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89998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5:05
27.皇帝萬歲!(十三)

    國家元首該坐什麼樣的車?

    這可不是什麼冷門小問題,考慮到乘客的身份、出現安全問題後帶來的影響和眾多基于各種理由躍躍欲試的刺客,可以說元首坐車一直是一個讓相關人士不敢小覷的問題。畢竟不是誰都像斐迪南大公夫婦和肯尼迪總統夫婦那麼心寬,敢在危險地區乘坐毫無防彈能力的敞篷車出沒人群之中。

    設計一款既能凸顯乘客身份地位,又能抵御各種危險的國家元首公務用車是一項考驗設計師和廠家的難題。在那個還沒有現成參考標準的年代,最好的防彈汽車都是出自黑幫作坊之手。當時美國黑幫街頭槍戰是家常便飯,頭戴禮帽,嘴叼雪茄,身穿長風衣,手拿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美國黑幫的標準行頭。為了提高在槍林彈雨中的生存概率,黑幫份子們自己動手改裝了一批別克汽車,這些diy的防彈汽車就成了各大汽車廠商設計師們最早的參照對象。

    到了三四十年代,隨著國際局勢變化,為了自身安全和凸顯“大德意志科學力世界第一”,某小胡子下士下令奔馳公司打造出世界上第一輛元首專屬防彈豪華轎車。奔馳對元首指令的回應就是奔馳770k。

    這是一輛兼具奢華典雅與極致性能與一身的豪華專車,車長5公尺,車寬84公尺,車高83公尺,車重3噸。車身內壁裝有25厚防彈鋼板,風擋防彈玻璃厚度50,底盤裝有45厚的防彈裝甲鋼板,就連輪胎都是內襯特種鋼絲的防彈輪胎。由一台直列八缸機械增壓發動機驅動,最大公路時速可達每小時九十公里。內飾豪華舒適。作為德國元首的專屬座駕,奔馳公司每一輛同型產品的生產都必須經過元首本人的批準,前後一共只生產了十七輛,戰後存世的只有三輛,每一輛都堪稱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李林現在乘坐的這輛高仿魔改版本進一步提升了防護水平,車重也飆升到了5噸,幾乎和一輛輕型裝甲車相仿。現役的單兵輕武器和一般的爆炸物(反戰車地雷和大口徑炮彈改造出來的爆炸物不算)根本奈何不了那輛“小戰車”。除非你手里拿著一支“鐵拳”,或者視各種安保措施為無物,早早進入理想狙擊位置,給那個愛坐鍍銀敞篷車(評議會的老爺爺們最初強烈要求全車鍍上一層土豪金,以便晃瞎觀眾們的氪金眼……)臭顯擺的家伙來個一發入魂。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天可憐見,母神垂憐,他們能夠攜帶武器進入現場,甚至直接拿槍頂著李林的腦袋,可當今世界上又有什麼武器能干掉李林呢?別說坐敞篷車,就是他背個標靶在大街上溜達,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只要他願意,大可以這麼干。

    李林本人並沒有所謂願意不願意之說,只是……為什麼要去干這樣一件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呢?

    這世界上有不少人喜歡沒事開群嘲,比如先天發育不良的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比如公然說出“錯的是世界”的大統領(敢怪世界?大統領要小心好船結局)。李林其實在內部會議上也經常嘲弄其它國家。但在公眾場合對全體查理曼人開地圖炮?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都不會這麼干。

    查理曼人表面上看似乎如同公雞一樣高傲倔強,實際上是一幫欺軟怕硬的受虐狂。在他們的歷史上,能夠引領國家走向強大的必然是對國民強硬的暴君。而那些被後世評價為“好人”的國王在當時的查理曼民眾眼里都是一群軟弱可欺的廢柴,別說地方大貴族,就連呂德斯市井小巷里的婦人都不拿國王當回事。

    所以在消化查理曼的過程中,李林相當注重鞭子和糖果的交替使用。不听話的不止要敲打,還要用來祭旗立威,听話的順民則會得到相應的獎勵。當他決定消滅投機集團時,除了政治經濟層面的考量,多少也有用行動向查理曼民眾傳遞“你們是要鞭子還是糖果?”的意圖。之後的事態也確實沒有脫離他的預估,原本就因為軍事災難而被抽掉脊梁的查理曼人經歷過經濟戰爭之後算是徹底認命了,市面上再也沒有任何反抗抵制的言論,各地的武裝抵抗也開始陷入低潮。

    這些當然是好現象,但也很有欺騙性。

    查理曼人現在確實已經失去反抗的意志和力氣了,可這只是暫時的,最多也只能維持一代人的時間。當恐怖的記憶開始褪去,生活的艱辛和種族階級的差異一點點開始顯現出來的時候,憤怒、不滿和反抗意識也會一點點積累起來,最終在某一天突破人們的心理防線。

    操控民眾思想、灌輸意識形態是一項長期工程,與之相比,人們積累不滿更容易也更快。然後,當某一天,某個被生活壓力壓垮了的瘋子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的時候,誰也無法保證這會不會是丟進火藥桶里的火柴。

    所以,李林在打壓查理曼人民族意識的同時,也很注意避免過分刺激查理曼民眾的自尊心。這兩點看似矛盾,實際上也是客觀條件下的現實選擇。

    原本這次登基儀式,李林並不準備打算在呂德斯街頭閱兵,甚至不打算在凡爾賽宮舉行登基大典。再怎麼說這里也是查理曼曾經的首都,在敵人最輝煌、最偉大的首都宮殿里舉行帝國建立和皇帝登基,听著似乎很爽,實際上只能用來滿足虛榮心和拉仇恨,其它有意義的效果幾乎一個也沒有。所謂“震懾敵國民眾”、“宣揚國威”的目的只存在于某些花崗岩腦袋里,真正的強者根本不屑去玩弄這些花招。

    照道理說,也確實沒必要到一座即將被一分為三的城市來搞什麼登基儀式和閱兵式。不過皇帝這個身份很多時候並不代表個人,甚至無法代表個人意志。在照顧查理曼人的自尊之前,李林要先滿足一下本國民眾的需求。

    對精靈們來說,這場戰爭不是始于幾個月前,不是始于十幾年前,而是一場延續千年的漫長戰爭的階段性勝利。他們為此等待了足足一千多年,期間無數精靈為此默默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面對如此得來不易的勝利,大家確實需要一場能展現征服快感的祭典來抒發長期以來積累的壓力。此外客觀上也需要一場盛大的閱兵來展示軍力,以便讓不怎麼安分的諸國好好冷靜一下大腦。

    于是就有了凡爾賽宮鏡廳的登基儀式以及呂德斯的閱兵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5:06
27.皇帝萬歲!(十四)

    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導師恩格斯在其著作《暴力在歷史中的作用》中為德意志統一列出一個單獨篇幅,用大量文字、典故、歷史知識來辯證德意志統一過程中發生的種種。其核心辯題正如他在引言中所說的“在這里,我們將會清晰的看到,為什麼鐵與血的政策必然得到成功,為什麼它最終必然破產。”

    這段精準的預見被後來的歷史所證明。無論後人如何假設腓特烈三世不英年早逝,威廉二世不去發瘋拉仇恨,推論出德意志帝國可能就此轉入議會立憲國家,第一次世界大戰乃至之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就由此可以避免的結論。事實上只要新興的德意志帝國不想陷入經濟危機導致自我毀滅,就必須確保海外的資源來源和商品傾銷地,可如此一來與老牌列強國家的踫撞便不可避免。矛盾不斷積累的過程中,極端民族主義、普魯士和德意志傳統的專制主義、****必然會在輿論中佔據上風,再次用“鐵和血”來清算所有矛盾的呼聲必然會在某個時間點席卷全國,最終裹挾著整個國家乃至世界走向戰爭的深淵。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同樣以“鐵和血”崛起獨立的亞爾夫海姆。

    亞爾夫海姆同樣是在夾縫中崛起,崛起的過程中同樣充滿專制和軍事主義色彩。但不同于崛起之後尚能勉強左右逢源一段時日的德意志,亞爾夫海姆在崛起的那一瞬間就被敵視、憎恨、懷疑的目光所包圍。這些敵對目光有來自地緣戰略平衡現實考量的,有來自國仇家恨的,有宗教信仰上的,還有來自于種族差異的。所幸的是,精靈們有一位強大到足以毀滅世界的領導者,這才沒有早早遭受來自各方的夾殺而滅亡。

    但是敵對的種子已經埋下,某一天必然迎來全面攤牌的時刻,這是無法避免的。不過在決定一切的諸神黃昏到來前,亞爾夫海姆必須維持和平,直到一切準備就緒為止。在此之前,有必要時不時的秀秀軍事力量,讓總是不安分的諸國和反抗勢力時刻保持頭腦冷靜。

    閱兵式正是一個可以盡情秀肌肉的平台。漂亮的制服、整齊劃一的隊列與動作、劃時代的先進武器——通過這些營造出勢不可擋的鋼鐵集團的印象,進而讓觀眾切實意識到這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與之相比,登基儀式並不突出武力威懾,但繁瑣的儀式和盛大的規模,正是凸顯君權神授和皇帝權威神聖不可侵犯的重要手段。或許有人會說及時沒有這些世俗的儀式,也沒人腦殘到想要跳出來挑戰李林的權威。然而在那些以“歷史悠久、血統純正”自居的大國貴族、王族眼里,不管如何強調自己是承襲千年前的舊吉爾曼尼亞王國,馬上就要更名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的亞爾夫海姆終究只是個新興的暴發戶國家。這個既不神聖(大家都不待見,領導者也不曾受過涂油禮),也不吉爾曼尼亞(並未完全承襲舊王國領土和血統)的帝國根本沒有所謂的權威可言。

    為了讓諸國調整一下不合時宜的傲嬌心態,一場凸顯帝國與皇帝權威的加冕典禮必不可少。

    武力和權力。

    兩者相互依附,一同構築起帝國的基礎。

    為了穩固帝國的根基,為下一階段的計劃做好鋪墊,一向鮮以奢華裝扮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李林也穿上了為他量身定制的皇袍,端坐在轎車里。

    與他平日里總是一襲黑色或冷色系色調的打扮不同,這件皇袍是以白色為基調,輔以紫色綴邊,兩襟、下擺、袖口纏繞著金色常春藤與藍色矢車菊的紋飾,頭戴相同格調的白色三角帽。整體格調樸素又不失威嚴,典型的亞爾夫海姆式審美。和各國當時主流的古典主義——也就是刻意追求用料奢華、裝飾繁復的風格相比,這一套未免顯得寒酸。可以李林今時今日的地位,根本無需通過虛張聲勢的外表來恫嚇別人或是彰顯權勢,他需要的是一種穩固的政治形象,借此穩固人心,鞏固局勢。再說盡管大家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可很多時候往往氣質比外表打扮更重要。不信你看後世某些武裝黨衛隊的角色扮演者,就算穿上全套m32制服,別上一堆騎士十字勛章和袖標,看上去也就和個小區保安相仿,威懾力可能還沒十字路口管交通的協警強。

    以李林的氣質和顏值,就算是穿運動裝出門,人家也會懷疑這是不是某個下基層暗訪的部門大佬。更何況這樣一套內斂卻又不失威嚴的皇袍呢。

    只要看看參加儀式的女性是什麼反應,大致上就能明白這套組合的殺傷力有多大了。

    防衛軍里女性不少,除了一般文職人員,身處一線的士兵乃至將校也有不少是女性。她們原本就是皇帝的死忠,任何對李林的不敬都會遭到女士們毫不客氣的炮火覆蓋,嚴重時還有丟手套搞決斗的,所幸到目前為止還未因此出現非戰斗減員的。

    每個女孩子都有一個白馬王子的夢想,年輕、英俊、帥氣、高貴的皇帝——這簡直就是把姑娘們心底里對白馬王子的認知從抽象的概念具現化為活著的半神展現在世人面前,鮮有女性能夠抵擋那股致命的吸引力。不少魔法師甚至認為那已經不是容貌和氣質的問題,那種連家庭主婦們都會為之淪陷的殺傷力完全可以歸類進操作系魔法里,和“魅惑”術式根本是一樣的東西(發表這種言論的以男性魔法師居多)。

    此刻便是每天都能從放送終端和紙質媒體上見到李林的精靈少女們都是拼命用責任心和軍紀壓抑著自己,才不至于瘋狂的尖叫著沖到車道上,那些多情的、每天都在腦袋里勾畫理想情郎的人類女性更是瘋狂分泌荷爾蒙與腎上腺素,總算聚集在凡爾賽宮的人類女性大多是諸國赫赫有名的貴族名嬡,再不濟也是久經社交界考驗的大家閨秀,大家克制力都比較強。這才沒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

    在眾多熾熱目光的包圍下,龐大的專車車隊駛入了凡爾賽宮,查理曼王冠上的明珠迎來了第一位造訪的皇帝。見證了無數歷史和興衰的凡爾賽宮即將再次見證一次重大歷史轉折。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5:06
27.皇帝萬歲!(十五)

    為了打贏這場戰爭,亞爾夫海姆幾乎是把全部家底都押上了賭桌,精靈們很清楚,如果這場戰爭打輸了,那麼十幾年全民的努力和千年來的夙願都將化為一場幻夢泡影,到那時資源和金錢全都是別人的戰利品,省吃儉用給別人攢錢這種傻事,精靈們可干不出來。

    如今戰爭已經打贏了,財政上也沒那麼吃緊,精靈們終于有理由放縱一次,鋪張浪費一回了。

    說是專車車隊,實際上整個車隊浩浩蕩蕩五十輛豪華轎車,加上六十四輛先導開道的摩托車,幾乎和一個加強摩步營相仿,要是再把待命的和運載士兵的車輛算進去,儼然就是一個摩步團了。

    上午八點四十五分,二十輛雙輪摩托穿過金色大門,這些是車隊的開道車。由身著禮儀盛裝的大吉爾曼尼亞步兵團官兵駕駛。跟在開道摩托後面的是四十四輛三輪摩托,車手穿著親衛隊黑色閱兵大衣,腰上佩著白色彈藥包和武裝帶,車後座和車斗里各坐著一名同樣裝扮的親衛隊高級士官。三輪摩托沒有配備武裝,但是每名士官都肩挎著一支沖鋒槍。

    三輪摩托沿著嶄新的磚砌路面畫出一道漂亮弧線,依次駛入大理石庭院,一輛輛豪華轎車緊跟著魚貫而入。

    打頭第一輛轎車就是皇帝專車了,為了今天的活動,本已無比耀眼的車身再次打了一層新的車蠟,所有電鍍銀的零部件都經過了反復擦拭,恍如神明馬車般的豪車此刻完全能當成輪式梳妝台來使用,別說照清楚面孔,就連隱藏在妝底下的魚尾紋和粉刺都能無所遁形,堪稱完美。緊跟在後面的一溜高級轎車雖稍遜一籌,但同樣引人注目。

    換成別的什麼地方,這麼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一股腦地涌進來肯定會當場塞爆,可對凡爾賽宮來說,這不過是剛好而已。原本為了突出王家氣度,凡爾賽宮的設計風格便明確以“無比巨大”為最高指導原則。這座堪稱全世界迄今為止最大、最雄偉、最豪華的宮殿建築和查理曼的貴族活動中心、藝術中心和文化時尚的發源地,用實用主義者的話來說就是“大而無當”。毫無意義的浪費空間導致居住性嚴重下降,過于龐大的房間即不利于供暖也容易讓人產生不安感,沒有廁所和盥洗設備更是極端非人性化。極端的說,這棟建築除了用來舉行大型儀式,簡直一無是處。

    大理石庭院就是這種設計傾向的明證。

    大理石庭院是凡爾賽宮的正面入口,是個三面圍合的小廣場。原本只有用來充當狩獵行宮的中間部分存在,後來在行宮的西、北、南三面添建了新宮殿,將原來的狩獵行宮包圍起來。原行宮的東立面被保留下來作為主要入口,修建了大理石庭院,保留原來的紅磚牆面,並增加大理石雕塑和鍍金裝飾。現如今這個巨大正門成了新帝國皇帝車隊的停車場。

    “時代的進步,還是命運的輪回呢?曾幾何時查理曼人也是這樣心滿意足的在別國首都與宮殿耀武揚威,現在則是他們品嘗亡國的滋味。”

    仰望著戰爭廳天花板上由著名畫家夏爾勒布朗繪制的巨幅壁畫,布倫希爾在心中小聲感嘆著。

    加冕典禮是在鏡廳舉行,不知為何,在規劃行動路線時,李林親自提筆增加了一段額外行程,與會者們不得不繞路戰爭廳,穿過南面的廳門再抵達加冕儀式現場。

    戰爭廳正如其名,是以展現查理曼歷次戰爭獲得勝利為主題的宮殿。其正面牆壁上有一座橢圓狀浮雕,手持佩劍的路易王太子騎著駿馬,將兩個敵人(羅斯聯合公國與卡斯蒂利亞)踩在腳下。這位必須靠高跟鞋才能和標準身高之人保持對等視線的王太子化身為雕塑之後居然顯得格外高大威猛,讓人不禁啞然失笑。人們常說政治家的話都是粗鄙無恥的鬼話,實際上御用藝術家的作品更是荒誕無稽,特別是與歷史印證的時候,更顯蒼白無力——戰爭廳天花板上的壁畫便是如此:代表查理曼的戰士端坐雲端,勝利女神群聚環繞在其身邊獻媚祝賀。在拱頂中心,繪有查理曼所征服的三個敵人——阿爾比昂、羅斯聯合公國、亞爾夫海姆。不難相見當時這幅壁畫完成時,路易王太子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可最終卻以不名譽的自殺收場,曾經偉大的查理曼如今也成了等待對手們分割的魚腩。

    即便身為對手,目睹此情此景亦不勝唏噓。

    這個國家曾經涌現大量的奇人偉人,曾經是諸國競相效仿的對象,如今卻如同慘遭群龍圍攻的巨人,被放干鮮血後最終轟然倒下,亡國之余差點滅種。即便其中有亞爾夫海姆處處搶佔先機,一步步將查理曼引誘上斷頭台的緣故。可嚴格說來,他們並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敗于自身的“貪婪”和“焦躁”。逆大勢而動,將出路寄托在以國運為賭注的賭博投機之上,縱有一時戰術上的勝利,終究不可避免戰略上的傾頹。

    ——亞爾夫海姆何嘗不是如此。

    心里冒出這句感嘆的同時,布倫希爾不由得背後掠過一陣寒意,猛然間醒悟過來為何要增加戰爭廳這段額外路線用意的防衛軍中將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略帶警惕及憂慮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鏡廳。

    與會嘉賓也好,或欣慰、或激動、或憂傷、或憎恨、或麻木地注目這場加冕儀式的觀眾們也好,誰都不知道為了這場加冕典禮上,現任獨裁官、未來的皇帝陛下到底該用什麼帝號,評議會議長維斯巴赫老爺子和李林爆發了一次爭吵,雙方爭鋒相對,寸步不讓,直到現在,那個分歧依然還沒有解決。

    到底是“帝國皇帝”還是“帝國的皇帝”

    為了這個乍一看只有一字之差的帝號,最近都很好說話的老爺子像個孩子似的發起了脾氣,如同守護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堅持獨裁官只能做“帝國的皇帝(kaiservnreih)”,如果獨裁官非要加冕為“帝國皇帝(reihkaiser)”,戴上“撿來的皇冠(議長的評價)”,那他將拒絕出席為皇帝戴冠的儀式。

    直到眼下這個節骨眼,老爺子還在堅持,而獨裁官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難道這場千年等一回的盛事會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糾紛而泡湯

    一想到那種會犯尷尬癌的情形以及引發的後果,布倫希爾疼了一晚上的腦袋又開始脹痛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5:07
27.皇帝萬歲!(十六)

    果月一日,登基儀式兩天前。

    “您要做‘帝國皇帝’?而不是‘帝國的皇帝’?”

    快五百歲的精靈老爺子像個孩子似的在辦公室里咆哮著。

    “這不可能!不合理!”

    坐在辦公桌另一頭的獨裁官微眯著眼,面帶尊重的微笑,不疾不徐地回答:

    “基于長遠的利益,我還是堅持應使用‘帝國皇帝’為帝號,這也是評議會所批準的。”

    “評議會?閣下,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傾听評議會的意見了?”

    評議會議長搖搖頭,就他記憶所及,大部分時候李林都表現的與一個真正的獨裁者無異。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驅趕出去之後,他嘲笑到:

    “整個世界都在您的腳下,您完全能夠不去理會那些雜音。”

    老爺爺擺出一副“我絕不上當”的表情。

    “我們都知道,議員的意見是會改變的。只要用上一些手段,比如約他們出來看歌劇,然後在他們的臥室里放上一個剛砍下來的馬頭,又或者給他們寄一封信,里面裝上幾顆子彈……”

    “恐嚇議員不但違背憲法,還涉嫌觸犯刑法,議長閣下。”

    李林依舊保持著無可挑剔的微笑,擺擺手打斷維斯巴赫議長沒來得及出口的告解和辯解。挺直了腰板,微微抬起下巴。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用形容詞表示的‘帝國皇帝’和名詞第二格式形容的‘帝國的皇帝’之間只是語法上的小差別,我們沒必要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

    老爺子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握成拳頭的手高高舉起,懸在半空中停頓了兩三秒後,顫抖的拳頭輕輕擱到桌上。

    “既然只是語法上的小區別,為什麼就不能是‘帝國的皇帝’呢?難道要接受一個街上撿來的皇冠嗎?”

    老爺子一下子戳中了問題核心,“帝國皇帝”和“帝國的皇帝”這兩個稱號的區別真的只有語法上的差異嗎?

    顯然並不是。

    兩者的差異在于“帝國的皇帝”擁有強烈的專屬性,而“帝國皇帝”則比較接近一個只有榮譽性質的稱號。這里可以用一個類似但未必精確的例子來意會。即中國台灣地區參加國際比賽時所使用的稱呼“中華台北(chinese.taipe)”,而非“中國台北(taipe.china)”。“中華”是民族或文化上的稱呼,而“中國”則有明確的公認的政治含義——中華人民共和國。例如香港就是“中國的香港(hongkong.china)”,一般簡稱“中國香港”。

    毫無疑問,“帝國的皇帝”是一個擁有實權的世襲皇帝,一個政治意義上的實權領袖,“帝國皇帝”則是由議會授予的頭餃——就像一個世襲的、需要議會批準的總統,一個代表文化層面的盟主。對即將置身于帝國治下的人們——特別是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和奧斯托利亞的人們來說,後面那個頭餃明顯要順耳許多。

    之前的戰爭給這兩個地區的人們帶來了極為深重的災難,也讓這兩地所有階層對“宗主國”這一存在充滿了不信任,加上民族主義覺醒,獨立自主的呼聲遠高于從查理曼屬地變為帝國屬地的興趣。在某些條件下,他們甚至甘願為此獻出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

    盡管帝國和皇帝本人持有的強大力量使得他們並不用在乎屬地貴族和人民的想法,從法律和邏輯上來講,並吞了查理曼的帝國承襲查理曼的屬地也是合法的。不過毫不考慮這些人的心情和想法,將處理查理曼的手法直接生搬硬套用在他們身上只會適得其反,最終很可能搞出一堆完全不必要的麻煩來。

    當然,李林也不可能就這麼讓這些地方就此獨立,這更加愚蠢。

    經過一番權衡之後,李林決定給予對方一定程度的自治權力以及帝國議會的席位,借此換取對方繼續以屬地的身份留在帝國內,而這個承諾的保證或者說象征就是“帝國皇帝”的頭餃和正式的憲法條文。

    為了帝國的長治久安,為了將來的大步邁進,現在的小小讓步是有必要的。

    如此簡單的道理。以維斯巴赫議長為代表的老爺爺卻無法理解。

    如果李林是個暴脾氣,遇上這麼一個為了個人情感和奇怪願望而罔顧現實的老頭,他一定會沖上去狠狠敲打他的榆木腦袋,哪怕不能打醒他,至少也能打暈他,讓他安靜下來。不過且不說慣于秉持理性主義行事的李林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動手,要知道議長可不是孤身戰,他背後可是一大群被勝利沖昏腦袋的復仇主義者與沙文主義者。

    帝國議會的籌建工已經展開,關于組建政黨和競選議員的法律條令也已進入最終階段,秉持各種理念和不同階層自身利益訴求而聚集到一起形成的各種派系早已躍躍欲試。由于戰爭大勝的緣故,和平主義與協調主義開始陷入低潮,沙文主義和種族主義的氣勢正旺,並且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佔據上風。

    李林對此並不感到擔心,帝國內部的任何一股勢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任何優勢都是相對且暫時的,根據時局發展和需要,他會適當調整各方勢力之間的力量對比,始終維持平衡。例如當需要出強硬姿態時,他會偏向右翼;當和平與協調成為主軸時,他便會設法增加左翼的聲量。

    但問題在于如今民眾正沉浸在大勝之中,“帝國的皇帝”更符合大眾的民族主義情緒,即便可以壓制右翼的聲音,要扭轉民眾的想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考慮到其中的種種,只能盡量用勸說來解決。可偏偏維斯巴赫議長這次說什麼也不願後退,他的表現一點也不像即將成為帝國評議會議長的風雲人物,簡直就像個因為便秘而痛苦不堪的老頭,總是翻來覆去的叨叨生活中的苦惱。

    事情就這麼僵住了,似乎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內都無法得到解決。

    這簡直是發了瘋了。

    一個即將誕生,並且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左右世界走向的大帝國,居然因為皇帝和評議會議長因為帝號的分歧導致登基儀式在眾目睽睽之下破產……這究竟是快樂的煩惱呢?還是一場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呢?

    幸運的是李林已經有了解決之道,他必然能完美解決這個難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09
27.皇帝萬歲!(十七)

    所謂立場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特別是政治家的立場。正如大家所知道的,變色龍才是政治的徽章,語言不過是用來掩蓋思想的工具,政治立場亦不過是為政治目標服務的手段。

    毋庸置疑,李林在很多時候的表現與獨裁者無異。原本如同羅馬共和國元老院一般的評議會,在李林的強勢和能力面前,幾乎成了面對各種既成事實的蓋章機器。但據此認為李林打算建立一個獨.裁.專.制的帝國,未免也太過想當然了。

    李林想要的,或者說考慮到國際現實、佔領區及屬地民眾的感情和亞爾夫海姆自身的實力,為新帝國所選擇的的最正確最安全的道路是一個聯邦制的帝國。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緩和內部和外部的矛盾,盡可能爭取用來消化戰果和溫水煮青蛙的緩沖期。

    所以新誕生的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必然也必須是一個中.央.集.權的聯邦帝國,通過憲.政.體系下的代議制機構——帝國議會,代表著社會不同利益或者經濟勢力的政治團體都可以在帝國議會內發言,並且向評議會遞交法案進行審閱。如此一來盡管佔人口絕大多數的第四等公民的政治地位並未得到根本性改善,但就獲得政治話語權和能夠參與一定程度的政治活動這一點來說,他們又明顯優于其它國家的民眾。

    當然,這並不代表查理曼民眾會就此放下仇恨,對帝國產生好感,甚至產生歸屬感,更不能排除查理曼人會想到利用議會和政黨來改變帝國權力結構,乃至顛覆帝國。可只要李林還坐在皇位上,這一切想法都是不值一提的空想。

    李林並不特別傾向某種思想或某個階級。自由和專制、民主和王權、議會和皇帝——李林根本不在乎這種種斗爭的是非曲直。哪一方有利于最終目標的實現,他就支持哪一邊。軍方、資本家、貴族、中產階級、甚至工人階級,全都是他的棋子和可資利用的工具。他就像個盛滿願望的容器,每一個帝國臣民都能從他身上看見自己期望看見的事物,見到自己的祈願化為現實。只要他不斷帶來勝利,臣民們便會不斷獻上忠誠。

    相比之下,“帝國皇帝”的帝號在情感上或許不容易被廣大精靈民眾接受,但只要設法讓大家相信這是李林深思熟慮的結果,是基于國家利益做出的判斷,精靈們一樣能接受。畢竟不管怎麼說,這場戰爭已經打贏了,一兩個暫時的、小小的讓步只要無傷大雅,也就隨他去了。

    至于軍隊——他們本該是保守派和右翼的天然盟友,但軍方並不願意和政治家攪和到一起,即便不得不涉足政治,軍方也更希望以獨立的、超然于政黨勢力之外的姿態介入。說到底,這還是軍隊和政治家之間的矛盾。即政治家想要利用軍隊實現戰略目標,而軍方往往不樂意受到政治家的干涉。當政治和軍事產生對立時,哪一方說了算會直接決定國家命運前途。為了爭奪發言權和主導權,雙方必然爭執不休。

    基本上遇到這種情況,最終結局大多血腥慘烈。不是青年將校忍無可忍,跑去重臣家里“天誅國賊”,就是政治家拼命打壓軍人,搞出一堆削弱國防、限制軍隊的⼳蛾子法案和機構,最後被外敵乘虛而入。能夠解決兩者間矛盾的,要麼是精密的溝通協調機制,要麼是一個同時兼具領導能力和卓絕軍事才能的最高領導。以已知的歷史常識判斷,同時具備軍事統率才能和政治協調才干的人,其結果只有皇帝——盡管大多數皇帝並不具備這兩種才能。不過李林卻不存在這一問題,以他的威望和對軍隊的掌控力度以及軍隊的忠誠度,根本不必擔心軍隊會在帝號的糾紛中發表與他相悖的觀點。

    算來算去,真正會在帝號問題上糾纏不清的,只有以維斯巴赫議長為首的保守派而已,而且除了議長,其他成員的決心也並不十分堅決。大部分議員經過李林的溝通串聯後已經認可了李林的方案,其中一部分議員甚至開始勸說議長不要辜負國民的期望,讓皇帝的戴冠儀式順利舉行,他們還拖著一堆法學家和律師向議長保證,“帝國皇帝”的皇冠是有實權、有威嚴的真貨,不是什麼嚇唬人的架子貨。

    可憐的議長,他注定要成為一只張開雙臂試圖阻止戰車前進的螳螂,被皇帝的意志和歷史的潮流碾過去是他唯一的結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皇帝挑選了一種不那麼難看的姿勢來碾壓這位固執的老人家。

    72公尺長的鏡廳氣勢磅礡,17面巨大的鏡子被擦拭的一塵不染,忠實的倒映出參加一時的衣冠楚楚的評議會代表團、掛滿勛章的軍隊代表、身著盛裝的外國賓客。舊吉爾曼尼亞王國滅亡後,精靈、人類、獸人的最上層人物首次齊聚一堂,見證新帝國誕生的歷史時刻。

    在神官進行了一通將亞爾夫海姆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演講後,首席大法官開始宣讀《告帝國人民書》︰

    “奉母神之名的亞爾夫海姆獨裁官,應查理曼各界和屬地人民的一致呼吁,亞爾夫海姆獨裁官重建中斷一千年之久的帝國並管理這個帝國。現敬告諸位,獨裁官將此事作為對整個祖國的責任,答應呈請,接受帝國皇帝的頭餃。”

    大法官朗讀完畢,大廳中一片寂靜,既沒有歡呼也沒有掌聲。

    就在賓客們面面相覷,維斯巴赫議長攥緊拳頭之際,親衛隊隊長越眾而出。

    只見他舉起握緊的拳頭,高聲大喊到︰

    “李林皇帝陛下萬歲(Es.lebe.seiner.Majest?t,Lilin.Kaiser)!”

    ——既不是“帝國皇帝”,也不是“帝國的皇帝”,而是“李林皇帝陛下”,狡猾的親衛隊隊長就這樣把問題蒙混了過去。

    賓客和絕大多數與會者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軍官們齊刷刷的抽出佩劍三呼“萬歲”。等待了許久的樂隊指揮用力揮下指揮棒,雄渾莊嚴的《萬歲!勝利者的桂冠》頓時響徹整個凡爾賽與呂德斯。

    萬歲!勝利者的桂冠!

    祖國之主!

    萬歲!吾皇!

    感受身處皇座的榮耀

    在光的照耀下激情高昂

    你是人們的最愛!

    吾皇!萬歲!

    無論是駿馬或騎士,

    能保護高峰上

    皇子所在之地︰

    是熱愛祖國的激情,

    是推祟人民的自由,

    創建統治者的寶座

    如海上的大石

    神聖火焰,

    煥發光芒,

    永不熄滅,

    為了親愛的祖國!

    光榮地戰斗和流血犧牲

    為了皇帝和帝國!

    雄渾嘹亮的歌聲響徹大地,教堂里的大鐘同時響起,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在這瞬間誕生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10
27.皇帝萬歲!(十八)

    聯邦制帝國。

    听上去似乎和神聖羅馬帝國、德意志帝國很像,都是邦聯或聯邦框架下,掛著帝國名號的松散政治實體,皇帝名義之下各王國、城邦、自由市依然保持相當的獨立自主,擁有自己獨立的內政、外交系統。說的好听點是同一個國家,說不好听的,那就是山頭林立、各自為政。神聖羅馬帝國的衰落,德意志帝國在一戰中的敗亡,都和這種混亂散漫的體系脫不了干系。

    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是不是也會沿著相似的軌道發展下去呢?

    答案是否定的。

    這個被後人稱為“第二帝國”的新興國家不論從憲法和名義上都是不折不扣的聯邦制帝國以及君主立憲國家。但是從法律條文的細節上來看,事情又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比如屬地在原則上的確被允許擁有自己獨立的行政、財務、外交系統甚至軍隊,理論上可以自行其是。然而在附帶條款中也明確注明,在使用各種中央財政撥款、補貼時,屬地應無條件的接受中央的監督,詳細說明開支去處和收支情況,同時對來自中央的商品物流免稅。在涉外活動時,但凡涉及主權問題,不論是發言還是具體的行動,都必須事先在中央報備,所有文件和活動流程必須先在中央經過討論。至于內政,屬地自行掌握人事任免,但考核升遷的權力歸屬中央,中央將以績效考核決定各級官員的升降。最後,中央不干涉屬地內政,也允許屬地保留最低限度的無力,但中央在屬地首都附近保留象征性的駐軍,並在各級城市、城鎮、鄉村設置聯絡處,以便隨時了解屬地各種事務,以應對任何突發事件。當發生戰爭時,駐軍或中央對屬地軍隊擁有戰時戰指揮權。

    可以說,這種所謂的“獨立自主”是虛有其表的,純屬象征性質的。

    誰都清楚,經過戰亂和查理曼人為制造的經濟災難,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和奧斯托利亞的經濟已經崩潰,如果沒有外部的經濟援助和物資支援,這兩塊地方的地面將會被餓殍覆蓋,眼下能夠快速支援他們的只有帝國。被拿捏住經濟命脈的兩地根本無從反抗,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們想要反駁和討價還價,面對這些看上去很合理的條款,他們也不知道改如何反駁,要用什麼樣的條件來交換。對方可是幾乎退讓到原則底線了,再退就會涉及到國家主權和臉面,天知道那幫暴脾氣的尖耳朵大爺們會不會因此掀桌。

    所以盡管不怎麼情願,但是在武力和經濟的威懾之下,加上帝國憲法明確了屬地的地位,甚至不惜用“帝國皇帝”的頭餃來做保,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和奧斯托利亞願意成為“帝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奉帝國皇帝為他們的共主。

    可以說這是諸多解決方案中最能兼顧各方利益訴求的選擇了,屬地們保全了顏面和部分自主權,帝國則維護了領土統一,並且避免剛建國就投入一場內戰的尷尬,最後還在實質上掌控著兩塊屬地。盡管眼下這種掌控並不徹底,不過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屬地與帝國的同化只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一個頭餃虛名可以換到如此之多的實際利益,有什麼理由不這麼干呢?

    所以李林戴上了“帝國皇帝”的皇冠,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由此建立。

    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中,維斯巴赫議長的不甘和落寞也隨著內心身處的嘆息消散,挺直了腰板,老爺子和其他議員一道為頭戴皇冠、手握權杖的皇帝獻上掌聲和祝福。一時間掌聲與歡呼如浪潮般沖刷著凡爾賽宮,放送終端里的播報員喜極而泣,畫面里更是頻頻出現各地喜極而泣的群眾、學校操場上歡呼的學童、軍營里揮舞拳頭吶喊的軍官士兵。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美好。

    就在洋溢著狂熱和浪漫的氛圍中,皇帝和群臣離開了凡爾賽宮,搭乘專車前往呂德斯市區。準備展開今天第二道重頭戲——閱兵式。

    “任何不興高采烈的人將被立即絞死。”

    這是閱兵前一周,一群叛逆的、勇敢的、準備以“真正的查理曼人”身份死去的年輕人在哥倫比亞大廈——史塔西在呂德斯的行政大樓——斜對面的拐角處用白色油漆刷上的一句調侃標語。顯然,這群年輕人並不願意接受帝國的統治,他們想要通過自身的殉道來喚醒大多數麻木的民眾,向尖耳朵異端建立起來的邪惡帝國舉起反旗。

    這些年輕人明顯高估了查理曼人的革命熱情,低估了同胞們的生存智慧,最重要的是他們對自己的對手沒有任何了解,史塔西卻很清楚該如何處理這幫頭腦發熱的浪漫主義者。

    很快,搞事情的年輕人都被請到了哥倫比亞大廈,經過史塔西思.想.警.察們持之以恆的說教(有言語的,也有物理的),三天後,所有年輕人走出了101號房間,所有人都成了“思想純潔者”,他們已經戰勝了自己,發自心底地愛戴著皇帝,在大街上大聲宣誓效忠帝國,臉上滿是喜悅與感動的淚水。

    從那以後,在也沒什麼人跑出來倒胃口了,呂德斯上下萬眾一心、興高采烈地做著迎接閱兵式的準備。

    呼喊的口號已經全部記住,用來揮舞的花束已經全部下發下去,每位夫人小姐人手一束,先生們被分配到的是黑白紅三色帝國小國旗以及各式各樣的喜慶標語橫幅,就連孩子們也被分配到了任務——他們要爬到樹上或路燈上拋撒彩色紙片和鮮花。閱兵結束後的晚上,全城的青年男女還要舉行盛大的火把游行,接受皇帝的檢閱。

    為了向皇帝獻媚,帝國上下可說是竭盡所能,每一個過程每一個細節都被反復討論驗證,為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然而精靈官員也好,查理曼執行者也好,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認為天衣無縫的閱兵計劃事到臨頭還是發生了一點意外,最終還差一點毀于一旦。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是因為一個善意的謊言和一個愛國的、固執的查理曼退役老軍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14
27.皇帝萬歲!(十九)

    說到大型活動的安保,其實這時候諸國尚未存在這個概念。

    並不是說天下太平,朗朗乾坤之下沒有歹人敢公然行刺貴人。作為最古老的職業之一,刺客們永遠活躍在歷史的黑暗面,查理曼刺客擅長小刀割喉,阿爾比昂刺客精通用毒,伊密爾刺客前僕後繼,卡斯蒂利亞刺客長于偽裝,最有名的則是公國治下的駱駝族,就連“阿薩辛(Assassin,暗殺者、刺客之意)”這個詞的源頭都是來自這個民族。唯一不怎麼擅長使用刺客的可能是奧斯托利亞的哈布斯堡本家,他們專門負責向諸國刺客提供目標。

    面對層出不窮、殺之不絕的刺客們,要員的安保一直是個大問題,適合刺客藏身與接近目標的大型公開活動更是讓負責安保的部門傷透了腦筋。每次大型活動對負責安保的單位而言不啻于闖了一趟鬼門關,不知多少前途無量的官員因為一次安保失敗斷送了前程和性命,可即便如此,大家依舊沒什麼好辦法。畢竟和刺客藏匿行凶的手段比起來,事前篩查和安保技術的發展總是慢一拍。

    在這方面,亞爾夫海姆或許最有發言權,在財團崛起的過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擋路而命喪黃泉。有些甚至不能稱之為暗殺,稱之為處刑更恰當些。要知道沒有哪個刺客有耐性把別人全家老小剁成碎塊後丟進鐵桶後灌上水泥封死再丟進海里,也沒有哪個刺客團體奢侈到用100公斤高爆炸藥給人全家坐土飛機。靠著那些完全能算得上是公開處刑或恐怖攻擊的勾當,財團成功崛起,也為財團殺手們豎立了“使命必達,殺人全家”的座右銘。

    從起家到發跡的過程中少不了暗殺和破壞的帝國十分清楚,那些為了一鳴驚人或是實現理想主張的刺客是何等的狂熱。這些滿腦子瘋狂念頭的家伙壓根不會去考慮後果或者失手後的下場,他們甚至不在乎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殺掉目標,“搞出個大新聞”、“引起所有人的關注”、“成為舞台中心的焦點”——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這些人的最高行動指導原則。在眾目睽睽之下對皇帝與其重臣行刺,引發騷亂和動蕩,無論成功與否,都能達成他們想要的效果。那些狂熱的浪漫主義者根本抵擋不了這種誘惑,他們必然會如同聞到尸體氣味的食腐動物一般群聚到呂德斯,充分展現他們的腦洞和熱情。一想到這種人大量聚集以及可能發生的最糟糕事態,安保單位上下簡直要夜不能寐了。

    原本就是以強迫癥著稱的種族,再加上職業習慣和工作壓力,近段時間的清掃工作中,軍警憲特各單位都表現得極為殘暴且神經質。一些小偷扒手甚至僅僅因為舉手的動作不夠快就當場被十支以上的手槍、沖鋒槍掃射成了蜂窩,緊接著滿是洞眼的尸體就被掛上“我是恐怖份子”、“我熱愛犯罪”的牌子,套上絞索後掛在路燈下面。靠著這種極為強硬的做派,呂德斯市內的治安在很短時間內就得到大幅改善,各種還想活命的罪犯與危險份子迅速轉進阿爾比昂和羅斯聯合公國的佔領區,這些人認為雖然那邊同樣不待見自己,公國更是以殘暴著稱,但至少不會草菅人命,運氣最差也不過是去荒蕪的永久凍原挖土豆,總不會被打死後掛在路燈下示眾。結果這波逃亡潮又造成阿爾比昂和公國佔領區的治安急劇惡化,兩國為此一度向帝國提出抗議,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最後三方軍警采取聯合專項治理行動,將呂德斯市內的各種犯罪團體與個人一掃而空,這才消停下來。

    治安狀況的改善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一系列排查摸底,基層調研,安保流程擬定,現場預演……等等一系列流程走完後,呂德斯已經是一座各種意義上“干干淨淨”的城市,幾乎可以拿去做典範城市的樣板。

    不過讓業內人士感到奇怪的是,帝國做完這一切後就停了下來。照道理說,接下來應該要對閱兵行程中途徑的道路和周遭建築進行徹底的搜查,必要時還要暫時移遷住戶,封死窗戶。以此防止刺客從高處狙擊或投擲爆炸物。然而帝國方面並未進行此類作業,他們只是派遣社區工作人員下基層進行了摸排和通知後,就再也沒有行動了。仿佛他們絲毫不擔心會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查理曼從窗戶探出腦袋,給外面的帝國軍政高層一個“驚喜”。

    其實帝國安保部門也是有苦難言,他們早就制定了相關預案,眼看馬上就要著手實施了,上頭卻下來一道命令,說是為了體現共榮共存、親善友愛之精神,不必繼續擾民,可以開放沿街建築的陽台和窗戶,以便查理曼人更直觀的看到帝國軍隊威武雄壯之姿。

    說白了,就是為了展現帝國能夠有效統治查理曼人,同時凸顯所謂的“共榮”,基于政治需要無視安保的潛在風險罷了。

    奉獻和責任什麼的,上面那些大人物是不會明白的!——嘴里嘟囔著這樣的怨言,相關部門停止了進一步的行動。直到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有一個查理曼老頑固從嚴密的篩查網中漏了出去,正滿心歡喜的期盼著即將開始的閱兵式。

    上午十時三十分,嘹亮的軍號響起,長長一溜車隊沿著從瑪約門到杜伊勒里宮的大道緩緩開進,受閱部隊全體立正向皇帝和軍政要員行禮。街道兩側同時響起整耳欲聾的歡呼。

    皇帝萬歲。皇帝萬歲。皇帝萬歲。

    一開始是充滿節奏感的整齊呼喊,隨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現場的溫度開始朝著失控的彼岸飛速狂飆,仿佛雷鳴,仿佛狂風,仿佛海嘯的狂熱聲浪不斷沖刷天地。在這一瞬間,崇拜著皇帝的軍官士兵無不激動的流下了熱淚,長久以來的忍耐,漫長到連等待都會被遺忘的堅守,一次次的出生入死,都是為眼前這一刻而奮斗。夙願得償的瞬間,他們只剩下滿腔的自豪與驕傲。沒有誰還會想到、還會在乎已經有多少生命因為這位至尊而消失,也不在乎今後必然還會有很多生命因他而亡。

    身為戰士,身為踩過越過眾多敵人與同袍尸體,穿過槍林彈雨,最終站在此地見證歷史瞬間的戰士,他們覺得付出的一切,承受的一切全都得到了回報,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不光精靈戰士們是這樣想的,那位滿心激動歡喜的愛國者,查理曼王家陸軍儒弗前騎兵上校也是這麼想的。

    皇帝萬歲。

    帝國必勝。

    皇帝萬歲。

    帝國必勝。

    皇帝萬歲。

    整齊的吶喊聲中,耶拿產的銅鼓和長笛演奏著莊嚴又振奮的《榮耀進行曲》,無數鮮花和彩紙迎風飛舞。震天響的歡樂浪潮中,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意志,一股從哪里來的強韌生命力支撐著老上校從床榻上站起了身,他以一己之力穿戴上全套騎兵制服,頭頂軍盔,腰挎馬刀,歡呼著打開了陽台門。穿戴著古老而光榮的查理曼騎兵制服,老人沖上了陽台。直到那一刻,他還堅定不移的篤信著,今天進行的是他期待依舊的查理曼軍隊凱旋儀式,整齊威武的查理曼軍人在鮮花簇擁、鼓樂高奏之下沿著林蔭大道齊步開進,他的兒子就在隊列前面接受父親的檢閱。而他——老儒弗就站在陽台是,像當年一樣,向滿是硝煙和各種損傷,依舊頑強屹立的國旗和軍旗敬禮。

    他就這樣一頭沖出陽台,迎面撞上了行進中的皇帝車隊。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弄錯了。

    不!

    就在他的眼前,在凱旋門的後面,一長串黑色的自動車跟在打頭的銀色車後面,最前面最耀眼的那輛敞篷車上,正坐著一個黑發紅眼身著華服的年輕人,在他周圍坐著一圈尖耳朵精靈。後面的黑色敞篷車上坐得也大多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尖耳朵軍人。他們的臉上都掛著老儒弗十分熟悉的表情——那是充滿復仇成功的快意以及洋溢著征服感的驕傲。

    老儒弗的世界瞬間崩塌了,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作為一個愛國的老軍人,作為一個將榮譽視為生命的查理曼人,他傾盡生命最後的力量叫喊著。

    狂熱的浪潮中,一朵淒涼的慘叫浪花泛起,轉眼間便被歡呼萬歲的怒濤吞沒。

    “快拿武器……快拿武器……是尖耳朵鬼畜來了!”

    蒼老、慘厲的喊叫在“皇帝萬歲”的咆哮之中沉沒,《榮耀進行曲》恰在此時演奏完畢,軍樂隊剛剛開始演奏《帝國進行曲》,在低音弦樂拉起的序幕中,“大帝號”碩大的軀體掠過呂德斯的天空,在巨艦投下的陰影中,在陰森可畏又慷慨激昂的進行曲旋律中,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揮舞著手臂,全身僵直地倒了下去,一個年輕姑娘哭叫著沖上陽台,緊握住老人越來越冰冷的手臂。

    這一次,老儒弗真的死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14
28.土地與鮮血(一)

    威廉.比特里希中校正在進行日常的槍械拆解保養工作。

    身為軍隊中層干部,一名校級軍官,一個駐守後方城市的駐軍司令,比特里希中校親臨一線的機會其實應該不多,在戰爭已經落幕的如今,更是不可能存在那樣的機會。。

    中校之所以耐著性子保養配槍,不厭其煩的擦拭每一個部件,然後上油、組裝、再擦拭、校準……是因為一來這是他在軍校時期就培養出來的好習慣,在見識過那些疏于保養槍械而受到嚴厲懲罰的倒霉蛋是怎麼高舉槍支,繞著操場來上二十圈兔子跳,邊跳邊喊“這是我的槍!這是我的老婆!”之後,再也沒誰有膽量遺忘保養自己的武器;二來則是戰爭雖然結束了,但叛亂,或者按查理曼人的叫法︰起義,還遠未結束。身為一個游擊隊和土匪頻頻出沒地區的駐軍司令官,一件狀態良好、隨時可以發射且不會出現故障的武器是他最重要的生命保障。在這種時不時就能听到槍響或爆炸的鬼地方,只要一天不擦拭武器,中校和他的士兵就會感到很不舒服。

    從獨裁官在凡爾賽宮鏡廳登基為帝的那一刻起,亞爾夫海姆便正式升格為神聖吉爾曼尼亞帝國,防衛軍也同時升格為“帝國防衛軍”,國內普遍簡稱為“國防軍”,國外則稱呼他們為“帝國軍”。前一種稱呼顯然更親昵,但精靈們也不討厭後一種明顯帶有不友善意味的稱呼,某種程度上還將此視為一種榮耀,是這支軍隊戰無不勝的標志。

    然而這支堪稱帝國手中的利劍,世界上最強大軍隊之一的部隊卻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是什麼形容詞,也不是描述出了問題,比特里希中校和他麾下的第三“歐根親王”山地旅正深陷困境不能自拔,部隊上下彌漫著前所未有的焦慮和凝重氣氛。

    第三“歐根親王”山地旅是防衛軍首批組建的山地部隊之一,屬于老牌部隊,在開戰後的一系列行動中充分證明了自己的價值,特別是孚日山脈的作戰中,這些喀爾巴阡山脈山地精靈的後代用自己的行動向世人證明自己完全繼承了祖先的彪悍和勇猛,同時那些極具喀爾巴阡山民風格的做派——也就是那種對敵人毫不手軟,堪稱血腥殘酷的對待敵人的方式也讓世人印象深刻。

    可以說這是一支凶名在外的部隊,足以成為母親們用來恐嚇孩子乖乖听話的素材,然而這群猛獸卻被困住了,如同掉進陷阱、關進籠子里的困獸一般,滿心焦慮憤怒,卻又緊張不安。

    事情本不應該這樣的。

    要知道他們的對手不是什麼正規軍,只是一群散兵游勇和未經嚴格訓練的民兵,可就是這麼一群人居然讓堂堂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帝國軍正規山地旅束手無策,甚至瀕臨抓狂。

    這真是見了鬼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軍官和士兵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有認為敵軍過于狡猾的,有認為上面不夠重視,投入不夠的,還有個把單細胞的直接認為是殺人太少,把人殺光了,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對部下們形形色色的臆測,比特里希中校唯有長嘆一聲而已。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答案其實非常簡單,因為這是一場帝國防衛軍最不願意看到和面對的治安戰。

    沒有任何一支正規野戰軍願意去打治安戰的。先不說他們接受的訓練內容基本上都是用來對付同為正規軍的敵人,而不是和神出鬼沒的游擊隊比拼耐心跟下限。更糟的是,你根本沒辦法分辨游擊隊和普通人,游擊隊卻很清楚自己的目標在哪里,該如何有效殺傷對手、疲憊對手。面對層出不窮的傷亡,部隊不可能一直忍耐下去,對支援游擊隊的村莊進行報復,制造“無人區”封鎖游擊隊,甚至使用生化武器進行“掃蕩”等等各種各樣的殘酷事情遲早都會出現。期間必然會給一般平民也造成傷亡,那些死者、傷者的家屬會由此成為游擊隊或游擊隊的支持者,這等于是給游擊隊增加生力軍。與之相對,這邊由于遲遲不能解決問題,士氣會持續低落,大量部隊和資源會被牽制在次要戰場,無法配置到更重要的方向上。

    治安戰之所以棘手,原因就在于此。

    什麼“帝國墳場”、“越南泥潭”、“游擊隊的樂園”全都是一個樣,每個都是巨大的糞坑,里面滿是血污和人世間的一切罪惡,陷進這個糞坑里的每一個人,不論善惡,最終都會淪為魔鬼,成為糞坑的一部分。

    如今掉進糞坑的,正是第三“歐根親王”山地旅。

    “歐根親王”旅是兩個月前進駐埃維昂的,該城南倚阿爾卑斯山,北傍查理曼與塞雷斯邊境的萊芒湖。該城風景秀麗,遠眺阿爾卑斯山脈皚皚白雪,近有蔥翠的綠樹碧草和怡人的湖畔風光,其出產的礦泉水更是聞名遐邇。每年夏秋之間都有大量客人來此享受著名的礦泉澡堂和美麗的湖光山色。直到戰爭開始,游客才漸漸稀少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難民大軍。

    當時防衛軍轟炸機正在查理曼的天空肆虐,各式制導火箭和炸彈將成噸的死亡與毀滅灑向查理曼人。為了躲避空襲,一些查理曼人開始向靠近塞雷斯的邊境移動。因為塞雷斯是中立國,為了避免誤炸引發外交糾紛,防衛軍空軍鮮少光臨邊境地區。隨著戰局每況愈下,難民開始越來越多,大量人口極速涌入導致治安事件層出不窮,幾乎每天都有惡性案件發生,打架斗毆更是每小時每分鐘都在上演。為了爭奪生活物資或前往塞雷斯的機會,逃兵和兵痞惹是生非,紳士們變成了暴徒,婦女們掩面哭泣,孩童彷惶無助。那一陣子對埃維昂這樣的小鎮來說,每天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生怕這座漂亮的小鎮就會毀于一場毫無理智的暴亂。

    總算母神听到了子民的祈求,戰爭結束了。查理曼宣布無條件投降,塞雷斯再三宣布拒絕接受一切難民,人潮這才漸漸消退下去。一切似乎又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就在埃維昂居民們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歐根親王”旅進駐埃維昂,從那一天起,這座風光秀麗的小鎮被徹底改變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17
28.土地與鮮血(二)

    將“歐根親王”旅這樣的一線野戰部隊派駐到邊境駐扎,並不是心血來潮後拍腦袋的結論,而是結合現實國際政治環境和客觀需求後,經過充分辯證和盤算後做出的決定。

    精靈陣營的崛起已成定局,無論諸國喜歡或不喜歡,都無法改變這個既定事實。更讓諸國郁悶的是,在強大到犯規的某人面前,就連掀桌攤牌這個選項都不切實際,即便抱定同歸于盡的決心,結果也只會是一場單方面屠殺,諸國正是被蹂躪、屠殺的那一方。

    諸國上層沒有自殺志願者,面對嚴酷的事實,他們只能選擇低頭。

    然而正如眾多歷史典故告訴世人的那樣,很多時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當某個國家或某個人低頭表示恭順時,你無法看到深深低下的是一張掛著什麼表情的臉孔,更不要說清楚掌握那些面孔之下,有些什麼樣的算計。歷史上已經有太多太多因為征服者因為被征服民族恭順的外表欺騙而丟掉性命的案例了,精靈們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其中之一。

    于是“歐根親王”旅被派到了埃維昂,擔負起邊境管控和清剿查理曼殘黨的任務。

    萊茵戰役中,查理曼王家陸軍主力已然全滅,可這並不意味著查理曼軍隊和武裝力量就此消失。一些駐守地方未參加萊茵戰役從而得以幸存下來的部隊或是就地解散,或是大批轉入地下,與此同時大批武器彈藥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流入民間。一時間各種武裝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在查理曼各地涌現,這當中有不甘接受失敗的死硬軍人,有投機集團的私人武裝,有地主和貴族的武裝護衛,還有以村莊社區為單位組建起來的民團和家庭護衛隊。這些組織互不隸屬,理念互相沖突,為了搶地盤和資源,更是大打出手。在此期間,精靈們忙著打經濟戰,壓根沒時間來管查理曼人火拼。等到經濟戰塵埃落定,不再冷眼旁觀的防衛軍迅速行動,聲勢浩大的“圍剿”迅速席卷查理曼全境,無數雄霸一方的武裝組織一夕間灰飛煙滅。

    與內地快刀斬亂麻般的清剿相比,邊境地帶的進度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特別是與塞雷斯接壤的山岳地帶,剿匪進度連差強人意都達不到,完全就是止步不前。

    自古以來,惡劣的地理環境會孕育出彪悍的民風,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指的就是這種情形。另一個世界的瑞士人、塞爾維亞人、阿富汗人、高加索人都是以善于山地游擊戰出名的山民,歷史上不少強大帝國的正規軍在這些桀驁不馴的山民手上吃足了苦頭。查理曼山岳地帶的居民或許單兵素質不怎麼樣,但是大批武器和前軍人的流入迅速補足了山民們在戰斗力方面的欠缺,再加上全民皆兵和死戰到底的強硬作風,使得防衛軍也不敢小覷這場圍剿作戰的難度。更麻煩的是,查理曼和塞雷斯接壤地帶的民眾原本對國族意識就比較淡泊,漫長的邊境線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類似路標的存在,邊境線兩邊血緣互通,關系緊密的情況並不少見。一旦作戰不利,游擊隊陷入低潮後,他們很可能去投奔邊境另一端的親戚,也有可能轉入地下潛伏接受來自國外的援助(可能是民間自發,也可能是塞雷斯官方授意),慢慢恢復實力後再次作亂。這復雜的情勢勢必使得清剿難度進一步增大。總不見得為了剿匪,直接出兵賽雷斯吧。

    總參謀部一度想通過封鎖邊境來解決麻煩,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根本不切實際。首先他們手頭上沒有那麼多兵力,如今為了控制佔領區,帝國防衛軍已經投入了手頭上絕大多數的機動部隊,國內二線守備部隊也調的差不多了,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強達成目標。再抽調部隊去封鎖邊境的話,帝國防衛軍就只能沿著公路、鐵路和河道補給線,在部分重點城市展開駐防,拱手將城市和交通線外的土地讓給查理曼人,這顯然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那麼是否可以發動一次大規模圍剿作戰,一次投入大量部隊,徹底掃除這些麻煩更甚者還可以發布命令來恐嚇協助游擊隊的民眾,比如每傷亡一名防衛軍,都將由50~100名當地人的性命來償還;當地平民任何幫助游擊隊的行為都會導致他們自身立即被槍決;某人如被證實參加了游擊隊,其家庭成員和親屬就要全部被絞死;然而正如查理曼軍隊在卡斯蒂利亞的佔領經歷所展現的那樣,無論怎樣調集重兵,在山區用來對付游擊隊都總是顯得力量不足和手段匱乏。至于試圖散布恐怖來制止抵抗的做法,更是無數次被證明只會適得其反。

    經過研究討論,總參謀部認定以當前的形式,不管是調集大軍圍剿還是抽調部隊封鎖邊境都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那麼取而代之的可行手段就只能是投入小規模的特種作戰單位,對游擊隊的駐扎地和核心人物發動一次突襲——用皇帝發明的軍事術語來說就是“斬首行動”——以猛烈的突襲使游擊隊一下子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境地,再各個擊破,分而殲之。“歐根親王”旅的進駐正是這個代號“跳馬(rosselsprung,寓意國際象棋棋盤上有力而出人意料的一擊)”作戰行動的前哨站。

    按照行動計劃,“歐根親王”旅在計劃最初階段的任務是吸引游擊隊的視線,熟悉當地的作戰環境,為第二階段的作戰提供重要的依據。這支部隊本來就專精山地作戰,對崇山峻嶺的適應和熟悉能力比普通陸軍部隊要快得多,對各種裝備在山地戰中的使用情況也更有發言權,他們提供的第一手資料必然會對之後作戰的成功與否產生重大影響。與此同時,作為一支山地戰勁旅,“歐根親王”旅進駐埃維昂這樣的邊境集散中心必然會引起注目,同樣精于山地戰的游擊隊必然會關注該部隊的一舉一動,並不遺余力的去襲擊補給線,設法破壞“歐根親王”旅的備戰工作。如此一來,他們的大部分情報眼線和軍事力量就被牽制住了,情報部門可以更從容的避開游擊隊的視線,收集那些對斬首行動而言必不可少的情報。

    簡言之,“歐根親王”旅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吸引視線和子彈的誘餌,被用來掩蓋帝國防衛軍真正的作戰意圖。對“歐根親王”旅的官兵們來說,這意味著他們注定要度過一段郁悶的時光。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9 18:17
28.土地與鮮血(二)

    將“歐根親王”旅這樣的一線野戰部隊派駐到邊境駐扎,並不是心血來潮後拍腦袋的結論,而是結合現實國際政治環境和客觀需求後,經過充分辯證和盤算後做出的決定。

    精靈陣營的崛起已成定局,無論諸國喜歡或不喜歡,都無法改變這個既定事實。更讓諸國郁悶的是,在強大到犯規的某人面前,就連掀桌攤牌這個選項都不切實際,即便抱定同歸于盡的決心,結果也只會是一場單方面屠殺,諸國正是被蹂躪、屠殺的那一方。

    諸國上層沒有自殺志願者,面對嚴酷的事實,他們只能選擇低頭。

    然而正如眾多歷史典故告訴世人的那樣,很多時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當某個國家或某個人低頭表示恭順時,你無法看到深深低下的是一張掛著什麼表情的臉孔,更不要說清楚掌握那些面孔之下,有些什麼樣的算計。歷史上已經有太多太多因為征服者因為被征服民族恭順的外表欺騙而丟掉性命的案例了,精靈們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其中之一。

    于是“歐根親王”旅被派到了埃維昂,擔負起邊境管控和清剿查理曼殘黨的任務。

    萊茵戰役中,查理曼王家陸軍主力已然全滅,可這並不意味著查理曼軍隊和武裝力量就此消失。一些駐守地方未參加萊茵戰役從而得以幸存下來的部隊或是就地解散,或是大批轉入地下,與此同時大批武器彈藥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流入民間。一時間各種武裝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在查理曼各地涌現,這當中有不甘接受失敗的死硬軍人,有投機集團的私人武裝,有地主和貴族的武裝護衛,還有以村莊社區為單位組建起來的民團和家庭護衛隊。這些組織互不隸屬,理念互相沖突,為了搶地盤和資源,更是大打出手。在此期間,精靈們忙著打經濟戰,壓根沒時間來管查理曼人火拼。等到經濟戰塵埃落定,不再冷眼旁觀的防衛軍迅速行動,聲勢浩大的“圍剿”迅速席卷查理曼全境,無數雄霸一方的武裝組織一夕間灰飛煙滅。

    與內地快刀斬亂麻般的清剿相比,邊境地帶的進度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特別是與塞雷斯接壤的山岳地帶,剿匪進度連差強人意都達不到,完全就是止步不前。

    自古以來,惡劣的地理環境會孕育出彪悍的民風,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指的就是這種情形。另一個世界的瑞士人、塞爾維亞人、阿富汗人、高加索人都是以善于山地游擊戰出名的山民,歷史上不少強大帝國的正規軍在這些桀驁不馴的山民手上吃足了苦頭。查理曼山岳地帶的居民或許單兵素質不怎麼樣,但是大批武器和前軍人的流入迅速補足了山民們在戰斗力方面的欠缺,再加上全民皆兵和死戰到底的強硬作風,使得防衛軍也不敢小覷這場圍剿作戰的難度。更麻煩的是,查理曼和塞雷斯接壤地帶的民眾原本對國族意識就比較淡泊,漫長的邊境線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類似路標的存在,邊境線兩邊血緣互通,關系緊密的情況並不少見。一旦作戰不利,游擊隊陷入低潮後,他們很可能去投奔邊境另一端的親戚,也有可能轉入地下潛伏接受來自國外的援助(可能是民間自發,也可能是塞雷斯官方授意),慢慢恢復實力後再次作亂。這復雜的情勢勢必使得清剿難度進一步增大。總不見得為了剿匪,直接出兵賽雷斯吧。

    總參謀部一度想通過封鎖邊境來解決麻煩,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根本不切實際。首先他們手頭上沒有那麼多兵力,如今為了控制佔領區,帝國防衛軍已經投入了手頭上絕大多數的機動部隊,國內二線守備部隊也調的差不多了,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強達成目標。再抽調部隊去封鎖邊境的話,帝國防衛軍就只能沿著公路、鐵路和河道補給線,在部分重點城市展開駐防,拱手將城市和交通線外的土地讓給查理曼人,這顯然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那麼是否可以發動一次大規模圍剿作戰,一次投入大量部隊,徹底掃除這些麻煩更甚者還可以發布命令來恐嚇協助游擊隊的民眾,比如每傷亡一名防衛軍,都將由50~100名當地人的性命來償還;當地平民任何幫助游擊隊的行為都會導致他們自身立即被槍決;某人如被證實參加了游擊隊,其家庭成員和親屬就要全部被絞死;然而正如查理曼軍隊在卡斯蒂利亞的佔領經歷所展現的那樣,無論怎樣調集重兵,在山區用來對付游擊隊都總是顯得力量不足和手段匱乏。至于試圖散布恐怖來制止抵抗的做法,更是無數次被證明只會適得其反。

    經過研究討論,總參謀部認定以當前的形式,不管是調集大軍圍剿還是抽調部隊封鎖邊境都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那麼取而代之的可行手段就只能是投入小規模的特種作戰單位,對游擊隊的駐扎地和核心人物發動一次突襲——用皇帝發明的軍事術語來說就是“斬首行動”——以猛烈的突襲使游擊隊一下子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境地,再各個擊破,分而殲之。“歐根親王”旅的進駐正是這個代號“跳馬(rosselsprung,寓意國際象棋棋盤上有力而出人意料的一擊)”作戰行動的前哨站。

    按照行動計劃,“歐根親王”旅在計劃最初階段的任務是吸引游擊隊的視線,熟悉當地的作戰環境,為第二階段的作戰提供重要的依據。這支部隊本來就專精山地作戰,對崇山峻嶺的適應和熟悉能力比普通陸軍部隊要快得多,對各種裝備在山地戰中的使用情況也更有發言權,他們提供的第一手資料必然會對之後作戰的成功與否產生重大影響。與此同時,作為一支山地戰勁旅,“歐根親王”旅進駐埃維昂這樣的邊境集散中心必然會引起注目,同樣精于山地戰的游擊隊必然會關注該部隊的一舉一動,並不遺余力的去襲擊補給線,設法破壞“歐根親王”旅的備戰工作。如此一來,他們的大部分情報眼線和軍事力量就被牽制住了,情報部門可以更從容的避開游擊隊的視線,收集那些對斬首行動而言必不可少的情報。

    簡言之,“歐根親王”旅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吸引視線和子彈的誘餌,被用來掩蓋帝國防衛軍真正的作戰意圖。對“歐根親王”旅的官兵們來說,這意味著他們注定要度過一段郁悶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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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