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低調術士 作者:短刀 (已完成)

   
softsadwind 2013-7-19 12:43:0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3 2559357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8

正文 39章 無奈地耍小性子
    走出教室,蘇淳風順手從擺在外面的一張書桌下抽出了一根手腕粗細的板凳腿,並掩在了身前,動作很快,以防止被教室內的師生們看到。然後,他不慌不忙地往實驗室和圖書室之間的道路上走去。


    李志超有些疑惑,怎麼往這邊走?


    不是應該去操場嗎?


    換任何人都能想到,王立秋現在如果正在強迫張麗飛和其聊天的話,選擇的地點十有八九是在操場上,而且距離通往教室的小圓門不遠。


    但李志超沒吱聲,他抽出提前準備好的板凳腿,同樣掩在身前,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從實驗室後面轉彎,向操場那邊走去。


    李志超心裡就暗暗佩服蘇淳風的冷靜和聰明——打,是必須要打的,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但僅憑著一腔熱血就去死打硬衝的話,他們倆還真不是王立秋、許志俊、張海三人的對手。所以要先觀察好形勢,然後突襲!


    突襲得手後,立刻逃之夭夭。


    至於以後還能不能來東王莊鄉中學上學,這一點根本無需擔憂——趙山剛還能一輩子待在縣城裡賣藕不回來嗎?


    只要他回來了,漫天陰霾都能被他一口吹去!


    校園裡漆黑一片。


    各個教室裡的歡聲笑語和歌唱的旋律聲不斷傳出,飄蕩在校園的上空中。


    兩人一聲不響地走到實驗室緊鄰操場的牆角邊,蘇淳風抬手示意李志超停下,然後側身探頭往南看去。


    操場和教室所在的院落之間,有一道紅磚壘砌,並且為了美觀而設有十字形磚孔的牆壁,長達二十米,連接著實驗室和教室。教室裡的燈光,越過不足兩米高的矮牆,穿過牆壁上的磚孔,鋪灑在操場上,使得靠近院牆的地方有了些昏暗的光線。


    蘇淳風原本視力就很好,而且已然適應了晚上的光線,再借助昏暗的光芒,完全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


    最南邊校園圍牆下,張海和許志俊正在說笑著抽煙。


    這邊實驗室的東牆下,距離蘇淳風和李志超所在牆角不足六米遠的地方,王立秋正在和張麗飛低聲說著些什麼。再往南幾米遠的小圓門旁邊,王海菲一聲不響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張麗飛和王立秋的談話結束。


    王立秋,正好面朝南!


    蘇淳風稍稍猶豫,繼而歎了口氣後,神色略顯無奈地拎著板凳腿從牆角處轉過來,大步走向了王立秋——他從內心裡厭惡抵制這種很幼稚很魯莽,逞兇鬥狠的行為。但是,重生在這個年齡段的校園生活中,遇到這種事兒又有什麼辦法呢?


    李志超獰笑著,神色狠戾地跟上。


    這一刻……


    站在小圓門口的王海菲,站在王立秋面前的張麗飛,看到蘇淳風和李志超從黑暗中出現,當即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而遠處學校圍牆下的許志俊、張海看到這一幕,一時間也瞠目結舌地怔住了——短短不足六米遠的距離,待他們看到蘇淳風和李志超出現,再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大步走到了王立秋的身後。


    「王立秋!」蘇淳風輕聲喚道。


    王立秋此刻也察覺到了張麗飛吃驚的目光,並聽到了後面的腳步聲,本就打算回頭看看,又聽到有人喚他,便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啪!


    蘇淳風左手中的板凳腿由上而下斜斜地抽在了王立秋的臉頰上,同時抬腿一腳踹在王立秋的右腿膝蓋上。


    「啊……」


    王立秋一聲慘叫,單腿跪了下去,同時嘴角噴血,竟是吐出了兩顆牙齒。


    沒有絲毫的停頓,李志超衝上來舉起板凳腿狠狠地捶在了王立秋的後背上和肩膀上:「我操-你媽-的!」


    若非蘇淳風眼疾手快地又一腳踹翻王立秋,李志超手裡的板凳腿絕對直接捶到王立秋後腦勺上了——這可萬萬不行,後腦勺致命的幾率太高!所以在最初動手的時候,心性成熟的蘇淳風並沒有像是這個年齡段完全不知深淺的熊孩子們那般,玩兒命地往死裡干,他不選擇突襲王立秋的頭部,而是先叫了他一聲。


    兩個人,手裡都持有板凳腿,又突襲成功!


    接下來自然是閃電般的一通暴打,直打得王立秋連連慘叫怒罵,使勁吃奶的力氣終於從亂棍的捶打下連滾帶爬地掙扎出來,沿著操場邊緣飛奔逃竄。


    蘇淳風和李志超揮著板凳腿追打……


    「操-你媽有種別跑!」李志超怒吼著。


    而蘇淳風,從一開始就保持著令人心悸的沉默,只打,不出聲!


    說來話長……


    其實這種打架鬥毆,基本上都是在幾十秒之內解決問題。


    直到此刻,許志俊和張海才終於回過神兒追了上來,一邊大呼小叫著:「操,今天跟你們拼了……立秋別跑,我們來了!」


    「干死他們!」


    這時候王立秋已經被追打得血流滿面、鼻青臉腫、渾身疼痛了,哪兒還有體力和膽量再實施反擊啊?


    跑得慢了都有可能被人直接打死打殘廢!


    「志超,掉頭回去幹那倆!」蘇淳風終於開口了,說完後就扭頭迎著許志俊和張海衝了過去,全然不再去理會王立秋那條喪家犬——這時候,他也已然打出些久違的激情和血性了,還好,沒失去理智。


    「操,今兒老子要打個痛快!」


    李志超獰笑著,攥著板凳腿的手心都出汗了,發了瘋一般衝向許志俊和張海。


    許志俊和張海都是長得身高體壯,頗為凶悍的主兒。但現在帶頭的王立秋都被打得狼狽而逃,蘇淳風和李志超兩人下手又黑又狠,明顯是豁出去了的節奏,又挾著剛剛得逞的勝利之威,一個沉默一個猙獰手裡還攥著板凳腿……


    簡直能把人嚇到肝兒顫!


    所以雙方還沒接觸到,許志俊和張海就不約而同地掉頭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


    遠遠的,從操場最北面傳來了王立秋憤怒的吼罵聲:「你們他媽-的有種給老子等著,等著啊!今晚非弄死你們!」


    蘇淳風和李志超追到實驗室那邊後,也就停下腳步不再追了。


    兩人掉頭就往宿舍那邊走。


    「蘇淳風!」張麗飛小跑追來。


    王海菲也急忙一臉驚恐之色地追過來說道:「淳風,你們這,這是要去哪兒?」


    蘇淳風還沒開口,李志超便樂呵呵地搶著說道:「回家唄,等著讓人來打我們?哈哈!」現在李志超心裡極為滿足,根本沒有絲毫後怕之心——今天晚上唱的這一齣戲,有女生看著更過癮啊!此刻他昂首挺胸,就好似做了一件多麼英雄的事跡,在女生面前剛才彪悍的行為又是多麼牛逼般。


    「你,你以後怎麼辦?」張麗飛滿是擔憂地看著蘇淳風。


    「淳風……」王海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李志超頓覺尷尬,倆美女全都在擔憂蘇淳風,他剛才那般搶著表現,實在是有點兒自作多情的意思了。


    蘇淳風扔掉板凳腿,微笑道:「行了,你們倆快回班裡吧,不用擔心我們……明天我們照常會來上課的。」


    「可是……」


    兩位女生全都是一臉憂色——王立秋被打了,怎麼可能罷休?就連當初全校最有名的校霸董楚亮,都被王立秋給打怕了啊。


    蘇淳風皺皺眉,難得用嚴厲的語氣道:「聽話!趕緊回去!」


    「我……」


    「可是……」


    張麗飛和王海菲還想要說什麼,但看著蘇淳風那嚴厲的不容置疑的神色,再想想剛才蘇淳追打王立秋時那凶狠的模樣,兩位女生就都有些心悸般不敢說下去,點了點頭後,就怯怯地拉著小手轉身往小圓門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著,只見蘇淳風和李志超,已經掉轉頭疾步向西走去。


    這一場短暫的,從開始到結束都不足三五分鐘,卻勢必會轟動全校的鬥毆事件,此刻卻並沒有給全校帶來絲毫影響。


    因為所有老師、學生們,都沉浸在各班熱熱鬧鬧的元旦晚會中。


    只是在14班教室裡,極個別學生還是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李志超、蘇淳風,和王立秋、張海、許志俊,出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他們現在可是勢同水火,必然要發生激烈衝突的。


    蘇淳風和李志超早就商量好,晚上豁出去幹一架,然後騎自行車連夜逃離學校。等明天再來東王莊村,打聽下趙山剛是否回來。如果沒回來,無非就是再逃學兩天,趙山剛總要回來的。而等他回來了,就可以請他出面擺平這件對他來說簡直如芝麻小米一般舉手之勞就能搞定的小事情。


    至於驚動學校老師……


    蘇淳風和李志超想都沒想過,因為那沒用。


    然而就在他們匆匆趕回宿舍,剛剛蹬上自行車從宿舍院落裡出來拐過彎時,就看到一個健碩的身影急匆匆地從學校門口走進來了。校門口門衛室雖然時常無人,但門衛室外面的燈除非停電,否則每晚都會亮著。


    所以蘇淳風和李志超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人的形象,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了件棕褐色略顯陳舊的皮大衣,戴著一頂在那個年代很普遍的棉帽子。


    一看到此人,蘇淳風便停下來笑道:「志超,咱倆不用走了。」


    「嗯?」李志超愣神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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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章 笑紅塵
    蘇淳風神色從容地喊道:「山剛,這邊兒呢。」


    「哎!」趙山剛聽得喊聲,趕緊轉身大步走了過來,一邊滿臉歉意地說道:「實在對不住,我這幾天在縣城事情多了些,所以回來的有些晚,剛聽我娘說你去找過我……咦?」看著兩人都騎在自行車上,趙山剛不由得疑惑道:「淳風,大半夜的你們幹啥去?」


    「和同學之間有些矛盾,本想著找你調解一下避免衝突,結果你沒在家。」蘇淳風微笑道:「就在剛才,我們倆把人給打了,這不得趕緊避避風頭嗎?」


    趙山剛一聽,當即一連怒色地昂首道:「沒事!你們不用走,我倒要看誰敢找你們的麻煩!還反了他們啦?」


    果然夠仗義,夠霸氣!


    就連蘇淳風到底打了誰都不問。


    很顯然,在趙山剛這號二十啷當歲的猛人眼裡面,不管是誰,敢不給他面子,那麼只有一個解決辦法——統統打倒!


    李志超看著心目中的偶像,激動不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同時內心裡愈發欽佩蘇淳風:「真行啊,和趙山剛在一起談話還那麼從容!而且也根本不去說些請求幫助的話,趙山剛就主動上桿子要保護他們。」


    「你來了,我們自然不用走了。」蘇淳風笑了笑,下來推著自行車往宿舍院內走去,一邊說道:「山剛,你頭上的傷怎麼回事?」他看到趙山剛的棉帽子下方露出了包裹在額頭上的紗布。


    「在縣城裡跟人干了兩架,小意思。」


    「哦。」蘇淳風點點頭,他知道趙山剛現在已經開始正式踏上了注定屬於他的那條黑暗的波瀾壯闊的道路。不過蘇淳風卻也沒想要去阻止,他推著自行車進院,道:「我打的人叫王立秋,是你們村的,一會兒很可能會帶人來找我……」


    「王立秋?」趙山剛想了想,似乎沒想起來是誰,便道:「沒事兒,你儘管放心。」


    「嗯,班裡面正在舉辦元旦晚會,我和志超得回教室去。」蘇淳風一邊支撐好自行車,一邊笑著說道:「不過,你的名頭太大,還是別去教室那邊了,省得把同學們給嚇壞。就在學校門口等著吧,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來……務必不能讓他們進入學校,攪亂了元旦晚會那可不太好啊。還有,這事兒別讓他們傳出去……你懂的。」


    蘇淳風可不希望在教室外面鬧騰起來,不然的話被正在班裡參加晚會的王啟民看到……趙山剛幫蘇淳風出頭?這其中必有問題啊!


    趙山剛笑道:「沒問題!」


    李志超聽得禁不住後背生寒——好傢伙,蘇淳風的膽子大到沒邊兒了,竟然用吩咐的語氣跟趙山剛說話。


    而趙山剛,還真就聽他的!


    走出宿舍院門,蘇淳風又忽而省起般扭頭笑著對已然往校門口走去的趙山剛說道:「山剛,拜託了!」


    「別客氣!」趙山剛扭頭表情認真地說道:「我說過,水裡火裡,做牛做馬!」


    「別別別……你以後可千萬別這麼說了,折我的壽啊。咱們不都說好了,是朋友嘛!」蘇淳風趕緊搖頭擺手逃一般地往教室方向快步走去,一邊小聲叮囑李志超:「志超,我和趙山剛的事情,別傳出去啊,這傢伙好面子,傳出去了他說不得就會翻臉。」


    「嗯嗯,我知道。」李志超聽得腦門兒上頓時生出一層冷汗,剛才還想著回到班裡借此吹牛顯擺一番呢。


    要是因此惹得趙山剛翻臉……


    媽的,不在這兒上學,一輩子不往東王莊村路過,心裡也打突突啊!


    王海菲和張麗飛壓根兒沒想到,幾分鐘之前還滿是擔憂傷感地和蘇淳風道了別,心裡忐忑不安。不曾想這時候,本來要跑路出去躲避一陣風頭的蘇淳風,和李志超倆人像沒事兒人似的說說笑笑回到了教室。


    這,他們瘋了嗎?


    之前王立秋狼狽不堪地逃走後,可是在操場北面大怒高喊著今晚就要帶人來報復他們倆呀!


    蘇淳風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看著對面王海菲和張麗飛充滿擔憂的啞然神色,便微笑著點了點頭,抬起右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安撫兩名女生的心緒。


    班裡面,同學們已經被晚會的氣氛所感染,再有李繼春和兩位女教師的鼓勵,自然不斷有同學上台表演節目。王啟民卻是坐在裡側講台邊緣的教師席上,一言不發,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投向蘇淳風。


    蘇淳風對此視而不見。


    很快,在一位同學表演了一段霹靂舞後,李繼春起身道:「我提議,讓我們的兩位英語教師,每人為大家表演一個節目,怎麼樣?」


    「好!」


    同學們立刻全都歡呼起來。


    徐雲霞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起身走到台前拿起麥克風,簡單說了兩句新年祝賀的話語後,就為大家清唱了一首英文歌曲——其實具體唱的是什麼,在座者中恐怕也只有肖倩老師可能懂,其他人都不明白。不過雖然沒有音樂旋律的伴奏,天生嗓音不錯的徐雲霞,倒是唱的婉轉動聽,唱完後全班掌聲雷動。


    接下來輪到肖倩了。


    她卻是早就看過了李繼春借來這套家庭影院時順便借來的那幾張VCD歌曲光盤,所以心裡已然有了準備,就微笑著上前挑出一張光盤,很熟練的換下碟片,打開後選出了其中一首歌曲——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


    耳熟能詳的旋律響起……


    肖倩年輕美麗,音質也好,唱得動情投入,窈窕身段輕輕舞動,頓時引得班裡同學們群情熱烈,跟著節奏附聲歌唱。


    一曲唱完,同學們起著哄地要求肖倩再唱一首。


    肖倩開心地笑著婉拒,道:「同學們,我想在班裡挑選一位同學上台唱一首歌……點中誰,誰就必須上來,好不好啊?」


    「好!」


    同學們開心地高聲附和。


    肖倩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目光投向蘇淳風,笑道:「蘇淳風,全班你的學習成績進步最快,字體寫得最好,經常為同學們抄寫歌詞,所以我想,你會的應該很多,唱得也不錯吧?那就上台為大家唱一首歌曲唄。」


    「我唱不好。」蘇淳風尷尬地連連搖頭。


    「大家要不要聽蘇淳風唱歌啊?」肖倩扭頭看向全班同學。


    不得不說,美麗的肖倩老師,很會挑起在這幫還不大懂得什麼叫情緒引導的半大孩子們,於是都被她鼓動著起哄:「好!」


    「蘇淳風,唱一個!」


    「來啊!」


    「上去吧……」


    蘇淳風無奈,知道肖倩已然預謀多時,而且這般情況下如果自己非得拒絕的話,顯然會讓肖倩面子上過不去,於是就尷尬訕笑著起身走到講台邊上,拿起了另一個麥克風,謙遜地說道:「我唱的不大好,大家別笑話我啊。」


    同學們就一陣哄笑。


    「唱什麼?老師給你選……」肖倩已然把屏幕上的頁面轉到了目錄。


    如肖倩剛才所說,因為經常幫同學們抄歌詞,蘇淳風會的歌詞還真不少,但讓他唱的話……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還真沒幾首會唱的。只是恰好看到屏幕上的歌曲目錄下方最後一首歌曲名稱,是他前世在奇門江湖中發跡之後最喜歡的一首歌曲,便撓撓頭微笑著指了指,道:「就唱這個吧,陳淑樺的《笑紅塵》!」


    肖倩愣了下,點點頭道:「好啊。」一邊按下了遙控器的播放鍵,又心裡頗有些疑惑和惡作劇心態地,把聲道設定為了左聲道。


    只有音樂旋律和字幕,沒有原唱的聲音。


    班裡面其他學生和老師都露出了些許好奇的神色——《笑紅塵》這首歌,他們根本沒有聽過。由於當下國情的緣故,武俠電影《東方不敗之風雲再起》早已進入內陸,卻並沒有廣泛傳播開來。而在平陽市金州縣地界,尤其是較為偏僻落後的鄉下,看過這部電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偶爾在哪個村子裡放過這場電影,但又有誰能夠看一遍電影就記住這首歌呢?


    歡快的旋律聲響起,班裡面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看著屏幕上左聲道的提示,蘇淳風有些哀怨和無奈地看了眼肖倩,繼而也沒多想,隨著歌詞字幕的出現,他微微闔目傾聽著熟悉的旋律,滿懷著記憶中的思念和一絲絲傷感,略有些動情地唱了起來:


    紅塵多可笑,


    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


    夢中全忘掉……


    ……


    校門口,昏暗的燈光下。


    穿著皮大衣戴著棉帽子,嘴裡叼著一顆煙的趙山剛,當著十幾名看起來十七八、十八九歲模樣的年輕人,站在王立秋的面前,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揮著手,一個耳刮子又接著一個耳刮子啪啪地呼扇著:


    「出息啊?」


    「耗子扛槍窩裡橫啊……知道啥叫丟人不?」


    「有能耐去外面混混,跟外面的人死磕去!」


    「再他媽讓我知道你裝蒜,把腿給你卸下來天天讓你背著兩條腿滿街爬,你信不?」


    「還有你們這幫小王八蛋,一群人跑到學校裡欺負比你們小的初中生,你們還要不要臉啊?」


    「我告訴你。」趙山剛使勁甩了王立秋已然高高腫起唇角滿是鮮血的臉上一個大嘴巴子,掃視著眾多人,霸氣四溢地喝斥道:「還有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以後誰他媽都不許去招惹蘇淳風,那是我趙山剛的兄弟!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一幫人唯唯諾諾,嚇得渾身顫抖。


    「另外,我跟蘇淳風的關係,誰他媽也不許說出去,不然被我知道了,直接把你們拖到大路邊的坑裡活埋了!」


    ……


    14班教室裡。


    所有的同學和老師,全都沉浸在了蘇淳風動情的歌唱中,感受著優美歡快卻隱隱透著傷感滄桑的旋律,聽著那充滿逍遙快活似脫塵而去遠上雲端的歌詞,看著蘇淳風昂起頭越唱越動情,情緒激昂高亢,擰緊的雙眉下闔住的眼角竟是流出了兩串晶瑩的淚珠:


    風在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


    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瞭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


    校門外。


    趙山剛陰沉著臉大步離去。


    剩下的一群十七八、十八九歲的小青年們,把王立秋、張海、許志俊三人圍攏起來打翻在地,高聲怒罵著、惡狠狠地捶打著發洩心頭之前的恐懼,和對王立秋他們不長眼惹了不該惹的人物,還連累了他們被趙山剛記恨的怒火。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8

正文 41章 沒有不透風的牆
    元旦晚會後,《笑紅塵》這首明顯還沒傳到鄉下的電影插曲,很快就被14班的女生們纏著蘇淳風要走了歌詞,更有甚者,在課餘時間裡死纏爛打地央求蘇淳風教她們唱這首歌的曲調,不學會絕不肯罷休。


    就連肖倩老師,晚會第二天也以權謀私地把他叫到辦公室裡抄寫了歌詞還又清唱了幾遍,才肯把他放走。


    班裡面,王海菲和張麗飛佔據近水樓台的優勢,最先學會了這首歌曲。


    隨著14班的女生們傳唱,東王莊鄉中學裡也刮起了《笑紅塵》之風。家庭條件好些的同學乾脆打聽到歌曲出處,跑到鎮上或者縣城裡找到並購買了這首歌曲出處的電影VCD光盤或者這年頭還未被淘汰掉的錄影帶,專門守在家裡的電視機前,一遍遍重複播放著插曲中的片段,直到完全學會這首歌。


    一時間,學校裡竟有了不會《笑紅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唱歌的趨勢。


    蘇淳風顯然沒想到在班級規模的元旦晚會上被趕鴨子上架地隨便唱了首自己喜歡的歌曲,就會在學校裡引起這般強烈的反響。


    然而那天晚上,對於他的名氣來講,可不僅僅是唱紅了一首歌曲……


    俗話說「世間無不透風的牆」


    無論蘇淳風事先考慮得多麼周到,趙山剛的威名又有多麼強大的震懾力,但依然無法避免掩蓋住蘇淳風和李志超兩人聯手暴打王立秋一夥的消息,在一個多星期後,就好像突然間出現般,並迅速傳遍了整個東王莊鄉中學。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學校所有同學們的震驚和困惑——王立秋本人,並沒有如同學們所想像的那般果斷迅速地實施狠辣的報復,而是在逃學曠課長達兩個星期後,選擇了退學。


    就此,東王莊鄉中學的幾股學生勢力中,今年最有可能登頂,也確實曾在打敗了董楚亮後,一時間風頭無兩的王立秋,如流星般一閃而逝,徹底退出了東王莊鄉中學學生爭霸的舞台。


    慢慢的……


    蘇淳風暴揍王立秋當晚,王立秋隨後率眾前來報仇,卻被鼎鼎大名的趙山剛堵在學校門口接連呼扇了數十個耳光,並強勢把一群校外小混混驅逐走的消息,也在東王莊鄉中學裡傳開,同學們為之大嘩。


    蘇淳風是趙山剛的兄弟?


    我靠!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以前怎麼就沒聽說過一丁點兒這方面的消息?蘇淳風這傢伙老實到傻-逼了?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是寧願被人欺負也不願意搬出趙山剛這尊大神來護體,直到被逼得沒辦法了,才請了趙山剛出面?


    這不科學啊!


    一些曾經欺負過蘇淳風、經常拿蘇淳風開玩笑的學生,全都後怕得直打哆嗦——作死啊,要了親命哎!


    期末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上午。


    張麗飛趴在桌上一臉驚訝和欽佩地說道:「蘇淳風,你怎麼認識趙山剛的?還和他稱兄道弟?」


    王海菲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蘇淳風。


    蘇淳風苦笑不已地搖了搖頭,沒有馬上給予回答,只是內心裡忍不住長歎:「這真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還裝什麼呀?」張麗飛的好奇心大作,頓時有些生氣般盯著蘇淳風。


    「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蘇淳風一臉無奈之情,拿著筆在紙上隨意地畫著字,道:「那天晚上你們也看到了,我和李志超都準備要跑路了,後來想想無非就是挨頓打,如果逃走的話太丟人,所以我們倆就返回來了。至於趙山剛打王立秋的事情,我覺得八成是傳言……那,你們是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又沒出去,還在班裡唱了一首歌呢。」


    張麗飛和王海菲看蘇淳風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而且那天晚上他確實在班裡一直堅持到晚會結束才回了宿舍。而傳言中,趙山剛阻攔並暴揍王立秋的時間段,恰好是在蘇淳風和他們的衝突發生沒多久之後。


    奇怪了。


    也許,就如那些對此有質疑的男生們所說,王立秋是被打怕了?


    部分男生問及許志俊和張海的時候,兩位當事人也都有些心有餘悸般搖頭堅決否認此事,可他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兩人見到蘇淳風就會遠遠躲著走。


    「蘇淳風……」張麗飛輕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能好意思說出口,而是寫了張紙條,毫不避諱王海菲的目光,從她面前傳給了蘇淳風,上面寫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去打王立秋的?」


    看了紙條上的內容,蘇淳風哭笑不得,一時間又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我不是為了保護你,只是單純為了揍王立秋?


    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行——張麗飛嚮往憧憬著美好愛情的純淨無暇小心靈,會因此而受到打擊的。


    我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那更扯了……王海菲也不樂意啊。


    出乎蘇淳風意料的是,王海菲明明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卻偏偏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笑容模樣,掩著小嘴兒扭過頭去偷樂,肩膀還輕輕顫抖著,好似看到蘇淳風為此作難的樣子,她就很有點兒幸災樂禍的開心?


    蘇淳風頓時有些生氣,當即在紙條上的那行字下方寫道:「他不許男生與你說話,我自然也不許他與你說話,更何況還逼著你去外面約會?」


    紙條一傳過去,張麗飛就睜大了眼睛,喜上眉梢,俏臉泛紅,難得地露出了嬌羞之態。


    王海菲瞅見紙條內容,愣了下,旋即抿著嘴繼續笑,笑啊笑的,就在那張紙條上寫了句「原來蘇淳風是吃醋了。」然後遞到蘇淳風面前。


    蘇淳風神色一昂,喲呵,還敢逗弄我了?


    他拿起鋼筆在紙條上揮筆而就:「當然吃醋,只是蠻不講理地約了麗飛一人出去他就該挨打,更何況海菲還跟著受牽連在外受凍?」


    兩名女生一看紙條,先是錯愕,繼而齊齊地霞飛雙頰,抿嘴羞澀地笑著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蘇淳風。


    這個吃著碗裡霸著鍋裡的色狼!


    見此一幕,心性成熟又純潔的蘇淳風不禁有些摸不著頭緒地想入非非起來——他本想很孩子氣地逗逗貌似幸災樂禍看笑話的王海菲,但現在看起來似乎沒那麼簡單啊,這是什麼節奏?兩位閨蜜好友想要瓜分我?


    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正陶醉自戀著生悶氣呢,身材高挑發育得頗為急躁的校花,語文課代表王芮扭動著腰肢裊裊婷婷地從外面走進來,逕直走到蘇淳風的課桌前,笑吟吟地說道:「蘇淳風,政治老師王老師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哦。」蘇淳風點點頭,起身在兩名女同桌讓開後,擠了出來。


    「對了,過幾天就要放寒假。」王芮笑顏如花地說道:「我就提前邀請一下吧,臘月二十我們村會那天,記得去我家裡趕會哦。」頓了頓,王芮才看向張麗飛和王海菲,道:「還有,海菲,麗飛,你們也要去哦……」


    蘇淳風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客套道:「嗯,有時間一定去。」


    受到邀請的張麗飛和王海菲,無論心裡是否願意去,口頭上自然是要欣然答應下來的。


    所謂「趕會」就好像是一個村落的節日般——在安平市金州縣下面的各鄉村,都會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把每一年的某一天定為村裡的集會日子,也有的地方叫起集。到了那一天,村裡各家各戶都會提前備好豐盛的飯菜和酒肉,招待前來的親朋好友。同時,村裡的大街上也會有各種商販擺攤售賣貨物,可謂玲琅滿目,對於這個年代物質需求方面並不算大的農村人來講,絕對是應有盡有了。


    不過蘇淳風對於王芮的邀請沒怎麼在意,自重生以來,他雖然接受過多次各村同學的邀請,但他除了去舅舅家、姑姑家趕會兩次之外,其它的村會都沒有去過。


    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和一幫半大孩子們擠在一起冒充成熟逞能喝酒嬉鬧,喝多了還會打架鬥毆的場面。


    此刻,他一邊往王啟民的辦公室走去,一邊在心裡無奈地想著如何應對王啟民的詢問——趙山剛幫他出頭的消息,肯定傳到了這個為人低調老實,但私下裡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神秘老頭子耳中了。


    果然,進了辦公室後王啟民就把門關上,坐到辦公桌前神色平靜地說道:「淳風啊,趙山剛母親的瘋病被人治好了,這件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蘇淳風點點頭承認。


    「是誰治好的?」王啟民面露驚訝,他沒想到蘇淳風會回答的如此乾脆。


    蘇淳風一臉詫異:「我哪兒知道?」


    「那你說你知道?」王啟民有些生氣,這熊孩子逗我玩兒啊?


    「我聽人說的啊……」


    王啟民感覺氣有些悶,乾咳了兩聲後,平心靜氣地說道:「那你怎麼會和趙山剛認識?他又怎麼會幫你?」


    「我倆是親戚呀。」


    「什麼親戚?」


    「遠親……」


    「我怎麼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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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章 打算
    蘇淳風皺皺眉,很是疑惑和有些不滿地盯著王啟民,道:「王老師……我覺得您實在是沒必要什麼事情都知道吧?我只是一個學生,您想收我為徒,我不想,多簡單啊!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兩廂情願,您何必非得一直跟我過不去?如果您再這樣的話,我會報告班主任,也許還會報告校長。」


    蘇淳風知道,王啟民應該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情傳出去。


    但這次他卻失算了,王啟民聽了這番話後,沒有絲毫驚訝和忌憚的神色流露出來,反而微微一笑,神色和藹地接著說道:「好了,你別生氣,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淳風啊,你是不是已經拜師了,所以才會屢次拒絕我?」


    「拜師?」蘇淳風搖搖頭:「我對您所說的那些神棍的把戲,不感興趣,真的。」


    「但你要知道。」王啟民沒有再質疑,而是表情認真地看著蘇淳風,道:「以你的資質和天賦,縱然是不肯做我的徒弟,將來也有別人會要求收你為徒。」


    「我不學不行啊?」


    「還真有可能……不行。」王啟民微笑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你不知道,也想像不到的奇人異事。就如同你們喜歡看的那些武俠小說中所講的那般,江湖上門派林立,高手如雲。而像我這樣好脾氣的人,並不多。所以當你遇到一些脾氣不大好的人時,會直接用蠻橫強硬的手段,逼著你拜他們為師,去修行玄妙無窮的術法。」


    蘇淳風眼神中頓時露出了驚懼和擔憂之色。


    他知道,自己重生以來,還真是疏忽了這一極為重要的現狀。


    奇門江湖人士雖然大多隱匿於市野間,但遍及全國各地,如果把國外的術士們也列入江湖中,那麼更是堪稱遍及全球。至本世紀末尤其是下個世紀初期,奇門江湖迅速復興繁榮,還會涉及到社會各行各業……而人生百態,奇門江湖人士身負詭秘奇術可施展神秘強大的力量,每每施術皆屬逆天而行之舉,所以術士之中多有心志強硬傲慢者,非修行境界達到「煉氣」者,更是難以心平氣靜下來。


    王啟民說的沒錯,如他這般好脾氣的……


    奇門江湖中還真不多啊。


    而像蘇淳風這般在修行術法方面資質優秀到出類拔萃的天才人物,以後走到社會上豈能不被奇門人士關注到?


    想到這裡,蘇淳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王老師,您說得這些,太玄了。」


    「不信?」


    「嗯。」


    「淳風啊……」王啟民微笑道:「就現在,在我的辦公室裡,我給你施展一個小小的術法,你看看就相信了。」說罷,王啟民便伸手將辦公桌上早已準備好的一碗水端到面前,左手掐決,微微凝神準備施術。


    「不用了。」蘇淳風道:「老師,謝謝您能看得起我,我只想好好學習……再見。」


    言罷,蘇淳風轉身離去。


    王啟民默然,坐在辦公桌前怔怔地透過窗戶望著蘇淳風遠去的身影。


    到現在,他當然看得出來蘇淳風此人,絕對不同於尋常這個年齡段的初中生——就沖剛才蘇淳風聽到那番話後自我思忖時的表情,就讓人覺得他對於奇門江湖極為瞭解,而且還好像經歷過許多往事般,有些久歷滄桑的蕭瑟和無奈,從而讓王啟民內心裡竟是無端端生出了一種見到高人般的詭異感覺。


    難道……


    蘇淳風會術法?


    王啟民忽然想到了這樣一個幾率幾乎為零的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那麼河塘村術法害人之事,東王莊村被邪物侵體的瘋婆娘突然好轉,其子趙山剛無端相助蘇淳風,似乎就不難解釋了。


    不過王啟民隨即便苦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是底蘊深厚的奇門術法世家的後代,從小開始修行精通奇門術法,但在年齡心智還未成長到足夠的階段時,根本不敢輕易施展術法。因為小孩子無論體質還是心境方面,都還不夠成熟,精神意念承受不住來自於大自然的凶險反噬。更不要說如河塘村和東王莊村涉及到術法的那兩件事了,幾乎全都是手到擒來,輕鬆解決,只留下少許施術後難以清除乾淨的蛛絲馬跡,儼然是大師級人物出手的風範啊。


    想到這裡,王啟民不禁輕歎口氣。


    他不想放棄這個難得一見的術法天才。


    人生短短不過百年,奇門江湖縱然是如鐵卦仙程瞎子所推算那般,十幾年內必然會風起雲湧,繁榮興盛起來。可是身為詭術傳人,本身就以大隱隱於鄉野市井為生存傳承之道,盡可能不涉足江湖以免被人發現。如今王啟民更是已近花甲之年,難不成還要走遍全國各地尋找資質優秀的傳人嗎?


    能不能找到且不說,一旦被捲入江湖,麻煩很多的。


    可是目前看來,蘇淳風這孩子老成持重,有著很難被人左右的思想和判斷力,說得難聽點兒,簡直有些拗!


    該怎麼辦呢?


    這時候已然回到班裡的蘇淳風,也陷入了沉思——王啟民的一番話點醒了他,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這一輩子,不可能永遠窩藏在河塘村不出去。


    但將來必然要邁入熙熙攘攘龍蛇混雜的社會上之後,就有極大可能被奇門江湖人士關注到,少不了會有些麻煩,甚至是大麻煩。而以自己現在這幅體質、術法修為,一旦遭遇到強勢的奇門術士,根本無力抗衡。


    想想奇門江湖各種神秘術法的恐怖強大,還有許多術士心性的狠辣歹毒,蘇淳風就不禁心驚膽顫。


    看來,縱然是不想做術士,不想入江湖,也得修行啊!


    只有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夠自保,才能夠在將來遭遇突發事件時從容應對,並有更大的把握全身而退,不被捲入到凶險萬分的奇門江湖中。


    ……


    期末考試成績下來當天,放寒假了。


    蘇淳風考出了663分的高分,名列全班第二,全年級第三,僅次於全班第一名李建坤的669分。


    不過這次倒是沒有引起同學們的驚訝——蘇淳風能考出好成績,情理之中。


    王海菲的成績也有起色,623分,全班第十名。


    而張麗飛,608分,第十三名。


    因此,班主任李繼春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14班同學的平均成績遠遠超過了15班。並且按照這種成績的現狀保持下去,來年中考的時候,14班甚至能考出三四名中專公讀生,考進縣一中的也能有十幾名學生啊。


    對於一名班主任來講,到時候榮譽有了,獎金也就有了。


    所謂公讀生,是這個年代豫州省大部分市縣的特殊政策——考試成績特別優異的學生,中專院校會免費讓其就學三年直到畢業。


    而這個年代對於鄉下的初中學校所面對的中專,只有兩類:


    一是中專師範學校,學生畢業後成績合格就會直接分配到小學甚至是中學,成為一名光榮的園丁,國辦教師,享受政府教育部門的財政薪資;還有就是警校,成績優秀同樣能夠大量分配就業,而且都是鐵飯碗。畢竟,當下國家正處於高速發展階段,迫切需要補充更多優秀的師資力量來滿足並提升全國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發展,提高整體民眾文化素質的水準。


    同理,警察這一行業也急需高素質人才的補充。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一名初中生如果能夠考上中專並成為公讀生,往往是學校和鄉下農民家長的至高榮譽,並很大可能會成為這名學生一生生活無憂的保障。


    當然了,這種現狀再過兩年就會被社會的快速發展淘汰掉。


    蘇淳風回到家後,就像這個年齡段所有的半大孩子般,考取了優秀的成績後,總願意帶著邀功的心思第一時間告訴父母。


    蘇成和陳秀蘭聽聞後自然高興得不行。


    午飯時,蘇成難得地又破例允許大兒子喝三盅酒,以資鼓勵嘉勉,並狠狠地把二兒子給訓斥了一頓——這小兔崽子,雖然有他哥哥每週末嚴厲的管教和幫助其補課,可成績提升太慢,全班三十多號娃娃,考試還進不了前十,這怎麼能行?


    飯後,蘇成把二兒子趕回臥室午休,卻讓大兒子留在客廳裡。


    點上支煙,蘇成慢悠悠地抽著,道:「小風啊,今年你的表現不錯,考試成績穩步提升……而且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但爹今天還是要給你打打預防針,可不能驕傲,不能懈怠,來年中考的時候,力爭考取到公讀生的名額。」


    「公讀生?」蘇淳風笑道:「爹,我想上高中,將來考大學!」


    「唉,傻孩子。」蘇成擺了擺手,表情認真地說道:「以前爹說讓你考大學,那都是激勵你們的。考公讀生好啊,雖然咱們家現在條件還行,倒是不在乎公讀生能夠省下來的那倆學費錢,但公讀生畢業後幾乎百分百的分配,到時候你當上一名老師,或者當了警察,就能夠一輩子吃國家飯,這有保障!生活無憂,多好啊?」


    這時洗完碗筷的陳秀蘭也回到客廳裡,正好聽到丈夫這番話,便點頭道:「是啊小風,你爹說的沒錯,你現在還小,不知道生活的艱難,聽你爹的,啊!」


    蘇淳風收斂起笑容,認認真真地說道:「爹,娘,我覺得還是上高中好,將來考上大學,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也能開闊眼界,以後的生活中機遇也會更多一些……你們放心,我肯定會繼續好好學習,將來不但要考上大學,還要考上咱們全國最好的大學!」


    蘇成和陳秀蘭一愣。


    稍稍遲疑了幾秒鐘後,蘇成不禁開懷笑道:「喲呵,小子有志氣!成!你願意上高中,那就上高中吧!」


    「我就說嘛,小風最有出息了!」陳秀蘭滿臉幸福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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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章 經不起小風一拜
    爆竹聲聲辭舊歲,春聯戶戶迎新春。


    大年初一凌晨四點半鐘,蘇淳風便早早從睡夢中醒來,起床叫醒弟弟小雨,然後出去打開了客廳、院子、廚房裡的電燈。


    金州縣鄉下的風俗習慣,大年初一起五更,各屋都要亮燈。


    而吃完了年五更餃子後,要走出家門去給村裡的長輩們拜年,不分姓氏,關係處的不錯的、輩分不差的,都要去給對方家里長輩們拜年,正兒八經要下跪啊,不過不必叩頭!如果誰家在村子裡輩分小的話,幾乎就得挨家挨戶地上門磕頭拜年了。


    蘇淳風不懼寒冷地站在院子裡洗漱的時候,母親陳秀蘭已然起床到廚房裡忙活著煮年五更餃子了。


    而父親蘇成,則是領著歡蹦亂跳興奮不已的小雨,在正屋門外靠西側月台下方,點燃了一堆篝火。


    漆黑的夜色下,已然傳來了零星的鞭炮和爆竹聲。


    洗漱完畢的蘇淳風站在屋外的月台上,守著篝火,映得紅光滿面。望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中,火光明亮,夾雜著黑色的暗影,時而潮濕的柴禾發出辟啪的聲響,迸濺出無數一閃而逝的火星。他心裡忽然就有了種好似做夢般的感覺,重生了……這是自己重生以來即將度過的第一個春節。


    回首前塵往事,恍然如夢。


    前世這個年齡段的時候,每到過年時他幾乎都不在家裡呆,天天跑出去瘋玩兒,大年三十除夕夜,他都能在別人家玩到第二天起五更回家吃餃子。


    昨晚上,他沒有出門。


    和父母、弟弟,一起在家裡做餡、和面、包餃子,看春晚。


    恍恍惚惚中不知道想了多久的心事,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蘇淳風看到父親拎著一掛鞭炮搭在了院子裡晾曬衣服用的鐵絲上,然後簡單地在上面纏繞了幾圈。弟弟蘇淳雨興奮地站在屋門口盯著那一掛鞭炮,同時抬手摀住了耳朵,一邊大聲喊叫著:「哥,哥,咱爹要放鞭啦,你快進屋來!」


    「哎!」蘇淳風笑著應道,轉身往屋裡走去。


    陳秀蘭笑吟吟地站在西屋廚房的門口,手裡還拿著撈餃子的笊籬——放完這掛鞭,就該盛餃子吃了。


    蘇成手裡捏著煙點燃了鞭炮的引捻,隨即大步跑到屋門口扭頭回望。


    急促的鞭炮聲辟里啪啦地炸響在了小小的院落中,一時間在燈光和火光的映射下,充滿了刺鼻火藥味的煙霧瀰漫開來——萬響的鞭炮!在這年頭的鄉村裡,捨得大年初一起五更放一萬響的鞭炮,全村也沒幾戶。


    一家四口聽著,看著鞭炮響完,全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陳秀蘭轉身回廚房盛餃子。


    蘇成則是和兩個兒子每人拿了幾個兩響炮在院子裡各自挑選好了位置。蘇成拿煙點,蘇淳風和弟弟蘇淳雨則是從篝火中各自抽出一根燃燒著的柴禾棍。


    咚!


    叭!


    爆竹聲震耳欲聾。


    蘇淳風在爆竹聲中嗅著瀰漫而起的火藥味兒,陶醉著,幸福著,眷戀著,眼角不知何時竟是流出了幾滴晶瑩的淚滴。


    「哥,你咋哭了?」


    「沒有啊。」蘇淳風笑道:「剛才被火藥味兒嗆著了……」


    「哦……」


    此時,村落中鞭炮和爆竹聲密集起來,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地炸開了漆黑的夜幕,無數星星眨巴著眼睛好奇地望向廣闊大地上的人間世界。


    ……


    冬日裡原本就晝短夜長。


    而村民們起五更在村裡轉悠著拜年的時間段,正值夜間最為黑暗的時候。好在是因為過年,村裡的路燈晚上會難得地亮上那麼幾天。但見昏暗的路燈燈光下,村落中大街小巷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都是拜年的人啊。


    蘇淳風自然不會俗。跟著本家的人浩浩蕩蕩在村子裡轉悠著拜完年後,他又挨個兒去往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家裡,給他們家裡的長輩拜年。


    這一圈兒轉下來,天色也就濛濛亮了。


    剛回到家,父親蘇成就問道:「轉完了嗎?」


    「嗯,轉完了。」蘇淳風點點頭。


    「跟我去劉金明家,給他娘磕頭拜年去……」蘇成輕歎口氣,道:「老太太雖然以前心眼兒壞,但總歸和咱們家裡沒啥大矛盾,我和劉金明關係也說得過去。如今老太太癱瘓在床這麼久了,咱們又是街坊,不去拜個年說不過去。」


    蘇淳風毫不猶豫地應道:「行。」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全天下誰都知道這個理兒。但金州縣的老百姓更明白,也都常常玩笑著說:「正月初的那幾天,男兒的膝蓋還真不值幾個錢,只是值幾個人情份兒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有時候,人情還真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蘇成領著兩個兒子,父子三人一起進了劉金明的家。


    劉金明恰好在院子裡正抽煙呢,一看到蘇成領著倆孩子進來了,便趕緊露出客氣的笑容,道:「成子來了。」


    「哎,給嬸子磕個頭拜拜年,一年一次的……」蘇成客套道。


    「在裡屋呢,走走。」劉金明熱情地伸手相請。


    蘇淳風跟在父親後面,心裡仍然覺得如今的劉金明像是變了個人般,簡直讓人難以置信——自從老太太癱瘓後,每每在大街上見面,劉金明都會搶先開口和蘇淳風打招呼。而剛才在說著客套話的時候,他看向蘇淳風的眼神中,竟然還有那麼一絲好像心有餘悸般的異常神色。


    劉老太太住在正房的西屋裡。


    昏暗的燈光下,房子還沒有裝修的緣故,裸露著紅磚、灰縫,只是在床邊的牆壁上貼了些陳舊的報紙。


    癱瘓在床的劉老太太半躺半坐在床頭,身後墊上了厚厚的被褥,強打起精神在大年初一起五更守頭(歲數大的長輩們,在家裡守候著晚輩們前來磕頭拜年)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守頭也是一個極為艱巨的任務。


    此刻老太太神色不振,懨懨欲睡的樣子。


    「娘,成子領著倆孩子來給您磕頭了。」劉金明掀開棉簾子說道,卻沒有進屋——他是晚輩,人家下跪他當然不能在旁邊。


    蘇成和倆孩子走了進去。


    「誰?」老太太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一看到蘇成父子三人,尤其是站在蘇成右後方的蘇淳風,頓時一雙昏昏欲睡的老眼猛地瞪大了。


    「老嬸子,新年好啊,給您磕頭了……」蘇成帶頭跪了下去。


    蘇淳風和蘇淳雨跟在後面也往地上跪去。


    「別,別!」老太太驚駭莫名地喊道,頭部帶動身體輕微顫抖著——看樣子她想要下床伸手阻擋,無奈此時四肢癱瘓不能動彈。


    說話間,蘇成和兩個孩子都已然站了起來。


    所謂磕頭拜年,很大程度就像是個形式而已,下跪,然後起來就行了。全然不似老一輩人所說的想當年拜年磕頭那是真正要下跪,然後叩了頭才算。隨著社會的發展,一些傳統習俗無論好的壞的,似乎都在不斷地減少著,慢慢就如同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般不聲不響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現在,跪都已經跪了,算是正兒八經恭恭敬敬地拜了年。


    誰曾想老太太會出現如此大的抵制情緒?


    一時間蘇成和兩個孩子都有些尷尬,神色間更是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憤怒——鄰里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哪兒有這樣噁心人的?


    劉金明見狀趕緊進屋,斥道:「娘,你說啥胡話呢?成子帶倆孩子給你磕頭拜年來了,你咋越老越不懂事兒?」也難怪劉金明會敢於訓斥他娘,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個老娘自作孽導致癱瘓不說,還連累著一大家子人全都跟著受苦受累,花光了兄弟幾個的積蓄,還得每天有人專門守在病榻前照顧著她。脾性本就暴躁的劉金明,這時候哪兒還有一點兒畏懼老娘的意思了?


    劉老太太神色惶恐地咧著不斷流出口水的嘴角說道:「不是那個意思,是,是受不起小風那孩子下跪,會,會要命的。」


    劉金明一愣,才知曉了母親為什麼會這般驚惶失措。


    而蘇成聽得此言後,心頭那絲不快也消失不見。他明白這老太太向來迷信,當初小風勸她把房頂上的瓦罐拆掉,她不肯拆,後來就莫名其妙或者說巧合地發病癱瘓在床。如今她這般態度,想來應該是迷信過頭,忌憚蘇淳風這孩子是什麼星宿下凡……總之就是那套老迷信思想,所以才會說出受不起小風下跪,會要了她的老命。


    蘇淳風卻是皺了皺眉,心中暗罵一聲「龔虎這個老混蛋!」


    他判斷,能把劉家老太太嚇成這副模樣,顯然並不是迷信思想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而是,龔虎十有八九對這個老太太講述了更為貼近於術法方面的威懾話語,甚至有可能直接告訴老太太:「那家人,你招惹不起!」原本就迷信的老太太,此番突發疾病癱瘓在床一事的前因後果本就很詭異,再稍微想想蘇淳風這孩子小小年紀在那天晚上就忠告提醒她更像是威脅她,此種巫術搞不好會反噬的啊……


    老太太被龔虎嚇唬一番,如果不害怕的話,那就真老成人精了。


    事實,當然更接近於蘇淳風的猜測——龔虎那天雖然沒有明確提起到術士這個神秘的並不為常人所知的「名稱」,但委實很煞有介事地扯了一堆玄而又玄的東西。他本來就是在西山縣干神棍這個行當的,又是正兒八經的奇門術士,所以忽悠劉家老太太這種普通且迷信的老百姓,那絕對是小菜一碟。


    如此,別說老太太了,就連本就疑神疑鬼的劉金明兩口子都嚇得直打哆嗦。


    因為龔虎後來還說:「那背後施法的人,顯然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話,老太太你現在不止是癱瘓在床,受到反噬的,也不止是你一人了。」


    太他媽嚇人了!


    這些話,劉金明出於面子也不好說出來。


    所以他只能尷尬地解釋道:「成子,對不住你和倆孩子了啊,老太太病了之後常犯糊塗,別跟她一樣。」


    「哎,沒事沒事……」蘇成毫不介意地微笑著搖頭,繼而領著倆孩子走了出去。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39

正文 44章 一樣米養百樣人
    大年初一剛吃過午飯,李志超就開著摩托車來找蘇淳風,出去拜年……


    蘇淳風很是無奈地跨上了李志超的摩托車。他知道,這是要到各個村裡面,給關係不錯的初中同學的家長磕頭拜年——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值不成熟卻偏偏認為自己已經成熟長大的時候,凡事都要像模像樣地端起架子來,像個爺們兒一樣去循規蹈矩地遵從風俗習慣,好像你不這麼做,就顯得很無知幼稚,做了,就是一個大人了。


    比如現在去磕頭拜年,回來後肯定會在一夥兄弟們之間嚷嚷著嘮叨:「哎呀,今天去了多少多少家,過年真他媽累」但表情上絕對是一副驕傲的模樣,好像自己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社會圈子似的。


    蘇淳風對此現象雖然無奈,但也不會排斥。


    不管這種行為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但老話說「見禮還禮」別的同學來你家裡給父母磕頭拜年,你不去對方家裡磕頭拜年的話,那叫真就不懂事了。


    尤其是李志超此人,最熱衷於此。


    當然了,女生是不會到處亂轉去磕頭拜年的,這是傳統。


    而男生當然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到女生家裡給人家長磕頭拜年,那樣的話會遭受到女方家長用棍棒伺候的。


    兩個半大小子駕著一輛摩托車,與兩個鄉數個村子裡轉悠著拜年。


    等拜完了年,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


    回來路經臨河村,行駛到快要出村的那段泥坑坑窪的路上,摩托車只得放慢了速度在坑窪中七拐八繞艱難前行。這時候,就聽著道旁高高窄窄的路牙子上有人喊道:「喂,蘇淳風,李志超……你們給我停下!」


    聲音清脆如黃鶯,很好聽,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的命令口吻。


    蘇淳風扭頭望去,只見同班同學語文課代表王芮正叉腰站在路牙子上。她穿著風衣款的瘦身羽絨服,下面黑色筒褲加半高跟的黑色皮棉鞋,愈發襯得身材高挑豐滿,就像是年畫裡的那些模特般,只是沒有塗唇畫眉,卻更顯得自然真實,清秀美麗,還有著一股子神似冰塊教師陳麗萍的冷艷美感。


    這種感覺,自然是因為此刻王芮頗顯正式的穿著和俏臉含怒的緣故。


    李志超卻沒心思去看看誰喊他們倆,神情專注地把摩托車開出了坑窪區,終於找了快干地靠邊停下,才扭頭看向王芮,招招手道:「嗨,王芮,新年好啊。」


    「王芮,春節快樂!」蘇淳風也客套道。


    王芮從高高的乾淨的路牙子上蹬蹬蹬地繞行過來,站到已然下車的兩人身前,叉著腰氣呼呼地看著蘇淳風,道:「蘇淳風,你為什麼臘月二十的時候沒有去我們家趕會?我可是親自邀請你了的!瞧不起人啊?」


    說話間,她卻是連看都沒看李志超一眼。


    蘇淳風一愣,旋即趕緊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那天本來是要去的,結果家裡正好有事,所以……」


    「你家裡那天有什麼事?」


    「這個,不方便告訴你吧?」蘇淳風訕笑道。


    王芮氣道:「你就是瞧不起人!你知不知道,我邀請去我家裡趕會的所有人中,只有你一位男生,就連學校的老師們,我都沒有邀請,你卻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讓我在同學們面前多難堪?」


    蘇淳風愕然道:「不是吧?誰敢瞧不起你呀?」


    「哼!」王芮說著話,竟是眼眶泛紅,似乎下一刻就會流出淚來。


    李志超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乖乖,蘇淳風這小子硬是給力啊,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王芮,都邀請他去家裡趕會……王芮是名副其實的校花,學習成績優秀,其父親又是關廟鄉鄉黨委書記王天明,曾經有那麼幾次上學放學,還專門用鄉派出所的警車接送過她,就連校長和班主任、老師們,都整天捧著她呵護著她。還有,初中生早戀的那麼多,誰聽說過有男生追求過校花王芮?還不是因為都害怕王芮,且在王芮面前自愧不已嘛。


    平日裡,王芮和男生說話時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卻邀請蘇淳風去她家裡趕會……


    而蘇淳風,竟然沒去!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蘇淳風見王芮這幅模樣,不禁滿臉歉疚之色地連連道歉:「實在對不起,我那天確實有事,抱歉抱歉。」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啊?」王芮氣呼呼地說道。


    「哎,我那天在家裡修車了,你不信問問李志超,他知道,我們家的聯合收割機就在他家的飼料廠放著。」蘇淳風指向李志超。


    王芮氣道:「你少騙我,李志超那天來我們村趕會了,我看到過他。」


    「他去趕會,又不影響我幫我爹在他們廠裡修車……」蘇淳風一臉無辜。


    「對對對。」李志超趕緊解圍,幫著圓謊道:「那天淳風和他爹確實在我們家廠裡修車來著,要說這聯合收割機的配件真不好買,廠家拖了有三個多月吧?才給發過來,你說說,這要是正趕上農忙,不耽誤事嘛。」


    蘇淳風猛點頭道:「誰說不是啊,唉。」


    王芮被兩人一唱一和說得似乎有些相信了,這才嬌哼了一聲,道:「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以後可不許失信於我!」言罷,王芮轉身裊裊婷婷地繞行到乾淨的路牙子上,向著遠處走去。


    看著那窈窕的身影,李志超嚥了口口水,道:「淳風,你咋就沒去啊?」


    「不想去唄。」蘇淳風跨上摩托車,道:「走吧,天快黑了。」


    「你牛-逼!」李志超豎了豎大拇指,跨上摩托車狠蹬了幾下腳蹬,轟轟轟,摩托車啟動,載著蘇淳風一溜煙向河塘村駛去。


    蘇淳風坐在後座上,感受著冷風撲面,心裡想著之前王芮的那般態度,不由得苦笑連連——王芮此人,小小年紀就已然受到父母的影響,能被她看得上結交為朋友的人,絕對必須是有能力而且是將來可能為之所用的人,否則一概無視。想想前世的時候,年僅三十一歲的王芮就成為了平陽市手握重權的副市長,不說其父親的作用,單說其能力之強,城府心計之深,就足夠令人忌憚了……總之,這種女人,最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不然的話一旦她要利用你時你卻無用,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你踩在腳下,需要出賣你來換取利益時,更會果斷地把你賣掉,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


    連續幾天都是遵從習俗去親戚家拜年。


    到了初六的時候,蘇淳風和弟弟跟隨著父母,去往平陽市一個親戚家裡拜年。


    說起來這位親戚還不是遠親,乃是陳秀蘭娘家的親叔叔,也就是蘇淳風的三姥爺,陳獻。


    陳秀蘭娘家早年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不過她幼時趕上共和國的特殊時期,家境沒落才會導致她沒能夠上學接受文化教育,而且她家裡這一脈也就成為了普普通通的農民,老爺子和老太太也因此鬱鬱寡歡,早早亡故了。


    不過,陳獻當年在特殊時期時,為人圓滑足智多謀,又恰逢在那個特殊時期裡被社會現狀刺激的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果斷與家裡斷絕關係並帶頭衝擊家庭,使得他不但沒有受到傷害,反受其益,成為赫赫有名的造反派頭目。在那段日子的中後期,陳獻更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妥,從而果斷選擇參軍入伍!


    於是在特殊時期過後為冤者平反的那段時期裡,陳獻很幸運也是必然地沒有受到任何衝擊,反而在軍中成長為了一名優秀軍官。


    八三年陳獻退伍轉業到縣公安局任職副局長,憑著其敏銳的政治頭腦和圓滑的為人處事能力,在短短十餘年時間裡,仕途看似平穩卻是不斷提升,至今已然進入了市委常委,任市委副書記,真正的權勢人物啊。


    按理說,有這樣一位正兒八經的親戚長輩,蘇成家和陳秀蘭娘家的哥哥陳順和,不應該是這般境地的。


    最起碼弄個正式工人的活兒幹幹吧?


    不比在家裡種地強上百倍?


    問題是,陳獻此人老思想嚴重,兩袖清風從不以權謀私,他的親哥哥和兩個親侄子,現在不照樣在家裡種地嗎?


    不過蘇淳風卻是知道,其實母親娘家那邊兒的親戚們,對陳獻這位長輩還都心存著怨恨——當初這位老陳家最有出息的人物,可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和家裡斷絕關係,並六親不認地帶頭衝擊家庭,迫害家人啊。


    不過陳獻後來成了軍官,轉業後又是政府高官,也曾親自回家探親。故而老陳家的人也就沒有誰再去提那些陳年舊事。


    誰不想指望著這位高官長輩能夠照顧他們一二?


    可惜,陳獻沒有幫過他們任何人!


    也正因為陳年舊恨和如今的一些怨氣,才導致雙方平日裡根本沒有正常的親戚間的走動,只有逢過年這個大節日時,作為晚輩的家裡人才會去市裡向陳獻拜年。可以肯定的是,老陳家人,包括蘇成,依然以有這樣一位親戚為榮。而且這其中部分人,不可避免地還抱有著一絲將來能受到照顧的心思。


    這並非完全是出於勢利眼的緣故,也並非上桿子巴結人……


    人之常情嘛。


    至少,蘇淳風就很清楚,父親蘇成就從來沒有想過求這位三老丈人幫他安排份工作,很有骨氣地在家務農為生——要知道,想當年蘇成從軍時可是在南疆戰場上立過戰功負過傷的,退伍後他如果找陳獻,陳獻又願意幫幫手,憑著他上過戰場負過傷立過戰功的資歷,輕輕鬆就能把他給安排到政府部門上班了。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2 12:40

正文 45章 可有可無的親戚
    正月初六,店舖開張大吉。


    平陽市內,各條大街上不時地就會響起乒乒乓乓放鞭炮的聲音和咚叭咚叭的爆竹聲,大街上到處都是鞭炮響過後的一地碎紅,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兒……


    蘇成一家四口坐在公交車上,望著外面道路上飛馳而過的小轎車和麵包車,還有突突突冒著煙疾馳的摩托車,一幢幢拔地而起鱗次櫛比的樓房,還有道路兩側各式各樣的招牌廣告,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一時間有些神思恍惚。


    這年頭,普通老百姓一年四季也去不了市裡幾回。


    因此每每來到這座離家不足三十公里,不斷飛速發展變化著的城市中,他們都會有種陌生的感覺。


    公交車行駛至建設大街和幸福路交叉口時,恰逢紅燈,車停下了。


    蘇淳風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這個陌生得似乎都沒有了任何印象的城市。在父母和弟弟眼裡的一幢幢高樓和繁華的城市景象,對蘇淳風來說,不過是一些五六層、七八層,最高也沒有超過十層的樓房而已,和前世記憶中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平陽市相比,如今的平陽市,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落後的小縣城而已。


    而且,道路兩側的人行道上坑窪不整,垃圾遍地,偶爾出現一塊綠色草坪也被踐踏得不像樣子。


    髒、亂、差,就是當下這個城市的真實寫照。


    思忖間,蘇淳風注意到十字路口東北角方向,在附近建築的對比下頗為粉刷一新的那棟六層高的樓房大門口,擺滿了花籃,門口台階下不足兩米遠的地方繞著圈兒放好了一掛足有幾萬響的鞭炮。幾個年輕人在對著大門的道路旁,忙忙碌碌地擺放了這個年代農村很少見的十幾響的煙花筒,一溜擺開。


    寬三米的玻璃大門前,台階九層,兩旁有高達兩米的石獅。


    大門一側,如政府部門般豎掛著銀灰色的金屬牌匾,上書很醒目的黑色字體「平陽市鴻運建築有限公司」


    坐在公交車上遠遠看去,就給人氣派非凡的感覺。


    本來對於這種情景物事,蘇淳風不會在意。但透過玻璃大門,看到寬暢的大廳裡正站著的那幾個人,蘇淳風就情不自禁地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看到了石林桓——石林桓,豫州省省會中州市人,一位民間享譽盛名的風水大師。


    當然了,所謂的享譽盛名,是指上蘇淳風前世奇門江湖在內地繁榮起來之後,石林桓的名望才越來越大。


    玄學五術:山、醫、命、卜、相。


    石林桓是相術高手!


    由此蘇淳風不由得想到:奇門江湖人士,已然開始融入到社會的大發展之中了啊。


    當公交車開動,「平陽市鴻運建築有限公司」的辦公樓迅速消失在視線中時,蘇淳風微闔雙目,內心中輕歎口氣:「唉,自己終究是無法完全靜下心來生活啊,無論何時何地,不經意間總會想到奇門江湖……」


    十點多鐘。


    蘇成一家四口來到了市委家屬院。


    陳秀蘭娘家的陳家人,都在大年初二的時候來這裡拜過年了。


    初三不拜年,初四、初五,初六,老陳家嫁出去的女性,分別商定好日子攜帶家眷到市裡給陳獻拜年。


    她們商定好不能同一天去。


    因為,怕人多雜亂引起陳獻家人的厭煩。


    身為平民百姓的他們,每每見到陳獻,都會不自覺萌生一種敬畏的感覺,從而讓他們自覺卑微,拘束。便是遇到陳獻的孩子,鄉下的親戚本家們,也有點兒自慚形愧的感覺。總之,來這裡會讓人不舒服。


    但作為晚輩,過年的時候就必須來拜年,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站在門口,蘇成稍作猶豫後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打開了。


    開門的是陳獻的妻子薑茹英,曾任平陽市第二高中副校長職務,目前退休在家賦閒。


    她戴副金絲邊眼鏡,穿一身家居服飾,因為生活條件好和日常保養好的緣故,微燙卷的中長髮烏黑發亮,歲月在其白皙的臉龐上留下的鬆弛痕跡也不太明顯,看起來就像農村剛過四十五六歲年紀的婦女般。但家境和身份的緣故,使得姜茹英氣質雍容,遠非鄉下那些務農的婦女們所能比擬。


    「三嬸過年好。」陳秀蘭和丈夫一起恭恭敬敬地喊道。


    蘇淳風和弟弟也恭敬地打招呼:「姥姥新年好。」


    「好,好。」姜茹英淡淡地微笑著應答,客氣道:「外面冷,快進屋來吧。」沒什麼親戚見面熱情洋溢的表現,但也沒有冷漠厭煩。不過蘇淳風卻是看得出來,姜茹英只是因為自身修養的緣故,才會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和藹的雍容之態,絕不會做出那種刻薄的模樣,哪怕是,心裡極度厭惡。


    「老陳啊,秀蘭一家人來了。」姜茹英對著裡屋書房喊道,一邊扭頭道:「你們別拘束,快坐吧。」


    蘇成和陳秀蘭神情恭敬地站在客廳裡,沒有落座。


    蘇淳風也緊拽了一把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弟弟,讓其乖乖站好。蘇淳雨童心未泯地打量著室內,一邊說道:「三姥爺家真暖和呀。」


    「別吱聲!」蘇成皺皺眉斥了一句。


    這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三室兩廳的房屋,很寬敞。


    粉刷雪白的牆壁,黃明色的木紋地磚,花蕊式的吊燈,淡雅的窗簾。客廳一側擺放著頗有古典樣式的棕褐色木質沙發和茶几,對面黑色的電視櫃上,是一台二十一英吋的大彩電。牆角處,還放著一座暗紅色的大鐘。


    一切,都讓來自於鄉下的人覺得豪奢,從而心生羨慕。


    很快,陳獻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他中等身高,濃眉入鬢,雙目炯炯有神,鼻樑高挺,人中深,唇厚,身材和臉龐略顯發福,穿著很隨意的家居服飾。多年從政身居官位,讓看似隨意和藹的陳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委實存在令人敬畏的氣勢——所謂官威,霸氣,便是此解。


    「秀蘭和成子來了。」陳獻淡淡地打了聲招呼,便坐到了沙發上,抬手道:「坐吧,那些陋俗免了。」


    陳秀蘭和蘇成就恭敬地笑道:「該磕還是得磕頭,一年一次嘛。」


    說著話,兩口子就跪了下去:「給三叔和三嬸拜年了。」


    蘇淳風和弟弟也跪了下去:「給三姥爺和三姥姥拜年了。」


    「好。」陳獻貌似和藹地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妻子,道:「去給孩子們拿壓歲錢……」


    「哎。」姜茹英轉身去裡屋拿壓歲錢。


    蘇家四口人已然起身,在陳獻的示意下,畢恭畢敬地坐到了沙發上。


    沒有什麼客套的對話,客廳裡很安靜。


    讓蘇成一家四口很尷尬。


    陳獻對於老家這些親人們,尤其是晚輩,沒什麼深厚的感情。而且剛剛退伍轉業到縣裡任職那幾年,老家的一些晚輩親戚們每每找他,無不是為了想讓他幫忙給安排工作之類的事情,這讓陳獻很是厭惡。他的厭惡,不在自身高風亮節絕不肯以權謀私,而是——我能給你們什麼,你們又能給予我什麼?


    很快,姜茹英拿了兩張嶄新的十元人民幣出來,遞給蘇淳風和蘇淳雨每人一張。


    蘇淳雨開心地接下:「謝謝姥姥。」這年頭,普通農家孩子身上能裝十塊錢的鈔票,那會讓他有種暴發戶的喜悅,即便是明知道這錢在身上裝不了多久,就會被父母強行奪取,但在兜裡揣一會兒那也是一種享受。


    蘇淳風卻是沒有接錢,搖搖頭禮貌地微笑道:「謝謝姥姥,我已經長大了,壓歲錢就不要了。」


    姜茹英愣了下,蘇淳風的反應全然出乎她的意料——鄉下老陳家那幫孩子們來了,見到給壓歲錢都巴不得衝上來搶,蘇淳風去年來的時候,看到壓歲錢眼神中也是透著喜悅激動的光芒。可現在,姜茹英只覺得這孩子神色看起來很怪,很成熟的樣子,不過她沒多想,笑道:「喲,這才多大呀,就小大人了?快拿著吧。」


    「真不要。」蘇淳風搖搖頭。


    他知道,一家四口坐車大老遠過來磕頭拜年,其實在這個家庭中根本待不了多久,更別提吃午飯了。所以,他不想讓陳獻兩口子心中鄙夷他們——這一家人來磕頭,就是為了掙點兒壓歲錢!


    蘇淳風的堅持,倒是讓姜茹英有些錯愕,一時間不知該收回錢,還是強塞給面前這個看著年齡不大,但眼神和氣質很特別的孩子。


    「算了,他不要也罷。」陳獻對這些事並不在意,開口道。


    「真懂事。」姜茹英笑著誇讚了一句,也就沒有再客氣地給予。


    蘇成和陳秀蘭對視一眼,神色間滿是欣慰——自家孩子長大了啊,能夠在市裡這位冷面高官長輩家裡,小小年紀不受金錢的誘惑,也算得上是給父母長臉了。


    接下來,兩家人總算是相互敷衍般別彆扭扭地交談起來。


    不過陳獻基本沒說話言語,只是不經意間多打量了蘇淳風兩眼。談話基本上是由姜茹英來微笑著詢問,不過無論是從話語和表情上,陳獻和姜茹英都沒有流露出一絲留下蘇成一家子吃午飯的意思。


    蘇成兩口子對此早就習慣,也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並不在意,簡單的一番客套後,便領著孩子起身告別。


    直到這時,姜茹英才客氣著挽留了一句:「中午就在家裡吃飯吧。」


    陳獻卻是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不了,回去家裡還有事……」蘇成兩口子客氣地婉拒。


    而對這個家庭極為厭惡的蘇淳風,最先走到了門前,擰動手柄推門。


    恰此時,一個看模樣二十三四歲,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年輕女子打開了門,邁步就要進來,差點兒和蘇淳風撞到一起。


    而蘇淳風一看到這名女子,完全是下意識地皺了眉,左手掐決在身側,右手抬起至胸前,中指彎曲對接拇指,剩餘三指豎起輕輕向前一推——因為他看到,此女子身上有一團如霧般陰影籠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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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章 被識破了
    「啊!」年輕女子不禁尖叫一聲。


    室內已然走到門口的其他人也都怔了怔。


    因為蘇淳風的動作很怪異,也很……無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這般伸手推去,恰好推得就是這名女子的胸部位置。


    還好,蘇淳風反應機敏,右手稍稍一錯,絲毫看不出任何異常地從女子身體左側劃過,同時側身從女子身旁擠了過去,站在樓道中轉過身來,神色間還流露出一絲詫異和惶恐。就好像,他是要出門卻恰巧遇到這樣的情景,便趕緊出於本能自保的意識生怕和對方撞到,從而伸手阻攔,並敏捷地側身避讓開來。


    從施術的角度去分析,蘇淳風也完全沒必要非得以手決和掌功去命中那團陰影,只要擦邊就可以。


    只不過,任何人在做出類似攻擊行為時,都會潛意識中去力求正中目標而已。


    「你誰啊?」女子氣憤不已地瞪視著蘇淳風。


    蘇淳風沒有生氣,神色平靜地微笑道:「表姨,新年好……」


    這名穿著時尚長相一般但因為化了妝和身材姣好的緣故,從而顯得頗為美麗的女子,是陳獻最小的女兒陳羽芳,今年二十七歲。向來脾性蠻橫刁蠻的她,此刻滿臉慍怒地瞪視著蘇淳風正想要繼續發飆,但聽著面前這個大孩子喊了她一聲表姨,臉上稍顯詫異,便也就不好發作,哼了一聲不去理會這個半大孩子,扭頭看向室內門口處站立著不知所措的蘇成兩口子還有另一個小孩,跺跺腳往室內走去,一邊牢騷著:「哎呀,這都誰啊,進門的時候都不知道換上拖鞋!討厭!」


    「羽芳,都是自家親戚,別亂說話!」姜茹英輕斥道,不過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生氣的模樣。


    而坐在最裡面沙發上的陳獻卻是雙眉微皺,剛才他恰好看到了蘇淳風出門那一剎那間,左右手掐決的動作。


    這時候,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已然滿臉歉意地領著小雨走到了外面。


    姜茹英神色和藹地送至門口處。


    蘇淳風也沒太當回事兒,轉身就往樓下走,心裡卻有些稍稍自責——剛才自己太過於職業病了,本不該出手,也沒必要出手的。


    剛才打開門看到陳羽芳身上有陰邪之氣籠罩,蘇淳風立刻下意識地施術自衛,而掐決施術的瞬間,他也同時發現,那股陰邪之氣已然開始潰散逃竄了,確切地說,他施術與否,那股陰邪之氣必然會退去。原因很簡單:陳獻是正兒八經的高官,一身浩然官威護佑家中,豈是魑魅魍魎宵小邪物能夠侵犯?


    更何況,以蘇淳風的本意,他也懶得去理會陳獻家的人是否遭受邪物侵害。


    然而就在他們走出樓道,向著家屬院大門口走去的時候,就聽著後面傳來了陳獻的聲音:「小風啊,過來一下,姥爺有幾句話問你。」


    一家人全都停下腳步。


    蘇淳風很是疑惑地扭頭望去,卻見陳獻確實在微笑著向他招手,而且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和藹之色。


    蘇淳風又看向父母。


    蘇成和陳秀蘭也是一臉困惑,卻只得點了點頭。


    蘇淳風就小跑著過去站到了陳獻面前,很禮貌地問道:「姥爺,有事嗎?」


    「小風啊。」陳獻看了看四周,繼而神色和藹語氣輕柔地小聲問道:「剛才,在咱們家門口你羽芳表姨回來時,正好和你碰面,當時我看你的動作和神情有些奇怪……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啊。」蘇淳風眼神中露出很天真的困惑。然而他的內心裡卻是不由得一緊——難道,這位身居官位的老爺子,也懂得奇門術法?不然的話,以陳獻的性格又怎麼會追到樓外面喊住一個半大的孩子問話?


    陳獻微笑著輕聲道:「我看你,好像是掐決施術了。」


    「什麼?」蘇淳風愈發困惑,好像不明白陳獻在說什麼。


    「孩子……你現在這副表情,和你剛才在家裡時的神色,還有出門遇到你羽芳表姨的時候,全然是兩個極端。」陳獻微笑著抬手輕輕撫摸蘇淳風短短的發茬,溫和地說道:「所以,你想要在我面前有所隱瞞,反倒是暴露了自己。」


    蘇淳風心裡顫了顫,這些當官的老傢伙果然一個比一個眼神毒辣、人老成精啊。


    不過他表情上卻還是保持著那副少年心性的天真好奇和困惑:「姥爺,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呀?」


    陳獻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但旋即消失不見,視線越過蘇淳風,看向了蘇成和陳秀蘭、蘇淳雨,道:「回來吧,中午在家裡吃飯,大老遠來了不留下吃飯,像什麼話?老家這些孩子們啊,怎麼個個都這樣,好像我是老虎似的,就那麼怕我?」


    言罷,他伸手主動拽著蘇淳風往樓道裡走。


    「我不去。」蘇淳風倔強地掙開陳獻的手,有些畏懼般看著他,又扭頭看向猶自愣在不遠處發呆的父母和弟弟。


    一看到孩子竟然掙開了陳獻的手,蘇成和陳秀蘭急忙領著小雨走了過去。


    蘇成一邊快步走這,一邊呵斥道:「小風,你太不懂事了!」


    蘇淳風輕咬著嘴唇,低頭不語。


    陳獻面帶微笑地再次抓住了蘇淳風的手,毫不介意地溫和道:「行了,都是你們這些當父母的平時對孩子管教太嚴,瞧把孩子給嚇得,唉。難得過年的時候你們才來一趟家裡,中午吃過飯再走吧……你們啊,我平時不大愛說話,剛才你們嬸子還說了我一頓,讓我把你們請回去呢。」


    他的態度很誠懇


    但是真是假,唯有蘇淳風此刻心裡最清楚,也最是忐忑不安。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陳獻為什麼會懂得奇門術法?而且僅憑他掐出手決的動作就看出來他會術法。按理說,非奇門中人,基本上不可能看出來啊。更何況陳獻還是官門中人,更不應該接觸奇門術法了。


    蘇成兩口子對於陳獻的態度也感到很吃驚,但見陳獻一副不容置疑的態度,兩口子也只能領著小兒子唯唯諾諾地客氣了幾句之後,便隨著他往樓道裡走去。而蘇淳風,也就任憑陳獻拉著他走了進去。


    這種感覺,很彆扭。


    畢竟誰都不願意都已經走出家門了,再返回去到別人家裡吃飯。那樣顯得也太不懂規矩了,咱就稀罕人家裡那頓飯?


    更何況,這還是陳獻的家!


    姜茹英和陳羽芳對於這一家人的去而復還,也感到格外困惑,陳羽芳更是生氣的板起了面孔,轉身去了自己的臥室。


    陳獻進門就吩咐道:「茹英,打電話讓外面送些好點兒的飯菜來。」


    「哎,好。」姜茹英答應著,一邊沒有絲毫訝異之色地笑著嗔怪道:「就說嘛,中午吃了飯再走,來一趟不容易,還非得讓老陳追到外面把你們叫回來……都是一家人,你們這麼客氣做什麼?」


    這話說的,好像還真是蘇成一家人不懂事了。


    蘇成和陳秀蘭就尷尬訕笑著有些羞愧地說了些「太麻煩了」「打擾了」之類的客套話。


    「你們先在客廳看會兒電視,我和小風去書房談談話,感覺這孩子不錯,我得考考他。」陳獻沒有落座,就微笑著招招手,道:「小風,隨我到書房來。」


    「哦。」蘇淳風只得答應著往書房走去。


    客廳裡,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滿臉困惑和驚喜——看來是小風的表現,得到了陳獻的賞識啊,小小年紀就能讓這樣一位高官長輩欣賞,做父母的臉上豈能無光?說不定,咱小風以後也能當大官,比陳獻的官兒還大呢。


    陳獻的書房裝修和陳設很簡潔,棕褐色的書桌、座椅、書櫃,書櫃中放著滿滿的書籍。


    書房最裡側是寬暢明亮的陽台,擺放著一個籐制的圓幾和兩把籐椅,圓桌上有一本掀開的書,還有一把紫砂壺和兩個杯子。


    很顯然,之前陳獻就在這裡看書。


    陳獻走到陽台上的圓几旁坐下,示意蘇淳風也落座,然後親自端起精緻的小紫砂壺給蘇淳風沏了杯已然涼了的茶水,神情淡然地說道:「孩子,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你可以放心地對我說實話。我保證不會傳出去,確保你的隱私。當然了,也可能以你的年齡和心性,自己到現在還不瞭解你所懂得的這些東西到底有多麼神秘。另外,不要奢望能夠騙得了我,我曾親眼見識過類似於你剛才那般掐決施術的情景。」


    蘇淳風撓撓頭走下,看了眼書桌上那本剛被陳獻合上的書籍——易理剖析。


    雖然蘇淳風百思不得其解陳獻為什麼會如此瞭解奇門術法,但他從陳獻的態度上來看,也知道自己這次恐怕瞞不過去了。於是稍作思忖,他的表情迅速轉化成了一種成熟的淡然,端起茶杯喝下涼茶,微笑道:「略知一二,您想問什麼,說吧。」


    陳獻稍滯,隨即神色平靜地問道:「剛才,你羽芳表姨有什麼不妥?」


    「被陰邪之物籠罩,沒什麼大礙。」蘇淳風道。


    「為什麼會有邪物找上她?」陳獻皺皺眉,道:「據我瞭解,像我這樣的人,宵小之物應該不會侵犯我的親人。」


    蘇淳風想了想,道:「她可能是自己在外面玩兒了扶乩之類的遊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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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章 你嚇唬誰啊?
    陳獻疑惑道:「什麼?」


    「扶乩,算是奇門術語吧。通俗地來講,就比如民間流傳的一些占卜、召喚邪靈之類的把戲。」蘇淳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便擺擺手很有些風範地說道:「不過您也不用擔心,那些宵小邪物絕不敢進入您的家門,即使在外面,也不會給我表姨帶來多大傷害,畢竟,她經常會回家見您的,不是嗎?」


    陳獻點點頭,神色間閃過一絲無奈的感慨,女兒已然離婚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對蘇淳風這樣一個毫不熟悉的晚輩講。


    稍作思忖後,陳獻問道:「你能不能,幫她杜絕此類事件?」


    「我做不到。」


    「誰能做得到?」


    「這我不清楚……」


    「你的師父呢?」陳獻皺皺眉,面露不喜之色。


    蘇淳風怔了下,沒理會陳獻稍顯慍色的表情,歎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是上初一那年冬天晚上在外面玩時,很偶然地遇到了他,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就把一些東西印到了我的腦海裡,後來,他簡單跟我說了一些話,就走了,再沒有見過面。說真的,我對這方面並不精通,也沒有嘗試做過什麼。剛才見到我表姨那一刻,實在是因為害怕所以本能地施術要抵-制而已。」


    這樣頗為牽強和玄幻的解釋,自然不能夠讓陳獻相信,但他卻沒有在這方面計較,轉而道:「你有認識這方面的其他高人嗎?」


    蘇淳風搖了搖頭,道:「其實,對這種事我到現在還是半信半疑。」


    「哦?」陳獻笑了笑,道:「那你對於以前,還有剛才看到你表姨進門時身上的陰邪之物,又怎麼認為?」


    「不知道。」蘇淳風很坦誠的樣子,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吧。」


    陳獻就微微頷首,自顧自斟了杯涼茶輕輕嘬了一口,像是很隨意的樣子說道:「再過幾年,我就要退休咯……老來無事,倒是對玄學和易經之類的東西有些好奇。孩子,我想問問你,如果一個人時運不濟,那麼怎樣運用玄學知識,唔,你們叫做術法是吧?如何做,能夠擺脫霉運,逢凶化吉呢?」


    「這我真不清楚。」蘇淳風苦笑道:「我所懂得的一些,只是驅邪鎮煞方面的旁門左道,和時運風馬牛不相及啊。」


    「哦。」陳獻也不生氣,接著問道:「那麼,如你所說的陰邪之物,是否會影響到一個人,乃至於他的親人、家眷的時運?」


    「這個,可能會吧?」蘇淳風做出半知半解的模樣,說道:「畢竟那玩意兒屬陰,帶煞,陰陽相沖的話,縱然不會給身體上造成多大的傷害,但難免會影響一個人的生氣和自身的情緒。所以,能避免還是要盡量避免。」


    陳獻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你能把自己所知的這些秘術,告訴我嗎?」


    蘇淳風搖搖頭,微笑道:「不行。」


    「你告訴我,我絕不會傳出去的。」陳獻態度認真誠懇地說道。


    「不行啊……」蘇淳風歎口氣,道:「我的師父那天晚上告訴過我,秘術之所以叫做秘術,正是因為有著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在其中,如果能夠隨便亂傳的話,從古至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玄妙無比的術法失傳。更何況,秘術肆意傳出去的話,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蘇淳風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神秘兮兮地說道:「所以,兩年多來我連父母都不敢告知。姥爺,您之前既然能一眼看出我使用了秘術,想來多多少少也知道這些規矩吧?」


    被這樣一個半大孩子而且還是晚輩如此直接地拒絕,還略帶著些說教的味道,這讓陳獻不由得有些憤怒,身上的官威之勢陡然間迸發出來,給人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壓力。他神色有些冷厲地淡淡說道:「你雖然年級還小,但從你的談吐中,我想你也應該是一個明事理的孩子。」


    蘇淳風微笑不語,不卑不亢地看著陳獻——心性成熟且經歷過奇門江湖險事的他,其會輕易被陳獻的氣勢鎮住?


    「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安排很好的將來,還有你的父母、弟弟,讓你們全家在平陽市落戶成為市民,過上比現在好得多的生活,無需再在鄉下務農為生。」陳獻說出這番話時,那種風輕雲淡般模樣,著實流露出了權勢人物的自信和強勢——在老百姓看來難如登天的事情,對他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


    蘇淳風眼瞼垂下,搖了搖頭。


    陳獻的聲音當即冷厲起來:「孩子,你畢竟還小,不要太不懂事……像你現在身為一名初中生,偷習玄學秘術,如果被旁人知曉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甚至,你的父母、弟弟也會受到連累。」


    一聽這話,蘇淳風當即毛了!


    他最討厭別人威脅他,更何況還敢拿他的父母親人來要挾?


    雖然想不明白陳獻這樣的大人物,到底被什麼事情給逼得狗急跳牆,不得不對一個半大孩子說出這番委實不符合他身份的話來,但蘇淳風可是一點兒都不想同情他,當即站起身來冷笑道:「三姥爺,你雖然身居高位手握重權,但你對於一些領域還是不夠瞭解啊!我當你是長輩今天對你坦誠相見,你卻惡言相向……」說到這裡,蘇淳風雙手按在圓几上,探著身子湊到陳獻面前,咧開嘴笑嘻嘻地說道:「我也只好再坦誠點兒告訴您一些,您的官威、官氣,固然能夠護持己身,但也不是萬能的!您千不該萬不該,這時候對我說這些話,現在可是在您的家裡啊,所以我不得不稍稍做點兒手腳,以防萬一。如果您言而無信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那我也只有拚死一搏,動用秘術報復了。」


    「放肆,你嚇唬我?」陳獻怒道。


    「別生氣。」蘇淳風笑道:「信不信由你,也許正如老話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您官威赫赫,如果真的心中無愧,那又何懼之有呢?」


    言罷,蘇淳風面帶微笑,轉身大模大樣地走到門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陽台上,陳獻臉色陰沉地坐在那裡看著敞開的書房門——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在他的盛威之下不但沒有絲毫懼怕,反而氣勢凌人地給予了凶悍強勢的反擊,威脅、恐嚇他!


    是年少氣盛?


    還是他藝高人膽大?


    縱然是歷經軍旅、宦海爭鬥多年都游刃有餘無往而不利的陳獻,此時也陷入了迷茫,秀蘭家的這個孩子,很不一般啊。


    等等……


    陳獻豁然起身,他想到了剛才蘇淳風所說「現在可是在您的家裡啊,所以我不得不稍稍做點兒手腳,以防萬一。」還有最後那句「如果真的心中無愧,那又何懼之有呢?」


    他能做什麼?


    陳獻大步往外走去,但臉上的神情卻迅速恢復了平靜,還帶著些許和藹的笑容,走到外面客廳裡施施然坐下,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般,道:「秀蘭,蘇成啊,你們可是養了個好兒子,淳風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您老太誇獎他了,能不給家裡闖禍,我們就知足了。」蘇成謙遜道。


    難得自家這位一向目中無人的高官叔叔,會流露出這般親和的態度,陳秀蘭開心之餘,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可別誇他,這孩子就好驕傲。」


    蘇淳風坐在沙發上一副憨憨的模樣,白淨的小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喲喲,這孩子還害羞呢!」姜茹英在旁邊笑得合不攏嘴兒,似乎特別喜歡蘇淳風的樣子。事實上,她只是察覺到丈夫今天對於這一家人有些不同尋常,所以才會很自然地流露出熱情的態度來。


    在姜茹英的帶動下,客廳裡很快便歡聲笑語不斷。


    只是待在臥室裡看書的陳羽芳,心裡格外彆扭——爸媽今天這是怎麼了?不就是老家來的窮酸親戚嘛,至於這麼熱情招待?竟然還留他們吃午飯!


    午飯很豐盛,是外面飯店直接做好給送來的,五個菜一個湯,還有米飯。


    陳獻還特意開了瓶茅台酒,讓蘇成喝了點兒。


    而對於蘇成兩口子來說,就有些受寵若驚了,被高官厚祿的叔叔如此罕有地熱情招待,能不高興激動嗎?


    蘇淳雨年齡小並不懂大人之間的事情,只要能吃好喝好,大人不給臉色看,他就很開心了。而蘇淳風更是早已習慣了臉譜化自己,一副憨厚老實的好孩子模樣,大人問一句就老老實實還有點兒臉紅地回一句。


    看著這一家四口受寵若驚沒見過世面般的拘束激動模樣,陳羽芳愈發厭惡,飯吃了沒一半,她就板著臉起身回到臥室穿衣打扮一番,蹬蹬蹬地出去了。


    飯後,蘇成一家不好意思再多叨擾,稍坐片刻後就起身道別。


    陳獻和姜茹英客氣地挽留了兩句,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這次,姜茹英卻是跟隨著丈夫陳獻,不懼寒冷地一直送親戚下樓,站在樓道外還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以後有時間常來啊……」


    待這一家四口走遠之後,陳獻又忍不住追上去把蘇淳風叫到一旁:「你在我家裡做了什麼?」


    「姥爺,我們家不會求您幫襯什麼,所以您儘管放心。」蘇淳風笑呵呵地說道:「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另外,好心提醒您一句,只要您一身正氣堂堂正正,自然能邪不侵體,逢凶化吉。」


    言罷,蘇淳風轉身而去。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49
正文 48章 病急亂投醫
    陳獻一而再的連番異常舉動,讓蘇成和陳秀蘭感到格外詫異,坐上公交車後就忍不住問蘇淳風:「三姥爺都跟你說啥了啊?」


    蘇淳風開心地回答道:「三姥爺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如果將來能考上大學順利畢業了,就讓我到市裡上班。」


    「哦……」


    兩口子半信半疑地點頭,並且極為喜悅地在心裡想著:淳風這孩子打小聰明,就是塊學習的料啊,瞧瞧現在,就連他三姥爺陳獻這樣六親不認鐵面無私兩袖清風的大官兒,都格外喜歡並關照他啊。


    而此時回到家中的姜茹英,亦是滿臉疑惑地問道:「老陳,你對秀蘭這家人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還有那個叫淳風的孩子,你好像很關注他啊。」


    「嗯,這孩子不一般。」陳獻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脫去厚厚的外套掛到衣架上,轉身去了書房。


    姜茹英坐在客廳裡納悶兒:蘇淳風不一般?那又如何?這世上聰明的孩子有的是,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何至於讓丈夫如此關注,並且因為這個孩子,今天忽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格外關照這一家人?


    書房中。


    陳獻靜靜地坐在陽台上的圓幾前,點燃了一支煙,仰靠著籐椅彈性極為舒適的椅背,微闔雙目思忖感慨著:「流年不利啊……」


    最近半年多來,他的煩心事夠多了。


    女兒離婚,原本仕途上的強強聯手、親家,因此而變成了對手。又恰逢當前國家政治、經濟形勢的急劇變化,從中央政策的針對性改革計劃,到省、市地方的轉變,都對地方派系之間的權勢之爭帶來了極大的影響。正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曾經仕途平坦的陳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當中。


    一些曾經不起眼,或者說足以被他的謀略權勢壓制住的小問題,漸漸在人為的操縱下浮出水面。


    陳獻甚至能想像到,不久之後他就可能會狼狽倒台。


    而且,必然會成為派系之間最後用於妥協而扔出去的一顆可憐的棋子!


    緊張、惶恐、無奈、絕望……所有的負面情緒糾結著,讓他半年多來幾乎都難以入眠。於是不由得就會時常回憶起年輕時那個火紅色的年代,充滿著熱血、激情、混亂的時期,讓天性具有極強政治意識的他借勢騰雲而起。


    記得那一年大串聯,陳獻到達外省市,會同當地革命戰友共同批鬥一個與他素不相識的老人時,他只是與那位老人對視了幾眼,就莫名其妙地開始可憐同情那位老人,然後與當天晚上偷偷放走了那個老人。


    當時那位老人出於感激他的緣由,為他卜算了一卦,然後贈予他一首晦澀難懂的頌曰詩,隱晦地給他指出了將來的人生道路:「群魔亂舞非人道,世態灼灼勿自高;有朝一日烏雲散,金戈鐵馬把身保。三十年蒼茫蕭蕭,正氣鐵甲驅虎豹;莫以私心納污垢,可得終生仕途遙。」


    那天晚上,陳獻就像是著了魔似的要拜老人為師,但卻被老人拒絕。


    老人告訴他:「你不適合走上這條道路,你的將來,也切忌與奇門中人有接觸,更不要存仰仗秘術行事之心,大道三千,唯一力而降之。」


    「為什麼?」陳獻不甘心地問。


    「正氣浩然,何懼陰邪?」


    受盡欺辱磨難的老人洒然一笑,蹣跚著腳步消失在了夜色沉沉的黑暗中。


    第二日天亮之後,陳獻卻對自己昨夜拯救老人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因此而愈發感到那位老人的神秘莫測。後來他打聽過這位老人的身世,當地人對老人也並不熟悉,只道是戰亂年代流落至此,平日裡與人算命卜卦苟且偷生。適逢特殊年代,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這位神秘的老人也就無端遭受橫禍……


    直到現在,陳獻都不知道老人姓甚名誰,也沒有再見過那位老人。


    兩年後,有著極高政治天賦的陳獻敏銳地察覺到了未來將要發生的桑田巨變,立刻激流勇退,選擇了從軍入伍。


    不得不說,他的人生轉折和選擇中,都受到了那位神秘老人給他卜算那一卦的影響。


    再後來從軍入伍,轉業踏入仕途至今三十餘載光陰,因為受到過那位老人的影響,和對老人的神秘有著深刻的記憶,故而陳獻經常會關注有關奇門秘術的鄉野傳聞,也曾接觸過一些所謂的「隱世高人」,但基本上都讓他失望了……


    因為,他再也沒有體會到與那位老人在一起時的神秘詭異感覺。


    直到如今仕途命運堪憂,陳獻回想起當年老人的囑托和那一首頌曰詩,才恍恍惚感到了一些懊悔。


    早有讖語鳴耳邊,未曾常作警心鍾啊!


    於是悔不當初的陳獻渴望著,能夠通過神秘的奇門秘術,解除當前形勢下自身所面臨的困境、絕境。為此他還潛心學習鑽研易學知識半年之久,在家中、辦公室布風水之局,期望著能夠短時間內從中找到出路絕地重生……


    今日偶然見到蘇淳風那異常的掐決之舉,陳獻當即興奮莫名,感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激動非常。


    所謂病急亂投醫……


    而事實,也如陳獻所判斷和希望那般,蘇淳風真的是一名身懷奇門秘術的人!


    可是他斷然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半大的孩子給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並言辭鑿鑿態度狠戾地給予了強硬的反擊和威脅!


    而且,那小子竟然還能夠在起了衝突之後,迅速轉化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在長輩面前裝腔作勢地賣弄著他這個年齡段的憨厚、單純、還有些羞澀的無恥模樣!其變臉之快,城府之深,心性之狠辣果決,哪兒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想著蘇淳風臨走時那句「只要您一身正氣堂堂正正,自然能邪不侵體,逢凶化吉。」陳獻不由得長歎口氣。


    這句話,和二十多年前那位神秘老人的話,不謀而合。


    然而如今的自己……


    卻悔之已晚!


    忽而省起之前在書房中和蘇淳風的那一番談話,陳獻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板著臉嚴厲地對妻子吩咐道:「羽芳呢?」


    「飯吃一半就出去了啊。」姜茹英有些疑惑於丈夫那嚴肅憤怒的表情,道:「老陳,你怎麼了?」


    「馬上給尋呼台打電話,讓她回來!」


    「老陳。」姜茹英微微皺眉道:「孩子都這麼大了,別整天管她太嚴格,而且她剛剛離婚沒多久,心情不好,經常到外面放鬆下,玩玩也好。」


    「你懂個屁!」陳獻很少有的發火並罵出了髒字,憤怒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揮手指著窗外斥道:「她要是去外面呼朋喚友唱歌跳舞,哪怕是去旅遊,我也不會管她!可是她在外面竟和些旁門左道之人鼓搗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攪得家中不寧,自身也會深受其害!簡直是不可理喻!再不管教,遲早她得瘋掉!」


    姜茹英一看丈夫發這麼大火氣,雖然心中滿是困惑,不明白丈夫說的是什麼,又如何知道女兒在外面和旁門左道之人鼓搗那些所謂「神神叨叨」的東西,但卻是不敢反駁,急忙走到沙發旁拿起電話傳呼女兒,讓其速回家。


    陳獻坐到沙發上,有些疲累地抬手揉捏著太陽穴。


    他現在,如驚弓之鳥般,草木皆兵!


    ……


    蘇淳風從平陽市回來後,也因為和陳獻的此番衝突,愈發堅定了此生縱然不做術士,不入奇門江湖,也必須修行術法的決心。


    如今奇門江湖復興,不出十年就會徹底融入到社會當中。


    故而想要安然抽身與江湖之外,確保自己的生活平靜,使親朋不受牽連……一味地以逃避的心態去對待,絕對不可行。


    玄學山、醫、命、卜、相五術之中,「山」門之所以能超然脫離塵世之外不受外界影響,可不僅僅是因為「山」門修行大道,與其它四術修行者所追求不同。「山」門超然世外,少有與奇門江湖中人產生利益上的衝突,這固然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但還有極為重要和更為實際的一點就是——「山」術一門中,多有修為境界極高之人,其它併入江湖之中的四術修行者,誰敢輕易去招惹或拖「山」門中人下水?


    至於陳獻知曉其身份一事,蘇淳風並不在乎。


    在他的前世記憶中,並沒有陳獻仕途落馬或者其它負面的消息,因為兩家人很少來往,後期蘇淳風也只是知道陳獻退休的事情。


    但今天看到陳獻如此在意奇門術法,蘇淳風就可以肯定,陳獻的仕途,完了!


    這並非是蘇淳風多麼聰慧,多麼有預見性,多麼瞭解官場。


    而是他很清楚,居廟堂者不入玄門,隱江湖者不入廟堂——此乃數千年來的鐵律,也是無數人付出極大代價為後人留下的警鐘!


    而蘇淳風留給陳獻那番威脅恐嚇的言詞,就更沒什麼了。


    因為,他壓根兒沒有在陳獻家中做任何事情。


    其一是因為以現在他的修為根本不敢在陳獻這樣的高官家中施術,那樣的話強大的反噬會直接要了他的命,縱然是修為達到「醒神」之境者,也絕不會因為這般雞毛蒜皮小事去做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其二,以目前蘇淳風的修為,在沒有充分準備施法之器,天時地利沒有提前選擇合適的情況下,想要施展出那種足以給人帶來傷害的長久性術法……根本不可能。


    不過蘇淳風卻敢於肯定,陳獻縱然是倒台了,也不敢把他身懷秘術的事情傳出去從而招惹他生氣。


    原因很簡單——陳獻心中有鬼,病急亂投醫的他,現在恐怕是草木皆兵了。


    而因為相信奇門秘術,對此有所瞭解,就會使得陳獻更加害怕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奇門秘術可殺人於無形,為禍人幾代……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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