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低調術士 作者:短刀 (已完成)

   
softsadwind 2013-7-19 12:43:0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3 2559359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49
正文 49章 修行
    開學後,蘇淳風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於以往的緊張氣氛瀰漫在全年級當中。


    學生們似乎終於清晰地認識到了中考對於他們的重要性,並且感覺到了中考即將臨近的緊迫。所以大部分同學都沒有了如以往那般怠惰散漫的學習習慣,一個個變得沉默、嚴肅、認真,課堂紀律都比以前好多了。


    就好像,一夜之間他們都長大了似的。


    與此同時,班主任和各科的教師,也都有了緊張感。


    教學進度開始明顯加快,所有的教師都要爭取在期中考試之前,就把所有的必授科目講完。而剩下的時間裡,就是幫助學生重溫整個初中的課程,還有就是讓學生們不斷地去做一套套中考的模擬試卷。


    在班主任李繼春的吩咐下,由班長任志平、語文課代表王芮、蘇淳風三人負責,以中考為主題,出一期板報為全班同學衝刺中考加油!


    三人課下經過多番討論,幾易其稿,最後由李繼春拍板定稿:


    講台上的教學黑板左上角,畫一個簡單卻醒目的黃圈,中間寫上阿拉伯數字,代表著中考的倒計時天數;教室後面的黑板板報,則由蘇淳風執筆,寫上了兩個簡單的勵志故事,還有兩行清晰的,素描了彩色花邊的字體,極為惹眼——苦心人臥薪嘗膽天不負,有志者含辛茹苦事竟成!


    板報題目為:中考,我們來了!


    字體大氣磅礡,頗顯張力!


    再加上簡練的詞彙語句所代表的那種極具衝擊性的含義,令人一看就會產生一種熱血衝動慷慨激昂的感覺!


    班主任和其它各科教師看到這樣的板報和字體,都頗為滿意,連連讚賞。


    後來就連校長付長征,都親自到14班教室裡看了看這些學生們出的黑板辦報,對此讚賞有加,並與每週的學校工作會議上,點名14班為模範班級,各班級尤其是同為初三年級面臨中考的15班,更要向14班學習。


    隨後15班就立刻模仿借鑒著14班的板報,在班裡辦了以中考為主題的黑板辦報……不過水準上,委實差了幾級。


    也由此,蘇淳風在全班女生心目中的地位再次提升了不少。許多女生還專門拿著自己的筆記本或者課本找到蘇淳風,讓其幫忙在封皮上書寫那兩行漂亮的極有鼓舞性的字句「苦心人臥薪嘗膽天不負,有志者含辛茹苦事竟成!」


    蘇淳風當然是來者不拒,小事嘛。


    不過張麗飛卻是每每在蘇淳風幫助別的女生寫字的時候,都會把肉肉的小嘴巴撅起老高,待求字的女生一走,立刻美眸瞪視蘇淳風,氣呼呼地警告道:「誰找你你都幫忙,花心大蘿蔔一個!」


    王海菲就在中間抿著嘴偷笑。


    蘇淳風對此總是笑著搖搖頭,無言以對。他總不能因此去和這個亂吃醋的漂亮小丫頭片子爭執些什麼吧?


    因為中考即將來臨,全班學習氛圍濃厚的緣故,蘇淳風這段日子也不像是以往那般每天總要抽出些空閒時間和王海菲寫寫紙條,說說笑話溝通下感情,相互間撓撓對方的心扉——他不希望影響到王海菲的學習成績。


    而他本人,卻是比全年級所有同學更為忙碌。


    每天清晨,當學校裡的廣播中音樂聲響起,住校生和走讀生集合到操場上晨跑時,會發現初三年級14班的蘇淳風,已然在操場一角不聲不響地做著廣播體操了。看到同學們都到來了,他就微笑著步入到14班的男生隊伍當中,跟著隊伍一起晨跑、做操,然後回教室上早自習。


    事實上,蘇淳風除了日常用功學習之外,每天凌晨四點鐘就會起床,趁著無人的時候到操場上打拳鍛煉身體,順便修行術法。


    前面我們說過,術法修為九層:


    通念、修心、祭符、淨體、固氣、煉氣、醒神、返璞、歸真。


    這裡簡單說下:


    第一層通念——就是通達信念和心念,讓自己絕對相信超然存在的力量和天道大自然之規。


    您可千萬不要覺得這一層簡單。


    其實絕大多數想要修行術法者,都會被擋在這一道坎之外。


    因為,沒有絕對的信念和心念,你根本無法感應到天地靈氣,也無法讓心靈和意念與天地相參,更不要說進行下一步的修行了。


    這一層的難度在於,幾乎所有想要修行並且有機會修行術法的人,在修行初期都不可避免地對術法抱著將信將疑的心態,故而根本無法感應到周邊空氣中陰陽五行靈氣的奇妙存在。而越是這樣,就越沒有信心,越懷疑,就越無法跨過這一步。即便是親眼見過諸多無法解釋的奇事、妙事,甚至於親眼所見神秘詭異的術法,也難免心中稍有疑惑,如此便無法與天地相參,然後信念越來越弱,信心降低,就更加難成了。


    第二層修心——修心就是在通念之後,讓自己的心態能夠漸漸平靜下來去打坐修行。


    同樣,這一層也並非說的那麼簡單。


    只有做到了絕對的心平氣靜,才能在感應到天地靈氣的同時,讓心神能夠與天地相參,並觸摸到諸多大自然空氣中陰陽五行的深奧絕妙所在,但無法清楚理解窺伺其中之秘。而這樣的情況下,難免會因為想要觸摸理解卻又無法更貼切地觸摸並理解其中的玄妙,使得修行者心浮氣躁,於是乎便導致那種玄妙的感應立刻蕩然無存。


    無法堅持感應,這一層就會止步不前。


    如果能夠靜坐保持至少十二個時辰也就是整整一天時間,而且腦海中不會有絲毫雜念地與天地相參,那麼這一層就基本通過了。


    但通過後,一般師父是不會允許徒弟進入下一層的修行,而是要求其穩固,確保靜坐冥想感應的時間能夠延長,直到隨時隨地可以立刻進入到冥想狀態,達到自然之熟練程度,就可以嘗試下一層的修行了。


    同時,修心能讓人心如止水,氣定神閒,對修行者生理和心理的健康上有極大幫助。


    第三層為祭符——祭符就是設壇畫符菉。


    在特定的日期,特定的時間、甚至於特定的節氣裡,沐浴淨身,然後佈壇(註:這裡的佈壇非影視劇中的開壇施法類場景)準備好一應用具後,誦咒、加以手決、心法使心靈與天地相參,靜心畫符以為用。而符菉自然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處於祭符層級的術士,只能畫出普通的符菉,功效不大,但已經可以處理一般的陰邪之氣和已經氣像的普通陰邪之物,也能夠用於驅邪鎮宅,或者對應一些簡單的小小術法。當然了,還遠遠不夠參與到真正意義上的鬥法中。


    祭符需要修行到揮筆而就,不出絲毫差錯,百分百成功,以至於器具不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都能畫出完美的符菉時,才算是通過了祭符一層。


    第四層為淨體——修行至淨體之境,才算是實質上真正踏入了修行術法的門檻。


    以符菉、咒決、心法,配以各流派代代相傳下來的一些健身術法,通俗地可以稱之為武術,在強身健體的過程中,汲取天地靈氣入體,洗刷掉身體內部存在的污濁之氣。


    這個過程極為漫長,需要有持之以恆的大毅力。


    ……


    至於再往上的固氣、煉氣、醒神、返璞、歸真,這裡就不一一講述,待到後面慢慢講來。


    話說這前四層之中,通念、修心、祭符三層,對蘇淳風來說,已無必要修行。


    他重生時靈魂歸體,心境早已是處於「醒神」之境的高手行列,故而在常人來講極難邁過的通念、修心兩道坎,他根本不需要修行。


    至於祭符,那更簡單了,不就是挑選好日期時辰,準備好一應器具畫符嗎?


    小兒把戲!


    以蘇淳風當前強大的心境修為,他現在可是直接從第四層淨體開始修行了。


    而且,他根本不需要使用符菉這種很麻煩的玩意兒加以增持輔助,直接以強大的心境修為,強行吟誦術咒配合心法,去感應到附近陰陽五行之氣之秘,心靈於天地相參,然後引導汲取靈氣入體洗滌體內污濁。


    另外,他現在如果在特殊突發情況下需要畫符的話,隨時隨地不受天時地利的限制,就可以以自身鮮血去畫出更高層級的符菉。


    當然了,要承受的反噬很大,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釁大自然之威。


    身子骨弱啊!


    不過即便在這般等同於開了外掛有了金手指的前提下,想要短時間內迅速突破第四層淨體之境,蘇淳風也不可能做到。因為肉身為根基,對根基的洗滌淨化改造,絕無近途可抄,也不能好高騖遠地強行推進,那樣會嚴重傷害到這幅嬌弱的小身板。


    所以,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去!


    倒春寒的時節過去,天氣一天天暖和了起來。


    恰逢週末這天晌午,快到飯點兒的時候,蘇淳風正在家裡做功課呢,就聽著外面傳來了兩聲汽車喇叭響,然後就聽到了舅舅陳順和的大嗓門喊道:「秀蘭,成子,咱三叔來看你們了!快出來!」


    陳獻來了?


    蘇淳風皺皺眉,起身往外走去——他是晚輩,姥爺來了不趕緊出去那就顯得太不懂事了。


    在西屋廚房做飯的陳秀蘭也有些驚喜地趕緊在圍裙上擦擦手走了出來。


    只見陳順和已然走到了堂屋門口的台階上,而穿著一身西裝的陳獻,正站在院子裡神色溫和地打量著這個不大,也不算破舊的普通農村院落。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再有樹木伸枝吐芽泛綠的緣故,故而雖然沒有那種富貴榮華的奢侈,但更顯清雅樸實,讓人站在這樣的院子裡就有種舒心的感覺。


    「三叔,快進屋……」陳秀蘭有些激動地請陳獻和陳順和往屋裡走,一邊道:「小風他爹上田里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0

正文 50章 暴打狗腿子
    蘇淳風掀開門簾走出來,禮貌地喚道:「舅舅,三姥爺,您來了……」


    「嗯。」陳順和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使勁揉-搓了一下蘇淳風的腦袋,搞得蘇淳風齜牙咧嘴。


    陳獻亦是神色和藹地點點頭,一邊往屋裡走去,一邊道:「小風啊,現在學習緊張吧?今年中考一定要考出好成績啊。」


    「哎。」蘇淳風歡快地答應道。


    進到屋內,陳秀蘭請陳獻和大哥坐到沙發上,一邊去沏茶倒水,一邊喜悅地說道:「小風這孩子學習成績挺好的,就是有些強。說讓他今年考中專呢,畢業後能當教師或者警察,可是他偏偏想著要考高中,說將來要上大學呢。」


    陳獻神色間閃過一抹詫異,不過還是點點頭道:「小風是個有志向的孩子,我看你們當父母的,就不要把孩子管得太嚴了。」


    「可不是嘛。」陳秀蘭道:「我和小風他爹也沒勉強,他想上高中,就上唄。」


    閒嘮著家常話,陳獻一邊打量著室內的情景。


    如今蘇淳風的家,雖然從表面上看還是那麼樸實無華,但室內卻已然從新裝修過。


    藍花白底的地磚,雪白的牆壁上刮了一層仿瓷塗料,窗台以下黃色的牆磚,牆體與地面之間是一溜的藍色踢腳線磚。頂部用了雪白的石膏天花板吊頂,正對著屋門的牆壁上掛著一面高一米二,寬兩米五的大鏡子,鏡下有棕黃色四方堂桌一張,堂桌內側靠牆有長條形的貢台,兩邊是兩把太師椅,雖然都是舊傢俱但都重新噴漆煥然一新。寬暢的客廳裡,更有添置的新傢俱,沙發、茶几,電視櫃,還有二十五寸的大彩電一台,相比陳獻家中那台二十一寸彩電還要大。


    打量著室內的裝飾傢俱,再想想外面那農家小院的雅潔樸素,陳獻忽然心裡生出一種慚愧的感覺來——以往老家的窮親戚們去到他家裡的時候,他都覺得這些鄉下窮親戚都是想要來他這裡撈到些好處的,如今看看秀蘭兩口子這家裡的環境、條件,似乎小日子過得比市裡面那些國企工人還好。


    也難怪過年去家裡拜年時,蘇淳風會在最後頗有諷刺意味地對他說出那句話「姥爺,我們家不會求您幫襯什麼,所以您儘管放心。」


    瞧瞧這家裡面……


    人家還真沒必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你這個官老爺親戚。


    想到這裡,陳獻不禁苦笑著搖搖頭。其實他心裡清楚,之所以會有這般想法,還不是因為自己如今已經提前病退,手上沒有了權力嗎?否則的話,縱然是市內那些富豪,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稍稍閒聊了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了小雨帶著哭腔的嚷嚷聲。


    蘇淳風皺了皺眉趕緊起身道:「娘,我去外面看看……」


    「嗯。」陳秀蘭也沒怎麼在意,畢竟小孩之間打打鬧鬧的很正常。況且家裡面還有貴客在,她也不好出去。


    蘇淳風走到外面時,就見門西的十字巷口處,南北向停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


    也就南北這條巷子寬,轎車能開進來。如果換做是門口這條東西向的窄巷,轎車根本別想開進來。


    轎車旁,站著兩名男子。


    其中一名身穿棕色皮夾克,留著平頭,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高大青年,正一臉凶相地死死擰住小雨的胳膊呵斥著:「你這小屁孩,碰壞了車你們家能賠得起嗎?還敢嘴硬!你還哭……給我閉嘴,再他們亂喊亂叫我大嘴巴抽死你!小兔崽子!」


    「放你媽-的屁!」蘇淳風不禁火冒三丈,衝上前抬腳把那名青年踹開,一邊伸手把小雨拉了回來。


    小雨立刻有些受到驚嚇般躲到了哥哥身後。


    「回家去!」蘇淳風推了把小雨。


    那名青年被踹得一個踉蹌撞在車上,不禁略略有些吃驚,但看到踹他的竟然是一個半大孩子,身高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瘦瘦弱弱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起身就撲向了蘇淳風,怒道:「你他-媽敢打我?」


    蘇淳風稍稍側身一避,腳下一勾,抬手一拍對方的後背。


    砰,噗通!


    「啊呀……」青年不受控制地撞到了牆角上,當即撞得頭破血流,捂著額頭站起身來,驚恐地看著距離他不足兩米的蘇淳風,抬手指著:「你,你,你敢打我……」他萬萬沒想到,剛剛過招就被這個半大孩子給打得掛了彩!


    蘇淳風卻是一言不發地大步上前,三拳兩腳就把已然被打得見血慌了神兒的青年給打倒在地,一腳又一腳地猛踹。


    重生至今快一年的時間裡,蘇淳風堅持不懈的晨起鍛煉,加上「醒神」之境的術士高手具備的敏捷反應力,以及處事時的冷靜果敢,讓其雖然在力氣方面依舊不能與成年大漢相提並論,但對付面前這位看似強壯高大實則就是個空架子的青年,簡直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再者說,就算對方能打,暴怒的蘇淳風也會上前跟丫死磕!


    一直都站在桑塔納轎車旁的另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年紀,穿著深藍色西裝,梳著背頭,白白淨淨戴副眼鏡的男子見狀,先是愣了愣,旋即趕緊上前阻攔道:「哎哎,你這孩子怎麼能打人啊?」


    蘇淳風停下手,往後退了退看向眼鏡男,冷冷地說道:「他打我弟弟你怎麼不吱聲?」


    這名眼鏡男,蘇淳風認識!


    是陳獻的大兒子陳羽凡。


    只不過,陳羽芳卻是不認識他這個鄉下窮親戚堂姐的兒子。即便是見過兩面,他也懶得去記住這號窮親戚家的孩子。


    這時候,聽到外面叫嚷聲就跑出來看出了什麼事的劉金明,恰好看到了蘇淳風暴揍那名青年的一幕,不禁吃驚地待了一會兒。現在回過神兒來,當即罵罵咧咧地走上前,伸手蠻橫粗野地推搡著陳羽凡:「哎哎,你他媽是哪兒的啊?敢跑到我們家門口欺負小孩子,活膩歪了是吧?信不信讓你橫著離開村子啊?」


    劉金明身材高大壯實,又天生一副凶神惡煞的長相,加之後天養成的霸道氣質,使得現在發起怒來的他猙獰凶悍,絕對屬於典型的鄉村暴徒形象。


    這讓在武城縣下面一個鄉任鄉長掛職鍛煉的陳羽凡不禁有些驚惶失措。


    那滿臉是血的青年見狀,趕緊頂著張血臉上前護駕:「哎,這位是陳鄉長,你可別亂來,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劉金明一聽被自己揪著衣領推搡的青年是鄉長,心裡當即泛起了突突,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猙獰著臉罵罵咧咧道:「鄉長怎麼啦?鄉長就能隨便欺負人啊?還欺負小孩子,什麼他媽狗屁鄉長,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行!」


    陳羽凡被罵得尷尬不已,又心有餘悸般不好還口。


    以往自己身為鄉長,出門乘坐公車,無論走到哪個村落裡,村民們無不是敬畏有加。故而才讓司機小杜養成了驕橫跋扈的習慣。而陳羽凡對此現象也不怎麼在意,反而有些享受權力地位帶給他的這種高高在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然而今天,他和小杜卻是疏忽了,這裡不是武城縣,更不是他當鄉長的那個鳳頭鄉!


    其實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情,陳羽凡今天公車私用送父親來這裡走親戚,還滿心不願地擔心這些窮親戚籍此和他套近乎,以後再找他幫忙什麼的也是個麻煩事。所以他尋思著反正父親說了,到裡面也只是閒聊會兒話之後,就走,於是陳羽凡就乾脆坐在車裡沒下車。趕巧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路過,大概是很少見到轎車,所以感到羨慕和新鮮吧,小男孩就在車上摸了幾把。


    在車前抽煙的司機小杜看到這一幕,習慣性地喝斥了那孩子兩句。


    那孩子起初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倔強地瞪了小杜一眼才轉身要走。


    可就因為那麼一個不敬的眼神,惹惱了向來跋扈慣了的小杜,當即拽回來那個小男孩兜頭扇了兩巴掌,又往屁股上踢了一腳。


    接下來……


    就發生了衝突,司機小杜被那個小男孩的哥哥,一個半大孩子打得頭破血流!


    現在,又冒出一個更為壯實且一看就滿臉凶相好勇鬥狠的中年男子。這要是被訛上了,可如何是好?


    恰此時,蘇成騎著自行車從遠處回來,看到這一幕趕緊騎到旁邊皺著眉道:「金明哥,這是咋了?咦?這不是羽凡嘛!到家門口了怎麼不進家啊?」


    陳羽凡愣住,似乎想了想才猜測到面前這位應該就是沒見過幾面的堂姐夫,便有些不情不願地訕笑著伸出手,道:「堂姐夫,你好你好,我爸要來你們家裡走親戚,他已經去家裡了,我剛才在車上看些文件,正要去家裡呢。」


    蘇成有些不自然地與陳羽凡握了握手,心想著終究是當官的,人家心裡根本沒把咱這鄉下土老冒窮親戚當回事兒,這見了面還握手,太生分了不是?不過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而是「扭頭看著那名頭破血流的青年司機,又看看劉金明還有自己的兒子,以及已然圍攏過來的幾個鄰居,道:「這是咋回事兒?」


    這時候被小雨跑回到家裡趕緊叫出來的陳秀蘭,還有陳順和,陳獻,都走了過來。


    一番簡單的介紹和講述後,原來都是自己人,一場誤會而已。


    蘇成就趕緊滿含歉意地賠不是,又看似嚴厲地斥責了蘇淳風,並吩咐他馬上帶著那名青年司機趕緊去村衛生所那邊包紮一下。


    陳獻卻是聽到事情經過就不禁心生憤怒,若非是靠著他曾經的權勢地位,這個兒子又豈能到下面當一位鄉長?這樣的為人處事方式和傲慢心性,以後又怎麼在仕途中進步?所以陳獻當即皺眉道:「小風別去了,羽凡,你帶著小杜去包紮一下。」


    「哎。」陳羽凡只得答應著。


    蘇成見狀,就上前主動拉著司機小杜的胳膊,一邊往巷外走一邊道:「走走,別耽擱中了風就不好了,我帶你們去……」


    他們一走,陳秀蘭就嗔怪地瞪了蘇淳風一眼,正待要訓斥兩句呢,就聽著陳獻說道:「小風啊,陪我到村外面走走,我難得出來一趟,也去看看咱們鄉下的田地,正是三月好風光,踏春時節啊。」


    言罷,陳獻就邁步順著街巷往南走,他看到了巷子南端的盡頭,就是連天碧野。


    「快跟過去啊。」陳秀蘭急忙推了把兒子。


    「哎。」蘇淳風答應著,轉身急忙跟上,神色間卻流露出了一絲疑惑和無奈。


    天高雲闊,暖陽融融。


    站在微風習習的田間地梗上,放眼望去,綠油油的麥田一望無垠。


    「找我幹什麼?」蘇淳風微笑著問道,視線卻是遠眺著天際。而語氣和神情上,看起來也全然沒有了絲毫少年人的單純和青澀。


    「過完年後,我申請了提前病退……算是保住了名節。」陳獻亦是沒有去看蘇淳風,似乎也不在乎所說的話蘇淳風是否能聽懂,他輕歎口氣有些感慨和擔憂地說道:「如今官位權勢不在,官威自然也就淡了,很容易受到邪物侵害,是嗎?」


    蘇淳風扭頭認真仔細地看了看他,卻間其眉心處果然有一縷很淡,如果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的青線,便說道:「您和我姥姥兩人不會有事的,不過……是我羽芳表姨她又招惹上邪物了吧?」說話時,他心中卻是有些感慨——雖然不懂官場政治的博弈,但他也能猜到,陳獻這次提前退休算是最為明智的選擇了。否則以他現在這般疑神疑鬼的心性,再堅持下去下場會更慘。


    陳獻聞言,豁然扭頭看向蘇淳風,心中愈發震驚。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0
正文 51章 大師的風範
    二十餘載宦海沉浮,陳獻早就練得一身八風不動的養氣功夫。


    可即便如此,當聽得蘇淳風一口道破其女兒陳羽芳又招惹上了邪物的事情,最近疑神疑鬼的他也不禁大吃一驚——這算是未卜先知?還是招惹邪孽異物之災在奇門秘術的記載中,有什麼神秘的不為人知的規律,所以蘇淳風上次見過陳羽芳被邪物侵體之後,就能知道後來她還會遭遇?


    再看蘇淳風氣定神閒的表情,分明是已經肯定了。


    稍作思忖,陳獻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和痛心地說道:「她瘋了……」


    「怎麼回事?」蘇淳風吃驚地問道。


    「上個月她每次從外面回來,我們就會覺得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時常半夜會做噩夢驚醒,也會說夢話……」陳獻歎了口氣,似乎不太願意回憶,但還是接著說道:「這個月我正式退休後,她的精神愈發不正常,經常半夜還不睡覺。有一次她母親悄悄去她房間看了下,竟然看到她正坐在床上披頭散髮地與人對話,再後來,就徹底瘋了。」


    蘇淳風聽得有些疑惑,輕聲嘀咕道:「不應該啊……」


    從陳獻所講述的狀況來看,陳羽芳確實有極大可能是被邪物侵體導致的精神失常。


    但這又有悖常理——陳獻可是正兒八經的高官,縱然是退下來了,數十載積攢下來已然穩定的官威氣場,也不是宵小邪物所能侵犯的。


    更何況,陳羽芳可是一直和他同住在一個家中啊。


    「什麼不應該?」陳獻急忙問道。


    蘇淳風擺了擺手,皺著眉語氣嚴肅地問道:「您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可能影響到她的事情……」


    「這……」陳獻想了想,道:「她去年年底,離婚的。」


    「哦。」蘇淳風有所了悟,又道:「這次離婚對她的打擊很大,是嗎?」


    「嗯。」陳獻輕歎口氣,道:「她的丈夫背著她在外面有了外遇,兩人為此經常吵打,我們雙方家長也勸過多次,可惜最終他們還是因為感情不和而離婚。羽芳離婚之後,還有過兩次要尋短見,好在是被人及時發現,才沒有走上絕路……難道,她不是受邪物所害,而是感情挫折才導致的精神失常?」


    蘇淳風本想立刻點頭的,但想到陳獻額頭上那一縷似有若無的青線,又不禁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問道:「我表姨她,是不是經常出去與人玩些扶乩類的占卜遊戲?」


    陳獻搖搖頭道:「應該不會,她性格雖然有些倔強和叛逆,但只要我嚴厲叮囑過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再去做。自從正月初六那天你跟我說過之後,我專門為此教訓了她,並叮囑她,以後決不允許碰那種東西。」


    「哦。」蘇淳風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就奇怪了。


    如果是普通家庭的人感情上受到傷害打擊,想不開的話也會導致精神失常,這無可厚非。但陳羽芳顯然不僅僅是感情問題導致的精神失常,因為她的父親陳獻現在的身體都被陰邪之氣所侵蝕,自身本能強大的官威氣場反制,而且是長期對峙反制的情況下,才會導致額頭上出現陰邪之氣衰敗而亡的青線痕跡。


    可陳獻是高官顯貴,自有一身官威氣場,足以將普通的甚至於一些已經氣像的凶煞震懾驅離,又怎麼會受到這種長期性衝擊呢?


    假如是遇到了更強大的魔……


    這種百年不遇的玩意兒都能被陳獻撞上,那他真有去買彩票中大獎的運氣了。哦不,他沒機會去買彩票,會直接掛掉,而不是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就在蘇淳風皺眉思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陳獻忽而輕歎口氣,道:「淳風,我知道以往是我對不住老家所有的親戚,為人過於自私狹隘,自視甚高。所以,如果是因為我以前犯下的錯,引起了你的不滿,才會施術懲罰的話,那麼我希望,也懇請你……把這一切都加在我的身上吧,不要累及家人。」


    蘇淳風愕然,繼而冷哼一聲,神情不屑地說道:「我沒那麼小心眼兒!而且我出手的話比這要狠戾得多。」


    陳獻心裡顫了顫,面露驚恐之色。


    不過蘇淳風卻沒理會陳獻的神色,反倒因為陳獻的這番話,腦海中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並當即心下瞭然。


    也只有這一種可能性才會導致當前陳獻家中的狀況了。


    又稍稍思忖了一番,蘇淳風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幫陳獻和陳羽芳解決難題。


    首先,兩家是親戚,縱然是陳獻不仁,但終歸是親戚長輩,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家裡被邪孽異物禍害,而且自己因為好奇所以職業病地詢問這麼久了,再不去管的話,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萬一這老頭兒因此悲觀絕望啥都不懼地把他身懷秘術的身份給透漏了出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其次,只有通過輕易解決此次神秘詭異的事件,才能給予陳獻更大的心理壓力,讓他愈發忌憚並畏懼自己,從而不敢把秘密傳出去。


    再者說了,若是普通事件的話,蘇淳風也懶得理會估計也沒能力相助,不過這種事情嘛……舉手之勞而已。


    反正現在這個老傢伙已經退休不再為官,而且此次幫忙也無需施術。


    想及此處,蘇淳風便微笑著說道:「姥爺,您別發愁,既然今天您來了,我自然不會置之不理。這樣,您回去後在家裡找找,尤其是我表姨房間裡,是否有什麼類似於請來的神龕,或者什麼奇怪的物件,比如布娃娃啊、木頭人啊什麼的,還有她近一段時間裡有沒有從非正規渠道購買到或者別人送的玉器首飾玩物等等,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可疑的東西,統統拿出去燒掉,再過些日子我表姨她的病自然就會好轉了。」


    「這……我好像沒注意到過。」陳獻有些半信半疑地說道。


    「回去找找吧。」蘇淳風自信十足地擺了擺手,旋即又神情冷漠六親不認般地淡淡說道:「這次算您欠我的人情,而且也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還有,切忌不要把我身負秘術的事情傳出去,不然的話,我不喜歡,會很麻煩的!」


    看到蘇淳風這般風輕雲淡頗有些大師風範的模樣,陳獻心裡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道:「這,這能行嗎?」


    蘇淳風微笑道:「放心吧,我會在這裡施展秘術遠距離震煞,將其祛除乾淨!」


    「遠距離?」陳獻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蘇淳風背負雙手,舉目望向遠處的天際,淡淡地說道:「奇門秘術,感應天地之威,借陰陽五行之勢,用到極致便沒有了空間的限制。雖然我現在還做不到極致,不過河塘村距離平陽市,不算遠。」


    陳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想到了正月初六時蘇淳風給他留下的那番威脅之語,也想到了當年那個神秘老人指點出他數十年命運的驚天一卦,當下也就不再懷疑,又喜又有些敬畏和忌憚地連連點頭道:「好,好,淳風啊,這次實在是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到死都為你保密!」說罷,他轉身就要走,但隨即停下腳步,苦笑著看向蘇淳風,搖頭自嘲道:「失態了,失態了。」


    蘇淳風當然能夠理解陳獻此時急迫的心情,微笑道:「行了,這次就不留您老吃飯了,快回去吧。」


    「好,好。」


    「淡定些,別這麼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那還像是你嗎?」蘇淳風輕聲半叱責半提醒地說道。


    「哦,對對。」陳獻忙不迭點頭,隨即忽而想到了什麼,不禁仰頭哈哈大笑,喜悅開懷中,還有些滄海桑田世事無常的無奈和淒涼——自己,宦海沉浮這麼多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如今已近花甲的年齡,卻會在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而且是自己孫子輩的面前,有種拘束和低三下四唯唯諾諾的感覺呢?


    太失態了!


    這讓人看見可不行啊……不為自己這張老臉,也得考慮蘇淳風的處境。


    得為他保密,不能讓人感覺到蹊蹺從而產生懷疑不是?


    蘇淳風頗為滿意地咧開嘴露出了憨憨的,略顯羞澀的笑容,就好像他剛剛說了什麼話,引得這位三姥爺開懷大笑了似的。


    一老一少邁步往家裡走去。


    遠處村邊的街巷口,幾個街坊四鄰的老娘們兒站在那裡往這邊兒一個勁兒瞅。


    這年頭村裡大多數沒啥見識的老娘們兒都這樣,看到有轎車停在了蘇成家門口,就新鮮的不行,又看到坐轎車的人去了蘇成家又在蘇成大兒子的帶領下一起去麥田里遛彎兒……就開始羨慕嫉妒恨地議論紛紛起來:


    「瞧瞧人家那穿戴,那氣質,肯定是有身份的人物。」


    幾個老娘們兒耐不住好奇心跑到蘇成家一問,才從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陳秀蘭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嗯,市委副書記,俺親叔!」


    乖乖喲!


    市委副書記,那得多厲害呀……


    等等,市委副書記到底是幹啥的?是多大的官兒?能管得了公安局長不?


    現在看著蘇成家大兒子把那個當官的三姥爺給哄得開懷大笑,這幫老娘們兒更是感慨驚訝不已:哎呀呀,將來這孩子可了不得。


    待蘇淳風和陳獻從這幫七嘴八舌議論著的老娘們兒身旁走過的時候,她們就都急忙閉上嘴巴,一副竊竊又羨慕恭敬的表情目送著一老一少回家,然後又迅速開始竊竊私語直到家裡老爺們兒出來喊叫著回去做飯,這才散了場。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1
正文 52章 「藥」到病除
    蘇淳風和陳獻回到家,等了沒多大會兒,蘇成就帶著陳羽凡和包紮好頭部的司機小杜回來了。


    心情迫切的陳獻顧不上再嘮些無用的家常話,當即起身道別。在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的熱情挽留下,他還是決意離開,不過這次態度卻不同以往,他很是親切誠懇地保證說以後有時間一定再來家裡做客,今天確實還有緊要的事情,所以不能留下吃午飯了。


    這般決定,倒是正合陳羽凡的心意。


    一直都因為下屬司機被打,自己也慘遭那鄉野暴徒辱罵,故而心中氣憤無比板著臉,沒有給堂姐一家人絲毫好臉色的陳羽凡,是極度排斥留在這個農村窮親戚家裡吃飯的,就算看起來他們家經濟條件好像不錯,但那也是掙了點兒錢就燒包的暴發戶土包子!要不是看在父親那股子似乎因為退休後有了落葉歸根的想法所以對鄉下窮親戚格外平易近人的熱情勁兒,還有堂姐夫蘇成這次主動給墊付了醫藥費的自覺態度,今天非得報警把那個臭小子給抓走!還反了他們了!


    蘇成兩口子見挽留不下來,也沒辦法,只得全家人一直護送著轎車倒出長長的街巷,直到大街上後,才揮手告別。


    蘇淳風也是一臉憨憨的老實模樣,全然不似暴打司機小杜時的凶悍陰狠。


    轎車飛快駛離了河塘村。


    車上,陳羽凡白淨斯文的臉上充斥著憤怒和厭惡感,忿忿地說道:「粗魯,野蠻的鄉村刁民,實在是太可惡了!小杜啊,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還好,就是有點兒疼,不礙事。」司機小杜咧嘴苦笑,一臉受了委屈的模樣。


    「若不是那孩子他爸主動給墊付了醫藥費,若非他爸媽連連道歉的態度還算誠懇……」陳羽凡冷哼一聲,道:「我今天非得把那個熊孩子抓進派出所去!簡直是無法無天,太可惡了!」


    司機小杜就咧嘴訕笑,今天沒能保住陳鄉長,反而讓鄉長受到羞辱,他還擔心陳鄉長回去後給他穿小鞋呢。未曾想陳鄉長並沒有生他的氣,看樣子還對他格外關心並想過要為他出這口惡氣的。


    但是,陳鄉長他家老爺子,好像不太高興啊。


    只見坐在後排陳羽凡身邊的陳獻,正鐵青著一張臉,呼吸粗重,胸膛急劇起伏著……忽然,他忍不住很罕有地揮手給了兒子陳羽凡一個大嘴巴子。


    啪!


    清脆響亮!


    「爸,你打我幹什麼?」陳羽凡被打的發懵,捂著臉滿是驚訝又有些憤怒地問道——從小這麼大,父親也沒打過他耳光啊!再者說,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一位鄉長,堂堂國家幹部!無論什麼原因也不能不由分說地揮手就打嘴巴子啊?


    而且,還當著自己手下司機的面出手就打……


    這,這面子上如何說得過去?


    司機小杜更是嚇得心驚膽顫,卻不敢再透過後視鏡看。他忍著頭上不斷傳來的疼痛,在鄉村坑窪的土路上盡量把車開得穩穩當當,心裡惶恐不安地想著:「完了完了,今天真是狗眼看人低,這位老爺子如果遷怒於自己,以後……」


    陳獻怒視著兒子,使勁拍了下大腿,低聲斥道:「你是鄉長,怎麼能如此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簡直是幼稚,愚蠢!以這樣的心態,以後還如何……」說到這裡,陳獻看了眼前面的司機小杜,把到嘴邊的話嚥下,道:「你這樣,根本不配做一個鄉長!天外有天人外人,不要總覺得自己多麼了不起!以後,對待老家這些本家親戚們,要客氣!要禮貌!要懂得謙虛,要知道為人應該放低身份!尤其是,你秀蘭姐姐一家人,還有她那個大兒子蘇淳風!你更要尊重他們!」


    「為什麼啊?」


    啪!


    又一個嘴巴子呼扇在了陳羽凡的臉上:「為官要低調,要平易近人!要有大胸懷!你連親戚都不放在眼裡,又如何會把百姓放在眼裡?」


    陳羽凡連挨了兩個耳刮子,當下也不吱聲了。


    只是在心裡面,卻似乎有些慢慢了悟了許多——父親突然間脾氣變得如此暴躁,大概也是恨鐵不成鋼,情有可原啊。唉,今年又為了保住家人和自己半生的名譽,父親只能被迫提前申請了病退,從此退出平陽市政壇。而與此同時,屬於父親的那個派系也基本被排擠到了平陽市的權力邊緣。父親本來就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和無奈,如今妹妹忽然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院……其心裡有多麼煩惱,可想而知啊。


    另外,自己這個小小的鄉長也因為失去了強硬的後台……


    當前處境可謂是如履薄冰,更要多加小心謹慎啊。


    不過,父親為什麼要強調堂姐陳秀蘭一家人,尤其還刻意地點了那個十五六歲的外甥蘇淳風的名?


    還得尊重他們?


    憑什麼啊?


    火氣發出去後,陳獻也暗自有些懊悔。


    他當然清楚,剛才打兒子的舉動有些欠妥——畢竟這孩子已經是三十多歲有了家事的成年人,而且是鄉長,又當著其下屬的面。所以陳獻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些,淡淡地說道:「小杜,你以後在外面也要多注意影響!對一個小孩子就敢動粗,你怎麼一點兒涵養都沒有?不要覺得自己給鄉長開車,在鄉下就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是是,我以後一定改正,一定改正。」小杜忙不迭點頭陪笑答應著,心裡卻是鬆了口氣。常年跟著鄉長混,耳熏目染之下,他也勉強算得上見多識廣,從陳鄉長父親口中這番話,小杜就能聽出來,自己這個司機的職務保住了。


    轎車開回平陽市,陳獻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回家。


    在市委家屬院樓下,陳獻下車後,就吩咐陳羽凡不要進家了,趕緊回武城縣鳳頭鄉。


    趕走了兒子,陳獻獨自一人回到了家中。


    一進家門,他顧不得脫去大衣,就衝進了女兒陳羽芳的房間,翻箱倒櫃地開始尋找蘇淳風所說的那些可疑物件。


    房間裡很快被翻得亂七八糟。


    終於,他在女兒那張單人床的床墊子與床頭的夾縫中,找出了一個深褐泛紅的木偶——很奇怪的雕刻手工藝品,高度也就半尺多些,像人,但頭部卻是三張臉,皆猙獰可怖,右手持一個小木槌,左手拿一個碗,雙腳並立踩著一朵怪異的花朵。


    原本就疑神疑鬼,又被蘇淳風點撥提醒過的陳獻,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腦海中立刻就想到了傳說中的「巫蠱」


    他氣憤地將木偶重重摔在了地上,直接摔裂成了幾塊。


    忽而想到蘇淳風的叮囑,陳獻急忙拿了個小袋子,蹲下身把木偶碎塊全都撿了起來,連一點兒碎末也不剩下。


    接下來,他又在室內翻找了一通,把女兒鎖著的書桌抽屜都撬開,犄角旮旯哪裡都沒有放過。但凡玉質的首飾,草木皆兵的陳獻全都給找出來收集到一起。然後,他又把全家各個房間全都翻了一通。


    直到傍晚的時候,他才滿頭大汗地停下來,坐到沙發上歇息。


    家裡面,已經被他弄得滿是狼藉。


    可疑的東西一共找到了三件,一個木偶,還有一件女兒過完年後買的玉墜,以及妻子曾經購買過的一個翡翠玉鐲。


    玉墜和鐲子,都很貴重。


    陳獻有些捨不得扔掉,想想之前蘇淳風的囑咐中,只是提到了陳羽芳最近購買的可疑物件,所以他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把玉鐲給放回去了。


    就在他準備出門焚燒扔掉木偶和玉墜時,妻子薑茹英神情疲憊不堪地從醫院回來了。


    一進屋看到滿地狼藉,像是遭了賊般亂七八糟,再看到丈夫滿頭大汗卻穿著棉大衣坐在沙發上抽煙,姜茹英就嚇了一跳——這女兒精神失常還在醫院裡呢,家裡老頭子可別再因為仕途上的打擊,出了問題啊。她神色間滿是擔憂地趕緊走過去,又不敢大聲不敢著急,只得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老陳,家裡這是怎麼了?遭賊了嗎?你,你怎麼出這麼多汗,在家裡穿什麼大衣啊?」


    「哦。」陳獻似乎剛反應過來,苦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我找些東西。」


    「找什麼啊?」


    「算了,都已經退休了,找不到就不找了。」陳獻反應極快地敷衍了一句,然後把裝著那個碎木偶和玉墜的袋子揣進大衣兜裡,起身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把家裡收拾收拾,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姜茹英神情疑惑地應了一聲,卻也沒有問別的,輕歎口氣開始收拾亂糟糟的家中。


    流年不利……


    這個家難道要垮了嗎?姜茹英心裡忽然有些恐懼。


    ……


    一個月後。


    恰逢週末時,已然退休賦閒在家的陳獻,獨身一人乘坐公交車,又步行了一段鄉村小路,再次來到了河塘村的侄女陳秀蘭家串親戚,並與私下裡告訴蘇淳風,他的女兒陳羽芳的病,已經康復,過幾天就能上班了。


    對此蘇淳風沒有絲毫詫異和驚奇的感覺,他早就確定是這樣的結果了。


    而且,上次陳獻走後,蘇淳風根本沒有如自己所應承的,完全屬於吹牛的那般在河塘村遠距離施展秘術……


    因為用不著,他也做不到。


    對於陳獻心有餘悸地提出的那個木偶,是不是有人在幕後故意下手加害陳羽芳。蘇淳風只是微笑著予以了否定,並安撫陳獻不要擔心,告訴他只要以後盯住陳羽芳不去接觸這些東西,就不會再有事了。


    其它的,蘇淳風沒有多說。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1
正文 53章 搖旗,抄傢伙!
    蘇淳風當然知道,陳羽芳遭受邪物侵體導致精神失常,不是奇門術士在幕後出手。


    因為,如果是奇門術士出手,那麼絕不會磨磨蹭蹭拖延至今,更不會僅僅只是將她害得發瘋,從而給人落下追查的機會和口實了。要知道,陳羽芳的父親可是正兒八經的高官,哪怕是退休了,那也是高官!


    自古以來,江湖雖遠離廟堂,卻必為廟堂所察,非不得已或者利益大到讓人無法拒絕的情況下,奇門術士有誰敢去挑釁官威?


    所以陳羽芳的病因,只在於她自己。


    正月初六蘇淳風去陳獻家裡拜年,偶遇陳羽芳被邪物侵體一事,當時並不知道陳羽芳剛離婚不久心情遭受到了嚴重打擊。如果那天他就知道的話,說不得就會善心大發提醒下陳獻,要注意陳羽芳以後的行為了。


    說起來,這種受邪孽異物所害之事極為少見,需要多種因素巧合地彙集到了一起,才會出現。


    而陳羽芳,恰恰就趕上了:


    其一,她感情受創遭受到嚴重打擊,需要情緒上的發洩;


    其二,情緒低落悲傷的陳羽芳找尋各種方式排解情緒時,正巧趕上有朋友或者自己聽說了某種扶乩類的遊戲,比如「筆仙」、「碟仙」、「筷仙」等等等等……然後出於好奇心和一種精神上的寄托感,去嘗試。


    其三,陳羽芳運氣不錯,恰好召靈成功了,不知不覺中思維情緒受到了邪孽異物的感染,從而因為好奇和對於超自然現象的驚訝,以及因恐懼而產生的異樣興奮感,使得內心裡好似鬱積的情緒得到了盡情的宣洩,精神上也找到了寄托和撫慰般,很滿足——注意,這很危險,就像是抽大煙和賭博一樣,會上癮!因為那根本不是真正讓你的鬱積情緒宣洩了出去,只是好奇、驚訝、恐懼、興奮之類亢奮的情緒,短暫地將其它原本比較強烈的負面情緒給壓制住而已。


    其四,陳獻不許陳羽芳再去玩這種遊戲,而她又很聽父親的話。如此,那種本來就很低落卻被暫時壓抑住的情緒迸發出來,內心受到各種負面情緒困擾糾纏,整個人就開始變得煩躁不安,讓她迫切地希望能夠盡情地宣洩,並找到精神上的寄托。又因為她曾經多次利用扶乩遊戲而變相舒緩過情緒的緣故,自然而然的,就對神秘的「神」「仙」帶有強烈的信任感,然後就會去找尋可替代扶乩的事情或者物品。


    其五,陳羽芳盲目地從非正規途徑求得了所謂的護身符、靜心菉之類的物件,兜售者還言辭鑿鑿說是開過光什麼的。


    其六,以陳羽芳的經濟條件,購買到的物件質量當然是不錯的……


    其七,長期經歷邪孽異物感染的陳羽芳,回家後邪孽異物就會被父親長久為官匯聚在家中的強大氣場驅散,如此反覆幾次後,她身上已經具備了一種獨特的氣息,就如同黑夜中的一盞孤燈,邪孽異物就是飛蛾,會循著燈光撲去,哪怕是個死也想粘上去。再加上陳羽芳情緒低落、心情煩躁,自身生氣下降,內心魔障叢生,邪孽異物更容易貼近她。而她的身上恰好挾帶著買到手的那個物件,邪孽異物侵犯人體時受到生氣反噬本能地會逃離,又被陳羽芳的氣息所吸引不捨得離開,於是就躲進了那個能供陰邪之氣藏身的「好」物件當中。


    然後,這個存著邪孽異物的東西被陳羽芳帶到了家裡面,還長期伴隨在身邊……


    接下來發生悲劇的事件,就是必然了。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但凡生活中遭遇到這種事兒還能僥倖如陳羽芳這般痊癒的人,基本都可以去買彩票並且有資格中大獎了;另外,普通人其實真沒必要整天提心吊膽,因為你沒那麼好的運氣。


    當然這些話蘇淳風是不會對陳獻講的,也省得這個好似短短兩三個月時間就蒼老了十幾歲,受盡精神煎熬折磨的半老頭子再嚇出什麼毛病來。


    至於以後……


    蘇淳風才懶得去操心陳獻家裡那些閒事呢。


    他現在除了每天凌晨必要的修行和鍛煉身體外,就是學習!


    和全班同學一起,衝刺中考!


    想想上一世,在這個最為關鍵的學習時期,他卻已經基本放棄學業,每天沉迷於修行之中了。到最後,中考失敗落魄歸家,但在術法修為上,他卻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修行不過八九個月,就已然踏過通念,邁入了修心之境。


    此生,蘇淳風斷然不會再在學業上留下遺憾!


    時間一天天過去……


    眼瞅著再過幾天,就要中考了。


    這天晚上十點多鐘。教室裡昏暗的燈光下,還有二十餘位同學正在努力學習著。班主任李繼春說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能鬆懈!」大部分同學對此深以為然,奉為座右銘。


    蘇淳風也在認認真真地做著一套試卷。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中,李志超從教室外衝進來跑到蘇淳風身邊坐下,小聲道:「淳風,出事了!」


    「什麼事?」蘇淳風頭也不抬地問道。


    他不怎麼在意,因為李志超這傢伙平時就好這麼一驚一乍的。


    見蘇淳風這般愛理不理的樣子,李志超急切地說道:「咱們英語老師肖倩,上廁所回來時被十大弟兄中的老四、老五還有老七一夥人給堵在操場上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還看見左宏彬也聽到動靜往那邊去了。」


    「什麼?」蘇淳風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哎,文生……」李志超趕緊追到外面,一把拽住蘇淳風的胳膊勸道:「你小子別去那逞能,趙山剛現在在縣城做買賣,平時很少回來,十大弟兄咱可招惹不起啊,再說了,他們又不敢真把肖老師怎麼樣!」


    蘇淳風甩開李志超的手,道:「你回去!這事兒別插手!」


    「操,你去我能不去嗎?」李志超一瞪眼,也不再勸說蘇淳風,大步跟著就往操場走。


    蘇淳風心思電轉,沉聲道:「志超,你現在馬上回宿舍抄傢伙喊人,就說今天我蘇淳風要跟十大弟兄干一仗!是爺們兒的都來,反正他媽的過幾天就要中考,以後再也不用來東王莊中學了!到現在誰還害怕,誰他媽就是孫子!」


    「好!」李志超當即眼冒精光,轉身熱血沸騰地往宿舍方向跑去。


    由於學校保安李強前段時間在一次執行派出所的公務中受傷,現在正在家養病,故而近段時間以來,晚上經常會有校外的混混們到學校裡玩兒,竟幹些逗逗漂亮女學生,再幫著熟識的初中生撐腰欺負下別的學生,訛兩包煙、幾瓶酒等等混賬事。


    李志超所提到的十大弟兄,是東王莊和屯兵營兩村中,一夥臭名昭著的年輕人。


    四年前,趙山剛就是一人一刀滿大街追砍十大弟兄,殺得渾身是血,從而一戰成名雄霸當地!


    十大弟兄為首者王洪,前年入伍從軍,老二張新江去年春天因在外鬥毆致人重傷被抓捕入獄。剩餘八人中,有的繼續在村裡瞎混,有的則是在家裡的嚴厲管制下出去上班打工,或者跟著家人做點兒小生意。


    但他們的名氣早已經打出來了,所以提起十大弟兄,當地幾乎無人敢惹。


    正因為此,十大弟兄的人在學校裡攔住一名女教師說說話這種事,別說是普通的學生了,就算是學校裡的老師、校長,恐怕也不敢上前強硬阻攔,充其量也只能趕緊報警,這年頭……學校裡沒電話,報警得騎著自行車去。


    這大半夜的,等警察來了,黃瓜菜都涼了。


    更何況,警察來了也不能因為這些混混們攔下一位女教師說話,就把他們抓走吧?而報警的人,則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裡,時刻擔心被這群年輕氣盛心狠手辣作惡多端的村痞混混們報復了。


    可蘇淳風這次,卻不得不去管。


    因為在他前世的記憶中,1996年春末夏初時期,十大弟兄中有兩人因為強-奸-罪鋃鐺入獄。


    而前世的1996年,寒假開學沒多久,肖倩就離開了東王莊鄉中學。


    今世,肖倩卻沒有離開東王莊鄉中學——私下裡,她曾對蘇淳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其實我現在和你們一樣,也在加緊學習備考。本來呢,是想回家好好學習的,不過感覺和你們這些學生,還有你這個朋友在一起,每天上上課,課餘時間學習累了煩躁了聊聊天舒解下情緒,挺開心的。」


    就沖這句話,蘇淳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肖倩面臨很有可能發生的危險而不顧。


    當蘇淳風匆匆走到操場上的時候,只見距離實驗室不遠的昏暗中,七八個抽著煙斜著身子吊兒郎當的青年正站在那裡圍成一圈兒,肆無忌憚地有說有笑著。


    在他們中間,肖倩惶恐不安地躲在左宏彬的身側。


    而左宏彬,看似正氣凌然頗有些英雄救美以一當十的架勢,但從他的眼神中,已然看出了驚惶和恐懼。


    很顯然,他也害怕十大弟兄。


    畢竟,他就在當地教學!


    而且真要和這幫兇悍的村痞們打起來,縱然是軍校畢業專業練過散打戰鬥力不弱的左宏彬,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1
正文 54章 畢業前的瘋狂
    「你看看,肖老師誤會我們了不是?交個朋友嘛,害怕什麼?」


    「我們可是好人哦……不過你要是不給面子,我們很快就會變成兇惡的大灰狼,哈哈哈……」


    兩個明顯是帶頭人的青年,走上前晃悠著身子嘻嘻哈哈調戲著肖倩。


    身材高大健碩的左宏彬,本能地抬起左臂阻攔住青年靠近,右臂在身後攬住肖倩保護著,語氣有些發顫地說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警告你們啊!最好是趕緊離開,這裡可是學校!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知道嗎?」


    「哎,你他媽誰啊?趕緊滾開!」


    「想英雄救美啊?操!」


    「還違法?」其中一名雙手攥著一條鐵鏈不斷拉扯出喀嚓喀嚓聲響的青年走到左宏彬面前,昂著頭囂張地說道:「老子進派出所好幾次了,你嚇唬誰呢?趕緊滾!不然老子今天把你撂這兒,信不信?」


    「你……」


    「給老子滾!」拿著鐵鏈的青年不由分說,「我數三個數,一……二……」


    圍成一圈兒的村痞們摩拳擦掌,一個個獰笑著作勢就要動手。


    左宏彬,怕了!


    他迅速收回了保護住肖倩的右臂,然後往旁邊挪動了一步,作勢要走但又猶猶豫豫的樣子。


    拿鐵鏈的青年見狀,很滿意地停止了數數,仰著臉表情猙獰地用嘲笑的語氣道:「哎,這才對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聽話,今天就不會挨打……快走,走啊!你他媽聽見沒有,快滾!」


    「走啊!」


    「趕緊滾!」


    一夥青年全都開始哄笑,其中一人還抬腳踢了下左宏彬的屁股……他們,以此為樂。


    這一刻,肖倩臉上的恐懼和慌張慢慢消失不見,只剩下了絕望和無奈,她看著好似猶豫不決卻很顯然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所以低下頭羞愧萬分的左宏彬,然後輕輕推了一把左宏彬,淡淡地說道:「左老師,你走吧……」


    「肖老師,對,對不起,你小心些。」左宏彬聲若細蚊,邁步離開。


    這一刻,左宏彬想要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他低著頭剛剛走出幾名混混圍攏而成的人圈,羞愧萬分中還思忖著是不是應該趕緊去報警的時候,眼角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他身旁大步走過。他急忙停下腳步扭頭看去,只見昏暗的光線下,一名穿著校服,身形瘦削,身高也就一米六五的學生,一往無前地撞開兩個混混,擠進了人圈中。


    然後,蘇淳風清冷的聲音從圈子裡傳了出來:「幾個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們的蛋-子是面捏的啊?啐!」


    「我操,你他媽找死啊?」


    「剛走一個怕死的,又來一個送死的……嘿,有點兒意思!」


    「小屁孩,這是你姐姐?我當你姐夫吧,哈哈!」


    很顯然,這幫二十啷當歲的青年村痞混混們,雖然心生憤怒,卻全然沒有把蘇淳風這個十五六歲穿著校服的男學生放在眼裡。他們都抱著一種耍猴般的心態,居高臨下滿是輕蔑地拿嘲諷這名男生為樂。


    但可以想見的是,當他們失去了嘲諷的興趣後,就會使用暴力宣洩心頭的憤怒!


    蘇淳風左手抓住肖倩的胳膊將其拉到自己身後,右手抬起來挨個兒指了村痞們一圈,毫無懼色反而鄙夷地冷笑道:「竟他媽耍嘴皮子的廢物!是爺們兒的,站出來跟老子單挑!是孬種就馬上滾……」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這幫心狠手辣的凶悍村痞!


    「操!」拿鐵鏈的青年當即就要上前暴揍蘇淳風,卻被身旁另一名青年拽住,小聲道:「四哥,這小子是趙山剛的兄弟!」


    「嗯?」被喚作四哥的青年愣了下。


    此人正是十大弟兄中排行老四的侯剛。聽得身旁同夥說出「趙山剛」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顯然有些心有餘悸般往後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回過神兒來,瞪著眼怒道:「趙山剛的兄弟怎麼了?他很牛-逼啊!」


    「就是,趙山剛現在敢出來,老子照樣揍他,誰怕誰啊?」


    「今天先揍了這兔崽子!」


    一夥人大呼小叫囂張至極,但卻都是等待著同夥先出手後再上——畢竟,趙山剛這個名字,給他們造成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蘇淳風趁機用左手使勁捏了下肖倩的胳膊,一邊往旁邊拽了下,小聲道:「快走!」


    此時的肖倩還未從震驚中醒過神兒來。


    她萬萬沒想到,蘇淳風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勇悍地闖進被青年村痞們包圍的圈子中,伸手將她拽在身後,以瘦小之軀體擋住她,保護她!然後,又以極為囂張強勢的態度,毫無畏懼之色地去鄙夷、挑釁這幫兇悍的村痞!


    被蘇淳風一捏一拽,肖倩恍惚間極為聽話地扭頭就走。


    肖倩一動,立刻刺激到了本就處在爆發邊緣的村痞們,兩個村痞獰笑著伸手去推搡肖倩:「別走啊!陪咱們嘮嘮嗑……」


    「啊!」肖倩受到驚嚇急忙後撤,雙臂交叉抬起護在胸前。


    蘇淳風伸手一拽肖倩,抬腳踹在了獰笑著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肚子上,直接將其踹得一個趔趄踉蹌後退坐倒在地。


    「操!」


    見蘇淳風率先動手,幾名青年當即湧來上來。


    「干死他!」


    「打!」


    一發而不可收拾!


    蘇淳風踹倒一人後,就知道混戰不可避免,抱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想法,心一橫乾脆地迎著一名青年衝上去,抬手擋住對方胳膊順勢一抓往旁邊一推,然後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對方胸口處。


    砰!


    一聲悶響!


    青年直接被撞得腳尖離地仰面摔了出去。


    「操!」


    啪嚓!


    蘇淳風只覺得肩膀一痛,本能地向後探手抓住了摔到肩膀上的鐵鏈,同時一個高高的後旋踢,卻是踢倒了側向衝過來的另一名青年身上,力未用盡的緣故,導致自己被反作用力彈得站立不穩踉蹌後退,一下撞到了另一個青年懷中。


    心思冷靜毫不慌亂的蘇淳風當即猛地後仰頭部,直接撞在那青年下巴上,同時右臂彎曲肘部向後猛-撞其胸膛,砰!


    那青年吃痛慘叫一聲,一推蘇淳風,旁邊一人揪住蘇淳風的衣服拉扯。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


    蘇淳風被幾個人圍攻,連推帶扯地弄倒在地,旋即一夥人圍攏上去抬腳就踹。蘇淳風躺倒在地後雙手抱頭,後背用力不停轉動,兩條腿亂踢亂蹬。雖然難免在混戰中被打中,但雙腿亂蹬和雙手抱頭都能護住要害,又能踹到對方不至於徹底陷入被動中。


    「操!」


    「干死他!」


    「媽的敢還手……」


    一夥人氣焰囂張跋扈,凶狠無比地猛踹,侯剛更是揮起手中鐵鏈猛摔向蘇淳風,不曾想因為人太多,沒摔到蘇淳風反倒是摔到了自己人的腿上,氣得他只得收回鐵鏈抬腳去狠踹,一邊罵罵咧咧著:「媽的,小癟三,今兒非得弄死你!」


    被擠到外面的肖倩嚇壞了,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拉扯那些村痞,哭叫著:「別打了,你們別打啊,求你們,不要打……」


    然而她一介女流,力氣能有多大?


    很快就被蠻橫粗野的村痞給推搡在地,兩名村痞更是凶悍地衝上去揮手就要打她。這時候,一直沒走遠猶豫不決地觀望這邊情景的左宏彬,終於膽氣迸發,猛然衝上來擋住了扇向肖倩的手掌,同時揮拳踢腿和兩名凶悍村痞打在了一起。


    其實左宏彬突然膽氣大作的原因是……


    「操,兄弟們上!」


    「今晚上誰怕誰他媽孬種!」


    「干死這幫王八蛋!」


    「弄死他們!」


    混亂的腳步聲夾雜在幾乎衝入雲霄的吼罵聲中,一群十五六歲甚至十三四歲的初中生們,從夜幕中湧出,呼啦啦衝向了操場。他們有的手裡拎著板凳腿,有的拿著鐵鍬,有的拿著磚頭,有的拿著掃帚……


    這些在東王莊鄉中學求學三兩年,幾乎都有被本地學生和校外混混們欺辱經歷的住校生們,積壓許久的憤懣,今夜,被點燃了!


    怒火,一股腦地傾洩到了所謂的十大弟兄和他們的同夥身上!


    乒乒乓乓……


    混亂的打鬥中,淒厲的慘嚎和高聲的怒罵夾雜在一起,響徹在沉沉夜幕下東王莊鄉中學的上空。


    亂套了!


    從來沒有見識過這般凶殘的群毆場景的肖倩,被嚇呆了,怔怔地坐在操場上,看著夜幕下一個個瘋狂打鬥著的人影,迷茫而恐懼。


    「肖老師,你沒事吧?」


    「啊?」肖倩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手臂被人拉動,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這才看清楚是蘇淳風將她攙扶起身,正面帶關切笑容地看著她。


    肖倩茫然地搖搖頭:「沒,沒事。」


    「走吧,我送你回辦公室……」


    「哦。」肖倩點點頭,聽話地轉過身,在蘇淳風的攙扶下,往遠處走去。


    兩人身後,操場上吼罵聲震天,八九個社會青年被四十多名戾氣爆發的初中生追打著,有的還能倉皇逃竄,有的已然被打倒在地血流滿面。


    衝在最前的李志超被侯剛的鐵鏈摔在了腦門兒上,當即血流滿面!


    然後,暴怒中的李志超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刃不足半尺的尖刀,凶狠地,毫不猶豫地捅進了侯剛的肚腹中。


    「操-你媽!」


    「啊……」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2
正文 55章 要出大事……
    小小的,溫馨的辦公室裡,燈光明亮。


    蘇淳風光著膀子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兩手攥著髒兮兮的體恤衫,褲子和球鞋上也滿是污垢。有幾塊紅腫青紫傷痕的臉上,掛著些許好似難為情般的羞澀神態,嘿嘿地訕笑著說道:「真的沒啥事兒,歇兩天自然就好了。」


    「你別動!」肖倩嗔怪了一句,往蔥藕般的玉手手心中倒了些正骨水,按在蘇淳風的左肩和後背上揉-搓著。


    只見他瘦削的左肩至後背處,有一條近一尺長,烏青色泛起血點的駭人鞭痕。


    「為什麼要救我?」肖倩眼角還掛著淚珠,小聲地責怪道:「他們那麼多人,真要是把你打出個好歹來,老師,老師……」


    蘇淳風就憨笑:「您不是說了嘛,咱倆是朋友,所以我得仗義!」剛說罷,傷處被按到揉-搓後疼痛的加劇,讓他忍不住咬牙絲絲地倒抽了幾口涼氣。


    「疼了嗎?」肖倩急忙問道。


    「沒事兒沒事兒……」蘇淳風嘿嘿笑著說,感覺著柔若無骨的光滑小手在後背傷口處溫柔地揉-搓,縱然是疼痛,也有著一種別樣的舒適感。


    肖倩手上用力小了些,輕咬嘴唇看著蘇淳風肩膀、後背,還有臉頰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想到在左宏彬膽怯地離開,自己已然絕望的時候,蘇淳風卻如同影視劇和小說中的英雄般勇悍無畏地衝了出來,用這副瘦削的身板,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並不高大也不健碩的蘇淳風,在肖倩的眼裡,就像是一條嶺,一座峰!


    巍然屹立,傲視天地!


    忽而又想到,蘇淳風剛剛衝進人群中保護住她,就霸氣四溢地對那些村痞混混們說出了那句極具鄙夷和挑釁的話語「幾個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們的蛋-子是面捏的啊?」肖倩就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粗俗的話語,但真的很男人!


    不是嗎?


    「笑什麼?」蘇淳風詫異道,心想這女人怎得如此古怪?剛才說話還哽咽抽泣呢,轉眼間咋就又笑了?


    肖倩急忙抿嘴忍住笑,輕聲道:「謝謝你!」


    「見外了不是?」蘇淳風微微搖頭,笑道:「且不說您把我當朋友,單說您是我的老師,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讓那些混蛋人渣們欺負啊。」


    肖倩心中一暖,想到蘇淳風為了保護她不受侵犯而悍然出手,以一當十,連續挑翻三個人真可謂戰鬥力強勁,但雙拳難敵四手,隨後就被人打倒在地,八九個人圍著他毆打時那副令人心驚肉跳的場景,再看看現在他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的……肖倩的淚水又禁不住流了出來,滴落在蘇淳風的脖頸處。


    感受到絲絲涼意,聽著那嚶嚶哭聲,蘇淳風急忙道:「哎哎,老師,您別哭啊!」


    「沒有,沒哭……」肖倩使勁抽泣了一下,一邊揉-搓著一邊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靜,問道:「你當時,不害怕嗎?」


    「害怕!」蘇淳風老老實實地說道:「換誰也害怕啊!對方好幾個人呢!」


    「那你怎麼還……」


    「嘿嘿,我讓李志超去喊人了,心裡有譜。」蘇淳風洋洋得意地說道,像極了一個佔盡便宜出盡風頭的半大孩子。


    肖倩哭笑不得,忽而想到了什麼,便憂心忡忡地說道:「那萬一……他們回來報復你們呢?」


    「沒事兒!」蘇淳風無所謂地擺擺手,道:「下周就該中考了,大不了從明天開始我們這幫人都不再來學校,到時候委託關係好的同學幫忙把准考證領到手,中考那天直接上縣裡考試去,他們還敢追到我們村裡打?」說罷,蘇淳風又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嘟噥道:「唉,要不是因為這個,宿舍那幫傢伙們今天也不敢發瘋啊。說起來我們這些住校生真不容易,離家十幾里路在外求學圖個啥?男生宿舍裡挨個兒數數,有一個算一個,東王莊鄉中學的住校生中,有誰沒被當地的學生和校外的混混們欺負過?所以一個個的都攢了一肚子火氣,今天,他們想必也能打個痛快了!」


    肖倩心裡一顫,她沒想到鄉村中學的學生們,竟然還有這般酸楚的求學經歷。


    雖然她上學的時候,學校裡也難免會有些蠻橫的男生欺負同學,但她是女生,學習成績又好,父母還是官員,所以深得校方領導和老師的照顧,從小學到大學畢業,一路順風順水,又怎能體會到農村學生的處境?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肖倩猶豫了下,她已然猜到會是誰,畢竟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鐘的時間了。但她還是輕輕地道了聲:「請進。」


    房門被緩緩推開。


    在外面徘徊了幾分鐘的左宏彬,神情有些尷尬低落地走了進來,看到蘇淳風光著膀子坐在那裡,肖倩正在給他揉-搓著受傷的部位,便不由得愣了下,旋即滿是羞愧和自責地低下頭,歉疚地說道:「肖老師,對,對不起……是我無能,讓你受驚了。」


    肖倩沒有去看他,一邊給蘇淳風揉-搓著肩膀和後背,一邊語氣輕婉地說道:「沒什麼,我還是要感謝你,一開始就想幫我脫困才會被人欺辱,而且後來,你還是出手救了我。」


    「這,這……」左宏彬苦笑著搖頭。


    他心裡當然清楚,自己一開始本以為能夠嚇唬住那幫混混們的,沒曾想反倒被嚇得做了縮頭烏龜。而之所以在最後關頭敢於出手,主要還是因為看到了那群揮舞著棍棒的學生們從黑暗中殺了出來,他這才及時地沖在了最前面,並保護了肖倩沒有被那兩個可惡的村痞傷害到,現在想想,真是慚愧懊悔啊!


    「打完了?」蘇淳風忽而問道。


    「嗯。」左宏彬歎口氣,道:「我怕打出人命來,所以及時制止了學生們。那些村痞,全都被打得不輕,有兩個還是讓同夥攙著走的。」


    蘇淳風點點頭,道:「你做的對。」


    左宏彬不僅愣了下,蘇淳風的表情和語氣,就好像一個成年人而且像是領導般,對他的做法給予了肯定和讚賞。神色間閃過一抹苦楚,左宏彬認真地說道:「蘇淳風,你今天表現的非常勇敢,在你面前,我感到慚愧。」


    「這沒什麼。」蘇淳風搖搖頭,笑道:「人之常情嘛,一個人面對八九個凶悍的混混,這世上找不出幾個不害怕的……所以你當時的選擇也無可非議。」


    左宏彬愕然,本以為和他頗有些過節的蘇淳風,這時候應該抓住機會在肖倩的面前極盡可能地去譏誚嘲諷他,未曾想,卻是替他說了句公道話。這讓左宏彬心中湧出了濃濃的歉疚之情,也愈發為自己曾經的小心眼兒感到羞愧萬分,還不如一個初三的學生胸懷寬廣。但他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當時,難道不害怕?」


    蘇淳風笑了笑,道:「你也看見了,我有後續部隊,當然不害怕。」


    頗為風趣的回答,讓左宏彬和肖倩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淳風,淳風……」


    門外忽然傳來了李志超有些焦急的聲音。


    蘇淳風皺了皺眉,正待要起身時,肖倩已然開口道:「李志超,進來說吧,在外面喊什麼?天這麼晚了。」


    李志超似乎在外面遲疑了兩秒鐘,這才推開門訕笑著走進來。一看到屋內的情景,他的臉上就流露出了無奈和焦慮之色,本想著把蘇淳風叫出去商量商量呢,現在肖老師正在給蘇淳風塗藥,還怎麼叫出去?


    可是,事情很緊急啊。


    「有什麼事說吧,還避諱著我們?」肖倩嗔怪道。


    「出什麼事了?」蘇淳風的心猛然揪緊,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想到了前幾天李志超在他面前炫耀過的那把剛買到手的漂亮匕首。


    李志超眼珠子轉了轉,神色有些緊張地說道:「這次打得好像,好像有點兒狠了,我遠遠地跟著十大弟兄那夥人看了下,結果剛出校門那個一直嚎叫著疼的傢伙就不能動彈了……幾個人在街上大喊大叫著救命,然後抬著那個不動彈的傢伙往衛生院跑了。」


    蘇淳風豁然站起身來,雙眉緊皺。


    肖倩被猛然站起來的蘇淳風嚇了一跳,但同時也因為剛才李志超的話感到吃驚不已,心思電轉著一旦出了大事,該怎麼辦?


    左宏彬亦是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震驚和恐懼。


    「我怕,怕出人命。」李志超小聲道,一邊沖蘇淳風使了個眼色。


    「這,這……」左宏彬慌了神兒——萬一真出了人命的話,打架的學生們年齡不大而且事出有因可能不用承擔太重的刑事責任。但他是成年人,是一名人民教師。不論出於什麼緣由,最後他都將承擔最大的責任。


    蘇淳風緊皺雙眉,一時間也有些失措,真是沒想到啊!


    忽然,肖倩伸手拿起桌上的包,神色焦急不由分說地吩咐道:「淳風,你和李志超帶參與的同學們連夜回家,防止那些人的家屬報復!左老師,你馬上開摩托車送我去派出所報案,到了派出所,你就去校長家裡找校長匯報此事……快!」


    說著話,肖倩已然大步走了出去。


    左宏彬見狀也顧不得說其它的了,趕緊跟上,走到外面還不忘扭頭道:「蘇淳風,記得鎖上門!」


    「好!」蘇淳風答應一聲,隨即拽上還在愣神兒的李志超:「走!」


    「淳風,其實是我……」


    「不用說,我猜到了!」蘇淳風陰沉著臉拽著李志超走出去,反手把門鎖上,兩人步履匆匆地往宿舍跑去。


    幾分鐘後……


    沉沉夜幕下,初二、初三男生宿舍的校園裡,呼啦啦湧出了數十號騎著自行車的學生,一個個神情緊張地使勁踩著自行車離開了東王莊鄉中學。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2
正文 56章 特事特辦,奇了怪哉!
    事發當晚。


    接到報案的東王莊鄉派出所值班民警張斌,騎著摩托車出去跑了好半天才終於找來了副所長王炳武,以及兩名聯防隊員。


    雖然他們趕到所裡的時候一個個因為大半夜被攪擾了好夢,所以衣帽不整,神色間都是老大的不情願,但看到辦公室裡坐著的那位美貌如花,卻一臉焦慮擔憂彷徨之色令人觀之就會情不自禁生出我見猶憐之意的年輕女教師時,全都立刻打起了人民警察為人民,甘做護花使者的精氣神兒,一個個義憤填膺霸氣四溢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聽完了肖倩對案情的簡單陳述……


    也懶得去詳細詢問了,副所長王炳武當即怒喝一聲:「混賬!敢去學校鬧事,這幫龜兒子不好好收拾一頓都不知道自己爹娘叫啥了!走,給我抓人去!」


    兩名聯防隊員,加上那名值班民警,在王炳武的帶領下,四個人殺氣騰騰地衝了出去。王炳武更是親自當司機,駕駛著派出所那輛破舊的麵包警車,拉響警笛氣勢洶洶地殺奔向其實距離派出所還不到兩百米遠的東王莊鄉衛生院!


    趕到衛生院,王炳武怒氣衝天地拎著手槍一副要殺人的凶相,不問青紅皂白,先把幾個鼻青臉腫正在排隊讓值班護士給敷藥的混混,全都給拘到衛生院的小院中間蹲下。


    但隨後得到的案件情況,卻讓王炳武的冷汗唰地冒了出來。


    涉案八名混混,有兩人重傷。


    臭名昭著的十大弟兄中的老七馮小利,被人打斷了腿,肋骨好像也斷了;老四侯剛更嚴重,被人在肚子上囊了兩刀!


    按照留下值班的護士所說,侯剛的性命恐怕都難保了——傷者送到衛生院後,值班醫生就立刻去叫醒了司機,駕駛衛生院唯一的一輛麵包車,連同三名匆匆趕來的傷者家屬,護送著兩名傷者緊急往縣醫院趕去,而且出發前就已然撥打了縣醫院的急救電話,約定在半路上碰面急救重傷員。


    重傷!


    可能要命!


    王炳武知道,這次的事件,大發了!


    社會青年到東王莊鄉中學打架鬥毆,而且是大規模群毆,絕對是惡性-事件,影響很惡劣的。


    而且此次惡性群毆事件,竟然導致了兩人重傷,有可能還會出人命。再延展想一下,就連臭名昭著凶狠殘忍的十大弟兄中的倆人都傷成這樣了,那學校的學生裡豈不是會有傷勢更嚴重的?如果一旦學生出現重傷和人命的話……


    他們派出所所有人,都將承擔巨大的失職責任!


    畢竟,案件發生在校園裡啊!


    等接到BP機訊息的東王莊鄉派出所所長徐軍,騎著摩托車從徐家鋪匆匆趕來的時候,案情已經基本調查清楚。


    警員張斌也從東王莊鄉中學那邊調查得知,涉案學生已經全部連夜離開了學校。


    凌晨一點多鐘。


    徐軍和王炳武兩位正副所長蹲在關押混混們的房間外面,抽著煙愁眉苦臉地商議討論著案情,時不時地,還會忍不住往辦公室那邊瞅一眼。他們已經聽張斌匯報過了,裡面那位漂亮的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年輕女教師,來到所裡報了案之後,就用所裡的電話打了個電話。


    作為一名受了驚嚇的年輕女教師,出門在外的女孩子,給家裡打個電話,這似乎很正常,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但問題是,張斌說這位女教師好像有點兒來頭,她打電話明顯是打給自己父親的。這年頭家裡能按得起電話的不多,而這名女教師在電話中,還認認真真頗有些不同尋常地把案情經過給她父親講述了一遍。最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她還帶著哭泣地在電話中說:「這件事情,真的是因我而起,我的學生們和一位男教師,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和校外的那些社會人員打起來的,再過幾天就要中考了,學生們耽誤不得!您無論如何要保住這些學生們,務必要讓他們參加中考啊!」


    保住學生們!


    務必讓他們參加中考!


    幾天時間裡……


    這些字眼,足以讓徐軍和王炳武兩位正副所長瞠目結舌了——這位年輕女教師的爸爸顯然不是一般人啊!不然的話,她敢向他爸爸提出這樣的要求?


    開什麼玩笑?


    如此性質惡劣的案件,還有可能要出人命!


    想幾天時間內解決問題,不耽誤涉嫌群毆並嚴重傷人的學生們中考?這位女教師他爹就算是縣公安局局長,也不敢輕易去玩兒這麼一手吧?


    就在張斌和兩名聯防隊員迅速把那個逃回家的混混抓回來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遠遠地傳來。


    很快,三輛警車咆哮著駛入了東王莊鄉派出所狹小的院落中。


    十幾名警察從車上下來。


    為首者,竟然是金州縣公安局局長詹擁國!


    ……


    第二天.


    當那些混混們的家屬,尤其是侯剛和馮小利的家屬,糾集了一百多號人衝到東王莊鄉中學大門口,企圖要讓校方給個說法的時候,他們卻驚懼無比地發現,學校門口站立著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十幾名警察!


    兩輛警車閃爍著警燈停放在學校門口!


    這年頭,可不似十多年後那般,很多地方普通老百姓們在佔據大道理或者感覺受了冤屈吃了大虧後,可以聚眾斗膽唱上一出法不責眾的大戲,而公安幹警地方幹部們還得好言好語先是安撫一番。


    現在呢?


    敢聚眾鬧事,把帶頭的,不服從的全抓起來!


    還反了你們啦?


    一宿未睡承受著巨大壓力的東王莊鄉派出所正副所長徐軍和王炳武兩人,頂著黑眼圈兒腰間紮著武裝帶挎著槍威風凜凜精神抖擻地站到了一群嫌犯家屬的面前。


    王炳武揮著手大吼道:「幹什麼?幹什麼?想造反啊?」


    百十號老百姓全都畏畏縮縮面面相覷著,看學校門口這架勢,好像,好像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啊……


    侯剛和馮小利的家屬情緒還比較強烈些,上前硬扛著質問了幾句,隨即就被魁梧高大虎目圓睜殺氣騰騰的所長徐軍給大聲喝斥住了:「你們是侯剛和馮小利的父母?還是親屬?瞧瞧你們教育出的好兒子!都是些什麼混帳東西!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了,怎麼竟幹些王八蛋事情?我今天就明擺著告訴你們!等他們傷好了,也得蹲到監獄去!」


    「啥?」


    家屬們當即嚇懵了!


    本來還以為和以前一樣,不就是打群架鬥毆傷著了嗎?受了傷的一方,理應該由沾了光的一方賠錢啊。至於派出所抓人……那是為了罰款嘛。


    可現在,竟然要蹲監獄了?


    老天爺啊!


    「張斌!」徐軍吼道。


    「到!」張斌唰唰唰大步走到跟前。


    「跟副所長一起,帶他們回派出所,給他們講講案情經過,講講法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違法犯罪!」徐軍咬牙切齒地瞪視著人群,抬手一個個惡狠狠地點著他們,像頭雄獅般大吼著訓斥:「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這副德行,為虎作倀!也難怪會教育出那種混賬的孩子來!害人害己啊!你們不思反省,不先問清楚怎麼回事,就敢於聚成一夥兒想要來學校裡鬧事?是不是全家老少一個不留全都蹲到監獄去,才能老實下來,才能想明白?馬勒個把子的,全都給我滾回去!」


    在強大的國家執法機器面前,在王炳武和張斌搖頭歎氣神色間頗為憐憫的目光注視下,一群人惶恐不安議論紛紛心有餘悸地四散離去。


    只有涉案混混的近親家屬們,戰戰兢兢惶恐不安地跟隨著王炳武和張斌去了派出所。


    等他們瞭解到此案的經過和其惡劣的性質後,全都一個個嚇得魂不守舍——家裡的孩子真是闖大禍了!


    造孽啊!


    ……


    萬幸!


    侯剛沒死,經過搶救之後,脫離了生命危險。


    對於涉案雙方,或者說是三方來說,這絕對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倒霉的人中,除了那些個混混們全部被抓,注定因此次案件重大,性質極端惡劣,難逃牢獄之災,家人也飽受痛苦之外,還有東王莊鄉中學校長付長征被記大過、東王莊鄉派出所所長徐軍、副所長王炳武,予以降級處分,東王莊鄉副鄉長郭懷燕,行政記過——而且據說,這還是因為學校裡那位女教師肖倩家中有背景,替他們說了些開脫的話,不然讓他們擔責的話,就地免職都有可能。


    涉案教師左宏彬,留職觀察。


    涉案教師肖倩,案發後在學校辦理完相應手續,就離開了東王莊鄉中學。


    反觀涉案的中學生們,一個個就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似的,在接受了專案警察詢問之後,還得到了撫慰鼓勵和口頭嘉獎。


    一個個擔驚受怕的家長們,也終於鬆了口氣,喜笑顏開。


    跟誰說理去?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


    還真就沒有耽誤涉案學生們的中考!


    在拿到由班主任李繼春親自送來的准考證時,蘇淳風還有些難以置信恍若做夢,不禁感慨驚訝著在內心裡忖度:「奇了怪哉,肖倩家裡到底是什麼背景?性質這麼嚴重,影響如此惡劣的刑事案件,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基本結案……這不科學啊!」


    自從案發後,他就一直沒見到過肖倩。


    但他卻知道,除了肖倩之外,誰能有這麼大能量?誰又會,幫著這些學生們去做這件天大的事?


    ……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3
正文 57章 你在左,我在右
    夜幕剛剛落下。


    金州縣縣城裡,雖然談不上霓虹璀璨,但已然是燈火通明瞭。


    演武樓大街的中心段,車輛行人絡繹不絕,道路兩旁的地攤和商舖、飯館前吆喝聲四起。各種小吃和飯菜的香味兒瀰漫在空氣中,令人聞之垂涎欲滴。


    演武樓大街因金州縣著名古跡,明末時期所建的演武樓而得名。


    演武樓坐南朝北,高三層,雕樑畫棟,飛簷流蘇,氣勢雄渾。據縣志記載,明末時期有州府官軍長期駐紮於此,每每出征前將帥齊登演武樓,官兵們則會排兵列陣與演武樓前。通俗點兒說,那時候就在這裡閱兵、召開誓師大會等等。


    如今的演武樓雖然在地方政府多次修繕和加大力度的保護措施下,雄姿威嚴如古,但附近卻早已沒有了演兵之地。


    凱旋路由演武樓下穿過,與演武樓大街交叉。


    演武樓以東不過百米,就是金州縣第一高中的校大門。而由凱旋路向北兩公里,則是金州縣第二高中。


    金州縣今年中考的主考場,就設在了一中和二中學校內。


    一天的考試結束後,花季少年們初始的緊張情緒便已然緩和了不少,到了晚上便三五成群地結伴在縣城大街上遊走玩耍。尤其是來自下面鄉鎮的中學生,更是對繁華的縣城充滿了嚮往和好奇心。


    這年頭,鄉下孩子進城少,可以理解。


    只可惜大部分同學都是囊中羞澀,無法盡情地消費一番,只得在玲琅滿目香氣撲鼻勾人垂涎的小吃前路過使勁嗅嗅香氣,然後再和夥伴們挑選一家最便宜的麵館,吃上一碗拉麵或者燴面、燴餅類的實惠飯食。


    凱旋路上,一家距離演武樓不到百米的羊肉燴麵館門口,呼啦啦走出了二十多號吃完燴面的學生們。


    他們來自於東王莊鄉中學。


    蘇淳風,就在這幫學生們中間。


    今天,這些同學們集資請他和李志超吃飯。所謂請吃飯,也不過是每人要了瓶啤酒,每張四人的小飯桌上添了個涼拼菜,再就是一人一大碗羊肉燴面。


    請客的原因是……


    中考之前,蘇淳風和李志超帶領他們在學校裡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打勝仗,一場將來很長一段時期內都可以在夥伴們面前盡情吹牛-逼的勝仗,一場讓他們被欺負三年憤懣無奈積鬱了三年後終於徹底宣洩出去的勝仗——他們,把平日裡欺負他們又無人敢惹的校外混混,而且是赫赫有名的十大弟兄的人,給暴打一頓,還打出了兩個重傷,差點兒要了其中一人的命!


    最最重要的是,事發後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結果竟然是他們不用承擔責任,也沒有耽誤中考……


    痛快!


    不請蘇淳風和李志超吃頓飯,能說得過去嗎?


    對此蘇淳風也不好拒絕,只是心裡面卻有些哭笑不得。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自從蘇淳風和王立秋的衝突爆發,到最後王立秋灰溜溜滾出東王莊鄉中學,然後趙山剛把蘇淳風當兄弟的消息在東王莊鄉中學傳播開後,不知不覺間,蘇淳風已然成為了東王莊鄉中學裡名不符實的孩子王!


    之所以說名不符實,因為他是好學生,從來不會去拉幫結派在學校裡大張旗鼓不可一世。


    反而很低調,很好學。


    但無人敢惹他!


    同時,他在所有住校的男生們心裡面,更是有著帶頭人般的威望。


    住校生們,以他為榮!


    所以那天晚上爆發大群毆之前,蘇淳風讓李志超去叫人時,會叮囑說打出他的旗幟來。而當李志超回到宿舍搖旗之後,全宿舍包括隔壁初二年級的部分住校生,全都像打了雞血般群起而應,提上褲子穿上衣服抄上順手的傢伙什就衝了出去!


    一番血戰酣暢淋漓。


    而混戰中,蘇淳風攙扶著受到驚嚇的肖倩老師風輕雲淡般離去的身影,更是讓諸多參與群毆的學生們羨慕欽佩,嚮往不已——這,就是老大的風範!


    ……


    聚餐完畢,一夥學生們說說笑笑地商量著要去逛街。


    蘇淳風借口喝了瓶啤酒頭有些暈,想要早些回旅館休息,和大家道了別,便往回走去。


    李志超見狀,也乾脆不去逛街了,笑嘻嘻地跟上了蘇淳風。現在,他心裡不僅把蘇淳風當好哥們兒,更是當作一個偶像,一個老大。


    今天吃飯的時候,李志超差點兒忍不住把是自己動刀捅了侯剛的話說漏嘴,幸虧坐在旁邊的蘇淳風踢了他一腳,讓他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隨後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早在事發當晚回家的路上,蘇淳風就讓李志超將那把剛買沒多久當作寶貝一般愛不釋手的匕首,凶器,扔進了路邊一個好些年都沒有人清理過,積滿了污水的窯坑中。並且很嚴肅地提醒他:「這件事,悶死在心裡吧,永遠不要說出去!」


    後來警方果然重點調查詢問是誰用刀捅了人,李志超就不得不感慨:「還是淳風有先見之明啊!」


    萬幸當天晚上操場上一片漆黑,而且混戰之中沒人注意到誰是誰。


    蘇淳風和李志超居住的旅館,在距離演武樓幾十米遠路東的一條小巷內。


    說是旅館,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城中村農家小院,而且住宿的還是那種五張上下鋪的大房間。


    有電扇,還有免費提供的蚊香。


    住宿費用是,每人五元!


    還沒走到旅館門口,就見昏暗的燈光下,從旅館那個不大的院門內走出來兩個穿著連衣裙的少女。


    竟然是張麗飛和王海菲。


    「你們倆怎麼來這兒了?」蘇淳風笑著主動招呼道。


    王海菲臉上就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張麗飛卻是大大方方地說道:「找你呀!我們打聽了好多同學,才知道你們住在這裡呢。剛才老闆說你們都出去吃飯了,我們倆還想在門口等會兒你呢,正好,你回來了。」


    蘇淳風就笑道:「你們倆住哪兒?」


    「住我姨家。」張麗飛笑嘻嘻地攬住王海菲的胳膊,道:「蘇淳風,跟我們一起去逛逛街唄。」


    蘇淳風笑著看了看王海菲,只見貌似羞澀的王海菲,眼神中似乎也有些期許般看向他,目光對視,王海菲急忙輕咬嘴唇笑著扭過頭去,清秀的略顯羞澀又好似鼓起了勇氣的容顏,在昏黃的燈光下,愈發迷人。


    「好啊,逛街去!」不等蘇淳風開口,李志超便搶著答應下來。


    蘇淳風點點頭道:「走吧。」


    說起來,自從群毆事件發生之後,蘇淳風再沒有去過東王莊鄉中學,自然也就沒有和張麗飛、王海菲見過面,所以這心裡面,又怎麼會不想念呢?


    一行四人巷外走去,李志超極為主動地和兩名女生,尤其是張麗飛搭著話。


    搶著應下來陪兩位女生逛街,李志超心裡面是打著小算盤的——早在幾個月前,王海菲和蘇淳風談戀愛,就已經是班裡眾所周知的事情了。私下裡李志超還問過蘇淳風,並且得到了毫不隱瞞的肯定回答。


    所以今晚上出去逛街的話,蘇淳風有王海菲,倆人偶爾需要那麼點兒私密空間時,張麗飛自然不能當電燈泡,那麼……李志超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陪同張麗飛。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太過想入非非,只是如所有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們一樣,能夠和漂亮的女同學一起逛街遊玩,實在是一大享受啊。


    走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四人邊說邊笑,一邊觀賞著縣城裡的繁華夜景。


    蘇淳風很大方地出錢買了四根糖葫蘆,是那種目前在鄉下還買不著的帶芝麻的糖葫蘆,很大串兒,一塊錢一根!


    先遞給李志超、張麗飛一人一根,蘇淳風這才給了王海菲王海菲一根,邊走便問道:「今天考試感覺怎麼樣?」


    「還行,你呢?」王海菲笑吟吟地說道。


    「差不多吧。」


    張麗飛插嘴道:「嘁,你平時成績就那麼好,當然不會有壓力咯。」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哎對了,你考上中專的話,打算上師範還是警校呀?」


    「嗯?」蘇淳風愣了下,笑道:「我不上中專,考高中。」


    「考高中?」張麗飛吐吐舌頭,道:「你傻啊,學習成績那麼好,卻不考中專?多少人想考還考不上勒!」


    蘇淳風笑了笑也沒解釋,扭頭問道:「海菲,你想考什麼?」


    「中專,考不上就高中。」王海菲笑道——她現在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拘束羞澀感,反正這是在縣城裡,沒多少人認識。再說了,就算是遇到認識的同學也不要緊啊,有張麗飛和李志超還在旁邊,而且大家都已經畢業了。


    「我考高中,反正中專也考不上。」張麗飛道。


    現在的情況是,蘇淳風在中間,王海菲在他的右邊,張麗飛在他的左邊,三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著。


    李志超走在後面,一臉苦相——主動搭了幾次話,張麗飛都是很簡單地敷衍他一句。


    「呀,噴泉!」張麗飛忽然驚喜地喊道,同時很自然地伸手挽住了蘇淳風的胳膊,並且身體微微傾斜,仰著頭好似在看噴泉,卻是恰恰倚在了蘇淳風的肩膀上。


    原來,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縣城廣場邊緣。


    但見今年剛剛落成沒多久的廣場上五綵燈光斑斕明亮,中心處一座天馬橫空的雕塑矗立在水池中央,燈光的映射下,水池邊緣噴射出一圈高高的水柱,在噴到天馬雕塑中間的高度時化作碎玉落下,分外美麗。


    被張麗飛這般挽住,蘇淳風頓覺溫馨中又有些尷尬,又不好抽出手來讓張麗飛不滿。恰好眼角餘光又看到了王海菲輕咬嘴唇略有不滿但還帶這些好似並不介意的笑容模樣,蘇淳風當即一不做二不休,抬臂攬住了王海菲的肩膀,視線卻看向噴泉,一邊仿若無事般讚歎道:「啊,好美呀!讓我有種吟詩一首的衝動……」


    被蘇淳風這般攬住肩膀幾乎擁入懷中,王海菲的臉唰地紅了,稍稍掙了下沒掙開,就沒再掙,心中滿是甜蜜地打趣道:「洗耳恭聽。」


    「是呀是呀,你快作詩!」張麗飛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攥住蘇淳風拿著糖葫蘆的左手腕,撒嬌般笑嘻嘻的晃動著。


    蘇淳風嘿嘿笑道:「可惜我不會。」


    「你討厭!」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作詩,不然我掐死你!」


    說笑著一行四人往廣場上走去。


    李志超跟在後面咬著糖葫蘆,看著蘇淳風右臂攬著一位,左胳膊還被另一位挽著,心中不禁湧起無限酸楚,若非才疏學淺,他倒是真想賦詩一首抒發心中無限悲苦:「淳風啊淳風,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占倆,還讓不讓兄弟活了?」


    他卻不知道,這時候的蘇淳風,也有些泛苦:「張麗飛這丫頭……海菲她……都怎麼想的啊?唉。」


    ……


    PS:少女懷春,不知愁滋味;單純無暇,總覺事事可完美——中學時期到此算是結束了,求紅票,求月票~~
softsadwind 發表於 2013-8-7 12:53
正文 58章 家有此子,福也,幸也!
    清晨的一場小雨,驅散了初夏的炎熱,天氣涼爽了許多。


    院裡的葡萄架上,葡萄樹的莖葉攀爬纏繞在一根根鐵絲上,郁蔥繁茂,其間綴著一串串還沾著雨露的紫色葡萄,在穿過莖葉間縫隙的陽光映射下,閃爍出晶瑩剔透的光芒,令人垂涎欲滴。


    葡萄架下,紅磚鋪就的地面上,偶有小小的坑窪中還殘留著些許積水,亮閃閃的。


    一張矮小的棕紅色方桌旁,蘇淳風穿著白背心,黑色的大褲衩,翹著二郎腿兒半坐半倚在老舊的竹製躺椅上,手裡捧著一本英語書認真地看著。時而伸手從桌上的白色大碗中捏一顆葡萄扔進嘴裡,輕緩咀嚼,回味無窮。


    弟弟蘇淳雨趴在桌邊上,一臉苦相地做著暑假作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蘇淳雨的心目中,哥哥的形象已經變成了一個比父親還可怕的惡魔。


    「暑假開學後就上初中了,不打好基礎,那怎麼行?」蘇淳風瞄了眼愁眉苦臉的弟弟,訓斥道:「我當初是憑著成績考入東王莊鄉中學的,你呢?還得讓我跑到學校裡托人走關係,花了家裡一百多塊錢,才拿到名額!」


    「在哪兒上學不一樣啊?」小雨嘟噥道:「到那裡上學離家遠,萬一受人欺負了咋辦?唉……」


    蘇淳風瞪了他一眼,斥道:「你要是不好好學習,我找人天天去學校揍你!」


    「你還是我哥不?」小雨欲哭無淚,可憐兮兮地看著哥哥。


    「你成績好了,我保證在東王莊鄉中學沒人敢欺負你!」蘇淳風哼了一聲,眼角餘光瞥見院門口有兩個小腦袋鬼鬼祟祟地往院子裡看,便不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擺擺手道:「你的小夥伴找你了,拿串葡萄出去玩兒吧!」


    「謝謝哥!」小雨興奮地呼啦啦把書本合上,抓了串葡萄起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記得中午早點兒回來吃飯,下午要做兩個小時作業!聽見沒有?」


    「聽見啦!」


    答應聲中,小雨已然和小夥伴們跑遠了。


    蘇淳風笑著搖了搖頭——在他的嚴格管教下,一年多來弟弟的學習成績已經提升了不少。今年小升初,也僅僅是差三分不到東王莊鄉中學的錄取分數線。無奈之下,蘇淳風專程買了兩瓶酒,一條煙,找到班主任李繼春求名額。也得虧他學習成績優秀,在李繼春心中印象極好,所以買了點兒禮品就得到了李繼春的應允。


    只不過,蘇淳風還是被李繼春說教了一通。


    原因無它,蘇淳風不考中專,哪怕是考上公讀生,他也不會去,而是要上高中。這讓李繼春看來簡直是對資源和人才的嚴重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畢竟公讀生是不用花錢就可以上學,而且很快就能畢業後參加正式工作賺錢的,幹嘛非得去讀高中啊?再者說了,一個班裡面考上一個公讀的中專生,那對於教師來說也是一份榮譽啊。


    弟弟一走,蘇淳風便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小隨身聽,裡面很快就傳出頗有些古典味道的旋律,接著,飄渺悠揚猶若天籟般的歌聲唱響:


    仙山隔雲海,霞嶺玉帶連。


    據說世外有天仙。


    天仙休羨慕,世人刻苦幹。


    何難亦有歡樂園。


    有志能自勉,艱辛不用怨;


    奮鬥流汗血,得失笑傲然。


    但求為世上更添溫暖。


    盡發一份光,盡取一份暖。


    困擾無憂慮,努力謀實踐。


    日日度過,開心快樂年。


    玉樓仙宮金堆玉砌。


    俗世比仙境,也不差一些……


    ……


    月台上,正在洗著衣服的陳秀蘭抬起手臂用手背揩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微笑著的臉龐上滿是幸福——家裡有子如此,為人父母者豈能不滿足呢?再聽聽那歌曲悠揚,還真讓人感覺現在的生活比那神仙過得還要好。


    就在蘇淳風一遍遍陶醉在歌聲和過往的回憶以及對今世生活的滿足中時,就聽著父親粗獷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小風啊。」


    「哎。」蘇淳風伸手關閉掉隨身聽,起身很驚喜地說道:「爹,你回來啦。」一邊跑過去幫著父親把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屋裡拎,一邊說道:「這次回來不用出去了吧?今年收益咋樣?」


    「嗯。」蘇成笑道:「比去年還好。」


    陳秀蘭也急忙起身道:「把髒衣服都放外面吧,一會兒我都洗了晾起來……他爹,你趕緊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哎。」


    在西屋和正屋之間的月台上方兩米五高的地方,拉扯著一道鐵絲,掛上布簾,就隔開了一個露天的洗澡間。房頂上放一個用白色塑料布製作的大水包,再用一根安裝了淋浴頭的皮管子接入水包中,垂落下來,夏日裡陽光曬過後,就有了沖澡用的熱水。


    很簡單。


    然而當下農村環境裡還沒有人用這種方法,是蘇淳風中考後回到家閒來無事自己做的,倒是讓家裡方便了許多。


    早在蘇淳風參加中考之前的十多天,蘇成就駕著聯合收割機去外面掙錢了。


    所以蘇淳風在學校裡參與了那起性質惡劣嚴重的群毆事件,蘇成並不知曉。而提心吊膽了好多天的陳秀蘭,也沒有告知丈夫,生怕在外地忙碌的丈夫聽到這個消息後擔驚受怕,而且這年頭通訊也確實不方便。


    洗完澡,蘇成坐到葡萄架下的桌旁,喝著兒子給沏好的茶水,點了顆煙貌似隨意地問道:「考得咋樣?」


    「等通知書呢。」蘇淳風就笑了笑。


    「嗯。」蘇成也沒多問,以兒子的成績考上縣一中是沒問題的。深吸了一口煙,蘇成又道:「往飼料廠放車的時候,我聽李勝和他兒子說,中考前幾天,你和志超在學校裡跟人打群架,差點兒出了人命,是嗎?」


    蘇淳風一臉犯了錯的樣子,低頭小聲道:「是。」


    事情的來龍去脈,剛才在飼料廠的時候,蘇成就已經從李勝父子的口中得知了詳細。所以大致聞訊了一番之後,他就點了點頭說道:「事情過去了,我也不能責怪你們啥。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點,到外面上學可不能魯莽衝動,這次是你們走運,沒死人……萬一要是死了人,你們能承擔得起嗎?」


    「爹,我知道錯了。」蘇淳風老老實實地說道。


    「倒也不是完全錯。」蘇成有些哭笑不得和無奈,自己這個兒子說他老實吧,還真就幹出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事,而且聽李勝家孩子李志超所說,小風當時都敢於一個人和八九個社會青年幹架,委實勇悍!可你要說他好勇鬥狠叛逆吧,也不是,無論在外面還是在家裡,小風都是出了名老實巴交的好孩子。


    雖然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在教育孩子方面,還是主張不能去惹是生非,但幾乎如所有家長那般,也不希望孩子是一個老實巴交任人欺辱的慫包啊。


    所以現在蘇淳風這般聽話的態度,讓蘇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鼓勵他跟人打架?


    那是萬萬不可行的。


    不過蘇成還是對這個大兒子很滿意——看看家裡面,作為一家之主的蘇成出外忙碌掙錢的時候,兒子蘇淳風在家裡幫著母親幹農活,收拾家裡,管教弟弟,幫著弟弟走通關係可以去東王莊鄉中學上學,還想著法地弄了一個熱水包能夠沖涼……本該大人辦的事情,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全給你辦好了,真是讓父母省心,讓街坊四鄰羨慕。


    說了會兒閒話後,蘇淳風道:「爹,我估計最多再過兩年,聯合收割機的活兒就不太好干了,您看,今年咱們村又新上了兩輛,鄰村也有好幾輛,以後肯定還會更多,競爭激烈啊。所以,我覺得您現在就應該考慮考慮以後做點兒別的了。」


    「嗯。」蘇成頗為讚賞地點點頭,道:「小風啊,你有什麼想法不?」


    蘇淳風假作稍稍思忖一番後,斟酌著說道:「前幾天我三姥爺來家裡,和他嘮嗑的時候,聽他說起了一些西山縣那邊煤礦的事情,我覺得咱們家現在也可以貸款,讓我三姥爺幫忙給半齊了證件後,去那邊兒搞個小煤礦……」


    「煤礦?」蘇成愣了下,沒想到兒子張口就是大生意,還真敢想,真敢說啊!


    「投資是有點兒大,沒有百十萬估計很難弄。」蘇淳風撇撇嘴說道。


    其實他對這些也不大懂,但前世的記憶中晉原省那邊的煤老闆們一個個富到流油,所以在和陳獻閒聊的過程中聽到煤礦時,他就動了心。但現在想想,要搞煤礦投資太大,以目前家裡的條件……就算是貸款都夠嗆——這年頭,從一個鄉村信用社裡能貸出百萬巨款來?就算能,以家裡這點兒底子,憑什麼讓信用社冒著風險貸給你這麼多?


    想到這裡,蘇淳風便訕笑著擺擺手,道:「其實現在弄一輛大卡車,跑貨運也不錯,您看志超家裡的飼料廠,往外運私聊的時候,僱車都難。」


    蘇成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兒子好像整天都在操心這些事情,而且懂得還挺多,好像都專門研究過似的。


    正待要說什麼呢,就聽著門外有人喚道:「蘇淳風在家嗎?」


    「在呢。」蘇淳風應道,他一聽就知道是張麗飛來了。


    「蘇淳風!恭喜啦!你的錄取通知書!」喜悅的喊聲中,卻見紮了馬尾辮的張麗飛穿著粉色的繡花連衣裙,猶若一隻歡快的小鳥兒般飛進了院子裡,手裡揮舞著一張白色的錄取通知書。結果一進院看到蘇淳風父母都坐在院子裡,張麗飛不禁俏臉一紅,輕咬嘴唇羞澀地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微微躬身羞澀禮貌地說道:「叔叔阿姨好。」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