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566、官場謀略處處都存在


韓素貞是照著稿子讀的。雖然，韓素貞對濱海市教育事業2007年整體情況都很瞭解，但要想條理清楚地把方方面面的工作說清楚，提煉出經驗，總結出做法，對某些工作做得不錯的教體局和學校進行表揚，就是放給翟新文來做，也做不到。翟新文只談黨建和幹部教師隊伍建設，是整體教育工作的兩個方面而已，而韓素貞宣讀的教育工作總結以及總署2007年的教育工作，則涵蓋了濱海教育的所有方面，從橫向說，包括德育、智育、體育、衛生教育、美育、教師隊伍、教學研究、教育科研、語言文字、基建後勤、教育宣傳等教育工作的各個方面，從縱向說，包括學前教育、小學教育、初中教育、高中教育、大學教育（市管電大及職業技術學院）、職業教育、成人教育、社區教育等不同的層面不同的教育物件，從就是有一個電腦腦袋，恐怕也得很費勁才能記得全。

    所以，韓素貞只能照著讀。其中的一小部分內容，忽然聯想起什麼，韓素貞就展開說一說，但絕大多數時間，也只能照著讀。而且，由於這是對2006年濱海市教育工作的全面總結，是對2007年濱海市教育工作的全面部署，所以內容也比較多，因為講起來也顯得比較冗長。往年，韓素貞都是這樣讀的，但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因為韓素貞的講話水準總是比馬順田高，而且馬順田原來是從別的系統調到教育局來擔任黨委書記的，對教育的特殊規律性也不是特別的懂。但這一次，雖然下面沒有說話的，但許多人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韓素貞和翟新文進行了比較，越發覺得翟新文有水準，覺得韓素貞不過也是一個會照著稿子讀的領導，在這一點上，大家也不比她差，誰他媽的坐在她那個位置上，一樣可以照著稿子讀，甚至普通話水準比她韓素貞還高，說得也更加字正腔圓。

    但脫稿講則不一樣，這說明翟新文書記肚子裡有思路、有積澱、有水準。而今天，翟新文講得也的確相當不錯，且沒有跳出一個教育局黨委書記應該管轄的職權範圍，絲毫沒有干涉行政工作。

    翟新文要的就是世這樣的效果。這幾天對政工科長蔣春華“非人”的折磨，就是要讓她幫助自己打造出一篇過得硬的講話稿。因為反復修改，所以翟新文也幾乎記住了全部內容，這才有了現在的脫稿。對於這一次教育工作會議，翟新文可謂是用心良苦。說實話，這市委委員真不是一級職務，但得利用好這個頭銜做好做足文章；雖然教育局的財權、人事權還是掌握在韓素貞的手中，但也要讓韓素貞明白，如果他這個黨委書記不同意的話，什麼時候也沒有辦法推行。是該讓下麵的人睜睜眼瞧一瞧了，到底誰將會是未來濱海教育的大班長，而且以後對韓素貞也不必那樣客氣，當然，最好是能夠和平共處，但如果有合適的機會，那就要把韓素貞像當年她擠走馬順田一樣把她擠走；如果她擋了自己的路，那也別怪我翟新文心狠手辣！

    現在的黨委，9名成員自己是占了4票，孔麗麗已經與自己上過床，那絕對是自己的人；孫紅軍對自己唯唯諾諾，也是自己一手提拔，這肯定沒有問題；鄒志剛覺得自己尊重他，因而感情上也更傾向於自己，加上自己的一票，就是4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于勝利，與韓素貞看起來是真地不和諧，什麼事情也說不到一塊兒，這也是可爭取的物件，加上於勝利，就是5票，也就是說，教育局黨委要研究重大事宜，我翟新文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那個副調研員兼工會主席宋萍再有一年就退二線了，這個人選也好好思量思量，安排一個自己這一圈子裡的人，那黨委會的票數將增加到6票。副調研員兼財審科科長馮亮，那是韓素貞的狗，肯定是與韓素貞穿一條褲子，也就是說，韓素貞只有2票。耿清，這個人城府太深，很少表態，與宋萍一樣，屬於經常棄權的人，能爭取就爭取，如果爭取不了，放棄了也不能影響全域。在1998年的法國的總統選舉中，希拉克以50.2％戰勝得票49.8％社會黨人若斯潘；在2000年臺灣地區領導選舉中，**以39.8％戰勝獨立參選得票為39.6％的宋楚瑜和得票22％的連戰，贏得大選，都說明支持自己的人不一定占絕對優勢，只要占相對多數，一樣可以說了算。希拉克是這樣，**也是這樣。

    翟新文聽著韓素貞在宣傳2006年濱海市教育工作總結和2007年工作意見，內心是想笑的。這是一種得意的笑，是一種蔑視的笑，也是一種佔據了心理優勢的笑。帶著這種愜意的微笑，翟新文覺得，與其浪費時間聽韓素貞在這裡枯燥無比地照本宣科，還不如用這個時間，好好地觀察一下坐在下面的濱海教育局的科長們、濱海市局屬各單位的頭頭們，觀察一下各區市教體局的局長們。這個觀察可不是白白觀察，而是按照過去時、正在進行時、未來時等不同的狀態，把這些人分分類，哪一些是自己的鐵杆部下，哪一些是要積極爭取到自己這一陣營的，哪一些是韓素貞一手提拔的，哪一些是專家型的誰做局長都一樣為教育發展做貢獻的，哪一些是牆頭草類型的現階段可以利用但絕對不可重用的。

    翟新文就這樣目光炯炯地從第一排的最左面，掃視到最右面。無論看到誰，都給誰一個閃亮的眼神，微微地點頭笑一笑，這表示說：“我注意到你了。”翟新文不需要對方眼神的回應，在微笑注視這個人的時候，翟新文已經把這個人歸成了圈內、圈邊、圈外、無派無脈的四類。還好，當翟新文整整掃視了全場一遍之後，韓素貞還沒有讀完她的報告。翟新文微微地閉上眼睛，把剛才在眼前掠過的人放在心裡過了過篩子，是個什麼情況，翟新文已經做到了心中有數。還有一學期的時間，暑假的人事調整，必須從現在就著手考慮，對於圈邊的人，要爭取拉到圈內，到了暑假仍然可以提拔重用，至於圈外的，那就是想方設法趕盡殺絕。致敵於死地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在那麼多的歷史故事裡，都不約而同地談到了“剪除羽翼，架空其主，是為其主”之類的謀略，意思是，把原來主公的羽翼全部剪除之後，主公也就成了空架子的主公，這時自己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主公了。所以，那個時候的人事調整，按照党管幹部的原則，翟新文決心一定要把韓素貞所有的一手提拔起來的科長和基層學校的校長們該退休的退休，該換崗到次要崗位就換崗，該從實職變成虛職就變成虛職……總而言之，把剪除羽翼的方法有很多，到時候隨機應變，隨時而變。歷史上這樣的故事很多，最典型的例子當數春秋末期的齊國田氏代薑氏的故事了，這齊國本來是周武王分封姜太公任國王，由薑姓延續國祚，到後來，田氏家族把與國王相承的幾個家族一一剷除之後，就長期把持朝政，姜姓齊王就成了空架子國王，而什麼時候廢掉姜姓齊王，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國家大事麼，早就是由田家說了算的。翟新文就想下這樣的棋走這樣的步，先除親信，再架空其人，最後再取而代之。時間嘛，不急，給韓素貞兩年的時間吧。

    韓素貞終於讀完了。翟新文留意了一下表，嘿嘿，整整一個小時。偷偷地看了看鄧雲聰等三個市級領導，一個個危襟正坐、道貌岸然，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仿佛從來沒有變化過一樣。翟新文心裡也是暗自佩服：都是些官場高人啊！或許他們的心裡早就對韓素貞如此冗長的講話感到厭煩，或許他們早已坐得屁股疼痛，但這份涵養、這份內斂確實值得學習和效仿。看看坐在台下的那麼多神情不耐的校長、書記們，翟新文心裡說：“這就是差距，所以人家50歲是副廳級幹部，而你們只能做正科級或副科級。”想想自己，涵養跟鄧雲聰等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啊！自己剛才內心的那種得意，其實不正是小人得志的那種沾沾自喜嗎？不正是小富即滿的農民意識嗎？要真正達到爐火純青的水準，自己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在這一瞬間，翟新文的內心世界裡再也找不到半點欣喜，有的卻是對自己更加刻薄的要求：要做人上人，須吃苦中苦；要想成好鋼，還需百千錘啊！從自己沾沾自喜的心態看，自己距離局長的路程還不短，還要加倍去努力。

567、難道冥冥之中真有一個約定？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得意馬蹄疾。鄧雲聰不能不高興，晉升市委常委，雖然還是副廳級，但人市主要領導的排名裡，一下子前進了十幾位，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前9位了。那些曾經排在自己前面的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府副市長們，現在都排在了自己的後面，而且，由於新的黨委不再設立書記辦公會，將只有常委會，當選常委，意味著將能夠參與濱海市最核心、最重要事務的討論與決策了。

    在人代會召開之前，自己只是常委副市長；人代會之後，自己也有可能晉升為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務副市長，那個時候，可能不會再分管教育，而是分管市發改委、市財稅部門了。想想自己很有可能不再分管教育，鄧雲聰竟然產生了幾分傷感，有一種依依不捨的情緒在心中慢慢發酵。這一次能夠晉升市委常委，也不是那麼四平八穩地就進了，政績是一方面。在過去一年裡，濱海市教育系統、文化系統，都給鄧雲聰加了不少分。教育局拿了全國教學比賽一等獎，開創了這個Z省長期位居中游城市的先河，這最後算政績，不僅是68中學的政績，也不僅是市教育局的政績，也是他這個分管教育的副市長的政績啊！市文化局更是創了兩個先河，那就是市越劇團捧回了中國戲劇的最高獎梅花獎，市文聯選送的《長征組詩》被授予中國社會文化的最高獎——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群星獎。這當然也是他鄧雲聰的政績。說起來，自己當一個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長，出點政績不容易，人家管財稅的，國稅收了多少，地稅收了多少，財政收入增長了多少，政績可以用數字擺出來；人家管工業和財貿的，創造了多少就業，降低了多少失業，工業增加值有多少，商貿增加值有多少，政績也是一目了然；人家管外經貿的，今年的港口吞吐增長了多少，今年招商外資多少億美元，吸引內資多少億元，出口多少億美元等等。政績就擺在那裡，誰都能看得見。但今年，鄧雲聰沾了一個大光，那就是，其他幾位副市長，雖然政績上的百分數增長很多，但跟Z省其他兄弟城市比起來，絕對值其實並沒有多少可以出彩的地方。增長的百分數甚至是具有的數值，都可以人為的加工和誇大，但鄧雲聰分管的教育全國一等獎，和文化界的兩個最高大獎——梅花獎和群星獎，Z省的其他地市都沒有啊！濱海市為此還受到了省教育廳、省文化廳及分管教育和文化事業的副省長的表揚。這就讓鄧雲聰的政績像那禿子頭上的跳蚤——太明顯了。

    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宋雲生也一直想把鄧雲聰扶上位。由大學校友來擔任市委常委和常務副市長，至少不會政府系統一把手和二把手面和心不和，也比較容易幹出實實在在的政績。為了將來能夠再進一步，哪怕是只能當個省政協副主席，也需要好好地利用5年的時間幹出一點讓上級領導認可的政績，當然，濱海市的百姓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也會跟著受益，但領導滿意不滿意，那才是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所以，提拔誰也不能不提拔鄧雲聰。在市黨代會召開之前，書記、副書記市里一共5位，所以還能開書記辦公會。在書記辦公會上討論市委常委的推薦名單時，宋雲生毫不猶豫地提出了鄧雲聰這個人選，立刻遭到市委副書記叢悅的反對。叢悅的理由也很鮮明：近幾年全國各地提拔領導，主要是看經濟指標，經濟出政績。宋雲生也毫不客氣：那咱把幾位副市長的政績擺一擺，放在全省擺一擺，跟其他兄弟城市的政績擺一擺。叢悅說：我們不能光橫向比，也要對照濱海市的過去和現在進行縱比。宋雲生說：橫比比的是差距，是絕對值；縱比比的是數位，數位可是自己來放大或縮小。王國棟調和：把可能提拔為市委常委的同志，政績都拿出來擺一擺。不擺不知道，擺出來之後，發現其他一些副市長的成績，放到全省，與其他地市比，可以說慘不忍睹；獨有鄧雲聰，在過去的2006年，教育工作的全國公開課一等獎，雖然是個小獎，但全省包括杭江和寧海在內，都是零蛋，只有濱海市斬獲一金；文化工作，那個梅花獎，省城的越劇團也有一位演員獲得梅花獎，寧海市的甬劇團一位演員也獲得梅花獎，所以濱海市的梅花獎雖然珍貴，但不是獨一無二。但群星獎就不同了，這是文化部的最高獎項，這一次在Z省也是濱海市一家獨享，杭江沒有，寧海沒有，其他城市也沒有。

    包括反對提名鄧明雲聰的副書記叢悅這時也無話可說。鄧雲聰就這樣作為市委常委的推薦名單報給了省委組織部。在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徵求宋雲生的意見時，宋雲生也是從評價一個幹部，不能光看經濟指標，更要看全面的成績。並把全國一等獎、群星獎和梅花獎的獲得，鄧雲聰如何付出了大量的精力，推進濱海教育創新、文化事業創新，向省委組織部長作了詳細彙報，從而從推薦人選變成了等額選舉的候選人。之後的市黨代會選舉就沒有懸念了，鄧雲聰當選市委常委，而且排名9位常委的第7位，排在他之後的是一位副市長和一個區委書記。原來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因為即將轉到政協擔任主席或者是第一副主席，在党代會之後只保留了常務副市長一職，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個過渡，就等著春節之後召開市兩會——人代會和政協會了。這意味著鄧雲聰極有可能在人代會上被選舉為常務副市長。

    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市教育局書記、局長、副局長，看看臺下這些天天在為濱海市教育事業發展打拼的教育工作者，鄧雲聰有了許多感慨。他說：“同志們，剛才，新文同志談了2007年加強党的建設、作風建設、幹部建設三個方面的部署和構想，我非常贊同；素貞同志總結回顧了濱海教育2007年的工作和成績，部署了2008年的工作，我深受鼓舞。應該說，在過去的一年，濱海教育事業又取得了新的進步，做出了許多喜人的成績，人民群眾對濱海教育的滿意程度在提升，這些功勞屬於我們在座的每一位教育工作者，屬於全市所有的人民教師。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大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誠摯的感謝！”

    鄧雲聰站了起來，向台下鞠了一躬。熱烈的掌聲響起來，鄧雲聰有點百感交集，這講話也完全脫離了教育局給準備的講話稿：“同志們，我分管教育工作有五年的時間了。在過去的五年裡，可以講，我是親眼見證了濱海教育發展的進程，濱海教育的每一點進步，我都看在眼裡，濱海教育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困難，我都特別特別焦急。這一路走來，我看到了濱海教育系統，絕大多數同志都是愛崗敬業的楷模，都是無私奉獻的典範，我們的廣大教師和教育工作者，無愧於你們所從事的職業，你們就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人！”

    聽著鄧雲聰深情的講話，在場的許多人都被感動了。這掌聲也就比例行公事多了一些真誠多了幾分情不自禁。

    鄧雲聰說：“過去的五年，為了給教育申請更多的財政投入，我這個副市長也鍛煉了厚臉皮。應該說，市委市政府一直把教育擺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教育財政投入的增長速度高於市級財政的增長速度，教育財政投入持續加大。但由於地方財力有限，財政投入離發展教育的真正實際需求，還有一定的差距。財政投入的絕大多數都是用來給教師們發工資，真正用來改善教育設施的錢還顯得不足。發展經濟、改善民生很重要，只有發展好經濟，才能有更多的稅收，有更多的地方財政投入，也就能夠給教育投入更多的錢。在座的學校領導和老師們也明白這個道理，在今後的工作中，教育也要支持濱海經濟發展，只有濱海經濟發展好了，我們教育才會有更多的財政投入，我們老師的收入才會更高！作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我一直都在盡力為教育協調，爭取教育發展的更有力支持。如果做得不好，還請同志們原諒和包涵。如果今後我不再分管教育工作，我也會一如既往地關心教育、支持教育，為濱海教育的發展多辦點好事，多做點實事。我對教育有感情的，對同志們也是有情誼的！”

    鄧雲聰話語充滿了深情，也感染了在場的許多人。大家又情不自禁地給鄧雲聰鼓掌，掌聲經久不息。鄧雲聰站了起來，再次鞠躬；掌聲再起，再鞠躬；掌聲更響亮。

    這個時候，鄧雲聰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難道我跟教育還真地有緣分嗎？我能不能在當選常務副市長後，在分管發改委和財稅部門之外，能不能還繼續分管教育呢？

568、不能不佩服翟新文的手段


翟新文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一次教育工作會議，將進行局部小範圍的人事調整，等到了暑假的教育工作會議才能進行更大範圍的調整。不過，賈明要調離68中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姚長青千恩萬謝，表示一定不辜負翟書記的厚愛與期望，為翟書記辦好68中學。翟新文也是語重心長地說：“長青啊，哪個學校正職和副職之間沒有矛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矛盾；有了矛盾怎麼辦？就要看當一把手的怎樣來化解矛盾，凝聚力量。人無完人，金無足赤，誰都會有缺點，作為領導，就要看你怎樣用好這個人的長處，規避這個人的短處。”姚長青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翟書記，您的教導我都記住了。今後，盡可能不給翟書記添麻煩，我要學著來協調人的矛盾，力爭建設團結和諧的領導班子，擰成一股繩，辦好68中學。”

    翟新文很欣賞姚長青的“懂事”，笑著說：“長青，你辦事，我放心。不過，賈明的情況我也瞭解過，並且與韓局長達成了共識。在這一次小範圍的人事調整中，他將被調離，安排到11中擔任副校長。68中學剩下的人手，應該說都能夠聽你的指揮，這就足夠了，或許幾個副手之間還會有矛盾，但只要你與副手之間沒有矛盾，這就足夠了。”姚長青說：“是的，翟書記。不過，在過去的一學期裡，工會主席周素素有的時候還是對方圓有些不滿。”翟新文說：“這個情況我也瞭解。現在，整個濱海市教育系統，嫉妒方圓的人真地不少啊，包括一些學校的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也包括機關工作的一些同志。長青，就是你和我，看到方圓這樣快地被提拔，而且給了那麼多的榮譽，是不是心裡也有些不平衡啊？”

    被翟新文說中了心事，姚長青真地對翟新文是又驚又敬。姚長青說：“方圓的成長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也是他有這方面的聰明才智。我一直都在祝福他，支持他。”翟新文笑著望向姚長青，並不點破姚長青話裡的不由衷。官場就是這樣，都是在做戲。翟新文說：“長青，你能這樣想，是對的。作為一個校長，要想把學校發展好，光靠你一個人不行，需要靠集體的力量，包括上級的支持，包括學校幹部老師的團結一心。你的手底下還特別需要有幾個能夠獨當一面、能夠做出成績的人，需要幾個能幹事，會幹事，幹成事的，方圓哪就是這種能幫你幹成事的人。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長青想要幹成點事，像方圓這樣能幹的部下就得使用好。我作為教育局的黨委書記，也是這樣啊！我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要想幹成點事，要想把濱海教育事業發展好，也需要多倚重像長青你、像謝秉國這樣能幹事的部下啊！方圓也是我重點培養的後備苗子，他將來也會像長青你一樣，成為我翟新文最重要的幫手啊！”

    姚長青一直以為，翟新文看重方圓，主要是考慮了孔子田這一層因素，今天聽翟新文這樣說，才深刻地感覺到，翟新文書記也是想幹事的人，自己，還有方圓，能夠成為翟書記心目中的重要幫手，這是一份榮幸，也說明好馬遇上了伯樂，好玉遇到了識貨人。姚長青說：“翟書記，謝謝您的教誨。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重用好包括方圓在內的每一個能幹事的人，團結好每一個人，把68中學辦成名校，讓68中學成為翟書記您的實驗田、根據地。”翟新文笑著說：“長青，我對你一直都是很信任的。你提到了周素素的問題，我也考慮過把她換走，但如果你的副手、中層一點點矛盾都沒有，恐怕你也很難做啊！”姚長青一臉疑惑，不明白翟新文為什麼會這樣說。翟新文說：“長青，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你看過嗎？”姚長青點點頭：“看過一些。”翟新文說：“你說和是否忠於乾隆皇帝？”姚長青點頭：“雖然和貪了一點，但對乾隆應該還是很忠心的。史書上也是這麼寫的，而且和的能力還是很強的，精通蒙、漢、滿、藏、回五種語言，在滿朝大臣裡只有他自己能做到。他還擅長理財，乾隆年間，用兵打仗很多回，軍費耗費無數；乾隆還喜歡巡遊，曾經六下江南，都花錢很多；到了晚年，更是好面子工程；這麼多的花費，和總是能想辦法籌措到足夠的銀兩，滿足乾隆的需要、國家的需要。”翟新文說：“是這樣的。和的確是一個有能力的臣子，雖然他也有貪污受賄的毛病，乾隆不是不知道，但是離不了和，因為像劉庸、朱圭這樣的忠臣、賢臣，雖然同樣忠於皇帝，忠於社稷，但國家是一個大機器，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像和這樣的官員，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真要把戶部交給劉庸這樣的大臣，恐怕是節流有餘，而開源不足啊！而一個國家，能不能有足夠的財源，靠節流根本不成，最重要的是開源。長青，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我們國家的財政部長，也不是隨便找一個省部級幹部，拿過去就可以擔任財政部長的。要想成為財政部長，至少需要在兩個其他部門先歷練幾年，像現任的財政部長，在擔任財長之前，是國家稅務總局的局長，再之前擔任過中國證監會的主席，再之前擔任過中國人民銀行的副行長。像現任的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在擔任行長之前，也擔任過證監會的主席，之前也是在稅務部門任職。我有一個預測，未來的國家財政部長，在現任部長退休之後，不是現任的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就是現任的國家稅務總局局長謝旭人。如果長青你不信，可以等到2012年換屆的時候，看看我的預測准不准。前任的國家財政部長項懷誠，都70多了，國家仍然沒有讓他休息，而是掌管著總價值3000億元的國家養老金投資公司，為什麼？就是因為項部長這樣的財政人才特別難找，事關全國3億職工的養老金帳戶要想保值增值，讓廣大的職工安心工作，退休後能安心養老，沒有一個像項部長這樣的財政人才，根本就管不好啊！項部長管理養老金之後，運用財經手段，進行投資理財，目前，養老金帳戶已經升值到4000億了，這是全國職工的福分，也事關國家的穩定全域。而和就是清朝乾隆年間的項懷誠，他的作用是紀曉嵐、劉庸、朱圭這樣的大臣所無法代替的。”

    姚長青更加欽佩眼前這局黨委書記就是站得高，看得遠。翟新文意猶未盡：“乾隆是否知道和與紀曉嵐、劉庸他們不和，而且矛盾深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清流官員與貪腐官員的鬥爭？乾隆是相當清楚的。但為什麼不辦和？或者為什麼不辦紀曉嵐之流清官？誰都不能辦啊！辦和，誰來維持國家的財政運轉？辦紀曉嵐、劉庸，那豈不是親小人遠賢臣，皇帝肯定會被認為是昏庸的皇帝，搞不好，天下就會變了天，皇帝也會被推翻。同樣，如果辦了紀曉嵐，當和們這樣的□□得了勢，天下的風氣，朝廷的風氣，將會大變，皇帝同樣坐不穩。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制衡。這兩派官員，都忠誠於乾隆，都有求於乾隆，那乾隆就可以依靠這兩派的爭鬥，達到政治上的均衡。當其中的一派太強大時，乾隆就可以倚重另一派，滅一滅強大一派的威風；如果另一派強大了，乾隆再倚重變弱的一派，從而達到制衡的目的，穩定朝局。管理學校也同樣如此，所以，只要你的副手都聽你的安排，都服從指揮，他們之間有一點矛盾，也未嘗不是好事。當然，如果有人不聽指揮了，甚至暗中下套，那該下手還是要下手。以後你遇到這樣的困難，還可以跟我說，我會幫助你的。這一次賈明的調動，想來應該是他有他的想法了，副手跟一把手之間有矛盾了，許多工作就難幹了。”

    什麼叫醍醐灌頂？這就是。姚長青想趕在春節前，到翟新文家拜個年，好煙好酒好年貨。對於姚長青的“孝敬”，翟新文毫不客氣的“笑納”，對於領導的“笑納”，姚長青滿心歡喜，因為這領導收你的東西，說明已經把你看成自己人，而如果不收，那說明你還是局外人。讓姚長青更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翟新文引經據典地這一番苦口婆心，更是讓姚長青在管理學校的觀念上似乎再上新臺階，有撥雲見日的喜悅，有雨後彩虹的靚麗，有豁然開朗的頓悟。

    但現在，教育工作會議進行到現在，都輪到分管教育的副市長講話了，教育工作會議也該結束了，怎麼還沒有人事調整的事情呢？是不是翟新文給忘記調整賈明的事情了？賈明，什麼時候也不能留在68中學啊，那才是學校的一個禍害呢！姚長青的心有些焦灼起來。

569、後發制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起來整個教育工作會議馬上就要結束了。鄒志剛說：“同志們，剛才，市委常委、市政府鄧市長作了重要講話，他的講話，充分肯定了濱海教育過去一年、過去幾年取得的進步和成績，深情地回顧了與教育界同志們深厚的戰友情、同志情，並對濱海教育的發展提出了殷切的期望。教育工作會議結束後，請各部門、各單位深入貫徹鄧市長的講話精神，抓落實，抓實幹，推進濱海教育取得新的進步！教育局黨委翟書記從党的建設、作風建設和隊伍建設三個方面進行了部署，提出了要求；教育局韓局長回顧總結了2006年濱海市的教育工作，提出了2007年的工作意見，請各科室、教體局、局屬各學校組織廣大幹部、老師，認真學習領會領導講話精神，把2007年的各項目標任務完成好，努力辦好人民滿意的濱海教育。現在，我宣佈，濱海市教育工作會議到此結束！”

    姚長青是一肚子的失望。翟書記明明答應了自己，把賈明從68中學調走，現在怎麼搞的，教育工作會議結束了，根本就沒有人事調動的事情。難道，還要讓賈明呆到暑假再調整嗎？

    鄒志剛說：“現在，還有兩個通知說一下，第一個通知，今天中午，教育局在教育賓館設宴，宴請今天參加會議的各科室科長，各教體局書記、局長、副局長，局屬各學校書記、校長、副校長，市委常委、市政府鄧市長，市人大歐主任，市政協孔主席，將與大家共賀新春佳節，並給大家拜年。機關的其他同志，請回機關用餐；市區的其他同志，請回本單位；來自郊區各縣區市教體局的其他同志，在教育賓館二樓小宴會廳有工作自助餐。”

    人也分了三六九等啊！68中學最不高興的人就是周素素了。鄒志剛的話說得很清楚，副校長以上才能留下，與領導們共同用餐；自己是一個副校級的工會主席，也不是郊區的同志，不在用餐之列，而與自己同來的姚長青、董梅、賈明和方圓，都將與市領導、市教育局領導共同用餐。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啊！跟市領導接觸倒也不重要，人家那麼大的官，也根本不認識你；但跟市教育局領導的接觸太重要了，周素素多麼渴望再進一步，早日當上副校長，而領導對自己留下一個好印象，留下一個深刻印象，不接觸怎麼行？周素素說：“都一起叫來開會了，吃飯倒不一起，真是不公平。”

    賈明得意地皮笑肉不笑，並不說話，跟這個婊子，沒有什麼話好說。董梅說：“周主席，要不我回家吃飯，你在這裡吧。”周素素說：“那怎麼好意思呢？”董梅說：“我是不太喜歡這種人太多的場合，還是一個人清靜清靜比較好。”周素素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了，董梅。”董梅說：“不用謝。”姚長青說：“周主席，還是按照市局領導的意思來吧。今天中午的活動，沒說工會主席也參加，你要是參加，局領導要是問起來，我們都不好解釋呢！董校長要是不參加，那是董校長的事。咱不能頂替啊！”周素素臉一沉：“我也是副校嘛！”姚長青說：“周主席，今天上午來坐了一上午，很辛苦！都11點多了，這樣，學校給你發100元的誤餐補貼，好不好？”周素素把臉扭到一邊，不再說話。姚長青並不理她，對董梅說：“董校長，局領導要求副校長也參加，你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還是不要請假為好。”董梅說：“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姚長青說：“也不需要你到處敬酒，咱一所學校的四個同志坐在一起，行動一致，好不好？”董梅說：“好吧。”

    方圓像賈明一樣，沒有說一句話。這種場合，發表自己的看法，是不明智的，無論發表怎樣的講話，都會得罪人。自己只是副校長，支持董梅留下來，那就是否定周素素，本來與周素素的關係就不算和睦，再得罪一把，只會給自己的成長增加一道絆馬索；支持周素素，顯然與局領導的意圖不一致，與姚長青的想法不一致。沉默是金，這個時候正當時。

    鄒志剛說：“還有一個通知，是關於獎金的領取。被獎勵的單位或部門，請一把手帶著單位或部門的公章，到市教育局財審科領取。獎金的分配，由各單位或部門研究決定，市教育局不干涉。被獎勵的個人，請帶著個人的身份證，在春節前正常工作日，到市教育局財審科領取。”

    賈明說：“方校長，祝賀啊！姚校長，咱學校也跟著沾光了呢！”姚長青不願意聽這樣的話，什麼叫“沾光”啊？沒有學校的全力支持，方圓哪能拿到全國一等獎？但這個時候，領導的涵養是要有的：“是啊！方圓，領獎的那一天，我和你一起去。”方圓說：“校長，您一併代領了吧。跟學校的那一萬放在一起，我個人拿1萬絕對不合適。”姚長青想起了他在拜訪翟新文時，翟新文說的話，笑著說：“是教育局獎勵你的，就該你拿，不用想分給任何人。全市也只有你一個人拿過全國一等獎嘛，別人要是眼紅，就讓他也拿個全國一等獎回來，市教育局一定也會獎勵他的。學校的一萬元，這一次就不分配給你了。董校長代課，功勞最重；方淑娟全面承擔教導處工作，功勞也不小；蘇進波把後勤支持搞得井井有條，特別是加班的午餐、晚餐，都做得很好。這都是應該獎勵的人啊！像賈校長、周主席，也有功勞，就用這1萬元獎勵吧。”方圓說：“校長，我拿這一萬元獎金，的確不合適，我是真心的，放在一起吧。”姚長青說：“不必說了，誰也不能違背市教育局的決定。方圓，這獎勵是你用你的成績換來的，要坦然接受，誰要是有意見，誰要是嫉妒，他們也不會當著你的面說。有本事讓他們自己掙獎金，不必介意別人的想法。”方圓說：“謝謝校長。”姚長青的話，說中了周素素的心事，她的臉一紅，對姚長青有意無意地一瞥，內心驚懼：姚長青是不是也挺反感自己啊？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呢？姚長青這個人城府太深了，他器重方圓，市局領導器重方圓，自己再跟方圓過不去，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姚長青這樣跟方圓說，其實內心還有一點不舒服。方圓這小子太好命了，倒插門到大學副校長的家，現在又得到局領導的賞識，26歲就當了副校長，搞不好，三十出頭就是校長了，就要與那個時候接近50歲的自己平起平坐了，唉，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更比前浪高。自己要是不努力爭取在未來幾年內做出一定的成績，擠到市教育局領導班子裡，恐怕將來真要與方圓也稱兄道弟了。更可惱的是，教育工作會沒有調整人事，這個處處給自己下絆子的賈明不調離，恐怕學校的許多好事，都會變成壞事。翟百曉生//記，難道您真地忘記了您的承諾嗎？

    姚長青正想著心事，聽到鄒志剛在臺上說：“現在，我宣佈第三個通知。局黨委根據濱海教育事業發展的需要，對部分局屬學校的人事進行了調整。下午，請各學校領導及時登陸市教育局內部政務網，下載局黨委紅頭文件，及時將調整意見通知本人。無論被調整的同志有什麼樣的想法，都必須在三天內到新單位報到。現在我宣佈：散會！”

    啊！姚長青的心從地獄飛到了天堂。高，實在是高。為了讓教育工作會議開得圓滿、成功，最敏感的人事調整事項，被安排在了會後的政務網通知，這樣，午餐會的時候，沒有人會心情不爽，大家都開心吉祥，也與即將到來的春節氣氛相一致，也適合於三位市領導，兩位局主要領導給大家敬酒祝賀新春。這個主意一定是翟書記想出來的，翟書記果然是高人啊！這一招是不是也可以稱得上是後發制人啊？姚長青的心情開朗起來，說：“周主席，麻煩回學校一趟，通知一下家在濱海的中層幹部，明天上午9點，到學校開會，研究新學期工作。另外，周主席的誤餐補貼，明天上午我讓蘇進波發給你。走吧，我們都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方圓聽得多說得少。今天，方圓已經打定主意：絕不冒頭。午餐的時候，姚長青帶部下們出去敬酒，那他方圓就跟著出去敬酒，但一定要跟在姚長青的身後。如果姚長青想自己出去敬酒，那自己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不張揚，不出風頭。給韓局長、翟書記的敬酒，也免了吧，人家級別那麼高，自己一個小小的副科，哪裡還有這樣的資格？況且，今天給局領導敬酒的人一定不少，自己也不湊那個熱鬧了，最多最多，給謝秉國和李國強敬一杯酒，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570、領導的風頭絕不能搶


    午餐的安排，少說也有近30桌。整個教育賓館的主宴會廳，人頭擠擠，到處都是人。方圓頓時有一種擠身人海裡，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迷失之感。都是領導，都是年長者，自己一個小青年，哪裡還有表現的機會，哪裡還有說話的權利？打定主意，就是跟著姚長青，姚長青出去敬酒，自己跟在姚長青後面，這樣的話，敬的酒杯數會少一些，而且讓領導打頭陣，把自己擺在附屬和跟班的位置，這本身也是對姚長青的尊重。

    韓素貞作了致酒辭。她說，“2006年，濱海教育取得了可喜的發展，這歸功於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歸功於市人大、市政協的監督指導，歸功於全市廣大教育工作者共同努力的結果。在座的教體局、科室和學校的同志們，是濱海教育發展的中堅力量。我代表市教育局，向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領導的寶貴支援，向同志們的辛勤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謝！展望2007年，濱海教育事業的進步，還有賴於在座的同志們更加緊密地團結起來，用你們的智慧和奉獻，來加快濱海教育的發展，推進濱海教育更加公平、優質、和諧，人民群眾的滿意度不斷提高。我們有信心，在市委、市政府的堅強領導下，在全市廣大教育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濱海教育事業一定會有更快的發展。讓我們端起酒杯，為了濱海教育事業更加美好的明天，乾杯！”

    人多了，場面就有些喧嘩嘈雜。在一片叫好聲裡，第一杯酒就這樣下了肚。方圓沒有把杯中酒全喝了。這麼多人，誰會注意到？這麼多人，自己和姚長青、董梅、賈明坐在第27桌，屬於最靠邊的餐桌了，離著一號桌老遠老遠，根本不必擔心。況且方圓還有一點私心，人太多，很可能後面要喝不少酒，先給自己留點肚子吧。

    餐桌上的菜品，品質一般，估計標準也不會太高。要是標準太高，這頓飯下來，幾萬元就沒有了。方圓看著服務員上的菜品，估摸著也就是一個人25元最多不超過40元的標準。出席過市黨代會，天天參加市各大局委辦領導牽頭組織的晚宴，方圓也算是見多識廣了，100元/人的標準餐，200元/人的標準餐，方圓也都見識過，那菜品的品質，絕對不是一般眼前的飯菜所能比的。看來，市教育局真是沒有錢啊！要是有錢，就不用在自己的下屬單位教育賓館來安排午餐，更不用擺上這25元或稍高一點標準的慶祝春節招待餐。唉，要知道這午餐的標準這樣低，還真不如像周素素那樣直接回家，還能有100元的誤餐補貼呢？

    心裡這樣想，臉上卻仍然是謙和的淺淺的微笑。放下酒杯，看到姚長青動了筷子，方圓也拿起筷子。看了看這些菜品，也沒有哪樣菜品想動口吃一吃，就隨意地在最靠近自己面前的盤子裡，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味道還可以，但能感覺是味精煨出來的，全靠味精在調味。這就這手藝，比岳母也有不小的差距吧。

    吃了十多分鐘，賈明說：“姚校長，我們學校出去敬敬酒？”姚長青笑著回答：“賈校長，別急。等市領導敬過我們這一桌後，我們再敬，也來得及。”賈明說：“那個時候，大家都敬市領導和局領導，我們機會不多，根本插不上啊！”姚長青笑著說：“賈校長如果想去，你就先去吧。”賈明對董梅和方圓說：“董校長，方校長，一起去敬個酒吧。”董梅說：“賈校長你去吧，我哪裡也不想去。”方圓說：“賈校長，我還是跟學校一起行動吧。”賈明見這兩個人都沒有動的意思，心裡感歎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明顯我給他們臉面他們不給我臉面啊！行，等著吧。賈明說：“那我就先去敬酒了。姚校長，等咱68中學敬酒的時候，你再叫我一聲，我一定回來。”姚長青點點頭：“好。”

    看著賈明離開座位，姚長青對董梅和方圓說：“我們多吃點，等領導敬到我們桌之後，我們再出去敬酒。”方圓說：“校長，我跟著你走。”姚長青滿意方圓的表現，說：“我們一起嘛，不是誰跟著誰。”方圓說：“校長是學校的□□，我和董姐是校長的助手，這一點，我和董姐心裡都很清楚。”姚長青感歎：自己在26歲的時候，可不像方圓這樣的精明。看來，翟書記欣賞方圓，還真地不僅僅因為方圓是孔子田的女婿這個緣故。方圓，實在是太“懂事”了。姚長青說：“大家多吃吧。”

    看看賈明空出的座位，姚長青心裡冷笑：如果不出意外，下午政工科發的人事調整的通知，將會宣告賈明在68中學的結束。這麼早就想出去蹦，估計是心裡急著向領導獻媚吧。給領導獻媚，方式有很多種，在這樣多的人、這樣繁雜的場合，給領導敬酒，許多人的眼睛都在看，搞不清順序和規矩，恐怕是弊大於利吧。所謂謀定而後動，看清形勢再決定自己的行為，就能夠很好地減少盲目性，提高效率。這一次教育工作會，有兩個顯著的不同，一是鄧雲聰副市長排在了人大歐主任的前面；二是翟書記的頭銜前面加了市委委員這個新頭銜，教育局的風向是不是因此而發生了一些變化，還是很難看出來的。這個時候，真地可以講是多動不如少動，少動不如不動。況且，領導對你的印象好與不好，也不是憑你敬杯酒就能改變的。說一個詩人詩寫得好，其實功夫在詩外；我姚長青能與翟書記建立如此親密的上下級關係，靠的也不是敬不敬一杯酒，下的許多功夫又有誰能知道？

    方圓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姚長青的臉上。他真地很佩服這個校長。看到其他桌的許多人都已經站起來，紛紛向中心的1號桌、2號桌和3號桌擁過去，這滾滾的人流裡就包括賈明，方圓覺得自己的校長沉著而安定，這正是一個人成熟穩健的表現。方圓參不透姚長青為什麼會這樣地安靜，但知道姚長青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領導都這樣安靜，那自己就更沒有必要緊張或者心神不寧了。

    同桌的另外兩所中學的人在打了招呼之後，也紛紛起身走了出去，這肯定是受了其他桌的影響，或許還包括賈明的影響。第27桌只剩下姚長青、董梅、方圓三個人。姚長青笑著說：“他們都捨不得吃菜，把菜留給我們吃，我們就把好吃的菜，多吃一點吧。”董梅說：“今天的菜品質實在一般。”姚長青笑著說：“董校長，10盤熱菜，6盤涼菜，總有幾盤是你還覺得不錯的吧。你就挑你喜歡吃的菜來吃。方圓，你也一樣。”方圓說：“謝謝校長。”

    由於現場的人太多，想給主要領導特別是鄧市長、翟書記、韓局長敬酒的人太多，整個宴會廳顯得有一些混亂。方圓也能感受到這種嘈雜的氛圍，心裡也莫名地產生了一些煩燥的情緒。可想而知，當鄧市長、翟書記、韓局長的身邊排起長長的隊伍等候著敬酒，這作市領導、市局領導的，連坐下的機會都沒有，還不能用冷臉對著恭恭敬敬的笑臉，酒可以小口小口地喝，但人太多，也會一下子喝不少，這幾位主要領導的心裡恐怕也不會是特別開心和舒暢吧。

    與方圓想得一點沒有錯。鄧雲聰第一個不耐煩起來，他接受了一個不認識的教體局局長的敬酒後，對翟新文和韓素貞說：“翟書記，韓局長，這個樣子不行，太亂了。”說著，還皺起了眉頭。

    領導的表情就是命令。翟新文從等候給他敬酒的人群裡擠出來，來到前臺，拿起麥克風，大聲說道：“各位，各位！請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請大家都回自己的座位。請不要講話了，請不要講話了。不論是給領導敬了酒的，還是沒敬酒的，現在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這個時候，翟新文忽然看到，在宴會廳的最遠端，姚長青和方圓，正安靜地坐著。翟新文的心裡有幾分欣慰，也同時湧出幾分莫名的感受，說不清楚。但姚長青與方圓沒動，就說明他們沒敬酒，而敬酒的順序應該是先領導挨桌敬了之後，再由下敬上。他們做的是對的。在這麼多的教體局、學校領導裡，能這樣做的，還有幾個？翟新文感慨，把目光掃向四方，絕大多數的餐桌都是人頭晃動，大家都紛亂地返回自己的座位。差別啊，代表著素質。今天，教體局、學校頭頭的表現，估計不會給鄧市長留下什麼好印象。想個什麼辦法給挽救挽救呢？利用教體局、學校的同志們回座位的時間，翟新文的腦筋迅速地旋轉起來……

571、領導滿意與群眾滿意都重要

       


    鄧雲聰是誰？是市委常委、副市長，是濱海市權力機構的核心人物，與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宋雲生，與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盛治仁，與市人大副主任、濱海大學副校長孔子田，一起組成了濱海市政壇的重要力量。這是誰也不能輕視和忽視的力量，包括市委書記王國棟在內。9名常委，以宋雲生為代表的這一股力量，就占了3票常委票，在投票時，誰要想通過怎樣的決議，都需要爭取支援。有了這3票，很多決策才比較容易通過；沒有這3票，恐怕市委書記王國棟的想法也不能拍板通過；而要爭取這3票支持，那就必須在別的方面給宋雲生想通過的一些決策讓路——這就是政治上的妥協，或者叫權力交換。

    翟新文在市委第一次全體會議進行市委書記、市委副書記、市委常委的選舉時，看到了9名常委候選人名單的時候，他就看清了濱海市政壇在未來五年的基本局勢，在一定程度上，市委書記王國棟其實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而宋雲生卻已經與管幹部的組織部長、市政府的常委副市長很可能人代會之後也是常務副市長抱成了利益聯盟，甚至連人大常委會也安排了一枚重要的棋子，濱海市政壇初步呈現出市委書記弱勢、市長強勢的新格局，而原來崔亮書記這一派，在新一屆市委常委裡仍然佔據著市紀委書記與中心城區鷗江區區委書記兩個常委席位，力量仍然不容忽視。按照以往崔亮書記與王國棟任市長時的關係看，這兩位常委與王國棟站在一個戰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崔亮在調離濱海市後，升任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崔亮作為省領導，還將利用原來在濱海的人脈，發揮他的影響力。

    所以，無論從哪個層面分析，翟新文就認定了，進入宋市長的核心，是自己努力的目標。而現在，鄧雲聰常委不高興了。這可是大事啊！是比命還重要的大事啊！不為別的，就因為鄧雲聰是宋市長的左膀右臂，就因為通過鄧雲聰，才有可能更好地融入宋市長的圈子，自己的仕途才能更好地得到發展。當然，先不求別的，能夠在市教育局黨政一肩挑，就心滿意足；如果未來再有機會能進步的話，當個副市長或人大副主任或政協副主席，都更沒有意見——求之不得啊！

    但眼前的這一眾理人等，也同樣不能得罪啊！上級任命幹部，越來越重視民主評議，對於民主評議不太好的幹部，在提拔使用上往往更加慎重。這也是中國政治朝著民主發展的方向在進步，雖然距離真正的民主還有很大的差距，但畢竟方向是正確的。如果將來真地要提拔自己擔任教育局局長，首先就有一個民主測評關，這些科長、校長和學校的書記們，都將給自己投上一票，得罪了他們，他們在投票的時候都給劃一個不及格或不稱職，那麻煩可就大了。既要讓鄧雲聰滿意，也要讓這些科長、校長和學校的書記們不反感，翟新文覺得自己像是夾在鐵板中間的魷魚，烤得太難受！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忍受煎熬。

    很快，紛亂的人群各歸各位，趨於平靜。沒有更多的考慮時間了，既然在第一時間搶在了韓素貞的前面來到了麥克風前，那就要講一番得體的話，讓鄧常委滿意，讓其他的同志滿意至少是不反感就好。這樣的場合，可真考驗我翟新文的政治智慧啊！當然，話又說回來了，這也是在展示我翟新文的政治才華。如果能借這個場合，延續一下教育工作會議的提升的熱度，讓科長、校長和學校的書記們感覺到我翟新文有水準，那就更好了。

    翟新文望向全場，緩慢而沉著地說：“同志們，剛才，大家熱烈地踴躍地給市委常委、市政府鄧市長，市人大歐主任，市政協孔主席敬酒，給韓局長敬酒，充分體現了同志們對各位領導的尊敬，也看得出鄧市長、歐主任、孔主席與我們教育界的同志們有著深厚的情誼。對市領導的情誼深，我們要敬酒而不能灌酒，如果我們近300名同志，每人敬市領導一杯，那即便是海量，領導也承受不起啊！為了市領導的健康，也為了體現我們對市領導的尊敬，我提議，我們分別集體敬鄧市長、歐主任、孔主席一杯酒，然後再敬韓局長一杯酒，不知道各位市領導、韓局長是否同意？”

    鄧雲聰很滿意翟新文這樣的安排。其實跟這些基層校長、書記和區縣教體局的局長、書記，根本沒有什麼認識的必要。不是一個層面的，而且層面差得太大，根本就沒有辦法深入地交流。作為一名副市長幹部，主要應該與地廳級幹部交流，向下到縣處級，向上到省部級。要是天天跟科長們、校長們在一起混，那不但會被人笑掉大牙，還會在不知不覺中降低自己的身價。鄧雲聰原本打算，主要跟市教育局一號桌的同志交流交流，然後每一個桌蜻蜓點水敬一杯，早早撤退。後面的活動，讓教育局的人自己來搞。現在，呼拉拉圍了一大圈人，看來沒有個把鐘頭，根本就脫不了身，鄧雲聰的心裡真地有點煩。現在好了，翟新文的一個建議，很好地為他鄧雲聰解了圍，還少喝了很多不上檔次、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的酒，這怎能不同意？鄧雲聰感慨：翟新文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下屬啊！這樣的人才不重用，實在是可惜。想想翟新文的乒乓球技術，與自己不相上下，鄧雲聰心裡產生了一種想打打球的願望。最近光忙活一個又一個的會了，真應該在年前再放鬆放鬆，讓翟新文安排一個場子，一塊打打球，放鬆放鬆。鄧雲聰笑著說：“我很贊同新文同志的建議。歐主任，孔主席，你二位領導認為怎麼樣呢？”歐晉德說：“新文書記的建議很好，我贊同。”孔秀雲說：“這樣最好。”

    韓素貞當然沒有意見。她覺得，翟新文把她與三位副市級領導相提並論，本身就是一種高看，況且喝那麼多的酒，對韓素貞來說，也有幾分厭煩。韓素貞說：“新文，就按你說得辦。”

    翟新文在心裡冷笑：韓素貞啊韓素貞，大家集體敬你了，等三位市領導走了之後，來敬我的人多，敬你的人少，可別有意見啊！大家都敬過你了，就沒有必要再敬第二次了；而我翟新文，除了剛才來敬的幾個人，還沒有多少人敬過我，至少，走走過場，他們也要一一在我面前露露臉吧。

    翟新文說：“鄧市長、歐主任、孔主席、韓局長，都已經同意了我的建議。現在，我們第一杯酒敬鄧市長，感謝鄧市長多年以來對濱海教育事業的全力支持，並衷心祝賀鄧市長榮升市委常委。”

    鄧雲聰很滿意翟新文的話，這第一的含義就是最重要，而且鄧雲聰很在意別人是不是經常提一提他是市委常委這件事。翟新文一直提這市委常委，並單獨因為這個理由，來給他敬酒，他豈有不喝之理。

    鄧雲聰站了起來，滿滿的一杯幹白，仰口全倒入喉嚨裡。翟新文說：“市委常委、市政府鄧市長已經給我們作了表率。剛才敬酒的同志們，杯裡酒沒有全喝的，全喝；喝啤酒的，一杯幹白兌三杯啤酒，大家都要喝足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們的心意誠。請各桌坐主陪的同志監督落實。”

    就這樣，翟新文引領著全場，分別又給歐晉德、孔秀雲、韓素貞敬了酒。許多喝啤酒的，轉眼之間喝了12杯，一杯3兩3兩，那就是4斤啤酒下了肚，少說也是3瓶半啊！喝幹白的，雖然杯小一點，但四杯接連下來，酒力也不小啊！這麼多的酒，來不及消化，來不及排尿，就會漲肚子，一時間，再也沒有誰搶著出來敬酒了。

    翟新文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大家都被酒漲了肚子，才能安靜地坐在桌子前吃菜。場面上安靜了，幾位市領導才能挨著桌給大家敬酒啊！要是亂哄哄的，不但市領導看著心煩，就是他這個教育局的黨委書記，看著也會心裡不舒服。

    敬完了四杯酒，翟新文也喝了不少的幹白，頭也微微有點暈。這很正常，酒精在發揮作用嘛！大夥都安靜了，市領導也該敬酒了。翟新文走下臺，來到鄧雲聰的身邊，小聲請示道：“鄧市長，歐主任，孔主席，韓局長，幾位領導看看，是不是現在大家都在座位上，我們挨桌把領導們的關懷送到同志們身邊？”

    鄧雲聰剛才就喝了一杯，就像是刷刷牙漱漱口，聽翟新文一說，也覺得應該把他這一個市委常委、市政府未來的常務副市長的祝福送給大家。將來很有可能分管市發改委、市財稅口了，以後離開了教育，還是應該在這個年關之時，給教育界的同志們留下一個好印象。鄧雲聰說：“歐主任，孔主席，小韓，我們現在給同志們敬敬酒？”

    今天，鄧雲聰就是最高首長，他說的，大家誰還有異議？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鄧雲聰當仁不讓地走在最前頭，向2號桌走去。

572、心有靈犀不需人前表現

       


    賈明真有一點坐臥不安的感覺，坐在椅子上也是不住地把屁股扭來扭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姚長青看著賈明，心裡真是覺得好笑。真正關係鐵，還需要在眾人的面前表現嗎？我姚長青跟翟書記關係，什麼時候還在別人面前說過，或者是在大家的面前表現出來呢？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在人前顯擺，這本身就是不自信的表現，希望通過這樣的場合，來維繫或者鞏固這種情誼。賈明急著出去敬酒，除了說明他的無知、淺薄，說明他根本沒有悟透官場之道，還能說明什麼呢？

    鄧雲聰、歐晉德、孔秀雲、翟新文和韓素貞，五個人是一桌一桌地敬，從2號桌開始，一路走下去，每一桌都少不了一番客套話，一些祝福的話。翟新文端著酒杯，站在幾個人的後面，看到三位副市級領導與人碰杯了，再跟著與人碰上。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但這個時候，是鄧市長表演的時候，自己作為一個處級幹部，哪能違背官場規則，去搶副廳級幹部的舞臺。韓素貞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並沒有想到碰杯還有個什麼先後，到了一桌，就跟熟悉的部下打招呼，然後直接碰杯，還時不時地給鄧雲聰、歐晉德、孔秀雲三個人介紹介紹這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

    翟新文是越想越好笑。鄧市長是什麼級別？從鄧市長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想跟這些科級幹部交往過，即便認識一個半個，像五中的校長劉明，像各區市縣教體局的局長，那也是因為工作的交往。按照鄧市長的級別，與處級幹部交流就算是給處級幹部面子，鄧市長的交往層面應該在廳級甚至是更高的副省級。即便是你韓素貞給鄧市長介紹，鄧市長也僅僅是當場打打招呼，哪能記得住？況且你這樣熱情地給鄧市長介紹，有一點喧賓奪主的味道，人家鄧市長嘴上不說，心裡不一定沒有意見啊！

    敬到第11桌的寫時候，韓素貞還像之前一樣，熱情地給鄧雲聰介紹。鄧雲聰也微笑著一一碰杯打招呼，喝了酒，從11桌出來，鄧雲聰說：“小韓，我下午還有事，我們要加快敬酒的速度，也不勞你介紹，節約一點時間，好不好？”韓素貞說：“好的，鄧市長。用不用教育局給安排車？”鄧雲聰說：“我們都有司機的。不用了。”

    翟新文立刻想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一路陪著市領導從四樓中心會議室到一樓主宴會廳，根本就忘記了領導的司機！天，這可是一件大事啊！翟新文悄悄地離開著向12桌前進的鄧雲聰隊伍，回到2號桌。看到翟新文那有些嚴肅的神情，幾個科長都站了起來，怎麼說翟書記也是黨委一把手啊，況且現在還是市委委員，沒有人不從內心世界想巴結翟新文，沒有人不從內心世界感覺到前途和命運似乎就掌握在翟新文的手中。翟新文說：“汪主任，你過來一下。”辦公室主任汪興邦說：“好的，翟書記。”

    汪興邦有些忐忑不安地跟著翟新文，出了宴會廳。翟新文說：“汪主任，鄧市長、歐主任、孔主席的司機都安排好了嗎？”汪興邦一拍腦袋，說話聲都顫了：“翟書記，對不起，對……對不起，我給疏忽了。”翟新文低聲呵斥：“瞧你這個辦公室主任當的，當得特別好啊！”汪興邦說：“翟書記，我馬上補救，馬上安排教育賓館給三位司機做飯，做得好一點。”翟新文面沉似霜：“現在才想起來，早幹什麼去了？要是領導的司機不滿意，報告到領導那裡去，到時候有你好看的。”汪興邦說：“翟書記，你告訴我該怎麼辦好？”翟新文說：“馬上找到三位司機，做一桌好菜，你親自陪著，雖然不能喝酒，但一定要讓司機們吃好。然後，每位司機發200元誤餐補貼。過一會兒，我親自給三位司機敬杯水。快去，市領導敬完30桌，大概就要回去了，上的菜要那些快炒的，不要燉煮的，也不要上魚，知道嗎？”汪興邦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辦。”汪興邦現在是一路小跑，就出了教育賓館。翟新文這才回了宴會廳，瞅了瞅，鄧雲聰已經敬到第14桌了。呵，這進度挺快啊，這才幾分鐘，就已經敬完三桌了。

    翟新文幾步趕了過去，悄聲地站在了四個人的身後，走向第15桌。鄧雲聰似乎並沒有發現翟新文剛才消失過，與第15桌的中學校長、書記們一一碰杯：“感謝同志們，你們辛苦<=="1"> 武動乾坤 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們表示感謝，並祝你們春節快樂！”

    嘿嘿，現在鄧雲聰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代表市委市政府”了。在以前，鄧雲聰從來都是說“我代表濱海市政府”，現在當了市委常委，當然完全可以代表市委了。想到這一層，翟新文對鄧雲聰更充滿了幾分敬畏。

    緩緩地一桌一桌地敬，終於來到了第27桌。第27桌的人都站了起來。鄧雲聰一眼就看到了方圓，笑呵呵地說：“小方，什麼時候跟我談談象棋，交流交流三國啊？”方圓說：“鄧市長，您日理萬機，就怕您忙，只要您有時間，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向您請教。”鄧雲聰笑著說：“小方啊，上一次在68中學，你的見解很獨到啊！我看就是你的老岳父，他也不一定能談出你這樣有思想有見的的想法來。”方圓說：“鄧市長您過獎了。”鄧雲聰想到這一次能夠晉升市委常委，在政績方面，與方圓的全國一等獎也有一定的關係，決定給孔子田賣一個面子，對韓素貞、翟新文說說：“小韓，新文啊！像小方這樣的好苗子，市教育局一定要重點培養，有合適的機會，該提拔重用，一定要提拔重用，在一定的條件下，也完全可以破格嘛！”翟新文連忙跟上話：“鄧市長，請您放心，教育局黨委一直在重點關注方圓同志的進步，也一定會貫徹好您的指示，進一步加大培養力度，有合適的機會，也一定會提拔重用的。”韓素貞說：“鄧市長，我們對方圓已經非常重視了。他晉升中學一級老師，他擔任68中學的副校長，都是破格提拔的結果。有的時候，一個青年老師的成長，有他自身的規律性，不能揠苗助長，那樣反而會害了方圓的。”

    方圓雖然覺得韓素貞的話不中聽，但想想也的確有道理。韓局長這是對自己的長遠發展負責啊！姚長青卻不這樣想：這個方圓，竟然跟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搞得這樣熟，看來翟書記還不是他接觸瞭解的最高層面，以後對方圓，看來更需要謹慎對待，誰知道他背後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姚長青不知道鄧雲聰與孔子田的關係，當然也就不知道，這方圓與鄧雲聰之間的聯繫，主要還是孔子田的穿針引線。

    鄧雲聰對韓素貞的話相當反感，這是什麼意思？哦，我說的話不對啦？我鄧雲聰說的，一點錯也沒有。什麼叫揠苗助長？我讓你揠苗助長了嗎？我不是提重點培養嗎？我是提在適當的時候嗎？鄧雲聰不再理韓素貞，對翟新文說：“新文，對於每一個有能力的同志，我們不能看他的年齡，更要看他的業績和他的事業心。作為黨管幹部的基本原則，我也提醒你這個黨委書記，對於有能力的年輕幹部，要重點關注。黨中央也提出了幹部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要求，一些年輕的幹部也在迅速地成長。我們的總書記49歲就成了中央政治局常委，湖南省周強省長才38歲，而廣東省梅州市市委書記，上任時才34歲，是中國最年輕的正廳級幹部。按照省委的要求，今年我市人代會期間，將調整市長領導班子，按照要求，也將有一位35歲以下的同志走上副市長的領導崗位。我們教育局也不能落後，在幹部年輕化方面，還要把步子邁得更大些。”翟新文恭恭敬敬地回答：“鄧市長，您的教導我都記住了。我和韓局長一定牢記您的教導，對於有能力的年輕幹部，像方圓這樣的同志，重點關注，重點培養，爭取早日讓他們成才。”鄧雲聰滿意地點了點頭。

    鄧雲聰們與27桌的人一一碰杯。翟新文與姚長青碰杯的時候，斜睨了一眼方圓。姚長青立刻心領神會，使勁地點了點頭。翟新文與方圓碰杯的時候，對方圓說了三個字：“好好幹。”方圓連忙說：“謝謝翟書記。”

    什麼也不用說，一切都在心裡頭，只要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就足夠了。從27桌出來，翟新文無心敬酒，幾步離開宴會廳，來到二樓，給汪興邦打電話。他太想瞭解，這三個司機安排得怎麼樣，是不是都安撫好了。媽的，得罪了司機，真地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573、方圓還是嫩了點


    姚長青看到鄧雲聰等幾個人給最後一桌也敬完了酒，要返回一號桌了。姚長青說：“董校長、賈校長，方校長，你們都吃飽了嗎？”董梅點頭。方圓說：“我吃好了。”姚長青說：“我們回去吧，領導也敬完了，我們的禮數也到了。”方圓說：“好，我跟校長您回去。”賈明說：姚校長，怎麼這麼早就走啊！我們還沒敬領導呢！”姚長青笑笑說：“賈校長，如果你願意留在這裡，你完可以留下。董校長，你走嗎？”董梅說：“我也走。”賈明說：“那我就再留一會兒，過一會兒就走。”姚長青說：“好的””

    姚長青站了起來，把風衣穿上，給脖子也圍上了紗巾。董梅與方圓也跟著站了起來。姚長青說：“我剛才去廁所的時候，給陳衛國打了電話，他已經到了，給我來了短信，我們就坐陳衛國的車去吧。”董梅和方圓說：“好。”

    上了車，姚長青說：“先送董校長回家吧。董梅，你現在的新家在哪裡？董梅說了新家的地址。陳衛國說：“董校長，我也第一次過去，你告訴我怎麼走。”董梅說：“好。”

    把董梅送回家，陳衛國問：“校長，咱再去哪裡？”姚長青：“方圓，你下午沒有特別重要的私事吧？”方圓說：“沒有。姚長青用商量的口吻說：“那我們一起到學校，商量商量新學期的工作打算，好不好？”方圓威覺到了一種信任，心裡一暖，立刻答：“好。”姚長青對陳衛國說：“把我們送到學校吧。然後你把車留下來，自己回家，好吧。”陳衛國說“好。”

    到了學校，方圓沖進了傳達室，跟老宋要了一暖壺開水，跟在姚長青的身後上樓。進了校長室，姚長青打開了空調。方圓連忙把姚長青的杯子拿起來、沖進了洗手間。洗完了姚長青的杯子，回到校長室。姚長青笑著說：“方圓，杯子我自己洗洗就成。”方圓：“給校長做點事，我覺得理所應當，也心甘情願。”

    姚長青感歎方圓會做事，這樣的下屬，誰用著心裡都會威覺舒坦。在當個中國的官場，是人才，不是奴才，不能用；是奴才，不是人才，做不出政績，頂不起大樑，在實在沒有人可用的情況下，倒也勉強。作領導的，最喜歡的下屬就是，既是人才，也願意做奴才。看看眼前的方圓，真地很符合這個人才加奴才的標誰，誰做校長，不用方圓。那才是真正的傻蛋。

    姚長青說：“你也喝點水吧。”方圓說：“好，我馬上回辦公室拿杯過來。”方圓洗了杯回來，分別給姚長青和自己的杯裡倒上茶，沖好水，就規矩地坐在姚長青對面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姚長青，等待姚長青的指示。

    姚長青說：“方圓，在外人面前，我是你的領導；沒有外人，我們就是兄弟。你不用那樣客氣，自然一點，放鬆一點。”方圓說：“好的，校長。”姚長青說：“今天我們提前離場，你沒有什麼意見吧？”方圓說：“怎麼會呢？校長這是在關心我和董校長。怕我們因為互相敬酒．喝得太多、醉了就會鬧笑話了。“姚長青說：“理解就好，理解就好。今天下午，我主要想和你交流交流學校下學期工作。”方圓說：“不是說明天一起開會研究嗎？”姚長青：“那也需要我們先有一個大概的思路啊！要不然，研究啥？”方圓忽然感到，姚長青這是在教自己如何做一個校長。當校長不是光當官不做事，要籌謀學校的發展時，必須自己先有一個思路啊！方圓說：“好的，校長。我願意多跟校長您學習，從您辦校的思路裡

    ，受到啟迪和教育。”姚長青說：“一起交流，你有什麼想法，也談出來．我們觸觸電。”方圓說：“好。”姚長青說：“我先上教育局行政網，收一個上午鄒局長說的檔。

    姚長青打開了電腦。在啟動電腦的時候，姚長青忽然想起了一個話題，問方圓：“方圓，假如你是校長，覺得學校的人事需要調整一下，賈校長和周主席兩個人之間，有一個想調整出學校，你會建議誰離開學校？”

    這可是一個難題。方圓有些猶豫，不知道姚長青為什麼問自己這個問題。姚長青鼓勵方圓說：“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擔心什麼？”方圓遲疑著：“我也不太知道。賈校長抓後勤抓德育，能力比軟強：周主席抓辦公室這一攤，現在學校一時還離不開。”姚長青說：“方圓，你就站在公心的角度，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考慮，如果需要調走一個人，調走誰更恰當？”

    方圓真不想說，但姚長青這樣信任的目光和語氣，讓方圓特別感動，這是領導的信任啊！方圓想了想，說：“校長，如果從私人感情上說，我不太喜歡周素素的小肚雞腸，跟賈校長倒沒有什麼矛盾和衝突。但如果從學校工作和發展的需要看，我認為每一個幹部都應該為學校的發展出力，而不能從個人的私利出發考慮問題。如果我是校長您，恐怕我會留下周素素主席，畢竟，她做辦公室工作實在是太得力了，能為學校的發展出力，反而幫倒忙、扯後腿、即便是有能力，還是不能留在學校裡。”

    姚長青認真地看著方圓，覺得這個時候的方圓是可愛的，真誠的，也是相對單純的。人哪，太城府就沒有人喜歡，太單純就容易被人利用或欺騙。這也就是我姚長青啊，如果是別人用這樣的方式套方圓的話，方圓真地實話實說的話，那恐怕是他被人陰到溝裡，推到水裡，還蒙在鼓裡呢！其實啊，在任何場合，像剛才方圓說的話，都是不能說的，雖然方圓說得還比較含蓄，但至少裡面有一句“周素素小肚雞腸”，這就足夠了。如果我姚長青真有心利用這句話的話，恐怕方圓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還好，我是真心想聽方圓的想法，來判斷一下我的想法對不對。現在看來、方圓想的和我姚長青想的完全一樣。看來，賈明是真不能留了。只是不知道這通知裡是不是真把賈明給調整走了。

    姚長青笑著對方圓說：“方圓，你說的，和我想的基本一樣。我現在收一個通知，等我一會兒。”姚長青打開了市教育局政務網，輸入了68中學的用戶名和密碼登陸，進入了內部網頁。打開通知主頁的時候，姚長青的心還是忐忑的。果然，政工科發了一個通知。姚長青連忙打開，要求下載一個ｗORD文檔。選擇保存，很快就存在了桌面。姚長青耐心地打開，第一眼就者到了賈明的名字。姚長青的心狂跳了一下，定睛查看，只見關於賈明的這一條是這樣寫的：“任命賈明同志任濱海市第十一中學副校長，免去賈明同學濱海市第六十八中學副枝長職務。”姚長青的心哪，就像是在冬天裡，那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在身上一樣，從外面到心裡都溫暖啊！這個禍害啊，想在德育工作上扯我的後腿，媽的，燒了我兩千多塊的汽油錢外出旅遊辦私事，你也有今天啊！我姚長青不正面跟你衝突，但不意味著我不會在背後不陰你。我就是要掃除68中學前進的每一個障礙，誰也不行！

    看到方圓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姚長青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變化不定的表情該不會嚇著方圓了吧。姚長青笑著說：“方圓，英雄所見略同啊！市教育局的領導也是英明的。市教育局的最新幹部調整的通知，賈明副校長調到11中做副校長去了。”

    “啊？真調走了呀？”方圓筒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長青說：“是真的呀．教育局的紅頭文件，來我打一份你看看。”姚長青說著，就打開了印表機。兩頁的紅頭文件很快就列印出來，不過是黑色的“紅頭”檔而已。姚長青把文件遞給方圓，說：“你看看。”方圓接過檔，低頭看檔，很快，方圓就抬起頭，說：“校長，賈校長是調到11中了，原來11中的單明軍校長被免去職務，保留原職級待遇，這是什麼意思？”姚長青說：“單校長被免職了嗎？”姚長青連忙盯著電腦看，說：“單校長退二級了。真沒想到，這一次調整的，基本上都是副校級幹部調整，這個５中的趙梓棟竟然提升11中校長了！”

    方圓知道趙梓棟是５中分管教學的副校長，但方圓不清楚，姚長青曾經與趙梓棟有過激烈的競爭，那就是在楊芳被調去３中擔任校長之後，對於68中學誰來接管的問題，局黨委曾經分成兩派意見，其中有一派就支持這趙梓棟。

    姚長青者著電腦螢幕上趙梓棟的名字，嘴角浮現出一個陰冷的弧度：行啊，趙梓棟，我倒要看看你在11中能有什麼本事？今年夏天的中考，我要讓你輸到褲子脫光，輸到哭都找不到調門兒！

574、調戲周素素是一件有趣的事


    賈明正式確定了要調離68，姚長青的心裡是樂開了花。在這個下午，姚長青的思維特別的活躍，與方圓你一言我一語，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把68中學未來一學期的工作重點、發展方向、創新舉措，都梳理出了一個大框架，可以說新學期開學後，68中學該怎麼做，姚長青已經做到心中有數，而方圓也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因為姚長青已經明確表示：新學期，將由方圓來分管教學、教研、科研工作，而董梅將分管德育、師訓教學之外的其他事務，而後勤工作及校辦工廠事務，將由姚長青親自來負責。至於年級的分管，方圓全力負責初三年級，由周素素負責初二年級，而董梅要抓好初一年級。之所以讓董梅抓初一，主要是考慮，初一擴招３個班，生源的品質良莠不齊，打好初一的基礎特別重要，而董梅做事扎實認真細緻，提出要求從來都一絲不苛地完成，對於初一來說，特別需要這樣一位元分管領導。而周素素，雖然也有一定的能力，但畢竟長期沒有抓教學，這方面肯定差一些，還好，過渡過渡初二，到了初三，讓方圓抓。另外，教導處的人手可以多配備給周素素，幫幫她把初二帶起來。

    討論新學期的思路，超討論進舒心，超討論姚長青超覺得心情舒暢。忽然想起一件事，姚長青問方圓：“方圓，你說說著，這一決賈校長被調到11中擔任副校長，誰最高興？”方圓說：“我不好說。”姚長青面色一沉：“你這樣就不好了。我在你面前可從來都是開誠佈公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賈明調走，我很高興。今年我們的德育工作，差一點因為賈明的失誤造成嚴重後果：賈明開著金杯車拉著老婆孩子整個Ｚ省轉個遍，他不承隊可以，但汽油錢和過路過橋費在那裡擺著，怎麼能瞞過我？但我覺得，最高興的人，不是我。方圓，你覺得是誰？”方圓聽到姚長青也說了他對賈明是一肚子意見，這才說：“我覺得最高興的應該是周主席了。”姚長青說：“說說原因。”見方圓有些遲疑，姚長青說：“我想聽，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方圓說：“周主席雖然心胸不夠開闊，但總的說來，她是為學校的整體考慮金杯車的使用，與賈校長想自己多用用這輛車有相當的差別。因此而產生的矛盾，責任在賈校長，但周主席心裡肯定相當不痛快，對賈校長的看法也相當不好。有時候，我想，周主席可能也想到了，她要是做副校長，肯定比賈校長更能為學校著想，也能做得更好。”

    “哈哈哈哈哈哈！”姚長青不能不開懷，因帶方圓想的，可以想與他姚長青想的，完全一樣。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工作上配合的幾個人，最重要的是默契。方圓跟自己有默契啊！姚長青說：“方圓我說得很好，我也是這樣想的。怎麼樣，讓周主席過來一下，我們把這個對周主席來說是最好的消息告訴她，然後晚上讓她請我們倆吃飯慶寬慶寬？”方圓說：“晚上要吃飯啊？我岳母和孔雙華，都希望我晚上回家吃飯，要在外面吃飯，得提前請假。今天可是沒有請假啊！”姚長青說：“我知道你為難。今天的這個飯，應該讓周素素出點血。我們倆都應該去，不能光讓我一個人去。方圓，你可不能不陪我呀！如果你不陪，這後果很嚴重。我可不想讓去去年9月的那一次緋聞事件再一次發生啊！”

    方圓一下子明白了姚長青的意圖，但早晨出門的時候，跟岳母說好了，中午有宴請，晚上沒有話動，要回家吃飯；現在，校長要自己跟著去當電燈泡，其實真沒什麼意思。方圓說：“校長，我就擔心我岳母和孔雙華那裡不好過關。”姚長青說：“這樣吧，我們先把周素素叫來，看看她有沒有請客的誠意。如果有，那你就留下來，我親自給你請假。方圓，你知道，我也可以叫蘇進波來，但在明天正式公佈賈明被調離的消息之前，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賈明他自己知道了，不怕，因為這是局黨委的決定，是無法更改的，他鬧騰也鬧騰不起來，況且他中午留在了宴會廳，估計與各學校和市教育局的領導碰了不少杯，喝了不少酒，現在恐怕在家裡呼呼大睡呢！”方圓說：“好吧，校長。”

    姚長青立刻給周素素打電話：“周主席，我是姚長青。有一個消息現在要通知你，請你馬上到學校來一趟。”方圓沒有聽見電話的另一端周素素說了什麼，但姚長青的語氣很果斷：“你來了，正式通知你：不來，不能在電話裡說，因為事關重大，與周主席你有很大的關係。”

    方圓看著姚長青這麼嚴肅的神情，心裡說：這不是在調戲周素素麼？這麼硬的語氣，估計周素素的心現在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有什麼事在等著她。尤其是現在，教育工作會議剛剛開完，關於人事變動的通知事後再發，誰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方圓估摸著，周素素恐怕是梳連洗打扮也顧不上了，急匆匆地出了門，開著大金杯就往學校趕。

    可以說，方圓想像得大差不離，唯一不同的，就是周素素不是開著金杯車來的，而是打了一輛計程車。金杯麵包現在就停在學校的校園裡，上午周素素拉著學校的一干人去市教育局開教育工作議，她提前回來，按照學校的規定，把車停在學校的校園。

    周素素坐在計程車裡，她的心就怦怦地跳個不停，不知道姚長青找自己什麼事。周素素估摸著可能與市教育局副局長韓志剛上午宣佈的，下午將通過政務網發一個幹部調整的通知的內容有關係。周素素在路上，心超發緊張，不為別的，主要是因為周素素實在不願意離開68中學。留在68中學，人也熟，關係也理順得差不多，雖然也與一些同事有點小矛盾，但沒有什麼跟本性的矛盾。因為人熟，所以將來晉升副校長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況且，現在在68中學，學校的福利相當不錯，周素素有一種預感，學校會在姚長青的帶領下，創造更好的成績，將來學校的地位和社會聲謄會更好，學校老師的福利待遇也將更高。要是把自己調到11中或一些其他不好的中學，那可就麻煩了，出了力，也不容易有成績，幹群關係還緊張，更沒有什麼好的福利。

    離學枝越近，周素素的心越發不安起來：要是姚長青告訴她，她要調離68中學，她該怎樣應對？她不想走啊！雖然這個賈明太讓人討厭了，雖然方圓太讓人嫉妒了，但除此之外，好像再沒有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情。當然，如果能夠把周主席的名稱改成周副校，那將更好。

    帶著極其複雜的心情，周素素來到學校，直奔三樓校長室。當她推開校長室的門時，已經有一點氣喘吁吁了。當看到姚長青的神情轉瞬間從談笑風生轉變為冷峻凝重，周素素的心一下子緊繃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凝結，讓她的心被壓迫得哨點喘不過氣來。周素素說：“姚校，您找我有什麼事？”

    姚長青的臉繃著，方圃不知道他為什麼繃著，所以也不敢放鬆。姚長青說：“周主席，坐吧。”周素素坐在方圓的身邊，眼睛不眨地看著姚長青。姚長青說：“周主席來68中學幾年了？”聽到這句話，周素素的心開始向下沉。她想了想，說：“9年了。”姚長青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周主席也是68中學的元老了。這麼多年來，你為68中學的發展，應該說做了許多工作，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

    周素素仿佛意識到了，後面姚長青該跟自己說什麼了。她的心裡有許多委屈，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用呢？周素素說：”姚校，你不用拾我戴高帽子。我為學枝發展如果說還做了一點工作的話，那也是我應該做的。姚校，我這個人吧，缺點不少，比如小心眼，比如有的時候會嫉妒待遇比我好、能力比我強的人，但總的說來，我還是認認真真工作的。謝謝姚校一直對我支持，沒有姚校，我也當不了副校級的工會主席。我也要謝謝方校長，謝謝他大肚包容。方校長，我以前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請多原諒。”方圓連說：“周主席，我也有錯的。”周素素說：“錯主要在我。我這人，就是看你提拔得那麼快，心裡不平衡。其實現在想一想，我能力就是不如你，成績也沒有你的多，你的全國一等獎、全省一等獎，我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市教育局提拔你，那是重用人才。以前我說了一些錯話，過頭的話，也請方校長多擔待。反正我也是要走人了，今天我也說幾句心裡話。方圓，請多原諒你這個老姐姐吧。”

    “哈哈哈哈哈哈。”姚長青忍不住笑了起來:“周主席，誰說你要離開68中學啊?”周素素瞪大眼睛:“你剛才的意思我聽出來了，你要傳達市教育局的通知，我將被調離，到別的學校于工會主席。唉，其實我真不想走，留在68中，真地挺好。”

575、花自己的錢總是肉疼


   姚長青說：“周主席，我可沒說你要調走的話吧？方圓，我說過沒有？”方圓說：“沒有。”周素素說：“那姚校你為什麼先肯定我近幾年的工作？”姚長青也瞪大眼睛：“我肯定你近幾年的工作怎麼啦？”周素素說：“領導一般都這樣，先肯定成績，然後告訴你一件不幸的消息。”姚長青和方圓相視而笑：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傻得可以。姚長青更是得意洋洋，覺得今天“調戲調戲”周素素，還真是一件開心的事。當然羅，這個玩笑是善意的玩笑。

    姚長青說：“周主席，實話告訴你吧。這一次被調離68中學的，不是你，而是賈明賈校長。我肯定你幹工作很不錯，說明我是要留你的，我又怎麼會放你走呢？”周素素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局裡沒有調我走嗎？”她拿眼睛看方圓，方圓說：“周主席，這一次調動的是賈校長，你還留在68中學做你的工會主席。”

    周素素的心啊，簡直像是從冰窖裡拿出來，立刻放到微波爐裡烘烤，這心臟啊，真有些受不了這巨大的落差。但這消息太讓人高興了。這個賈明，真不是個東西，拿著公家的車偶爾私用私用，就像自己這樣，倒也無可厚非，但如果拿著公家的車，全省開著去旅遊，那就有點太過分；自己作為辦公室主任，在檔傳遞工作中從來沒有過差錯，那上交德育總結的檔又怎麼會不傳給他？他故意使壞，然後把髒水往自己身上倒。這算是一個什麼東西？難道他想進步，就一定要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嗎？

    現在太好了，他記終於要調走了。68中學少了一個禍害，自己也少了一個對頭，對公對私，都是好事。周素素還不敢確認這是真的，臉上的表情也複雜地變來變去。姚長青說：“周主席，你來看看市教育局的文件吧。”

    從姚長青的手中接過檔，周素素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終於確認，賈明是真要走了。周素素說：“姚校，說句話你別不願意聽。”姚長青說：“請講吧。”周素素說：“我個人覺得吧，賈明走了，我們學校的力量是增強了而不是減弱了。”姚長青“哦”了一聲，聲調上揚，顯示著疑問。周素素說：“姚校，我覺得學校裡每一個教師特別是幹部，都要時刻把學校的發展放在心上。如果只想著自己，不考慮學校，即便這個人有能力，也不能留。姚校，我相信學校領導班子一定會更加團結，一個團結的好斑子，一定能把68中學發展得更好。”姚長青說：“是啊，一個團結的好斑子，一定能夠把學校發展好。今天特別難得的是，周主席還能誠懇地與方校長承認嫉妒他而給方校長帶來了困擾。現在把事情挑明瞭，周主席也認識到自己這方面做得不好，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今後學校班子將更加團結，而我們68中學，一定會有更大的進步。”周素素說：“以前我曾經嫉妒過方圓，今後，我想一定不會了。方圓的確是在能力方面比我強，而且他的成績也很突出，這個我沒辦法比。我希望方圓你能原諒我這個大姐。”方圓說：“周主席，你太客氣了。其實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了呀，我只記得，周主席從去年11月以來，對我方圓一直都很好啊。”

    姚長青心裡話：這個方圓，真他媽的會說話，既點出了11月之前曾經鬧過不愉快，但也指出11月之後兩個人已經和好。和好了就好。雖然翟書記說過，部下有點不團結，對於當領導的來說，是一件好事，這話如果是為了抓權，那是對的，但如果為了發展事業，恐怕也不完全對吧。所有幹部都團結起來，大家齊心用力，各司其職，那樣學校的進步才會更快呢！如果幾個副職之間互相不和，恐怕自己作為校長，更多的精力還是要放在調和幾個人的矛盾上，而不是用來思考學校的發展。所以，翟書記的話也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合理的吸收，不合理的，姑妄聽之。

    姚長青說：“和好了就好。周主席，我們想讓你請個客，今天晚上，不知道行不行？”周素素說：“當然沒問題。賈明調走了，我真是太高興了。今天晚上，就我請客了。”姚長青說：“那好啊！你準備請誰呢？”周素素看看姚長青，看看方圓，說：“就請你們倆，不行嗎？”姚長青說：“我還以為把學校的中層也都叫上呢！”周素素說：“我可是花自己的錢哪，姚校你可別宰羊啊！”姚長青說：“好，就我和方圓。周主席，咱準備到哪裡去吃？”周素素說：“就醉仙樓吧，很近，很方便的。”姚長青說：“成，醉仙樓就醉仙樓。我得給方圓請個假。”

    姚長青把電話打到方圓的家中。是孔媽媽接的電話。姚長青把今天的情況作了幾分誇張跟孔媽媽說了說，並說今天晚上，因為學校要繼續研究工作，所以就要和方圓在外面吃工作餐，不回家吃飯了，還請孔媽媽和孔雙華多多包涵。姚長青的話說到了，禮貌也有加，孔媽媽雖然心裡不樂意，但還是痛快地答應了，只是囑咐姚長青，不要讓方圓多喝酒。姚長青也爽快地答應了。三個人，就是放開量喝，又能喝多少？

    要了一間4個人的小包間，姚長青說：“周主席，今天你請客，就麻煩你點菜吧。拿出你平常點菜的水準，我和方圓要吃好吃飽啊！”周素素說：“放心吧，我今天身上有1000多元，我肯定要點好的。”姚長青說：“那我們就等著享口福了。”周素素說：“沒問題。”

    周素素下了樓，來到點菜區。一個服務員走到近前，客氣地問：“請問點什麼菜？”周素素說：“看看再說。”女服務員說：“請問您是哪個房間。”周素素說了房間號，不再說話，而是在擺著菜樣的展示櫥櫃前，一遍一遍地看，越看越不知道點什麼好。平常作為辦公室主任，也經常點菜，這點菜的水準與蘇進波一樣，是68中學最好的人。按說，這醉仙樓雖然比以前來得少了一些，但對這裡的特色菜，周素素還是比較清楚的。現在，為什麼會看著哪個菜都覺得有點貴呢？周素素一邊看一邊搖頭，第一次感覺到點菜真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走到魚蝦區看看冰魚、冰蝦和其他海產品，啊？更貴！再看看個吃的鮑魚和海參，一隻就幾十元，周素素忽然覺得這個醉仙樓其實不是醉仙樓，而是宰人樓。

    “大姐，您到底要點什麼菜？您都轉了三圈啦。要不，我給您推薦推薦？”女服務員跟著周素素轉了三圈，實在有些不耐煩。點了這好幾年菜了，沒見過像周素素這樣的客人。

    周素素哪裡敢讓服務員推薦，連忙說：“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馬上點。”她心裡話：你急什麼急？平常我點菜也很快，什麼好吃點什麼，什麼我愛吃我點什麼，但你懂什麼，今天花的是我個人的錢，不是公家的錢。

    周素素說：“來，給我燒一條魚吧。”女服務員說：“燒一條黑頭魚。”一個男服務員走過來，從冰堆上拿起一條黑頭魚，就要上秤。周素素連忙攔住：“別拿這一條，拿那一條。”周素素指了指四條黑頭魚中最小的一條，說。

    男服務員把魚放到秤上，大聲說：“1斤8兩。”周素素說：“啊？這麼重啊！服務員，有沒有更小的？”女服務員說：“沒有了，這是最小的一條。”周素素看看其他的魚，什麼魚都比這黑頭貴，咬咬牙，說：“好，就這條吧。要紅燒。”男服務員說：“好羅。”

    再次來到炒菜區，周素素看看這個，覺得貴，看看那個，還是覺得貴。唉，這菜價怎麼定得這麼高呢？看不能再等著了，周素素就沖著那16元和18元的菜下了手，即便是這最便宜的菜，周素素也沒敢點多，一共點了兩盤16元的，一盤18元的。到了涼菜區，看看小涼菜，花色品種還真不少，許多小涼菜，就那麼一小碟，12元的有，16元的有，還有一碟竟然24元，這可真宰人啊！周素素看了半天，才看到幾盤便宜一點的小涼菜，連忙指著6元的兩份涼菜說，“就點這兩個吧。”

    女服務員說：“還點什麼？”周素素說：“先這些吧。我們再需用，再點。”女服務員說：“其他的海鮮，像基圍蝦，像大海螺，像蟶子，要不要？”周素素說：“有魚了，水產品不要了。”女服務員說：“那喝點什麼酒呢？”周素素說：“先來4瓶啤酒吧。”女服務員說：“是要青島啤酒還是要濱海啤酒？”周素素說：“青島啤酒多少錢一瓶，濱海啤酒多少錢一瓶？”女服務員說：“青島啤酒5元一瓶，濱海啤酒2元。”周素素說：“來4瓶濱海啤酒吧。”女服務員說：“我們的特色是鍋貼，是從北方學的。請問，要不要來點鍋貼？”周素素說：“都有什麼品種的？”女服務員遞過來一張宣傳單，直把周素素看得是心驚肉跳，她說：“訂一點吧，要韭菜素三鮮的2兩，豬肉白菜的4兩，行了，就這些吧。”

    上樓回包間的路上，周素素很細緻地盤算了一下今天晚上大約要花多少錢，越算越覺得肉疼！媽的，醉仙樓的菜實在是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