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576、誰能當事前諸葛亮？


    周素素回到房間，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姚校，方校，點好了，大家就等著吃吧。”姚長青說：“周主席，是不是點了許多好菜啊？怎麼點了這麼長時間？”周素素有些尷尬：“也不多，4個熱菜，2個涼菜，還有兩份鍋貼。咱們就3個人，點多了吃不下，也是浪費。”姚長青說：“那倒是。不知道周主席給我們點了什麼好吃的？”周素素說：“點了1條魚，點的菜都是清淡的素菜，主要是考慮你們倆中午剛剛吃完大餐，大魚大肉的，吃一點清淡的，解解油。”姚長青說：“周主席啊，我們今天中午吃的呀，簡直是沒有一點油啊！我還想指望著你這頓飯給補一補呢！”周素素說：“那就再點兩個？”心裡卻在吐血：這是花我個人的錢哪，每一分錢都連著我的肉，掛著我的筋哪。剛才這完全是客套話，沒想到姚長青說：“周主席，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麻煩你再點兩道帶點肉腥味兒的葷菜吧，不然我們光吃青菜，把臉色都給吃青了，回家會被怪罪的。”周素素咬了咬牙，忍痛說：“好，我再去點。”姚長青說：“周主席你準備讓我們喝什麼酒呢？”周素素說：“啤酒吧，喝濱海啤酒。”姚長青“啊”了一聲，說：“周主席，這樣有點像打發要飯的吧。咱就3個人，酒也不能再低檔了吧？我提議，我們喝點幹白吧，這葡萄酒，對心臟好，也不傷人呢！”周素素現在對姚長青有一種恨到咬牙切齒的程度：真是宰人不見血啊！賈明調走，我周素素是挺高興的，但也犯不著這樣宰我啊！但想到能夠留在68中學，沒有調走，心裡略微安適一點，點了點頭，說：“好，我們就喝幹白。姚校長，不知道你想喝得什麼幹白？”姚長青說：“張裕或者長城窖藏解白納，都行。其他小牌子的幹白，就不要了。”

    周素素知道自己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堅決地走出了門，下樓點菜點酒。越來越後悔，為什麼要答應請姚長青和方圓吃飯；越來越痛苦，發現今天晚上沒有300元，根本就別想走出酒店的門，搞不好會超過500元。那只有祈禱姚長青和方圓喝的酒少一點，一瓶就成，別再點第二瓶、第三瓶。啤酒不撤了，留著給自己喝，不過，改成兩瓶。能省一分是一分，能省一元是一元。

    再次回到點菜區，剛才點菜的那個女服務員又走了過來：“大姐，您有什麼事嗎？”周素素說：“我想再點兩個菜。”女服務員說：“好，你說，我點。”

    周素素在熱炒區提，走了兩圈，越走越為難，因為肉菜基本上沒有低於25元的，稍微好一點的肉菜或海鮮菜，就得30元以上。猶豫半天，終於決定點了一道28元的椒鹽大排，一道25元的醋溜肥腸。周素素點了菜，對女服務員說：“抓緊時間做，如果前麵點的那幾道菜還沒有做，就先做這兩道吧。”

    女服務員說：“好的。”看著周素素離去，女服務員小聲嘀咕道：“真沒見過這樣扣門兒的客人，太小家子氣了。”

    周素素回到包間，強顏歡笑：“姚校，方校，這一回包你們滿意，我點了一個椒鹽大排，點了一點醋溜肥腸，油水都不少。張裕窯藏的幹白，我先要了一瓶，喝了，我們再要。”姚長青說：“好，坐下吧。你瞧，菜已經上了幾道，我們開始吧。”

    周素素說：“請姚校先開始吧。”姚長青說：“還是周主席來吧。今天是你請客，就請你先來。”周素素說：“好，第一杯酒，我們慶祝一下賈明被調走。”

    姚長青與方圓相視一笑，並不舉杯。這個女人，按說在辦公室主任位置上工作了那麼多年，應該有足夠的工作閱歷告訴她，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現在，她的祝酒辭也有點太直白了吧。這話要是讓賈明聽到，那簡直就是辣椒面再加上胡椒粉，辣上加辣了。姚長青說：“周主席，換個題目吧。”周素素有些奇怪：“換個什麼題目？”姚長青說：“比如團結啦，比如開心啦，等等。”周素素說：“那好，我換個題目。我知道你們覺得我說這話幼稚，其實我就是高興。那就以高興作個題目，來，姚校，方校，為了天天都能高興，天天都能開心工作、生活，乾杯。”

    姚長青碰了杯，仰頭就把滿滿一杯幹白喝盡，喊了一嗓子：“爽！”方圓看到校長喝了，也不客氣，滿杯立刻不見蹤影。這兩個男人喝得，讓周素素的心一緊一緊的。周素素硬著頭皮，把杯裡的啤酒全都喝掉。姚長青說：“周主席，酒桌上的規矩，一杯幹白，頂三杯啤酒，你可要喝三杯啊！”周素素說：“我是女士，應該照顧照顧吧。”姚長青說：“本來呢，對周主席是完全應該照顧的。但這杯酒是周主席敬我們的，你要是不喝三杯，好像心意不誠啊！”周素素說：“好吧，我喝，我的心意誠著呢！”又倒了兩杯，一一喝下。姚長青和方圓都給周素素鼓起掌來。

    酒席就這麼不幹不鹹地進行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姚長青和方圓的酒量，在周素素的眼裡，好像比平常大了許多，一瓶幹白很快就沒有了，周素素只要忍痛要了第二瓶。

    當第二瓶幹白喝到一半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完全不談賈明的事情了。姚長青說：“周主席，難得你請客，我把蘇進波也給叫來吧，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好不好？”周素素心裡暗暗叫苦，連忙解釋：“姚校，咱都吃了一半了，再叫蘇主任來，不太禮貌吧？”姚長青說：“這有什麼關係。他來了，你再下去點兩道菜嘛，最多再多喝兩瓶酒。”

    姚長青這每一句話都像在用刀子剜周素素的心。這個姚長青，真是的，明知道是花我個人的錢，還這樣宰我，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但校長的話又怎麼能違背，周素素說：“好吧，其實我也歡迎蘇主任過來的。”姚長青說：“請蘇主任來，咱不提賈明的事，就是為了兄弟情誼，就是為了團結一心，喝酒吃菜，好不好？”周素素說：“好。”

    姚長青立刻給蘇進波去了電話。蘇進波表示，15分鐘內趕到醉仙樓。姚長青說：“做好準備再來。”蘇進波說：“明白。”姚長青說：“今天你來了之後，也要放開量喝，不要開車了。”蘇進波說：“放心吧。”

    放開量喝？周素素覺得心都要崩潰了。蘇進波這個大酒缸，據說喝白酒都能喝1斤半多，喝幹白，那還不跟喝水似的？

    姚長青看著周素素的臉色都快青了，繃著臉，再也沒有什麼笑模樣，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都說細節看人，這話一點不假，這個周素素，到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這才花了她幾個錢啊，就心疼成這樣；如果真地要她為學校做更大的奉獻，這恐怕是難上加難了。姚長青叫蘇進波來的目的，就是讓蘇進波來結帳，但現在，姚長青決定不能告訴周素素，等晚餐結束時，再告訴她也不遲，既然覺得肉疼，那索性就讓你疼得更厲害些吧，讓你的原型在我的面前完全展現出來。就這樣的表現，如果學校再調整人員，下一個就是你。

    姚長青笑著說：“周主席，是不是覺得老蘇來了以後，喝的酒太多，花錢有些心疼啊？”周素素強擠笑容：“哪能呢？不就是幾百元嗎？幾千元我也能拿得起。我只是覺得，半路請蘇主任過來，有點不太禮貌。”姚長青說：“老蘇是我們三個人的下屬，什麼時候讓他來，都不違禮貌。”

    蘇進波很快就來了。姚長青說：“老蘇，來晚了，先自罰三杯吧。”蘇進波看了看桌上的酒，說：“姚校長，來啤的還是來白的？”姚長青說：“當然是白的。”蘇進波說：“好，沒問題。服務員，再上兩瓶幹白。”

    周素素有心阻攔，這話也說不出口。唉，要知道蘇進波要來，要麼不請客，要麼乾脆一開始就勸他們幾個喝啤酒。一瓶幹白，頂30瓶啤酒的價錢啊。這個蘇進波，花老娘我的錢，你是一點也不心疼啊！服務員拿了兩瓶幹白進來，問蘇進波：“先生，都打開嗎？”蘇進波說：“都打開。”周素素實在忍不住了：“小姑娘，一瓶一瓶開吧，喝完了一瓶再開一瓶。”蘇進波有些奇怪地白了周素素一眼，心裡話：又不是花你的錢，你緊張什麼？姚校長讓我來，就是要我結帳的。我的食堂小金庫，預留的款項，就是為學校領導走帳方便的。

    蘇進波喝了三杯酒，臉色紅潤起來。姚長青說：“老蘇來了，不能光吃剩菜，再上兩道新菜吧。服務員，給上兩道菜，一道是翡翠蝦仁，一道是宮廷肘子。”

    周素素簡直覺得這天都快塌下來了。剛才這兩道菜，她不是沒看到過，但實在太貴了，前一道48元，後一道42元，要是公款吃喝嘛，倒也沒有什麼；如果是自己掏錢，哪裡捨得吃這麼好的菜？服務員看了看周素素說：“請問，點這兩道菜嗎？”周素素都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方圓一直在場旁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看出什麼，但現在是看出一些味道來了。校長這分明是在戲弄周素素啊！看得出，周素素今天點菜，就是為了節約，就是為了少花錢。平常與周素素等學校領導一起參加公款吃喝或社會請吃飯的場合，從來不見周素素今天這樣的表情與表現。難道，難道今天是校長在考驗周素素？如果真是這樣，那今天周素素的表現可實在是不及格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換成了自己，自己能否比周素素做得更好呢？畢竟，自己也很少自己掏錢請人吃飯，還沒有體驗過自己掏錢請客的感覺。本來200元就能拿下的一頓飯，現在看來，光酒錢就得400元以上，而菜錢隨著最後這兩道菜的增加，估計也不會低於300元。隨著蘇進波的加入，最後能喝多少酒，誰知道？

    周素素繼續喝著她的啤酒，也堅決不同意什麼一比三的比例了，一杯幹白對一杯啤酒。能少喝一點就少喝一點吧，能省一分錢就省一分錢吧。這個天殺的姚長青，這個地殺的蘇進波，周素素恨不能把銀牙挫碎，才能解心頭之恨。這賈明調走了，跟我周素素何干？我也不是校長，我跟著湊什麼熱鬧？罷了，罷了，已經說了要請客，今天就請客到底吧，管它花多少錢，我認倒楣了。

    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周素素也放開了。啤酒也不喝了，改喝了幹白。姚長青開心地看著臉色紅潤的周素素，忽然湧起了想上一上這個傻女人的念頭，但這個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兔子不吃窩邊草，再說周素素也不是鮮花嫩草，萬一吃不好，惹了一身騷，反而不好。

    4個人稱兄道弟，稱姊道妹，都喝個不亦樂乎，桌子上杯盤狼藉。四個人把8盤菜都吃得差不多了，鍋貼也動了不少，至於牆邊服務臺上的空酒瓶，放眼看去，也得十幾瓶吧，當然有幾個啤酒瓶在中間顯得特別刺眼而已。姚長青的舌頭也有些短了：“老蘇，周素素，方圓，你們都喝足了嗎？”蘇進波說：“差……差不多了。”姚長青說：“老蘇你去結帳吧。每個人再開出20元的計程車費，各自打車回家。”

    周素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姚校，不是今天我請客嗎？”姚長青說：“今天是周主席請客，蘇主任付帳。方圓，記住，今天的客是周主席請的，明白嗎？”方圓也是醉中有幾分清醒：“明白，周主席請客，蘇主任結帳。”

    周素素後悔了，要早知道這樣，在點菜的時候，還真有幾道菜是自己想吃的，當時是嫌貴，沒捨得點上。唉，誰要是事前諸葛亮，該有多好！

577、一覺醒來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周素素出門的時候，意識是清醒的，雖然在姚長青說由蘇進波結帳之後，忍不住又貪杯了幾杯幹白，但腦子是相當清醒的，因為內心強烈地後悔，沒有多點幾道好菜，後悔多喝了一肚子啤酒——誰她媽的都知道，葡萄酒比啤酒好喝，價格也貴。

    出門後，姚長青讓蘇進波給了方圓20元，自己搭車回去；之後請周素素上了車，姚長青也跟在後面進了車廂，蘇進波坐在了前面。再之後的事情，周素素是一點也記不著了。但醒來的時候，周素素髮現已經天光大亮，而自己正躺在熟悉的自家床上。丈夫錢銘不在，只有周素素一個人。周素素覺得口渴，很自然地看向床頭櫃，果然放著一個水杯，水杯的旁邊壓著一張紙條。周素素有些吃力地拿起紙條，原來是錢銘的留言：“素素：我上班去了。你昨天喝得不少，是蘇主任打電話讓我下樓，我和兒子一起把你扶上來的。回來之後，我問你說為什麼喝這麼多，你說得也不太清楚，說是賈明調走。賈明調走是一件好事，但也不用高興到喝醉了，對吧。我把兒子送他爺爺家了，你起床後，喝點水，鍋裡給你留著飯，你熱熱就成。”

    讀完丈夫的留言條，周素素的心裡真地很幸福：丈夫對自己真好，有這樣一個好丈夫，還有什麼苛求？想到今天上午將要開會研究新學期工作思路，周素素雖然有些頭疼，但仍然起了床。

    賈明也是睡到很書晚才起床。昨天中午，姚長青、董梅和方圓走了之後，賈明才覺得真正過了一把自由的滋味，想跟誰喝酒就跟誰喝，想敬誰的酒，就敬誰的酒，再也不用看姚長青的臉色。雖然午餐的飯菜品質差了一點，但有自由就有表現的機會。整整一個中午，他先後敬了鄧雲聰、歐晉德、孔秀雲、韓素貞、翟新文、孫紅軍、鄒志剛、于勝利、耿清、孔麗麗、宋萍、馮亮及教育局的各大科科長人事科科長楚國香、政工科科長蔣春華、辦公室主任汪興邦、教育科科長申軍、教研室主任謝秉國等都一一喝過酒。

    賈明有自己的打算，不管怎麼著，首先要先混個臉兒熟，讓各級領導知道有賈明這個人，至於今後怎樣發展，那還要看今後怎麼操作，一方面要積極爭取上面的支持，另一方面，還要找到好的機會，讓姚長青犯一點小錯誤，調離或免職，這樣才有機會啊！這一下午，雖然喝了不少低檔的濱海啤酒，但賈明還是非常開心，因為他想要達到的效果至少自我感覺完全達到了。喝得太多，自然就醉了。

    當這一次宴會剩下的人已經不足20人的時候，賈明這才蹣跚著離去，打車回家。好不容易爬上樓，叫開門，就一頭紮到被窩裡，老婆叫了好幾聲，賈明嘟嘟囔囔地說了一聲：“今天我太高興了。”再也不管老婆怎麼呼喚，一覺睡到天亮。醒了酒，覺得口渴，就摸摸索索地起了床，到廚房倒了杯水喝。來到客廳，看看牆上的大鐘，天啊，已經9點了。昨天上午教育工作會散會的時候，姚長青已經說了，今天要開會研究新學期的工作，這已經晚了呀！

    賈明著急起來，連忙梳洗一下，換好衣服，急急地出了門。看到路邊正好有一輛計程車，連忙攔下，直奔學校。當賈明急匆匆地跑上樓，去推校長室的門，卻發現門鎖著。正奇怪為什麼校長室沒有人時，卻聽到小會議室裡有人說話。賈明推開門，呵，會議室裡，姚長青、董梅、方圓、周素素、蘇進波、趙剛、鐘雪、田喬喬——除了回老家的方淑娟，和自己，其他幹部一個也不少。賈明笑著抱歉：“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對不起啊！”

    姚長青看到賈明進來，連忙打招呼：“賈校長，來，過來坐。”親熱的態度讓方圓看著很詫異：姚長青不是很討厭賈明嗎？為什麼態度這樣熱誠？賈明說：“我隨便坐著就可以。”說著，坐在了方圓的外側。這個位置離著姚長青隔著一個人，因為姚長青的右面坐著董梅，左面坐著方圓，董梅的外面坐著周素素，而中層幹部都坐在對面。賈明一到，校級幹部與中層幹部之間，形成了五對四的局面。

    姚長青說：“關於新學期的思路，我們的討論先到這裡。賈校長來了，我們熱烈歡迎。”賈明有些奇怪，姚長青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姚長青繼續說：“賈校長無論是調到68中學擔任工會主席，還是後來提拔為副校長，工作都兢兢業業、扎扎實實，為68中學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抓德育工作，學校的校園風氣有了很大的改觀；他抓初二教學，初二的整體上升勢頭讓人滿意；他協助我管理校辦工廠工作，學校的校辦工廠2006年上繳的租金從往年的不到10萬元上升到2006年的12萬元。”賈明一驚：“姚校長，你說這些做什麼？”姚長青笑著說：“賈校長，你對68中學發展所做的貢獻，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雖然你將要調整到其他學校擔任副校長，但我相信，只要68中學有困難、有需要，賈校長還會像在68中學一樣關心68中學、支持68中學，為68中學獻計獻策。”

    賈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我調到別的中學？不會吧？”姚長青說：“昨天下午，市教育局政工科已經把關於人事調整的通知下發了，賈校長被調到11中擔任副校長，要求3天內到新學校報到。”

    賈明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11中學是怎樣的學校？被68中學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生源幾乎完全*強制劃撥，同片的三所中學，幾乎沒有一個學生報考11中。即便是強制劃撥，也根本留不住學生，有門路、有背景的家長，總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把孩子轉到其他中學，濱海5中初中部、濱海3中初中部、濱海68中，都是接收的熱點中學；當這些學校實在沒有學位容納更多的學生時，同在龍灣區東片的47中學也接收了不少。

    像11中這樣的學校，學校幹部與教師的矛盾很深，幹部壓著教師出成績，教師的壓力很大，許多好老師都通過關係或花錢，調離11中，剩下的老師，絕大多數都是其他中學不想要的老師，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好生源走了，好老師走了，學校的教學品質更差了。而現在，自己竟然調到了這樣一所可以私下裡稱之為垃圾的學校！賈明心理上無法接受，他半信半疑地說：“姚校長，您這不是開玩笑吧？”

    姚長青心裡這個痛快啊，賈明啊賈明，你也有今天啊！再讓你給我加絆馬索，再讓你有那麼多心眼搞歪門斜道，這一次，就是要讓你在11中這個爛泥潭裡永遠無法翻身。姚長青神情凝重：“賈校長，其實你是學校不可缺少的重要幹部，我也捨不得你走啊！我昨天下午，還跟翟書記通了電話，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調你走。但翟書記的回答相當堅決：局黨委關於人事的調整，必須無條件服從。賈校長，我也無能為力啊！”

    方圓聽得目瞪口呆：這是校長的真心話嗎？他不是特別希望賈明趕緊離開68中學嗎？再說，他昨天下午哪裡給翟書記打過電話？從教育工作會的宴會現場回來，自己就不曾離開過姚長青，一直到晚上喝得大醉。或許周素素會認為姚長青在她沒有到學校的時候打過電話，但是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姚長青一下午加一個晚上，根本沒有給翟書記通過話啊！方圓的頭腦裡忽然湧出一個詞彙：虛偽！姚長青在說假話，姚長青表裡不一。難道，這就是官場必須遵循的原則嗎？

    方圓沒有說話，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兒；但他得觀察，他要學習。看著姚長青純熟自然的表演，方圓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是太嫩，離著成熟還有很大很大的差距。

    賈明似乎還想抱緊最後一根稻草，神情痛苦地說：“姚校長，請你把教育局的檔給我看看吧。”姚長青拿起放在身邊的檔，遞給了賈明。賈明接過文件，仔細地從頭讀到尾，或許其他人的調動，他無暇顧及，但局黨委的要求明明白白地寫在決定書上：無論任何理由，三天內報到；不報到者，將免除一切職務。

    賈明把身子*向沙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難道自己真地要完了嗎？到了11中這個爛泥潭，真地就拔不出來了呀！

    姚長青說：“賈校長，新的學校，新的機遇。11中的單校長快要退二線了，局黨委調賈校長過去，說不定是蘊含著別的含義。賈校長，今天中午，68中學的全體在濱的幹部，將為賈校長餞行，一方面感謝賈校長多年以來為68中學做出的重要貢獻，另一方面，也祝願賈校長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再建新功。方圓，先扶賈校長回他的辦公室休息休息。”

    方圓應了一聲，內心卻掀起萬丈波瀾：校長的語氣是多麼的真誠，校長的態度是多麼的誠懇，校長對賈明的關心也透著友情，但這是校長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嗎？

578、人心隔肚皮，知面難知心


    姚長青估摸著，賈明回副校長室後，肯定是一通電話猛打，心裡也有些心疼：跟68中學沒有關係的人了，還在浪費學校的電話費。行啊，讓他打吧，打了也沒有用。據說，這一次關於賈明的調動，韓素貞局長也是同意的，而且頂住了某一位副局長的反對。兩個一把手同時用力，還有什麼不能通過的事情？

    看到方圓回來，姚長青說：“方校長，坐下來，我們繼續討論新學期的計畫。”方圓說：“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除了趙剛可能略微有一點兔死狐悲的念頭外，其他人或者是高興，或者是無所謂。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學期計畫的討論上。加上姚長青放開了讓大家隨便說，前提是只要有利於學校的發展，只要能夠在2007年中考時取得特別優異的成績，所有的建議都可以提。姚長青還囑咐方圓，要好好地聽，好好地記。

    有了姚長青的穿切針引線，在座的每一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圍繞著各自分管的工作、圍繞著學校的發展大局，精闢的觀點和想法層出不窮，讓姚長青開了眼界，讓方圓震驚于集體的智慧，如果發揮得好，的確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這不能不佩服校長，正是他的博取眾家之精華的工作思路，才讓大家把心中的想法開誠佈公地談了出來。方圓從中也學到了當校長的一些工作理念。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將來有一天，如果真地當了校長，可一定要把眾人的潛力充分挖掘出來，並調動起來。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大家的智慧和力量，才能真正把事情辦好，把事業做大。

    方圓的想法當然不會被別人知道。但場面的熱烈，讓方圓的手累得不行，因為要記的東西太多了。方圓在這個時候忽然覺得，如果有一支錄音筆，把現場的錄音錄製下來，討論結束後，再慢慢整理，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這樣就不會遺漏了。討論得熱烈，時間也過得很快。姚長青忽然開了口：“已經快11點半了，大家先討論到這裡。方校長把大家討論中的好想法、好觀點、好做法，都整理到學校工作計畫裡。給你3天時間，到週三，也就是臘月27日，你再到學校，我們再討論討論初稿。今天是小年，中午我們一起歡送賈校長，吃完了，喝足了，下午回家過小年去。蘇主任，到財務上拿一張支票。方圓，你去叫一叫賈校長。我們大家出發吧。”

    方圓去賈明辦公室的路上，還擔心賈明會不會走了。敲了敲門，賈明說：“來了。”打開門，方圓看到賈明的臉色很難看，想必是打了不少的電話，最終確定結果無法改變造成的結果吧。方圓說：“賈校長，校長說，中午給你餞行，我們一起走吧。”賈明說：“我就不去了。我都是要走的人了，還去幹什麼？”方圓說：“賈校長，姚校長充分肯定了你過去幾年為68中學發展做出的貢獻。人走了，情誼還在。我們大家送送你，也是應該的。”賈明說：“方圓兄弟，其實我是真不願意離開68中學啊！”

    方圓的心裡其實真是覺得，賈明離開了68中學，對自己，對學校，都是一件好事。像姚長青那樣睜著眼睛說假話，方圓覺得自己做不到。方圓說：“剛才姚校長也說，他也捨不得你離開呢！其實，姚校長說的，是全校許多幹部、老師共同的心聲。”賈明說：“真不知道教育局是怎麼想的。唉，方圓，你也知道11中那所破學校，我去當副校長，怎麼幹啊？”方圓說：“賈校長，人走情誼在，今天中午跟大家敘敘情，以後我相信，大家都會支援你的。”賈明說：“好吧，那我就和老同事們再聚一聚。”

    醉仙樓二樓，最雅致的包間裡，姚長青客氣地請賈明坐在了主賓的位置，同時讓方圓坐在了副陪的位置，他自己坐主陪，請董梅坐在自己的左首副賓的位置，其他人等也一一安排好。蘇進波下樓點菜。

    姚長青說：“今天，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們的好戰友、好同事賈校長，因為工作需要，將去11中擔任副校長了。大家可能都知道，單校長年紀大了，市局領導安排年富力強的賈校長到11中去，是不是有另外的意圖，我們無從得知；但作為賈校長的老同事、老朋友，我們要讓賈校長高高興興地到新單位履新，也請賈校長記著我們這些老同事、老朋友。希望在座的各位同事，有什麼要跟賈校長說的，借今天的這個機會，跟賈校長好好的交流交流；有什麼沒有解開的疙瘩，也借這個機會將疙瘩解開、融化。都是濱海的教育工作者，都在為濱海教育事業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更沒有什麼說不開的事。”

    蘇進波推門進來，說：“姚校長，菜點好了。現在上，還是等一會兒再上？”姚長青說：“賈校長，現在上還是等一會兒再上？”賈明心裡暖融融的，心裡頓時覺得以前真有幾件事對不起姚長青，人家對他賈明一片真誠，他賈明卻在背後使一些小動作，現在看來，確實有些不應該。賈明說：“姚校長，你決定吧。”姚長青笑著說：“今天賈校長可是主賓，我們大傢伙兒全是來陪你的，還是賈校長決定吧。”賈明對蘇進波說：“那就現在上菜吧。”蘇進波說：“好的。”說著轉眼出門。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涼菜紛紛端了上來，而一些烹製時間不長的炒菜，也很快就端上來了。

    姚長青說：“賈校長，今天我們可是要讓你盡興啊！所以沒安排董校長擔任副陪，主要是考慮她酒量實在有限；把方圓安排在副陪的位置上，既是考慮到他是副校長，也是考慮他的酒量比較可觀。”賈明有些苦笑：“姚校長，其實學校真沒必要這樣破費的。我調到11中，也不是什麼光彩和光榮的事情，唉，我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去也得去了。”姚長青說：“賈校長，任何事情都是有利也有弊，去11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看人的態度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賈校長，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579、想去真心愛她真地好難

       


    方圓是坐著計程車回家的。走到社區的時候，腿腳都有發軟的感覺，要倒下去了。今天中午喝得實在不少，與昨天晚上喝得差不多啊！昨天也是搖搖晃晃地回家，回到家裡，就跑到衛生間裡好一頓吐瀉。

    今天的情況一點不比昨天遜色。方圓就覺得胃裡的東西直向上湧。腦袋暈得不行，看東西真地是雙影。方圓是強打精神，朝著家的方向。奮力前進。現在，方圓只有一個念頭，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覺，等下午5點左右醒來，孔雙華也該回來了，醒酒的自己趕緊洗漱一下，免得像昨天晚上一樣，孔雙華在耳朵邊嘮叨了大半宿。如果不是看在孔雙華已經懷孕，昨天晚上，方圓真地想跟孔雙華吵一次。其實作為妻子，不僅需要丈夫的疼愛，她同時也應該理解丈夫、支持丈夫。前幾天，黨代會即將召開的時候，孔雙華像個小鳥依人一般，依偎著方圓的懷裡，盼望著他當大官，盼望著他事業進步；轉眼間，又成了母夜叉，在家裡大吵大嚷，罵他是酒鬼，是扶不起的爛泥巴，是沒肝沒肺的蠢貨。他方圓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呢，看在岳母的面子上，看在那個未出生的孩子的面子上，方圓忍氣吞聲。

    今天，又喝多了。沒辦法，不去不行，不喝不行，不多不可能。看看今天，誰沒有喝多？像周素素、鐘雪，都喝得東倒西歪。其實賈明離開學校，方圓也看得出來，姚長青是高興的，校長是討厭賈明的，但為什麼要給賈明設宴送行？這裡面一定有玄機。雖然自己現在一時沒有悟透，但跟賈明有意見的校長都能笑臉相陪賈明，自己跟賈明無冤無仇，更沒有理由沒有必要不能拒絕出席這個送行的宴會。但現在，快到家了，如果再讓孔雙華嘲罵一頓，方圓真是不敢想像後果是怎樣的，不敢想像自己還能不能壓住火氣。

    還好，拿出鑰匙串，還能對得准鎖眼。開了底樓對講門的鑰匙，再扶著扶手，一步一步地上樓。到了三樓，看得清這是自己的家。再找鑰匙，也能對準鎖眼。只旋轉了一圈，門就開了。方圓頭腦中還能意識到，家裡有人。管他是誰呢，自己現在就是要睡覺，這是最重要的。

    進了門，也沒有打招呼。不是不想打招呼，是根本忘記了還要打招呼，方圓的腦袋裡只有兩個字：睡覺。方圓真地沒有看到客廳裡有誰在，直接進了自己與孔雙華的臥室，一頭倒在床上。

    門哐當一聲開了。方圓聽到了尖利的吼叫：“醉鬼，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方圓就感到耳朵好像不是自己的，撕心裂肺般地疼。潛意識裡的自我保護，方圓的手狠狠地砸向那個扯自己耳朵的手。“啪！”聲音清脆，力量很大。方圓在模模糊糊中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哇哇哇，哇哇哇。”接著，自己的身上好像挨了好幾拳，被擰了好幾把，很疼很疼的，但方圓是無力反抗，因為剛才這一擊，已經用盡了方圓所有的力量，方圓現在就想睡覺，睡覺，睡覺。

    挨了幾下，那個打自己的人好像也不打了，似乎是哭喊著出去了。之後的事情，方圓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這一覺睡得香啊，不知道做了多少夢，反正是春夢連著事業發展夢，一個連一個，夢中的主人公頻繁的更換，但方圓似乎看到了宋思思，似乎看到了方淑娟，也似乎看到了蘇睿涵，也似乎看到了文若星。天氣似乎也是在不停地換，一會兒陽光萬里，一會兒狂風暴雨，但終於風平浪靜，生活歸於安寧。這個時候，方圓的呼吸也均勻了。

    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方圓忽然感覺到一種異樣：身邊睡的這個人不是孔雙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方圓定睛一看，正在打著鼾在身邊沉睡的，竟然是岳父孔子田。岳父怎麼睡在了自己的床上？方圓一軲轆就坐了起來，有些發呆。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麼事，方圓是一點也想不起來，甚至連怎麼回的家，也記得沒了一點印象。孔雙華呢？

    看看自己，昨天回來穿的那身衣服，原封不動地在自己的身上，沒有被子，也沒有人給脫衣服，也沒有人給脫襪子，自己就這樣合衣而眠，活活地被凍了一個晚上。看看岳父，待遇明顯比自己強，至少是有一床薄被給蓋在身上。

    方圓覺得一陣心寒：我不就是因為不得以的場合，喝多了酒嗎？作為妻子，至少也應該把我的外衣給脫了，把褲子給脫了，把襪子給脫了，然後給蓋上被子吧。難道昨天孔雙華沒有回來嗎？回來了，作為妻子，不應該為丈夫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嗎？即便是力氣小翻不動人，但給睡著的丈夫蓋一床被子這總可以吧。自己的身上什麼也沒有，這要是凍感冒了，怎麼辦？

    方圓有些忿忿不平地起了床。推開臥室的門，看到孔媽媽和孔雙華正坐在沙發上。都沒有說話，在默默地坐著，顯然已經吃過早飯了。方圓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媽，雙華。”孔雙華立刻把臉扭到了另一頭，對方圓置之不理；孔媽媽抬起頭，說：“小方，你的酒醒啦？”方圓說：“醒了。媽，雙華，實在沒有辦法，那種場合，每一個人都喝了不少，大概都喝多了。”孔媽媽說：“就是喝多了，也不能打老婆啊！”方圓說：“沒有啊，媽。我回來之後就想著要睡，一睡睡到天亮，哪裡有過你說的事情啊？再說，雙華現在懷孕了，我疼都來不及，怎麼會打老婆呢？”

    這個時候，孔雙華騰地站了起來，一下子撲到方圓的面前，拿著拳頭連捅方圓的胸前好幾下，一邊捅一邊說：“你胡說，你胡說，你昨天打我了，打得我好疼好疼。”方圓說：“雙華，咱可不能睜著眼睛污蔑人哪，我什麼時候打過你？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從來沒有過。”孔雙華伸出左手，大聲說：“你看，你看，這就是你打的。”

    方圓瞧去，果然她的手背上有好大一塊青。方圓詫異：“雙華，我怎麼捨得打你呢？這不會是不小心碰的吧？”孔雙華又是兩拳打了過來：“你胡說，你胡說，不是你打的，還能是誰打的？你是個壞蛋，你無恥，你混蛋！”

    方圓連忙用求救的眼神投向孔媽媽。孔媽媽說：“方圓，你可能是醉了，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打了小華一下。打得挺重的，昨天晚上，小華哭了大半宿呢！孕婦不能哭，哭了對孩子成長不好。方圓，你就認個錯吧。”

    方圓可真是一頭霧水。什麼時候，自己又成了冤大頭？方圓舉起手，說：“我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打過雙華。媽，這件事不能冤枉我啊！我沒做的事情，我認什麼錯啊？”

    孔雙華火冒三丈：“方圓，你個死無賴，打了人還不承認？”方圓說：“我沒有打過，我為什麼要承認？”孔雙華說：“我手上的青就是你打的，你昨天醉得跟個死豬一樣，我不過是揪了一下你的耳朵，想讓你起來，就呼地就是一巴掌，你看看我的手，就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你是個無賴，你是個王八！”眼淚刷刷地從孔雙華的眼睛裡湧出來，但仇恨的目光讓方圓感到一陣陣地心涼。好像是有人擰自己的耳朵來著，還特別特別疼，是撕心裂肺的那種疼，自己用手把那只擰自己的手撥拉開，之後的事情什麼也想不著了。別的不說，你說作為妻子，丈夫都醉成那個樣子，你還擰他幹什麼？擰壞了丈夫的耳朵，讓丈夫耳聾一輩子，作為妻子的你就舒服了？方圓真是想不通。

    這時，方圓的背後有人說話了：“小方都喝醉了，你不給他脫脫外衣蓋蓋被，擰他的耳朵幹什麼？”方圓回頭，正是孔子田。方圓打了聲招呼：“爸。”孔子田點點頭，沖著孔雙華說：“小華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結婚前，全家人寵著你，你撒撒嬌或使點小性子耍個小脾氣，這都沒有什麼。但你現在結婚了，不能再把自己看成是個女兒，而要承擔另外一個重要的角色——妻子的職責。方圓醉了，他最需要的是妻子的照顧，你這個做妻子的做到了嗎？看看我，不管是不是因為你媽媽生氣或者不喜歡我喝醉，但至少我的外衣是脫下來了，我的襪子是脫下來了，我的身上也蓋了一床小被，但方圓呢？你這個做妻子的，盡到了妻子的責任嗎？”

    孔雙華感到十分委屈：“爸，你怎麼胳膊肘向外拐？我是你的女兒，方圓他是個外人啊！”孔子田大聲喝斥：“方圓什麼時候成外人了？他是你的丈夫，是你最親最愛的人，他是我和你媽媽的女婿，他就是我們家的人！什麼叫胳膊肘向外拐？我是站在理上說話，方圓做得不對，我要說他；你做得不對，我也要說你。”孔雙華大聲抗議：“方圓他打我，都把我的手背打青了，你怎麼不說他？”孔子田說：“你不擰他的耳朵，他會打到你的手背嗎？還是你有錯在先！方圓喝醉了，他做了什麼根本也不知道。我有體會，喝醉了之後，就是想睡覺，什麼事情也記不得了。你跟一個醉酒的人較真，你還真有理啊！”孔雙華說：“我當然有理了，這件事怎麼著也是錯在方圓，如果他不喝醉，我會擰他的耳朵嗎？”

    方圓現在連撞牆的心都有了。這是自己的妻子嗎？這是自己這一生可以依*的伴侶嗎？多少次曾經想試著真心地愛上她，現在看，想愛上她，真地很難！

580、還是要找個臺階下

       


    針尖對麥芒，火星撞地球。孔子田做夢也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跟自己頂嘴，而且振振有詞。孔子田能夠想像得到，自己的女兒恐怕是打了方圓千百下，但方圓只是在耳朵被扯疼時反擊了這一下。而這一下，比那千百下，無疑是重如千鈞，成了最大的罪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孔子田希望女兒與方圓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自己與妻子終將老去，未來的幾十年，將要由方圓和女兒共同來承擔。當今社會，離婚已經如尋常事，感情不和一句話就可以讓一樁婚姻走向終點。即便女兒當初嫁的不是方圓，而是另外一個青年人，就以女兒這脾氣、這性格，又有誰能忍受得了？方圓這已經算是相當有涵養的青年了，如果真把方圓惹急了，破罐子破摔，難道要讓女兒被父母養一輩子嗎？難道要讓外孫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嗎？孔子田心中感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女兒好，可是女兒怎麼就不理解呢？

    看了一眼一臉不服氣的女兒，又看了一眼老伴，孔子田說：“這件事，就算是方圓和小華都有錯，各讓一步，到此為止吧。”

    方圓真地很感激岳父，感激他的主持公道，感激他的通曉事理。方圓正要表態，借坡下驢，但孔雙華似乎沒有算完的意思，大聲嚷道：“爸，你偏心眼兒，我沒有錯，都是方圓的錯！都是方圓的錯！”

    一直保持沉默的爺孔媽媽忽然也開了口：“不管怎麼說，方圓你是打了小華的，你有不對的地方。小華從生下來到現在，我和她爸爸從來沒有捨得打她一下；而你，把她的手都打青打腫了，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這是小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人打，而且不是被外人，而是被自己的丈夫。從這一點上說，你也破了咱家從來沒有丈夫打老婆的先例了。”

    丈夫打老婆？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誰能接得住？方圓幾乎不相信這話是從善良的慈祥的岳母嘴中說出來；而岳母的話更是讓方圓感到徹骨的寒冷：無原則地袒護自己的女兒，只會讓孔雙華今後更加無法無天，他方圓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孔子田長歎一聲：“唉，咱好好的女兒，就是這樣被你寵壞了。這件事，我不管了，你們看著辦吧。”說完，有些愴然地向自己的書房走去，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要知道，孔子田起床後，還真是有些餓了，但現在已經被老伴和女兒氣飽了肚子，忘記了吃飯。

    方圓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按照內心的怨氣，方圓真地想拋棄一切顧慮和擔憂，徹底地跟孔雙華理論理論，但岳父的棄權，讓方圓感到了勢單力孤：誰還能為自己說句公道話？如果這一次在孔雙華的蠻不講理面前讓了步，以後恐怕自己再也沒有理直氣壯的時候了，以後夫妻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即便是占理孔雙華即便是理虧，恐怕還是要自己來賠禮道歉。

    方圓現在真地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娶孔雙華這樣一個被家長寵壞的女子當老婆。要是方淑娟，要是宋思思，她們會這樣嗎？肯定不會，百分百不會！

    還是要找個臺階下啊！屋簷下要低頭，不低頭會撞得頭破血流。方圓說：“雙華，我向你道歉。雖然是我酒醉了，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但你的手被打青打腫，都是我的錯。請老婆原諒，請媽媽原諒。”

    方圓說得很誠懇。孔媽媽說：“小方啊，還是要少喝些酒，喝醉了，既是對你不負責，也是在家庭不負責。”方圓說：“媽，我會注意的，以後儘量少喝醉。”孔媽媽說：“既然你認了錯，我看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小華，去把早飯端出來，讓爸爸和小方吃飯。”孔雙華嘟著嘴說：“媽，我的手還疼呢！”方圓說：“媽，還是我來端吧。我先去洗洗手。”

    方圓剛要轉身走。孔雙華忽然大聲說：“我的手背現在還疼呢！”方圓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既然已經低頭，那就不怕把頭低得更多一些。方圓轉過臉，對孔雙華說：“雙華，我來看看。”說著，輕輕地撫摸那被打青的手背。方圓說：“用不用抹點活絡油？我現在去給你找。”孔雙華說：“能抹早就抹了。活絡油裡有一種成分對胎兒有害，孕婦禁用。”方圓說：“那怎麼辦？”孔雙華說：“只要你對我好點兒，我的手背就能好得快。”

    如果是宋思思這樣撒嬌，恐怕方圓心裡會倍生憐愛之情；如果是方淑娟，恐怕她根本就不會撒嬌，一切默默地忍受；現在，孔雙華也在撒嬌，卻讓方圓心裡發堵，嗓子眼兒噁心。方圓強壓著心中的不快，微笑著說：“雙華，我一直都要求自己，一定要對老婆好。這一次純屬意外，請老婆原諒，以後不會發生了。”孔雙華臉上綻放了笑容：“你要說話算數。”方圓點了點頭，轉身進入了衛生間。

    洗了臉，刷了牙，對著鏡子，修了修鬍鬚。方圓看到了自己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各有一個暗青色的眼袋。看來，這還是昨天酒精的後遺症。昨天晚上沒有吃飯呢！現在都已經8點多了，方圓感到自己的肚子還真是餓了。

    從衛生間出來，卻看到孔媽媽和孔雙華已經在擺放早餐的器皿和做好的早餐呢！看到孔雙華正在給兩個碗裡盛米粥，一副殷勤的模樣，方圓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是不是她也是想在氣勢上爭個上風，現在也想找一個臺階下，誰也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無法得知。方圓走到近前，對孔媽媽說：“媽，還有嗎？我去廚房端來。”孔媽媽說：“沒有了。你去叫你爸吧。”方圓說：“好。”

    孔子田也餓了。當方圓進門叫他的時候，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方圓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後只有三個字：“走，吃飯。”

    方圓和孔子田對臉坐著，各吃各飯。孔媽媽回到了沙發，孔雙華卻沒有過去，而是坐在了方圓的身邊。她細心地剝著一隻雞蛋，剝乾淨了皮，放在了孔子田的碗裡；又開始剝下一隻雞蛋，剝好後，放到了方圓的米粥碗裡。方圓說：“謝謝。”孔雙華也不說話，擠出笑容，分明是討好的神情。女人善變，也沒有變化得這麼快的吧？方圓簡直無法理解，孔雙華在10分鐘之前還像是河東獅吼，現在卻如賢妻良母一樣溫順賢良，這麼大的反差，她是怎樣做到的？難道是自己在洗手間裡洗漱的時候，孔媽媽對孔雙華說了什麼嗎？

    還真讓方圓給猜對了。看到方圓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孔媽媽一把拉過孔雙華，小聲說：“小華，行了。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度。你不希望你以後見著方圓像仇人吧，也希望小倆口能恩恩愛愛吧。今天你爸爸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再好好想想。小方人不錯，你煩他喝酒，就像我煩你爸喝酒一樣，但他在外面要發展，有的時候也難免會喝酒，我們可以勸他，但也得理解他。如果我不理解你爸爸，我和你爸爸早就過不下去了。你不是也希望方圓將來能像你爸爸一樣做大官嗎？”孔雙華點點頭，還有些委屈：“那我手上有青腫就這麼算了？”孔媽媽說：“如果你沒有擰他的耳朵，他怎麼會反抗呢？從醫學角度上看，那是小方的本能反應。耳朵疼，半醉半醒的時候，自然就會想把這疼給止住，哪裡還顧得了其他呢？你再想想你爸爸說的話，真地有幾分道理。媽媽在小方面前維護你，但這個理還是要跟你講清楚。以後啊，你們小倆口還要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你如果經常這樣對待方圓，到時候方圓真地不喜歡你了，那你怎麼辦？”

    孔媽媽的話點中了孔雙華的要害，她的心裡真地有這樣的顧慮。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引起方圓的注意，哪怕是用激烈的方式，只要方圓注意到自己就成。昨天下午，方圓回家，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去了臥室，明明看到了自己和媽媽就在客廳的沙發裡，這就是莫大的忽視。孔雙華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忍不住衝動的時候，孔雙華立刻沖到臥室，揪住方圓的耳朵，想把他叫起來質問質問，於是便有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孔媽媽說：“我們一起去廚房，把方圓和你爸要吃的東西端出來吧。”孔雙華順從地說：“好。”這個時候，她也隱約有些後悔，不應該這樣對方圓。要是因為這樣做，傷了方圓的心，以後方圓真地不喜歡她了，她該如何是好。要知道，孔雙華長這麼大，在愛情上只愛過方圓一個人，而且是死心塌地的愛，過去，現在，一直這樣，甚至連處女之身，也是讓方圓採擷了去。現在，又有了方圓的孩子，孔雙華也希望自己能跟方圓和睦地過。

    在廚房裡，孔媽媽說：“一會兒你爸和小方吃飯的時候，你給他們剝個雞蛋。事情雖小，但是一定能夠緩和剛才這不太好的氣氛。”這才是孔雙華為什麼會剝雞蛋的真正原因。

581、總得有人幫著擦屁股


    吃好了飯，孔子田說：“小方，來我書房一下。”方圓說：“我先收拾收拾桌子吧。”孔子田說：“男人要做男人的事，這些事情讓小華和你媽媽做吧。我有事要跟你說。”方圓看了看孔雙華，孔雙華說：“去吧，沒有人攔著你。”

    同意歸同意，但這話聽起來讓方圓感到彆扭。方圓說：“雙華，你辛苦<=="1"> 武動乾坤 了。”說完，跟在孔子田的後面，來到書房。翁婿坐好後，孔子田問“小方，今天你還有事嗎？”方圓說：“昨天上午，學校討論了2007年工作思路，校長姚長青讓我用三天的時間，把學校的教育教學工作計畫拿出來，臘月27讓我去學校，再和他一起議一議。”孔子田說：“以前寫過學校計畫嗎？”方圓說：“沒有。”孔子田說：“借一借別的學校或你們學校自己的往年計畫，看一看基本格式。寫教學計畫，這是姚長青對你的信任，你要爭取寫好，而且寫教學計畫也是鍛煉你自己管理學校拿思路的能力，機會難得。”方圓說：“那我今天跟學校管檔案的許老師聯繫一下，能不能把往年的計畫找出來，供我參考參考。”孔子田說：“光一所學校的不夠，最好還有其他學校的。”方圓說：“我跟其他學校的領導都不太熟。我才剛剛提拔幾個月，跟其他學校的副校長還沒有認過來，也談不上什麼交情。”孔子田說：“用不用我出面？”

    天，這也需要岳父？那我什麼時候能脫離岳父的陰影啊？方圓搖了搖頭，說：“爸，我想想辦法吧。”孔子田說：“這樣也好。你要慢慢地培養自己獨立自強的能力。”方圓點頭：“是的，爸爸。”孔子田說：“離過年也就７天的時間了，這期間，一般是下級到上級家走動的時間，你也要考慮考慮，哪些人要走動走動。我這作為大學副校長，分了一份年貨；作為市人大副主任，也分了一份年貨；作為一些局委辦的特約顧問或專家團成員，像組織部、統戰部、廣電局、教育局、文化局等部門也都送了我一些年貨。家裡沒有地方放，我放在濱海大學的冷藏庫了。你要是覺得需要，那就跟我說，用多少，拿多少。”方圓說：“謝謝爸爸。”孔子田說：“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你的江山要*你自己去打，我這做爸爸的，能幫你一點是一點，但主要還是要*你自己。”

    方圓真地很感動年。有這樣的岳父，也未嘗不是人生一大幸事；有這樣的岳父，人生就會少了許多曲折多了幾條坦途；有這樣的岳父，不但是人生的導師，也可以直接伸出手扶自己一把。為了能一直得到這樣的岳父來指導，付出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受到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方圓不知道，這是孔子田在為孔雙華亡羊補牢。不管怎麼說，孔子田也是深愛自己的女兒，不管女兒有多少缺點，那也是自己的骨肉。如果孔雙華生活不幸福，孔子田心裡也會不好受。像方圓這樣的好青年，現在這個社會也不多見，孔子田自然是希望方圓能夠給孔雙華帶來幸福。至於女兒的壞脾氣，還是需要慢慢引導。今天早晨的不快，幾乎可以斷定完全是女兒的胡攪蠻纏，女兒可以沒哨認識到這樣做的危害，但父親不能不清醒。都說這婚姻像花瓶，要用心地擦拭，才能成就它的美麗。一不小心，花瓶上有裂紋了，它的美麗就將不再，它的價值就將不在，不用等到完全碎裂的那一天。

    如果小華對方圓這樣的傷害多了，在方圓的心靈裡形成了裂痕，想要完全復原女兒與方圓之間的感情，像這新花瓶一樣沒有裂紋，那真是比登天還難。女兒也就是一個平凡的女兒，在芸芸眾生裡顯不出她的優秀，倒是她的劣脾氣，現在看來倒成了她身上最顯著的“亮”點，雖然司機小周一貫謹慎少言，但還是在不經意間透露了這樣的意思；雖然女兒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與單位的同事相處如何，但在文化局長鮑春歸安排的一次晚宴上，有市圖書館的館長參加，敏銳的孔子田還是聽清了這個館長說了女兒一大堆優點之後提的那一小點：如果同事之間能夠互相尊重，相信小孔一定會有更好的人緣。

    這話是什麼意思？人家館長說得委婉，但聽的人心裡不能糊塗，這不就是在暗示，女兒平常不懂得尊重人嗎？不尊重領導，不尊重同事，又怎麼能得到別人的好評，又怎麼能建立融洽的工作關係？

    女兒馬上要25歲了，應該逐漸成熟起來，應該認識社會裡所必須遵循的規則，應該慢慢地*自己去闖出自己的天地。能像老伴這樣，隨和地和人相處，誰都會喜歡她，誰都會尊重她。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怎樣跟女兒進行深入的交流，讓她真正地明白，尊重方圓，才能贏得方圓的尊重，才能有更幸福美滿的婚姻；尊重社會規則，尊重周圍人，才能贏得周圍人的尊重——孔子田感到擾頭，一直也沒有想出特別好的辦法。吃飯的時候，孔子田看到孔雙華給自己、給方圓分別剝了一個雞蛋，想必是老伴在暗中也進行了引導，原本對老伴溺愛袒護孔雙華有意見的他，現在也覺得，似乎老伴也在引導孔雙華慢慢學會尊重方圓，孔子田也是一片困惑。

    現在，跟女婿交流了春節前走動的事情，看到女婿洗耳恭聽的樣子，孔子田萬分感慨：眼前這個孩子是優秀的，潛力也是很大的，這也是自己喜歡這個孩子的原因，肯把女兒嫁給他的原因。但如果女兒不懂得珍惜，在當今這個社會，可供選擇的機會很多。美女愛英雄，哪個年輕女孩不愛事業成功或有潛力的男人，哪怕他已經結婚或人到中年，也甘心情願做二奶、情人並伺機轉正。像女婿這樣優秀有才華的年輕人，恐怕有許多女老師對他都情有獨鍾吧。想到自己的事業順風順水，想到自己的家庭幸福安寧，想到自己找到一個比較稱心滿意的女婿，孔子田都由衷地有一種成就感；想到女兒到現在，在生理上已經成人，但在心理上、入世上離成人還有很遠的距離，孔子田就倍感焦慮。雖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找到一個讓方圓一樣能忍讓的有才華的青年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唉，女兒啊女兒，你可知道，你辦事不利索，爸爸正在為你擦屁股啊！

    孔子田說：“小方，關於你喝醉的事情，我是能充分理解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的時候，在一定的場合，難免會喝醉。”方圓說：“謝謝爸爸的理解。要是小華也能這樣理解我，那該多好！”孔子田說：“會的，小華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像她媽媽一樣的好妻子、好媽媽的。我看到小華在為你剝雞蛋，就能夠感受到，其實她的心裡也不好受，她也認識到她做得不好，想將功補過，我想小方你也能夠感受得到。夫妻之間嘛，總是要有一個磨合期，畢竟兩個人從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裡走到一起，生活習慣、思想觀念等許多方面，都有一個適應和容忍的過程。我家小華，本性善良，但畢竟是我和你媽媽的獨生女兒，在學習方面，我和你媽媽對她要求還是比較嚴的，但在生活方面，還是比較溺愛她的。她這壞脾氣啊，其實就是這麼慣出來的，小方你要多理解。”方圓說：“我也理解。爸爸您能這樣說，讓女婿我心裡特別特別感動。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以後我儘量少喝醉，儘量多抽時間陪陪雙華。”孔子田說：“關於雙華，我和你媽媽，也會慢慢地引導她。女兒隨娘，我相信，我們的雙華，將來一定會像她媽媽一樣愛丈夫、愛孩子、愛家庭，未來的一天也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大學教授。”

    方圓被孔子田說得也有了信心，想到孔媽媽還真是一個賢良的妻子，一個慈愛的媽媽，既然女兒隨娘，那孔雙華也具有成長為像她媽媽一樣的好妻子、好媽媽。方圓說：“爸，我也相信雙華具有這樣的潛力，我一定會和雙華好好過日子的。現在，雙華也懷了我們的孩子，我更應該對雙華好一些。以前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爸爸、媽媽多原諒。”

    孔子田笑著說：“我對你這個女婿是相當滿意的。今天捎帶著跟你交流交流，在參加一些社會應酬的時候，什麼時候可以喝醉，什麼時候必須喝醉，什麼時候一定不能喝醉，什麼時候沒有必要喝醉的問題。這也只是我的一點體會，說出來，也不一定對，也是給你參考參考。畢竟，我吃的鹽比你多了一些，走的路比你遠了一些。”方圓感激地說：“爸，其實我太需要這方面的指導了。我也不想每次出去喝酒，都醉醺醺地回來，也想適可而止，但最近，我都控制不住局面，喝著喝著就喝多了。”孔子田說：“誰都從年輕時過，誰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我理解。”

582、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方圓跟在孔子田的後面，走出了書房。來到沙發前坐下，孔媽媽問：“老孔，今天還有事嗎？”孔子田說：“還有事，市人大還有一個春節走訪活動，我作為副主任，這是必須參加的。”孔媽媽說：“昨天是小年，只有我和小華在家過。你在外面喝酒，方圓乾脆是喝醉了回家，晚上也沒有起床。都快過年了，你們怎麼成天忙，什麼時候能夠休息休息，陪陪家裡人呢？”孔子田說：“她媽，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你看著主席、總理官大吧，他們也沒有時間陪家裡人啊！這幾年的春節，主席和總理，不都是陪著農民或者是工人過年。我看到總理坐在遼寧那所資源枯竭型城市的一個礦業工人家裡，與工人一起吃餃子，我的心裡就特別感觸。其實啊，省領導、市領導，到了年關的時候，都要代表党和政府，把黨的關懷和溫暖送到千家萬戶。”孔媽媽說：“那是市委書記和市長的事，你一個不駐會的副主任，還忙活個啥？”孔子田說：“沒當人大副主任之前，我也會這樣想。但現在不同了，在這個位置上，你就會感到，其實自己肩上的責任還真是挺重的。今天白天，我將要和一位政協副主席，走訪幾位文化界的老前輩、老同志；晚上，我要參加市人大組織的春節聯誼活動，宴請濱海市的企業家們，動員他們捐款或捐有用的物資，並力爭在春節前把募捐來的錢物以人大的名義，給濱海市的低保家庭提供信用油和大米、麵粉，讓他們都能過個好年。我與許多企業家都有一定的聯繫，一方面是培訓過他們的員工，另一方面，許多企業的老闆也跟著我進修BA或管理學研究生課程，市人大主任、市委王書記特別跟我說，我一定要參加，用我的面子，多募捐一些錢物。你說，我不去，行嗎？”

    聽著岳父的解釋，方圓再一次受到了震撼：其實黨的中、高級領導幹部，真地很不容易當，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按說，市人大只是負責立法和對政府的依法監督，並對政府各部門的一把手負責任命，這慰問困難市民的事情，完全應該由政府來做，由市勞動保障局和民政局來做。但現在，市人大也出面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是不是這座城市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當個市人大副主任，也不容易啊！

    孔媽媽說：“小方，你今天有事嗎？如果沒有事，在家多陪陪小華吧。你爸爸整天忙，就讓他忙去吧。你可不能也整天忙得不著家啊！”方圓說：“媽，我今天要寫學校的教育教學計畫，我可以在家寫的。”孔媽媽臉上有了笑模樣：“那好，你寫你的，在家就好。”方圓說：“中間我得出去一趟，爸爸說，要想寫好教育工作計畫，還要我參考參考往年的學校教育教學計畫，如果能找到別的學校的計畫，就更好了。我已經準備讓我們學校管檔案的老師許海麗，到學校裡把往年的檔案調出來，所以我要在聯繫好了，到學校去一趟。”孔雙華說：“管檔案的是不是許海麗？”方圓點點頭。孔雙華說：“我要和你一起去學校。”方圓有些奇怪，孔雙華在市圖書館工作，沒有寒假暑假，怎麼白天沒有上班？一大早起來，被孔雙華攪糊塗了，現在才有一點明白過來，但想想孔雙華早晨那惡劣的表現，方圓也不想節外生枝。知道孔雙華跟著自己去學校是什麼意思，方圓也不點破，說：“好，咱家有車，很方便，也很快就會回來。”

    孔媽媽說：“那為晚上我炒幾個菜，我們把昨天的小年補回來。方圓到學校把材料取回來之後，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家裡？”方圓說：“是的，媽。”孔媽媽說：“那我今天就把你爸爸分的新年精品蔬菜箱打開，看看有什麼合適的蔬菜，晚上就做了它。”孔子田說：“什麼菜也不用留，春節我已經定了一家酒店，春節我們在飯店過。”孔媽媽說：“在家過一樣的，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我願意做。”孔子田說：“是我的一個學生給我定的，錢都交了，我不去也不合適。”

    過了一會兒，司機小周開車把孔子田接走了。方圓給許海麗打了電話，問了問情況，知道學校每年的教育工作計畫都有電子稿存檔。方圓說：“許老師，知道你在家忙年，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但現在還是要麻煩你到學校去一趟，把2006年、2005年的學校四個學期的教學工作計畫調出來，然後發到我的電子郵箱裡，好不好？我的電子郵箱是。”許海麗當然是很痛快的答應，怎麼說方圓也是副校長，況且這個年輕的副校長，在學校的女老師群體裡，還是倍受歡迎的人物，能給年輕的副校長做一點事，很多女老師都願意呢。

    方圓說：“那謝謝你了，許老師。代問你的父母好，向您的父母提前拜個早年。”許海麗說：“謝謝方校長。”方圓說：“不謝。應該說謝謝的，是我。還要麻煩你在快過年的時候，跑一趟學校。”

    孔雙華就坐在身邊。這是在監視自己呢！方圓回過頭，說：“學校不用去了，一會兒在家收收郵件就可以。”

    別的學校的教學計畫怎樣能搞到幾份參考參考呢？方圓坐在臥室的書桌旁，有點犯愁。找誰呢？拿起手機，順著ABCD的順序，看手機裡貯存的號碼，翻到劉明的時候，方圓的眼睛一亮：濱海5中校長。濱海5中的教學計畫好啊，那代表著全市最高的水準。但劉校長能給嗎？現在中學之間不僅是兄弟關係，更存在著激烈的競爭關係。想了想，覺得自己一直辜負著劉明的希望，沒有去濱海5中，恐怕冒然地找劉明，也不一定會好。方圓打定主意，先找找其他人，如果實在不行，那還真就找找劉明。繼續向後翻，發現了楊芳的名字。濱海3中的校長，也是自己的老校長，找找楊芳，應該有希望。正要打電話的時候，方圓覺得應該看看後面是不是有更合適的人。繼續向後翻，看到了申軍的電話。哈，教育科長，這才是最合適要求的人，同是市青聯委員，而且教育科長每年要收各學校的計畫，教育寇里一定有許多學校的往年的計畫，再者，教育局機關不像學校一樣都放假了。如果找楊校長，楊校長還是要找已經在家休假的老師到學校裡找往年的計畫，欠楊校長的人情就大了。而找申科長，他們可以直接在教育科的工作電腦裡查，通過郵件發過來就成了。

    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方圓立刻對著申軍的手機號碼，用家裡的電話撥了過去。申軍接了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方圓說：“申科你好，我是68中學的方圓啊！”申軍對方圓打來的電話有些意外：“方校長，有什麼事嗎？”方圓忽然覺得直接說要材料不好，可是話趕話，必須要說，怎麼說？方圓說：“申科，還沒休假吧？辛苦<=="1"> 武動乾坤 啊！”申軍說：“還沒休假。教育局機關可沒有學校那麼舒服，沒有寒假啊！”方圓說：“有件事想向申科您請教請教。”申軍說：“方校長還這麼客氣啊！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們都是青聯委員，能幫一點小忙，我一定忙。”方圓說：“那太感謝申科了。是這樣，今年呢，學校讓我來執筆學校的教育教學工作計畫，我以前就是個普通的語文老師，從來沒有寫過，說實話也不會寫。申科您是主管領導，所以想請您指導指導，不知道您能不能抽時間給指導指導？”

    方圓說得很客氣，也很尊敬。方圓的本意，其實就是想借著請教的名義，然後再向申軍提出借幾份別的學校的教學計畫。但讓方圓沒有想到的是，申軍爽快地答應了。原來，教育局機關雖然沒有放假，但開完教育工作會議之後，基本上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申軍正在辦公室裡閑得難受。對於方圓的請教，申軍是願意來幫忙的，別的不說，如果把青聯視作一個圈，那他和方圓還都屬於一個圈的人；作為教育科長，申軍也早早就看明白了，方圓這麼年輕能提到這麼快的提拔，絕對不僅僅是取得了全國課一等獎這件事，更重要的是方圓背後的背景。在當前，好像從翟書記、韓局長，到分管教學的鄒志剛副局長，都對方圓相當器重，那自己作為一個小小科長，就更沒有必要得罪一位雖然讓人有些嫉妒但與自己無冤無仇的政治新星了。在當科長之前，申軍就是教育寇里的主要文字工作者，每年教育局的教育工作意見，就是由他來執筆的。要完成這教育工作意見，就要看所有學校的工作總結和計畫，對於如何寫學校的教育教學計畫，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申軍在電話裡，對於教育教學計畫的總體框架、結構佈局、宏觀微觀、亮點新意等各個方面，都一一跟方圓作了說明，讓方圓聽的是如魚得水、如木逢春，原本還是一團漿糊的頭腦，一下子亮堂起來，對於學校教學工作計畫該怎樣寫，方圓是肚子裡裝了一扇窗戶——亮堂得很啊！

    更讓方圓意想不到的是，在申軍對他方圓進行完口頭指導後，還主動地提出，挑選幾份別的學校往年的比較出色的教育教學計畫，通過郵箱發幾份給方圓，讓方圓參考參考。嘿，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583、您千萬別提宋思思


    整個上午，方圓都在忙活學校教育教學工作計畫。讀了學校往年學校的工作計畫，看了教育局申軍發過來的濱海5中、濱海3中的教學計畫，方圓就明顯感受到名校與普通學校之間的差距，名校就是名校，在計畫裡就體現著一種豪氣，一種霸氣；普通學校就是普通學校，計畫也體現著一個安步當車、小富即滿的小農意識。方圓感慨：不讀不知道，一讀嚇一跳。原來，68中學以往的教學計畫，每一次聽起來都覺得很振奮，覺得如果按照這個計畫完成下去，學校就會進步；現在看來，咱68中學在進步，人家名校也在進步，但如果都如實地完成了學期計畫，那68中學的進步比名校的進步要小很多，換句話說，68中學與名校的差距不是在減小，而是在增大。

    還好，今年的計畫是由我方圓來執筆，那我就參照名校的標準、思路、格局，來籌畫68中學2007年上半年的發展。其實這也是實實在在的鍛煉，鍛煉自己辦學校的能力與水準。我方圓寫這個計畫的過程，就是在思考如何辦好68中學的過程，所以，寫計畫不是負擔，而是可貴的機會啊！

    有了這樣的心態，方圓寫得專心致志。雖然孔雙華時不時地進屋，給方圓倒杯水，說一兩句話，擾亂了方圓的思路，但方圓已經完全從早晨糟糕透的心境中完全走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妻子，原本心裡生氣得產生離婚想法的方圓，現在也能面帶笑容，關心一下妻子，關切一下妻子肚中的胎兒，也會講幾個笑話，讓孔雙華忍俊不禁笑顏逐開，夫妻之間的冷戰氣氛倒也一點也看不出來。方圓捫心自問，自己做得應該說是相當不錯。至於婚姻，還是要維持下去，日子也要過下去，即便是捨得了眼前這個女人，但也捨不得她肚中的孩子，捨不得那個深明大義的岳父啊！

    最開始，是孔媽可媽讓孔雙華進臥室給方圓倒水的。孔媽媽當然希望女兒女婿幸福和睦，但早晨女兒的言行肯定是傷害了方圓的心，孔媽媽也知道要緩和一下女兒女婿之間的關係，撥雞蛋僅僅是一個開始。當孔子田被小周接走，當方圓進了臥室開始工作後，母女二人在客廳裡進行了深入的坦誠的小聲的交流。孔雙華說：“媽，我知道你和爸爸說得都對，可是當我脾氣上來了的時候，腦子裡幾乎什麼都不想，就想發洩，就想把心裡的怒火徹底的迸發出來，什麼夫妻感情，什麼寬容體諒，那個時候真地是一點都想不著。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容易傷害我和方圓的感情，但我火氣上來的時候，根本腦子裡都不想著這些事，媽，你說怎麼辦？”

    孔媽媽歎了一口氣，對於女兒這樣的衝動性格，孔子田沒有，自己也沒有，女兒長得像孔子田，但性格上是誰都不隨。這是不是獨生子女共有的性格，孔媽媽也不得而知。孔媽媽說：“以後遇到事情，多跟爸爸、媽媽商量，別自作主張。像今天和昨天下午、晚上發生的這樣事情，以後真地要儘量避免。我從來沒有教過你罵人，我也不知道你怎麼能對丈夫罵出那麼難聽的話。如果我是方圓，我的心也會被傷得很深很深。”孔雙華此時也充滿了自責：“媽，我也後悔說那樣的話。我真地是火氣上來的時候，一點都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想改，可就是改不了。媽，你知道，我多麼地愛方圓，每次看到方圓取得好成績或者有進步的時候，我比他還高興；我也知道方圓很關心我，平常沒有喝醉的時候，總是對我噓寒問暖，經常地摸我的小肚子，跟孩子說說話。我也擔心，如果方圓不愛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是當我生氣的時候，方圓所有的好我都想不著了，只想到了方圓讓我生氣的這件事了。”

    孔媽媽又歎了一口氣：“小華，還是要改改這脾氣啊！方圓是個好孩子，又上進又細心，對我和你爸爸也特別的尊敬，這樣的男青年，在這個社會裡也是不容易找的。我能夠想像得到，像方圓一樣優秀的青年，社會上喜歡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自古美女愛英雄，光你以前的單位，我就知道，暗戀方圓的年輕女老師肯定不少。時代不同了，媽媽雖然是50多歲的人了，但也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和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完全不同了，女追男的事情比比皆是，有些女孩子，只要這個男的很優秀，哪裡還管他是不是已經結婚，都會義無反顧地貼上去；如果是未婚的優秀男青年，常常都會有幾個女孩子同時在追求他。別的地方不說，就說我的醫學院和醫學院附屬醫院，這樣的事情就很多。所以小華，你更要學會通過關心方圓，讓他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妻子的體貼，留住他的人，也留住他的心。以前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兒，現在還是，將來還是，但你不能光想著自己來當心肝寶貝兒，也要慢慢地學會去關心你應該關心的人，比如我和你爸爸，比如方圓，比如你即將出生的孩子。”孔雙華說：“媽，我知道了。”孔媽媽說：“你早晨給爸爸和小方各剝了一隻雞蛋，我看爸爸的火氣消了不少，小方的臉色也舒緩了許多。要趁熱打鐵，不要讓夫妻之間的疙瘩越結越大。上午小方忙著寫材料，你中間給他倒杯水，給他捏捏肩，讓小方感受到你對他的關心，我想這樣做會很好的。”孔雙華說：“我知道了。”

    第一次孔雙華從臥室裡出來，神色平靜；第二次出來，面帶笑容；第三次出來，笑得合不攏嘴了。孔媽媽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孔媽媽說：“小華，你坐在沙發裡看看書，累了到我和你爸爸的臥室裡躺著休息休息。我準備午飯，今天中午我要炒幾個拿手好菜。”

    孔媽媽的心因為女兒女婿的重歸於好而歡天喜地，準備起午餐的時候自然也事事順利；方圓這一頭因為讀到了濱海5中、3中的往年教學計畫，思路大開，寫起68中學的教學計畫自然也是得心應手，甚為酣暢淋漓。快到中午的時候，方圓接到了姚長青打來的電話。姚長青說：“方圓，昨天晚上沒有什麼問題吧？”這話問得藝術，一方面可能是指方圓自己有沒有問題，如嘔吐、生病；另一方面可能是指方圓回家之後有沒有遇到麻煩，如家人不滿等。方圓能說什麼？家醜可不外揚，方圓這一點自尊還是有的。方圓說：“校長，謝謝您的關心，一切都好。”姚長青說：“方圓，如果還沒有完全醒酒，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學校計畫的事情可以先放放，你就是臘月二十七拿不出來，也沒有關係，節後拿出初稿也可以。”這是領導對部下的關心啊！方圓心裡是暖暖的，他不知道，這只是姚長青策略地問一問，他方圓現在是不是已經在做這件事，提醒方圓要抓緊。但藝術地策略地問，能夠讓方圓感受到別樣的滋味。方圓說：“謝謝校長的關心。校長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一定要把這項稷完成好，不辜負校長的信任。我是第一次寫學校的計畫，不會寫，也沒有經驗。今天上午，我找許海麗老師把往年學校的計畫找出來，把電子稿發給我；又借了其他幾所學校往年的計畫參考了參考，看了之後，還真是受啟發。”

    姚長青感慨，這方圓果然是聰明人。一個人如果不善於借鑒前人的經驗，就會走許多彎路。姚長青也擔心方圓第一次寫教學計畫，會不會寫得不像個東西，今天中午打電話，有一方面的內容就是想提醒提醒方圓，借鑒一下學校往年的計畫，如果需要，他姚長青會幫著借一借其他學校的計畫，給方圓參考參考。真沒想到，方圓已經想到了前面，做到了前面。姚長青心裡真地有一點嫉妒方圓的能力。

    但今天打電話，是有更重要的事。姚長青上午接到了宋思思的電話，宋思思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給姚長青送了一份年貨，表達了對前任學校領導的感激之情。同時，這個工作人員還送來了兩份請柬，一份是給姚長青的，一份是給方圓的。請柬的內容是請68中學的兩位領導，參加大成實業有限公司的新春聯誼晚餐會。宋思思表達了誠摯邀請之意，也請前任領導一定要和方圓一起，共同出席這個晚餐會。

    姚長青其實是很想跟宋大成這樣的企業家（資本家）聯繫，也願意參加這樣的活動。教育太小，也比較封閉，只有經常參加更廣泛的社會活動，才能更好地瞭解這個社會。姚長青沒有問宋思思，為什麼只有他姚長青和方圓有請柬，而董梅、賈明、周素素沒有。他心裡有疑問，但不該問的不問，反正自己有請柬就成。聽到方圓在認真地寫計畫，而且準備情況很好，姚長青很滿意。姚長青說：“那就辛苦<=="1"> 武動乾坤 你了，方圓。”方圓說：“謝謝校長的信任。領導交給的工作，我一定要認真完成好。”姚長青說：“下午4點半，我開車來接你，晚上呢，我們出去參加個活動。”

    方圓心裡一陣為難：已經答應了岳母，晚上在家吃飯，岳母也說晚上多做一點菜，把昨天的小年補回來，現在，校長又要帶著自己參加活動。校長能帶自己，這是信任，這是厚愛，但怎麼跟家人請假呢？何況，昨天因為喝醉，剛剛跟孔雙華吵了一架，真地不想雪上加霜。

    想到這裡，方圓說：“校長，要不我就不參加了。三天的時間，挺緊急的，我還是想把教學計畫的任務完成好。”姚長青說：“我說過了，春節後給我也可以。晚上的活動還是參加比較好，畢竟我們要走出教育認識社會嘛！況且，我們今天晚上參加的春節聯誼活動，也有熟人，那就是我們學校以前的同事宋思思。今天，她給我送來兩張請柬，一張是給我的，一張是給你的，一共就兩張。”

    啊，是宋思思！方圓的心有點亂。早就答應請宋思思出來吃頓飯，但一直沒有踐諾。現在，宋思思把請柬送來了，去，還是不去。宋思思是善解人意的，知道直接給自己送請柬，恐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讓姚長青轉交自己，特別的情意就平淡了許多。方圓不知道，宋思思有沒有請姚長青的誠意，是不是只想送給自己一張請柬，但考慮來考慮去，覺得還是給姚長青送一張也比較好，至少能夠找到一個擋箭牌。

    方圓說：“校長，我也想跟著您出去見見世面，不過，我已經答應孔雙華，晚上要留在家裡吃飯。要不麻煩校長您給我請假？”姚長青說：“唉，兄弟啊，我是真同情你啊！像我在家裡，什麼都自己說了算，自己想留在家裡，還是想出去，都說了算，跟你嫂子說一聲就成。行啊，我給你請假吧，你叫孔雙華過來接個電話。”

    方圓正準備起身叫孔雙華，忽然覺得還有一事有必要囑咐一下：“校長，能別提宋思思這個名字嗎？”怕姚長青誤會，方圓趕緊又補充一句：“校長，不怕您笑話，現在雙華對所有異性與我的接觸都很敏感，大媽除外。”姚長青哈哈大笑：“行，放心吧。我就說學校的手拉手部門。”

    孔雙華接過方圓的手機，客氣地說：“姚校長，你好。”姚長青說：“小孔啊，現在當媽媽的感覺怎麼樣啊？”孔雙華說：“很好，很好。”姚長青說：“懷孕了，就要多注意。我知道你媽媽是濱海醫學院的著名教授，完全相信你能夠得到最好的孕期保健，我也衷心祝福你，將來生一個健康聰明的寶寶。”孔雙華說：“謝謝。”姚長青說：“方圓很優秀。現在當了副校長，社會活動多一些，也請小孔你多理解啊！”孔雙華說：“我很理解。”姚長青說：“今天晚上，68中學的一個對口單位請咱學校的領導參加新春聯誼活動，活動很重要。剛才方圓說不想參加了，說晚上要留下來陪你。方圓的心情我理解，陪懷孕的老婆，應該。可是學校的社會活動，也是學校的工作，我覺得方圓應該而且有必要參加。”孔雙華看了方圓一眼，對姚長青說：“其實方圓參加社會活動，我也是很支持的，但別喝多喝醉。如果喝多了，喝醉了，我懷孕了，又怎麼能照顧他？”姚長青說：“放心吧，小孔，今天晚上，我監督，他不會喝多。”孔雙華說：“好吧，下午什麼時候走？”姚長青說：“下午4點半，我開車來接他。”孔雙華說：“好。午飯在家吃就成。”

    掛了電話，孔雙華想到母親上午的諄諄教誨，真地感覺到不要讓自己跟方圓之間的關係再緊張下去，於是笑著對方圓說：“方圓，要出去參加社會活動，跟我說一聲就成。讓姚長青跟我請假，好像我是妻管嚴似的，讓人家笑話。”方圓說：“謝謝老婆理解和支持，該向老婆請假還是要請假的。麻煩老婆跟媽說一聲，請她老人家多理解。”孔雙華說：“放心吧，媽這裡我來說。晚上不要再喝多了。”方圓說：“不會的。”

584、大學同學打來的電話讓方圓心裡不痛快

       


    午餐是相當豐盛的。聽女兒說女婿下午又要出去，參加社會活動，孔媽媽就把午飯當晚飯做，炒了4個菜，煲了一個湯，拌了一個涼菜。三個人來吃，這午餐也的確有些奢侈，看老太太的意思是，中午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晚上娘兒倆簡單湊合湊合就成了。

    方圓首先表達了歉意：“媽，小華，其實我晚上真想留在家裡吃飯的，可是校長他……”孔雙華打斷了方圓的話：“行啦，想去就去唄，別喝多就成。”孔媽媽說：“我呀，主要是擔心你爸爸和你的身體。天天喝那麼多，喝壞了身體怎麼辦？喝壞了身體，我和小華怎麼辦？不怕小方你笑話，你爸爸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看小華對你也是這樣。”方圓有些感動：“媽，我保證，今天晚上一定點到為止，絕對不多喝。”孔媽媽說：“你下午幾點走啊？”方圓說：“校長說他開車來接我，他幾點來，我幾點走，估計也得3點以後了。”孔媽媽說：“孕婦要多走走，中午吃完飯，如果你不忙，就陪小華在社區裡走走。”方圓說：“好的。”

    看看孔雙華，心裡也覺得沒有早晨看起來那麼討厭。想想從昨晚到早晨到現在的變化，方圓感到，孔雙華也不是不能改造，岳父的引導，岳母的引導，不是讓她給自己剝蛋、倒水了嗎？這說明，在氣頭上的時候，孔雙華或許會忘記一切，但事後，她也是後悔的呀！方圓說：“中午，我陪雙華多走走。好長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忙，也真沒有抽出很多的時間陪雙華，這是我不好。”孔媽媽聽得喜笑顏開：“這就對了。女人懷孕是特殊的時期，特別需要丈夫的關愛。小方你能這樣想，媽心裡高興。”

    吃過午飯，方圓飛主動伸手，把餐桌收拾乾淨，然後把空出來的碗筷，都收拾到廚房裡，洗得乾乾淨淨。洗了手，喝了水，方圓說：“雙華，你想什麼時候出去走呢？”孔雙華說：“那就現在吧。我擔心姚長青過一會兒就來了。”方圓說：“好。多穿點衣服，外面雖然還在零上，但小北風還是挺冷的。”孔雙華說：“好。”

    小夫妻走在社區花園裡，手牽著手，卻無話可說。方圓搜腸刮肚，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但要是就這麼一路尷尬地走下去，恐怕兩個人都會越走心裡越不舒服。方圓沒話找話：“今天的天氣還真不錯，陽光燦爛的，有一點春天的感覺。要是沒有這北風，而是南風，那就更好了。”孔雙華說：“是啊。媽媽說，上午10點以後到下午4點之前，空氣特別好。”方圓說：“是，孕婦更應該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要多曬曬太陽。”孔雙華說：“這樣對我們的小寶寶一定好。”方圓點頭。孔雙華說：“可平常，都是媽媽陪我散步。”

    方圓聽出了孔雙華的抱怨弦外音，心裡感到歉然：“雙華，其實我也想抽更多的時間陪你，但確實是忙。別看我官不大，事情還真不少，雙華你看看最近，放了寒假，接著就去了部隊培訓，部隊培訓完了，就開黨代會，黨代會結束，開教育工作會，教育工作會結束，校長讓我寫學校的教學計畫，算起來，是一天沒得閒啊！”孔雙華說：“你現在才一個副校長就這麼忙，真不知道將來你當了校長、局長，是不是連家也不回了？”方圓說：“誰知道呢？反正我是盡力爭取吧。老婆是自己的老婆，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是要盡到的。”孔雙華說：“說得好聽，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看看爸，以前當教授、當學院院長的時候就比較忙，但一個星期還能抽出一天兩天在家吃頓飯，現在當了大學副校長、人大副主任，一個月能在家吃頓飯，那都算是燒了高香。媽心裡苦著呢，意見也大著呢。媽可不希望你將來，當了官把家都給忘了，把老婆孩子給忘了。”

    方圓仔細想想，真地很長時間沒有跟岳父吃過一次晚飯了。唉，難道當了官，真地把自己奉獻給了工作，奉獻給了社會嗎？人家普京當了總統，還有時間去打跆拳道，去釣魚，去騎馬，怎麼中國的官員好像都很忙似的。方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孔雙華，只是隨著孔雙華的傾訴，長歎一口氣。

    孔雙華說：“方圓，我是真地很在乎你。我知道我脾氣不好，心裡有不痛快的時候，壓不住火氣；發完了火，心裡又後悔。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獨生子女的通病，但我跟你吵完了架，我心裡也不好受。方圓，我其實就是希望你能在乎我，在乎我肚裡的孩子，但我心裡沒有底。”

    能說什麼呢？方圓現在心裡真地不喜歡孔雙華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脾氣，這哪裡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哪裡像是一個從高級知識份子家庭出來的女孩子？分明是大街上賣豬肉家庭裡出來的潑婦嘛！但現在，她又這樣委婉低柔地表達著歉意，這反差太大。在孔雙華發脾氣的時候，方圓總是會想到方淑娟，會想到宋思思甚至董梅，會想到自己當初的選擇是不是正確，而現在，當孔雙華也低下頭承認自己過失的時候，方圓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想說違心的話，但他清楚孔雙華想聽到怎樣的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方圓還是決定說出孔雙華所希望的回答：“雙華，你是我的妻子，孩子是我們共同的寶貝，你們兩個都是我至親至愛的人，無論在哪裡，我都特別牽掛你和孩子，都把你和孩子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對於你有時控制不住脾氣，說實話，我也覺得不開心。我相信，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我們婚姻的磨合，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也相信，你會像媽媽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大學老師，成為一個溫柔的好妻子，一個慈愛的好媽媽，一個孝順的好女兒。”

    孔雙華情不自禁地把頭埋到方圓的懷裡，認真地回味著方圓的話，心裡感到甜蜜而溫馨，同時也暗暗地下決心，以後一定爭取像媽媽一樣溫柔賢慧，再也不亂發脾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響了。方圓摸出手機，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孔雙華問：“是姚長青的嗎？”方圓說：“不是，不知道是誰的。”孔雙華說：“不接吧，我們還把社區走一圈呢！”方圓說：“好。”按了取消鍵，把手機放在口袋裡。

    但手機再一次頑強地響起來。方圓拿出手機，呵，還是這個號碼。方圓說：“接接吧，說不定是誰有什麼急事找我呢？”孔雙華點點頭，很關切地注視著手機。方圓接通了：“喂，你好。”電話裡是一個相當好聽的女聲：“方圓嗎？”方圓說：“我是方圓。”對方說：“我是你大學同學，滕琳。”方圓有些驚喜：“滕琳你好，滕琳你好。”

    孔雙華的神情有些不悅起來，手機話筒裡隱約的聲音，讓孔雙華聽到這是一個女性的聲音，看到方圓驚喜的神情，內心的醋意情不自禁地升騰起來。

    方圓說：“滕琳，你怎麼能找到我？”滕琳說：“方大校長現在很不好找啊！大學畢業了，你的手機也換了，好多同學想找你，都找不到。還好，楊芳校長是從你們學校調過來的，我問了楊芳校長，才知道你的手機。”方圓說：“是啊，大學畢業，4年多沒聯繫了。滕琳，你現在還好嗎？”滕琳說：“還好吧，在濱海3中高中部擔任語文老師。比你方大校長，差遠了，全省一等獎，全國一等獎，跨過教導主任，直接提拔了副校長，我們同班同學裡，你是最出息的一個了。”方圓說：“哪裡哪裡？我才是一個初中老師，你是教高中的，層次上也有差距啊！對了，滕琳，找我什麼事嗎？”滕琳說：“快過春節了，咱同班同學想搞一次同學聚會，其實我們同學聚會已經搞了3次了，這一次呀，同學們都說，一定要請方大校長，以後，咱同學可都全*你照應呢！”

    方圓心裡有些不痛快：同學會都搞了三次活動了，這一次才想到自己，沒當副校長時，沒有人理睬，現在當了副校長，也在濱海教育界有知名度了，才想起找自己這個外鄉人同學。方圓壓抑住心中的不快，說：“我也一直想跟咱班的同學們多聯繫，也是沒有大家的電話。前三次同學聚會，其實我也想參加啊！”顯然，滕琳也似乎有些尷尬，支吾道：“大家一直想聯繫你，但沒有聯繫上，那個時候，楊芳校長也沒有調到濱海3中嘛！”方圓心中冷笑：做任何事，不做什麼事，都會有理由的，不管是正理還是歪理。他平靜地問道：“請問，這一次的同學聚會什麼時候搞？”

    孔雙華的神色好看了一些：哦，原來是大學同學。但心裡的提防之心並沒有減少：哼，已經搞了3次同學聚會，卻不找方圓；現在方圓出名了，才想起找方圓，方圓的這些同學，真是勢力眼啊！

    滕琳說：“就定在明天晚上，AA制，每人100元，在金穀大酒店。方圓你一定要參加啊！”方圓心裡有些反感，但也不能拒絕，怎麼說，同學情，這也是一筆富貴的資源啊！方圓看了看孔雙華，說：“滕琳，我老婆懷孕了，把我老婆一個人放在家我不放心，我要帶我老婆來。”滕琳顯然很吃驚：“方圓，你已經結婚了呀！”聽到滕琳話語裡的失望之音，方圓感到好笑：哼，就你大學那麼風騷，難道我方圓還會對你有什麼想法嗎？

    聽到方圓要帶自己去，孔雙華已經是眉開眼笑了。方圓說：“明天同學聚會，竟然是在苗哥的金谷大酒店，我不但要隆重地介紹我的老婆，還要讓他們知道知道我方圓到底有多少能量。”

585、宋思思和蘇睿涵都在這裡

       


    姚長青開車來到樓下，給方圓打了電話。參加大成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新春聯誼，這是第一次。去年春節前後，自己還是學校的副校長，至於楊芳是不是被邀請，也沒有辦法問，也不必問。但宋思思為什麼還多給方圓送一張請柬，而繞過了排名在方圓前面的董梅，這裡面有什麼玄機？姚長青不得而知，但直覺宋思思和方圓之間，或多或少有一點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方圓在出門前，囑咐孔雙華吃水果、多喝水，注意休息，並向岳母和孔雙華保證，晚上一定這喝醉，早點回家。方圓甚至還請孔雙華與他一起，挑選了一套衣服——不是正統莊重的西裝，而是充滿休閒意味的夾克和西褲，既有幾分莊重，也有幾分隨意輕鬆。孔雙華說：“老公，你穿這一身，還真是挺帥的。”方圓說：“我帥，那也是老婆打扮得好。”

    姚長青坐在車裡，車窗搖下，露出半個腦袋。方圓遠遠地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普桑，小步跑過去：“校長好。”姚長青說：“方圓，來，上車。”方圓說：“校長，要不我開車吧。您是校長，哪能讓領導開車拉小兵呢？”姚長青說：“我們兄弟還講究這個啊！不用講了，快上車吧。”

    方圓坐在姚長青讀的身邊。姚長青說：“你以前參加過宋思思她爸爸公司的新春聯誼活動嗎？”方圓說：“從來沒有。”姚長青說：“我這也是第一次。在香格里拉酒店，檔次還挺高。”方圓說：“是嗎？”

    對於香格里拉酒店，方圓不能不熟悉，在去年，方圓曾經香格里拉，惹惱了宋大成，讓宋思思傷心愛情不再繼續，讓宋大成惱怒地掀翻了包間裡的桌子。故地重遊，方圓自然別有一種滋味在心頭。

    姚長青說：“宋思思的家族公司，是不是規模很大啊？”方圓說：“這，我也不太清楚。”姚長青說：“濱海市能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包了一層大廳來搞春節聯誼活動的公司，這實力肯定不會差。唉，宋思思長得又漂亮，家庭背景又這樣好，誰要是娶了宋思思，真地可以少奮鬥20年啊！你說，咱學校那麼多的男老師，你娶了濱海大學副校長的女兒，剩下的那些男老師，當初宋思思在學校當老師的時候，怎麼不把宋思思追到手呢？”

    這正說到了方圓的痛處。當初，宋思思喜歡的正是他方圓啊！在孔雙華和宋思思之間，他方圓只能選擇一個人，真是鬼使神差，怎麼就選擇了孔雙華呢？如果當初選擇了宋思思，現在恐怕也不會經常心裡感到憋悶和無助吧。宋思思性格溫柔，心地善良，長得也比孔雙華好，當初怎麼就沒有選擇她呢？

    到了香格里拉酒店，姚長青的普桑竟然被服務生堵在了大門外。姚長青說：“你這裡幹什麼？我今天是被邀請來參加大成公司的新春慶祝活動，為什麼不讓進呢？”服務生說：“對不起，車位已經滿了，麻煩在外面找個停車位吧。”姚長青說：“你看，那兒，你看，那兒，你再看，那兒，都有空的停車位，你什麼意思你？”姚長青真地有點上火，但心裡也更加堅定了在今年中考結束之後，早點換車的決心。媽的，破普桑出來，連酒店的服務員都狗眼看人低。是的，停在酒店大門內停車位的車，不是賓士，就是寶馬，要不是豐田，要不是日產、本田，看起來就很有檔次，大概最次的車也就是豐田卡羅拉（花冠10代），自己的普桑停在這裡，確實對比太鮮明了。但姚長青還真是上了倔脾氣：“我告訴你，我今天還必須要把車停在大門裡，就停在那兒！”姚長青指了指一輛奧迪A8旁邊的空位。服務員說：“先生，您還是停在外面吧。要是什麼車都停在裡面，那我們的車位再多也不夠。”姚長青火了：“憑什麼呀？我也是客人，他也是客人，客人都是酒店的上帝，憑什麼還有區別？我就是要進，就要停在那裡，你要是不服氣，讓你們總經理過來，跟我講理。”服務員還沒有移動位置，姚長青火氣更大：“你再不離開，我進了大廳後就投訴你，投訴你服務不到位，投訴你態度不好，投訴你戴有色眼鏡。讓不讓開？”

    這個服務員大概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以前，看到開不太好的車的人，他從來都把他們給勸出去，真沒有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這樣的客人。能開車來的，至少也不是窮光蛋。人不可貌相，萬一人家真有一點背景，那自己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嗎？前些日子不是傳這樣一件事嗎？省軍分區離休的前司令員，坐著一輛普桑到香格里拉來開會，被另一個同事擋在大門外，車裡坐的老頭很生氣，直接點名讓王國棟、宋雲生來接他，不接不下車，不讓把車停在大門裡不下車。開始，還真沒人當回事，最後，當香格里拉總經理陪同著濱海市委書記王國棟和代市長宋雲生同時出來，發現這輛破普桑裡坐著Z省軍分區前司令員時，王國棟和宋雲生真是有些下不了臺。這位前司令員，在Z省軍界是說不一二的人，是老八路，當年曾經給前國防部長遲上將幹過警衛員，後來在南京軍區幹過營長、團長、副師長、師長、副軍長，之後調到Z省軍分區任司令員，任職省軍分區司令員時間長達10年。10年是什麼概念，兩屆政府的執政期啊！當前在Z省政界和軍界的許多在職人員，都是他的門生故吏。雖然退下來了，但這位前司令員不像其他退下來的官員一般門可羅雀，仍然受到廣泛的尊重。沒有人不知道他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的英勇事蹟，沒有人敢不尊重這位退下來的少將。在Z省，都流傳，要是他的文化程度再高一些，到離休的時候做個上將那絕對沒有問題。所以，這位前司令員無論走到哪裡，哪裡的地方官員、部隊官員，都是尊敬得不得了，雖然，他出門在外，一直坐著那輛按照少將級別在離退休後應當享受的普桑——現在，許多處級幹部都換別克君威或豐田凱美瑞或大眾帕薩特了，但這位前司令員別的車都不坐，就坐這普桑。

    當全場人看到濱海市的兩個一把手，都連連給車裡的老人道歉，並恭敬地請車裡的老人下車，誰都知道車裡人的尊貴。香格里拉總經理當場賠禮道歉，同時宣佈了處分：大門服務員立即開除，前堂經理當場撤職，所有前堂工作人員當月獎金全部扣除。

    眼前仍然是一輛普桑。這位服務員心裡也真沒有底，同事的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啊！他不自覺地給普桑讓了路。姚長青也不說話，直接把車開到了那輛奧迪A8的旁邊，熟練地停在了它的旁邊。姚長青說：“有的時候，這些服務員真他媽的狗眼看人低，咱也不用給他們好臉色看。”方圓點頭：“是的，校長。”姚長青說：“下車以後，昂著頭，理也不理那個服務員，直接進門。”方圓說：“好。”

    一樓的大廳裡，有指示牌。姚長青與方圓走近，看到春節快到了，香格里拉的生意真是不錯。就今天晚上，就有五家公司在這裡舉行新春聯誼活動。方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嚴松。指示牌上寫著：聚豪房地產公司總裁嚴松熱忱恭候各級領導、各界賓朋蒞臨二樓光華廳。方圓說：“校長，你看，蘇睿涵的公公，今天也在香格里拉搞新春聯誼呢！”姚長青說：“蘇睿涵啊蘇睿涵，真他媽的讓人羡慕啊！嫁入豪門，立刻配了車，住上了別墅，多少女孩子現在最夢想的就是嫁入豪門啊！”方圓說：“也是少奮鬥10年吧。”姚長青說：“就是奮鬥一輩子，大概也掙不到那麼多年吧。這嚴松，他們說是濱海市的首富啊！”在五個指示牌最邊上的一個，是大成集團的指示牌。話語很中性，很柔和：“參加大成公司春節聯誼活動的各位領導、親朋、合作夥伴，請上三樓東華廳。”

    姚長青說：“走吧，我們上三樓。東華廳我來過一次，是香格里拉五個宴會廳裡最小的一個。這嚴松就是有實力啊！不知道蘇睿涵今天來不來啊？”方圓從岳父那裡瞭解到，這嚴松，其實主要是與濱海市人大副主任、前市委副書記叢悅關係密切，搞到了不少好地，在拆遷時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其他房地產公司開發房地產時遇到的釘子戶，自然房產建設速度比其他房地產企業要快，所以目前儼然成了濱海市最有實力的房地產企業。至於為什麼聚豪開發時不會有釘子戶，這就是人家嚴松的本事了。但這些話，不能跟姚長青講，講了就有賣弄的意味。方圓順著姚長青的話說：“蘇睿涵的老公是嚴松的獨生兒子，我想，嚴總裁肯定會把兒子和兒媳介紹給來賓吧，兒子要接班，兒媳那麼漂亮，也給嚴家臉上增光啊！”姚長青說：“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到了三樓，向右拐，走到盡頭，就是東華廳了。遠遠地，就看到宋大成、朱蕊和宋思思站在東華廳的門口。方圓心裡真地敲起了鼓，他甚至有了一些膽怯、一些遲疑：見了曾經那麼熟悉的人，該說些什麼呢？也不知道，這請柬是不是宋思思特意給送的，宋叔叔和朱阿姨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