桌吧。」


    「啊!」張麗飛沒想到班主任會如此痛快地答應她的請求,當即欣喜地說道:「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去吧。」李繼春溫和地擺了擺手。


    張麗飛小跑而去。


    回到班裡收拾書本和書包坐到原來的座位上,她忍不住得意的心情,對面色詫異的王海菲和蘇淳風說道:「我親自去找李老師要求的,咱們都做了兩年多同桌,突然和別人同桌,太不習慣了,嘻嘻。」


    「嗯,這樣最好。」王海菲笑著說道,同時很少有地沖蘇淳風嘟了嘟嘴,露出一副可愛的笑容,好像在說:「這下你不得意了吧?」


    難得看到王海菲這般表情,蘇淳風興奮得差點兒沒忍住湊上去親一口。便是對張麗飛去而復回影響到了他和王海菲兩人小小私密同桌空間的少許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他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很樂意,一邊扭頭隨意地望了眼張麗飛本該調去的那個位置……然後,他看到了坐在任志平身後的王立秋,正在用那雙吊三角眼凶狠地盯視著他,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媽的,這日子沒法過了。」蘇淳風避開視線,無奈地在心頭歎了口氣。


    他記得前世初三時期,張麗飛不再和自己同桌,也是和任志平、趙新紅同桌。後來王立秋開始公開宣稱要追求張麗飛,並且強硬地要求班裡面所有男生,都不能和張麗飛說話,不然就是跟他過不去。那段時間,也確實有好幾名男生就因為和張麗飛說笑幾句,被王立秋尋釁挑事暴打。


    而現在,本來張麗飛調到王立秋前面,他心裡肯定會開心,可以近水樓台了。然而張麗飛卻又飛回去繼續和蘇淳風同桌,王立秋能不上火?


    果然……


    當天晚上晚自習放學後,蘇淳風正在學習呢,就聽著身旁的窗戶被敲響。


    他扭頭看去,卻間王立秋神色陰冷地站在外面,衝著他勾了勾手指頭,開口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出來!」


    然後,王立秋轉身往操場方向走去。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2

正文 027章 想自在不自在
    蘇淳風稍作思忖,起身往外走去。


    班裡面留下的住校生們看到這一幕,全都露出了同情和擔憂的神色——他們知道,這種情況往往意味著……王立秋要打人了。坐在後面的李志超更是匆忙追到門外攔住蘇淳風,皺眉小聲道:「淳風,你別去!這傢伙肯定沒安好心。」


    「沒事。」蘇淳風笑了笑,他很清楚,不去也無法避免,反而顯得自己膽怯了。


    李志超一咬牙:「那我跟你一起去。」


    「去幹嘛?跟人打架?」蘇淳風微笑道。


    「我不能看著你吃虧!」李志超脖子一昂,神情彪悍頗為仗義地說道:「媽的,大不了跟他們拼了,老子不怕!」


    蘇淳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吧,不會有事的,放心。」


    「可是……」


    「要是我吃虧了,回頭咱倆一塊兒轟轟烈烈干一仗,然後回咱們鄉中學上學去!」蘇淳風捶了他一拳,道:「這樣行不?」


    「中!」李志超面露狠戾之色。


    「回教室吧。」


    「我站在圓門那裡遠遠看著……萬一有什麼事,就衝上去幹他狗日的!」李志超咬牙切齒地說道。


    蘇淳風無奈,只好點點頭道:「行,不過你可別衝動。」


    「我知道。」


    說著話,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通向操場的圓門那邊走去。


    走到圓門口後,蘇淳風讓李志超停步,自己毫無畏懼地大步往操場東邊的廁所旁走去。李志超在圓門口四下裡瞅了瞅,找到一塊磚攥在了手裡,心中給自己打著氣:「一會兒幹起來可別怕!」


    月色下的操場上光線昏暗,安安靜靜的。


    許志俊和另外三名男生叼著煙歪著身子站沒站相地說笑著。


    距離他們有七八米開外,王立秋蹲在牆根下抽著煙,神色陰冷像條毒蛇般盯視著施施然走過來的蘇淳風,語氣頗為霸道地說道:「這兒呢,過來!」


    「來了。」蘇淳風淡淡地應了一聲,大步走過去。


    前段時間學校裡無數次激烈的衝突和打鬥之後,像王立秋和許志俊這類人,都已經意識到打下去也無法真正分出個勝負來,而且他們個人也沒有能力去懾服15班的那兩伙人。就連初二、初一的幾伙學生,他們也不能靠拳頭和強勢去震懾住——因為,那幾伙人中的為首者都是當地東王莊村和屯兵營村的學生,要麼家裡勢大要麼有兄長是早早輟學後混跡與當地的小痞子們。


    所以很快許志俊和王立秋便合好結成了同盟,以便讓己方的勢力更為強大。


    當然了,許志俊身為西公村的學生,完全靠著本村在東王莊鄉中學上學的學生多,朋友多,自己人高馬大又能打能沖,才勉強和王立秋平分秋色。而事實上,他心裡卻是很忌憚王立秋的。


    畢竟,王立秋是本地人。


    所以目前情況下,在全校的學生勢力中,還是以王立秋最為強勢,隱隱有號令群雄的意思了。


    站在王立秋面前,蘇淳風神色平靜地問道:「什麼事?」


    「以後不許再和張麗飛說話……」王立秋叼著煙站起身來,冷笑著威脅道:「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你一次。」


    蘇淳風不喜歡被人威脅,但他更不願意因為這點兒屁事和王立秋發生激烈的衝突。因為那樣的話,只需要一次衝突,就足夠讓他在全校揚名立萬了——假如爆發衝突,他當然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而收拾王立秋的話就必須一次性讓其服服帖帖,不能拖泥帶水像其他學生那樣打個沒完沒了。但如果搞定了王立秋,那麼自己立刻就會成為全校各股學生勢力眼中最重點的打擊目標。


    真到了那一步,想想都頭疼。


    稍作思忖,蘇淳風淡淡地說道:「不說話難以做到,畢竟張麗飛會主動和我說話,我不可能不理會她。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在和王海菲談戀愛,對張麗飛,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的聲音不大,因為如果這般委婉拒絕的話被許志俊等人聽到了,王立秋出於面子也會強硬下去,那樣衝突就難以避免了。


    「我說了,不許再和張麗飛說話!」王立秋惡狠狠地說道。


    「難。」蘇淳風笑了笑,心裡已經生出了火氣。


    王立秋咬了咬牙,本想著當即動手暴揍蘇淳風,但想想打了這個平日裡老實巴交的傢伙,只怕會讓站在不遠處的許志俊笑話他欺軟怕硬。而且蘇淳風發起狂來暴揍姚新波時的樣子,還有敢於和老師硬碰硬的那股子膽識……也讓王立秋有些猶豫,他陰陰地警告道:「我想跟張麗飛談戀愛,你以後注意點兒。」


    蘇淳風點了點頭。


    「記得以後幫我在張麗飛面前,說幾句好話。」


    蘇淳風笑了笑。


    「你走吧。」王立秋像是驅趕蒼蠅般揮了揮手。


    蘇淳風轉身離去。


    走到校園圓門口那裡,一直都在觀望著操場那邊動靜的李志超趕緊上前來說道:「他找你啥事兒?」


    「他想和張麗飛好,讓我以後少和張麗飛說話。」蘇淳風笑道。


    「操!」李志超低聲罵了一句,又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咋辦?」蘇淳風模稜兩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李志超長歎了一口氣,心中好似無比憋屈。


    ……


    秋收假期過後,天氣越來越冷。


    而14班許多學生們的心裡面,也越來越冷——這段日子以來,因為和張麗飛說過幾句話而挨打的男生,已經有六位了。班裡面的男生們人心惶惶,女生們亦是有些看不下去,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和張麗飛同桌的蘇淳風,卻沒什麼事兒。


    起初傳言說,他早就挨過打了。


    但很快這個謠言就不攻自破,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挨過打的人還會如以往那般和張麗飛做同桌並且坦然聊天嗎?


    於是張麗飛當前的處境極為尷尬,但面對王立秋這種凶很霸道的男生,她也是又怕又無奈。每次王立秋托人捎話讓她到操場或者校門外聊天的時候,她滿心不願又害怕不敢拒絕,只能拽上王海菲陪她去「赴約」隨便敷衍幾句。


    還好,這年頭初中生們再如何膽大包天,也比再過十多年後社會上個別被家裡嬌慣壞了的熊孩子們要乖得多,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


    週四下午。


    第二節課下課後,王海菲趁著張麗飛去上廁所的空檔,憂心忡忡地對蘇淳風說道:「班裡面有人傳言,說王立秋害怕你,所以只有你和麗飛說話,他就不敢管……以後你,你小心點兒吧。」


    蘇淳風愕然,氣得差點兒沒張口罵娘,誰他媽吃飽撐的沒事兒挑事兒啊?不過他表情卻很平靜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只是心裡面,卻已然開始犯愁了。


    他從李志超那裡聽說,前幾天王立秋和許志俊、張海等人在一起討論過,全班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就只有蘇淳風還算得上是號人物,並且還湊在一起開玩笑說,誰敢去和蘇淳風對撞一下……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因為這些人的玩笑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都會讓王立秋心裡彆扭,畢竟他上次警告過蘇淳風,而現在,蘇淳風依舊和張麗飛保持很正常的同桌關係。


    目前,學校裡「江湖」秩序已經基本穩定下來,各股勢力的頭頭腦腦們似乎滿足了現狀。於是乎,他們不再去相互挑釁對方的威勢,而是開始從另一方面彰顯自身何其強大——那就是,欺負別的學生。


    欺負人,會讓他們有種極大的滿足和成就感。


    如此大趨勢下,王立秋聽說這種流言後,必然要彰顯下他的強勢了。


    如何化解?


    第三節課,是王啟民的政治課。


    放學後,蘇淳風正琢磨著要不要托李志超給王立秋帶個話,私下裡談談呢,剛剛走到教室門口的王啟民卻忽而扭頭喚道:「蘇淳風啊,到我辦公室裡來一趟……」


    「啊?」蘇淳風一愣。


    全班同學也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王啟民出了名的不理會學生,為什麼今天會叫蘇淳風去他辦公室?


    驚訝過後,蘇淳風起身表情平靜地走了出去——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他,知道這一天必然會來到,自己總要去面對。


    但當他邁步進入王啟民的辦公室時,就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辦公室裡,除了王啟民之外,還有一位穿著普通,拿著一根一尺多長的深灰色煙袋吧噠吧噠抽著旱煙的老人,正瞇縫著眼睛噴雲吐霧,看到蘇淳風,便咧開嘴露出一口令人噁心的黃牙,樂樂呵地傻笑。


    這般情況,和蘇淳風預想中的完全不同。他本以為自己將要面對王啟民一番淳淳善誘的言語,再提出挑一個比較合適的時間,在不易受人打攪的情況下,施展出神秘術法來蠱惑引誘他修行詭術。可現在,竟然把這個看似年老,實則才不過四十歲出頭的傢伙找上門兒來,什麼情況?


    蘇淳風當然認識這個相貌猥瑣的傢伙——邪不倒龔虎。


    龔虎,豫州省平陽市西山縣人氏。


    這傢伙雖然術法修為不怎麼高,但其天賦異稟,從小百邪不侵,身體強壯,更是能夠免疫大部分普通術法,實乃當世奇人。幾年後奇門江湖在社會上復興繁榮,他也成了響噹噹的一位人物。


    不過他的天賦,卻也導致了自身不得不承受遠超其它奇門江湖中人的天譴。


    他,從小運氣極差。


    可以說,簡直就是一個喪門星!


    按照記憶中的年份推算,蘇淳風判斷,龔虎現在應該還在西山縣老家一帶,窮困潦倒地經營他的神棍大業吧?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2

正文 028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看著蘇淳風一臉詫異的神情,王啟民和藹地說道:「淳風,別緊張,坐吧。」


    「哦。」蘇淳風故作神情緊張地坐到凳子上,屁股只坐了半邊,疑惑地瞟了眼形象邋遢猥瑣的龔虎,像極了這個年齡段一位膽小老實的學生模樣,他仰著俊俏白淨的小臉怯怯地問道:「王老師,找我什麼事?」


    「這位同志,有些話想問問你。」王啟民微笑著看向了龔虎。


    蘇淳風一臉困惑。


    「小兄弟……你是關廟鄉河塘村人,是嗎?」龔虎噴吐著煙霧樂呵呵地問道,一邊頗為滿意和讚賞地上下打量著蘇淳風。


    「是啊。」蘇淳風點點頭。


    龔虎又道:「你們家,和劉金明家,是鄰居,對吧?」


    「嗯。」蘇淳風滿臉訝異之色:「你怎麼知道的?我不認識你啊……」這時候,他內心裡心裡已然高度緊張起來——現在的自己和龔虎應該是素不相識,他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裡找我呢?又怎麼會瞭解我的身份和家庭住址?


    太詭異了!


    想想凶險的奇門江湖中那些神秘的大能們,蘇淳風就禁不住打寒顫。


    龔虎咧開嘴露著令人噁心的黃牙,笑呵呵地看了眼王啟民,隨即又看向蘇淳風,問道:「幾個月前,劉金明的老娘突發疾病這事兒,你知道吧?」


    「知道。」蘇淳風表情驚訝疑惑,內心愈發緊張——難道劉金明家老太太會使用那個小小巫術,是從龔虎這裡學來的?不應該啊……龔虎是西山縣人,河塘村在金州縣關廟鄉,相距兩百里路遙,劉家老太太一介平民百姓,活這麼大年紀恐怕最遠就到過平陽市內,又怎麼會和龔虎相識?就算他們認識,以龔虎此人品行,也不應該因為屁大點兒小事,就教給老太太用小小巫術去禍害他人家庭啊。


    要知道,再小的巫術,那也是傳授。


    而奇門江湖中人,在術法的傳承方面,那是非常講究的。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發疾病嗎?」龔虎問道,他注視著蘇淳風的眼神,忽而變得犀利了許多。


    「我哪兒知道?」蘇淳風一臉愕然,他的表情看不出有絲毫異常。


    龔虎嘬著煙袋嘿嘿笑著說道:「不對吧,她突發疾病的事情,在你們村裡可是都傳開了……」


    「哦。」蘇淳風恍然大悟,又有些尷尬地撓頭看向了王啟民。


    身為人民教師的王啟民,被班裡進步最快的好學生蘇淳風求助又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視,心裡頗有些負罪感——好端端把這孩子叫到辦公室來,讓一個陌生又長相猥瑣到好似在臉上寫著「人渣、惡棍」字樣的邋遢中年男子詢問些和初中學生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問題,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想到這裡,王啟民和藹地安慰道:「淳風啊,只是隨便問問,你別緊張。」


    蘇淳風就憨憨地笑了笑,繼而露出神秘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小聲道:「還別說,這事兒可古怪了,村裡傳言說那個老太婆本來想用巫術害我們家裡人,結果巫術反噬,就把她給害慘咯,她兒媳婦也犯了一次神經呢。」


    「你信嗎?」王啟民忽而開口問道。


    「沒準兒……」蘇淳風撇撇嘴,道:「村裡老人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反正聽說了村裡的謠言後,我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感覺很厲害。」


    龔虎笑道:「可我聽人說,你是知道那種巫術的,還親自去了劉金明家裡,勸說他們放棄使用。」


    「是啊。」蘇淳風毫不避諱,點點頭又有些憤慨地說道:「我以前聽蔡和平老師講過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所以那天看到劉金明家房頂上放了個瓦罐子,罐口還衝著俺們家,我心裡當然不樂意了,也怪鬧心的,就找到他們家想跟他們一家子商量下,可是被他們蠻不講理地轟出來了,唉。」


    龔虎當即皺眉看向王啟民:「蔡和平是誰?」


    「一位普通教師。」王啟民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搖了搖頭手。


    地理教師蔡和平,是全校最受學生歡迎的一位教師,四十多歲的他有著孩童般的心性,講課時風趣幽默。這年頭地理課不受重視,故而博覽群書涉獵駁雜的蔡和平,在講課過程中經常會為了顯擺自己的學識淵博,和學生們天南海北地胡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扯完後,估計他自己都不記得說過些什麼。


    所以蘇淳風說是從蔡和平口中聽說的詛咒巫術,可信度相當高。


    但要想去找蔡和平證實的話……


    那不太可能。


    而且,蔡和平確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師,和術士沒有半點兒關係。


    既然從王啟民口中道出了「普通教師」的評價,龔虎雖有疑惑卻也明白蔡和平絕不是深藏不露的江湖術士。而這種用瓦罐施加詛咒的小小巫術,也確實在民間有所流傳,故而沒什麼好懷疑的。


    想到這裡,龔虎皺了皺眉,表情認真地看著蘇淳風,道:「你,或者你家裡人,認識術士嗎?」


    「啥?」蘇淳風一臉困惑。


    「就是……」龔虎斟酌著說道:「神婆、神棍,或者叫陰陽仙、算命的,抑或是,例如會捉鬼會施法的大師?」


    蘇淳風立刻點頭道:「我們村有好幾個啊,劉金明他娘就會做法,還能請毛爺爺上身呢,可厲害啦!」


    龔虎和王啟民哭笑不得,感覺和蘇淳風這種半大孩子談這些話題,簡直是在對牛彈琴。


    但他們也頗為無奈。


    談話至此,蘇淳風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在龔虎和王啟民眼裡,很顯然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龔虎心裡不免有些失望,他從一個不肖徒弟那裡聽說了劉老太太的事件後,特意從二百多里外的西山縣趕赴到金州縣關廟鄉河塘村看了看,還私下調查詢問一番後,基本能夠確定——劉家老太太慘遭小小的瓦罐詛咒巫術迸發出強大的凶煞之氣反噬,其幕後絕對是有術士出手了。細細地分析一番後,龔虎便來到東王莊鄉中學,找到早些年相識的王啟民,把嫌疑人蘇淳風給叫來問詢打聽一番。


    王啟民關注著蘇淳風很久了,且今年學校裡出現過磁場的異常波動,蘇淳風又莫名其妙地嚇到過同學,而東王莊村有名發瘋婆娘被神秘人士施術驅走了侵體的邪物……這些都讓王啟民多留了份心。


    此次聽聞了龔虎所講的事件後,他也不免生疑,還有些許擔憂,所以才會把蘇淳風叫來詢問一二。


    未曾想,結果卻是這樣的。


    雖然心中還是有許多疑惑,但龔虎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白搭,倒不如自己再去調查調查。他在身下的凳子腿上使勁磕打了幾下煙鍋,起身道:「王先生,恭喜你找到個好徒弟,根骨坯子確實不錯,我走了。」


    「嗯,記得這件事別傳出去。」王啟民輕歎口氣。


    「我知道。」龔虎咧開嘴笑笑,道:「不過,剛才我已經提醒你了,河塘村的事情不簡單,說不好這位小兄弟早就被有心人注意上,才會在暗中出手相助與他。王先生,這麼好的根骨坯子,連我都動了跟幫你搶徒弟的心思,你可要抓緊時間別丟了啊。」說到這裡,他緩步往門口走去,一邊輕聲道:「還有,你又能瞞得了幾時呢?程瞎子說過,當代英傑頻出,江湖初現,不出十年就是風起雲湧……」


    王啟民神色低沉地說道:「那與我無關。」


    「自欺欺人吧。」龔虎哈哈一笑,拉開門走了出去,還不忘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光線暗淡的辦公室內,安靜下來。


    蘇淳風一臉迷糊和少許驚喜的模樣,好似得到了誇讚又感覺難以置信的激動——這種誇讚,好神秘啊。


    王啟民神情落寞地坐在辦公桌前,抬頭望著窗外,一言不發,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時近黃昏。


    校園裡,安安靜靜。


    辦公室前枯葉早已凋零的一排樹木在冷風中微微晃動,頗顯蕭瑟。時而會有那麼三兩名學生,輕聲說笑著從籃球場邊上路過……


    「王老師,那人是誰?」蘇淳風故作忍不住小聲問道。


    王啟民回過神兒來,神色溫和地笑道:「我的一個朋友而已,你別介意。」


    「他為什麼問我這些?」蘇淳風有些迷糊,又有些激動渴望地瞇著眼說道:「還有,你們說的那些收徒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王啟民滯了滯,表情變得嚴肅莊重,認真地說道:「淳風啊,其實從你到這裡上學那天,我就已經開始關注觀察你了。」


    「哦?」蘇淳風面露驚奇。


    王啟民緩緩起身,背負著雙手做出一副高人風範的模樣,淡淡地說道:「你根骨奇特,天賦異稟,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只是在俗世中猶若明珠蒙塵,不為人察。如今我有絕世術法可傳授與你,你,想學嗎?」


    聽到這話蘇淳風差點兒沒笑出來——蓋因他是重生而來,王啟民這番頗為神秘誘人透著濃濃江湖風格的話語,極為類似於十多年後風靡大街的笑料經典。而當下這個年代,年輕的半大孩子們正是沉迷於武俠電視劇和武俠小說中的年齡段,聽到這般話絕對會代入感十足百分百相信並且激動不已萬般慶幸……


    這,可不就是要成為傳說中的武林高手的節奏嘛!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